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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成疯批boss圈养的小甜夫

  作者: 咩咩羊

  简介:

  【甜虐】江叙知觉得自己前半生就是个笑话!

  他觉得沈羡承是个傻逼男贼他妈恶心!

  用尽办法从沈羡承身边逃离,却被好兄弟撞死在路上,还害得沈羡承豁出一条命给他报仇最后收获一对银手镯判了死刑!

  重生后,江叙知痛改前非,发誓这辈子一定会好好补偿沈羡承。

  但——

  特么重生时间线为什么是在他死以后?

  温柔忠犬的沈羡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疯批神经病一样的沈大少爷。

  江叙知慌了,感觉以后日子不太好过。

第1章

  你得留在这陪我

  江叙知撑着虚软无力的身体,浑身湿漉漉的站在路灯下,灯光昏黄,照的空气中雨丝格外密集。

  深秋的雨落在身上,凉的人心脏发抖。

  他重生了……

  重生在自己死后的第七天,一切伤害悲剧都已经造成了,所有事情都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这一刻,江叙知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都说,人在死的时候才知道这辈子最放不下的是谁,而他……却是在死后才知道的。

  真是可笑……

  那个人叫沈羡承,是他的……爱人……

  沈羡承爱他,为他背负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在得知自己被人蓄意撞死后,沈羡承拼上了自己的命去找人报仇。

  他死后,灵魂回到了沈羡承身边,他看到沈羡承自杀未遂后,疯狂的报复那些跟他有过节的人,最后沈羡承被当成危险分子,就地射杀。

  想起这些,江叙知心脏抽搐一般痛起来,都是他自己作死,毁了沈羡承的一生。

  他知道,自己重活一世,是来还债的。

  还这个叫沈羡承的男人的债。

  江叙知无力地靠在路灯杆上,这里是一条路口,拐个弯不远处,开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

  便利店门外的路上停了一辆黑色商务车,他眯了眯眼,又擦掉眼睫上的雨水。

  那辆车很熟悉。

  便利店的玻璃门推开,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走出来,他指尖儿夹着烟,一点猩红。

  江叙知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人。

  是他,是沈羡承!

  他没有撑伞,任由大雨淋在身上,沈羡承面无表情的拉开车门坐进来。

  拦下他!

  这一刻,江叙知的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那车逐渐靠近他,江叙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过来,耳边响起刺耳的刹车声,江叙知前腰抵在车头处,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江叙知!”

  昏迷前,他听到男人嘶哑震惊的声音。

  冰冷的躯体被揽进那个男人的怀里,江叙知扯了扯唇角,放心的晕过去。

  ——

  翌日,阳光照射在江叙知脸上,留下一束嫩白的光晕,脸颊上的绒毛都被映的清晰可见。

  江叙知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头脑发热,身躯也热的难受,鼻塞更是让他张着嘴才能呼吸过来。

  只是……

  空气中充满呛人的尼古丁味道,他艰难的睁开双眼,被眼前缭绕的浓雾吓了一跳!

  着火了!

  不——

  江叙知看到坐在一侧高背沙发上的男人,一双带着血丝儿的眼眸,冷冷的盯着他。

  江叙知咽了一口吐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翘着二郎腿,好几天没有刮的胡渣,在那张英俊冷硬的脸庞上,不仅不显得邋遢,反而多了几分野性。

  男人指尖儿夹着烟,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白色烟雾。

  江叙知不说话,男人也不说话,屋内氛围沉默压抑,江叙知不喜欢烟的味道。因此,跟沈羡承一起住的那几年,沈羡承从来没在家里抽过烟。

  最终还是要有个人打破沉默的。

  江叙知张了张唇,喉咙干涩,疼痛异常,但经过一夜的修养,竟然能说出话来了。

  “抱歉……”

  沈羡承眯着眼睛瞧他,像是打量一具不甚满意的货物,他叼着烟,语气冷冽:“别说话……”

  江叙知眼睫颤了颤,手掌撑在柔软的床上,不知道下一步动作该怎么办。

  沈羡承换了个姿势,他语气一如既往地冰冷,“关于你碰瓷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江叙知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咬着唇,眼泪不由自主的掉落下来,他以为自己是碰瓷的?

  沈羡承为什么要用这种冷漠的态度对待自己,他难道没有认出自己吗?

  他曾经活着的时候,对沈羡承做出的动作永远都是躲避,他厌恶沈羡承的触碰,沈羡承对自己的爱,永远让他感到恶心。

  他听了朋友同事的言论,对小心翼翼讨好他的沈羡承视而不见,他冷冰冰的说出要离开沈羡承的话,沈羡承不同意,他就冷着他,他把沈羡承的真心放在地上狠狠践踏,哪怕沈羡承曾卑微的恳求他留下来。

  而他做了什么?

  沈羡承那么信任他,他却给沈羡承下药,跟朋友里应外合偷偷地逃走!

  后来……更是在逃离沈羡承的时候,在闹市区被车撞死。

  想到往事,江叙知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这都是报应。

  江叙知擦去脸上的泪,老天让他的灵魂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内,让他用自己的身体复活,让他在所有的伤害都已经造成之后回来,就是为了让他好好的爱沈羡承!

  这份沉重的生命,如一个枷锁狠狠的禁锢住了他。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江叙知。”沈羡承幽邃的黑眸盯着江叙知,他掐灭那支烟,抽出纸巾递给他。

  江叙知愕然抬头,这是什么意思?

  沈羡承倏而捏住他的下巴,一双泛着血丝儿的眼,狠戾霸道:“我不管你以前叫什么,是做什么的,从昨天你敢碰瓷开始,你的命就是我的!你得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你得一辈子留在这儿!”

  江叙知心脏噗通噗通直跳,他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沈羡承,眼中闪过浓重的迷茫。

  沈羡承摸着他的脸,眼底闪过一道迷恋,很快,他冷冷一笑:“我昨天救了你的命,所以,你得留在这陪我!”

  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羡承没有认出他吗?

  “我……我是……”江叙知艰难出声,但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声音。

  “不要告诉沈羡承你的身份,否则剥夺生命。”

  江叙知漆黑的瞳仁,不可置信的放大了!

  为什么!

  “怎么?”沈羡承勾唇,恶狠狠道,“你不愿意?”

  话音刚落,那坚硬冰冷的手指,掐住了江叙知的脖子。

  “不是……”江叙知含着泪摇头,他想告诉沈羡承真相。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这时,管家站在门外,轻声道:“总裁,上班时间快到了,您还没吃早餐呢。”

  沈羡承“嗯”了一声,而后压在江叙知耳边,用那低沉喑哑的声音轻轻说,“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不要想着逃跑,否则!腿给你打断。”

第2章

  你要把我绑起来吗

  沈羡承松开他,拿过纸巾粗鲁的擦掉他眼角的泪水,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冷笑一声,大步离开。

  屋内安静下来,浓烈的尼古丁味道呛得江叙知大脑发闷,他强撑着发软的腿下床,把卧室的所有窗户拉开,又打开换气,才跑到盥洗室去。

  昨晚,沈羡承坐在这里抽了一晚的烟,他在想什么?

  强迫自己接受,一个跟江叙知容貌相似的人突然出现吗?

  可惜他不是沈羡承,根本猜不到他的心思。

  江叙知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还是那张脸,只是左眼眼角下,多了一颗泪痣。

  难怪,沈羡承没有认出他,恐怕刚才,沈羡承是要将他当成自己的替身。

  然而,江叙知的心情并不好。

  那个在脑海里突如其来的声音,到底是谁?

  为什么不能告诉沈羡承自己的真实身份?

  胃里如被刀割一般,疼的人发抖,江叙知强撑着浑身的不适洗漱完毕,他记得刚才管家柳伯说,准备的有早餐。

  柳伯拿了帕子,在擦拭博古架上放着的精美瓷器,江叙知低低唤了一声:“柳伯伯……”

  柳伯和蔼笑着回头,在看到江叙知的一刹那,笑容凝固在脸上,瓷器落在地上,碎片飞溅的到处都是。

  “江……江叙知?”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江叙知喉头滚动,想要应一声,但柳伯原本和蔼的脸庞顿时扭曲起来,他怒气冲冲的过来,一把抓住江叙知的手腕,把他往外扯。

  “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竟然还敢回来!”

  “柳伯!别这样!”

  柳伯虽然岁数大了,但他人看起来很精神,手上力量也大,江叙知头脑发昏,四肢无力,被他拽着,还真就拽出了别墅!

  “给我滚!!”

  铁门吧嗒一声,在他面前锁上。

  江叙知摔到地上,手掌心擦破了一点皮儿,他不想走,他着急的爬起来,握住了铁门栏杆:“柳伯,我不能走!你放我进去!”

  柳伯连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江叙知知道柳伯为什么要这么对他,甚至第一时间不是疑惑他怎么活了,而是恨他突然出现在这里。

  前段时间,他刚去世,还是鬼魂状态的时候,在所有他认识的人面前都晃了一圈,最后才回到沈羡承身边。

  那时候,性情坚韧的沈羡承,竟然颓然绝望的泡在装满冰块儿的浴缸里,柳伯拿着一串钥匙,慌慌张张的打开门冲进来,把沈羡承从浴缸里拉出来的时候,他身体都被冻得青紫僵硬了。

  沈羡承抓住柳伯的手,低声说:“伯伯,我失去他了。”

  柳伯从没见过沈羡承这样,他红了眼,哄小孩一样,把沈羡承揽进自己怀里,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少爷,难受就哭吧,别憋着。”

  江叙知没看到沈羡承哭没哭,但他猜沈羡承是哭了的,沈羡承声音很低的呢喃:“这一次,我真的失去他了,他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呢。”

  ……

  清晨的阳光十分温柔,但江叙知脑子里似被无数重锤击打,他无力地坐在地上,双手仍握着铁栏杆,自责跟懊悔溢满胸腔。

  如果,如果他以前把问题想得深一点,多给沈羡承一点信任,能够正视自己的心,不那么逃避,是不是结局跟现在不一样?

  他没注意到,一辆车停在门口,男人迅速下车,一把扯住他的领口把人拽起来。

  “你又想跑是不是?”压抑的近乎撕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江叙知心痛的几乎要裂开,他含着泪,看着沈羡承的脸拼命摇头,他哽咽说:“我没有!”

  “闭嘴!”沈羡承捏住他嘴唇,发狠道,“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听不懂我的话。”

  江叙知嘴唇被他捏的生疼,但沈羡承把他抱进怀里。

  从大门到别墅这一段距离,不近。

  江叙知乖乖的窝在沈羡承怀里,没有挣扎,他贪恋这短暂的温柔,他想念沈羡承的味道。

  泪眼模糊的世界里,沈羡承英俊的脸庞充满戾气。

  他在心里说: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一辈子锁在你的身边,我都愿意。

  柳伯手脚发抖,浑身打颤的坐在沙发上,他还没有从看见江叙知的阴影里走出来。

  那真的是江叙知吗?

  江叙知不是死了吗?

  少爷亲眼看到江叙知被撞死在马路上,右腿都撞飞了,他也到殡仪馆看过江叙知的遗体,脸都撞变形了,殓妆师硬是被少爷逼着给他做的修复。

  是眼花了吗?

  柳伯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外边大盛的阳光,鬼这个时候,也不能如此嚣张啊!

  况且江叙知还是一个新去阎罗殿报道的鬼。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身影慢慢靠近别墅。

  柳伯一下子站起来,急切的冲出去,在看到沈羡承怀里的江叙知时,头脑“嗡”的一下,直挺挺的晕过去。

  一旁打理花圃的老伯吓了一跳,连忙喊了一声:“柳管家!!”

  沈羡承吩咐:“派车,送柳伯去医院。”

  “是,总裁。”那老伯连忙应了一声,他无意中看到江叙知时,瞬间手脚发凉。

  很快!

  江叙知活了的消息,传遍整个沈家别墅。

  沈羡承没带江叙知去他们平时住的卧室,而是上了三楼,沈羡承踢开门,又用手肘打开灯的开关。

  江叙知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他眼里没泪,但眼眶微红,打量着四周,尤其是在看到那张华丽的床时,身躯狠狠的僵住了。

  床的四条腿儿上,都绑着锁链,而在尾端用柔软的皮子包着,不至于用在人身上的时候,磨破皮肤。

  他脸色惨白,哆嗦着问:“你要把我绑起来吗?”

  沈羡承撩起薄薄的眼皮,瞥一眼那张床,嗤笑一声:“你配吗?”

  江叙知心脏狠狠缩了一下,他咬着唇,没出声。

  沈羡承转身,江叙知的视野立刻打开,另一边儿竟然放了一个刑架,忽然意识到沈羡承要做什么,江叙知立刻挣扎起来。

  “沈羡承你醒醒,你别发疯!”

  “哦?”沈羡承捏住他的下巴,挑眉,竟然露出一抹凉薄的笑容,“你知道我的名字。”

  这不是废话么?

  “说说看,你是谁派来的。”

第3章

  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江叙知倒是希望,自己是被人派来的,可他就是江叙知啊,就是沈羡承以前深爱着的那个江叙知。

  眼泪浮到眼眶,江叙知从来都不知道,以前的自己,竟然这么爱哭。

  “好极了。”沈羡承一拨弄他的眼睫毛,泪珠瞬间滚落下来,“很漂亮,我很喜欢。”

  江叙知完全看不出沈羡承的心里想法,他既然没认出自己,为什么还要对自己这么亲昵,又搂又抱的。

  “嘘!”沈羡承捏住他的嘴唇,指腹柔软的触感,让他眼底的情绪变得愈发疯狂,“我不让你说话的时候,就不要说话。”

  江叙知被放到人字刑架上。

  沈羡承挨个用绳子绑住他的手腕跟脚踝,腰上也被绑上带子,固定住以后,江叙知想动一下都动不了。

  做完这一切后,沈羡承转到江叙知面前,捏住他的下巴抬起来,手指又拨弄起他的眼睫。

  江叙知直直的看着他,在沈羡承看来,他这个含着泪的眼神,格外楚楚可怜,就像是一颗泡在泉水里的黑曜石,格外清透漂亮。

  “现在别哭,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江叙知现在就很想哭了,他视线追着沈羡承的身影,看他拿了根棒球棍过来,江叙知心脏都哆嗦了一下。

  但他还记得之前沈羡承的吩咐,没让他说话的时候,就别说话。

  沈羡承走到江叙知后边,江叙知明显感觉到,一根坚硬的棍子抵在他大腿根儿上。

  “我之前说过,敢跑,我就把腿给你打断。”

  那声音,冷冽的不近人情。

  江叙知知道,自己这条命,重新活过来就是给沈羡承还债的,但真到了打断腿这一刻,他发现自己还是怕的。

  以前沈羡承也撂过很多次诸如此类的狠话。

  可每一次,沈羡承都心疼他,那些可怕的事,一次也没有对他做过。

  他埋着头,声音都有些发抖:“那你能不能利索点,一次打断好不好?我怕次数多了,我熬不下来。”

  沈羡承眯了眯眼睛,他握紧了棒球棍,吐出一口浊气,说:“如你所愿。”

  江叙知感觉到身后的棍子扬起来,他害怕的咬住了嘴唇,拼命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来还债的,沈羡承做什么都可以!

  他做什么,自己都得依着他。

  棍子扬起来,往下劈的时候带起了尖锐的风声,江叙知狠狠的闭紧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度害怕,导致他本来就抽痛的胃部,一阵痉挛似的剧痛。

  趴在刑架上,江叙知干呕了两下,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棍子吧嗒一下丢到地上,江叙知感觉腿上麻麻的,眼泪唰的流下来,他哽咽着问:“我腿……是不是断了?”

  沈羡承看他含着泪那可怜样,心头没来由的烦躁起来,他一把抓住江叙知的头发,冷冰冰道:“就在这趴着,好好反思,想想今天的教训,我没让你下来的时候,不准下来。”

  江叙知点头,纤长的眼睫湿润成一绺一绺的,沈羡承丢开他,扬长而去。

  他走以后,江叙知彻底放松下来,脑子,胃里,还有麻木的腿,经过恐吓折腾后,原本脆弱的神经,瞬间断裂。

  江叙知一下陷入黑暗。

  他腿断了,沈羡承真的把他腿打断了。

  梦里,沈羡承叼着根儿烟,拎着棍子,无情的踩住他的脚踝,江叙知躺在地上痛哭流涕,求沈羡承放过他这条腿。

  但沈羡承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棍子劈砸在他腿上,一下一下的,直接剁成了肉泥。

  江叙知出了一身冷汗,猛地坐起来,浓烈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好一会儿,江叙知才回过神来。

  他躺在床上,沈羡承把他放下来了。

  这时,沈羡承走进来,他把一个小册子丢到江叙知身上。

  江叙知手忙脚乱的拿起来,无措的看着他。

  “家规……”

  江叙知懵了一下,他打开看看,第一页就写着一条家规:不经允许,不准私自离开别墅。

  但家规这个词,让江叙知心里酸涩了一下,他想问问沈羡承,是不是每一个,跟自己长得像的人被他带回家,都会受到像自己这样的待遇。

  但他现在不敢问。

  他怕沈羡承哪根儿神经不对,突然腻了他,然后把他丢出去。

  那他连哭,都不知道哭给谁看了。

  “我不会跑的。”他哑着声音说。

  沈羡承冷冰冰道:“暂时就这一个,以后想起来再往上填。”

  江叙知捏着小册子,心里慌慌的,但也不知道在慌什么,他努力的看着沈羡承,想要从沈羡承冰冷平静的面庞下,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沈羡承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他就像是一个被绷到极致的皮筋儿,只要再用力一点点,这根皮筋儿就会断掉。

  “现在,下来,陪我吃饭。”

  江叙知听在耳朵里,他苦涩的露出一抹笑容:“可是我腿断了,根本就走不了路。”

  沈羡承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你是白痴么?”

  江叙知有点委屈,明明是你把我的腿打断的,难道现在要我爬下床吗?

  要是你真这么想,那我也可以做到。

  因此,江叙知掀开被子,他弯下腰,一手先撑到地上,然后再去挪另一条腿。

  等等……

  江叙知蓦然发现,自己的腿根本就没断,还有知觉的。甚至,连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

  他猛地抬头,发现沈羡承幽邃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甚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出去了。

  江叙知脸一红,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他找到拖鞋穿上,窘迫的走出卧室。

  沈羡承在打电话。

  高大的身躯背对着他,语气带点遗憾跟失落。

  “嗯,设备都拿过来吧……检查仔细一点……顺便把康复治疗仪也拉过来……嗯,就这样。”

  江叙知知道,自己身体没什么问题的,他只是一心沉浸在沈羡承要打断他腿的臆想中,下意识地把腿断了当做是真的,所以才做出那种行为来。

  “沈羡承,你听我解释,我没病,我就是……”

  “闭嘴。”沈羡承转过身,吩咐,“把你的家规拿过来。”

第4章

  你捏疼我了

  江叙知只好老实的闭上嘴巴,回卧室找到那个小册子拿过来,但沈羡承没在外边等他。

  江叙知犹豫了一下,去了书房。

  推开门,沈羡承果然在里面,他敲敲门,沈羡承让他进来,并且递给他一支笔:“现在,加上第二条家规,没让你说话的时候,不准说话。”

  如果是以前的江叙知,听到这种丝毫不尊重人权的条例,早就跳起来跟他反抗了。

  但是现在,江叙知识趣的翻开本子,在第一条家规底下另起一行,开始写字。

  但……

  他刚要落笔时,脑子里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个声音。

  “不准用自己以前的笔迹写字,否则,剥夺生命。”

  这声音冷冰冰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江叙知握紧了笔,指甲盖都泛出白色,他真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让沈羡承知道自己回来了!

  “怎么?不愿意?”沈羡承带着讽刺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江叙知立马摇头,“没有,我这就写。”

  他咬咬牙,为了不让沈羡承认出自己的字迹,他刻意把字写得歪歪扭扭,比蚂蚁爬的还要难看,这样好了吧?

  江叙知充满怒气的跟那个声音说话。

  但那个声音没有再出现。

  “我写好了。”江叙知合上笔帽,沈羡承过来看了一眼,离他很近,就站在他身后,后背几乎能感觉到沈羡承心脏的跳动。

  他没有回头,因此,没有看到沈羡承眼底积聚的阴云。

  只听到沈羡承的讽刺:“字这么丑,手剁了算了。”

  江叙知不知道这一句该不该回答,其实他很想给自己澄清一下,他字很好看的。

  真的很好看。

  那还是沈羡承最初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出来的。

  沈羡承将他想要反驳但不得不忍耐的表情看在眼里,内心很满意,捏了一下他的耳垂,愉悦夸赞:“很乖,保持。”

  江叙知识趣的没说话,心里却在吐槽,原来沈羡承还喜欢这样欺负他。

  “很好,现在过来,陪我吃饭。”

  厨师做的菜,都是江叙知喜欢吃的,他拿筷子的时候特意等了一下,没有等来脑海中那个声音,他心中一喜。

  这说明,他可以吃自己喜欢的东西。

  长期不进食的胃,容纳不了太多东西,江叙知先喝了一碗芙蓉汤,吃了几筷子的菜,又吃了一小碗米饭,就感觉胃里很撑。

  他把筷子放下,安静的等沈羡承发话。

  这种宁静的感觉,说实话,江叙知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沈羡承吃饭的姿态很优雅,大家少爷那般,很迷人。

  沈羡承没管他,也没问他有没有吃饱。

  江叙知觉得,这就够了。

  要是沈羡承对他嘘寒问暖,他反而会更加愧疚,虽然明知自己此刻在沈羡承的眼里,就是一个替身。

  吃过饭半个小时,梅新智医生拉着各种仪器,来到别墅。

  沈羡承亲自过去迎接,并拉着梅新智医生在角落里说话。

  江叙知心里扑通扑通跳,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那个梅新智医生,频频的往他这看,让他心里很不安稳。

  好一阵儿后,沈羡承过来,他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好好配合梅医生的检查,如果让我知道你有一点不乖,后果自负。”

  江叙知心中暗道,我会乖的。

  “很好,过去吧。”

  江叙知没忍住看了沈羡承一眼,男人却兀自上楼,去书房了。

  梅新智医生冲过来,震惊的抱住江叙知的脸,下手又狠又重,在鼻子额头,下巴上使劲儿捏捏摁摁!

  江叙知被他弄的有点烦,直接打开梅新智医生的手,凶道:“你干什么?捏的很疼啊!”

  梅新智医生愣了一下:“你真是江叙知啊?”

  江叙知想说是,但脑海里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不准他把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否则就要剥夺江叙知的生命,因此,江叙知郁闷的说:“不是……”

  “我想着也不是,江叙知死的那惨啊,你不知道,啧啧,他死了,说实话,真挺大快人心的。”

  江叙知身躯一僵,他的死,原来是大快人心的吗?

  梅新智医生没注意到江叙知的反应,他继续说:“你都不知道,当时我们几个都劝沈羡承离开江叙知,我一看就知道,那人是个白眼狼,对他再好也只会记仇,还好最后死了,一定是老天爷都看不惯他那么虐着沈羡承,所以才想把他给收了。”

  江叙知感觉,呼吸都困难了,他低下头,没再说话。

  梅新智这才发现他不对劲儿,他笑道:“你不知道江叙知是谁吧?没事儿,也不重要,都是过去式了。”

  梅新智说完,拉着他去仪器那,但还不忘看看他的脸,摸摸他眼角下的那颗痣:“不过你长得跟他简直一模一样的,我当时听羡承说的时候,都惊呆了!真的,哪哪都一样,就这颗泪痣不一样。对了,你张开嘴,我看看你声带。”

  沈羡承说了,要他配合梅新智医生检查。

  江叙知张开嘴,梅新智医生拿一个压舌板,打开手电仔细照了一下,嘀咕道:“这声带也没啥特殊的,怎么能发出跟江叙知一样的声音啊。”

  江叙知闭上嘴巴,梅新智医生果然没心智。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梅新智医生调试机器。

  江叙知缓缓道:“江叙知……”

  梅新智医生吓了一跳,眼镜都从鼻子上滑下来了,他手忙脚乱的接住眼镜,重复一遍:“你叫什么?”

  “江叙知。”他最后补充,“这是沈羡承给我起的名字。”

  “吓我一跳,过来吧,我给你检查检查,沈羡承说你脑子不正常,如果真有问题你也别担心,我是心脑血管疾病方面的专家,能帮帮你,不怕啊。”

  江叙知按捺住想暴打梅新智医生的想法,十分配合他的检查。

  最后,他找来一张智力评测表。

  江叙知愤愤的握着笔,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

  沈羡承怎么能误会他脑子有问题呢?只是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然而,他却不知道,在二楼走廊里,沈羡承端着一杯咖啡,黑眸幽邃的盯着他。

第5章

  你是记不住家规?

  做完各种检查后,梅新智医生直接在别墅住下了,说这样出结果会快一点。

  江叙知黯然的回了卧室,把自己关起来,坐在窗户上看看外边的风景,这样心情会好一点。

  但这一个举动,直接吓到了底下除草的老伯。

  “小少爷,您快回去!这样危险!”

  江叙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又不想跳楼。

  “小少爷,这容易掉下来,您长得那么好看,虽然摔不死,但容易摔花您那张脸。”老伯吼得半个别墅都能听到。

  江叙知真的只是想看看风景,被发怒的沈羡承从窗户上扯下来时,他无辜的这么想。

  但沈羡承不这么觉得!

  他掐住他的脖子,把江叙知抵在墙上,一双狭长的眼被逼的通红:“你想死是不是?”

  江叙知呼吸不上来,他艰难摇头。

  “说话……”

  江叙知抿了一下午的唇,终于张开了,他一开口,对上沈羡承的眼神,不自觉的带了点委屈:“我没想着往下跳,我就是看看风景,那边的湖很好看。”

  沈羡承明显不信,他声音低沉,危险:“是不是非得把腿给你打断,你才老实?”

  江叙知连忙摇头:“不是,我不看了,你别打断我的腿。”

  沈羡承被他的乖觉取悦,这才松开他,冷冷道:“好看也不准看,好好问问自己,那么好看的湖,你配看吗?”

  江叙知心脏如被锤子狠狠砸了一下,他知道沈羡承为什么问这句话,因为他之前有一次逃跑,就用了这个借口。

  那是第一次逃跑。

  他笑着跟沈羡承说:“那边的湖好美啊,我能去玩吗?”

  沈羡承当时一脸宠溺:“想去就去,我让人带上遮阳伞,别把你晒黑了。”

  江叙知艰难的咽了咽喉咙,他缓缓摇头,语气带了几分哽咽:“对不起,我不配,我以后不看了。”

  眼泪挂在江叙知的睫毛上,衬的那双黑眸清透明亮,他那副委屈的样子,活像是自己冤枉了他。

  沈羡承内心烦躁极了,突然掐住江叙知的后脖颈,把人往外拎。

  这个姿势让江叙知难受坏了,他弯着腰步履蹒跚的艰难的跟在沈羡承后边。

  “沈羡承!你放开我,这样不舒服!”

  但沈羡承就跟没听到一样,步子迈的极大。

  江叙知拼尽全力才勉强跟上沈羡承的步伐,但这短短的走廊竟然给江叙知一种这辈子都走不完的错觉!

  好不容易跟着沈羡承进入书房,江叙知拐弯时,左脚绊住右脚,整个人身体瞬间矮了下去。

  而沈羡承掐住他脖子的力气特别大,江叙知条件反射的抓住了沈羡承的裤子!

  这才避免了摔倒地上的尴尬!

  沈羡承蓦然停下来,微微垂眸,眼神冰冷的盯着他。

  江叙知脸颊憋得通红,好半晌才艰难的站起来,他不敢看沈羡承的眼睛,眼神就瞄着被他抓的皱巴巴的衣服。

  “对不起啊。”江叙知舔了舔唇。

  “以后别动不动就哭,你是个男人。”沈羡承率先朝书桌后走过去,“过来……”

  江叙知皱皱眉头,他以前也不爱哭,懂事以后就没怎么掉过眼泪,可现在一面对沈羡承,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

  “干什么啊?”江叙知磨磨蹭蹭的过去。

  沈羡承瞥他一眼,刚才江叙知一声“干什么”尾音上扬微颤,就像是在撒娇一样,瞬间甜进了他的心里。

  但也如燎原之火,点燃了他心中枯萎的草原!

  他一把掐住江叙知的脖子将人仰着摁在桌子上,江叙知低呼一声,眸光慌乱的看着他。

  不知道怎么就又把沈羡承给惹毛了!

  “你是记不住家规?没让你说话的时候,不准说话!”沈羡承咬牙切齿的说道,“再不记住,我就一颗一颗,把你的牙给拔下来。”

  江叙知脚底窜上寒气,沈羡承这副认真疯批的神态,他一点都不认为他说的是假的。

  江叙知点点头。

  沈羡承不耐烦的拍拍他的脸:“说话……”

  江叙知乖巧的启唇:“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乱开口说话。”

  “嗯……”

  沈羡承这才放开他,又指挥他自己搬过来一把椅子,放在大书桌旁的一个小书桌后边。

  江叙知偷偷的瞄了一眼,也不知道沈羡承要干什么。

  “把抽屉里的笔墨纸砚拿出来。”

  江叙知听话照做。

  “会用毛笔么?”

  江叙知点点头。

  “写!”沈羡承将笔递到他手里,“写你的名字。”

  江叙知沉默的接过笔。

  沈羡承宽阔的胸膛,突然从背后贴过来,烫的他身躯一抖,连忙扭过头看他。

  男人英俊的脸庞覆满寒霜,他握着江叙知的手,淡淡道:“今天给你布置的任务,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如果学不会,就不用吃饭了。”

  江叙知虽然满心都是对沈羡承的愧疚,但这个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吐槽,真想找个医生看看沈羡承的脑子,他是彻底把自己当成江叙知的替身了?

  “专心。”

  江叙知立马聚精会神。

  沈羡承的掌心很厚,并且炙热有力,握着他的手背,笔尖儿慢慢的在宣纸上勾勒出他的名字。

  江叙知……

  这熟悉的三个字,用熟悉的笔锋出现在他的眼前,江叙知心脏都颤抖了起来。

  这是他的字儿,只有他习惯字体最后一笔往下勾一道,他当时对沈羡承说:“这叫独一无二的魅力。”

  在他发呆失神中,沈羡承松开他的手,吩咐:“写上一百遍,如果还不像就再写一百遍,还不会就不用吃饭了。”

  说完,沈羡承就严肃的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江叙知低着头琢磨,可他满心都是沈羡承这么做的用意,就这么食不知味的照着写了好几遍,他微微抬头,眼神偷偷的望着沈羡承。

  不想写了……

  江叙知是个很没有耐心的人,尤其不喜欢练字这种枯燥无味的事情,但这一百遍,就像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

  江叙知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性子,硬着头皮继续写!

  写到第五十遍,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要不是沈羡承在旁边坐着,他就把这笔杆子掰断烧火了!

  刚想张嘴叫人,江叙知突然想起来家规,他不能随便说话。因此,江叙知犹豫再三,还是放下笔,静悄悄的走到沈羡承身边儿。

第6章

  我写好了,请你检查

  “说。”沈羡承盯着电脑,语气冷淡。

  江叙知抠着手指头:“我想去上厕所。”

  “写完了么?”

  “没有。”

  “继续写。”沈羡承严肃发话。

  江叙知灰溜溜的跑回来,捏住笔杆子继续写,写的咬牙切齿,眉头紧皱,这要是硬笔头,宣纸非得破了不可!

  好不容易写完一百遍,江叙知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将宣纸拿过去给沈羡承看。

  他前面写的不好,但最后一个,绝对百分之一百相像!

  沈羡承向来对他大度,绝对能过关!

  沈羡承手指还未接触到宣纸,眼底便燃起器浓烈的火焰,他那目光,能灼人一样滚烫的盯着江叙知,十分无情:“这种字,你也敢拿来交差?”

  江叙知瞪大了眼睛,想要辩解!

  但沈羡承抓过宣纸揉了两下砸在江叙知身上,愤怒道:“滚回去重写!”

  江叙知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又惹着沈羡承了,憋屈的把宣纸捡起来回去继续写。

  本来想上厕所是个借口,但是现在……

  他是真的想上厕所。

  江叙知脚底板儿长钉子了一样,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弯着腰一会儿站的笔直。

  新的一张宣纸写到一半,江叙知趴在桌子上偷偷的看沈羡承,他就不信自己这么大的动静,沈羡承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还真没有。

  沈羡承办公格外专注。

  江叙知只好郁闷的继续写,写到八十个字的时候,江叙知忍不得了,现在的沈羡承是炸药,他不能跟他对着来!

  只能怀柔!

  曾经,他还跟沈羡承住一起的时候,沈羡承特别喜欢他撒娇!

  因此!

  江叙知扭扭捏捏的蹭过去,捉住了沈羡承的衣角,他舌根往后压了压,刚准备不要脸面的开口,肩头就被一只大手推开了!

  “没学会这三个字,你这辈子都出不了这个门。”

  江叙知内心哀嚎!

  整死我算了!

  他第二次灰溜溜的滚回去。

  迅速将剩下的二十个字补完,恭恭敬敬的捧着跟沈羡承汇报,但沈羡承忙于工作,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江叙知捧得胳膊都酸了,忍不住倾斜一下身体,拽了拽沈羡承的胳膊。

  “等会儿……”

  江叙知:“……”

  乖乖站在原地,捧着宣纸的双手也没发下去。

  沈羡承眼角余光瞧着他,眼底掠过一道愉悦的神色,将这个邮件回完以后,他笔直的靠在椅背上,那姿势,优雅又霸道,微微抬眸时锐利幽邃的目光,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心跳加速。

  “拿过来吧。”

  江叙知就像是一个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恭恭敬敬的把自己的作业交上去。

  沈羡承盯着这些字看了好几分钟。

  江叙知想催催他。

  能不能快点批阅,自己快憋不住了。

  “不错。”沈羡承将宣纸放下,江叙知心中一喜,知道这个令人绝望的下午要结束了!

  但——

  沈羡承话锋一转,指尖儿点着其中一个字:“这个字不够好,重新写一百遍。”

  “什么?”江叙知失声惊叫,他简直想挥舞着拳头冲上去跟沈羡承理论,但是一对上他冷漠倨傲的眼神,江叙知就硬着头皮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写,但是能不能先让我去上个厕所。”

  沈羡承颔首。

  江叙知惊喜的把腿迈出去,就听沈羡承道:“写完再去。”

  巨大的失落攥紧了他的心脏,江叙知苦着脸回到原来的位置,他怀疑,沈羡承就是故意整他。

  就像是要印证他的猜想一样,一杯500毫升的白开水放在他手边儿,沈羡承淡淡道:“你还病着,医生说你要多喝水。”

  江叙知唇角微抽,他轻声道:“沈先生,我想上厕所,我现在不想喝水。”

  沈羡承眯着眼睛,眸光微黯:“别逼我亲自灌你。”

  江叙知:“……”

  他颤抖的双手捧着茶杯,心脏都在滴血!

  五百毫升啊!整整五百毫升啊!

  沈羡承他就不是个人!

  在沈羡承严厉的目光下,江叙知喝完这五百毫升水后,小腹都微微鼓起来了一些,但想要撒尿的意愿也更强烈了。

  他白着一张小脸将水杯放下。

  沈羡承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温柔的摸摸他的脑袋:“真乖,继续写吧。”

  江叙知想哭,在沈羡承离开书房时,还是大着胆子说:“我想去厕所。”

  沈羡承高大身躯停顿了一下,微微侧过来,眼神漠然:“憋着……”

  江叙知差点吐血。

  他用力的捏着毛笔,指尖儿都发白了,一笔一划的写完最后一个字,江叙知双腿都不敢动一下。

  这时……

  王八蛋沈羡承端着一杯牛奶回来。

  江叙知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步,这一下子,牵扯到膀胱内的洪水,他难受的弯下腰。

  沈羡承像个没人性的机器,轻描淡写的将250毫升牛奶放在江叙知面前,淡淡道:“喝了……”

  江叙知扶着桌面,艰难的撑着桌子抬起脑袋,那双漆黑的眼仁都微微泛红了,他真想跟沈羡承求个饶,别折腾他了。

  “快点。”沈羡承不耐烦的轻点桌面。

  江叙知动了动唇,还是颤抖的伸出手去,将杯子握进手里,如果看到他备受折磨能让沈羡承心里好受一点,那他就是被憋炸了膀胱,也值了!

  闭上眼睛,江叙知一口气将牛奶灌进去。

  这期间,他不知道,沈羡承一直盯着他,那眼神,炽热如火。

  江叙知“砰”的一下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沈先生,我写好了,请你检查。”

  沈羡承淡淡瞥了一眼:“去休息吧。”

  江叙知终于松了一口气,拔腿就往外跑!

  如愿放水以后,他往旁边冰冷的墙壁上一靠,裤子也不提,就耷拉在膝盖上,江叙知舒服的长叹一声,然后分析起了现在的沈羡承。

  他今天应该去公司办公,但根据他之前的记忆来看,在他死了以后,沈羡承早就不去公司了,他经常把自己关在一个小屋里,里面挂满了危险的刀具。

  只有江叙知知道,这些刀具,是沈羡承用来给他报仇的。

  江叙知提上裤子去了一趟书房,但沈羡承已经不在那了,他立刻下楼。

  沈羡承的别墅占地面积很大,别墅后面有一大片绿草地,而草地右边建造了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

  江叙知立刻跑过去,他速度飞快,像一只矫捷的猎豹!

  眼看小屋近在咫尺,江叙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破风响声。紧接着,膝盖狠狠一痛,他一下子扑跪在地上。

第7章

  上次不是江少爷想跑

  冷汗瞬间就顺着他的额角流淌下来。

  好疼!

  江叙知咬着唇,恼怒的回头去找击中自己的罪魁祸首,却没想到,不过是一颗白色的高尔夫球。

  是谁的恶作剧?

  很快!

  他的视野里出现两个高大的保镖,一左一右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拖着他前往不远处的遮阳伞。

  膝盖好痛啊!

  腿都站不直了。

  遮阳伞下,站着一个手持高尔夫球杆的男人,他英俊的面容冰冷阴鸷,被他盯着,就如被死神盯上。

  保镖粗暴的将江叙知推到男人面前。

  江叙知站不稳,一下扑倒在地上,他这副姿态,着实狼狈,双手双膝都压在湿润的草地上,就像是跪在沈羡承的面前。

  但很快!

  沈羡承蹲下来,捏住了他的下巴:“想跑,是么?”

  江叙知这会儿只觉得后膝盖疼痛剧烈,火烧一样难以忍受,面对沈羡承的逼问,他吸了吸鼻子,委屈的说:“没有想跑,我在找你。”

  “哦?”沈羡承音线醇厚,他微微勾唇,“朝我相反的方向飞速狂奔。”

  “不是。”江叙知这会儿简直不要太懊恼,他努力运转大脑,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沈羡承知道他不是故意要逃跑的!

  但沈羡承明显没那么耐心,他站起来了,并且用皮鞋尖儿踢了踢江叙知的小腿儿:“自己伸出来,你乖一些,我很快就好。”

  江叙知想哭,挺翘的臀坐在小腿上,漆黑的眸委屈的望着沈羡承:“我真没想跑,我以为你在那个小屋里,你为什么不信我?”

  “你不值得信任。”沈羡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有些不耐烦,“快点,自己把腿伸出来,不然我就找人摁着你。”

  江叙知被他的不留情面刺激到了,他索性往后一撑,把长腿伸出来,自暴自弃道:“打吧打吧,打断了你再把我关起来,然后我就一辈子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沈羡承听着他的话,眼神恍惚了一下,他猛地爆喝一声:“闭嘴!”

  江叙知别过脸,委屈坏了。

  沈羡承眼神幽暗:“你活该断腿,这就是你不听话,总想逃跑的代价!”

  他双手握住棒球球杆,高高举起时,衬衫里健硕有力的肌肉膨起来,看得人心惊胆战。

  江叙知闭上眼,但心脏疯狂的跳动起来,因为极度紧张,他甚至感觉自己听到了血液从耳朵里奔流淌过的声音!

  破风声刺破耳膜,江叙知突然尖叫一声收回腿,泪眼朦胧的扑过去抱住了沈羡承的腿,哇哇大哭:“我知道错了,你别打断我的腿!我害怕!呜呜!”

  沈羡承身躯僵硬,脚下这个脏兮兮的小东西,不断撕扯着他鲜血淋漓的心脏,拿着高尔夫球杆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放开我!”沈羡承动了动腿。

  江叙知紧紧抱着不放:“我都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一次吧,沈羡承你大人有大量,以后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就是别打断我的腿,成吗?”

  沈羡承心烦意乱,突然凝视了不远处的两个保镖,命令:“过来!摁住他!”

  江叙知吓坏了!

  他真不是个硬气的人,眼看着保镖就要过来逮他,沈羡承又阴沉沉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在吓唬他。

  江叙知拼命抓住沈羡承的腿,鹌鹑一样往他双腿中间挤。

  沈羡承站在原地,脸色铁青,江叙知这个臭小子,好几次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两个保镖有苦难言,有沈羡承在这,他们也不敢扑上去抓!

  沈羡承咬牙切齿:“我养你们来,是吃干饭的吗?”

  保镖心一狠,拽住江叙知的脚踝把人揪出来!

  江叙知眼泪糊了一脸,在草地上滚打了好几圈,身上脏兮兮的,这会儿被反拧着胳膊摁在草地里,他艰难的仰着脖子,哭音一声一声的从嗓子眼里奔出来。

  听的人心都碎了。

  “摁好了!”沈羡承走过来,重新提起高尔夫球杆。

  江叙知痛苦的望着他,看到沈羡承冰冷无情的眼眸时,内心都绝望了,他都那样不要脸面的求他了,沈羡承也不心软一下。

  高尔夫球杆破风而下——

  “少爷!住手!”

  江叙知只觉得耳边刮过一道厉风,几点草皮落在他脸上,凉凉的,微微有点痛。

  江叙知心脏一直在剧烈的颤抖着,他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沈羡承最终还是对他手下留情了。

  他从来不肯真正伤害自己。

  是不是只有自己真的断了腿,沈羡承才能有一点安全感?

  保镖放开他,江叙知艰难的坐起来,胳膊被拧的生疼,他低着头,沉默的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揉着。

  柳伯急匆匆的赶过来,看着地上的江叙知时,眼底是明显的嫌弃。

  但是又有梅新智医生的确定,面前的人不是以前的江叙知,他又急又气。

  “少爷,江少爷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您回去看看吧。”

  “嗯……”

  沈羡承将高尔夫球杆丢到江叙知脚下,江叙知呜咽一声,又想哭了。

  柳伯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单薄的男生浑身脏兮兮湿漉漉的蜷缩在那,怪可怜的。

  “少爷,有件事儿我想跟您说一下。”

  “嗯……”

  “上次不是江少爷想跑,是我……都怪我,我以为他是……”柳伯发现沈羡承脸色沉下来,连忙转了口,“所以我就把他赶出去了,他当时没想走的,您别跟他生气了,怪可怜的。”

  沈羡承眸光微黯,他停下身形,低喃:“上次,不是他想跑么?”

  柳伯看他神态不正常,连忙说道:“当然不是了,哎呀总之江少爷就没想过要跑,您误会他了,这也怪我,是我没来得及给您说清楚。”

  “你先回去吧。”沈羡承语气平静,等柳伯走后,他才慢慢转身。

  那脏兮兮的小男生,瘸着腿儿,低着头,十分艰难的踩在草地上,一步一步的往他这里挪。

  刚才真是疯了,竟然真想断了他一条腿。

  幸好柳伯及时赶过来。

  江叙知垂着脑袋,每走一步,都感觉后膝盖撕心裂肺的疼,没几步他就不想走了。

  就在他忍不住红了眼眶,想要哭一场时,身前突然投射下一大片阴影,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纤细的腰肢已经被一双宽厚有力的大掌掐住,而后往上一抬。

第8章

  洗完澡再弄行不行?

  江叙知低低呜咽一声,慌张的抱住了沈羡承的脑袋。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个什么动作。

  他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被沈羡承搂在怀里,他竟然坐在沈羡承有力的臂膀上,这样伤不到膝盖,又特别省力。

  他的心脏,一下子狂跳起来,忍不住低下头看他,但只能看到他乌黑的发丝。

  沈羡承的头发,向来整理的一丝不苟,打着发蜡十分有型的顶在脑袋上,离得近时,他甚至能闻到沈羡承头发上好闻的味道。

  但他现在一动也不敢动,只敢虚虚的搂着沈羡承的脖子。

  他的手指搭在沈羡承的脖颈上,他温热的肌肤下,颈部脉搏在有力的跳动,几乎震得他手指发麻。

  他好想问问沈羡承,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别抱我脖子。”沈羡承冰冷的声音传来,江叙知连忙收回手,手指离开那醉人的触感时,他心底竟然出现一股失落。

  沈羡承眼眸沉下来,似乎对江叙知避之不及的态度很不满,他语气愈发沉重:“你刚才挡住了我的视线。”

  江叙知刚才不要命的哭了一场,这会儿嗓子正难受,他嗓音有点微微的嘶哑:“对不起……”

  两人沉默……

  就这么一路回了别墅。

  江叙知一直僵着身体,等沈羡承把他放下来时,江叙知感觉自己累坏了。

  “洗干净了就出来。”

  “知道了。”江叙知给自己放水,然后脱衣服,脱到一半儿时,浴室的门突然打开。

  沈羡承端着一碗药酒进来,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帕子。

  江叙知眼神茫然:“你干什么啊?我要洗澡啊。”

  沈羡承盯着他的腿,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裤子脱了,我看看。”

  江叙知立马反应过来,指的是膝盖处的伤,一定青紫了,但是想到沈羡承的手劲儿,他连忙摇头:“你放在那里吧,我待会儿自己上药就行了。”

  “快点。”沈羡承不耐烦的催促。

  江叙知不愿意,他扭扭捏捏的提着裤腰,做最后的挣扎:“真的,你现在一定很忙,你别管我了。”

  沈羡承将东西放在一侧的桌子上,过来抓住江叙知冷着脸就要脱他的裤子,江叙知低叫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挣扎。

  “别动……”

  “先洗澡!洗完澡再弄行不行?”

  沈羡承思考了一下,才淡淡点头:“快点……”

  他出去以后,江叙知才松了一口气,真特么日了狗了,他急忙冲了个战斗澡,洗完以后换了新的小裤裤,腰上围了浴巾忐忑的走出去。

  想到今天在草地沈羡承的疯批,江叙知现在都有点怕他。

  沈羡承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摆明了在等他。

  江叙知慢吞吞的走过去。

  沈羡承一拍大腿:“过来,坐好。”

  江叙知磕磕绊绊的询问:“坐……坐哪里?”

  坐到沈羡承的大腿上吗?

  他趴在沙发上行不行。

  沈羡承冷冷盯着他不说话。

  江叙知只好硬着头皮坐下。

  刚才照镜子了,后膝盖处黑紫一片,现在走路都痛的一批,他小心翼翼的坐在沈羡承粗壮有力的大腿上,忍不住搂住了他的脖子。

  但沈羡承让他往后躺。

  江叙知只好听话。

  但这个姿势摆好了以后,江叙知本能的感觉到了羞耻,他趴在沙发上,一条腿落在沈羡承的大腿上,后膝弯正好对着他。

  也不知道沈羡承什么时候会上手,也不知道疼起来到底有多疼,江叙知捞过抱枕垫在脸颊下面。

  沈羡承沉默用热帕子覆在他膝弯后面,往后浇了烧热的酒精,大手狠狠的揉搓下去。

  江叙知只觉得那疼痛,顺着腿部神经一下子握住了他的心脏,再狠狠一扯!

  他“啊”的惨叫一声,本能的踢着腿往前爬!

  沈羡承早有准备,握住他的脚踝,让他哪都跑不了,但另一只手一点没闲着。

  江叙知疼的想打滚,他冷汗津津的回过头,憋着一口气央求:“沈羡承,你别揉了,就这样吧!疼死了!”

  “没让你说话的时候,别说话。”

  江叙知心头一阵绝望,怎么也挣扎不了,任由这撕心裂肺的疼传遍四肢百骸,他咬住抱枕呜呜咽咽的哭。

  半个小时后。

  江叙知脸色惨白,筋疲力尽的趴在那里。

  沈羡承一点没有罪魁祸首的愧疚感,他站起来,把江叙知的腿放回沙发上搁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江叙知汗津津的后脑勺,淡淡道:“以后,别做出那种要逃跑的举措来。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

  江叙知把脸埋进抱枕里,虚虚的点头。

  但那人却很不满意,不悦道:“回话……”

  江叙知侧过脸颊,湿漉漉的眼眸委屈巴巴的望着他,小声道:“我知道了。”

  沈羡承的心软了片刻,但看到江叙知眼角的泪痣后,压抑不住的暴怒涌上来,他冷哼一声离开卧室。

  江叙知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真是!

  疼死他了……

  ——

  却说……

  梅新智医生整理好所有资料去找沈羡承汇报的时候,仍在啧啧赞叹,来回在书房里走动的同时,不停重复一句话:“离谱,真是离谱,离天下之大谱!”

  沈羡承捏着那些资料,唇角弯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此刻养在别墅里的这个男人,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江叙知死了,他亲眼看着他被车撞死的,脑袋都瘪了,一条腿飞到他面前狠狠的落在地上。

  呵……

  真惨……

  梅新智医生一扭头,就看到此刻表情渗人的沈羡承,他吓了一跳,表情赶紧严肃下来:“羡承,真正的他已经死了,你带回来的这个,你当真打算把他留在这里一辈子么?”

  沈羡承微微一笑,口气竟然诡异的温柔:“怎么会呢,他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

  梅新智医生一噎,小心翼翼的凑过来:“羡承,要不……我给你测测脑子?”

  自从江叙知死后,沈羡承就变了。

  要么一个人在书房内无能狂怒,要么就盯着一个地方诡异的笑,要么出去一趟又浑身血淋淋的回来。

  江叙知死后的七天里,梅新智医生被叫过来三次,他每次都提心吊胆,恨不得直接住在沈羡承家里。

  但沈羡承不答应!

  “你在说我脑子有病么?”沈羡承收起笑容,冲梅新智道,“你过来近些。”

  梅新智医生以为他是有重要事情要说。但没想到,一靠近沈羡承,狠狠一脚踹上他的膝弯。

  梅新智腿一弯,差点当场跪了。

  “我看你才有病。”沈羡承站起来,“以后别再跟我说江叙知死了的事情,你眼不瞎,应该看得到,他就在我别墅里,活得……好好的……”

第9章

  不准进入我的房间

  最后三个字很轻,并且带着诡异的笑容。

  梅新智医生虽然生气,但更多的是担心。

  万一这个跟江叙知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对沈羡承有别的企图怎么办?

  看来,他得找个办法试探试探。

  ——

  夜,渐深。

  卧室里开了暖气,但江叙知半夜仍被冻醒了,他睁开酸涩的眼睛,好半天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

  江叙知慢吞吞的爬起来,铺着白色床单的大床,看起来格外孤单,他不想躺。

  兴许是夜深了,江叙知格外想念沈羡承。

  哪怕他白天三番两次的刁难自己。

  他能获得第二次生命,是要还沈羡承的情债的。

  江叙知一瘸一拐的走出房间,凭着刻尽骨子里的记忆,找到沈羡承住的卧室,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进入。

  沈羡承这会儿应该睡熟了,但他依然记得,沈羡承睡觉时很轻,稍微一点点动静都能惊醒他。

  所以江叙知动作很轻。

  他光着脚丫踩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蹑手蹑脚的靠近卧室,床头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小夜灯,灯光微弱,但能看清楚整个房间的剪影。

  沈羡承高大的身躯,深陷在柔软的大床里,坚硬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双性感饱满的唇。

  被子盖在沈羡承胸口的位置。

  他没穿衣服,两块饱满麦色的胸肌格外诱人,江叙知眼神暗了暗,那么好的一个人,他上辈子,怎么就鬼迷心窍,发了疯一样的逃离他?

  江叙知突然注意到。

  沈羡承的胸膛上,露出了一个小三角,他好奇的凑过去,竟然发现是一个木质相框。

  江叙知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伸出爪子,想要将相框拿出来。

  但他刚一碰上相框,身下的男人如敏捷的猎豹,突然跳起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摁在床上。

  “呃——”江叙知痛苦的哼了一声,喉部剧烈疼痛,眼前一片黑暗,好一会儿,他才隐约听到一声愤怒的低吼,“怎么是你?你想死吗!”

  脖子上的束缚被放开了。

  江叙知捂着喉咙撕心裂肺的咳了两分钟,因为通气不畅,他憋得脸色通红。

  沈羡承如只炸毛的狮子,恨不得当场将他挫骨扬灰。

  “对不起。”江叙知眼睫颤了颤,他低声道,“我看到你怀里的相框,想帮你把它拿出来。”

  沈羡承却愤怒道:“谁让你进我的房间?你不长记性真想被打断腿是不是?”

  江叙知低着头,不再吭声。

  沈羡承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剧烈的怒气冲的他胸膛不断起伏,看着面前缩成一团的薄弱男生,他心里的烦躁如一把把尖锐的刀,在不断的插着。

  如果刚才没有及时看清江叙知的脸,那此刻的江叙知,已经被拧断了脖子如同垃圾丢在地上。

  沈羡承闭了闭眼,极力平复下心情才说:“滚出去,家规里添上一条,不经允许,不准进入我的房间。”

  江叙知撑着床面站起来,一直低着头:“我知道了。”

  而后,落荒而逃。

  他走以后,卧室里重归一片寂静,厚重的窗帘被拉上了,一点月光都透不进来。

  沈羡承枯坐在床上,他的手搭在膝盖上,至今颤抖不止。

  放目望去,诺大的客厅,寂静的不像人间,沈羡承双目幽邃,血丝逐渐爬上眼白。

  过了很久,他将临时藏在枕头下的相框拿出来,借着昏暗的小夜灯,他看到相框上的少年,在蓝天白天青草的背景下,笑容灿烂的比了一个剪刀手。

  沈羡承温热的指腹,怜爱的抚摸着少年的脸庞,一点点的描摹着他的五官,最后缓缓的将相框摁进怀里,高大的身躯,蜷缩进冰冷的大床里。

  江叙知,你的心可真狠呐。

  相信谁都不愿意相信我。

  跟谁走都不愿意跟我走。

  宁愿豁出这条命,也要离开我。

  ——

  第二日,天还没亮,江叙知就被管家柳伯喊了起来,他顶着一头呆毛坐起来时,还迷迷糊糊的不知发生了什么。

  “少爷吩咐了,以后你来准备少爷的早餐。”柳伯穿着烟灰色的西装,很严肃的站在床边,“从今天开始,你每天六点钟起床,七点钟准备好早餐,伺候少爷用餐完毕,送少爷出门上班,明白吗?”

  “啊?”江叙知一愣一愣的,他迷茫的挠了挠头,“可是我不会做早餐啊。”

  “不会可以学。”柳伯微微一笑,“江少爷,我在这里提点你一句,少爷最近痛失爱人,心里正难受的厉害,这个时候你要是能抚慰少爷的心,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江叙知心里一痛,原本还有点不情愿的小心思,这下彻底熄灭了,他点点头,轻声道:“我愿意的,能为少爷做早餐,伺候少爷,是我的荣幸。”

  柳伯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很好,你很识时务,现在起床去洗漱吧。”

  “谢谢柳伯。”江叙知爬起来,洗漱完毕后,将自己收拾的很利落的下楼。

  今天厨房没有厨师,但冰箱里的食物很齐全。

  他望着一冰箱的菜品,努力的在脑海里思索,沈羡承平时喜欢吃什么菜。

  但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他以前,从来没关注过沈羡承。

  只有沈羡承,会让厨师变着花样的做他喜欢的菜,还会亲自去排队买他喜欢的甜点饮品。

  他绞尽脑汁,回想着以往跟沈羡承呆在一起的记忆,终于让他扒拉出来了一个菜谱。

  沈羡承口味清淡,好像挺喜欢吃绿叶菜的。

  他在十二岁的时候才跟着沈羡承生活,刚来那会儿他放不开,跟着沈羡承吃了好一段时间的素。

  后来发现沈羡承脾气特别好,对他特别宠,他性子就渐渐放宽起来,以至于到最后发展成,对沈羡承不管不问,肆意挥霍他的宠爱跟耐心。

  而他,从来没有问过沈羡承一句你饿不饿,冷不冷,累不累。

  江叙知不敢再细想下去,他连忙拿了一把菠菜,跟一把油麦菜出来。

  又跑去厨房翻出来一本食谱,照着研究了大半天,才做出来了两盘菜出来。

  一盘儿凉拌菠菜,一盘儿油爆油麦菜。

  端上餐桌时,江叙知内心忐忑。

  卖相真不好,他自己吐槽。

  这时……

  沈羡承穿着黑色运动T恤从外边回来,他肩膀上挂着一条灰色毛巾,晶莹的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淌,挺拔的身姿充满力量感。

第10章

  你不能违背少爷的意愿

  江叙知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沈羡承还没起呢。

  但想到管家布置给他的任务,江叙知连忙迎过去,想要帮沈羡承擦擦汗。

  但沈羡承无情的躲开他的手。

  江叙知心里小小的失落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打起精神跟在沈羡承身后,“我做了两个小菜,你要不要尝尝看?”

  他满怀希望。

  这时,柳伯拉了拉他的手臂,低声道:“少爷跑完步回来,要先去洗澡的。”

  江叙知点点头,眼睁睁的看着沈羡承上楼。

  过了一会儿,在江叙知盼望的眼神下,沈羡承换了一身正装下楼,柳伯推了江叙知一把。

  江叙知连忙笑容满面的迎上去,刚要说话,就被沈羡承不冷不热的瞅了一眼。

  江叙知脸上的笑容,有点维持不下去。

  他转而去拉开椅子。

  沈羡承坐下来后,江叙知匆匆跑去添了副碗筷,希望沈羡承能满意他做的早餐。

  沈羡承瞧着那两盘卖相差劲儿的青菜,迟迟没有动筷。

  江叙知怀着忐忑的心情将筷子递给沈羡承:“你尝尝?我第一次做,可能看起来不好,但味道肯定好的。”

  沈羡承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啥。

  但那盘蔫巴巴的几乎烂掉的菠菜跟黑色的酱油混在一起,而另一盘油爆油麦菜,最上方的叶面上还有着未融化的盐粒。

  沈羡承终于动了。

  是脖子动了。

  微眯的眼眸,危险的瞧着江叙知。

  江叙知被他看的心里发毛。

  沈羡承忽然微微一笑,将筷子推回去,十分和蔼的说:“做的不错,奖励你吃完,一滴菜汁都不许剩。”

  “啊?”江叙知呆呆的,眼仁瞪得圆圆的。

  沈羡承唇角微勾,高大挺拔的身躯站起来,他摸摸江叙知的脑袋,随后吩咐柳伯:“你看着他,吃不完不许放他走,吃完不许他吐出来一滴。”

  柳伯暗暗咋舌,心道江叙知这次算是完了。

  江叙知终于懂了,他赶忙追上沈羡承,有点不开心的嚷嚷:“这是你让我做早餐的,我以前都没做过饭,第一次做成这样,你真的不尝尝吗?”

  但沈羡承没搭理他。

  司机早早等着了,沈羡承拉开车门坐进去。

  江叙知格外哀怨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沈羡承扬长而去,心里的失落,无法言喻。

  他还想着,就算自己做的再不好吃,沈羡承也会吃上一口,然后夸赞他一句“做的不错,下次努力”。

  但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他连吃一口都没有。

  “江少爷,少爷刚才吩咐的,您还记得吧?”

  江叙知心情失落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他不吃我吃。”

  坐到椅子里,江叙知拿起筷子,夹了一根儿菠菜放进嘴里,那一瞬间,他表情变得特别精彩。

  好咸!!

  好苦!!

  江叙知猛地转身要吐!

  哪知!

  一只手捂住他的嘴,江叙知黑眸往上翻,竟然是看似和蔼的柳伯,微笑说:“少爷吩咐了,一滴都不许吐出来。”

  江叙知难受的直皱眉,好半天才艰难的将这一口咽下去。

  柳伯松开他。

  江叙知难受的瘫倒在桌子上,委屈巴巴的仰天长嚎:“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柳伯看他那生无可恋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可爱,但是那张脸又跟他之前厌恶的那张脸重叠,柳伯就觉得可爱不起来了。

  他脸色也变得冰冷起来,催促:“江少爷,您尽快吧。”

  江叙知根本不想再吃第二口,他盯毒药一样盯着那两盘菜,这要是吃完,恐怕肠子都得毒烂了。

  怎么才能不吃啊?

  江叙知黑眼珠滴溜溜的转,他灵光一闪,突然拍桌而起,端起两盘菜兴冲冲的跑去厨房。

  柳伯一惊,连忙追上江叙知:“你不能违背少爷的意愿!”

  “不会!”江叙知将两盘菜倒进盆里,放在水龙头下用水冲了三遍,然后才在柳伯一言难尽的眼神下,几口把菜给吃完。

  虽然依旧很难吃。

  但比之前好吃多了。

  江叙知决定,今天苦练厨艺!

  ——

  柳伯摸到角落里,偷偷摸摸的给沈羡承打电话汇报情况,那边沉默了好久,才说:“不要给他任何食材。”

  柳伯把电话挂了以后,琢磨了一下沉羡承的意思,然后悟了。

  江叙知系好围巾,美滋滋的将冰箱里的食材拿出来,准备处理,柳伯绷着脸走进来,将他端出来的食材一一送回去。

  江叙知立马冲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他炸毛问:“这些菜我要用的,你不许收回去。”

  柳伯微微一笑:“江少爷啊,您要练做菜,得自己弄食材,这些不能用来给您浪费的。”

  “那我明天怎么做出来沈羡承爱吃的菜?”江叙知觉得,这太无礼!

  而且,练手的菜,不管做的差不差他都不会丢,充其量冒着拉肚子的风险全部吃掉。

  但现在不让他做,那岂不是切断他的后路?

  “您得自己想办法呢。”柳伯笑面虎一样,将冰箱门关上,又喊来一个保镖,“你看着他,不要让江少爷打开冰箱取食材。”

  吩咐完,柳伯就出去了。

  江叙知跟保镖干瞪眼。

  五分钟后……

  江叙知气咻咻的将围巾丢到一边儿,不做就不做,大不了明天还自己做黑暗料理自己吃。

  万一明天做的好吃呢!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

  初秋的天,出太阳时还有点热,江叙知三点左右的时候,在别墅其他地方溜达了一大圈。

  他竟然在那神秘小屋后面,找到了一个小菜园!

  简直是意外之喜!

  他早上没吃东西,中午也没吃东西,这会儿肚子里正饿的敲锣打鼓,而一棵番茄树上,正吊了一棵红彤彤的番茄,看着就香甜可口。

  江叙知嘿嘿狞笑两声,将那棵红彤彤的番茄给拽下来,摩擦一下表皮,吭哧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十分开胃。

  江叙知心情好了一点,正准备离开时,他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小屋里有声音。

  他想到那个小屋的用途,心里突然痒痒,很想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毕竟以灵魂体的方式进入,跟自己亲自去看,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江叙知立刻靠近那小屋。

  但离得越近,那个声音就越大,当他跟里面的空间,只有一墙之隔时,江叙知听到里面有人在求救。

  由于没有窗户,江叙知要想进入到小屋里,就必须走正门。

  但正门用一把古老的,生锈的大锁锁着,除非砸开那门,否则他进不去。

  江叙知犹豫了一下,他好奇心向来强烈,这会儿一想到,里面关着的那人是跟之前杀他的人有关,他就更想进入这个小屋。

  “救命——呜呜呜——别咬我——啊——”

  里面惨呼求饶的声音不断,江叙知在门外来回走了好一会儿,突然曲起手指敲了敲门,大喝一声:“别叫了,你谁啊?”

  里面声音消失了一秒钟,紧接着,是更加惨烈的嚎叫:“救救我救救我!你救救我!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招,我什么都招!”

  江叙知能听出来,里面的人都快被折磨疯了,他心下微沉,要是能有一根铁丝或者是一个发夹,他就能弄开这把大锁。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江叙知留下一句,立刻往别墅里赶,他在客厅里到处翻找,最后跪在地上拉开电视柜抽屉,里面放置了一些小东西。

  正好有一个洋娃娃,洋娃娃头上别了好几个发夹。

  江叙知心中一喜,立刻将发夹拿下来,揣进兜里后,江叙知就要站起来,但肩膀上,陡然传来千斤重量,狠狠的将他压跪在地上。

第11章

  肉体痛苦三级处罚

  完蛋!

  江叙知垂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身后的那个人就是沈羡承。

  这家伙又来了一出回马枪。

  “交出来。”男人嗓音冰冷,捏住他肩膀的手格外用力。

  江叙知痛的感觉肩膀都要被他捏碎了,乖乖将几根铁夹子拿出来,摊在掌心递出去。

  江叙知只感觉掌心被轻轻碰了一下,那几根而铁夹子就被拿走了。

  沈羡承松开他。

  江叙知连忙躲到一边儿,呲牙裂嘴的揉着自己的肩膀,他小心翼翼的觑着沈羡承的神情。

  沈羡承面无表情,但那双眼眸幽邃深沉,他用一种近乎于虔诚的态度,小心的将发卡重新别回到洋娃娃发丝上,处理好后,再把洋娃娃放回抽屉里。

  那动作轻柔的,生怕力气重一点,洋娃娃就会坏点。

  江叙知心湖跌宕,安静的呆在一边儿,没敢主动说话。

  “这里的任何东西,你都不能随意乱动。”沈羡承关上抽屉,他就这么蹲着,眼神很平静。

  江叙知点点头。

  “你拿发夹做什么?”

  江叙知犹豫了一下,沈羡承是个很聪明的男人,他向来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他在后院摘番茄,跟小屋里的人对话,沈羡承一定都知道,他没必要瞒着沈羡承。

  “后面屋里关了个人,我想看看关的是谁。江叙知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干涩。”

  “你不用管,记住了,在这个别墅里,未经允许,你连踏出客厅的资格都没有。”沈羡承捏住他的下巴,黑眸暗沉如狼,锁定了眼前的猎物,“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江叙知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眼睫轻轻颤动,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沈先生,你是把我当做……别人了么?”

  “闭嘴!”沈羡承丢开他的脸,蓦然站起,高大的身躯裹挟着冰冷的气势,包裹住了江叙知,“你要明白,你不是别人,你就是你自己。”

  江叙知跪坐在小腿上,他仰着脑袋,一双眼眸凄哀痛苦。

  沈羡承眉头深拧,率先移开视线:“别拿这种眼神看我,你乖乖的做你的江少爷,我回家的时候能看见你,需要你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别起那些逃跑的歪心思,我自然会对你好。”

  江叙知握紧拳头,没有什么是比最爱的人就在眼前备受折磨,而他却不能告知沈羡承真相更让人煎熬的事情了。

  “你放心,我不会想着离开你的。”

  “很好,我喜欢听话的孩子。”沈羡承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铺盖在他身上的漫天寒意,也因此而消融。

  他竟然亲自弯下身,把江叙知从冰冷的地面上扶起来,甚至亲昵的捏捏他的脸颊:“回去休息吧。”

  江叙知沉默的点点头。

  沈羡承离开了。

  江叙知回到客厅上坐下,双眼毫无焦距的望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有力的手指捏住他的手腕,将他从沙发上提起来。

  江叙知踉跄的跟了几步,才能稳稳的跟在后面:“沈先生,要去哪?”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他竟然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耐心解释道:“你想看那个小屋里的人是谁,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儿跟你有关,你还是看看比较好。”

  江叙知望着他。

  沈羡承那温柔的目光,他可太熟悉了,他没死的时候,跟沈羡承呆在一起那几年,沈羡承就是这么对他的。

  如今,他却对着自己,一个假的“江叙知”做出这么亲昵温柔的动作。

  但是没等他想太多,沈羡承已经带着他到了后院的小屋前。

  门被保镖打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江叙知皱着眉头往后躲了一步。

  但他被沈羡承捉住了手腕。

  “我不想进去了。”里面肯定是血渍呼啦的一片,江叙知小声道。

  沈羡承凝视着他白净的侧颈,眼底掠过一道诡异的光,他侧过身,竟然将江叙知搂进怀里,垂首,在他耳边低喃:“你别怕,我只是让你认清,你以前的朋友,到底值不值的信任。”

  江叙知瞳孔一缩,他连忙挣扎道:“我不想知道,沈羡承,我不想进去了,我想回去睡觉了。”

  沈羡承掐住他的腰,将人抱进怀里。

  江叙知惊呼一声,连忙搂住沈羡承的脖子,又是这个令人羞耻的姿势,就像是在抱小孩儿。

  他们一起进入这个黑暗的屋子,因为视角原因,江叙知面向门口方向,他视线向下一瞥,就能看到粗糙的水泥地上,布满干涸的血渍。

  甚至——

  还有一小截断掉的手指。

  屋里很安静,江叙知感觉自己心脏跳得厉害,他可能……知道这小屋里的人是谁了。

  “你不想看看吗?”沈羡承的大掌,突然落在他后脑勺上,温热的感觉,却把江叙知吓得够呛。

  江叙知连忙摇头,语气急切:“沈羡承,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怎么对过你,我都的想法都不重要,你想怎么对他都行,我不会再说你半句不是的。”

  “哦?”沈羡承眯了眯眼。

  江叙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四肢百骸深处,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他忍着没有吭声。

  脑海里出现一个机械的声音。

  “宿主违反规定一次,给予“肉体痛苦三级处置”一次,时长一小时。”

  原来真是系统搞的鬼!

  “我不认识他,我以前也……不认识你。”江叙知闭着眼睛,他搂紧了沈羡承的脖子,“你想怎么样都行。”

  沈羡承“哦”了一声,原本温柔下来的眼眸,也再次被冰封覆盖,在他的面前。

  一具缺斤少两的尸体,以面容扭曲,七窍流血的脸孔躺在地上。

  一只蝎子,从他闭着的嘴唇里爬出来,挥舞着楔形蝎子毒针在他脸上爬着。

  “既然你不想看,那我们就回去吧,以后不要对这些事情产生兴趣。”

  “知道了……”

  江叙知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要回去了。

  沈羡承转身时,江叙知也跟着他转头,眼角余光,一点也没看到那具形态可怖的尸体。

第12章

  我在等你啊

  然!

  就在他们要走到门口时,江叙知的脖子,突然被扭了一下,那具尸体的惨状,猝不及防的闯进他的瞳孔。

  江叙知惊得身体抖了一下,那具尸体的主人!

  竟然是……他的经纪人。

  沈羡承在他耳畔低笑了一声,“阿知,你以后乖些,不要跟这些居心叵测的人有来往。”

  江叙知瞳孔缩成针尖儿,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他微微一动,耳侧擦过沈羡承温热的唇,他的心脏,这会儿正不受控制的狂跳。

  沈羡承开始杀人了。

  从今天开始,沈羡承的报复就开始了。

  他想要劝沈羡承收手,而不是到最后,为了给他报仇,被抓去判了死刑。

  “我不想这样对你,你乖一些,好不好?”沈羡承温柔的说道。

  江叙知点点头,艰难的询问:“我乖的话,你还会……去杀人吗?”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沈羡承微笑,有些人就是该死。

  看在江叙知的眼里,却觉得沈羡承的微笑冷漠的令人心颤。

  他觉得……

  沈羡承疯了。

  他的精神一点都不正常。

  跟一个疯子在一起……

  “有我陪着你不好吗?如果你被抓走了,那我该怎么办?”

  沈羡承把他当做替身,那他就尽一尽做替身的责任,让沈羡承觉得,江叙知其实并没有死。

  他还好好的活在他的身边。

  “我不会被抓走。”沈羡承抱着他慢慢的走回去。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是恬静的。

  因为,那个蛊惑江叙知最深的人,已经消失了。

  沈羡承由衷的开心。

  江叙知被他放回到别墅里时,大脑都是空的,都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做。

  系统给予他的惩罚还在继续,并且以越来越深的程度进行着。

  四肢百骸传来的痛,密密麻麻跟被针扎一样,又像是不停的在往里推着药水,肌肉被撕裂,药水冲进去刺激着敏感娇嫩的细胞,疼的他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客厅里没人,江叙知蜷缩在偌大的沙发里,抓过抱枕盖在自己脸上。

  这一个小司,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去的,等他迷迷糊糊恢复意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沈羡承不知道去哪了。

  江叙知疲惫的爬起来,他跪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才迈着沉重的步子上楼。

  洗了个澡穿上睡衣,便将自己丢在床上,狠狠的睡了一觉。

  等明天他醒过来,就会做好“替身”的角色,他会让沈羡承以为,江叙知还活着。

  他不想让沈羡承再疯的那么厉害。

  总有一天,他摸清楚了这个系统的规则,他会告诉沈羡承,江叙知并没有死。

  他回来了……

  就在他的身边。

  ——

  第二日……

  江叙知是被胃痛醒的,窗外阳光大盛,他猛地坐起来,一下子想到早晨是要给沈羡承做早餐的。

  他按压着很不舒服的胃,穿着拖鞋进了盥洗室,匆匆洗了脸刷了牙往楼下跑。

  楼下安安静静。

  柳伯正好进来,看见他以后,微微皱眉:“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江叙知愣了一下,他摸摸自己的眼,满心疑惑:“我怎么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天去抽大烟去了。”柳伯冷哼一声,进了厨房。

  江叙知反应过来后,苦笑了一声。

  看来沈羡承已经出去了,他慢吞吞的回到卧室,拿出镜子一看,发现自己状态糟糕透了。

  眼下两团青黑,脸色苍白的跟鬼一样,神情萎靡,头发凌乱,无精打采的样子,让谁看了不认为这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江叙知丢掉镜子,他重新钻进被窝里。

  人已经不困了,但却不知道现在要干什么,沈羡承不在家里,他什么也干不了。

  肚子也没感觉到饿,但胃里很难受。

  江叙知躺了半天,最终决定去楼下找点吃的。

  他刚进厨房,就有一个保镖跟了进来,江叙知没在意,手指头伸向冰箱时,那保镖强硬的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冰冷:“江少爷,冰箱里的食材,您不能用。”

  江叙知眨巴眨巴眼,对上保镖冷淡的眼神,他才想起来这事昨天柳伯吩咐过的。

  尼玛!

  饿死他算了。

  他愤愤甩开保镖的手:“我不吃,我出去自己觅食行了吧。”

  谁料!

  他刚走到客厅门口,就被守在门口的保镖拦住了。

  “江少爷,少爷吩咐过,您不能出去。”

  江叙知:“……”

  就尼玛离谱。

  饿死他算了!

  有那么一瞬间,江叙知想给沈羡承打一个电话,就说他饿了,他想让他给他带吃的回来。

  但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他按压了回去。

  不吃就不吃吧。

  江叙知很乐观的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窝进客厅的沙发里,眼巴巴的盯着门口的位置,等着沈羡承回来。

  给自己塑造一个乖巧可怜的人设,不知道沈羡承会不会觉得他很乖?

  江叙知打开电视,漫长的一天,就靠着这几杯水度过。

  到了下午时,江叙知胃疼的更厉害了,他蜷缩起来,将抱枕压在肚子上,死死的忍耐着。

  好不容易过了那阵儿痛,身体已经麻木了,江叙知才松口气,然后看了眼时间。

  才五点钟……

  也不知道今天沈羡承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在家的时候,别墅里就很冷清,佣人轻易不会出来转,就连柳伯也找不到人。

  反而是两个保镖,一个在旁边盯着他,一个在门口守着他。

  深夜……

  江叙知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突然听到有脚步声朝他走过来,他一下子睁开眼睛,就见沈羡承拎着一兜生煎,一脸疼惜的朝他走过来。

  他蹲在沙发前,浓密的眉微微拢起:“今天脸色怎么这么差?为什么不回房间休息。”

  江叙知抿了抿唇,鼻尖儿充满了生煎的香气,饿了一天的肚子早就开始叫嚣了,但他忍耐着乖巧的笑了一下:“我在等你啊。”

  “嗯,乖。”沈羡承明显心情不错,将他搂进怀里,打开生煎喂他吃。

  江叙知想自己拿。

  但沈羡承摁住了他的手。

  江叙知只好一口一口的吃,但长时间不进东西的胃,根本受不住这种浓烈的香气,嘴巴里又干,吃着只觉得是一种煎熬。

  他小心瞄了一眼沈羡承的表情,不好意思拒绝他,只好一口一口,强逼自己把这些生煎吃完。

  最后一口刚咽下去,胃里就一阵痉挛般的剧痛,他捏紧了手指,让自己说话声音尽量平静:“沈先生,我想去上厕所了。”

第13章

  深夜给他下面吃

  沈羡承心情颇好,愉悦的将他抱起来:“我带你去。”

  这怎么行?

  江叙知连忙看着他,小声说:“我想大便。”

  “我送你去。”

  江叙知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好不容易从沈羡承身上下来,他冲进洗手间反锁上门,趴在马桶上就是一阵痛苦的呕吐。

  直到刚才吃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江叙知才感觉针扎一样的胃里好受一点。

  他无力的趴了一会儿,缓过一点力气才站起来。

  智能冲水马桶不需要手动,江叙知漱了口,接了一点水拍拍自己的脸庞,试图让自己脸色好看一点。

  还不到三分钟,卫生间的门被敲响,沈羡承不耐烦的声音传进来:“好了没有?”

  江叙知连忙回了一声:“马上就好。”

  他又拍拍自己的脸,脸颊红红了以后,气色看上去都好多了,这才去打开门。

  沈羡承重新把他捞进怀里,在他脖颈上嗅了嗅:“怎么没有味道。”

  江叙知唇角一抽,他疑惑询问:“什么味道?”

  “粑粑的味道。”

  江叙知:“……”

  他用一种震惊的眼神望着沈羡承,这家伙脑子真的没毛病吗?

  沈羡承幽邃的眼眸回望着他,语气十分犀利:“你没有大便,你在里面干什么?”

  江叙知微微瞪大了眼睛:“这你都能闻出来?你鼻子属狗的啊?”

  “别岔开话题!”沈羡承压住他的肩膀,把人摁在冰冷的墙壁上,他压迫性十足的盯着他,沉声问,“洗手间里是不是有你跟外界联系的通讯器?你在背着我跟别人联系,你在计划着逃跑!”

  江叙知见他越想越离谱,连忙打住,急切的说:“我没有!我是想拉屎,但是我便溺,我拉不出来!所以才没味儿的。”

  沈羡眯了眯眼,仍旧表示怀疑:“当真?”

  江叙知连忙点头:“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沈羡承这才松开摁压住他的那只手,绷紧的神色放松,微微一笑:“你不想着跑就好,我还给你买了奶茶,过来尝尝。”

  江叙知这才松了一口气。

  奶茶不是很甜,刚刚好的口感,江叙知抱着喝了好久才喝完,这期间,沈羡承就抱着他,眼神温柔的不像话,他的手一会儿摸摸江叙知的头发,一会儿捏捏江叙知的脸,感觉稀罕的不得了。

  “困不困?”沈羡承很习惯的将空奶茶杯接过来扔掉,柔声询问。

  江叙知下午睡了一觉,并不怎么困,但他现在想回到房间里去,只能点点头:“困了……”

  “我送你去睡觉。”

  之后,沈羡承就把他抱到房间里,还给体贴的给他盖上被子,掖好被角以后,就坐在床头,直勾勾的望着他。

  江叙知原本是闭上眼睛的,但沈羡承的目光太灼热了,哪怕是闭上眼睛,他也忽视不了。

  如此半个小时过去后,江叙知只好睁开眼睛,正好跟沈羡承幽邃的眸光对上,他小声道:“沈先生,你能不能别盯着我,我睡不着了。”

  “等你睡着了我就不看了。”沈羡承仍盯着他。

  看来,他这个架势,是不打算离开了。

  江叙知只好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胃痛折磨的,还是身体太虚,他本以为自己要很久才能睡着,却没想到,没一会儿功夫,他就熟睡了过去。

  但到了夜里两三点的时候,江叙知又醒过来。

  是饿醒的……

  他打开小夜灯,卧室内空荡荡的,沈羡承已经回去了。

  他捂着肚子,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悄悄的下了床,去楼下厨房找吃的。

  他特意没有开灯,今晚夜色不错,窗外庭院里的路灯,跟温柔的月光一起从落地窗透进来。

  给铅灰色的地毯铺上一层银霜。

  冰箱里居然有小零食,面包,酸奶,辣条,甚至还有一盒奶片。

  深夜心情容易变得沉重,江叙知将那盒奶片拿出来,日期还是新鲜的,这还是他活着的时候买回来的。

  为了骗沈羡承,自己最后一次逃跑时,故意用一大兜的零食迷惑沈羡承……

  想到那些事,江叙知连忙把奶片放回冰箱里,烫手山芋一般关掉了冰箱门,他离冰箱远远的。

  在昏暗的厨房里站了很久。

  肚子饿的咕咕叫,江叙知目光再次落在冰箱里,算了,吃吧,吃完再买。

  反正这次,他不会走了。

  如此想着,江叙知再次打开了冰箱,冰箱里的光溢出来,江叙知拿了一盒酸奶,又拿了一包三明治跟一板奶片,将这些抱进怀里,他关上门转身时。

  冷不丁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

  江叙知吓得身子一抖,手里的东西一个没拿稳,全部落在地上。

  屋里没有开灯,沈羡承的脸庞便在黑暗里显得尤其模糊,但那双眼睛,却泛着诡异盯着他。

  江叙知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他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道:“我没有想着逃跑,我饿了,来拿点东西吃。”

  “嗯……”

  厨房里很安静,江叙知被他冷淡的态度弄的不知所措,想了好半天,正准备跟沈羡承长篇大论好好说说时,沈羡承转身,“啪”打开了厨房的灯。

  “把东西捡起来放回去。”

  江叙知不愿意,他委屈巴巴的把东西拾起来抱进怀里,饿了饿了他好饿了!

  “沈羡承,我……”

  “放回去。”语气不容置疑。

  江叙知跟他僵持了三秒钟,最终垂头丧气的把东西都塞回去,然后低头在一旁站着,满身都流动着不开心。

  沈羡承面无表情,将炒锅拿起来冲了水,才淡淡开口:“面条,菠菜,鸡蛋,番茄,小葱,生姜,拿出来。”

  “啊?”江叙知猛地抬头,沈羡承这会儿背对着他,正拿着刀跟菜板放在水下冲。

  沈羡承没有回头,宽阔的肩膀仍泛着冷意,语气也硬邦邦的:“快点……”

  江叙知“哦哦”两声,想着沈羡承的动作,他心中一喜,飞快的从大冰箱里拿出沈羡承要的食材!

  沈羡承要给他做饭吗?

  深夜给他下面吃吗?

  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将东西放在沈羡承手边,江叙知便满脸灿烂笑容站在一旁。

  “把菜都洗了。”

  “好!”

  江叙知捧着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面条吸溜时,仍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第14章

  我图他有钱深情长得帅

  他没有出去吃,而是坐在厨房一角的小餐桌上吃,沈羡承就坐在他的对面,一直盯着他。

  江叙知饿狼扑食一般,几分钟吸溜完一碗面条,他满足的将碗放下,由衷的夸赞:“沈羡承,你厨艺真好。”

  “吃完把锅碗洗了,回去睡觉。”沈羡承懒得跟他多说。

  江叙知憨乎乎笑了两声,麻溜的把碗跟锅放在水下一冲,然后放好,回到沈羡承身边,开心的说:“我吃饱了。”

  “嗯……”

  两人一起上楼。

  江叙知又重复了一遍昨天晚上睡前的流程,在沈羡承的盯视下,睡熟过去。

  ——

  第二日……

  江叙知醒的格外早。

  为了不让自己饿肚子,也为了给沈羡承做早餐,但下楼却得知,沈羡承又早早的就出门了。

  他很郁闷……

  今天又得饿肚子了。

  但巧的是,沈羡承虽然没在家,另一个人却来了。

  梅新智医生特意趁着沈羡承不在家溜过来,来了以后,围着江叙知不停地转。

  江叙知被他看的心烦,在梅新智第十圈转到他面前时,江叙知一下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摁趴在沙发上,然后恶声恶气问:“你这人有毛病吧?这么盯着人礼貌吗?”

  梅新智“卧槽”一声,奋起挣扎!

  但江叙知反拧着他的胳膊,一用力,梅新智就痛的嗷嗷叫!

  “说!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江叙知低喝一声!

  梅新智痛的脸都扭曲了,被摁趴在沙发上这么丢脸的情况,梅新智心里却想的是怎么揭穿江叙知的真面目!

  “那我问你,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啊?顶着一张跟江叙知一模一样的脸来骗沈羡承?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能伤害沈羡承!”

  江叙知冷笑一声,他又是一个用力,梅新智痛的嗷的惨叫一声,江叙知这才慢悠悠的开口:“你放心,以后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对他更好!”

  “你果然对沈羡承有企图!你到底是谁!”梅新智医生激动坏了,他猜的没错!

  这人就是有企图!

  “我图他有钱深情长得帅!我要图他一辈子!”江叙知忽然压下来,在梅新智医生耳边说,“你大可以把我的话告诉沈羡承,你看他会高兴夸奖你还是会一脚踹死你。”

  梅新智医生惊悚了!

  这臭小子在沈羡承身边乖的跟兔子一样,怎么面对他的时候就是个小老虎了?

  惹不得惹不得!

  他识时务者为俊杰,打算先把自己的胳膊解救出来,因此,他利索求饶:“我知道了,我不管你的事儿了还不行么?”

  “这还差不多。”江叙知松开他,往旁边一坐,眼睛朝他斜过去,“你来干什么?”

  梅新智一双眼长得挺好看,大眼双眼皮,看上去亮晶晶,十分睿智,但跟他的名字一比,就显得傻憨多了。

  “我好奇不行吗?”梅新智实在想不出来别的借口。

  江叙知收回目光,冷淡道:“你现在好奇完了,可以走了。”

  “哎不是!”梅新智凑过来,好奇的问道,“你说江叙知这个名字是沈羡承给你取的,那你原本叫什么名字啊?你跟江叙知是什么关系啊?你怎么顶着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

  说到后来,梅新智惊恐的问:“你该不会是江叙知失散多年的弟弟吧?”

  江叙知无语:“你是不是闲的?”

  梅新智啧啧赞叹,要不是忌惮江叙知一言不合就动手,他还想再摸摸江叙知的脸,看看他这张脸是真的,还是带的面具。

  “我这是来给你送报告的,那天有一项检查结果忘出了,你胃不好现在有炎症,按时吃药好好吃饭,知道不?”

  梅新智将几瓶药塞进江叙知手里,“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才不来呢。”

  江叙知愣了一下,梅新智医生傲娇的站起来:“行了,没什么事儿我就走了。”

  江叙知看着他不甚宽阔的背影,动了动唇:“谢谢……”

  梅新智瞬间扭头,狞笑一声:“要是让我发现你对沈羡承图谋不轨,你看我不弄死你。”

  江叙知认真的望着他:“不会的,我会对他很好。”

  梅新智哼了一声,一甩白大褂离开了。

  他刚走,柳伯就进来了,盯着江叙知问:“刚才梅医生都跟你说什么了?”

  江叙知把药捏进掌心里,淡淡道:“你不是都听到了么?”

  柳伯当然听到了,但对着江叙知的那张脸,他始终喜欢不上来。

  因此,江叙知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的事儿,柳伯也没放在心上,他“哦”了一声,说:“你别想着逃跑,别墅可以说被把守的固若金汤,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江叙知“嗯”了一声。

  在这个别墅里,没人给他吃的,他也不能自己去找吃的,昨天晚上沈羡承给他做的那一碗面条,此刻不停勾引着江叙知的味蕾。

  他忍耐着饥饿,昏昏沉沉的睡在沙发里。

  沈羡承是傍晚七点回来的,这期间,江叙知将胃药放到自己房间抽屉里,然后再回到沙发里躺好。

  一听见动静,江叙知就睁开双眼,看到是沈羡承,他开心的跳下沙发扑过去。

  “你回来了?”江叙知抱住他的腰,眼眸很亮,“我好想你。”

  沈羡承身躯僵了一下,面对如此热情的江叙知,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但压抑住满心的伤痛,沈羡承微微笑了一下,“我也想你。”

  江叙知连忙问道:“你晚饭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

  “不用,在外边吃过了。”沈羡承推开他,“你好好休息,我去处理工作。”

  江叙知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他“哦”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沈羡承上楼。

  那态度,简直不要太冷淡。

  江叙知鼓着嘴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上楼前,他眼巴巴的望了厨房一眼,正好跟刚从厨房里出来的柳伯对视,但柳伯像是没看见一样,移开了视线。

  江叙知只好默默的回房间休息。

  沈羡承今天没再过来,江叙知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现在的自己,就像是被霸总圈养起来的金丝雀,每天早上想着主人,中午想着主人,晚上想着主人。

  世界的一切,都围绕着主人运转。

  深夜江叙知胃痛醒过来时,他想起梅新智给的胃药,打开吃了两片,等胃缓过来一点之后继续睡了。

  没想到第二天,柳伯一大早就把他叫下去做饭。

  沈羡承就在客厅沙发里坐着,面无表情的浏览着报纸。

第15章

  那我去求求他,行不行

  江叙知下楼梯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不停地打哈欠,甚至因为腿软而下楼梯时踩空了一格,差点摔倒!

  天还没亮!

  顶多五点钟!

  柳伯是魔鬼吗?

  江叙知想哭,他扶稳楼梯扶手以后,又仰头打了个哈欠,然后身子一斜,抵在扶手上不动了。

  率先下楼的柳伯没听到动静,立刻回头找江叙知,见他半死不活的倚在那,竟然觉得有几分可怜。

  “江少爷,误了时辰少爷会生气的。”柳伯催促。

  江叙知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跟树懒一样,看向柳伯,他嘴巴一撇,往扶手上一趴,哼哼唧唧的说:“饶了我吧,让厨师来做不行吗?我做的那么难吃,沈羡承又不吃。”

  “这是少爷的命令。”柳伯淡淡道。

  江叙知吸溜鼻子:“那我去求求他,行不行?”

  柳伯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沈羡承,江叙知困得大脑迟钝,没有动脑便跟着柳伯的目光看过去。

  沈羡承背脊挺得笔直,跟沙发贴合在一起,翘着二郎腿看报纸,姿态优雅。

  江叙知眼睛一亮,困意都跑了三分!

  他蹬蹬蹬下楼,朝沈羡承冲过去!

  “呜呜呜——”江叙知嗷嗷叫着抓走报纸扔到一边儿,像只八爪鱼扑到沈羡承身上,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羡承,我好困好困好困啊!”

  沈羡承身躯僵了一下!

  柳伯眼皮一跳,急匆匆的想要拦住江叙知,但他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江叙知冲进沈羡承怀里,他“哎呦”一声,手忙脚乱捡起报纸,正打算道歉。

  便收到沈羡承一个眼神。

  柳伯立刻退下。

  偌大的客厅,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江叙知一点也不害臊,闭着眼睛抱着沈羡承的脖子,在他脑袋上蹭来蹭去。

  沈羡承原本僵硬的身躯,逐渐放松下来,他搂着怀中的软玉温香,嘴角缓缓露出一抹温柔的弧度。

  江叙知哼唧着蹭了一会儿,就搂着他不动了。

  说句实话……

  他的肉体已经离开柔软的大床,但他的灵魂还在虚空中沉睡。

  沈羡承身上的温度,太让人着迷,江叙知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刚刚做了一个梦,这梦才刚开一个头。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小翘臀挨了一巴掌!

  江叙知“嗷”的一声,直起身子,双眼发楞的盯着前方。

  臀上被一只大手捏了捏,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睡醒了?”

  这一下子,就把江叙知打精神了,瞌睡虫瞬间飞跑,他眨巴眨巴眼睛,缓缓跪坐下来。

  正好是在沈羡承的腿上,他全身都在沈羡承的身上。

  这真是一个要命的姿势。

  沈羡承的眼神这会儿特别温柔,江叙知却不敢看他,而是红着脸低下头,很是不解的嘟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本来是想去厨房给你做饭的。”

  沈羡承揽着他的腰,没在意他说什么,直接命令:“搂着我的脖子。”

  “噢。”江叙知听话造作,因为搂着沈羡承的脖子,他就需要抬头,但一抬头,就能看到沈羡承高挺的鼻梁,跟那双温柔的能溺死人的眼睛。

  “梅医生说你身体素质不好,你想每天早起做饭,还是跟我一起锻炼。”

  “啥?”江叙知瞪大了双眼,不管是做饭,还是跟沈羡承一起锻炼身体,都需要早起!

  沈羡承向来起得早,而他每次都要睡到自然醒才可以!

  这简直要他老命。

  江叙知唏嘘,小声问:“能不选吗?”

  “不能。”沈羡承微微一笑,又捏捏他的小臀,手感极好,江叙知感受着他胡作非为的手,闷闷的说,“那我选做饭行了吧。”

  “好,去换衣服。”沈羡承把人放到地上。

  “哦。”江叙知内心泪流满面,很好,他的意见根本就不重要,等他回到房间才想起来,自己去做个饭,为什么还要换衣服?

  然!

  等他要下楼去找沈羡承时,沈羡承已经自己上来了。

  并将一套合身的运动服递给他。

  江叙知见鬼一样往后退:“我不要!我不想锻炼!”

  沈羡承拎住他细弱的胳膊:“你要听医生的话,锻炼好身体,才能健健康康的,你看你现在的身体,这么瘦,万一以后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不……不会的。”江叙知苦瓜脸,“有你护着我,我又不出门,能有什么意外?”

  沈羡承一本正经的去脱他衣服,江叙知连忙往后躲,躲到墙角,他还是被摁着把上衣脱了。

  沈羡承表情严肃,粗粝的大掌在江叙知细嫩的腹部揉了一把,江叙知“嗷”的叫了一声,连忙拱起身子。

  沈羡承却掐住他后脖颈,让人把身体舒展开,并一本正经训他:“阿知,我能保护你一辈子,但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有什么意外,你看看你这一身细皮嫩肉的,小姑娘都比不上你,你现在不好好锻炼,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万一事情出在我的意料之外呢?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江叙知还想再拯救一下,但蓦然跟沈羡承难受痛苦的眼神对视,江叙知动了动唇,最终垂下眼睫,轻轻点了点头。

  沈羡承这才高兴地摸摸他的脑袋:“你乖一点,你有自保的能力,任何人都伤不了你。”

  “好,我会努力。”江叙知深吸一口气,他主动换上运动裤,握住沈羡承的手,“走吧,我们先去跑步。”

  “嗯。”沈羡承微笑,如沐春风。

  两人并排下楼。

  早晨的空气十分清新,柳伯呆在别墅外边,一看见他们手牵手出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不得不说,少爷带回来的这个男生,命真好。

  跟谁长得像不行,非要跟那个人!

  然后,柳伯就不由得想起那天江叙知第一次到别墅,自己硬生生被他吓晕过去的事情。

  柳伯总觉得他有所图谋,不然的话,为什么会愿意住在这里,哪怕遭遇不公平对待,也不抱怨不反抗?

  如此想着,柳伯偷偷躲进角落里,给梅新智医生打了一个电话。

第16章

  你也是我一个人的

  沈羡承速度慢下来,晨阳落在他刀削般的脸上,只显得眉眼刚毅,光芒万丈。

  “跑快点。”沈羡承低喝一声。

  江叙知粗喘着看他,说一句话都要喘好几口气:“我……我跑不动了……太累了……”

  腿好酸,肺要炸了一样,甚至头脑都有点发蒙。

  沈羡承看他确实很痛苦的样子,眼神微沉,想了又想,才纵容的说:“那就慢慢跑,但是不准停。”

  江叙知松了一口气,又跑了一百米,他皱巴着脸蛋,忽然感觉嘴里发苦发酸,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一样难受。

  想吐……

  “沈羡承……”江叙知喘着气叫了一声。

  “嗯?”

  “我跑不动了!!”江叙知说完,就难受的停了下来,他捂着胃,微微蜷缩着。

  沈羡承立刻返回来。

  江叙知连忙道:“真的难受,不骗你,我胃难受。”

  沈羡承过来,大手摁摁压压他的胃,最后得出结论:“你长时间没有运动,因此突然运动身体承受不住,以后每天跟我出来锻炼。”

  “知道了。”江叙知松了一口气,只要能不接着跑就行。

  沈羡承把他领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安置好后自己去跑步。

  等他回来……

  江叙知歪在长椅上睡得正香。

  江叙知再次醒来,是被温热的水流浇醒的,他睁开眼睛,一滴水珠落进眼里,带起一阵酸酸涩涩的疼。

  沈羡承在给他洗澡。

  “你出了汗,冲一下会舒服。”沈羡承拿着花洒,给他冲洗身体。

  江叙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果然被脱得光溜溜,而沈羡承衣着整体。

  但浑身湿透,他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抢过莲蓬头,低声道:“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嗯,洗完把头发擦干再出来。”

  “知道了。”江叙知咕哝一句,他出去以后,他立刻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出去。

  有点尴尬……

  自己睡着了被抱回来都不知道。

  “过来吃饭。”沈羡承也已经冲好澡出来了。

  今天是厨师做的饭,江叙知终于吃了这几天来最丰盛的一顿早餐,吃过饭照例送沈羡承到车上。

  但路过客厅时,江叙知一眼就注意到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礼品盒是长条形,上方系着一个蝴蝶结。

  他好奇的瞄了一眼。

  沈羡承前进的步伐突然停下来,高大的身躯把江叙知拢在怀里,语气里带了一抹笑意:“想看?”

  江叙知忙把眼神挪开,却有点心不在焉的问:“那个东西,是送给谁的啊?”

  沈羡承揽着他的肩膀,把人带过去:“打开看看。”

  江叙知舔了舔唇,狐疑的瞄了沈羡承一眼,这个礼盒……是送给他的?

  “真的能打开吗?”他又是期待,又是紧张的询问。

  沈羡承微笑:“自然,本就是送给你的。”

  江叙知立刻冲过去,有些猴急的将丝带解开并把盒子打开,但看到里面放置的东西后,江叙知手一抖,把礼品盒推出去很远!

  “怎么了?”沈羡承走过来,很不满意江叙知的举动。

  江叙知喉咙滚动了一下,他胸腔里起了愤怒,但对上沈羡承不冷不热的眼神,这股愤怒瞬间压了下去,他抿唇,委屈的问:“为什么要送我这个东西?”

  “有家规自然就有家法,你不愿意?”沈羡承把礼品盒拿回来,幽邃的眼眸凌厉如刀,直直刺进江叙知的心里。

  “不是!”江叙知皱着眉,又是愧疚又是难堪,“你要惩罚我,作什么不行?为什么要送我一把戒尺?我……我是大人了!我不需要这种东西来约束我的行为!”

  “而且!而且你这是家暴!”

  沈羡承嗤笑一声,长指一勾,将紫檀木的戒尺捏进手里。

  江叙知条件反射的倒退一步,戒备的盯着他。

  “还是那句话,有家规就有家法,这把戒尺就是我们沈家的家法,江叙知,你既然答应留在这,那自然要遵守家法,不然你以为家规是个摆设么?”

  沈羡承语调愈发低沉,他逐渐逼近江叙知,手臂微扬,戒尺冰冷的一端抬起了江叙知的下巴。

  江叙知被迫与他对视,心脏跳如擂鼓,他骨子里不是一个挺乖的男生,甚至那些年,在沈羡承的宠溺下,他性子变得格外骄纵跋扈。

  而今,他知道自己欠沈羡承的太多了,他甘愿留在他身边,当个金丝雀,甚至是当“自己”的替身。

  但是这把戒尺,让他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现在后悔了?想跑了?”沈羡承微微一笑,愈发逼近江叙知,他的唇几乎抵上江叙知的鼻尖儿,湿热的气息喷洒出来,声音是几近疯狂的压抑,“晚了……”

  那把戒尺,塞进江叙知的怀里。

  沈羡承下巴微扬,冰冷道:“拿回你的房间,放在你的床头上方的架子上,时刻提醒自己,不许做家规禁止的事情。否则,我会用这个,狠狠惩罚你。”

  戒尺烫手……

  江叙知指尖儿微颤,他压抑着几乎要溢出来的委屈情绪,低声问:“你口口声声说家规,那你现在可以打死我了,你没让我说话,我主动说话很多次了。”

  “哦?”沈羡承微笑,又恢复了温柔,他捏捏江叙知的脸蛋,“我想起来了,这个家规可以抹去,毕竟你说话时的语气,很可爱。”

  江叙知别扭道:“你这是把家规当儿戏,我不同意。”

  “家规我说了算。”沈羡承轻推他肩膀,“现在放回去,然后送我出门。”

  江叙知郁闷极了,捧着烫手山芋上楼。

  他一回头,发现沈羡承也跟上来了,有些没好气的问:“你来干嘛?”

  “不许苦瓜脸。”沈羡承揽住他的肩膀,江叙知只觉得沈羡承很重,他罕见的没有给笑脸,也没有回应。

  但沈羡承不在乎,只要江叙知在他身边就好,其他也不是很重要。

  “你要以虔诚的心态将家法供上去。”沈羡承淡淡道。

  江叙知想把家法摔他一脸,但不敢。

  他仔细询问:“怎么样才算虔诚?”

  两人站在江叙知的床头,江叙知床头上方有个小架子,江叙知问完以后,扭头看沈羡承。

  沈羡承却淡淡道:“让你虔诚确实是为难了,你就放上去就行了。”

  “哦。”江叙知把戒尺放上去那一刹那,却想起了沈羡承说的话,他忽然问道:“家规是我一个人的吗?”

  “嗯。”沈羡承补充,“你也是我一个人的。”

  养在家里的,有了家规的束缚,谁也偷不走。

  想到这里,沈羡承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

  江叙知忽然觉得,沈羡承现在的表情就挺虔诚的。

第17章

  我特么一钢铁直男

  对于这把戒尺,他突然就不抗拒了。

  只有当你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的时候,家规才能约束你,他真心觉得,如果用这个可以让沈羡承安心,那他愿意。

  江叙知重整情绪,严肃的双手捧着戒尺,规规矩矩的把它放在上面,并且认真的对沈羡承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违反你的规矩。”

  沈羡承能感觉到江叙知态度的转变,他很高兴,嘴角都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乖……”

  江叙知照例送沈羡承上车,他白天要忙,应该是忙……工作的事情?

  沈羡承落下车窗,冲他挥挥手,英俊的脸庞露出温柔的笑容。

  江叙知双眸明亮,冲他摆摆手,并说:“早点回来。”

  “嗯……”

  但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车窗关上以后,沈羡承的脸色如十里冰封,他嘴角弯起一抹嗜血的弧度,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不正常的癫狂。

  ——

  当天下午……

  梅医生又来了!

  江叙知特意打电话问沈羡承要了游戏机,他打发时间不会那么无聊,但他也挺不喜欢梅新智的。

  这家伙总是盯着他的脸看,跟只蚊子似的,真相中哪一块儿地儿了就会对他下口。

  狠狠的吸上一肚子血。

  因此!

  江叙知脾气爆炸一样,摔了游戏手柄,斜着瞥了梅新智一眼,不耐烦问:“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卧槽!”梅新智瞪着眼珠子后退一步,看着摔碎的游戏手柄咂舌,“不就是多看你两眼吗?你不至于吧!你知道这个游戏手柄坏了你会招惹多大的麻烦吗?”

  “关你屁事!”一片碎屑落在江叙知脚边儿,他心都颤了一下,忽然记起来那天沈羡承跟他说的,这里的任何东西,都不准乱碰。

  况且……

  这个游戏手柄,还是江叙知自己去买的,买了就让沈羡承陪他打游戏,平时可宝贝了。

  现在,碎了。

  江叙知暗骂自己一句,都重新活一回了,也不知道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

  “你来干什么?”江叙知烦躁的揉揉脑袋,本来心情挺好的。

  “我来复查你的胃啊,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梅新智医生狐疑的问,他可是接到柳伯的通知才过来的。

  今天上午才知道,江叙知在这过的这么惨,沈羡承不在家,他连一口吃的都捞不上。

  “吃了。”江叙知冷静下来,他从沙发上下来,找来扫把把游戏手柄给收拾了,单独放在一个盒子里,然后思考该怎么处理。

  想想床头上的那把戒尺,江叙知脸色难看的要命。

  真怕沈羡承会打他。

  “真的?”梅新智狐疑问。

  “嗯……”

  “哦……”梅新智眼珠转了转,他突然用脚尖儿踢了一下放在地上的小盒子,“那这个你打算怎么跟沈羡承解释?”

  江叙知泄气的盯着那小盒子:“重新买一个,别让他发现就行了。”

  “但是这个游戏手柄,要价不低啊,而且人家都是成套卖,你有钱吗?”

  这问到江叙知心坎上了,他当然没有钱。

  “那你说怎么办?”江叙知瞥他一眼,“你买?”

  梅新智微微一笑:“你找沈羡承要点钱不就完了?多简单的事儿。”

  江叙知发愁,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儿,就沈羡承那个控制狂,他肯定会问他要钱干什么,然后让人暗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忽然!

  江叙知盯上了梅新智。

  那眼神,赤裸裸的,让梅新智心头一跳,他戒备问:“你想干什么?”

  江叙知乐了:“你带我出去,买完直接回来,先用你的钱。”

  梅新智医生搞不懂江叙知的想法,柳伯告诉他了,沈羡承看管江叙知特别严格,连这个客厅的门都不准江叙知出去。

  更别提把他带到外边去。

  梅新智犹豫了。

  江叙知轻哼一声:“怕了?”

  “谁怕了!”梅新智立刻往外走,“我现在就带你出去,保证不会让沈羡承发现。”

  江叙知知道,梅新智肯定有这个能力,他穿上拖鞋,麻溜的跟上梅新智医生。

  保镖果然没有拦他,两人顺利的出了别墅区。

  江叙知重生以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熟悉的城市,今天天气很好,云彩很多,几束阳光从云彩落下来,有种天光乍泄的美感。

  “去华威商城。”江叙知开口。

  梅新智诧异的瞥他一眼:“你还知道华威商城?”

  华威商城,是沈羡承投资的企业,以前江叙知没死的时候,沈羡承挺喜欢带他去那里逛。而且,江叙知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从华威商城购置的。

  江叙知没说话。

  反而是梅新智笑了一声,语气不咸不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嘲讽:“你为了装的像江叙知,下了不少功夫吧?”

  江叙知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没说话。

  梅新智却继续道:“你处心积虑接近沈羡承,那你也应该知道,沈羡承身边的人都很讨厌江叙知,他们都恨不得江叙知死了算了,包括……”

  江叙知忽然转头,一双漆黑的眼眸冷冰冰的,他没什么感情的说:“江叙知已经死了。”

  正好这时是红灯,梅新智转头看他,要不是江叙知眼角的那颗泪痣是真的,他都要以为眼前这个人就是江叙知了。

  那摔游戏手柄时暴躁的脾气,当真跟那个人一模一样。

  都是被沈羡承惯出来的。

  “以后,我会陪着他。”江叙知加重了语气,“梅新智,至于别的事情,就不牢你费心。”

  梅新智刚要开口,就被江叙知威胁:“如果让我知道,你背着我挑拨我跟沈羡承的感情,别怪我不客气。”

  梅新智:“……”

  他哼了一声,有些心虚的扭过头,嘀咕:“我闲的才挑拨你们的感情。再说了,你们之间有感情吗?你就是图他的钱,谁知道你是哪个兔崽子派来的?”

  江叙知越听越气,却还是压抑着情绪,反问:“那你这么在意沈羡承,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梅新智差点被口水呛死,他瞪着眼睛,反手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特么一钢铁直男!我跟沈羡承就是纯哥们感情!”

第18章

  再可怜的人,都没有我的阿知可怜

  “希望如此。”江叙知冷冷丢下一句,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梅新智自己呆在车里,前方正好是绿灯,后面的车喇叭声此起彼伏,他猛拍一下方向盘,骂了句“艹”!

  这小兔崽子还真不是省油的灯,竟然敢威胁他。

  下车以后,江叙知感觉自己心脏都被堵起来了,尤其是知道沈羡承的朋友都不喜欢自己时。

  穿过停满汽车的道路,来到人行道上,江叙知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刚才又冲动了。

  “哎!这个人好像江叙知啊!”两个小姑娘远远的看了一眼,紧接着就朝他冲过来。

  江叙知脸色微变,他暗骂一句,捂着脸飞速跑进一侧的华威商场里。

  但进入华威商场的一刹那,他好像听到后面两个女生的在说:“跑路姿势那么娘,不可能是江叙知吧!”

  江叙知内心气闷的不行。

  华威商场是这附近的顶级商场,只有商场会员凭刷脸进入,其余人都进不去。因此,下午的时候,商场里特别冷清。

  之前沈羡承为了方便,便让江叙知在这商场里录入了人脸识别。

  这下,江叙知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发现了,进入商场以后,他冷静的轻叹一声。

  自己手里又没钱,今天晚上,都不知道怎么回去呢。

  “哎!那是江叙知吗?”

  糟了……

  江叙知头都没敢回,步履匆匆进入洗手间。

  江叙知还有一重身份,他是被沈羡承捧起来的,刚进入娱乐圈还没一年,就凭借着精湛的演技圈了一波死忠粉,那部电视剧收视率很高,因此见过他这张脸的人也多。

  他死的时候,众人都在可惜,要是能再给江叙知一点时间,他肯定能红透半边儿天。

  现下,这个身份却让江叙知头疼。

  走到哪都会被人认出来。

  这下好了,都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就在江叙知犹豫,要不要主动跟沈羡承坦白时,洗手间内突然闯进来一个人!

  那人比他还慌张,哆哆嗦嗦的进入一侧隔间,关门的声音巨大,江叙知还听到了因为极度恐惧,而牙齿打颤的声音。

  他抿了抿唇,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很快!

  江叙知听到皮鞋踩在地上,发生的沉稳有力的声音,如同遥远地狱传来的索命锤,一下一下,敲击着人的心脏。

  他走进来,卫生间的门被反锁。

  江叙知皱了皱眉,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却冷不丁发现,躲进隔壁格间的男人声音很熟悉。

  “别……别杀我……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给江叙知烧钱祈福,别杀我……我也不想弄他的,我都是被逼的……”

  这个人,是江叙知同公司的一个同事,也是个不温不火的小明星,平时对他挺殷勤,那会儿,江叙知对他也挺好。

  自己的死,竟然也有他的一份儿吗?

  门板外,传来一声低笑。

  江叙知瞳孔陡然放大!

  外边的人,竟然会是沈羡承!

  “你真可怜。”沈羡承磁性的声音里带着笑,却在这一刻,听得人头皮发麻。

  下一秒!

  隔间的木板被狠狠踹开!

  男人杀猪一样凄厉的声音传出来,江叙知不知道隔壁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紧贴着一侧的木板,看到洁白的地面上,有鲜血,缓缓地从缝隙里溢过来。

  他全身僵住。

  直到隔间里彻底没了声音,一颗铁制东西丢进蹲厕里,发生叮咚一声响,冲水声响起来,如梦惊醒。

  “再可怜的人,都没有我的阿知可怜。”沈羡承声音诡异,江叙知来不及细想,自己面前的木板,突然被敲响,沈羡承含笑的声音传进来,“你说是不是?”

  那一刹那,江叙知感觉自己身体都软了。

  幸好!

  沈羡承没有牵连无辜人的想法,他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不多时,有人进来收拾残局。

  等彻底安静下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他不知道沈羡承是在外边守着,还是已经离开,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洗手间外传来梅新智焦急的声音,江叙知才推开门出来,他努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这才迈出洗手间。

  正好梅新智看过来。

  江叙知冲他招手:“我在这……”

  梅新智急疯了,冲过来压低声音吼道:“你傻逼啊!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啊?万一被沈羡承发现我带你出来,咱俩就都完了!”

  江叙知却很冷静:“你不是不怕么?”

  “我!”梅新智气的要死,他也是后来才想起来,江叙知还是个小明星的。

  “别废话了,买完东西赶紧回家,沈羡承要回去了。”江叙知低喝一声。

  梅新智这才收敛了怒气,急匆匆的带他去买游戏机。

  幸好!

  他们到别墅的时候,沈羡承还没回来。

  但江叙知刚把游戏手柄插上去,外边就传来车子的引擎声,沈羡承回来了。

  江叙知无法不想起,今天在华威商场发生的那一幕,沈羡承每天早出晚归,都是在给他报仇。

  梅新智捧着一杯水窝在沙发里,看起来很冷静,其实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很佩服江叙知,这心理素质,真牛逼!

  这时,沈羡承高大挺拔的身形走进来,江叙知跪坐在地上,立刻抬头看他,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你今天回来的真早。”

  沈羡承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用发胶固定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浓黑锋利的眉毛下,一双鹰眸幽邃犀利。

  他身上似乎还有肃杀之意,但仔细一感受,却只剩下温柔的暖意。

  他走到江叙知身边蹲下来,体贴的摸了摸江叙知的脚踝,低声问:“冷不冷?”

  江叙知摇头:“不冷,要一起玩儿会吗?”

  “好。”

  沈羡承让人拿出昂贵的波斯地毯,铺在诺大的客厅里。

  江叙知不想挪动,就背靠着长条茶几,两条细长的腿随意的伸展着,也不是不想起来,而是一看见沈羡承,他就腿软的站不起来了。

  老是会想起来在洗手间发生的那一幕。

  沈羡承坐下来,揽过江叙知,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这样会舒服一点,他拿过遥控器,挑选着游戏项目:“玩哪个?”

  江叙知把腿盘起来,整个人窝进沈羡承怀里,但这样不太舒服,他干脆爬过去,坐在沈羡承双腿中间,后背抵着沈羡承的前胸,格外亲昵的姿势。

  “就第一个吧。”

  沈羡承微笑,他低头在江叙知耳边嗅了一下,眼底掠过一道危险的气息:“阿知,你身上什么味道?”

第19章

  天天憋在屋子里,好闷啊

  那一刹那,江叙知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而坐在不远处的梅新智更是感觉自己心脏都漏了一拍,真怕沈羡承发现他们今天下午出门。

  真希望江叙知不是个傻子,能够机智应对沈羡承的盘问。

  “嗯?”沈羡承的大手,缓缓覆在了江叙知的脖子上,仿佛江叙知的回答有一点点不顺他的心,沈羡承就会毫不犹豫的掐死他。

  江叙知扭过头,漆黑的眼里茫然的望着他,“啊?我身上有味道吗?”

  “没有吗?”沈羡承双眸幽邃,锁定了江叙知流动着血液的大动脉,江叙知顶着他要杀人的目光扑进他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你身上什么味道?我今天都没出门,就算有那也是从你身上传过来的。”

  沈羡承眸光清明了一些,他抬起胳膊,嗅嗅西服上的味道,的确沾染了一点,那是华威商场里挺有名的熏香。

  “是吧?你一回来我就闻到这个味道了,你去哪了?”江叙知貌似不经意的问。

  “去工作。”沈羡承捏捏他的后颈,感受着指腹下的温热柔软,他眼底的猜忌跟疯狂缓缓压了下去,“你在家无聊吗?”

  “还行啊。”江叙知暗暗松了一口气,“你明天也要出门吗?”

  “明天周末,在家陪你。”

  “好……”

  两人便没再说话。

  可江叙知心里依然不平静,沈羡承瞒着他在外边搞事,回到家还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他越想就越是难受,忍不住偷偷抬眼看着沈羡承。

  男人五官硬朗,如刀刻一般,认真时眉宇轻拧,薄唇绷的紧紧地,格外迷人。

  江叙知突然扔了游戏手柄,揽住沈羡承的脖子好奇的问:“你饿不饿?我做饭给你吃吧。”

  “哦?”沈羡承也把手柄扔了,顺势揽住江叙知纤细的腰肢,“学会做饭了?

  江叙知点点头:“会了,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都行。”

  江叙知立马站起来,“那我现在就去做!”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厨房。

  一直在沙发上装死的梅新智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趁着没人注意,他灰溜溜的离开别墅。

  妈的!

  原本是来捉弄江叙知的,结果把自己给捉弄了一通,最后什么也没干成,还吃了一堆狗粮。

  “梅医生!”刚出客厅大门,梅新智就被柳伯叫住了。

  梅新智立刻缩回腿,狐疑的看着他:“柳伯?有事吗?”

  “梅医生,你试探出什么了?”柳伯开门见山,直接询问,梅新智闻言,嗤笑了一声,“柳伯,这个江叙知藏得可够深的,我今天带着他出去一趟,可把我气够呛。”

  柳伯眼眸深了深,他穿着板正的西装,人看上去本分钟透着精明。也是,能做沈羡承的管家,怎么可能是个蠢货?

  “梅医生,您真的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柳伯缓缓开口,“除非,江叙知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但当年少爷查的资料里,根本就没有这个结果。”

  梅医生想了想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毕竟不在别墅住,很多事情不方便做,柳伯,你没事就多试探他,总有一天,他会露出狐狸尾巴,我不希望沈羡承再受到第二次伤害了。”

  “一样。”柳伯轻叹一声,“我也多希望,现在出现的这个江叙知,是真心对少爷好啊。”

  梅医生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儿,气恼道:“这家伙脾气还挺大,他在沈羡承面前乖的跟鹌鹑一样。”

  “下次让少爷发现他发脾气就是了,梅医生我送您。”柳伯露出一抹狐狸似的笑容。

  ……

  江叙知围着小黄人围巾,洋洋得意的端出来一盘品相不错的番茄炒蛋,“不错吧?是不是有进步多了?”

  “嗯。”沈羡承眼眸含着笑意。

  江叙知大手一挥,用指点山河的气势向沈羡承展示那偌大的冰柜,“说罢,还想吃什么?”

  沈羡承扫了一眼部分昂贵食材,最终笑道:“青椒鸡蛋。”

  江叙知哼了一声,“怎么又是鸡蛋啊,换一个!”

  “不换……”

  江叙知只好把食材拿出来,“你不要小看我,下次你点肉菜,保证给你做的好好的。”

  这些家常小菜,他很快就学会的啦!

  菜炒好以后,米饭也成了。

  江叙知屁颠屁颠的将东西全部弄好,招呼沈羡承过来洗手吃饭。

  两人吃饭时倒也温馨,原本二人是相对而坐,但江叙知吃着吃着,就挪到了沈羡承身边,几乎挂在沈羡承的身上。

  “怎么了?”沈羡承将碗放下。

  江叙知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眸,“沈羡承,你真好看。”

  沈羡承淡淡的看他一眼,“你今天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江叙知身体一僵,尴尬的呵呵笑了一声:“你想多了,我能做什么事儿?”

  “你今天很反常。”沈羡承捏着江叙知的下巴把人拉过来,江叙知弯着腰,无辜的望着他,“我哪里反常?”

  “哪里都反常。”沈羡承盯着那柔软红润的唇,恨不得一口吞下去,他眼眸逐渐变得晦暗,低声问,“你这么讨好我,是想做什么?嗯?”

  “没有!”江叙知反驳,“你在外奔波一天太辛苦了,我想对你好。”

  “真的?”

  “嗯嗯嗯。”江叙知连连点头。

  沈羡承指腹摩挲了他的唇,两人离得越来越近,就在江叙知心脏砰砰跳的以为沈羡承要亲他时,沈羡承突然将他推开。

  江叙知内心,瞬间有点失落。

  “去把碗刷了。”

  江叙知不愿意,翘臀抵着餐桌边缘哼唧:“有佣人在,我不去。”

  “快点。”沈羡承语气沉下来。

  江叙知鼓着嘴巴,目光幽怨的伸出自己的手:“你看看,这是一双练字的手,你忍心让它接受洗洁精的锤炼吗?”

  沈羡承捉住那手,拢进自己掌心里。

  江叙知稍稍松了口气,往前跨了一步,斜着倚靠在沈羡承的高背椅上,他低着头,语气又轻又软:“沈羡承,商量个事儿呗?”

  “说。”

  “天天憋在屋子里,好闷啊,你能不能……”话刚说到一半,江叙知就见沈羡承脸色冷了下来,但他硬着头皮问,“你能不能让我白天的时候去草地上玩一会儿?”

第20章

  谁那么畜生?

  “只是草地?”沈羡承捏紧了江叙知的手,语气十分不满。

  江叙知连连点头:“是啊,只是草地,我又不出去。再说了,我出去也没什么事儿啊。”

  “让我考虑考虑。”沈羡承松开他的手,“你回去休息吧。”

  “哦……”江叙知蔫蔫的,那就是没戏了呗。

  他无奈转身,先是把游戏机给收了,然后才回到自己房间。

  今天这大半天都是在受惊后怕,一躺到床上,江叙知感觉自己身体都软了。

  这具身体现在的素质还很不好,他很累。

  但因为晚上吃的辣椒太辣,江叙知感觉自己隐隐的胃疼,生怕胃疼会变本加厉,他立刻翻身起来,打开抽屉拿出药盒,倒了两粒丢进嘴里,就这么干咽了。

  吃过药后,江叙知躺在床上睡着了。

  半夜……

  江叙知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双手双脚被双眼猩红,状态十分不正常的沈羡承给绑了。

  绑好以后,江叙知动弹不得,他求沈羡承松开他。

  但沈羡承微笑着拿出一个铁制的项圈,项圈内侧镶嵌了一圈密密麻麻的银针,在灯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他拿着项圈要扣在自己脖子上。

  江叙知被吓到了,猛地睁开双眼,刚要坐起来缓一下,却蓦然发现,自己双手不受控制了!

  他一下子呆住!

  “阿知。”沈羡承温柔磁性的嗓音,在他耳边极具诱惑性的响起来。

  江叙知眨巴眨巴眼睛,屋里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被拉上以后,隔绝住了外界的月光跟灯光。

  他仰躺在床上,双手双脚展开被绑在床头床尾,而在他的腰上,搭了一条沉重的手臂。

  江叙知想哭。

  他呐呐的问:“沈羡承?”

  “嗯。”沈羡承揽住他腰的胳膊用了点力气,江叙知费力的扭头看他,却蓦然感觉到脖子一疼。

  是尖锐的刺痛,就像是一根针扎进了肉里。

  “啊!”他低叫了一声,瞬间不敢动了。

  “阿知别怕。”沈羡承轻轻地拍着他的腰,“阿知乖,天还没亮,你再睡会儿吧。”

  “沈羡承……”江叙知一动也不敢动,黑暗放大了他所有的感官,他害怕自己一动就会再次体验到那种尖锐的刺痛,“我害怕……”

  “阿知不怕,我在这里。”沈羡承的手臂,小心翼翼的从他脖子底下传过去,轻轻的揽住他的肩膀,将他瘦弱的身子拢进怀里。

  江叙知感受着他硬朗的怀抱,心脏却颤成一团:“沈羡承,我脖子疼,是不是有针扎进肉里了?给我解开好不好?”

  黑暗中,沈羡承眉峰拢起,那双向来幽邃的眼眸,此刻泛着红血丝儿,偏执又带着挣扎的盯着江叙知,最终,他轻声道:“不行,阿知你乖乖睡一会儿,天亮我就放开你。”

  江叙知难受的不行,害怕再说下去会把沈羡承逼急了,只好含着泪点点头,忍了忍了。

  以后再也不提要出去的事情了。

  他明显的感觉到,身侧的人松了一口气,江叙知整个人都蔫蔫的,他现在格外精神,根本就睡不着。

  因为一直绷着劲儿,江叙知很快就感觉到脖颈连带着肩膀都酸痛难忍,手腕又被绑着,双手双腿大开,难受的要命。

  他皱着眉头,呼吸愈发沉重。

  实在是忍不得了。

  江叙知闭上眼睛,哼哼唧唧的扭了扭身子。

  沈羡承立马摁住他的腰,江叙知哼哼着扭动:“好难受啊。”

  “哪里难受?”

  “脖子。”江叙知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好酸,我一放松下来,就有针在扎我,好痛。”

  沈羡承面无表情,但他眼里闪过一道心疼,他的指腹摸进江叙知脖子上的铁项圈里,针尖儿的确尖锐。

  一不留神扎进肉里,就是一个小血洞。

  他也不想这么折磨江叙知,但是原本安宁下来的心,在随着江叙知提出要出门时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现在只是要去外边草地上玩,那等过几天呢?

  他是不是要出家门?

  再过几天他是不是要去市区玩?

  再过很多天,他就会偷偷的逃走,远离他,让他永远都找不到她。

  为了不让江叙知消失,他只能这么做,把他绑在自己身边儿,亲眼盯着他,让他没有逃跑的能力才行。

  否则!

  沈羡承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江叙知硬挺着脖子,酸痛无力让他浑身都开始颤抖,他呼吸变得更加沉重,甚至带了几声难捱的啜泣。

  “沈羡承……呜呜……”

  沈羡承飘远的思绪立刻被拉回来,他打开小夜灯,看到江叙知泪流满面,用难过痛苦的目光望着他,沈羡承的心立刻崩溃了。

  “放开我好不好……好难受……好疼……”

  “阿知哪里疼?”沈羡承心疼的不行,连忙问道,江叙知哽咽了一下,说:“脖子,黏糊糊的,是不是流血了?”

  沈羡承瞳孔一缩,连忙拨开他的发丝。果然,那一片儿白皙的肌肤上,糊了薄薄一层鲜血。

  一个小小的血洞还在往外渗着血丝。

  沈羡承眼里闪过慌乱,他连忙坐起来,手忙脚乱的拿纸巾过来给他擦血。

  但他一碰上,江叙知就痛的大叫了一声,怯怯的想往旁边缩,却又碰到了另一边儿的小针。

  “沈羡承,你放开我吧,放开我好不好?”江叙知可怜巴巴的求饶。

  沈羡承纠结的抿着唇,目光沉沉。

  江叙知只好保证:“没有你的允许,我绝对不会出这个屋子,你放心了吗?”

  “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江叙知连连点头。

  沈羡承极度不情愿的将项圈打开拿走,江叙知终于可以放松的躺下来,他瞪着眼睛看天花板,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疼逐渐传过来,一些原本凝住的小伤口,也再次泛起细细密密的血珠。

  沈羡承一下子慌了,连忙用纸巾去擦,疼的江叙知又一声惨叫,他终于可以挪开了,虽然幅度很小。

  “沈羡承,你别用纸擦,你拿药箱过来,或者你让梅新智医生过来给我上药。”江叙知给自己捧了两碗泪。

  三十分钟后。

  衣衫不整,睡眼朦胧的梅新智被沈羡承的保镖抓过来,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但看到江叙知脖子上的小伤口时,顿时清醒了,怒骂一声:“谁那么畜生?是想要你的命吗?”

第21章

  以后别绑我了呗?

  江叙知悲伤逆流成河,畜生不就在你梅新智身边吗?

  但是这会儿他不想说话,一开口就牵扯到脖子上的肌肤细细密密的疼,索性闭上眼睛。

  “别废话,快给他看看。”沈羡承不耐烦的催促。

  梅新智的智商这才回到正常水准,他刚才真是问了句废话,能在沈羡承的别墅里把人伤成这样,除了沈羡承还能有谁?

  而且!

  也是这个时候,梅新智才发现,绑住江叙知手脚的红色棉绳还没有解开,他突然觉得,江叙知也挺可怜的。

  江叙知感受着棉签擦过伤口时带来的蛰痛,等两侧的伤口都处理完上好药了以后,梅新智拿了卷纱布从脖子上缠了几圈。

  江叙知皱了皱眉头。

  梅新智以为自己是弄疼他了,连忙道:“我尽量轻点,伤口不深,很快就能好的,你忍忍。”

  江叙知轻轻点了头,然后去看沈羡承。

  卧床侧上方的水晶吊灯开的很亮,沈羡承高大的身躯就站在床头旁,大片的阴影垂落在暖米色墙壁上,他微微低着头,那双幽邃的,凌厉的眼睛里,此刻爬满了红血丝儿。

  江叙知注意到,沈羡承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清晰可见,用力到连带着手臂都好像在微微颤抖。

  他眼皮上抬,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眸,忽然跟沈羡承沉重带着愧疚的目光对上,江叙知心脏停跳了一拍,沈羡承误伤了他,恐怕他心里现在也很不好受。

  江叙知牵动嘴角,冲他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

  沈羡承复杂难言,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好像要说什么,但就在这个时候,梅新智用胶带粘了一下纱布,提醒:“伤口处理好了,接下来要输液,沈羡承,你还要这么绑着他?”

  沈羡承如梦如醒,快速过来,沉默着将所有绳子去掉。

  江叙知也不知道自己被绑了多久,总之绳子去除的时候,他感觉手臂麻木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反正就大开着放在那里,也收不回来。

  “沈羡承……你帮帮我?”江叙知无奈求助。

  沈羡承小心翼翼的帮他收回手臂放在身侧,又把大开的双腿并在一起,还贴心的拿过一侧的薄被给他盖上。

  梅新智暗戳戳的观察着沈羡承跟江叙知的相处,这假的就是假的,真正的江叙知哪里会对沈羡承那么温柔?

  真正的江叙知遇见这种情况,不破口大骂个三天三夜,把沈羡承祖宗三十八代从坟堆里挨个拉起来臭骂一顿都不算完。

  “我去准备输液,沈羡承,你给他活活血,被绑了那么久,待会儿肯定很难受。”

  还真被梅新智给说对了!

  的确很难受。

  江叙知哼哼唧唧的脑袋晃来晃去,沈羡承生怕他再弄到伤口,连忙摁住他的脑袋,低声道:“别动……”

  江叙知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委屈道:“那你抱抱我。”

  “好。”沈羡承躺在江叙知身侧,想要把他整个人都搂进自己怀里,却没想到,他刚碰到江叙知的胳膊,江叙知就大叫一声,哆哆嗦嗦的喊,“你还是别碰我了,好难受啊!”

  你知道蹲厕所时间长了以后再站起来的感觉吗?

  双腿里面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蚂蚁一钳子一钳子的把肉给分解了那种痛?

  而碰一下,只会疼的更厉害。

  “我不碰你。”沈羡承看他难受的脸都白了,心里更是愧疚难当,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把那个项圈拿出来了。

  本来,他只是想吓一吓江叙知,让他不要再提出去的事情。

  没想到……

  江叙知一头埋进沈羡承怀里,嘟嘟囔囔:“难受死了,沈羡承我以后听话,你能不能不要再绑我了啊?”

  沈羡承没应,只是摸了摸江叙知的脑袋。

  忍了将近十分钟,江叙知才缓过来,他发现,除了不提出门,在其他地方,沈羡承还挺听话的。

  比如现在!

  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趴在沈羡承的身上,脑袋贴着沈羡承的脖颈,感受着他肌肤的热度。

  梅新智拿着输液瓶进来,看到这一幕时,瞳仁都缩了一下,暗暗在心里夸江叙知:牛蛙!

  “手握拳……”

  江叙知把胳膊伸出来,握着拳头看梅新智绑止血带,针头出来一滴药水,而后被利索的扎进江叙知手背的血管里。

  梅新智调整了一下药水流动的速度,嘱咐道:“快输完的时候过来喊我,我就在外边等着。”

  “你先回去吧。”江叙知把人赶走了,“让沈羡承来就行,他会的。”

  梅新智犹豫了一下,紧接着看到沈羡承眼神示意,他这才收拾东西离开。

  他走以后,卧室内安静下来。

  药水里应该有镇定的成分,又被这么折腾了一通,江叙知迷迷糊糊的又困起来。

  沈羡承坐起来,将他揽进怀里,亲昵的用额头贴贴他的额头,没有发热,他低声道;“再睡会儿吧,时间还早。”

  江叙知哼唧一声,后脑勺贴在沈羡承颈侧,他仰着脑袋,那双极好看的眼眸像是含了一汪水,润润的,衬的那双瞳孔特别黑。

  “沈羡承。”江叙知晃了一下脑袋,侧着看他,“你很怕我会跑?”

  沈羡承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尤其是从江叙知的嘴里说出来。

  江叙知自顾自继续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跑的,只要你不赶我走,我永远都会留在你身边。”

  “嗯。”沈羡承紧绷的精神缓缓放松下来,他看着江叙知脖颈上那一圈白色纱布,低声问,“还疼不疼?”

  “不疼了。”江叙知笑笑,而后眼眸亮晶晶的询问,“那你看在我这么听话,也没有指责你的份上,以后别绑我了呗?”

  沈羡承眼底闪过一道幽光,只是揉了揉江叙知软乎乎的脑袋,“快睡觉吧。”

  “哦。”没戏。

  江叙知只好闭上眼睛,这么仰躺在沈羡承身上,其实不怎么舒服,甚至因为惯性,他的身体在不断的往下滑,最后就成了脑袋枕着沈羡承腹肌的样子。

  他在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想,沈羡承的腹肌真好啊,好有弹性啊。

  这么好的人,他以前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才会想着拼了命的逃跑?

第22章

  阿知最听话了

  ……

  第二日……

  江叙知难得睡到太阳晒屁股,他揉揉眼睛爬起来,进浴室后先洗了把脸,然后对着镜子将脖子上的纱布拆下来。

  其实伤口不深,而且很小,只是细细密密的有点多,经过一晚上的自愈,针孔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血痂。

  但是他皮肤特别白,导致那些小针孔附近出现一片有些吓人的青色。

  江叙知凑近镜子仔细看了看,然后才刷牙下楼。

  重生回来这么多天,昨天是第一次跟沈羡承同床共枕,却没想到,会付出这么惨烈的代价。

  也不知道沈羡承现在还在不在家。

  他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沈羡承端着托盘出来,是很精致的早餐,小菜也都是开胃爽口的。

  江叙知眼睛一亮,他是有点饿了!

  “怎么把纱布拆了?”沈羡承放下托盘走过来,弯下身子,凝视着他脖子上的痕迹。

  “没事儿,闷着不舒服。”江叙知主动牵住他的手,朝小茶几那里走去,边问道,“你吃过了吗?”

  “嗯。”

  “再陪我吃点吧?”江叙知把沈羡承摁坐下来,沈羡承没有拒绝,江叙知动作缓慢的吃着早餐。

  他不时的偷瞄着沈羡承,他心情不好,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吗?

  江叙知垂下眼睫,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安慰沈羡承,却没想到,沈羡承说:“今天太阳很好,你不是要下去转转吗?”

  “啊?”江叙知愣了一下。

  “吃完饭我带去你晒太阳。”

  江叙知连忙点了头,可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经过昨天的那件事情,沈羡承居然妥协了。

  他快速把饭吃完,然后就跟沈羡承一起下楼。

  今天阳光果然不错,草坪上竟然还搭了一个大舞台,好像是来出演舞台剧的剧团。

  江叙知双眸一亮,沈羡承是怕他晒太阳时候无聊吗?

  “喜欢吗?”沈羡承揉揉他的脑袋,江叙知连忙点头,“喜欢的!”

  “去吧,不要走远。”

  “嗯嗯好!”

  虽然是晒太阳,但沈羡承也让人给他准备了遮阳椅,江叙知问沈羡承:“你不跟我一起吗?”

  “不了,我还有事。”

  江叙知略略失望了一下,只好点点头:“行吧,那你忙吧。”

  “嗯。”沈羡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江叙知摸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沈羡承临走时那别有深意的一眼,让江叙知内心很不安。

  就好像是——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这个舞台剧是搞笑类型的,演员功底很强,把剧本发挥的淋漓尽致,江叙知看完好久再回想都觉得乐死了。

  好可惜沈羡承没跟他一起看。

  沈羡承原本说好的今天不出门,但才十一点半,就开车离开了,江叙知懂事的没有问。

  一直到下午五点钟,江叙知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

  那个被他刻意忽略的,但是一直存在于他脑海中的声音,再一次机械且冰冷的响起来了。

  “保护好你的泪痣,不要让人抹掉它,否则你将会失去生命。”

  江叙知的心,一下子被提起来!

  要出事了!

  前方茶几上的果盘里,放了一盘儿苹果,江叙知拿了一个捏紧手里,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坐不住了。

  几次三番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如果沈羡承让人用激光点去他的泪痣,他要怎么反抗?

  如果沈羡承无比坚定他哭闹哀求都没有用又该怎么办?

  他会死!

  可是他不想死!

  越是这么想,江叙知心里就越慌,他终于站到了客厅门口,忐忑不安的目光望着西方天际,最后一缕阳光埋入地平线。

  而另外两束车灯照亮了别墅大楼。

  沈羡承回来了。

  江叙知心越来越沉。

  车门打开的刹那,他听到了梅新智医生的声音。

  紧接着,他看到梅新智医生从后车厢里搬下来一个小型仪器,江叙知后脚后跟猜都知道,是点痣仪器。

  入秋的夜,有一丝凉。

  江叙知穿着短袖短裤,感觉汗毛被秋风一吹,全部竖起来了。

  “沈羡……”他嘴唇微微发白,低低叫了一声。

  沈羡承站在车旁,在跟梅新智说话,听见江叙知的声音,他侧身看着他。

  江叙知咽了一下口水,低声问:“那个仪器是用来做什么的?”

  沈羡承眸光幽深,他停止跟梅新智交流,而是大步走过来,高大的身躯,此刻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力,停在江叙知的面前。

  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疼惜,大掌握住了江叙知的脸,另一只手的拇指指腹,落在江叙知眼尾下的那枚泪痣上。

  江叙知眼瞳微颤,他凝望着沈羡承的眼睛:“你想……把我的泪痣点掉,是吗?”

  “嗯。”沈羡承缓缓摩挲着,嗓音低沉,却带着耐心的安抚,“你乖一点,不会痛的,很快就好。”

  江叙知望着他,低声道:“能不能不点掉?”

  沈羡承微微一笑:“阿知最听话了。”

  门口就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但沈羡承在这里,根本不需要保镖,沈羡承一个人就能把他摁的死死地。

  江叙知心里慌乱极了,他轻轻摇头,小心翼翼的说:“这颗泪痣,挺好看的不是吗?如果你把我当成谁的替身,有这颗泪痣在,刚好可以分辨我们两个……”

  “闭嘴!”沈羡承脸色一变,捏住江叙知脸的手立刻用力,江叙知疼的低叫一声,眼神终于带上了惊恐。

  但沈羡承却格外冷漠,在这一刻,他江叙知对于沈羡承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一个碰瓷赎罪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嗯?”沈羡承掀唇冷笑一声,他松开江叙知,反而用手背,极具羞辱性的在他脸庞上拍了两下。

  江叙知听着清脆的声音在脸颊上炸开,他咬住了嘴唇,原来这两天的温情,都是假的。

  沈羡承比谁都清醒的知道,他不过是个跟“江叙知”长得像,然后因为碰瓷而来赎罪的人。

  所以在沈羡承想要对他做什么的时候,他不会有一点心软。

  他见过沈羡承杀人的,而杀过人的人身上,都有杀气跟煞气。刚才,他就感觉到,如果自己不听话,那沈羡承会掐死自己。

  “去洗脸,然后下来准备。”沈羡承恐吓完了,再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江叙知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他反锁了房门,而后用双臂抱住自己的身体,缓缓的靠着门板蹲下去。

  他双眼无神的盯着一个位置。

  到底该用什么方式,才能阻止沈羡承?

第23章

  沈羡承不管你了?

  忽然!

  江叙知想到了之前梅新智给他的那瓶胃药,他眼前一亮,立刻冲过去拉开抽屉把白色药瓶拿出来。

  时间不等人,江叙知打开瓶盖倒了一把出来准备往嘴里塞。

  但是快要塞进去的那一刹那,江叙知动作顿了一下。

  艹!

  因为服用大量胃药,导致胃痛甚至出现休克现象,沈羡承肯定会严查,血液中也会出现这些胃药的成分,之后沈羡承就会逼问他,为什么要吃药。

  这个方法不行!

  江叙知沉默的将这些胃药塞回去,那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

  他快速进入浴室,拿过莲蓬头,水温冷热交替直接淋到头上,淋了足足有五分钟。

  江叙知感觉眼前发昏时,才把莲蓬头丢开。

  他拿吹风机冷风吹干头发,这才对着镜子深呼一口气,他没主动下楼,而是回到床上躺着。

  把自己塞进被子里,等着沈羡承过来找他。

  果不其然……

  十分钟后,左等右等等不到江叙知下来的沈羡承,主动上楼去找他。

  江叙知感觉床边深深陷下去了,他闭着眼睛没有动。

  “阿知,你最听话了。”沈羡承扒开被子,露出江叙知的脑袋,“听话,很快就好的。”

  江叙知做最后的挣扎,他委屈巴巴的睁开眼睛,小声道:“这颗泪痣到底是哪里碍着你了?不点行不行?”

  “不好看。”沈羡承微笑着将他从被子里捞起来,“你听话一点,我可以奖励你明天出去玩。”

  江叙知蔫蔫的,没有什么精神,“我不想……”

  “乖一点,你自己下去,还是我抱你下去?”对于他的抵抗情绪,沈羡承表现得不以为意。

  江叙知苦着一张脸,搂住了沈羡承的脖子:“你抱我……”

  沈羡承温柔一笑,摸摸他的脑袋,揽着他的腰把人抱进怀里。

  江叙知把下巴抵在沈羡承的肩膀上,他就像一个巨大的人偶娃娃趴在沈羡承的身上。

  这是额外的福利吗?

  江叙知苦笑。

  到楼下时,梅医生刚刚好把设备调试完毕。此刻,他戴上了白色无菌手套。

  沈羡承把江叙知带到沙发上坐下,江叙知也挺乖,窝在沈羡承怀里没有动。

  但他的眼睛,一直紧张兮兮的望着梅医生。

  梅新智把设备拎过来,冲他笑了一下:“江少爷,您不要担心,这个很快就好。”

  江叙知故作冷静:“我没有担心。”

  “那就好,接下来请您配合。”梅新智开始动手。

  江叙知眼睫轻颤,他稳着没动,那点痣笔离他越来越近,即将碰到他脸的时候,江叙知甚至已经感受到了,从四肢百骸涌现出来的,那种密密麻麻的刺痛。

  他忽然侧了一下脖子,脸颊蹭过梅新智的手指,江叙知皱了皱眉,说话时,声音带上了一点鼻音:“我要去上厕所。”

  “去吧,快些。”兴许是要点痣了,违背了江叙知的意愿,这一会儿的沈羡承,格外惯着江叙知。

  江叙知从他腿上跳下来,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脑子重的要是像掉到地上,他疼的低哼一声,闭上眼睛捂住了头。

  腰背都微微躬了起来。

  沈羡承立刻站起来,紧张的揽住他的肩膀,低声问:“怎么了?”

  江叙知轻轻摇头,却因为晃到了脑仁而疼的低叫一声:“沈羡承,我头疼……”

  “梅新智!”沈羡承立刻吩咐梅新智给他看看。

  江叙知重新坐下来,那冷热水洗头威力果然大,这还没半个小时,他就脑子疼的感觉要爆炸,清涕横流,浑身发冷,“我是不是要死了……”

  索性,江叙知让自己显得更可怜一点,委委屈屈的倒进沈羡承的怀里时,“我头好疼啊,沈羡承,你救救我……呜呜呜,我不想死……”

  沈羡承果然,脸色一变,黑沉的几乎要滴下水来,他担忧的扶住江叙知的肩膀,低声安抚:“你别怕,你不会死,也不准提死这个字。”

  安抚完后,沈羡承冲梅新智疾言厉色:“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他看看?”

  “哦哦!”梅新智连忙回神,他掌心落在江叙知额头上,这滚滚灼烧的热度,惊得梅新智想爆粗口!

  正好这时,江叙知发红水润的眼眸望着他。

  梅新智虽然人不靠谱,但拥有很强的职业操守,他汇报:“问题不大,受凉感冒了。”

  “给他开药,要让他尽快好起来!”

  “好的。”梅新智立刻折身去车里拿药箱。

  趁他离开,江叙知强忍着脑子里爆炸般的疼,抱住沈羡承的腰哀嚎:“我不要吃药,沈羡承呜呜呜,我身体向来很好地,肯定是你吓到我了,所以我才生病的!”

  沈羡承身躯僵硬,他抱着江叙知,低着头看着他的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原本好好的,怎么一说点痣就感冒发烧了?

  真是被吓得么?

  “沈羡承,你说话啊!”江叙知强迫自己流出两滴泪,水润润的眼睛瞪着沈羡承,“肯定就是被你吓得!”

  沈羡承心里软了一下,他正想说,不逼你点痣了,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沈羡承脸色一变,猛地推开了江叙知!

  江叙知“啊”的惨叫一声,脑袋狠狠的撞在柔软的沙发背上,疼疼疼!

  他捂着脑袋,蜷缩成了虾米。

  沈羡承豁然站起来,一双眼睛杀人一般盯着江叙知,咬牙切齿:“江叙知,你要是敢骗我,自己把自己弄生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江叙知肩膀颤了一下,头痛的厉害,甚至耳朵里渐渐出现嗡鸣声,但沈羡承的话,江叙知听得一清二楚。

  他放下胳膊,想要去抓住沈羡承的衣角,可是那人,已经迈着凌厉的步伐上楼,直奔他卧室而去。

  江叙知脸都白了!

  糟了!

  沈羡承肯定要发现了!

  他立刻坐起来,但刚起到一半,头就痛的直往下坠,他不得不趴在沙发上,这样才能缓解一些疼痛!

  死定了……

  江叙知满心绝望。

  梅新智医生拎着药箱回来,看江叙知孤零零的缩在沙发上,他眼神有点复杂。

  左右沈羡承不在这,梅新智索性凑过来:“江叙知,你也太可怜了吧?沈羡承不管你了?”

第24章

  天下第一惨,江叙知

  江叙知脸颊侧着贴在沙发上,他眨巴着眼睛,泪水滚滚而下,低声道:“梅新智,我完了。”

  “啊?”梅新智被吓到了,“你怎么突然哭了啊?”

  江叙知心里酸涩的不行,等会儿沈羡承肯定会发火的,当他检查了浴室的水温使用记录,肯定知道自己用了老方法。

  因为冷热水交替洗头这种事,在曾经他还活着的时候,为了放松沈羡承的警惕,逃离他身边时使用过。

  后来他确实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沈羡承看他迟迟好不起来,担忧的整宿睡不着觉,那段时间。

  他养的倒是挺好,反而是沈羡承瘦了一圈,精神萎靡不振的甚至差点忧虑到病倒。

  此刻,他心里无比后悔。

  早知道,就换另一种方式了。

  哪怕是撒泼摔了仪器,也不会用这种方法。

  江叙知抹去眼角的泪水,他低声道:“把药给我吧,我吃了应该会好的快点。”

  “哦哦行,你真的没事儿吗?应该只是生病了,只要你不是故意把自己弄生病,沈羡承不会生气的。”梅新智劝道。

  江叙知点点头,没有解释太多。

  梅新智拿了药出来,又给他接了一杯温水。

  像江叙知这种情况,肯定要输水,但今天点痣是弄不了了,梅新智头脑里一阵电光火石,看看现在萎靡难受的江叙知,乐了。

  “我说你怎么病的那么突然,为了不被点痣,你小子还挺拼的。”

  紧接着!

  梅新智就缩了一下脖子:“沈羡承最讨厌他在乎的人自伤了,江叙知,你好自为之吧。”

  江叙知嘀咕:“你话怎么那么多?烦不烦?”

  梅新智哼了一声,嫌弃道:“赶紧起来把药吃了。”

  江叙知无力躺倒:“起不来……”

  也是这时候,沈羡承面色冷如冰霜,他去查看浴室热水使用记录后,简直要被气笑了。

  一步,一步从楼梯上下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江叙知的心上,随着沈羡承的靠近,江叙知的心就跳得越厉害!

  直到,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笼罩着电闪雷鸣站在他面前。

  江叙知怂的一动不敢动,他用胳膊挡住脸颊,企图把自己变成鸵鸟。

  唔,只要他看不见沈羡承,那沈羡承就看不见他。

  “你还真是……”

  忽然!

  耳边传来微凉的气息,沈羡承低沉好听的嗓音传进耳道里,“狠得下心。”

  江叙知弱弱的动了一下胳膊,挡住自己的耳朵。

  哪料!

  手腕突然被人捉住,往旁边一拨,他整个人都被拎起来摁到了沈羡承身上。

  但沈羡承没停止动作!

  江叙知脑袋疼的要炸了,一阵天翻地覆的旋转后,他成功的以一个趴在沈羡承腿上的姿势,大头朝下的撅着。

  救命!

  江叙知感觉到不妙,连忙挥手往后拦:“沈羡承,别这样!”

  沈羡承捉住他的手,摁在腰上,语气冷淡:“输液好的太慢了,用肌肉注射吧。”

  “不——”江叙知想哭!

  他这么个危险的姿势趴在沈羡承腿上,接下来的是非曲折,根本就不由他说了算。

  “啊这……”梅新智愣了一下,对上沈羡承冷凉的眼神,梅新智连忙低头扒拉药箱,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今天只带了深度注射针,这种针不好用在……”

  “没关系。”沈羡承打断他,并吩咐,“就用这个,疼一点也没关系,反正……”

  沈羡承微微一笑,接着说:“阿知也不是怕疼的人。”

  江叙知勉强把自己上半身扒拉到沙发上趴着,他弱弱的说:“沈羡,我怕疼的,别这样对我。”

  尼玛!

  还是深度肌肉注射。

  据说那个针头,特别长,他忍着惊恐往回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梅新智把注射器拿出来!

  他吓得浑身一颤,紧接着冷汗就泛上来了,并口干舌燥,低喃:“沈羡承,我错了,你别用这个,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这个好得快。”沈羡承并不打算放过他,甚至,他还很温柔的捏了捏江叙知的后颈,“这么容易就生病,说明你身体不好,等病好以后,每天早上跟我去晨练。”

  江叙知:“……”

  不——

  他想哭……

  梅新智在配药的同时,听到二人的对话,内心一阵轻叹,当沈羡承的小夫郎,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走过来:“羡承,麻烦你把他裤子褪一点下来。”

  “嗯……”

  江叙知就感觉身后一凉,紧接着,更清凉的消毒棉签在要注射的部位擦了一下,一想到那么长的针要扎进肌肤里,沈羡承就害怕的浑身都绷起来了!

  “沈羡承,我不想打针,你快放开我!”

  极度的惊恐,让江叙知挣扎起来。

  但他的双腿,被沈羡承牢牢的控制着,这点挣扎的力量,如蚍蜉撼树,简直可笑。

  “别动!”沈羡承低喝一声。

  江叙知身躯一僵,下一秒,尖锐的刺痛从身后传来,他身子一抖,“啊”的一声低喊出来。

  药水注射进肌肉内,撑开一片肿胀的疼,那疼越来越绵密,最后汇聚成火山爆发,连带着半边屁股都疼。

  “别打了……”江叙知哽咽着想往前爬,艹,太特么疼了!

  但沈羡承冷漠的摁着他。

  江叙知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慢到泪水爬了满脸,心脏跳动了无数次,身后的注射还没有结束。

  “啊-羡承——别打了,不打了啊——”江叙知带着哭腔低喊,他这辈子没大过挨过这么疼的针。

  这药水肯定有刺激成分。

  就在江叙知决定要疯狂挣扎的时候!

  终于拔针了!

  他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半死不活的趴在那里,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羡承抚摸着他出了一层薄汗,微微湿润的后腰肌肤,轻轻叹了一声,低声道:“结束了,阿知,你要记住这个感觉,生病了不是闹着玩的,治疗过程会很疼。”

  江叙知装死,他还疼着,这会儿不想说话。

  梅新智瞄了江叙知一眼,这哥们儿真可怜,本来他想用刺激性小一点的药水,但沈羡承盯着他手的眼神,跟随时能点着的炮仗一样。

  直到他改拿了另一种刺激性巨强,但效果超好的药水一样,沈羡承的眼神才挪开。

  梅新智唏嘘。

  江叙知以后的日子,会更不好哦。

  江叙知视角受限,哪知道这些,他只感觉自己刚从鬼门关绕一圈回来,这会儿,沈羡承不再摁着他了。

  他红着眼眶,委委屈屈吭吭哧哧的的努力往前爬,企图离开沈羡承的领地。

第25章

  知不知道有多招人疼?

  但动的幅度稍微一大,就牵扯到了刚打完药水的右臀,江叙知呲牙咧嘴的停下了。

  沈羡承给他提上裤子,而后,在他白嫩翘臀上拍了一掌:“坐起来……”

  江叙知叫了一声,捂住臀坐起来,轻哼一声扭过脸去,一副我不想跟你讲话的姿态。

  “江叙知,你用不着别扭,今天这事儿,还没完。”

  江叙知愣了一下,错愕的扭过脸看着沈羡承,不是吧!

  他都已经这么整自己了,这件事儿怎么还没完?

  “你脸上这颗痣,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阻拦,我都会把他点掉,江叙知别耍花招。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羡承说这话时,语气又冷又硬。

  江叙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他觉得满心的委屈快要溢出来了,沈羡承的态度让他很不习惯。

  他不喜欢这样的沈羡承。

  “回你房间去,好好休息。”沈羡承说完,转身要走。

  但江叙知突然扑过来,拽住了他的胳膊,并把冰凉的脸蛋贴在沈羡承结实的小臂肌肉上。

  沈羡承愣了一下,停下来没有动。

  江叙知抱着他,蹭着他,低声说:“沈羡承,你别用这个语气跟我说话好不好?你……你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

  沈羡承挺拔的身子恍然间晃动了一下,他的眼神都产生了一道茫然,缓缓低下头,看着树袋熊一样抱着自己的江叙知,他浑身的每一处肌肤,都是他熟悉的味道,让他分不清眼前的这个人倒是是“江叙知”,还是碰瓷抓回来的替身。

  但他的视线,一撞进江叙知那双充满泪水的,愧疚又委屈的眼睛里时,沈羡承的大脑就清明了。

  “江叙知”永远都不会对他露出这种脆弱的神情。

  他眼底的柔情被压下来,冷冷甩开江叙知,大步离开。

  江叙知没坐稳,被这么一甩就要往地上跌去,还好梅新智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谢谢。”江叙知低喃一声,缩回到沙发里窝着。

  梅新智“哎”了一声,他挠挠后脑勺,实在是看不惯江叙知这身心破碎的脆弱姿态,半晌,他憋出一句:“江叙知,你还是个男人不?别整天娘们唧唧的行吗?”

  江叙知肆意沸腾的愧疚跟委屈,因这一句话,烟消云散!

  他“腾”的一下坐起来,抓起抱枕砸向梅新智:“我去你大爷!!”

  梅新智一把接住抱枕,哎嘿了一声,往江叙知身边一坐,做贼似的四处瞄一眼,见什么人,才小声问:“江叙知,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沈羡承啊?”

  江叙知“哼”了一声,瞥他一眼,不耐烦问:“干什么啊?管你什么事儿啊?”

  “怎么不关我的事儿?”梅新智嚷道,但很快,他又压低了声音说,“你看沈羡承时候的眼神,你知不知道有多招人疼?”

  江叙知呆住。

  “那眼神……”梅新智摇着头啧啧赞叹,“就跟沈羡承把你上了不负责,又让你怀孕了强迫你打胎一样,你可真是受尽了委屈啊。”

  这形容……

  江叙知嘴角抽了抽,真是离谱。

  “不过!”梅新智话锋一转,小声道,“你没听说过吧,那个跟你一个名儿,长得还一样的男生?”

  江叙知脸色一僵,他若无其事的摇头:“没有,怎么了?”

  “要说你刚才那是装可怜,那我们家沈羡承就是真可怜。”梅新智又四处瞄了一眼,这才继续说,“你不知道,就十几天前,江叙知刚死,沈羡承为这事儿自杀过好几次。”

  自杀……

  江叙知瞳仁骤然缩了一下。

  是啊!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失去挚爱的痛苦,就像是长在心脏里的根茎被拔掉,留下一片密布的丢失血肉的细窟窿,沈羡承一度想死,他也确实寻死过。

  但柳伯盯得紧,沈羡承自杀四次没死成。

  江叙知握住了自己的手指头,苦涩密密麻麻的爬满心脏,他低声问:“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你不怕啊?”梅新智眼珠转了转,他继续问,“你就不想知道,沈羡承把你带回来,到底是干什么的?你真就这么甘心当一个人的替身?”

  江叙知抬起头,漆黑的眼眸里种满情愫,他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梅新智挠挠头,有些为难的说:“你留在这是挺好的,但是你能不能别再刺激沈羡承了?不就是一颗痣吗?点就点了,没啥大不了的,你别因为这个惹沈羡承生气了。”

  江叙知眼神恍惚了一下,哦,是为了这个啊。

  可是他真的不能。

  点了痣,他就得死了。

  他缓缓扭头,用一种复杂的,令人难受的眼神看着梅新智,他轻轻说:“梅新智,你不懂,这颗痣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不然的话,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跟沈羡承闹别扭。

  “你这个人!”梅新智站起来,“合着我白跟你说这么多了。”

  江叙知不吭声。

  梅新智带着设备药箱,气呼呼的走了。

  江叙知在沙发上窝了一会儿,才一瘸一拐的上楼,在经过书房时,他犹豫了一下,想进去看看沈羡承,但是他不敢。

  江叙知只好回自己房间去。

  才夜里八点多,但他今天还没吃饭,身体已经饿过劲儿了,但是胃里此刻翻江倒海的痛着,刚刚吃进去的药片融化以后吐出来,整个口腔都是苦的。

  江叙知趴在洗手池里,喝了几大口自来水漱口,等嘴里味道没那么重了,他才贴着冰冷的墙壁,缓缓的滑坐下来。

  头疼的要炸掉了,浑身一阵一阵的发冷,那药水对他来说,好像没什么用。

  他抱着脑袋,额头上出了一茬又一茬的冷汗。

  连带着胃部也从开始的抽痛,转向剧烈凌厉的痛,就像是刀子在剜他的肉一样。

  ——

  这如地狱般的一夜,江叙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

  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缩在洗手间冰冷的地板上,半天身子冷的毫无知觉。

  头却没那么痛了,胃里也一点感觉都没有。

  江叙知迷迷糊糊去冲了个热水澡,然后缩进被子里补了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钟,江叙知睁着无神的眼睛,被子里好暖和,而沈羡承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来看过他。

第26章

  我只是给你做个记号

  今天不想起床,也不想见到任何人。

  但是嘴巴里很干,他想喝水。

  在床上躺了半天,江叙知最终一个翻身坐起来,他烦躁的撸了一把脸,坐着发了会儿呆才踢着拖鞋下楼。

  楼下安安静静。

  江叙知进入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捧着喝完才离开厨房,他打算继续回房间里待着。

  但一出来,迎面撞上了柳伯。

  江叙知扯了扯嘴角,打了个招呼:“柳伯好……”

  柳伯面无表情,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径自从他身旁经过,江叙知抿唇,眼底掠过一道失落。

  但他没说什么,而是往外走去。

  “江少爷……”

  突然!

  江叙知听到柳伯在叫他,他立刻停下来,疑惑的回头看他。

  “江少爷,少爷今天还没吃早餐,你给他准备吧。”柳伯完全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话。

  江叙知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嗯”了一声,重新走进厨房。

  但他刚洗了手,准备拿食材时,柳伯递过来一双手套:“江少爷,少爷爱干净,你带上吧。”

  江叙知看了柳伯一眼,柳伯五官有些硬朗,绷着脸的时候就很严肃,面无表情的,倒是有几分威严在的。

  他没打算忤逆他,沉默的将手套接过来,打开厨房把食物拿出来,就在准备做的时候,柳伯又走过来:“江少爷,你是不是还没有做个健康检查?”

  江叙知错愕:“什么意思?”

  柳伯微微一笑,公事公办:“是这样的,在沈家厨房工作,必须要有一级健康证,江少爷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让人来家里给您做检查。”

  “谢谢你了。”江叙知压抑着烦闷的情绪,“还有什么要求吗?”

  柳伯继续说:“您今天没有刷牙,没有洗脸,甚至还发烧身体内携带病菌,这些其实都是您不能进入厨房的条件。”

  江叙知捏紧拳头,眼神终于冷了下来,他盯着柳伯,愈发也冷淡下来:“那你的意思是,今天的饭不需要我做?”

  “不。”柳伯微笑,“我的意思是,像您这样的人,实在没有资格给少爷做饭。”

  江叙知心里突然起了一股邪火,今天柳伯处处刁难他,不就是因为昨天他惹沈羡承生气了么?

  重生前,他是无法无天的性子,谁也不敢给他脸色看。

  重生后,他天天夹紧了尾巴过日子,却还是要被刁难。

  如果看不惯他的人是沈羡承也就罢了,他认了。

  偏偏这个人是柳伯!

  柳伯——

  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自己。

  江叙知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不断,过了一会儿,他摘下手套往地上一摔,语气冷冽:“那你自己做去吧。”

  “江少爷!”柳伯眼底掠过一道精光,他连忙跟上去,“您不能说不做就不做呀!给少爷做顿饭,难道还委屈你了吗?”

  江叙知只觉得他烦。

  “你到底想干什么?”江叙知突然停下来,强忍着满腔怒意低喝了一声。

  “江少爷,您不能因为我说了您几句,您就撂挑子不干了呀!”柳伯埋怨,“万一少爷怪罪下来,我如何担待得起?”

  江叙知冷冷的盯着他。

  柳伯笑了一下:“您还是回来接着做饭吧。”

  “别缠着我,这个饭让厨师做去,谁爱做谁做去,沈羡承一天不吃我做的饭死不了。”

  说完!

  江叙知大步离开。

  柳伯“哎”了一声,貌似有些无奈的看着江叙知的背影:“可惜今天厨师请假了。”

  江叙知气鼓鼓的回到房间里,他刷牙洗脸,然后坐到椅子里,随便拿了本书拎在手里。

  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柳伯的反应太非同寻常了,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就好像是在刻意激怒他。

  江叙知靠在椅子上,仰着脑袋盯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他一个激灵坐起来,飞速冲到楼下。

  柳伯竟然亲自持刀切菜。

  江叙知想了想,又上楼去了沈羡承的房间。

  也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在不在家,家规里有写,不能随便进入沈羡承的房间。

  江叙知就敲了门。

  过了一会儿,沈羡承高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内,他身上有很浓的烟草味儿,那双眼睛布满红血丝,恶狠狠的盯着他。

  江叙知被吓了一跳,看着沈羡承苍白冰冷的脸色,心里一疼,他微微仰头,注视着沈羡承的眼睛:“柳伯说今天他做饭,羡承,你……去洗漱然后下来吃饭吧。”

  “你自己吃吧。”沈羡承说完就要关门,江叙知连忙挡住门,他说,“梅新智跟我说了,我长得跟那个人很像,点了这颗痣,那就更像了。”

  沈羡承眉宇间掠过一道烦躁,他冷冷的盯着江叙知。

  江叙知硬着头皮说:“其实……你不可能把我当成他的,现在也只是看到了我,所以心里多个念想而已,如果有天,你喝酒了,或者是生病了,脑子不清晰,把我认成了他,跟我发生了关系……”

  “闭嘴!”沈羡承低喝一声,“我永远都不可能跟你发生关系。”

  江叙知心脏沉了一下,他“嗯”了一声,继续说:“有这颗泪痣在,就可以区分我们两个的差别。这样……你在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也能分辨出来,这样不好吗?”

  沈羡承薄唇抿起,他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江叙知的脸蛋。忽然,露出一抹释怀的笑容,只是这抹笑,带着痛。

  “你说的对,是要有个能区分的东西在。”

  江叙知松了一口气,但还没把提起的心脏放下,就听沈羡承语气阴森的说:“不过……不应该是这颗痣,你这张脸,总不能全部都像他。”

  江叙知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但!

  沈羡承一把捏住他的领口,身躯微微弯下来,他贴近江叙知的脸,竟然,在他眼尾下的那颗泪痣上,轻轻捏了一下。

  江叙嗓音细弱:“沈羡承……”

  “你放心,我只是给你做个记号,不会很痛的,你乖一点,我们很快就好。”

  沈羡承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他一把将江叙知抱进怀里,同时吩咐柳伯:“把烙印拿上来。”

第27章

  你要弄你就快点

  江叙知紧张的扒住了沈羡承的肩膀,弱弱的问:“你要用伤疤盖住那颗痣吗?”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哦……”

  三楼的那个房间里,放了很多器具,江叙知被放在一个大字刑架上,双手双脚被绑好。

  他背对着沈羡承,心里有些纳闷。

  这个姿势……

  沈羡承要怎们才能在他脸上弄一个烙印啊?

  但很快!

  他就知道沈羡承要干什么了!

  柳伯将烧红的梅花印放在炭盆里端上来,就放在一旁的铁制架子上,灼热的温度,让江叙知偷偷的扭头瞄了一眼。

  红彤彤的!

  看着就烫!

  江叙知已经感觉到皮肤开始疼了。

  进入这个屋子以后,他就变得很安静,不管沈羡承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

  最多会跟他讲讲道理争取一下。

  “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柳伯恭恭敬敬的弯身。

  “让梅新智过来。”

  “是,少爷。”

  沈羡承把柳伯赶出去,他“啪”的打开了房间中央巨大的水晶吊灯,明亮的光芒照耀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沈羡承走到铁制架子上,动手握住了那枚梅花印的手柄,因为温度高,连带着手柄都是热的。

  他漫不经心的瞧着刑架上的肉体,眼底掠过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半晌,沈羡承动手,脱掉了江叙知的裤子。

  江叙知只感觉身后一凉,他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臀大肌。

  “别动。”沈羡承有几分不耐烦的低喝。

  江叙知立马放松。

  好羞耻……

  江叙知紧紧闭着眼睛,脸蛋都羞红了,沈羡承到底要干嘛?

  难道要在他的臀大肌上烙下一个梅花印吗?

  下一秒!

  一只大掌摁压在他弹性十足的臀大肌上,江叙知惊得差点叫出来,但怕惹恼了沈羡承,强忍着一动不敢动。

  沈羡承毫不怜惜的揉着,直到把原本白嫩的团子揉成嫩红色,他才将烧的通红的梅花印拿过来。

  “身后一个,身前一个。你说得对,万一我哪里对你把持不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进行到最后一步,看到最关键的地方时,这里有两个记号,可以瞬间把我唤醒。”

  江叙知:“……”

  红着脸不敢言语。

  沈羡承继续道:“会有点疼,你不过你可以忍忍,毕竟我也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真的伤害到你。”

  江叙知想扭头看看他,但是因为两只手被绑在两边,而无法大幅度挪动脑袋。

  “我要开始了,你做好准备。”

  沈羡承的手掌,摁在了江叙知细嫩的腰上。

  通红的梅花印离开炭火后,原本的通红逐渐消失,渐渐回归本来的颜色,这印不大,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但是烫伤无论大小,都会疼的人心烦意乱。

  沈羡承盯上了臀尖儿的位置。

  江叙知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灼热的感觉,他紧张的握紧了拳头,不断的给自己做心理准备,反复的告诉自己,不疼的不疼的不疼的。

  但是——

  当梅花印以一种格外近的距离即将贴上他的肌肤时,江叙知还是疼的大叫了一声!

  身躯剧烈的抖着,拼了命的想要逃离。

  “好疼啊——”江叙知咬牙忍也没忍住,他侧过脸颊,又急又怕,“沈羡承,你要弄你就快点!”

  原本白嫩的臀尖儿,因为灼热而冒起了一颗颗小小的水泡。

  沈羡承眉头紧紧地拧着,手腕几次想要下压但都没压下去,他像是在心里经过了极限拉扯,最后烦躁的将梅花印丢回炭盆里。

  “当啷”一声,还挺响;

  江叙知疼出了一脑门的汗,唏嘘着瞄了一眼那炭盆,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沈羡承还是不肯真的伤害他的。

  但是后面为什么那么疼?

  火辣辣的!

  忽然!

  江叙知眼前一黑,他定睛一看,沈羡承站到了他的面前。

  江叙知抬起眼皮,漆黑的瞳仁痛苦难耐的望着他,他脸上表情皱巴巴的,委委屈屈但是极力忍耐。

  很招人疼……

  沈羡承心烦意乱的盯着他,半晌,冷冷道:“为了留在我身边,你真是煞费苦心。”

  江叙知一怔,对上沈羡承冰冷无情的眼眸,他心里溢满难过,却没有说话。

  “一会儿梅新智会过来给你上药,这段时间好好养伤,伤好以后,我送你离开。”沈羡承冷冰冰的说完,转身要走。

  江叙知呆住,很快反应过来,他焦急的喊道:“沈羡承我没想走!你回来!你把话说清楚。”

  但那人,毫无犹豫的摔上门离开。

  江叙知气的脸都要扭曲了,沈羡承这个混蛋,他走就算了,好歹把自己裤子提上啊!

  他现在被脱个半光的绑在这,像是什么回事?

  没一会儿!

  梅新智进来了,还是捂着眼睛进来了,他“哎呦”一声一拍大腿,“江叙知你牛啊!你又干什么了把沈羡承气成这样?”

  江叙知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鸵鸟。

  丢人!

  丢死人了!

  竟然被梅新智看到了他的……臀!

  ——

  从那个房间走出来后,沈羡承站在三楼的走廊里,盯着客厅里的复古沙发出神。

  他将手插进了裤兜里。

  但英俊脸颊上的肌肉,在轻轻的抽搐。

  “少爷,您没事儿吧?”柳伯担忧的从阴影处走出来,担忧的询问。

  “把梅花印送进我房间。”

  柳伯脸色一变,急切道:“少爷,您千万别胡来,这不是您的错,您没必要这么折腾自己!”

  “送过来!”吩咐完,沈羡承兀自下楼回自己房间。

  柳伯脸色阴沉下来,他直接进入房间,看到趴在刑架上的江叙知,眼神里的怒气要化为实质!

  少爷原本能从失去“江叙知”的阴影里走出来,如果没有面前这个人,如果没有他……

  柳伯眯了眯眼,如果没有他,少爷就不会再继续陷进那个名叫“江叙知”的世界里。

  着魔了一样。

  他没有出声,沉默的将梅花印送到沈羡承的房间,但他站在沈羡承旁边,不愿意离开。

  “出去吧。”沈羡承握住梅花印手柄,淡淡道。

  “少爷……”柳伯欲言又止。

  沈羡承没看他。

  柳伯知道沈羡承的性子,只好神色复杂又担忧的出去了。

  人走以后,偌大的卧室孤寂下来,沈羡承将梅花印拿起来,那通红的小梅花就像是绽放在雪花里的腊梅,张扬着,怒放着。

第28章

  没有他的一分神韵

  沈羡承垂下眼睫,幽邃的黑眸里,闪烁着缠绵的情愫。

  他刚才差点没有忍住伤了江叙知,他应该受到惩罚,他的脑子不能再这么不清醒。

  那滚烫的梅花印,摁在了沈羡承的小臂内侧肌肤上。

  一阵呲呲声响从内侧肌肤上升腾起了带着肉香的烟雾,沈羡承握着手柄的右手,因为剧烈疼痛而微微颤抖。

  他将梅花印丢到一边儿,左手缓缓垂下,他高大的身躯落进宽大的单人沙发里,轻闭上双眼,整个人都显得疲惫而孤单。

  ——

  梅新智自作主张把江叙知放下来了。

  江叙知提上裤子,郁闷的想,这下好了,他左右两瓣屁股,都经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公平了。

  “你怎么还不走?”江叙知瞥他一眼。

  梅新智吱哇怪叫一声:“我帮你挑破水泡上药,你都不跟我说声谢谢啊?”

  “沈羡承没付给你医药费?”

  “没良心!”梅新智哼哼一声,“我一天要来这八趟,我干脆住在这得了。”

  “你真是辛苦了。”江叙知一步一步往外挪,走出房间后,他站了一会儿,突然说,“你去沈羡承卧室看看吧,刚才他情绪不对劲儿。”

  “你都这样了,还有工夫管他呢?”

  不用江叙知说,梅新智也急匆匆的收拾药箱去沈羡承卧室,沈羡承难得安分一段时间,他可不想再看到沈羡承受伤。

  江叙知没跟着过去,他心情不好,任谁被这么弄了一场,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回到房间后,他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

  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江叙知将手捂住了胃部上方,饿了。

  饥一顿饱一顿。

  这个本来就不好的胃,迟早要被糟蹋坏。

  他闭上眼睛,睡吧,睡着了就不知道饿了。

  但江叙知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始终睡不着,他心里挂念着沈羡承。

  最终!

  江叙知一个翻身坐起来,心里烦躁躁的。

  他抓抓自己的头发,突然听到门缝里传进来外边的声音。

  “柳管家!你怎么那么糊涂啊!那种东西你也敢给他?你不知道他疯的有多厉害啊!”

  这气急败坏的声音,是梅新智的。

  江叙知微微皱眉,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紧接着,柳伯愧疚的声音传进来:“少爷态度坚定,我不想给,但是我能不给吗?”

  “你真是的!那你也不能给啊!真是你气死我了!你看看他那胳膊,都烂成啥了!差点就伤到血管了你知道吗?”

  江叙知听不下去了!

  翻身下床冲出去。

  原本争吵的两人,看到江叙知立马停了。

  江叙知没管他们,直接冲进沈羡承的房里。

  柳伯这才想起来要拦他,但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差点撞上他的鼻子。

  梅新智跟柳伯对视了一眼,最终梅新智道:“算了,有比没有强,这个替身也是沈羡承的一个念想,就这吧。”

  江叙知进入卧室后,发现沈羡承周身缭绕着浓郁的烟雾,他刚一靠近,就被熏得停下了脚步。

  沈羡承向来挺拔的身躯,这会儿靠在沙发背上,他的左手臂耷拉在沙发扶手上,卷起的一截袖口下,露出焦糊的一小块儿肉,空气中似乎还有隐隐的肉香。

  江叙知瞳仁狠狠的缩了一下。

  他认出来了,那是梅花印,原本沈羡承要用在他身上的,但是他舍不得下手,却又亲手把这些弄到了他自己身上。

  “沈羡承……”他缓缓的靠近他。

  沈羡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隐匿在缭绕的烟雾后,他幽邃的双眼盯着一个方向,指尖儿夹着香烟,吞云吐雾。

  很冷漠的一个姿态。

  没有任何回应。

  同时,他好像也没有注意到江叙知的存在。

  江叙知缓缓的靠近他,又叫了一声:“沈羡承?”

  沈羡承这才有了点动静,他没什么表情的脸转过来,那双眼睛眯起来,细细的打量着江叙知。

  江叙知一动不敢动,却怯怯的跟他对视。

  好半晌,沈羡承吸完最后一口烟,弹了弹烟灰,又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语气冷淡:“出去……”

  江叙知站着没动,他低头看着沈羡承左手臂上的烫伤,低声道:“我来给你处理一下吧?”

  “不用。”沈羡承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动一下,他甚至懒得看江叙知一眼,“你收拾东西走吧。”

  江叙知错愕的望着他。

  沈羡承语气仍旧很冷漠:“趁我现在还清醒,赶紧走吧。”

  “我……”江叙知鼻头一酸,他低声说,“我不走,我想留下来……留下来陪你。”

  闻言,沈羡承缓缓转头,幽邃冷漠的眼神,如刀子一般落在江叙知身上。忽然,他上半身向前,逼近了江叙知。

  江叙知眨巴着眼睛,跟他对视。

  “蹲下来。”沈羡承发话。

  江叙知立刻蹲下来,这一下,他反而比沈羡承矮了一些,沈羡承这才捏住他的下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就像是打量着一件儿货物。

  但很明显,这件货物,并不衬他的心意。

  “确实长得很像,如果没有这颗痣,你们兴许真是一个人。”

  沈羡承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那颗痣,但是他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都要冷漠。

  “但可惜了。”沈羡承松开他,“再怎么像,你始终不是他,趁我还没有反悔,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江叙知深吸一口气,他说:“我不走,沈先生这么好又这么深情的人,我能以替身的方式陪在你身边,是我的福气。”

  沈羡承盯着他。

  江叙知咬牙,继续说:“能留在您身边,我……求之不得。”

  沈羡承仍盯着他,但那眼神冷漠的让江叙知心都凉了,他好像能感受到沈羡承那颗已经枯死的心,再也跳动不起来了。

  好半天,沈羡承才移开视线,男人沉默时,连带着宇宙万物都沉寂了。

  “你以为你长得像他,就是他了?”沈羡承抬起左手,他望着手臂内侧的那个伤疤,“一样的皮囊不一样的灵魂罢了,你装的再乖巧,也没有他的一分神韵。”

  因为他的阿知,从来都不乖。

第29章

  刚被沈羡承收拾了一通

  江叙知心脏狠狠的痛了一下,他明白沈羡承的意思,因为自己太乖了,跟以前的他截然相反。

  可是……

  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江叙知的脸仍在沈羡承的手里握着,他眼睫轻颤,低声道:“不管我像不像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手臂上的烫伤需要处理,不然会感染,如果控制不住后果会很严重。”

  沈羡承放下手臂,显得无所谓。

  江叙知深吸一口气,他拿掉沈羡承的右手转身出去了。

  沈羡承凝望着他的背影,那眼底的深情,可以刺痛每一个人,房门轻轻合上,却留了一条缝隙。

  走了?

  沈羡承嘴角讽刺的弯了弯。

  走了好,走了就不用面对他这个神经病了。

  疲惫袭上心头,沈羡承笔挺的腰背稍稍弯了一些,他身体有些放松的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将一切思念疯狂压在心里。

  没过多久……

  轻缓的脚步声突然出现,沈羡承倏而睁开双眸,盯着再次出现的江叙知。

  江叙知提着药箱,快速走进来,他若无其事的冲他笑了一下,故作轻松的解释:“我跟梅医生学习了一下怎么处理烫伤,所以耽搁了点时间。”

  沈羡承没说话。

  江叙知又道:“你别赶我走了,至少让我给你处理完伤口吧。再说了,这个点儿你让我走,我能去哪啊?”

  他语调轻缓,带着青年人独有的清脆,微微下压拉长尾音时,软绵绵的就像是在撒娇。

  沈羡承枯寂已久的心脏,突然鲜活的跳动起来,他压抑着内心的渴望移开眼睛。

  将所有视线从江叙知身上移开。

  江叙知小心翼翼的瞄着他的表情,看他没有反驳,提起的心脏稍稍松了一下,连忙蹲下来打开药箱,拿出药棉帮沈羡承处理。

  这期间,沈羡承一直都很配合。

  江叙知擦了擦鼻尖儿溢出的冷汗,胃里又传来隐隐的灼烧感,他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将带着药的纱布盖在烫伤上,又轻轻的粘上。

  做完这些,江叙小小的松了一口气,他撑着腿站起来,却不知道是不是站的太猛了,导致血压没上来。

  他眼前陡然一黑,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睁开双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扑进了沈羡承的怀里,怀里双臂敞开接纳了他。

  江叙知感觉头脑麻木的厉害,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正常,他很想就这么赖在沈羡承的身上,但理智告诉他,要赶紧站起来。

  江叙知手忙脚乱的摁在沈羡承的胸膛上,慌乱的站起来,他低声道:“不好意思,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沈羡承打量着他,忽然问:“你最近瘦了。”

  江叙知心脏一跳,他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勉强扯了一下嘴角:“啊?是吗?”

  “嗯。”下巴尖儿都出来了,之前也抱过他,但刚才明显感觉他身上瘦的只剩下肋骨,硌的慌。

  江叙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索性沉默下来。

  房间里再次变得安静,过了很久,沈羡承轻叹一声,站起来揽住江叙知的肩膀:“走吧,去吃饭。”

  “哦……好。”江叙知感受到他宽阔的肩膀,心不在焉的想,沈羡承可真是太善变了。

  两人一出门,迎面撞上柳伯跟梅新智。

  “少爷,您怎么样了?”柳伯急切询问。

  “无碍,让人准备晚餐。”沈羡承吩咐。

  柳伯连忙领命去厨房。

  梅新智跟在两人后面,看着他们极度亲昵的姿态,十分纳闷的抓抓头发,不得不再一次感叹。

  江叙知就是厉害啊!

  给沈羡承上个药的功夫,又把人给哄好了?

  他有心想找个机会跟江叙知单独说点事情,但沈羡承一直揽着江叙知,等到吃饭的时候,也没有找到机会。

  佣人将晚餐一一端上餐桌,梅新智厚着脸皮往上蹭,沈羡承这才懒懒的撩起眼皮扫他一眼:“你怎么还没走?”

  梅新智呆住,旋即瞪着眼睛叫唤:“我正跟朋友涮火锅,就给你叫来收拾烂摊子!你还不让我留在这吃顿饭?”

  你没良心啊你!

  沈羡承觉得言之有理,十分倨傲点头:“坐吧……”

  梅新智哼了一声,立刻往旁边一坐。

  沈羡承坐在主位,江叙知站在一侧,他手肘撑着椅背,并不是很想坐下去,忽然对上梅新智促狭的眼神,江叙知顿觉脸颊一阵臊热。

  丢死人了……

  “吃饭!”江叙知恶声恶气的吼了一声,“不许看我!”

  “哦!”梅新智挑眉,“刚被沈羡承收拾了一通,你就又这么不老实?”

  江叙知翻了个白眼,夹了一大筷子白菜扔进梅新智碗里:“吃饭!”

  “哎!我不要吃白菜!”梅新智叽叽歪歪,“这里那么多好吃的,你非给我吃这个?”

  江叙知敲在梅新智夹向排骨的筷子,小恶霸一样:“让你吃饭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你这没良心的!”梅新智气坏了,非要去夹排骨。

  江叙知一时兴起,一手撑在餐桌上,弯着腰低着头,神采飞扬的跟梅新智斗法!

  两人闹的不亦乐乎。

  但也因为筷子在盘子里戳来戳去,发出不和谐的声音。

  沈羡承握着筷子没动,他眼神阴沉沉的,但目光一直锁定着江叙知,他看到江叙知面对别人时不一样的神态。

  那活力四射的模样,就像是一道光,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

  一刹那!

  沈羡承猛的站起来,他狠狠的将江叙知搂进了怀里!

  “啊——”

  江叙知手腕一抖,筷子掉在地上,那块排骨最终掉落进盘子里。

  梅新智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如获至宝一般激动的沈羡承,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叙知一动也不敢动,他整个人呆若木鸡,只感觉到沈羡承的怀抱特别宽,特别温暖,而他的心脏跳得特别快,铿锵有力,就好像要破开血肉跳到他面前一样。

  他听到沈羡承埋首在他耳边,用温柔的,带着几分哽咽的声音喊他的名字:“阿知……”

  江叙知喉结上下滚动,他小心的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此时的沈羡承。

第30章

  他终于按捺不住了

  “阿知,被车撞到的时候,你疼不疼?”沈羡承缓缓松开他,亲昵又心疼的捧住了他的脸,他语气急切,那深邃的瞳孔中,此刻只有他。

  江叙知眨了一下眼睛,刚要说话。

  就看到沈羡承充斥着狂喜的眼眸,渐渐黯淡下来。

  江叙知的心脏,被狠狠的击打了一下,他动了动唇,想要喊沈羡承的名字,沈羡承却失落的推开他,闭上眼疲惫的摁了一下眉心,他语气颓丧:“你们吃吧。”

  说完,大步上楼。

  江叙知没敢去追他,一双眼睛巴巴的望着沈羡承上楼,刚才跟梅新智闹的那一点点快乐,烟消云散,他沉默的坐回椅子里。

  却碰到了臀上的烫伤跟针孔,他“嗷”的一声捂着屁股站起来。

  疼死他了……

  梅新智如梦初醒,难得关切的问:“要帮你看看吗?”

  江叙知呲牙咧嘴:“不用……”

  “噢……”

  吃完饭五分钟后,江叙知回房间把胃药吃了,他翻来覆去的,想要去看看沈羡承。

  但是他有点害怕再次看到沈羡承失落的眼睛,只好按捺下这个心思。

  突然!

  他想到了梅新智!

  江叙知眼眸一亮,唰的下楼,将坐上车快要走的梅新智拽下来。

  梅新智衬衫都被抓的皱了,他拍开江叙知的手,不耐烦问:“你干嘛?”

  “帮我个忙?”江叙知黑眸明亮,很期待的看着他。

  梅新智狐疑,上下打量江叙知,突然乐了:“怎么?你想跑了?”

  “不是!”江叙知把人拽进来,在客厅角落,小声询问:“你帮我弄一张沈羡承的照片。”

  梅新智瞳仁缩了一下,旋即眯了眯眼,在心里冷笑一声。

  江叙知啊江叙知,你埋伏了这么多天,总算是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只不过!

  梅新智疑惑了一下,江叙知要沈羡承的照片做什么?

  “能不能行?”江叙知揽住梅新智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姿态,“你要是帮我弄来了,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梅新智不动声色的应下来,又立刻反问:“你一穷二白的,还不是沈羡承养的小兔子,你能用什么感谢我?”

  江叙知脸红了一下,他低声道:“大不了以后我对你好点?排骨让给你吃?”

  “以后再说吧。”梅新智咂舌,他摸摸自己的下巴,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拍拍江叙知的肩膀,“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拍。”

  “好!”江叙知开心坏了,眼巴巴看着梅新智进入沈羡承的卧室,他更是羡慕坏了。

  想当初!

  都是沈羡承求着他进他的卧室的。

  想到这个……

  江叙知一下子失落下来,真想狠狠往自己脸上来一巴掌,他没舍得回房间,就可怜巴巴的呆在客厅里,一眨不眨的盯着沈羡承的卧室门。

  生怕梅新智出来的时候,他没注意到反而让梅新智给溜了。

  ——

  沈羡承卧室。

  梅新智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上,做贼一样四处乱瞄。

  沈羡承卧室里厚重的窗帘全部拉上,房内一盏灯也没开,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

  梅新智想着拿到了一手消息,想要立刻找沈羡承邀功,但这屋子里阴沉沉的气息,莫名让梅新智皮肤上冒出一点寒意。

  突然!

  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梅新智吓得失声尖叫,卧室大灯“啪”的一声打开,梅新智这才看清楚,掐住他脖子的人是谁。

  沈羡承双目发红,在看到梅新智的脸时,眉峰微微拢起:“怎么是你?”

  他松开梅新智,迈着修长有力的腿来到展柜前,他的手指很漂亮,骨节分明,指头圆润。

  此刻,沈羡承绷着脸,认真的拿着布擦拭放在展柜里的相框。

  但无一例外,每一个相框里的主角,都是那个朝气蓬勃,眼角眉梢还透着点坏的年轻男孩。

  梅新智凑过去瞄了一眼,他无声叹口气,老实交代:“沈羡承,他终于按捺不住了。”

  “嗯。”沈羡承的睫毛很长,垂落下来的阴影,让他幽邃的黑眸愈发深谙。

  梅新智挠挠后脑勺,那样子疑惑极了:“但我想不明白,他的第一个要求,竟然是要你的照片。”

  沈羡承擦拭相框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旋即继续擦拭,冷淡道:“他要,就给他。”

  “可是……”梅新智小心翼翼问,“你不觉得,他这个人很奇怪吗?这世界上哪有人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仪器都检查不出来。”

  除了那颗泪痣!

  沈羡承冷冷瞥了梅新智一眼:“你今天,话多了。”

  梅新智立马做了个拉链动作,他麻溜的往后挪两步,以一个偷拍的角度飞快拍了一张沈羡承现在这个姿态的照片。

  然后把手机揣进兜里:“那我回去了,如果你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立刻给我打电话,我怕他会下毒害你。”

  “嗯……”

  沈羡承继续擦拭相框,擦拭过的相框,反射着水晶吊灯温柔的光芒,相框里的少年,热情洋溢,放肆张扬。

  他温热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冰冷的相框,他想摸摸相框里主角的脸。

  可惜——

  这辈子都摸不到了。

  ——

  深夜……

  江叙知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被车撞飞出去,在腾空的一刹那,他看到不远处的沈羡承,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他拼命的朝他冲过来——

  那画面被无限拉长,时间也被无限拉长,整个世界都像是静止了。

  但好像又过的很快,这些画面,在一刹那间破碎成一片虚空。

  江叙知身躯猛的抖了一下,而后睁开充满痛苦的双眼,他侧躺着,缓缓的用手肘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假如那天他没有跑,假如那天他没有被车撞,假如那天他没有死……

  太多的假如了……

  如果真的有假如,那现在这些折磨人的事情,是不是都不会发生,那他跟沈羡承之间,就有修补的希望。

  深夜很容易让一个人的心脏被痛苦跟悔恨填满,就像现在的江叙知,痛的心脏都抽搐了,却只能偷偷的躲在被子里抹眼泪。

  他想沈羡承。

  想到只能偷偷的在被子里拿出梅新智留给他的手机,打开相册看看里面的人。

  沈羡承啊!

  那个小心翼翼擦拭相框的沈羡承,他曾经,在他手里是多珍贵的宝贝啊。

第31章

  沈羡承像个大型跟屁虫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江叙知在黑暗中盯着手机屏幕盯的眼睛都酸了,最后连什么时候再次睡过去的都不记得。

  二楼走廊里的壁灯,一亮就是一整夜,江叙知卧室的门开了一条缝,却没有光束透进来。

  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一只眼睛藏在门缝后面,露出意味不明的视线,盯着床上的小青年。

  好似过去了很久,直到那被子里的小青年胳膊一歪,原本蓬起来的小鼓包缓缓瘪下去,沈羡承才推门而入。

  他走路时的动作很轻,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他缓缓的蹲在床头,微微倾身,小心翼翼的拉开了被子。

  青年瘦削苍白的脸颊缓缓露出来,沈羡承微歪了脖颈,嘴角抿了一下,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很轻很轻的将手掌搭在小青年脑袋上,很轻很轻的抚摸了他的发丝,手感有一点点硬,但其实很软。

  就像是羽毛,在沈羡承的心里轻轻搔了一下。

  他的眼神爱怜极了,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之后,很不舍的把手收回来,生怕自己再摸下去,会把人吵醒。

  ——

  第二日……

  沈羡承从噩梦中惊醒,他冰着一张脸,瞳孔微缩着,满脑子都是江叙知死亡时,尸骨分离的假象。

  这种恐惧,让他在醒来的短短两分钟内,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了。

  他抬起胳膊,手臂上的烫伤依旧在持续痛着,这在提醒他,刚才那只是一个梦。

  他拖着沉重的身子从床上下来,刚刚醒来的脑子疼痛欲裂,简单洗漱过后,沈羡承心情沉闷的下楼。

  客厅一角的餐厅里,身形瘦削的小青年,细致活泼的将一盘儿辣炒小白菜端出来放在桌子上,转身回厨房时,那一溜小跑格外的鲜活。

  沈羡承停下来,幽邃的黑眸里掠过一道茫然。

  他再一次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阿知……他是不是没死?

  他只是做了一个漫长且痛苦的梦,梦醒以后,阿知还在,一切都没没有发生。

  “少爷,您醒了。”柳伯一进屋,就看到站在楼梯上的沈羡承,他笑着询问。

  沈羡承倏而回神,微微一笑:“嗯,阿知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柳伯怔了一下,沈羡承这个笑,可太罕见了!

  自从江叙知出事以后,他就没见沈羡承笑过,也就是最近那个男人来了以后,沈羡承的情绪才有所改观。

  因此……

  柳伯提醒:“少爷,是您要江少爷早晨为您做早餐的。”

  沈羡承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缓步迈下台阶,气度不凡,“他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江少爷当然听您的话。”柳伯笑呵呵的说。

  厨房……

  江叙知听到沈羡承的话,忽然冒出个头来,他惊醒的冲沈羡承招招手:“早早早!沈羡承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啊!”

  “嗯。”沈羡承看过来。

  小青年脸上洋溢着青春放肆的笑容,眼角眉梢都透着鲜活的快乐,他今天心情特别好。

  沈羡承快步走过去,按捺住满心的欢喜冲到厨房,一把将江叙知搂进怀里,他亲昵的用额头贴着江叙知的额头,笑着问:“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做早餐了?”

  江叙知愣了一下,“啊?”

  这不是沈羡承要求的吗?

  偏偏沈羡承感觉这正常的狠,十分心疼的扯过江叙知的手,“你以前从来没做过这些,切菜的时候有没有切到手啊?”

  “没有啊。”江叙知整个人都贴进了沈羡承的怀里,沈羡承的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人就跟个温柔的萨摩耶一样,将他熊抱住,然后极尽温柔之能事。

  沈羡承低低的笑,突然掐住江叙知的腰,把人抱起来。

  江叙知低叫一声,尼玛!

  紧接着!

  他被沈羡承抱着一起歪进了客厅宽大的沙发里,沈羡承如获至宝一般,紧紧抱着他不撒手。

  “阿知,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沈羡承亲昵的吻了吻他的耳垂,继而用那足以蛊惑人心的嗓音,在他耳边低喃,“我梦见你又从我身边跑了,我去找你,你被车撞死了。”

  江叙知心脏“咚”的一下,血液瞬间倒流,整个人身体都冷了下来。

  那点刚刚冒头的甜蜜全部被冰封起来。

  “沈羡承……”他喉头干涩,轻轻的叫了一声。

  “嗯。”沈羡承盘腿坐着,他掰住江叙知的肩膀,让他面对着自己,他看着江叙知那张帅的十分柔和的脸,眼里闪烁着明晃晃的爱意,“幸好那是梦,如果那是真的,我恐怕会难受死。”

  江叙知深吸一口气,他正要说话,突然看到站在沙发后方的柳伯,轻轻的冲他摇了摇头。

  江叙知心里难过,但表面,却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主动搂住了沈羡承的脖子,亲昵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亲,然后挺直了脊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再跑了,你放心好了。”

  “嗯。”沈羡承将大脑袋贴在江叙知脖颈里,轻闭双眼,低声道,“我知道,我的阿知最听话了。”

  江叙知缓缓的搂住了他的脑袋,长呼一口气,哄道:“那你在这里等我好吗?我去给你做早餐,你是不是还没吃过我做的早餐?”

  “嗯,我看着你做。”

  “好……”

  江叙知握住沈羡承的手,带他一起进了厨房。

  沈羡承始终怕他会跑一样,不论江叙知走到哪里,都会黏腻腻的跟在他后边,而只要江叙知一固定在一个地方不动,沈羡承就会从身后抱住他。

  像个大型跟屁虫。

  他很难看到沈羡承还有这一面。

  吃过饭后,沈羡承非要江叙知跟他一起上楼,要求江叙知给他挑今天上班穿的西装,又让江叙知给他搭配领带和皮鞋。

  江叙知以前很少做这些,他前前后后搭配了好几套衣服,忙忙碌碌的皱着眉头十分认真。

  沈羡承长腿交叠,在单人沙发上拄着下颌,眯着眼睛幸福感十足的盯着他。

  这真是岁月静好的场景。

  江叙知突然“哎呀”一声,站在衣架前,烦躁躁的抓抓头发,小声抱怨:“怎么哪一套都这么好看啊!沈羡承,你一天换一套好不好?”

  “好。”

  “那先穿这套吧!”江叙知献宝儿似的把衣服呈给沈羡承。

  沈羡承十分满意,并张开双手:“你给我换。”

第32章

  自从江叙知死后,少爷就疯了

  “行!”

  江叙知亲自伺候沈羡承,他很不客气的在沈羡承的胸肌上摸了一把,手感好棒!

  沈羡承属于那种身材挺拔高大的成功男士风格,头发抹上发胶向上固定好,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凌厉的鼻峰,以及那双微薄的唇,整个人由内而外的透出一种强大自信的气场。

  他比江叙知高,体型也比江叙知宽。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用身躯包裹住江叙知瘦削的身板,两个人站在一起,也有很强烈的差距!

  但是看上去很和谐。

  “阿知?”微笑温柔的声音传来。

  江叙知立刻回神,他脸薄薄的红了一层,暗暗骂自己没出息,可恶,刚才盯着沈羡承看,竟然看入迷了!

  他好迷人!

  “阿知刚刚在看什么?”温热的指腹捏住了他的下巴,轻轻的挑起与男人幽邃含笑的眼眸对视。

  那双眼睛太深了,但这深不可测的眼睛里,此刻只装下了江叙知。

  江叙知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传遍全身,他与这双眼睛对视,很快就败下阵来。

  脸越发的红!

  最后连耳朵都烧起来了!

  江叙知低垂着眼睫,眼珠四处乱转,整个人都很不安。

  哪知!

  很轻柔的吻,落在江叙知的鼻尖儿上,微微的凉,还有些湿润。

  江叙知呆住。

  沈羡承捏捏他的脸颊:“你以前可不这么爱害羞。”

  江叙知心道,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

  “好了,送我去上班,等我回来带你去吃火锅。”

  江叙知眼睛一亮:“真的?”

  沈羡承又要主动带他出门了!

  真是可喜可贺!

  “当然是真的,你要好好表现。”

  江叙知连连点头。

  他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乖乖的把沈羡承送上车,眼看着那辆车开走,江叙知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敢在沈羡承面前提起“他”死了的事情。因为,今天这一天,沈羡承会平安的度过。

  并且会泡在蜜罐子里一样,甜蜜的度过。

  江叙知不忍心拆破这残忍的假象,就像柳伯也不想让沈羡承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一样。

  回到客厅后,江叙知内心的懊悔如海啸一般近乎将他淹没。

  他蔫蔫的窝进沙发里,无数次唉声叹气,假如他真的没死该有多好,假如没有这个破系统的限制该有多好!

  突然!

  江叙知一个翻身坐起来,他严肃的盯着柳伯:“柳伯,沈羡承这种情况多久了?梅新智怎么说?”

  柳伯对他没有好感,因此冷笑一声:“自从江叙知死后,少爷就疯了。”

  江叙知:“疯了?”

  “是啊。”柳伯脸色阴沉下来,他凝望着门口的方向,整个人都显得压抑可怖。

  甚至,在谈起“江叙知”的时候,他眼里是压制不住的恨意,“少爷那么爱他,把所有他想要的不想要的全部捧到他面前,偏偏他不知好歹,一门心思的要逃!”

  “逃了也就算了!偏偏他死的时候,还被少爷撞见了,哼!”柳伯狠狠的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打那以后,少爷就疯了!你跟少爷相处这几日应该能看出来,少爷脾气不好,有时候行事风格过于极端,甚至会出现情绪混乱,对你时好时坏,梅医生说,少爷受到的刺激太大,不愿意相信这些事实。因此,大脑产生了认知紊乱。”

  “不然你以为少爷那么洁身自好,执念很深的一个人,怎么会对你那么温柔?”

  江叙知沉默。

  柳伯继续说:“因为他把你当成他了。”

  “这我知道。”江叙知生无可恋的靠在沙发背上,“那接下来怎么办?一直让他这样误会着吗?”

  “也只能这样了,兴许时间长了,少爷就恢复正常了。”柳伯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他瞧着江叙知,“有些事我也不想跟你多说,但就看在你长了这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的份上,我可以对你宽容一点,只要不惹少爷不快,我不会对付你。”

  江叙知:“……”

  这老管家手段一流,他不可不想惹他。

  “对了。”柳伯将一串钥匙丢给江叙知。

  江叙知手忙脚乱的接着,疑惑询问,“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这是少爷房间保险柜里的钥匙,现在交给你保管,因为这个钥匙,以前是那个人在保管。”

  江叙知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将钥匙收起来:“我知道了。”

  “嗯,保险柜里有很多重要资料,这些资料都是外界没命了也想要拿到的资料,你一定要保护好这串钥匙。”

  “没问题……”

  “嗯。”柳伯仔细观察了一下江叙知的表情,这才离开。

  他走以后……

  江叙知陷入真正的沉默之中,他紧紧的攥着那把钥匙,用力之大,几乎把钥匙头戳进肉里。

  沈羡承出门了。

  沈羡承去上班了。

  沈羡承去给他报仇了。

  江叙知倏而睁开双眼,他不能每天呆在这个别墅里,他得出去,前世他死的时候,有些事情格外蹊跷,他得去查清楚。

  但在这之前,江叙知先回去吃了两粒胃药,然后才打电话,把梅新智喊过来。

  他要出门……

  ——

  却说……

  某中餐厅……

  梅新智接到沈羡承家里的来电后,“咦”了一声。

  沈羡承正襟危坐,他虽然一直面无表情,但却没有了往日的颓然阴冷,被人贸然打断午餐,沈羡承颇有些不耐烦。

  他瞥了一眼梅新智:“怎么了?”

  梅新智立刻捂着手机屏幕,连忙摇头:“没,没什么!”

  这可不能让沈羡承看到!

  万一被他听到江叙知的声音!

  那就完蛋了!

  但这个时候,梅新智突然捂住肚子,他眉头深拧,旋即“卧槽”了一声,“沈羡承,我肚子疼!我得去上厕所。”

  “去吧……”

  梅新智抓着手机丢进裤袋里,捂着肚子朝外跑。

  就在经过沈羡承身边的一刹那,梅新智感觉大腿痒了一下,但他没在意。

  等他人出去以后,沈羡承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抬起来。

  而他掌心,正好放着梅新智的手机。

  正巧这时!

  他家里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沈羡承直接摁了接听,江叙知清脆急切的声音传出来:“梅新智,你现在在哪啊,沈羡承出门了,你快来带我出去啊!”

  包厢门被推开,梅新智去而复返,他一摸裤兜没发现手机,急急忙忙回来找,却一进来,就听到江叙知的声音。

  他的脸,顿时失去血色。

  根本就不敢去看此刻的沈羡承!

第33章

  瘦点好看

  沈羡承没有温度的视线盯着梅新智。

  梅新智硬着头皮走进来,他接过手机,心里疯狂祈祷江叙知千万不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你想要去哪?”梅新智小心翼翼的问。

  “我想去找沈羡承啊。”江叙知脆脆的声音传进来,“哎,他刚走我就想他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吧?”

  梅新智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但是不敢让沈羡承看出来,因此憋得异常辛苦,他索性跟着演下去:“那你直接给沈羡承打电话啊!”

  那边沉默了一下。

  梅新智暗骂自己傻逼!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

  他想要挂电话,但手腕突然被沈羡承握住,梅新智只好悻悻的继续问:“那我什么时候去接你?”

  “算了,反正晚上他就回来了,我先去琢磨晚上吃什么吧,梅医生再见。”

  说完!

  那边就挂了。

  梅新智拿着手机,感觉脑门上凉凉的,出了一层冷汗。

  他扯着僵硬的嘴角,笑呵呵的看向沈羡承:“你听到了,江叙知想你了。”

  “嗯。”沈羡承心情颇好,“阿知难得主动想我,我给他打个电话。”

  ——

  别墅……

  那座机电话就跟烫手山芋一样,江叙知飞速把它扔了,他暗骂了一句,幸亏他机智!

  当他感觉梅新智很久不说话时,他就知道事情不对劲儿了,沈羡承很可能就跟梅新智在一起!

  果不其然!

  接下来的电话铃,印证了江叙知的猜测。

  “阿知,现在在做什么?”

  江叙知眼珠乱转,很甜的说:“在想你……”

  那边儿传来低低的笑容,很有磁性,格外好听。

  “我也想你。”

  江叙知跟沈羡承说了一堆没营养的情话,好不容易哄挂了电话,他回到沙发上坐下。

  这时,柳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江叙知身后,冷不丁说:“江少爷,你对少爷,好像很不耐烦。”

  江叙知一下坐起来,瞪着眼睛:“胡说八道!”

  “希望你拿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耐心对待少爷。”

  “这不用你说。”江叙知哼了一声。

  当天晚上,沈羡承回来的很早,江叙知跟他一起吃了个温馨的晚餐,他当真是拿出了一百二十的耐心,甚至为了维护沈羡承的情绪,还特意用粉底液遮住了眼尾下的那一颗痣。

  接下来的好几天,他们的相处都很愉快。

  沈羡承几乎要认定,江叙知会死那是一场痛苦到令人窒息的噩梦,平静的生活一直维持到这周六的早晨。

  江叙知感觉自己这段时间活在梦里,他一睁开双眼,嘴角不自觉的牵出了幸福的笑容。

  但这笑容没有维持三秒钟,胃里突然袭来一阵灭顶的绞痛,他瞬间咬住了嘴唇,冷汗如雨一般,疯狂的往外冒!

  糟了!

  江叙知抓紧了被单,艰难的打开床头柜,拿出药瓶,颤抖着手倒出两粒药片,他直接把干药片塞进嘴里。

  但是发苦的药刚进入胃里,就被刺激的吐了出来,他难受的趴在床边干呕了半天,那种要命的绞痛,才渐渐平息下来。

  这几乎要了江叙知半天命,他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隐约听到敲门声,江叙知还以为这是梦里。

  但是沈羡承的脸冷不丁的闯进他的脑海里,江叙知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猛地坐起来!

  想要大声回应一句,但说出口的声音,却干涩虚弱:“我马上出来。”

  虽然白天两人经常在一起,但到了晚上,他们都是分开睡的。

  江叙知快速下床,又倒了两片药放进掌心里,旋即趿拉着拖鞋进盥洗室。

  他将药片放进嘴里,又一捧自来水直接喝了送药,水温温热,不刺激肠胃。

  江叙知迅速洗漱,急急忙忙的换上运动服去开门。

  开门的那一刹那,江叙知脸上扬起轻快的笑容,他正要跟沈羡承打招呼,却看到沈羡承表情怔了一下。

  江叙知亲昵的要扑进他怀里,但沈羡承猛然后退一步,江叙知愣了一下,他停下来,眨巴了一下眼睛:“沈羡承?”

  沈羡承死死地盯着他。

  江叙知陡然想起来。

  他眼下的泪痣忘记盖住了,慌乱瞬间让他心脏都缩起来,江叙知连忙背过身躯。

  糟了……

  但预想中沈羡承的暴怒并未袭来,反而是等到了他冷冷淡淡的声音。

  “下来……”

  “啊?哦。”江叙知连忙转身,沈羡承已经下楼了,他高大的身躯,好像落寞了很多,江叙知眼底漫过一道失望,沉默的跟在沈羡承身后。

  这段时间,江叙知早晨一直跟着沈羡承晨练,身体素质好了一点点,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浑身都提不上力气。

  反而是双腿发软,跑几步都想往地上跌。

  偏偏今天的沈羡承的跑步特别快,他只能咬咬牙,拼命的跟上去。

  但没多久,江叙知就跟不上了。

  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终于双腿打颤的停下来。

  “怎么不跑了?”沈羡承停下来。

  江叙知闭着眼睛摇头,他双手撑在膝盖上,艰难的说:“太累了,跑不动了。”

  男人面无表情,他折返回来,一把捞住江叙知的胳膊把人拽直,“跑不动也得跑,你最近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是吗?”江叙知摸摸自己的脸,他抿唇笑了一下,“没事儿,反正瘦点好看。”

  沈羡承眉头微皱,眼前的大男孩,脸色苍白,下巴更是瘦的尖尖的一点肉都没有,他视线往下,白皙的皮肤下,那两根漂亮的锁骨显眼的不像话。

  “沈羡承,要不你去锻炼吧,我歇会儿,我明天再补回来,行吗?”江叙知跟他商量。

  “不准。”沈羡承抓住他的手腕,“跟上……”

  江叙知瞬间露出苦瓜脸,但他确实身体不舒服,一点力气都没有,偏偏沈羡承说一不二,说拽着他跑,就拽着他跑。

  江叙知挣扎了两下无果,只好拼了老命跟上他的步伐。

  到了后来……

  江叙知忽然闭上双眼,他双腿软了一下,直接跌在地上。

  膝盖重重的擦在塑胶跑道上,激烈的痛楚让他迷蒙的大脑清醒了一瞬间,江叙知迷茫的睁开双眼,嘴巴里有腥甜的味道,怎么了……

  “江叙知!”

  男人担忧急切的声音传来!

  江叙知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

第34章

  小帅哥,你可真逗

  梅新智急匆匆的赶过来,给江叙知做了一番检查之后,“哎呀”一声,吐槽道:“我都跟他说了要注意吃饭注意吃饭,怎么还成了这个鬼样子!”

  沈羡承就在一侧站着,他拧眉盯着陷入被褥里,小巧瘦弱的江叙知,眼眸阴沉沉的。

  “这样不行,你家里条件有限,他现在这个情况,要住院的!”梅新智断定,“我现在带他去医院。”

  “嗯……”

  沈羡承去拿了件儿大衣给江叙知披上,又连着大衣一起把江叙知抱起来。

  梅新智翻了个白眼,大着胆子问:“你平时不是都跟江叙知一起吃饭吗?他每天不正常吃饭你不知道?你就算知道,照着你这个脾气,你能忍得了?”

  沈羡承脸色一沉,咬牙切齿:“我不知道!”

  “啊?”梅新智愣了一下,但旋即想起来一件事儿,这还是一两周之前的事情。

  他当即不再多说,跟沈羡承一起把人送到医院去。

  走到半路时,沈羡承突然要下车。

  梅新智以为他是忙,就让他回去了。

  沈羡承让司机过来接他,他想起来,之前把江叙知送进卧室时,他床边儿有两片儿白色药丸。

  现在,他要回去确认,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当他走进卧室,看到零落在灰色地砖上的白色药丸时,那一刹那,心都冷了。

  他僵硬着脸,缓缓的蹲下来,他将两片药丸捏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的盯着。

  他眼里酝酿着狂风暴雨,几乎可以剿灭一切物质!

  难怪他越养越瘦,难怪会胃出血,原来——他贼心不死,还想靠乱吃药来逼迫他。

  沈羡承用力之大,那两片儿药丸儿被捏成了粉末,他压抑着粗重的喘息站起来。

  几乎是猩红着双眼拉开了抽屉。

  那没有任何标签的白色药瓶,安静的躺在抽屉里,沈羡承几乎是克制住了毁灭一切的力量,缓缓的将药瓶拿起来。

  打开盖子,里面的药只剩下两层,一看就知道是吃了很久了。

  呵……

  吃完这个药,就变得那么虚弱,然后自己就会放他走。

  江叙知最终的目的,还是用苦肉计离开他。

  沈羡承身躯陡然晃动了一下,他手掌撑在床头上,眼前的世界,开始天翻地覆的转。

  ——

  医院里……

  江叙知虚弱的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分辨出来这是哪里,昏迷前的事情,他记得不大清楚了,但嘴里仍残留着腥甜的味道。

  高级vip病房里,时刻把守着一个护士,见他醒了,那护士立刻倒了杯水插上吸管过来。

  江叙知无力的撑着床头坐起来,他巴巴的望着四周,病房很大,但是空荡荡的,除了护士就没别人了。

  江叙知藏起失落的情绪,低声问护士:“沈先生在哪?”

  护士却很疑惑:“沈先生是谁?”

  “沈羡承。”江叙知抬起头,漆黑的眸子望着他,“很高,很帅,一看就是社会精英霸道总裁的那种。”

  哪知!

  他刚说完,小护士就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帅哥,你可真逗,你在这住了三天,除了梅医生经常来看你,没有什么叫沈先生的霸道总裁。”

  江叙知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呆呆的“哦”了一声。

  小护士察觉到不对劲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拍打了两下衣摆,很轻巧的转移话题:“那个,你饿不饿,我让护工送白粥过来。”

  “谢谢。”江叙知喝完水,将茶杯递给小护士,他沉默的窝进被子里。

  他生病了,沈羡承没来。

  一次也没来看过。

  江叙知将被子拉过头顶,盖住那一声长长的叹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江叙知感觉自己这会儿特别矫情,他满心的委屈,有点想哭……

  还有点生沈羡承的气。

  就算自己是替身,那陪了他那么天,他来看看他,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啊。

  醒来后没多久,江叙知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小护士低着头在椅子上坐着,下巴一点一点的往前栽。

  江叙知自己坐起来,把床头柜上的保温盒打开,很清淡的白粥,还是热的。

  他自己弄了吃点,就再也睡不着了。

  病房里没有电话,他也不想出去,这会儿又睡不着,他索性瞪着眼睛发呆。

  这一夜,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

  第二日,他九点就醒了,正好赶上梅新智过来看他。

  “哟,醒了?”梅新智十分夸张的凑过来,上下打量江叙知,“我还以为你会死呢。”

  江叙知蔫了吧唧的,偏头打开梅新智的脸,“别离我那么近。”

  “身体感觉怎么样?”梅新智低哼一声,但还算是医者仁心,看似很关心的询问。

  “不疼了……”

  “你也真是心态,胃溃疡啊!再晚一点就穿孔了!”梅新智翻了个白眼,“哎我之前不是说了让你好好注意着点吗?你怎么还饥一顿饱一顿的?还空腹吃药,你嫌自己命长是不是?”

  听着梅新智的数落,江叙知垂着眉眼,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沈羡承还不是没来看我。”

  “啥?”

  梅新智惊了。

  江叙知摆摆手:“没什么……”

  他揉揉自己的胃,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待着吧,还得一个星期。”

  “我等不急了,明天出院行不行?”

  “你放屁!”梅新智翻了个白眼,“好好养着吧。”

  江叙知:“……”

  “对了,我告诉你啊,沈羡承挺生气的,他这么多天没来看你,你心里应该也猜到点什么了,这次出院后回去你会面临什么,我觉得你心里应该也知道。”梅新智走到门口时,突然扭头看着他。

  江叙知心里一沉,“知道了……”

  他走了以后,江叙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今天脑子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也不知道沈羡承发现了他卧室的那瓶药没有,如果发现了,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吃药才让身体变得那么差,最后生病,甚至严重到吐血的地步?

  所以!

  他才不来看自己。

  江叙知烦躁躁的捂住脑袋。

  这白花花的墙壁看的他也憋闷的不行,江叙知索性下床,开门去外边溜达,但晃到电梯间的时候,江叙知突然发现一个少年。

  那少年穿着鹅黄色卫衣,露出一截白皙漂亮的脖颈,他在低头看着手机等电梯。突然,少年抬起头,那张脸,让江叙知愣了一下。

第35章

  再没任何关系

  那是一张朝气蓬勃的脸,五官精致,眉眼干净漂亮,但是毫无敌意,见江叙知在看他,那少年友好的冲他笑笑。

  江叙知晃了一下神,少年已经进入电梯厢里。

  他不认识这个少年,但是在他的身上,江叙知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你怎么出来了?”梅新智查完房一出来,就看到站在楼梯间的江叙知。

  江叙知摇头,沉默的回了病房。

  梅新智没再说什么。

  转眼就到了江叙知出院的日子。

  这天乌云蔽日,狂风肆虐,江叙知穿着单薄的卫衣走出医院大门。

  风刮得很冷。

  他拒绝了梅新智的好意,自己从医院里走回别墅,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江叙知越走越偏,穿过这条马路,拐向右侧的岔路口,一直往前走就到了沈羡承住的地方。

  江叙知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他心情很沉重,还没想好见到沈羡承以后,怎么跟他解释胃病这件事。

  但就在他失神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一辆面包车横着停在他面前。

  江叙知眯了眯眼,从面包车里下来五六个人,统一穿着黑T恤,带着黑色口罩,露出来的那双眼睛闪烁着冷光,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六个人瞬间把江叙知包围。

  “把沈羡承卧室保险柜里的钥匙交出来,我可以放了你。”领头的男人脱掉T恤,露出一大块一大块的肌肉。

  江叙知嗤笑一声,双手插进兜里,他微扬下巴,眼神露出来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一群傻逼玩意儿,也想抢老子的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傻逼样子?真看得起自己。”

  这一通脏话砸下来,六个人瞬间红了眼!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那领头的男人一摆手,“给我上,先把他衣服给老子扒了!搜钥匙在哪。”

  尼玛的!

  江叙知表面上冷静,但心里已经开始发抖,他刚从医院里出来,可不想再进去。

  再说了!

  沈羡承保险柜里的钥匙,是柳伯交给自己,这些人又怎么会知道?

  除非……

  是柳伯找的人,他想试探自己。

  想通了这个关节,江叙知有点想笑,讽刺爬满了他的脸,所以现在,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保护好这把钥匙,然后乖乖挨打就行了。

  “你笑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叙知现在的表情太过于惨然,竟然让这几个企图行凶的大男人产生了诡异的感觉。

  江叙知笑着摇摇头:“那把钥匙的确在我这里,但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拿了。”

  “上!”

  几个大男人瞬间冲上来!

  江叙知没学过防身的技能,唯有的一个过肩摔,也是前段时间跟沈羡承一起锻炼时,沈羡承一时兴起交给他的。

  江叙知没把人摔过去,反而被人一拳狠狠砸在腰上,他闷哼一声,双眼猩红的拔出那人腰间的匕首。

  江叙知咬咬牙,一狠心,将匕首扎进了那人的后腰处!

  那人惨叫一声,一脚让他踹飞出去。

  江叙知吐出一口血,小腹痛的人几乎要窒息过去,但他死死地抓着匕首,一条胳膊曲起撑着地面,下意识的往后躲。

  “妈的!竟然敢刺老子!把他手给老子废了!”被捅的那个人气急败坏嚷嚷!

  因为见了血,一群人都红了眼疯狂地围攻江叙知。

  江叙知挥舞着胳膊,绝望的割伤了几个人,手腕被人踩在脚下,江叙知蜷缩起身子,疼痛在全身爆发,眼前一片血色。

  这群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江叙知虚虚的睁着眼睛,他是不是应该谢谢他们,没有真的扒了他的衣服,但是也没有找到那把钥匙在哪。

  他身上没带手机,手腕又疼的厉害,江叙知动了动唇,带着血的钥匙从嘴巴里吐出来,掉落在柏油路上。

  江叙知用另一只还算完好的手把钥匙捏起来,紧紧的攥进掌心。

  天空越来越阴,甚至有雨滴坠落下来,很凉。

  休息了很久,久到身体泡进雨水里一半,江叙知才捂着腹部,颤抖着双腿站起来。

  举目四顾,大雨倾盆,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得回去……

  顺着面前这条路,一直往前走。

  走到头,就好了。

  江叙知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毅力,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水里,在他几乎要晕过去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雨雾里的别墅。

  华丽的镂空大门紧锁,大门前建造了一个大型喷泉,因为下雨,喷泉暂时关了。

  江叙知的听觉世界里,只剩下了哗啦啦的雨声。

  好不容易撑到大门口,江叙知摁响了门铃,他无力地倚靠在大门上,微垂的眼睫上挂满雨水。

  他的脸格外苍白,被雨水洗过以后,身上的血渍统统消失,只显得特别的狼狈。

  不一会儿……

  管家柳伯撑着黑色大伞出来,他的雨靴踩在水里,发出额外的声音。

  江叙知缓缓抬头,他想要把钥匙丢给柳伯,然后跟他说,去你妈的试探!

  但他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怎么是你?”柳伯眼底闪过一道厌恶,“少爷说了,以后你跟这里,再没任何关系。”

  江叙知喉结滚动了一下,雨下的那么大,柳伯的声音是正常音调,但江叙知听清楚了。

  柳伯说完,扭头就进了别墅正厅里。

  江叙知望着大门后面华丽的别墅,心脏一阵一阵抽搐的疼,沈羡承不要他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

  突然,一对刺眼的光线,透过眼皮射进他的瞳孔里,江叙知睁开眼。

  黑色汽车打着远光灯,缓缓从雨幕里驶来,从前方的挡风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坐着的人。

  是沈羡承的司机。

  沈羡承一定也在里面。

  江叙知一眨不眨的盯着,大门敞开,车子徐徐进入,江叙知站着没动,他没什么力气动了。

  那辆车没有停,就连车窗都没有落下。

  江叙知一下子泄了气,垂在身侧的手指微松,那枚钥匙如千金重般跌落在青石板上。

  这场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第36章

  他早就想走了

  柳伯见此,不敢再多言。

  外边的雨缓缓停了,柳伯装在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他心下了然,立刻掏出手机前往一楼的洗手间,接听。

  “什么?”

  洗手间门虚掩着,传出柳伯震惊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心绪不宁的走出来,眼神带了些急迫,他步伐匆忙,差点撞上正好朝楼梯那里走的沈羡承。

  沈羡承目光冰冷:“出什么事了?”

  柳伯嘴唇动了动,他立刻摇头,勉强笑道:“没什么事。”

  “嗯。”沈羡承上楼。

  柳伯紧紧攥着手机,江叙知竟然没有把钥匙交出去!

  那他还能这么早回来?

  该死!

  突然!

  一个女佣赶过来,小声道:“柳管家,大门保安过来说有东西要交给您。”

  “什么东西?”柳伯心中隐隐有了预感,他表情严肃,步伐却走得极快,女佣都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保安一看到他,立刻过去,并将装了钥匙的密封袋双手递给柳伯:“柳管家,您认识这把钥匙吗?”

  柳伯自然认得,他心沉了又沉,才张开问道:“这钥匙,你在哪里找到的?”

  保安指了指之前江叙知待过的地方:“就是那里。”

  “他人呢?”柳伯心神一紧。

  “走了。”保安挠挠头,“您下令说过不许给他开门,雨没停他就走了。”

  保安见柳伯面色恐怖,不敢多说什么,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

  柳伯深吸一口气,突然有些疲累的摆摆手:“去找,把他给我找出来。”

  “知道了,柳管家。”

  柳伯将钥匙揣进兜里,他不由得走出大门,来到江叙知之前站过的地方。

  凹凸不平的石墙上,有一块儿斑驳的暗红色,柳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血。

  他受伤了……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少爷?

  柳伯陷入纠结之中。

  时间一直维持到晚上六点钟,派出去找江叙知的人一直没音信,柳伯终于坐不住了。

  他率先去了书房。

  沈羡承在擦相册,神情专注,眼神哀伤。

  “少爷……”柳伯犹豫片刻,缓缓走近他,“您还没吃晚餐。”

  “你出去,不要来打扰我。”沈羡承将放置在书桌上的相片,挨个拿起来,擦了一遍又一遍。

  “江叙知回来了,您见到他了吗?”柳伯小心翼翼的问。

  “他不是江叙知,让他走。”沈羡承语气无任何波澜。

  “可是……”

  “你不必说了,出去。”沈羡承头也不抬。

  柳伯纠结再三,最终还是开口:“少爷,江叙知消失了。”

  男人倏而抬头,鹰隼般锐利的眼眸,盯紧柳伯。

  柳伯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连忙避开沈羡承的眼神,轻声道:“您回来时也看到他了,我们都没给他开门,雨停以后他离开别墅,我让保安去找,现在还没找到在哪。”

  沈羡承瞳孔一缩,他握着湿巾的手缓缓用力,一滴水珠落下来,但他的面上,仍没有什么情绪。

  “他不是江叙知。”

  “那张脸……跟江叙知挺像的,少爷,江少爷刚从医院出来,又淋了一场雨,说不定是感冒昏迷在哪里,您再派些人去找找吧。”

  “不必。”沈羡承语气愈发冰冷,“他早就想走了。”

  “少爷……”柳伯有点急了,江叙知的状态很差,这一分一秒浪费过去,可能没的就是江叙知的命。

  “柳伯,你今天很不对劲。”

  柳伯几乎想要苦笑,“您快派人去找找吧,毕竟他碰瓷您,你连利息都没讨回来就把人放走了,您甘心吗?”

  沈羡承扔了湿巾往后一靠,眼神阴翳:“的确不甘心。”

  他摸出手机,下了个命令让人去找。

  柳伯这才松了一口气。

  下午那场雨,洗刷了污浊的空气,城郊区上方的天空一碧如洗,月亮高挂云稍,空气格外清新。

  时针已经指向十点钟,出去寻找的人依然毫无收获。

  偌大的别墅,都处于一片阴霾之中。

  柳伯急的嘴唇冒火,他突然想起梅新智,一个电话打过去,却被告知,江叙知身上没带手机,并不知道他失踪的消息。

  ——

  完蛋!

  来自泥土的湿润跟寒气,穿过湿透的布料传进心脏里,江叙知躺在小河岸一侧的绿化草坪里。

  他睁着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眸一片黯淡,星子落进瞳仁里,也点不起一盏灯火。

  就这样吧……

  江叙知心想。

  死了算了……

  耳边传来一声声“江叙知”的名字,他又觉得这么死了有点可惜,毕竟沈羡承派人出来找他了。

  他十分乐观的想,说不定是柳伯看到那枚钥匙后,发现试探不动自己,就在沈羡承的面前说自己好话?

  这是肯定的。

  柳伯不是坏人。

  他只是恨江叙知,恨的快要死掉!

  不知道沈羡承会不会亲自出来找自己。

  江叙知揪了一片儿草叶,指尖儿在上面掐啊掐,他从最开始滔天的失望,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会儿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进入一个无欲无求的特殊心境里。

  甚至苦中作乐的想,都重生一次了,就别特么那么矫情了。

  这是他欠沈羡承的。

  江叙知深吸一口气,猛地坐起来!

  因为过度用力,小腹的疼痛差点让他抽过去!

  转念想想,他不亏,本以为全身都疼,会断几根肋骨,伤着内脏什么的,其实现在什么也没伤着,都是皮外伤。

  这个动静!

  让仔细探查的保安,瞬间打过来几束灯光,江叙知抬起胳膊挡了挡眼睛。

  “找到了!”这声音,格外惊喜。

  让江叙知也想笑。

  几个保安冲下来,又想埋怨又不敢埋怨,最终只抱怨说:“我们叫你叫的嗓子都哑了,你怎么不吭声啊?”

  江叙知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他不好意思笑笑说:“睡着了,没注意。”

  “你也是人才!赶紧上去吧,柳伯找你都快找疯了。”

  “哦……”江叙知抿了抿唇,在回去的路上,他问,“沈先生呢?他找我了吗?”

  “沈先生开车出去了。”保安看江叙知的眼神也带着点厌恶,“你进去吧。”

  “哦。”江叙知耸肩。

  那扇大门,终于向他敞开,刚一进去,迎面撞上闻讯赶来的柳伯。

第37章

  都是我的错

  江叙知脚步顿了一下,他低了头,抓抓湿漉漉的裤腿,没吭声。

  柳伯心里有愧疚,他轻咳一声,吩咐下人:“去给江少爷准备热水。”

  “谢谢啊。”江叙知尾音上扬,带着点轻快,他真是大度啊,这人今天把自己害这么惨,他还得当什么都不知道的说声谢谢。

  想笑……

  江叙知扯了扯嘴角,眉梢却是向下耸拉着的,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

  也是!

  半条命都没了,上哪弄精气神儿去。

  不想跟柳伯在这客套,江叙知先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他抱着杯子低头小口小口喝着,喝完以后,佣人下来说热水放好了。

  江叙知一言不发上楼,走到二楼拐角处时,柳伯突然叫住他。

  江叙知扶着护栏,嘴角带了一抹笑。

  “你……要叫医生吗?”柳伯难得迟疑询问。

  江叙知嘴角笑容放大了一些,他摇摇头,笑说:“不劳烦了。”

  回了房间,江叙知把一身湿衣服脱掉,他站在镜子前,注视全身青青紫紫的伤痕。

  尤其是腹部的那一片黑紫,格外吓人。

  浴缸里水温有些烫,江叙知身体冻得几乎麻木,手指碰到水时几乎没有感觉到热。

  他忍着灼烫躺进浴缸里。

  一直到水温冷下来,江叙知才湿哒哒的出来,他拿了浴巾,安安静静的擦掉水珠,又吹开头发,然后上床,睡觉。

  很困……

  眼皮都睁不开了。

  楼下……

  沈羡承双目发红,一进客厅就问:“江叙知在哪?”

  “回房间了。”柳伯从厨房里出来,沈羡承一刻都等不及,立刻往楼上赶,柳伯连忙道,“少爷,您等等,这碗姜汤您给江少爷端上去吧。”

  “不必……”

  柳伯坚持:“江少爷回来时跟您一样,身上都湿透了,他身体不好,万一再感冒了,多遭罪啊。”

  说着,柳伯将姜汤塞进沈羡承手里:“快去吧……”

  沈羡承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柳伯不敢跟他对视,下意识的错开视线。

  沈羡承用手肘推开房门。

  黑色的脑袋暴露在淡青色的被褥外边,江叙知单薄的身躯只拢起了很小的弧度。

  沈羡承将姜汤放在床头柜上,他没叫醒江叙知,而是默默注视着他的侧脸。

  从这个角度看,江叙知眼下的那颗泪痣格外明显。

  沈羡承眼底掠过一道烦躁,他吐出一口浊气,一下坐在床沿,推推江叙知的肩膀,低声道:“起来……”

  江叙知睡得很沉。

  沈羡承眼皮下垂,突然坏心眼的捏住江叙知的鼻子。

  呼吸被阻碍。

  江叙知难受的扭着脖子,不开心的睁开眼睛,沙哑着嗓音哼了一声,他撇了撇嘴:“你干嘛——”

  沈羡承愣了一下,他突然压下身子,没有表情的脸靠近江叙知,两个人离得极近,沈羡承的瞳仁很黑,几乎要把江叙知吸进去。

  江叙知瞬间清醒,他心脏抽搐了一下,那种无欲无求的特殊心境又来了,没有生气也没有很高兴,他就觉得,能看见沈羡承,还挺好的。

  索性!

  江叙知抱住了沈羡承的脖子,很亲昵的蹭了蹭他的额头,低声道:“沈羡承,你下次别装没看见我了,行不行?”

  沈羡承拨开他的胳膊,声音冷淡:“起来,把姜汤喝了。”

  江叙知“哦”了一声,他端捧着碗,大口喝完以后,邀功似的,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沈羡承:“我喝完了。”

  “嗯。”沈羡承立刻站起来,要走。

  江叙知眼里光芒黯淡下来,他觉得,还是主动出击比较好,毕竟他挺不喜欢跟沈羡承冷战的。

  他其实,更想跟沈羡承甜蜜的生活。

  但眼下来看,这是个遥不可及的奢望。

  “那个药,你能还我吗?”江叙知抿了抿唇,小声说道,“那是治胃病的药,梅新智给我开的,我经常吃的。”

  沈羡承猛地回头,错愕的望着江叙知,失声问:“你说那是胃药?”

  江叙知笑了,他“嗯啊”的狠狠点了一下头。

  那药瓶确实还回来了,但还留下了沈羡承一句“妈的”,江叙知这时候就知道了。

  沈羡承肯定没有让人去查药的成分。

  江叙知轻叹一声,重新窝进被子里睡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江叙知跟沈羡承的日常相处很少,有时间,三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沈羡承向来早出晚归,谁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江叙知也很老实,安安分分的做沈羡承养在家里的金丝雀,前段时间那段让江叙知受尽委屈的事儿,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没人再提起。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个别墅的氛围,却逐渐变得沉闷,压抑,甚至是让人想要逃离。

  一辆崭新路虎在别墅前停下,梅新智抹了发胶,头发往后梳着,他穿着烟灰色的西装,搭配酒红色的衬衣,整个人都显得骚包又意气风发。

  一点也不像个医生。

  梅新智兴高采烈的从车上跳下来,还抱着最新款的游戏设备,兴冲冲的往里窜。

  但一进入客厅,梅新智就敏锐的察觉出不对劲儿。

  他是个医生,也修过心理学课程。因此,他能看出每个人都忧心忡忡,打从心底里透着悲观。

  梅新智那股兴奋劲儿像是一瓢冷水浇下来,他逮住一个女佣,压低声音问:“你们这最近怎么了?愁云惨雾的。”

  那小女佣对梅新智挺有好感的,见状就愁眉苦脸的告状:“江少爷跟少爷闹矛盾了,哎真不是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闹什么矛盾?”梅新智撇开小女佣,迎面撞上切了果盘从厨房里出来的柳伯,“柳伯,你们这什么情况?”

  “哟!梅医生,你来了。”柳伯眼睛一亮,他快步走过来,“你今天怎么有空?”

  “前段时间忙疯了,我就一段时间没跟你们联系,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柳伯闻言,苦笑一声:“都是我的错。”

  “什么意思?”梅新智愣了一下。

  柳伯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眼里是浓浓的愧疚:“我们都怀疑他接近少爷是有目的的,所以我很不高明的用了一个方法试探他,从医院回来以后,就那个样子了。”

第38章

  这辈子没这么纠结过

  “什么样子?”说起这个,梅新智也有点心虚,两人对视一眼,柳伯摇摇头,将果盘递给梅新智,“你去看看他吧。”

  客厅……

  江叙知抱着一盒薯片,盘腿窝在沙发上在看猫抓老鼠,但是电视没开声音,他也没吃薯片,嘴角一直挂着抹笑,可眼神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梅新智心脏狠狠一跳!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搭在江叙知额头上:“兄弟,你不会是傻了吧?”

  江叙知嫌弃的推开他的胳膊:“你才傻了呢。”

  “吓死我了!”梅新智围着江叙知来回的看,也没感觉到他有哪不对劲儿啊!

  “看电视怎么不开声音啊?遥控器呢?”梅新智来回转悠。

  江叙知把人叫走:“不用开,这样挺好的,安静。”

  “安静个屁。”梅新智翻了个白眼,突然把游戏机往江叙知怀里一塞,“咱俩打游戏吧?”

  江叙知看了一眼,兴致缺缺的推开:“没心情……”

  “那你吃水果?”

  “算了。”江叙知把他从面前推开,“你别说话。”

  “啊?”梅新智愣了,“你什么意思啊?”

  “我想安静待会儿。”江叙知微微一笑,“你让我静静吧。”

  梅新智确实发现江叙知有点不一样了,他虽然笑着,但是神情萎靡,整个人都显出一种心不在焉,缺了主心骨的感觉。

  江叙知低头,把薯条放在一边儿,又把果盘抱进怀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安安静静的。

  这种安静持续了十几分钟。

  梅新智彻底受不了的,他推了一下江叙知的胳膊:“你到底怎么了啊?”

  “啊?”江叙知迟钝的抬头,眼中闪过一道茫然,“什么怎么了?”

  “你……”梅新智心里堵得慌,咬咬牙问,“你是不是还在介怀你从医院回来那天发生的事儿啊?”

  “没。”江叙知摇摇头,他笑笑,“我没那个资格介怀。”

  梅新智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江叙知率先道:“我没事,你回去吧,都是男人,不可能为了这点儿小事儿寻死觅活的。”

  “真的啊?”梅新智绝对不信,他仔细盯着江叙知的脸,越发觉得他现在心理不正常。

  江叙知在压他自己的情绪,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挤压在心脏的角落里,只要等那一小片儿区域压不住这些负面情绪,江叙知就完了。

  “没什么。”江叙知觉得他烦,忍不住伸出脚踹了他一下,“你没事儿能不能走啊,影响到我看电视了。”

  梅新智不敢多说,只好偷偷跟柳伯到角落里聊天。

  江叙知继续看电视。

  猫抓老鼠……

  猫抓了一百集老鼠,也没抓到老鼠……

  江叙知食不知味,有时候狝猴桃切片放进嘴里,就忘了嚼,困的话就往怀里塞抱枕,迷迷糊糊的睡一觉。

  九点钟……

  沈羡承一身寒气从外面回来,他脱下外套递给女佣,那阴沉沉的目光掠过客厅,沙发上窝着睡觉的江叙知闯进他的视野。

  沈羡承眼神冷冽,只是多停留了两秒,便大步上楼。

  这时……

  柳伯跟梅新智从洗手间里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一人上楼去找沈羡承,一人去客厅叫醒江叙知。

  客厅……

  江叙知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好一阵分辨不出来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梅新智憨帅的脸映入眼帘,江叙知眼底闪过一道戾气,他重新闭上眼睛:“你怎么还没走?”

  “沈羡承回来了。”梅新智拉他胳膊,“你还没吃饭吧?过来吃饭。”

  “放开我。”江叙知想把胳膊抽回来,“我不饿,不想吃。”

  “吃点吧,今天是柳伯亲手做的晚餐。”梅新智不放手。

  江叙知被他拖着拽起来,一脸郁闷的坐在餐桌旁,他没什么胃口,甚至情绪也有点失落。

  “哎,你想不想出去玩?”梅新智摁着椅子背,弯下腰对江叙知说,“你是不是喜欢沈羡承啊?”

  江叙知瞥他一眼,勉强提起点心情,懒洋洋的将左腿曲起放在右腿上,“你想干什么啊?”

  “我跟柳伯撮合你啊。”

  “哈?”江叙知噗嗤一声乐了,他拍拍梅新智的肩膀,终于回来了一点精气神,“算了吧,你俩别再搞幺蛾子了。”

  梅新智轻咳一声,他直起身子,双手插进兜里,十分尴尬的说:“我承认,我之前故意给你没标签的药瓶,就是为了让沈羡承误会你,谁让你对沈羡承态度那么奇怪啊,一看就是有图谋的。”

  “哦。”江叙知下垂眉眼,脸上表情却是微笑的,他将后脑勺枕在椅背上,眼皮撩起,愈发慵懒,“然后呢?”

  梅新智干笑两声:“我也没想到后来情况是那么严重,沈羡承直接不要你了这是我没想到的,这事儿确实是我做的不地道,我跟你道歉。”

  “算了吧。”江叙知将目光放在桌腿儿上,“万一你再想着取得我信任了,再背后给我插一刀,我可受不住。”

  “不会了!”梅新智急了,连忙表态,“我跟柳伯帮你追回沈羡承还不行吗?我们很有诚意跟你道歉的!”

  江叙知简直乐出声来:“得了吧,你别叨叨了,算我原谅你了,以后别整我就行了,我不指望你帮我。”

  “哎!”梅新智好说歹说,也就换来江叙知一句我原谅你了,他心里憋屈的不行,玛德早知道就不迁怒他了。

  现在好了!

  这人因为这事儿被打击的神经都不正常了。

  梅新智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说实话,他这辈子就干过这么一件儿算计人的事儿!

  楼上……

  沈羡承面前,摆着一台电脑,屏幕里播放着曾经录下来的,有关于江叙知的视频。

  他神情专注,眼神温柔,有时候看到江叙知干了一些傻乎乎的蠢事儿,还会低低笑一声。

  面对这样的沈羡承,柳伯不敢说话。

  他憋红了脸,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嘴巴几次张了又合上,手指头都要把裤缝给抠烂了。

  说实话!

  这辈子没这么纠结过。

  但梅新智跟江叙知还在楼下等着,柳伯还是恭恭敬敬的开口:“江少爷,有件事,我想像您汇报。”

第39章

  两个人状态都不对劲儿

  沈羡承陷入自己的世界上,盯着电脑屏幕格外入神,并没有听到柳伯的话。

  屏幕里的世界,正是夏季。

  天气炎热,蝉鸣声声。

  别墅外的柏油路两侧,栽种了足以两人怀抱的梧桐,枝叶绰绰,灼热的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斑驳的落在柏油路上,那光白的晃眼。

  脸颊黑瘦干瘪的中年人,擦擦额头上的汗,牵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那少年有一米六左右的个子,挺瘦,穿着廉价的白T恤,不情不愿的想要往后退,但被那中年人拽着,只得厌恶的跟着往前走。

  一直到那镂空的铁门前,年轻时器宇轩昂的柳伯,穿着白衬衫,打着一枚黑色领结,站在铁门后面。

  中年人讨好的掐着少年双肩,把他推到柳伯面前,一脸谄媚的笑:“柳管家,你看他行不行?今年十二岁,长得好看,很多星探公司都来挖他呢。”

  柳伯心底看不上这种男人,但目光触及到江叙知时,眼睛一亮,这少年长得很漂亮,身材柳条般瘦瘦的,虽然那张脸表情有点欠揍,但是整体来说,还是讨人喜欢的。

  “柳管家,这是你们家少爷给我的字条,让交给您。”

  柳管家接了那字条,又打开门将小江叙知带了进去。

  踏进那扇门时,江叙知回头,长长的看了中年人一眼,那中年人搓着手笑了:“阿知,爸这是为你好。”

  说完,那中年人就走了。

  江叙知被安排了房间,又被佣人带去洗漱打扮。

  等他再次踏出那间卧室时,那张原本就很精致的脸蛋,更是嫩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他双手插在兜里,冷着脸倚靠在门框上,神色颇有些不耐烦。

  小小年纪就这么倔。

  柳管家就对他说:“一会儿少爷就回来了,你别这么吊儿郎当的欠揍,少爷喜欢乖巧懂事的。”

  江叙知皱着眉头扭开脸蛋,看上去烦躁极了。

  没一会儿……

  才刚满二十岁的沈羡承从外边回来,这时候的他,已经脱去稚气,穿着笔挺的西装,成熟的穿梭在宴会饭局里。

  “少爷,那孩子带回来了。”

  “嗯。”沈羡承脱掉西装,一抬头,就跟站在楼梯上的江叙知对上了眼。

  那一眼……

  沈羡承看到了江叙知眼里的震惊,错愕,很快,就转变成惊喜,小少年撇掉了全部的不耐烦跟烦躁,飞扑进他怀里,高兴地像只八爪鱼,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沈哥哥,原来是你啊!”

  ——

  是啊!

  沈羡承定格了那个画面,他嘴角抿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很是怀念的隔着屏幕,摸摸江叙知稚嫩的脸庞。

  柳伯一直站在沈羡承身后,又不敢出声了。

  但沈羡承盯着看了一会儿,便关掉电脑,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什么事?”

  柳伯心脏狂跳,他紧张的掌心冒汗,这辈子他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却唯独在楼下那个江叙知身上,栽了跟头。

  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少爷,对不起,我瞒着您,对江少爷下手了。”

  沈羡承眸子微眯,他没说话,反而打开烟盒,冷静的抽出一根儿烟点燃。

  他倚靠在沙发上,腰背笔直,长腿交叠,锋锐冰冷的眼神,透过上窜的薄雾,凝视着柳伯。

  柳伯喉头发涩,他硬着头皮说:“这件事,从头到尾是我跟梅新智的阴谋,我们……瞒了您很多事。”

  “嗯,继续。”

  柳伯愈发心虚:“我们……在您第一次吩咐不许江叙知动用冰箱里的食材后,您不在的时候,他除了水,没进过一粒粮食,刚开始他能去后面的小菜园摘蔬菜,后来您禁止他出门,他就……”

  沈羡承仔细的听着,思维陷入回忆,难怪,每次吃饭江叙知都狼吞虎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那眼巴巴舍不得的可怜样子。

  沈羡承想起来,有点想笑,但笑到一半就收回去了,他弹了弹烟灰,“然后呢?”

  “后来,梅新智给他一瓶没有标签的药,就是为了让您在某一刻发现,而后震怒把他送走。”柳伯继续说,“我们都怀疑他接近您另有别的目的,所以对他态度恶劣,我甚至交给他一把钥匙代为保管。”

  “可是那天,那群人围堵他,他捅伤了一人,但并未把钥匙交出来……”

  柳伯开始讲述不清自己想说什么,被沈羡承这幽狼一样的眼神盯着,他大脑都要停止运转了。

  这一切的种种,从沈羡承的嘴里吐出来,只有三个字:“苛待他……”

  “嗯。”柳伯深吸一口气,“少爷,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光明磊落,梅医生也是为您的安危着想,况且这也是我的主意……”

  沈羡承摁灭烟头,他站起来,高大的身躯瞬间投落下一大片阴影:“你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柳伯握紧了拳头,苦涩的说:“您留下他吧,就把他当成江叙知的替身,这样,您心里也舒坦些。”

  沈羡承从书桌后走出来,他站在柳伯面前,那厚重的威严一瞬间笼罩住柳伯。

  柳伯想跑……

  沈羡承低笑一声。

  柳伯猛地抬头,看向沈羡承。

  沈羡承拍拍他的肩,笑容格外讽刺:“我应该谢谢你们,让我迷途知否。否则,我就真的背叛阿知了,没有人是他的替身,任何人都不配。”

  “少爷……”柳伯愣住,他原本以为,会得到沈羡承狂风暴雨般的怒骂,却没有想到,等来的是他如此心平气和的谈话。

  “你做的对,我带他回来相处的这段时间,的确深度沉迷过,认为江叙知并没有死,我一度分不清现实跟虚幻,我认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沈羡承抬步朝门外走去:“我应该谢谢你们,把我从虚幻的美好里拉出来。”

  他太冷静了,冷静到平静的面庞下,让任何人都猜不透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柳伯紧跟上去,张嘴几次,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楼下,梅新智说的口干舌燥,江叙知始终靠在椅背上,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这种状态……

  真是吓人的要命。

第40章

  ,行吗

  他太冷静了,冷静到平静的面庞下,让任何人都猜不透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柳伯紧跟上去,张嘴几次,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楼下,梅新智说的口干舌燥,江叙知始终靠在椅背上,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这种状态……

  真是吓人的要命。

  今天晚餐丰盛,空气中都散发着餐点的香味儿,但这依然无法压制住整个别墅内弥漫的悲伤气息。

  沈羡承穿着暗灰色衬衫走进餐厅,他平静的看着坐在餐桌旁的江叙知。

  江叙知也抬起头,目光无奈又悲哀的望着他。

  四目相对……

  那种莫名的悲伤跟无可挽回的痛苦交织在一起。

  两颗心都在专属于各自的地狱里接受凌迟的刑罚。

  空气静默了很久,但仿佛又只是一瞬间,沈羡承落座,语气低沉:“吃饭……”

  梅新智跟柳伯对视一眼,两人均不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江叙知拿起筷子,垂着眼睫只吃面前的饭菜,但他总往沈羡承的脸上看。

  没有人清楚他现在的心境。

  并非是无欲无求,而是在这一场精心策划的变故中,受尽痛苦之后突然意识到,重生不是儿戏,无法告诉沈羡承真实身份不是儿戏,会被系统抹杀生命也不是儿戏。

  而沈羡承对江叙知的真心执念,亦不是儿戏。

  正因如此,他哪怕重新活了一辈子,也无法再以最亲昵的姿态陪在沈羡承的身边。

  他——

  连赎罪还债的机会都没有。

  他这辈子只能品尝后悔到肝肠寸断,是什么滋味儿。

  如今,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的知道,他们两个人,没有可能了。

  那种悲凉的心境,没有人能体会。

  江叙知一粒一粒吃着米饭,他睁着双眼,却控制不住泪珠滚滚流淌,顺着下巴,落进装着白米饭的精致瓷碗中。

  这饭吃的太难了。

  江叙知头埋的越来越低,直到捧起饭碗,大口往嘴里塞饭,直到双颊撑得鼓起,红润的嘴唇上黏上饱满的白米粒。

  他才颤抖着双手,将瓷碗放在餐桌上。

  他低着头,一口一口嚼着,艰难下咽,吃的痛苦无比。

  梅新智坐在江叙知对面,愣愣的看着江叙知的反应,他求助一般看向柳伯。

  柳伯也没想过,江叙知会难受到这种程度,他看向沈羡承。

  沈羡承依然在吃他的饭,吃相优雅,丝毫不被江叙知的反应所打扰,吃过饭后,他抽过纸巾擦拭嘴角。

  “江叙知,把你的地址告诉柳伯,我让他送你回去。”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幽静的餐桌上响起。

  江叙知慌张的抬起头,他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沈羡承,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我不走,我……我没有家了,沈先生,你能不能收留我。”

  “你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你是一个成年人了,有手有脚,可以养活自己。”

  江叙知放在餐桌下的双手紧紧交缠在一起,他小声问:“沈先生,那我能不能在你家里做工啊?我可以伺候你。”

  “不必……”

  “啊。”江叙知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他低低的“哦”了一声,“那我也不想走,我干什么都可以的,哪怕你让我去后面种花洗地。”

  他不想走……

  只要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都行。

  沈羡承盯着那张跟江叙知一模一样的脸,他虽然清醒的知道江叙知已经死了,但是这个人的出现,还是让他忍不住产生一丝怀疑。

  江叙知没死!

  他活着!

  那天亲眼看到的画面,只是幻觉!

  但柳管家他们精心策划的事件,在他看到那个万恶的无标签白色药瓶时,一切噩梦般的记忆瞬间回笼!

  他清晰无比的认识到,这个人,不是他的江叙知。

  江叙知顽劣好玩,厌恶他,又嚣张跋扈,但是心地善良容易被他人左右想法,后面更是心智恍惚,容易产生幻觉,才会怕他疯狂要逃离。

  他的阿知后来只是生病了,并不是真的坏人。

  所以,他可以包容他一切的不好。

  因此!

  对于面前这个酷似江叙知的人,他无法再向前段时间那样对他好,对他亲昵,甚至抱着他睡觉。

  一想到前段时间跟这个人做的事,沈羡承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爆炸。

  他悔的双目发红,甚至刚吃进胃里的食物都在翻腾着。

  江叙知看他脸色不好,立刻冲过来,紧张的想要拍拍他的背:“沈先生,你怎么样?”

  沈羡承一掌推开他。

  江叙知往后退了好几步,他错愕,失落,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往前。

  “别碰我。”沈羡承疲惫的闭上眼睛,“你走吧,去哪都行,让柳伯给你置办一套房产也可以,但是别出现在我面前。”

  那一刹那……

  江叙知想哭,他真的不想走,一旦踏出这扇门,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次见到沈羡承了。

  “那我能不能,明天再走。”江叙知红着脸站到沈羡承面前,他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摆,露出小腹处仍黑紫着的伤痕,“你能不能等我养好伤,再让我走?”

  沈羡承瞥了一眼,瞳仁缩了一下,心脏也不可自主的疼了起来。

  江叙知这几天,一直戴着手套,他当着沈羡承的面把手套摘下来,露出结了厚厚一层血痂的手背。

  “那天柳伯派人试探我,有个人穿的鞋底很厚,踩在手上很疼,还没有养好。”

  江叙知不敢看沈羡承的脸,他低着头,又把裤腿卷起来,“这里也有伤痕,其实走路的时候还疼呢,但是我不敢说。”

  他陆陆续续的又给沈羡承看了好几处他身上的伤痕,最后才鼓起勇气,小声道:“就算是我碰瓷你,那你的管家让人这么阴我,是不是也还回来了?”

  “我们一笔勾销了好吗?你让我在这养好伤,我立马就走,绝对不在这打扰你。”

  江叙知说完,就竖着耳朵听。

  但沈羡承依然没有说话。

  江叙知只好悄悄的抬起脑袋,卷翘的眼睫下,那双被泪水浸泡过的眼眸格外清澈,也格外纯粹。

  “行吗?”

第41章

  让他多住几天

  梅新智跟柳伯,都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直白的看到江叙知的伤痕,愧疚难堪一起袭上心头,两人对视一眼,又默默移开视线。

  餐厅内气氛格外压抑安静,让人呼吸都难以维持平衡。

  沈羡承脸上看不出神色,但他迟迟没有说话,就说明一切还有转机。

  柳伯突然向前一步,忧心忡忡:“少爷,就让他在这多住几天吧,他这一身的伤是我造成的,我应该对他负责。”

  梅新智一狠心,也站起来,有些心虚的挠挠头发:“沈羡承,我也有责任,让他留下吧。”

  江叙知心头阴郁消散了些,没想到这两人会帮他说话。

  沈羡承锐利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划过,最终落在江叙知身上,他盯着那张熟悉至极的脸:“从今天开始,别出现在我面前。”

  江叙知心脏更沉了一下,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罢,沈羡承起身离开。

  江叙知快走了两步,期期艾艾瞅着他离开的背影,十分颓丧的叹了口气。

  “别唉声叹气了,好歹是留下来了!!”梅新智一把揽住江叙知的肩膀,挤眉弄眼,“我没骗你吧?要不咱们好好合计一下,怎么让你抓住沈羡承的心?”

  江叙知偏头瞅他一眼:“我不信你的馊主意。”

  “怎么可能是馊主意?”梅新智怪叫一声,“你知道吗?以前有一年圣诞节,那个人穿着圣诞套装,把沈羡承迷死了都!”

  江叙知唇角一抽,他推开梅新智。

  那一年的圣诞节,江叙知记得简直不要太清楚!

  他脑袋上顶着麋鹿发卡,脖颈上系着红色的小铃铛,让人把自己装进圣诞礼盒里,等沈羡承来拆。

  结果沈羡承用刀子划开胶带时,差点把他脑袋开瓢!

  想起往事,江叙知阴霾的心情消散很多,他站在客厅门口,看着院子里的大喷泉,淡淡道:“他不会爱上我,你不用白费心思。”

  梅新智无奈询问:“那这可怎么办?等你伤好了,真的要走啊?”

  “嗯。”不然还能怎么办?

  江叙知深吸一口气,也许离开这里,能更自由自主的接近沈羡承。

  ——

  当天晚上……

  江叙知翻来覆去睡不着。

  沈羡承到现在还没回来,他好担心沈羡承会有危险。

  思来想去,江叙知翻身下床。

  客厅大灯灭了,走廊跟楼梯底端的小照明灯散发着微弱的灯光,偌大的别墅里,摆放着有些古老的实木家具,看不清楚的黑暗里,仿佛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江叙知攀着扶手慢慢下楼,靠近客厅偌大的皮沙发时,一股隐约的酒味弥漫在空气里。

  江叙知眯了眯眼。

  皮沙发上似乎多了黑漆漆的一坨东西。

  他不敢过去,只好打开一盏小台灯。

  微弱的灯光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晕,深陷在沙发里的男人,正是一脸倦容的沈羡承。

  他蜷缩着宽阔的身躯,双臂环抱着一个相框,脸颊下陷在抱枕里,他皱着眉头,睡梦中并不安稳。

  江叙知心脏一疼,想问问他怎么不回房间去睡,但是走到沙发前,却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

  他小心翼翼的蹲下来,仔细的端详着沈羡承的脸。

  他眼下有一团浅浅的青黑色,睡着以后的疲惫更是一分不剩的跑来。

  江叙知看了很久,久到双腿发麻,他想要站起来时,忍不住发出一声喘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声喘息打扰到了沈羡承。

  江叙知不经意低了下头,随即感觉到头皮一麻!

  糟了!

  男人睁开漆黑幽邃的双眼,危险又迷茫的盯着他,如同一个找到猎物但不确定要不要猎杀的猎人。

  江叙知屏住呼吸,却不敢把眼神挪开。

  时间几乎静止。

  男人缓缓闭上眼睛,江叙知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准备去扯一张毛毯过来给沈羡承盖着。

  但脖颈被一条健硕的手臂狠狠勾住,江叙知低哼一声。紧接着,宽阔炽热的胸膛,贴上他的后背。

  男人低头,大狗狗一样蹭着他的耳朵。

  同时,沈羡承紧扣着他的肩膀。

  江叙知一动不敢动,大脑懵了一样冒出阵阵白光。

  “阿知!”沈羡承从后面搂着他的腰,低着头亲昵的在他耳边说话。

  羞耻跟异样的感觉传遍每一个细胞。

  沈羡承扣住他的腰,把人抱起来,两人一起窝进沙发里,沈羡承双眸神采奕奕,他捏着江叙知的下巴,很开心的蹭了一下。

  “羡承……”江叙知呆呆的望着他。

  “嗯?”沈羡承唇角抿着一抹笑,温柔又耐心的望着他,“怎么啦?”

  “你今天去喝酒啦?”江叙知喉头干涩,几乎不知道跟沈羡承说什么。

  沈羡承开心雀跃的情绪立刻颓丧下来,他松开江叙知,大手捂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漂亮深邃的眼睛,忐忑不安的望着他,小声问:“你生气了?”

  江叙知勉强笑了笑,几乎想哭,他摇摇头:“没有啊,男人哪有不喝酒的。”

  “你就是生气了,我以前答应过你不喝酒的。”沈羡承耸拉下眉眼,很失落的说,“我没有做到答应你的事情,让你失望了。”

  “没有……”江叙知去拉他的手腕,反而被沈羡承捧住了双手,沈羡承压着他肩膀,朝他脸上蹭过来。

  江叙知偏着脑袋想躲。

  但没躲过去。

  沈羡承腻歪的抱着他,温热的脸颊蹭着他柔软的脸蛋,在他耳边低喃:“我以后都不喝酒了,你就别逃了,好不好?”

  江叙知眼睫狠狠一颤,他喉结上下滚动,缓缓回抱住了沈羡承,低哄:“我不逃,我就在你身边。”

  “真好。”沈羡承又开心起来,只差身后一条尾巴晃来晃去,但开心不过三分钟。

  昏暗中,江叙知感受到沈羡承的心脏,不规律的跳动起来,他害怕沈羡承出事,却发现沈羡承忐忑不安的望着他。

  “怎么啦?”

  两人互相抱着对方,脸蛋对着脸蛋,姿态极其亲昵。

  沈羡承将脸埋进江叙知脖颈里,他不安的捏住了江叙知的一小撮头发,不安跟忐忑,让他心脏激烈跳动。

第42章

  阴我

  沈羡承满心愧疚,他不敢说,纠结着的把玩着江叙知的那撮头发,一声都不吭。

  江叙知怕他出声,想要坐起来。

  将沈羡承重新抱住他,大脑袋埋在他颈子里蹭了蹭,闷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江叙知绞尽脑汁哄:“没关系,你首先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会再离开你,你有什么事情,也应该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对不对?”

  沈羡承不动弹了。

  半晌,他闷闷的“嗯”了一声。

  江叙知揉揉他大脑袋,很心疼的问:“那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羡承声音很有磁性,喝了酒以后,又压低声音拉长音调在他耳边说话时,酥的人耳朵都要怀孕了。

  再加上他又一副委屈巴巴活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一样,跟白日冰冷不近人情的沈羡承一点也不一样。

  江叙知每时每刻都汗毛倒竖,想把沈羡承推开。

  “阿知,我做错事情了。”沈羡承低低的说,无比的失落,“我对不起你,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江叙知愣住。

  沈羡承难受极了:“他长得太像你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不在的时候我好想你,我分不清你们谁是谁了,我……”

  江叙知心脏被狠狠的锤了一拳,这是从他回来以后,沈羡承第一次跟他吐露心事。

  没有想到,是在他喝醉酒的时候。

  “我把他带回家,给他玩你的游戏机,给他住你的房间,还给他用你的道具,我还做了更混蛋的事情……”

  沈羡承颤着声音说,“是我没用,阿知,你原谅我好不好?”

  江叙知鼻头一酸,他圈紧了沈羡承的脑袋,好一会儿才把浮出泪腺的水珠眨巴回去,他低声道:“你没有错,阿知,我不在的日子,会有人来替我爱你。”

  “我不。”沈羡承闷闷的说,“我明天就把他赶出去,任何人都不能住你的房间,玩你的游戏,睡你的男人。”

  江叙知又想哭又想笑,他把沈羡承的脑袋从颈窝里扒拉出来,捧住他英俊成熟的脸颊,准备说话时。

  却发现这个一米八几的,成熟英俊的男人,竟然泪湿了整张脸,长睫毛湿成一撮,那双眼睛悲痛愧疚,却躲闪着不敢看他。

  “羡承。”他发出了干巴巴的声音。

  “嗯。”沈羡承鼻头通红,他抿了一下唇,惭愧的低下头去,“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好,我不生气。”江叙知捧住他的脸,再也克制不住,主动吻了上去。

  他爱这个男人!

  他见不得他哭。

  那么骄傲矜贵的一个男人,却因为失去了他,而放弃了光明人生,是他将沈羡承拖入了泥潭,拉进了地狱。

  他!

  会把他拉回地面的。

  “阿知。”沈羡承震惊错愕的僵着身体,江叙知含着泪,眼眸却弯着充满爱意的望着他。

  江叙知稍稍离开一下,他呼吸有些急促,脸上却带着笑容,擦擦他泪湿的脸蛋:“怎么啦?”

  “你……真的不生气吗?”

  江叙知噗嗤一声笑了:“这不是你的错,羡承,你永远都是对的,你要记住,江叙知永远爱你。”

  沈羡承睁着一双幽邃的眸,低声问:“真的吗?”

  “嗯,他一直都在你身边,你要用心去感受,去观察他在哪里,知道吗?”

  沈羡承重新搂抱住他,仔细观察江叙知的表情得知他真的不生气后,沈羡承才松了口气。

  尽管满心愧疚,但表面却好了很多,他说:“你就在我身边,我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你。”

  “是的。”江叙知应和,但想到明天沈羡承一觉醒来就要把自己赶走的事情,他又很头疼。

  想了想……

  江叙知问:“羡承,那个男孩儿有什么特殊?”

  沈羡承放下的心重新提起,他哼了一声:“长了一张跟你一模一样的脸,想要来勾引我!”

  江叙知拉过他的大掌,摆弄着他的手指头玩,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那你心动了吗?”

  沈羡承身躯一僵,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的说:“那也是他先勾引我的,谁让你离开我那么久,我很生气,阿知,我真的很生气,但我更想你,我想见你。”

  “那你就把他留着嘛……”

  话音还没落,沈羡承就炸毛了!

  他一下抽出手,瞪着眼睛大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个人难道是你安排过来的?”

  江叙知连忙安抚他,很是着急的说:“当然不是啦!我怎么会把你拱手让人呢!”

  “哎呀,你还是要记住我的话!江叙知就在你身边!你一定要仔细留意你身边的人,知道吗?”

  沈羡承喝了酒,神智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他弄不懂江叙知的话,似懂非懂的点头,然后追问:“真不是你派人来勾引我?”

  “当然不是啦!你困不困?我们去睡觉吧?好不好?”

  “哦。”沈羡承不开心。

  但他站起来,并将江叙知拉起来,两人一起上楼梯,沈羡承还偏头问他:“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江叙知尬笑:“那谁知道。”

  沈羡承忽然阴沉脸,偷偷凑到江叙知耳边,低声说:“我让人测了他跟你的dna,阿知,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

  “啊?”江叙知呆住!

  随后,沈羡承挑眉,很是慷慨的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你放心,我一定会善待他。”

  江叙知这个心,一上一下,格外刺激!

  他忽然眼前一亮,也悄悄凑到沈羡承耳边,小声说:“我爸爸以前告诉我,我好像是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但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偷走了。”

  “我知道了。”沈羡承心疼的摸摸他,“我会尽快让梅新智出结果,如果他真是你弟弟,我……勉强对他好一点。”

  “好……”

  两人一起进入卧室,一起躺进被窝里后,江叙知突然面对沈羡承,哼哼着问:“沈羡承,柳伯对他做的那些事,你真的不知道吗?”

  沈羡承“艹”了一声,咬牙切齿:“我当然知道了!小小年纪,竟然敢这么阴我!”

第43章

  以后喊哥

  江叙知简直要一口老血喷出来,但是看沈羡承如此洋洋得意,他深呼吸再深呼吸,才把这股气血压制回去。

  “阿知,你快夸我。”

  江叙知含泪微笑:“羡承,你做的很棒。”

  “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得到夸奖,沈羡承美滋滋将江叙知往自己怀里按,小声催促,“快睡觉……”

  “好……”

  夜逐渐归于寂静,江叙知感受着沈羡承温暖的体温,内心陷入深深的煎熬之中。

  如果面对酒醒以后的沈羡承?

  江叙知捂住脑袋晃晃脖子,算了!

  索性不想了!

  他翻身趴在沈羡承身上,勾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先睡觉吧,明天的事情,就等明天醒过来再说。

  这一觉。江叙知睡得并不安稳,窗外还蒙蒙亮的时候,他就睁开了双眼,盯着沈羡承的脸看了很久,才轻轻拨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起来。

  他得趁着沈羡承还没彻底醒来,赶紧回去。

  因此!

  江叙知蹑手蹑脚打开门,尽量放轻声音出去,并再小心翼翼关上门后,他才轻轻的长出口气。

  站直身体,转身,江叙知大步跨出去,却在抬头的一瞬间,跟脸色诡异的柳伯对视!

  江叙知喉头飞速紧缩,幸好他控制住了!

  不然非得一声尖叫!

  “柳伯,你怎么不去睡觉?”江叙知狠抓了一下手指。

  柳伯上下打量江叙知,最终落在他带了红色印记的白皙脖子上,眼眼神闪烁:“江少爷,这话我应该我问你才对。”

  “我昨天晚上跟沈羡承睡了,没什么好隐瞒的,你可以等他醒来以后直接去告诉他。”江叙知直白说道。

  柳伯失笑:“江少爷,你误会了。”

  江叙知瞥他一眼,趿拉着拖鞋走过去:“那你想要说什么?”

  “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少爷。”柳伯跟在他身侧,语气低沉,“你可以尽情相信我,毕竟,我也希望少爷能够慢慢好起来。”

  “嗯……”

  江叙知回到自己房间,他背靠门板轻出一口气。

  时针指向八点,江叙知睡了一个回笼觉,他不打算早餐点去楼下吃早餐,怕跟沈羡承对上了,尴尬。

  现在,他已经知道,之前柳伯那样对他,是沈羡承故意疏忽的了。

  但八点十分!

  柳伯将江叙知喊下去。

  餐厅里,江叙知怯怯的瞅着沈羡承,不敢落座。

  沈羡承坐的笔直,但脸色黑沉的盯着他,江叙站在一边儿,心道,沈羡承心里现在肯定天人交战。

  许久,沈羡承才微抬下颌:“坐下吃饭。”

  “哦。”江叙知拘谨的坐下,有些不安的抬抬屁股,他瞄一眼沈羡承,却被沈羡承教训了,“吃饭就吃饭,动来动去,像什么样子?”

  “知道了。”江叙知连忙点头,乖的跟只猫崽儿似的。

  “嗯……”

  沈羡承这才满意的点头,他夹了一块儿小鸡翅放进江叙知碗里,语气平静:“你最近瘦了,以后好好补补。”

  “啊?”江叙知怯生生的抬起头,对于沈羡承如此行为,很是摸不着头脑。

  但沈羡承却觉得十分正常:“一会儿再去盛碗粥,瘦成这样,不好看。”

  “知道了。”江叙知捧着碗,低头慢慢吃起来。

  “嗯……”

  沈羡承放下筷子,眼神复杂的望着江叙知,这人皮肤苍白,瘦的全身上下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甚至脖颈上的青色动脉,都透过肌肤清晰可见。

  他跟阿知不一样。

  这怯生生的,乖乖巧巧的模样,十分讨人喜欢,但也十分让人心疼他的过去。

  沈羡承忽然往后一靠,语气低沉:“一会儿去把你的家规本子拿下来,我有话要告诉你。”

  “啊……哦,知道了。”江叙知呆呆的,他内心疯狂吐槽,难道是昨天趁着沈羡承醉酒跟沈羡承说的话管用了?

  这也太神奇了!

  吃过饭以后,江叙知找到那写了两条的家规本子。

  沈羡承带他去了书房。

  “坐下……”

  沈羡承站在书桌前。

  江叙知“噢”了一声,乖乖坐下了,并把本子摊开,然后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沈羡承。

  沈羡承被他看的心里有些异样,他轻咳一声,突然恼怒的低喝一声:“你怎么如此不知廉耻?”

  “啊?”江叙知更呆了,他坐直了身体,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

  沈羡承脸色更差了,在内心批判江叙知,这个人道德观不好,竟然敢如此觊觎兄长的男人。

  该教训!

  沈羡承一言不发,进入偌大的书架区。

  江叙知没有得到命令,如坐针毡在那里,眼巴巴的望着沈羡承。

  没一会儿,一本蓝色封皮的麻绳装订小册子丢在他面前,江叙知歪着脑袋凑上去看了一眼。

  “从今天开始,你每天抄一遍这个,好好知道是什么礼义廉耻,仁义道德。”沈羡承冰冷着一张脸,并十分严肃的开口,“每天早上跑一个五公里,我会让柳伯监督你。”

  “并把每日按时吃三餐的家规写上去,胆敢有一次不遵守家规,你就会受到惩罚。”

  这一番雷霆手段砸下来,沈羡承十分乐意看到江叙知那有些怂怂的呆样,他挑眉:“听到没?”

  江叙知揪着道德经的封皮,小心翼翼问:“沈先生,您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对我啊?”

  “喊什么少爷,以后喊哥。”沈羡承纠正,并在内心补充,要不是看在你是江叙知弟弟的份上,我才懒得搭理你。

  “知道了。”江叙知舔了舔唇,又问,“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担心自己被你扔出去了?”

  “你最好给我恪守本分,不要想不该想的东西,我自然会无条件对你好!”沈羡承双手倏而撑住桌面,危险的眯着眼睛靠近江叙知,“但是,你要心怀感恩,每日到祠堂给阿知上香跪谢,你在我身边的这一切待遇,都是靠阿知得来的。”

  江叙知“卧槽”了一声一小声。

  “嗯?”沈羡承捏住他下巴,咬牙切齿,“你敢说脏话?怎么?是看不起我的阿知?”

  江叙知疯狂摇头:“我没有说脏话,我是在说,我去!”

第44章

  ,正牌少爷来了

  沈羡承冷笑一声,狠狠推开江叙知的脸,他站直身体,眼睫下压,居高临下的睨着江叙知,“那你还不快去?等我请你?”

  江叙知匆忙站起来,“我不认识路。”

  当江叙知走进这间“祠堂”时,那种诡异的感觉席卷而来。

  “自己”的遗照摆放在长条桌上,两侧摆放着红烛,正前方放着几盘水滚,长条桌下的八仙桌上,放着很多自己省钱喜欢的东西。

  甚至还有一个鹦鹉笼子。

  江叙知看的嘴角只抽,沈羡承是怕自己走了以后没人陪自己说话吗?

  “跪下。”沈羡承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叙知深吸一口气,屈膝就要下跪。

  “慢着。”沈羡承丢给他一个蒲团,才淡淡道,“跪吧,我要你发自内心的感谢他。”

  自己跪自己?

  江叙知把蒲团垫在膝盖底下,他上半身很直,看上去清瘦清瘦的,倒是挺惹人心疼。

  沈羡承没再多说什么,他拿着干净的棉布,细致又专注的将长条桌擦了一遍,又换上新鲜的水果,再换上两根新的红蜡烛。

  之后才去擦遗照的玻璃。

  江叙知原本浮躁的内心,渐渐被这一幕冲击的平静下来。

  沈羡承弯着腰,一手摁着遗照上方,他嘴角始终噙了一抹温柔的笑意,擦拭遗照的力度轻柔无比。

  这本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但是在这一刻,江叙知格外感谢沈羡承的深沉爱意。

  十分钟后……

  沈羡承带江叙知离开祠堂。

  “你去抄写道德经,晚上跟我复述你都学到了什么。”布置完今天的任务,沈羡承离开别墅。

  江叙知内心复杂的翻着道德经。

  这特么……

  先抄再说……

  ——

  医院……

  梅新智穿着白大褂,冷静的看着这份dan鉴定,这个悬浮在他们脑海里多日的悬念,终于可以水落石出了!

  答案就是!

  沈羡承别墅里的那个男人,就是“江叙知”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弟弟!

  难怪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格完全不同!

  梅新智往后一靠,双手撑在后脑勺,长长的吐出两个字:“妙啊——”

  门板被叩响两次,梅新智立刻坐起来:“进……”

  沈羡承高大的身躯走进来,他目光阴沉沉的盯着梅新智:“如何?”

  “果真如你所想,他们真的有血缘关系,羡承,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梅新智好奇的问。

  沈羡承盯着报告,许久才道,“阿知是个重情的人,这是他的弟弟,尽管他生前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是我应该对他好一点,这样阿知在地下也不会怪我。”

  梅新智唇角一抽,撇撇嘴,心中暗道,对江叙知好,还不如对现在家里这个人好。

  现在这个多听话啊!

  那么乖!

  当然,只是面对沈羡承的时候乖。

  “那你不赶他走了?”

  “我会以哥哥的身份教导他,这孩子……”沈羡承露出忧虑的表情,轻叹一声,“思想道德败坏,他还年轻,我不能让他走歪路。”

  “啥?”梅新智以为自己听错了,从桌子后面跳出来,瞪着眼睛问,“思想道德败坏?”

  “嗯。”沈羡承十分头疼,他说,“阿知的弟弟对我心存不轨的念头,他这是在抢自己哥哥的男人,这样不好,会被人唾弃。”

  梅新智仔细盯着沈羡承。

  沈羡承却格外认真,“我让他在家里抄写道德经,今晚上跟他聊聊,兴许能把他教好。”

  “噢。”梅新智挠头,算了,只要沈羡承喜欢,那他想怎么样都行!

  这不就相当于把江叙知当弟弟养吗?

  这样也好!

  ——

  中午,别墅。

  江叙知抄的手酸,抄到一半儿,他晃到厨房里,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儿酸奶出来。

  就倚靠在吧台那里,漫不经心的喝。

  柳伯路过看了一眼,微微皱眉,提醒:“江少爷,你的胃才刚好,不应该喝这些东西。”

  “没事。”江叙知垂下眼睫,“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柳伯愣了一下:“你哥?”

  江叙知挑眉:“是啊,我哥啊,沈羡承。”

  “少爷让你这么叫的?”柳伯狐疑询问。

  “嗯……”

  “快了,江少爷,你是真的喜欢少爷吗?”

  “是啊。”江叙知苦恼,“但是他让我抄道德经,还让我晚上跟他汇报,我……唉!”

  柳伯没跟他多说什么。

  江叙知低哼一声,喝完酸奶回书房继续抄他的道德经。

  当天晚上……

  江叙知刚吃过饭,准备回房间洗洗澡准备睡觉时,门外一声惊雷,将他的所有困意轰走。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裹挟着怒气冲进来,江叙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提着领子拽起来。

  他睁着眼睛,跟沈羡承暴躁的目光对视。

  好一会儿,江叙知才弱弱的问:“怎么了啊?”

  “柳伯说你喜欢我?”沈羡承冷冷询问。

  江叙知一看,大事不妙,立刻道:“是啊,你把我当弟弟一样看待,对我这么好,我当然喜欢你啊,但是你……也不要多想,我只是把你哥哥看,不是爱人之间而那种喜欢。”

  “姑且信你。”沈羡承冷哼一声,“今天抄道德经,有什么感悟?”

  江叙知绞尽脑汁,说:“我不该对哥哥有不该有的心思。”

  “很好。”沈羡承的脸,阴转多云,他终于对江叙知露出了一个微笑,“阿知,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江叙知:“……”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关了。

  跟沈羡承道别后,江叙知回房间睡觉,想到第二天早上的五公里,他就有点想哭。

  这一次跑下来,腿得酸疼多少天呐!

  话虽如此!

  真到第二天的时候,江叙知还是咬咬牙跑下去了,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他软着两条腿,十分狼狈的挪回来。

  却看到一辆小轿车停在院子里。

  江叙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发现保镖正从后备箱里提箱子下来。

  “江少爷,这是小少爷的行礼,过段时间,小少爷会来住一段时间。”柳伯幽幽的出现,并解释道。

  “小少爷?”江叙知愣了一下,“那是谁?”

  “是少爷的弟弟。”

  正牌少爷来了。

第45章

  他不自爱,我不会尊重他

  江叙知“哦”了一声:“那我需要回避吗?”

  “不用。”

  “知道了。”江叙知一回到卧室,就把湿透的上衣脱下来,他抓了两下湿漉漉的头发,心不在焉的挪进浴室。

  对于沈羡承的这个小弟弟,江叙知是有点印象的,两人虽然一母同胞,但却长了一张不同的脸,跟沈羡承的霸道疯批比起来,这个小弟弟,却是一个儒雅和煦的男人。

  十分有气质,同时,在本家的商业帝国里,是除了沈父以外最有话语权的人。

  而沈羡承早在十年前,就跟家里闹掰出来单干,但短短十年,沈羡承一个人在商业里的地位,并不输给整个沈家,甚至隐隐有超越沈家的趋势。

  江叙知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弟弟来这里住的目的。

  自从自己死后,沈羡承就没去过集团,反而荒唐度日,每日以给江叙知报仇为乐。

  兴许是沈家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了,所以派这个小弟过来,要么劝沈羡承回去,要么接手沈羡承的事业。

  江叙知关了花洒,挤了洗发露操抹在头发上。

  沈家的人讨厌江叙知,自己跟他长了同一张脸,应该也会被针对吧?

  江叙知苦笑一声,冲掉头发上的泡沫,拿毛巾擦擦头发,光着身子出去了。

  没料到!

  沈羡承竟然在他的房间里!

  江叙知瞪圆了眼珠子,猛地捂住了不该露出来的位置,羞恼:“你怎么进来也不打声招呼?”

  沈羡承脸色黑沉,他咬着牙,腮边肌肉都在丝丝抽动:“江!叙!知!”

  江叙知看他那要吃人的样子,顾不得其他,掉头就往浴室跑,但是地太滑了,他又跑的快!

  脚下一滑,整个人狠狠地往前跌去!

  “咚”的一声,江叙知隐约感觉有灼热的液体缓缓流下来,眼前一片血色。紧接着,整个人陷入昏迷!

  沈羡承瞳孔一缩,在他滑倒的时候就往前冲,但是两人之间离得太远,他赶到的时候,江叙知已经摔晕过去了!

  “妈的!”沈羡承将人抱起来,他不经意看到了不该看的地方,沈羡承气的想杀人!

  “江叙知你给我等着!等你好了!老子一定要狠狠惩罚你!”

  沈羡承骂骂咧咧把人塞进被子里,打内线电话让柳伯带药箱过来,又让他把梅新智喊过来!

  很快!

  江叙知头上的伤口被简单包扎了一下!

  柳伯心惊胆战的站在一侧,小心翼翼的问:“少爷,怎么一会儿不见,江少爷又受伤了?”

  “他自己蠢!”沈羡承咬牙切齿,“我就不该一时心软让他留下来!”

  柳伯心脏狠狠跳了一下:“少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他竟然!!”沈羡承话到嘴边,又狠狠的咽了回去,最终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并狠狠的摔上房门!

  柳伯其实挺想知道“竟然”后面,沈羡承想说什么的,但是沈羡承难得气成那样,他不敢问!

  梅新智来的很快!

  他提溜着专业的药箱冲进来,人都没站稳,就说:“江叙知这倒霉催的怎么又受伤啦!我都快成他的专属医生了!”

  柳伯轻叹一声:“谁知道他又怎么惹到少爷了,你快来看看吧。”

  梅新智蹲下来,一圈一圈的拆开纱布,探头瞄了一眼伤口:“哟,差点撞烂头骨。”

  “严不严重啊?”柳伯忧心忡忡的询问,“就是看起来吓人,其实没啥大事,上药包扎一下就行了。”梅新智手脚麻利。

  搞定以后,他手贱,掀了一下被子,然后看到一把瘦腰,梅新智瞬间盖住被子:“这人怎么没穿衣服?”

  “不知道啊。”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有点明白,沈羡承生气的理由了。

  梅新智收拾好后,离开卧室,一出门就跟站在走廊上的沈羡承对上了,他挤眉弄眼的冲过去:“怎么又受伤了?”

  沈羡承怒气依然暴涨,握住栏杆,双目凌厉:“我应该给他点教训!”

  “什……什么教训?”梅新智本来想问问俩人发生了什么,这会儿也不敢问了。

  “哼!”沈羡承冷笑一声,“他不自爱,我也不会尊重他。”

  “呃……”梅新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发生什么了?”

  沈羡承一言不发打开梅新智的药箱,从里面拿了一样东西出来。

  梅新智“哎”了一声,突然暧昧道:“你拿这个干什么?梅开二度?决定从前任身上解脱了?想开了?”

  “哼!”沈羡承将药丸捏进掌心里,眼中冷光频闪,“这是他自找的。”

  第二天夜里。

  江叙知迷迷糊糊的醒过来,额头是一阵阵钝痛,他瞪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在晕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

  沈羡承看到他光溜溜的身子了,一丝不挂的那种,江叙知顿时被雷的外焦里嫩。

  完蛋!

  之前沈羡承挤兑他,不该觊觎沈羡承,这倒好,他直接没穿衣服出去了!

  这沈羡承还不得误会死?

  但这完全是沈羡承自己进来的啊!

  这是他的房间,就别说是光溜溜的,他就是在屋里光溜溜的跳舞也碍不着他啊!

  江叙知兀自烦恼了一阵,这个点儿,沈羡承应该在书房,他找来一套睡衣换上,下楼去找点吃的。

  “醒了?”

  客厅内大灯没开,沙发那块区域有点暗,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江叙知汗毛倒竖。

  他干笑两声,扬手打了个招呼:“哥哥晚上好。”

  “嗯,给你留了饭,慢慢吃,吃完我们聊聊。”沈羡承的语气,听起来是挺平静的。

  但在江叙知看来,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啊!

  如何蒙混过关?

  江叙知苦恼的拉开冰箱,忽然发现冰箱底部放了一小瓶伏特加。

  唔!

  江叙知眼前一亮,灌醉他!

  虽然沈羡承的酒量挺好,但实际上,稍微喝点酒,就会对自己特别黏糊,因此——

  江叙知把那瓶伏特加拿出来,倒进透明玻璃杯内,又往里加了两片柠檬,端给沈羡承,乖巧道:“哥哥,你渴不渴?喝点水吧。”

  沈羡承将玻璃杯接过来,浓烈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他似笑非笑的瞧着江叙知:“想灌醉我?好躲过秋后算账?”

第46章

  你太坏了

  江叙知苦笑:“哥哥您太厉害了,但是我必须得说,那天我真不是故意让您看见的,那真的是一个意外。”

  “嗯……”

  沈羡承把水杯递回给江叙知:“喝了……”

  “我有胃病。”江叙知抱着杯子,“不能喝酒。”

  “那就放回去。”

  “噢……”

  江叙知灰溜溜的把酒水放进冰箱里,这个机灵抖的一点都不成功。

  江叙知将一直热在电饭煲里的粥端出来,简单吃了以后,慢吞吞的走出来。

  这个秋后算账法,到底是怎么算?

  他想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那把戒尺。

  唔?

  “上楼。”沈羡承就在这等他,见他出来,立刻往后走,江叙知连忙跟上。

  江叙知一向对这间房没什么好印象。

  刚一进入,房门就关上了,沈羡承忽然朝他走过来,江叙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但被沈羡承抓住脸颊捏开嘴巴。

  一颗圆滚滚的小药丢进了喉咙里,他心中一惊,刚要吐出来,就被沈羡承一压嘴巴,咽了进去!

  他立刻捂住喉咙倒退好几步!

  真想跟影视剧里演的那样,颤抖着手指向沈羡承,惊恐的问他,你……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但他做不出来这个动作。

  “现在,把你的戒尺拿过来,捧在手里,面对墙角,朗诵道德经两个小时。”

  沈羡承的惩罚无比严厉,他吩咐完见江叙知仍站在那里,低哼一声,“怕了?”

  江叙知心绪复杂,苦哈哈的说:“怕啊!简直要怕死了!”

  “不如此约束你,你就无法无天!快去!”

  “噢……”

  那戒尺,跟烫手山芋一样捧在掌心里,江叙知脸颊耳朵脖子全部红透,盯着面前墙壁,内心无与伦比的想哭。

  道德经被沈羡承打印下来,就贴在他面前的墙壁上。

  江叙知嘴唇动了好几次,结果一声儿也没发出来,他哀怨的扭过头,小声说:“哥哥,不念行不行?”

  “不行。”

  沈羡承拖来一张单人沙发,穿着黑色衬衫的他,坐在暗红色沙发上,厚实笔挺的腰背绷的直直的,整个人都十分板正严肃。

  江叙知觉得,这样的沈羡承,真特么有男人味,喉头发干,莫名的想往沈羡承怀里扑。

  但他不敢!

  念!

  江叙知深呼一口气,小小声的念:“道可道,非常道……”

  “大声点。”沈羡承不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叙知只好重新念,并大声朗读:“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后面安静了。

  江叙知念了一会儿,逐渐习惯下来,就是因为说话太多,导致口中越来越干。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江叙知虽然在大声念着道德经,但脑子里想的都是沈羡承英俊成熟的面孔。

  他就坐在身后,严肃的望着他,那宽大的肩膀,厚实的怀抱,以及有力的双臂。

  江叙知越来越控制不住脑子里的想法!

  他终于!

  终于忍不住飞速回头瞄了一眼沈羡承!

  这个男人,突然撩起眼睫,幽邃似海的眼眸静静的凝望着他,里面好像交织着剪不断的情网。

  对于江叙知而言,这样的沈羡承,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怎么不念了?”低沉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来。

  江叙知猛地一个激灵,诡异的发现自己不知道盯着沈羡承看了多久了,他连忙扭过头,慌张道:“没有,我口渴,想喝点水。”

  “喝吧……”

  沈羡承健硕的身躯靠近他,那浓郁的成熟男性荷尔蒙气息牢牢地包裹着江叙知,面对他的靠近,江叙知竟然觉得脸红心跳。

  他连忙低下头喝水!

  并在心里,拼命的告诫自己!

  被罚站在这里捧着戒尺念道德经,就是因为沈羡承以为自己洗完澡不穿衣服勾引他。

  现在,他一定不能让沈羡承误会!

  所以,他不能做出逾越规矩的举动。

  深呼吸!

  一杯水见底,江叙知重新捧好戒尺,继续朗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江叙知越来越热,鼻尖儿都冒出了颗颗,小小的,晶莹的汗珠。

  他想把睡衣脱了。

  原本能集中的思绪,也越来越混乱。

  在第n次忍不住扭头看沈羡承的时候,江叙知恨不得把戒尺扔了冲进他怀里!

  但不敢!

  “怎么不念了?”沈羡承不冷不热的声音,徐徐传来。

  江叙知内心哀怨:“哥哥,我不想念了……”

  “那你想挨揍。”

  “啊?”江叙知感觉腿软的站不住,大着胆子侧身往墙上一靠,嘟起一侧脸颊,沉默的望着沈羡承。

  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幅哀怨又无奈的可怜小模样有多可爱。况且,那眼尾下方的泪痣,更是点睛之笔。

  沈羡承沉沉的盯着他,一时竟不知这到底是在惩罚谁了!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记住教训了?”

  江叙知轻轻的点头。

  “那就回去休息吧。”

  沈羡承离开房间,江叙知要去抓他,但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他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

  再傻也反应过来,他现在状态不对劲儿!

  沈!羡!承!

  这一招玩的太阴了!

  江叙知扶墙走出来,原本想回自己房间,但模糊的意识让他下意识的往沈羡承的卧室而去!

  推开门!

  沈羡承就在展柜前擦拭相片,江叙知开心的一下扑上去!

  “你太坏了!”他额头贴着沈羡承的脖子,嗷的委屈低吼。

  沈羡承推开他的脸,语气冰冷:“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江叙知仰着脑袋,眼睛含泪,“要么你给我解药,要么你就把我绑起来……”

  这真是个小可怜。

  沈羡承心有不忍,他口气软了一点:“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再也不!

  沈羡承心情不错,江叙知难受,他就开心!

  这也是惩罚的另一种原因!

  于是;

  沈羡承把他绑起来了!

  江叙知求了好久,这还不如把他关在房间里,给他自由呢!

  江叙知那晚把沈羡承杀了的心思都有了!

  结果第二天醒来,屁事儿没有,就是昨天晚上后半夜的记忆让他羞臊的抬不起头!

  梅新智受命过来给他抽血检查,江叙知蒙在被子里都不愿意冒头。

第47章

  赶紧离开这里

  梅新智怕他闷坏,硬是把被子扯下来。

  江叙知生无可恋捂住脸,嘟囔:“放开我!让我死!”

  梅新智翻了个白眼,拉过他胳膊就抽了一管血,“哎,你到底怎们惹着沈羡承了?”

  “是他不讲理。”江叙知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伤害,默默的把被子重新拉到头顶,“你弄完了就走吧,这辈子装不认识我就行。”

  “嗐——”梅新智也觉得江叙知惨。

  而一副霜打的小白菜儿样,看上去怪可怜的,他推推江叙知,丢给他一包药,“下次你就试试这个,管用。”

  江叙知露出条缝,眼瞅着那包药,胳膊伸出来把药抓进被子里,继续生无可恋:“我知道了,你走吧,谢谢你。”

  “不客气,这管血只是用来化验药物有没有残留副作用的,没什么大事啊。”

  “你随便……”

  江叙知窝在被子里装死。

  但柳伯一到点就来喊他下去跑步,江叙知把自己包起来,今天请假,不去行不行?

  答案是不行!

  他元气大伤,走路两条腿儿都软绵绵的。

  这五公里他跑了两个小时。

  哦……

  也许可以说是慢吞吞走的。

  总之,江叙知回去吃完饭就瘫着了,罪魁祸首沈羡承来看过一眼,见他没大事儿,又出去了。

  时间过的倒也快。

  眼看着!

  沈羡承那位小弟就要来了,江叙知不想跟他碰上,单是柳伯跟梅新智之前就把他折腾够呛。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屋里关的久了,江叙知心情时好时坏,有时候听到电视里传来的笑声,都觉得烦躁的不行。

  他已经三天没有看见沈羡承了。

  江叙知关了电视,面无表情的削苹果,手指一抖,水果刀割破了手指。

  鲜血如珠,缓缓的溢了出来,紧接着,血液越流越多。

  江叙知丢掉苹果跟水果刀,抽了纸巾按压着伤口,微疼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外边温暖的阳光,天际掠过几只飞鸟。

  本来应该心情不错的。

  但他不爽!

  可能是因为沈羡承小弟要来了,无言的焦虑在他心中乱窜。

  除了早上跑步,其余时间,他不能走出这扇门。

  但今天,江叙知就想出去转转。

  他已经很久没有沐浴过午间的阳光了,但他克制住了,怕沈羡承知道他出去,会生气。

  柳伯告诉他,沈羡承弟弟明天晚上过来。

  江叙知没吭声,内心的烦躁却再次袭上来,他蹲在门口,手指不停地在光滑的地板上划拉。

  跟沈羡承的感情发展,找不到任何拐点,前路迷茫,看不到一丝希望。

  江叙知心想,是因为重生最初的那段,令人难以接受的日子过去,所以他开始想要更多了吗?

  他已经不满足这种,只能以另一种身份陪在沈羡承身边了。

  客厅内座机响起,柳伯去接电话,接完电话走到江叙知身后:“江少爷,小少爷的人一会儿就到。”

  “哦。”江叙知仍蹲着没站起来。

  一会儿过的真快!

  不过十分钟!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院子里。

  听闻动静,江叙知缓缓抬起头。

  耀眼的明黄色卫衣穿在身条修长的少年身上,他背着白色双肩包,穿着灰色运动裤,脚踩一双白色运动鞋。

  从车上下来,整个人从心到身的散发着一种耀眼青春的活力。

  他弯腰抱了一个篮球出来,睁大双眼打量着这豪华气派的别墅,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江叙知身上。

  他露出明亮的笑容,快步走过来,少年声线清澈,十分友好的问候:“你好,我叫唐楠,少爷让我先过来熟悉环境。”

  他身量不高,不壮,但站在江叙知面前,正好挡住了他的阳光。

  江叙知缓缓站起来,淡淡笑了一下:“你好,我是江叙知。”

  报出这个名字,江叙知明显感觉到,唐楠瞳仁缩了一下,但他很快掩饰掉那震惊的情绪。

  “吃饭了吗?”江叙知随口询问。

  “还没。”唐楠抱着球,踏进门后,就开始四处乱看,飞快的看完一圈后,他笑着看向江叙知,“你跟沈少爷是什么关系啊?你不是这里的佣人吧。”

  江叙知微怔,旋即笑了一下,他双手插进兜里,往后一靠贴在墙上,语气淡淡:“你觉得我跟他是什么关系?”

  说完,他微侧下颌,眼神不咸不淡。

  唐楠脸色僵了一下,但很就拍了一下篮球,笑着说:“我多少知道一点沈少爷的事情,恕我直言,小少爷眼里容不下沙子,我建议你,在小少爷到来之前,赶紧离开这里。”

  江叙知简直想嗤笑一声,他瞧着唐楠朝气蓬勃的脸,长得很帅,很阳光,眉宇间更是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他一下子就猜出来这个人来这的目的。

  江叙知忽然上前,勾住了唐楠的肩膀,把他往客厅里带。

  唐楠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也就跟着他走,“你想干什么?”

  这时……

  柳伯从客房里出来,见到勾肩搭背的两人愣了一下,江叙知刚要说话,唐楠就掐住江叙知的手腕让他松开,而后开心的凑过去。

  “您就是柳管家吧,小少爷让我代他向您问好。”唐楠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柳伯眉头微皱,看起来十分不满意。

  刚才唐楠掰江叙知手的细节,他可是看在眼里。

  “不敢当。”柳伯语气很淡,“跟我过来吧,看看你的房间。”

  “好!”唐楠喜滋滋的跟在他后面。

  江叙知没过去,他去拿了个苹果出来啃。

  没一会儿……

  唐楠跟柳伯一起出来,唐楠叽叽喳喳,他长得好看,嘴巴又甜,一会儿功夫就把柳伯哄得喜笑颜开。

  江叙知看着,觉得挺碍眼的。

  索性啃着苹果回房间了。

  他一走,唐楠眼珠就转了一下,他小声道:“柳伯,您是不是也很讨厌江叙知啊?”

  柳伯原本笑呵呵的,闻言,脸色顿时一冷。

  唐楠心脏一跳,暗骂自己说错话了,正想着补救,就听柳伯冷淡道:“在这个家里,没有人待见他。”

  唐楠怔了一下,旋即小心翼翼的说道:“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听小少爷说,沈少爷近些时日性格大变,江叙知伺候他也很难的。”

第48章

  哥哥,你让唐楠走呗

  柳伯冷笑一声:“咎由自取罢了。”

  闻言,唐楠提起的心这才放松下来,他时刻记着小少爷的叮嘱,面前这个人,格外讨厌江叙知。

  所以!

  可以利用他将江叙知赶走。

  ——

  按照原本的计划,小少爷今天晚上会抵达别墅,但沈家出了一些事情,小少爷被临时外派出国谈一笔很重要的生意。

  江叙知每日除了晨跑跟按时用餐外,很少出现在公共区域。

  这天上午……

  江叙知打开窗户,本想看看不远处的湖泊,却意外发现,唐楠兴奋的抱着球,指挥工人给他安排篮球框。

  江叙知垂眸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极了,索性关上门。

  但不到三分钟,他的房门被敲响。

  唐楠抱着球站在门外,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额头上有晶莹的汗珠,他笑容灿烂,声音明亮:“江叙知,你怎么每天都憋在房间里啊?底下篮球框快装好了,一会儿我们一起打篮球?”

  江叙知微微笑了一下:“没心情……”

  “别啊!每天呆在房间里,心情会更差的。”唐楠拉住江叙知的胳膊,强硬的说,“一起去打篮球吧,你不锻炼身体,沈先生也不会喜欢你这种弱不禁风的身材的。”

  江叙知反扣住他的手腕,整个人站在原地。

  唐楠硬是没再往前走动一步,他尴尬的回头看着江叙知。

  江叙知脸上,依旧是形式化的微笑:“唐楠,我不喜欢运动。”

  “你是不是个男人啊,怎么连运动也不喜欢?”唐楠瞪着眼睛,很惊讶的询问,“现在哪个男人没有点运动细胞啊!你这样不行啊。”

  这一连串的问话,无疑是在告诉江叙知,你的想法不对,你的做法不对,你现在应该遵从我唐楠的决定,不然你就是不行。

  这种恶劣又拙劣的打压方式,让江叙知连跟他耍耍的心思都没有。

  太好懂了……

  小少爷派这么一个人来,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因此!

  江叙知收了脸上形式化的笑容,表情冰冷:“你开心就好。”

  之后!

  甩上房门……

  唐楠吃了一闭门羹,心里气坏了,但他知道,只要自己持续性打压江叙知,他就肯定会产生自我怀疑。

  只是不知道沈羡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

  唐楠刚想到沈羡承,沈羡承就进了客厅。

  他跟以往每一次上班的打扮都一样,穿着暗灰色镶金丝的西服,身材高大挺拔,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起,三十岁男人的那种成熟,跟豪门世家里养出来的贵气,浑然天成的刻在沈羡承骨子里。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是最夺目的。

  但!

  沈羡承身上的戾气太重,不笑时,看起来格外严肃。

  因此!

  当唐楠看到这个男人时,第一反应是势在必得,第二反应就是……怯弱……

  他从二楼走下去的时候,发现自己腿肚子都在发抖。

  这个男人凌厉的眼神掠过他,唐楠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但他内心知道,这个笑容,一定难看极了。

  可他没有办法。

  沈羡承的眼里并没有他,因此,经过他身边时,只是一个冷漠平常的眼神。

  但唐楠却觉得,这一瞬间就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

  他的视线,下意识的追寻着沈羡承的背影,他心里有渴望,渴望这个男人的眼里有他。

  但!

  让他诧异的是!

  沈羡承竟然去了江叙知的房间。

  唐楠立马嫉妒的眼都红了,他自问自己的容貌比江叙知好多了,身材也比江叙知好多了,怎么沈羡承就进他的房间,反而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嫉妒了?”一个含笑的声音,出现在唐楠身侧。

  唐楠立马回头,竟然是柳伯,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自己身边。

  柳伯也看着江叙知的卧室门,笑说:“嫉妒也没有办法,谁让他长了一张跟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脸。”

  唐楠不乐意道:“我也不差。”

  “你想不想弄走他?”柳伯看向唐楠。

  唐楠心脏一跳,他咽了一下喉咙,假装听不懂:“柳伯,您的意思是?”

  “少爷其实也不喜欢江少爷,我也不喜欢江少爷,你我联手,绝对可以让少爷对江少爷大发雷霆,最后再把江少爷赶走。如此一来,你能入少爷眼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唐楠心动了。

  但他还是怕柳伯会阴他,所以乖巧的说:“柳伯,您让我考虑几个小时。”

  “好,最近明早八点前给我答复。”

  “知道了……”

  柳伯目送唐楠回客房,他笑容一敛,去跟梅新智打电话。

  ……

  江叙知苦哈哈的抄写道德经,沈羡承师父带徒弟一样,一丝不苟地盯着他,但凡有一个笔锋错了,这一整张都要重新抄写。

  写到后来,江叙知胳膊酸的实在抬不起来,他手指一松,毛笔掉在纸上,笔尖儿的黑墨,晕染了整张宣纸。

  江叙知愁眉苦脸,小声抱怨:“你还不如不回来呢,你一回来就给我布置这玩意儿,你简直就是对我思想的不尊重。”

  沈羡承却没搭理他的苦水,将江叙知写好的纸张拿过来,一个字一个字,严肃又仔细的观察。

  江叙知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他不催促,江叙知自然也就不拿笔继续写了。

  好半天以后,沈羡承将宣纸丢给他,“记住教训了?”

  “当然!”江叙知真心希望,洗澡后不经意在沈羡承面前裸奔这件事,能真正的过去,他不希望以后沈羡承再翻这些旧账了。

  “暂时信你。”沈羡承站起来,“下楼,吃饭。”

  “好嘞!”

  两人一起下楼。

  唐楠自从见了沈羡承后,就魂不守舍,一心想爬上沈羡承的床,成为他眼里的人。

  但此时看到两人一同来餐厅,江叙知还很习惯的给沈羡承拉椅子。

  唐楠就想弄死江叙知。

  但接下来江叙知的一个举动,让唐楠差点爆粗口。

  江叙知竟然抓住椅子面滑稽又可爱的往沈羡承旁边挪了挪,然后用手肘撑着脸颊,眨巴着双眼看沈羡承:“哥哥,你让唐楠走呗?他不喜欢这里。”

  唐楠“蹭”的站起来,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还没对你下手,你竟然先告状!

第49章

  嚣张跋扈江叙知

  就连一旁伺候他们用餐的柳伯,都震惊的望着江叙知。

  这还是江叙知来到这别墅以后,第一次主动攻击人。而且,还是一个只见过几次面,对方还没有主动出击的陌生人。

  这不正常!

  沈羡承没搭理江叙知,反而目光平淡的看向唐楠:“怎么了?”

  唐楠顿时委屈了,也装可怜,小声道:“我不想离开这里,是江少爷在故意针对我。”

  “的确是故意针对,我也必须要补充一下。”江叙知坐直身体,冷淡的看着唐楠,“你不想离开,但是我希望你走。”

  唐楠:“……”

  他气的不行,这特么什么型号的大傻逼,竟然敢在沈羡承面前大放厥词!

  他就不信沈羡承真的会因为江叙知一句话,就让自己走!

  毕竟,自己可是小少爷派过来的。

  “阿知,不要无理取闹。”沈羡承最后发话。

  “知道了。”江叙知也没指望沈羡承真的会因为自己一个不喜欢,就把唐楠送走。

  但他把自己面前的牛奶,推到唐楠面前,下颌一扬,稍微下垂的眼角给他平添了几分跋扈。

  唐楠心脏一缩,他眯了眼睛:“江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叙知开始挽袖口,他只是看起来瘦,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锻炼,白皙的小臂肌肉紧实,甚至有了薄薄的一层肌肉。

  “你不喝,那就我来帮你!”

  话音刚落,江叙知一把扯住唐楠的头发,摁着对方肩膀面朝上压在餐桌上!

  唐楠怒急,更没有想到江叙知会突然动手,头皮被抓的生疼,这个姿势仰躺在餐桌上,他的双手也猝不及防的压在腰下!

  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量进行反抗!

  “江叙知!你是疯子吗!”唐楠怒吼一声,“你他妈快放开我!”

  江叙知抿唇一笑,眼底掠过冷冽的光,他捏住唐楠的脸颊,一杯牛奶狠狠的灌进了他喉咙里。

  唐楠被呛的直咳嗽,那些牛奶一股一股的往外呛。

  江叙知的手却跟钳子一般死死的捏着他。

  直到一杯牛奶全部灌进唐楠的胃里,江叙知才掐着他的肩膀,将人甩在地上!

  唐楠站都站不稳,捂着喉咙拼了命的咳嗽,甚至把手往喉咙里伸,想要把喝进去的牛奶吐出来。

  江叙知闲适的抽出一张纸巾,淡然的擦了擦手,他冷漠的倚靠在餐桌上,白皙精致的脸庞上,飞跃着令人讨厌的跋扈骄傲。

  “唐楠,在我的地盘上,抢我家的人,谁给你的脸?”他的声线,其实也很脆,但是生气的时候,就如雪山上化开的雪水,虽然清脆,但是很冷。

  唐楠愤恨的倒在地上,他恶狠狠的瞪着江叙知,恨不得抽了他的皮!

  但这个人身上的光芒太耀眼,不是那种讨人喜欢的光芒,而是嚣张跋扈,张扬肆意。

  那种二世主不讲理被惯坏的感觉,让人不敢轻易招惹。

  “识趣点,你是自己滚,还是我把你扔出去?”江叙知说话是愈发不客气,他厌恶极了这个跟他眉眼有几分想象的少年。

  这少年的眼神太脏,心思也太脏。

  这么脏的人,竟然敢觊觎他的沈羡承。

  江叙知第一个不准!

  唐楠狠狠的攥紧了拳头,他用手背擦掉唇角的牛奶,转而楚楚可怜的看着沈羡承:“沈少爷,您就任由您的人,这么欺负我吗?我可是小少爷派来的。”

  江叙知做完这一切后,就觉得挺爽的,很刺激!

  在做这件事之前,他就想好了沈羡承会怎么惩罚他,但不管沈羡承怎么惩罚他,他都不会允许唐楠继续留在这里。

  让外面的人登堂入室这种事,他可干不来。

  沈羡承神色不改的在吃早餐,他优雅的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将玻璃杯放在桌子上时,发生了一声清脆的响。

  “阿知,你想怎么处置他都行。”沈羡承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并朝他伸出手,“过来……”

  江叙知心里掠过一道诧异,但还是忐忑的走到沈羡承身边。

  沈羡承站起来,摸了摸他的脑袋,竟然当着唐楠的面,十分开心的夸赞:“你做的很好,维护你家的男人,是你的本分。阿知,你想要什么礼物?或者是什么愿望?”

  江叙知眨巴眨巴眼睛,啊这!

  沈羡承笑容愈发温柔:“不要怕,大胆的说出来。”

  江叙知实在是摸不准沈羡承,他弱弱的举起手:“我不想抄道德经了。”

  “好……”

  江叙知:“……”

  至于还在地上躺尸的唐楠,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大家都是江叙知的替身,为什么这个人可以拥有江叙知的名字,也能拥有江叙知的名字!

  而他!

  却连沈羡承一个眼神都得不到。

  “沈先生……”唐楠不甘心的低叫一声,“您难道,真的一点都不顾及小少爷的情面吗?”

  但沈羡承依旧没理他,而是拍拍江叙知的肩膀,“你处置吧,只要人不死,你随意。”

  江叙知笑眯眯的点头:“谢谢哥哥。”

  沈羡承又出门了。

  江叙知骄傲的抱紧双臂,吩咐柳伯:“带两个保镖过来,将唐少爷绑起来,我有些事情,要好好的问问他。”

  柳伯恭恭敬敬去喊人。

  唐楠更是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柳伯,这个人是这个别墅里,除了沈羡承以外,权利最大的人。

  可怎么会这么听江叙知的话?

  唐楠原本想不通的事情,甚至让他格外窃喜的一些事情,在这一刻,瞬间想通了所有关节!

  他气的狠狠锤了一下地板,却痛的捂着手腕,嗷嗷惨叫!

  江叙知轻叹一声,真是可怜。

  不一会儿,保镖进来,把唐楠绑起来。

  唐楠这才开始害怕。

  江叙知翘着二郎腿,懒洋洋的抱着一个牛奶枣啃,语气格外慵懒:“先把他妆卸了。”

  “不行!”唐楠梗着脖子大吼。

  但一张卸妆棉,贴上了他的脸。

  不一会儿,那张脸的本来面目,暴露在众人的视野里。

  柳伯难得失礼的“咦”了一声:“小少爷眼光怎么这样?”

  脱去了厚厚的妆容,唐楠那张原本白皙,但五官粗糙的脸却再也没了那一点点的灵气。

第50章

  你脾气不好,以后得改

  整张脸都平平无奇。

  唐楠如被抽干了神经,一下子软了脊椎骨。

  江叙知这才再次开口:“你在牛奶里加了什么东西,目的是什么?”

  唐楠低下头,羞耻愤怒的浑身直发抖,他撩了小少爷好久,小少爷才答应让他来这里试一试。

  却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在沈羡承面前露脸,就被这个江叙知败坏了!

  他抬起头,咬牙切齿:“你怎么不去死!”

  江叙知闻言,眼神暗了一下,他啃完了一大颗牛奶枣,突然就兴致缺缺:“你给我下这个药,是因为柳伯告诉你前段时间沈羡承罚我的事了吧?”

  唐楠沉默不语。

  江叙知继续说:“你太太小,这种心眼你玩不转的,回去好好做人吧。”

  这太羞辱人了!

  间接骂他唐楠是个傻逼。

  但唐楠还没法反驳,他的确是被江叙知跟柳伯玩的团团转。

  “对了,这个药的解法,你是想让我给你找个人,还是把你丢进一个房子里,你自己解决?”

  终于说到正事了。

  唐楠脸色一白,紧接着,羞耻的脸色发红。

  江叙知摆摆手:“算了,我也不想让你糟蹋别人,柳伯,给他一间空屋子,让他自己解决吧。”

  柳伯微微一笑:“好的,江少爷。”

  之后,唐楠被送进密闭的空储物间,江叙知一起跟过去,先是打量了一下环境,而后才说:“我会让人在门上给你凿一个洞,你想让人来给你解决,就喊我,我会帮你。”

  “江叙知!”唐楠气的想上来活撕了江叙知,但被管家一脚踹进储物间里。

  临走时,江叙知语气低落的说:“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犯得错付出代价,我们都一样。”

  没有一个人能逃过。

  说话,江叙知让人关上了门,保镖把唐楠身上的绳子解了,唐楠猛地扑过来,疯狂拍门:“江叙知!你放我出去!啊——”

  江叙知出去了。

  因为凿了一个洞,导致整幢别墅都能听到唐楠气急败坏嘶吼到破音的大吼。

  江叙知疲累的倚靠在沙发里。

  无聊的一天又开始了。

  柳伯亲自洗了一盘水果端过来,他看着心情不佳的江叙知,有些疑惑,但是又不敢多问,只好迂回的问出了心里的想法。

  “江少爷,您以前的脾性可没有今天这么暴躁。”

  江叙知摸摸自己的脸,“是吗?”

  “在唐楠没来之前,您脾气一直很好。”

  江叙知嗤笑了一声,又拿了一枚冬枣捏进手里:“你是想问我之前为什么要睁着眼往你们布置的陷阱里跳?”

  “啊这……”柳伯尴尬了,很后悔,很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那件事自发生以后,他跟江叙知之前有坦诚布公的谈过,但如今旧事重提,难免尴尬,让人脸红。

  “你们跟他不同。”江叙知啃着枣说,“你们是真的为沈羡承好,唐楠不一样,他脏,他觊觎哥哥的身子跟钱。”

  柳伯苦笑着摇摇头:“江少爷,您真是一个很矛盾又很难懂的人。”

  江叙知也苦笑一声:“是吗?”

  “嗯,您有时候挺可爱乖巧又隐忍的,好像天底下什么委屈到了您这里,您都能吃得下去。

  但是有的时候又嚣张跋扈的不行,是个一点点委屈都不能忍的主儿,这么矛盾的人,还真少见。”

  江叙知哈哈笑了一声,旋即苦涩的笑了一下:“那这个性格挺不讨喜的吧。”

  “我很喜欢。”柳伯诚恳道,“倘若……前面那位能有您十分之一的听话懂事,少爷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们也不至于……”

  天人永隔……

  江叙知明知故问:“不至于什么?”

  “不至于天人永隔,那位江少爷,永远都不理解少爷的做法,少爷在对待他的问题上不管是手段还是行动,是偏激了一点,但少爷永远不会骗他。”

  江叙知“哦”了一声。

  柳伯连忙说:“我跟你讲这个做什么,江少爷,我相信你一定能走进少爷的心里。”

  “柳伯,你知道吗?”江叙知轻声说,“其实你们做的那点事儿,沈羡承都知道。”

  柳伯:“……”

  震惊是没多少震惊,沈羡承掌控欲多强的一个人呐,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皮子。

  那一刹那……

  柳伯体会到的,是悲哀。

  从江叙知身上看到的,也是悲哀。

  江叙知忽然揉了一下脸,“算了算了,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沉重了,过去了就不提了。”

  柳伯“嗯”了一声。

  江叙知又笑着说:“其实还挺值的,你看,我被你们算计了一遭,你们不是把自己也赔进去了?现在多听我话啊!”

  柳伯也乐了,很慈爱的揉揉他的脑袋:“你说得对,我跟梅新智的确满心的愧疚,但这个前提也在于,你是真的对沈羡承好。”

  一个人心里的爱,会从眼睛里冒出来。

  两人聊了很久,期间,江叙知睡了一会儿,到了晚上沈羡承回来。

  江叙知把唐楠做的肮脏事儿汇报了一遍,这事儿简短说完,正好沈羡承回到自己卧室门口。

  江叙知还挺想进去的,眼巴巴的伸着头往里瞄了一眼。

  沈羡承突然转身。

  江叙知立刻回头,一脸快夸我的兴奋表情。

  “你脾气不好,以后得改。”沈羡承语气不凶,就是说话直。

  江叙知:“……”

  “不改也行,这样也挺好的。”沈羡承妥协,但说这话时,他一直盯着江叙知看。

  江叙知心里发毛,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悻悻问:“哥哥,有什么问题吗?”

  沈羡承微微笑了一下:“没事,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跑五公里。”

  “噢……”

  江叙知蔫蔫的回自己房间。

  沈羡承盯着他的背影看,脑子里却全部播放着江叙知凶神恶煞把人摁桌子上灌牛奶的画面。

  这个画面逐渐跟他记忆里的那个人,以及那个人的行为贴合。

  太像了……

  沈羡承轻叹一声,动作,神态,甚至眼神,都太像了。

  若不是有那份DNA鉴定在,沈羡承都要以为他们真是一个人了。

  江叙知会复活码?

  答案是否定的。

  沈羡承缓缓关上门,过度的思念,跟压抑的心情,导致他呼吸沉重,头脑胀痛。

  他的卧室,挂满了江叙知的照片。

  但只是看着照片,已经不能解他的相思之苦。

  他得了一种病,想念江叙知的病,一旦发病,全身细胞都叫嚣着破裂,痛苦欲死。

第51章

  被门挤了

  第二日。

  江叙知起床后,第一时间去储物间看唐楠。

  原本帅气阳光的美少年,经过一夜的折磨,早已失去了那讨人喜欢的精气神。

  他身上没穿一件衣服,赤条条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闭着眼睛沉沉睡着。

  昨天晚上没有人帮他。

  但空气中散发着某些不可言说的味道。

  江叙知面无表情的推开门,他走进去,在唐楠身侧停下,用脚尖儿踢了踢唐楠的肩膀。

  唐楠没醒……

  江叙知只好蹲下来,使劲儿晃了晃他。

  唐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好一会儿,那有些涣散的瞳孔才逐渐聚焦,在看到江叙知以后,唐楠眼里爆发出惊人的恨意!

  江叙知把散落四周的衣服捡起来丢到唐楠身上:“醒了就回去吧,记住了,沈羡承是我的人,你再敢碰一下,我就弄死你。”

  唐楠咬着牙齿,却不敢说一句反驳的话,他只能默默的穿衣服,江叙知见他收拾好后,立刻让柳伯安排车让他走。

  但在临走前,唐楠提出要见沈羡承一面的要求,被江叙知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江叙知看那车离开别墅,这才轻轻出了一口气,只能低喃一声:“愁啊……”

  柳伯听到了,想笑:“现在最该愁的,不应该是唐楠吗?你愁什么?”

  江叙知苦笑一声:“当然愁了,有血缘关系的,跟没血缘关系的,那能一样吗?”

  柳伯:“……”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江叙知跟沈羡承没有什么大的摩擦,也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唐楠的出现,就好像是一粒掉进大海里的雨滴,坠落进去连一丝涟漪都没翻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风平浪静。

  但也好像因为唐楠的事情,沈羡承对江叙知态度好了很多,至少每日回来,不会那么冷眼,也不会无缘无故罚他抄写道德经。

  甚至还送了江叙知一辆车。

  江叙知:“……”

  老子门都出不去,送车有毛用?

  但他依旧很开心。

  这天中午,江叙知吃过饭回房间。

  沈羡承送了他一套数位板,跟一台功能丰富的台式电脑,曲面显示屏格外清晰,传达出来的画面十分昳丽漂亮。

  江叙知全神贯注的在画一幅画。

  画的整体颜色基调是黑白色。

  位于画面中央的主角,是一个赤裸上身,肌肉勃发的英俊男人,他痛苦又坚定的在往前走。但是,粗大的锁链从四面八方袭来,缠绕住他的脖颈,四肢,腰身。

  脚下是黑色的泥潭,他膝盖以下的部位深陷在泥潭里。

  这幅画的整体基调都很痛苦,但是痛苦中多了一分坚毅。

  今天,这幅画已经接近尾声,但江叙知左看右看,总觉得这幅画还缺了一些什么东西。

  突然!

  他灵光一闪,飞速在男人被锁链捆的密不透风的后背,画上了一对颜色很淡的翅膀。

  那翅膀若隐若现,时刻可以展翅飞翔。

  画完以后,江叙知分外满意,他将画保存了好几个备份,打算找个好机会,将这幅画打印出来,送给沈羡承。

  刚做完一切收尾工作,卧室房门“咔嚓”一声,毫无预兆的被人推开。

  江叙知关上电脑。

  走进来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年龄约莫着比他大了一两岁,带着一副斯文的银框眼镜,他额前碎发微长,有几根垂到了眼镜银框上面,更显得那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多情潋滟。

  年轻男人信步走进来,修长的身材格外有美感。

  “果然很像。”年轻男人弯腰,手肘抵着桌面,这个动作,愈发显得他被西装裤包裹着的臀,很翘。

  江叙知往后一靠,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沈屹安低笑一声:“你这脾气跟他也挺像的。”

  “所以呢?”这是一个百分之八十的女生都喜欢的类型,斯文,多金,睿智。

  但不知为何,江叙知对他有着本能的排斥,尤其眼镜下的那双眼睛,饱满多情,但也凉薄毒辣。

  “就是太不知天高地厚,我的人你也敢动。”沈屹安笑容浅淡,但语气里透露着一丝危险。

  话音刚落,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江叙知的眉心。

  “唐楠回去以后寻死觅活,我沈屹安是出了名的护短,今天不收走你点什么东西,恐怕日后难以服众。”沈屹安缓缓扣动扳机。

  江叙知坐的稳稳当当,他微抬下颌,毫无波澜的瞧着他,好像这枪口在他眼里,只是个小孩儿的玩具。

  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终于让沈屹安眯起了眼睛。

  太像了……

  这一样嚣张的不把任何事情放在眼里的模样,跟之前那个人太像了。

  沈屹安扣动了扳机。

  消声以后,子弹高速旋转,从枪口喷出。

  江叙知眼睛都没眨一下!

  一切都只在一瞬间。

  子弹擦过了江叙知的耳廓,带走一小片皮肉,鲜血迅速喷涌而出,流到了江叙知白皙的脖子上。

  灼热拉痛传遍四肢百骸。

  江叙知眉心攒了一下,他淡定的抽过几张纸巾,擦掉耳朵底下的血,又拿了纸巾摁住耳朵。

  “你要是真有种,子弹应该打进我脑子里。”他站起来,对沈屹安的厌恶,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真想把那枪拿在自己手里,而后对准沈屹安的脑门蹦一枪。

  “这只是给你的一个教训。”沈屹安冷笑一声,却愈发对江叙知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人,能在被枪指着伤害了以后,还能这么淡定?

  除了那个被他亲爱的哥哥沈羡承宠坏的“江叙知”以外,他想不到任何人。

  江叙知心塞的不行,妈个鸡痛死了!

  “教训给到了,你还不走?”

  沈屹安还真不想走。

  江叙知捂着耳朵出去。

  沈屹安立刻跟上他:“你去哪?”

  “去找药箱,消毒上药包扎。”江叙知甩上门。

  沈屹安立刻抬手摁住门框,正巧这时,沈羡承从外边回来。

  沈屹安把枪收起来。

  江叙知也看到沈羡承了。

  他真想扑上去跟沈羡承告状啊!

  但是现在不行。

  “耳朵怎么了?”沈羡承看到那一片片尚未干涸的小血块儿,立刻走近他。

  “被门挤了。”江叙知将卫生纸拿下来,随口问道,“严重吗?”

  熟料!

  沈羡承眼神一下子冷下来。

第52章

  我看他不顺眼

  这分明就是枪伤。

  小青年故作无所谓,但其实眉心死死拧起,嘴里咬着一侧的内脸颊肉,整个人看上去都快被憋屈疯了。

  沈羡承眸光上抬,一下看到站在二楼走廊上的斯文男人。

  沈屹安冲他招手:“大哥,好久不见。”

  “下来……”

  沈羡承揽过江叙知的肩膀,在他耳朵上轻轻吹了一口气,低声问:“是不是很疼?”

  “还行吧,是我不小心。”江叙知淡淡道,他重新拿纸巾捂住耳朵,“我去找柳伯给我上药了。”

  “去吧。”沈羡承轻拍他肩膀,“上完药立刻回来。”

  “知道了。”江叙知捂着耳朵,偏还大摇大摆的往客房走。

  不料!

  他刚走出没两步,就听一声枪响!

  紧接着!

  男人痛苦的一声闷哼!

  江叙知猛地回头!

  就见原本气质卓然站在二郎的沈屹安,捂着手腕痛的脸色惨白的半跪在地上。

  鲜血如注,从他手腕的血管里流出来。

  江叙知瞳孔缩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沈羡承手指勾了一下枪把,那枪转了好几个圈,利落的被他塞回西装内口袋里。

  “哥……”江叙知万万没有想到,沈羡承竟然会废了沈屹安一只手!

  “阿知,过来,哥哥给你上药。”沈羡承若无其事的招呼他。

  江叙知立刻去抱药箱,原本在午睡的柳伯,听到枪声,猛地从客房里跑出来!

  见到狼狈不堪的沈屹安,大吃一惊,立刻让人去叫救护车!

  沈羡承没管那些,他将江叙知摁在沙发上,平静的给他处理伤口,手法格外温柔。

  江叙知甚至全程感觉不到痛苦。

  但他还是很想问一问,沈羡承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屹安可是他亲弟弟啊!

  不一会儿……

  沈屹安被保镖抬下来,因为短时间内流血过多,导致他脸色都呈现出一种将死未死的灰白色。

  柳伯死死地摁着他手腕处的伤口,但依然阻止不了鲜血从里面流出来。

  就这样!

  沈屹安风风光光的来,半死不活的走。

  江叙知全程处于懵逼状态,直到后脑勺轻轻的被人拍了一下,他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阿知。”沈羡承喊了他一样。

  江叙知立马抬头。

  沈羡承垂眸,轻声责备:“被人这么欺负,怎么不告诉我?”

  江叙知很懵懵的问了一句:“你知道啊?”

  “嗯,我眼睛不坏,枪伤跟夹伤我还是分的清的,我的阿知怎么会那么笨?被门夹伤呢?”沈羡承很心疼,他摸摸江叙知的耳垂。

  江叙知感觉到,那一整个耳朵现在都是麻木的。

  “我的阿知,不能让任何人欺负。”沈羡承将他揽进怀里,“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不能让别人欺负你。”

  江叙知突然就苦笑不得,他很想抱住沈羡承,然后为自己辩解,他从来没有欺负过任何人。

  他的朋友都很喜欢他,但沈羡承的朋友都很讨厌他,跟沈羡承有关的一些人也经常主动跑过来欺负他。

  有了沈羡承的撑腰跟榜样,江叙知反抗起来才会有恃无恐,但这也就给别人一种他脾气很差劲不好惹的二世祖形象。

  但可惜的是!

  他现在不能跟沈羡承说这些事情。

  “柳伯说他是你弟弟。”江叙知只好迂回的说,“他跟唐楠不一样,我不能对他那样。”

  “你这点挺不像你哥哥的。”沈羡承轻叹一声,扶住他的肩膀把他推起来,“你哥哥以前,拿烟灰缸,在我爸额头上砸了一个窟窿。”

  江叙知:“……”

  这……

  这话他没法接。

  况且!

  这个哥哥是什么梗?

  难道这段时间沈羡承对他那么好,是把自己当成自己的弟弟了?

  江叙知的脑子一下子迷糊过来。

  为了配合沈羡承,江叙知弱弱的问:“为什么啊?”

  沈羡承笑了,眼里充满回忆的宠溺:“我当时也问他为什么了,你猜你哥哥怎么说?”

  “怎么说啊?”

  “你哥哥说:我看他不顺眼,想砸就砸了。”

  江叙知:“……”

  真实情况肯定不是这样的!

  他想起来了那一次!

  他唯一一次见到沈羡承的爸爸。

  沈父是个很传统的男人,对于自己儿子喜欢同性这件事实在是接受无能。因此,他再三叫不回去沈羡承,就亲自过来。

  想要把当时还没成年的江叙知赶走!

  那时候,江叙知还很腻歪沈羡承。只不过,是那种孺慕之情,可尽管如此,沈羡承那时也已经把江叙知宠爱了。

  沈父赶过来见到江叙知的第一面就没说什么好话,反而直接甩给江叙知支票让他自己填!

  江叙知不肯走。

  沈父又让自己的保镖过来恐吓江叙知,甚至在对峙激烈的时候,还被沈父打了一巴掌。

  江叙知气坏了!

  但知道这是沈羡承的爸爸,就忍着没跟他动手,他让保镖护着他回了别墅。

  后来全程没跟沈父说话,而沈父跟沈羡承交涉时,各种丝毫不尊重人的话也一串接一串的说出来。

  直到最后沈父走的那天!

  沈父说,如果沈羡承不回家结婚,那就是绑也要把他绑回去,就算是下……药,也得让沈羡承留一个子嗣!

  沈羡承当时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不想跟沈父计较!

  但江叙知脾气一上来,抓起厚玻璃质地的烟灰缸砸向沈父!

  当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任何人都没反应过来,沈父脑门上瞬间破了个洞,鲜血如注。

  江叙知气的身体直发抖,却瞪着他一个字儿也没说。

  事后,沈羡承问他干嘛砸人。

  江叙知下巴一抬,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厌恶:“我看他不顺眼,想砸就砸了。”

  确实如此!

  江叙知想砸这个老男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他第一次见到沈羡承,就想对这个老男人下手了!

  可以说!

  沈羡承前半生所有的不幸,都来自沈父。

  回忆完过往,江叙知没忍住笑了一下:“那你也不用废了他一只手啊。”

  “阿知,别说违心话,我知道你也想弄他。”沈羡承眼底掠过一道暗光,他低声道,“现在,我们来算算你说谎的账。”

  江叙知瞪圆了眼睛!

  什么什么?

  又开始算账了?

第53章

  沈羡承正式晋升大家长

  原本以为,沈屹安的到来会让他头疼很久,没想到沈羡承回来一个照面,就把他解决了。

  江叙知深吸一口气,很是乖巧的问:“你要怎么惩罚我?”

  “没想好,以后再说。”

  江叙知呆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刚才沈羡承是逗他呢!

  “谢谢沈哥哥。”江叙知喜滋滋的说。

  这件事,就这么突兀的过去了,就像是在江叙知平静的生活里添了一个炸弹。

  而这个炸弹的伤害性很小,但爆发出的蘑菇云很大。

  沈屹安没再过来,沈羡承跟以前一样,每日早出晚归。

  江叙知呆在家里的书房里看书,偶尔会学习一些新的东西,他跟沈羡承的感情依旧很平淡。

  时间久了,江叙知恍惚间觉得沈羡承就是他的亲哥,两个人曾经的爱情纠葛只是他单方面的错觉。

  直到这天晚上。

  沈羡承特意吩咐江叙知,吃过饭后直接去书房,他们要聊聊。

  江叙知不知道沈羡承要聊什么,只是心被提了起来,他怕沈羡承是要让他搬出去。

  但事情却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阿知,你考虑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今天的沈羡承特别温和,两个人分别坐在书房的小沙发里,面对面,但江叙知莫名的有一种压力感。

  “啊?”江叙知有点不安,“哥,你想干什么可以直接说的。”

  “是这样。”沈羡承第一次当着江叙知的面,把放在书桌上的相框拿起来,他温柔的抚摸着照片里的少年,语气愈发柔和起来,“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和你哥哥的事情。”

  江叙知绷紧了后背:“啊,是啊!”

  “你哥哥已经永远离开我们,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二的亲人,虽然我依旧让你用你哥哥的名字生活,但这不代表,你真的可以代替他活在我的世界里。”

  江叙知下意识的握住了自己的手,他轻轻点头,等着沈羡承继续说下去。

  “你趁着年轻,可以考虑一下未来想要向哪方面发展,我可以在有限的时间里给你无限的帮助。这样,你哥哥泉下有知,也会安心。”

  江叙知呆呆的。

  沈羡承依旧温和的看着他:“你不用害怕,想要做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我会帮你。”

  “那……”江叙知犹豫了一下,“你会继续让我住在这里吗?”

  “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江叙知松了一口气,他继续问:“我想做什么的时候,可以出门吗?”

  “可以,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沈羡承微笑。

  毫无预兆的,自己自由了。

  但是江叙知不知为何,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反而有一种怅然袭上心头。

  因为沈羡承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彻底的放弃自己了。

  “我想开一家画室。”他声音有点低。

  “好,我会派人帮你,从选址到装修,一律由你决定,钱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

  “好。”江叙知愣愣的接受安排。

  “之前的家规也全部作废,但有两点你要记住,一,不能在外喝酒,二,晚上十点必须到家,能做到吗?”

  “如果……”江叙知犹豫着问,“如果一定要喝酒,或者是晚上有事呢?”

  “提前报备,我同意了才能出去。”

  “知道了。”江叙知很乖的说。

  这一刻!

  江叙知感觉,沈羡承真的成了自己的大家长,开始照顾自己的方方面面,事业上的,家庭上的。

  这种感觉……

  有点美妙……

  “早点休息吧,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可以告诉我。”

  “明天就可以。”

  “好……”

  江叙知从书房出来,还有点不知所以然。

  但总归是一件好事。

  第二日一早。

  江叙知特意挑了一身正装,穿上西装打了领带,开开心心站在镜子前后,江叙知帅气的脸蛋瞬间垮了下来。

  !

  他不开心的将西装脱下来丢到一边儿。

  正巧沈羡承从外边进来,瞧见他在发脾气,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江叙知哀怨的说:“好瘦哦,我以后再也不要穿西装了。”

  原本想象中的精英范儿根本就没出现,反而因为太瘦,根本撑不起来,倒像是偷穿了大人西装的小孩儿。

  还是营养不良的那种。

  沈羡承微微一笑,揉揉他脑袋:“以后要好好吃饭,多多锻炼。”

  “知道了。”江叙知吐了一下舌头,重新找出来一身衣服换上。

  沈羡承瞧着他,微眯了双眼。

  江叙知挑了一件紫色的连帽卫衣,配一条宽松水洗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

  整个人显得挺拔清瘦,紫色衬的他皮肤又白又嫩,整个人都很有朝气,同时又有一点神秘感。

  “帅……”

  江叙知照镜子,跟着点点头:“我也觉得的帅。”

  这是他重生以后第一次正大光明的出门,难免在仪表上多浪费了一点时间,但沈羡承也很有耐心的等他。

  开画室的第一步是选址。

  沈羡承不让他离家太远,江叙知只好在两公里外的写字楼里租下了一整层。

  有沈羡承在,这些东西弄的很快。

  紧接着就是装修。

  江叙知有事做以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朝气。

  沈羡承负手立在落地窗前,微笑注视着在给装修工人帮忙的江叙知。

  这样很好……

  这个活着的,并非是他的阿知。

  认清这个现实后,沈羡承短暂被填满的心脏,再次变得空落落的,仿佛被挖走了一大块。

  在江叙知欢快的出去帮忙后,沈羡承嘴角的笑再也扬不起来,他缓缓转身,垂眸凝视着二十二层楼下的地面。

  据说,从高处俯视地面时,会有想往下跳的冲动,二十二层楼下的风景,充斥着巨大的吸引力。

  沈羡承眸光愈发幽邃,他无意识的靠近落地窗,双手缓缓贴上了玻璃。

  跳下去吧……

  跳下去,就能见到他心爱的阿知。

  ——

  “哥!”江叙知抱着绿化草进来,蓦然发现状态不对劲儿的沈羡承,他惊叫一声,立马丢下这些东西冲过去,狠狠拉了一把沈羡承的手腕。

  沈羡承猛然回神,他面部表情没有变化,但瞳孔骤然缩了一下。

  “嗯?”

  江叙知心脏急速跳动,但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问了一句别的:“哥,你刚才看到什么了,这么入迷?”

第54章

  给你哥上柱香,好好感谢他

  “哦,没什么。”沈羡承眼底掠过一道冷光,他随口问道,“弄的怎么样了?”

  “装修进度比较慢,哥,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再走。”

  “好……”

  江叙知目送沈羡承离开,但心中充满不安,他无法再继续呆在这里,刚才的沈羡承状态不对劲儿。

  他跟装修负责人交代一声,立刻赶了出去。

  两个人出门时间前后不过一分钟,电梯此刻还在往上升,这说明沈羡承没有乘坐电梯。

  一个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江叙知迅速奔向楼梯间,他猛地打开门,明亮的楼梯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江叙知来不及多想,立刻冲下楼梯,再下了三个楼层之后,果然看到了匀速向下走动的沈羡承。

  突然……

  沈羡承停住了。

  他左手握着栏杆,向来走路平视前方的眼睛,此刻缓缓侧移,盯着两条楼梯中间的空隙。

  他缓缓迈出一只脚,那只脚还没踏上台阶,另一只脚就跟着抬了起来。

  江叙知猛地瞪大双眼,他冲下来,从身后抱住了沈羡承,紧张的大吼:“哥,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沈羡承恍了恍神,原本迈出去的脚重新缩回来,他轻拍江叙知的胳膊,低声道:“没事……”

  江叙知不肯撒手:“我刚才就发现你有点不对劲儿了,如果我没来,你是不是打算……”

  接下来的话,江叙知不敢说了。

  沈羡承微微一笑:“没有,阿知,你想多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吓死我了!”江叙知脸颊紧紧贴着他的后颈,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哥,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他不敢直白的问其他东西,只能这么拐弯抹角的问。

  沈羡承眼底黯然了几分,他内心的情绪,这个人不会懂,他也不想深入的跟他聊。

  江叙知听不见沈羡承说话,立刻松开他,绕到他的面前,却站在低了沈羡承的两个台阶上,他只能仰着脑袋,眼角微微下垂,眼珠向上看着他,显得整个人都非常的无辜。

  那双眼睛里的担忧,沈羡承一览无余。

  “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还是……还是你……想我哥了?”他咬咬牙询问。

  沈羡承笑了,他指腹微捻了一下江叙知眼角下的泪痣,嗓音带着落空的柔和:“是啊,我想他了。”

  江叙知心脏揪扯着疼。

  沈羡承转身,双手扶着栏杆,垂首看着深不见底楼梯缝隙,轻声道:“我刚才看见他了,他就在那里,只要我过去,就能跟他在一起。”

  江叙知不敢说话。

  沈羡承继续道:“可是你一来,他就消失了。”

  没有消失……

  江叙知在心里说,我就在你身边。

  沈羡承说完以后,兀自笑了一下,他回过头,正好看到江叙知黯然神伤的模样,那双眼里的悲伤浓的几乎要溢出来。

  “阿知?”沈羡承愣了一下。

  江叙知“啊”了一声,他憋住了泪水没流下来,却将眼前的世界晕染的不甚清晰,他连忙低头擦干眼里的水分,尴尬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我刚刚也想我哥了。”

  “我们去看看他吧。”沈羡承说。

  “好,好啊!”

  自己去看自己的坟墓。

  江叙知无声跟在沈羡承身后,两人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下走,谁也没再说话。

  江叙知想起自己重生的那个雨夜,他推开了棺材,从泥土中爬了出来。

  他用的是自己的身体,那如今,自己的坟墓一定乱七八糟的。

  突然很怕沈羡承看到自己的坟墓被刨了以后,会不会气的发疯,想想那个场景,江叙知心肝肺都跟着颤了一下!

  这不行!

  不能行!

  他一个激灵抓住了沈羡承的手,脱口而出:“要不我们改天再去?”

  沈羡承却兴致勃勃拒绝了他的提议:“就现在!”

  “啊——”江叙知着急了,他弯腰捂住自己的肚子,“哥!我肚子疼!”

  沈羡承立刻道:“我先送你去医院。”

  “好,谢谢哥。”

  “然后再去看看你哥,以后有机会带你一起去。”

  江叙知放下双手,蔫蔫的说:“那我肚子不疼了。”

  沈羡承狐疑的瞥他一眼,眉头皱了一起,“怎么?你不想去?”

  “没有没有!”江叙知连忙摆手。

  “记着我说的话,你现在得来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有一个好哥哥,如果让我知道你但凡有一点不尊重他,那么……”

  沈羡承倏而捏住他的下颌,冷冷一笑,“你会死的很惨。”

  “不,不会!”江叙知脸都白了!

  沈羡承唇角微勾,语气冷淡:“那就好,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今晚回去后,给你哥上柱香,好好感谢他。”

  江叙知内心卧了个大槽,实际上连连点头:“我肯定会好好谢谢我哥的,我哥爱吃车厘子,等下我就去给他买最新鲜的。”

  “嗯,很好。”沈羡承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他停下来,仔细打量着江叙知。

  江叙知生怕自己又哪里得罪他了,这段时间沈羡承对自己太好,他都快忘了沈羡承其实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但沈羡承一直盯着他看,江叙知被盯得头皮发麻,只好小声问:“哥,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话是这么说,但沈羡承仍盯着他看。甚至,眼底掠过一道危险的气息。

  江叙知敏锐的发现,沈羡承向来握着拳头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松开了,就好像——只要自己稍有一点不对劲儿,沈羡承就会暴怒并掐住自己的脖子。

  而后!

  拧死!

  江叙知幻想了一下这个场景,吓得一个激灵,瞪着卡姿兰大眼睛问:“那你是又看见我哥了吗?”

  “没有。”沈羡承深深的望了他最后一眼,移开视线平静的往前走。

  江叙知松了一口气。

  危险解除!

  可下一秒!

  他蓦然感觉喉头一紧,整个人被那只手提起来摁在了身侧的墙壁上!

  江叙知低叫一声,握住了沈羡承的手腕!

  他惊恐的看着沈羡承越来越逼近他的脸庞,那双眼睛幽邃,危险,带着澎湃的杀气!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吃车厘子?”

第55章

  给你哥哥磕个头

  江叙知大脑“轰”的一下炸开了!

  他怎么知道?

  他自己能不知道自己?

  关键是!

  现在该怎么解释?

  “嗯?”沈羡承逼近他,掐住他脖子的手也收的越来越紧。

  江叙知喘息越来越难,肺里的空气即将耗光,他灵光一闪,艰难的用气音说:“因为……我也喜欢。”

  瞬间!

  沈羡承松开了他。

  江叙知双脚落地,弯着腰捂着脖子拼命的大口喘息,空气经过喉咙时,灼烧一般火辣辣的疼!

  好一阵儿,因为缺氧跟浑身酸软的感觉才消失不见,他艰难的直起腰,眼眶发红的看着沈羡承。

  沈羡承却盯着他,低喃:“你们是双胞胎,喜欢吃同样的东西,没有不合理。”

  江叙知没吭声,就有点委屈又隐忍的望着他。

  沈羡承眼底杀气褪去,很温和的走上前来,轻轻抚摸江叙知被掐红发紫的脖颈,低声问:“疼了吧?”

  江叙知沉默点头。

  “抱歉,刚才……我有点混乱,阿知,原谅我好吗?”

  江叙知委屈的看着他,这个人嘴上说着道歉的话,但一点道歉的诚恳都没有,就好像是故意这么做的,做完之后又挑衅的跟你道歉。

  毕竟,他不能把他怎么着。

  江叙知摇摇头:“我没事……”

  “你跟你哥哥真的一点都不一样。”沈羡承笑说。

  “的确不一样。”江叙知小声附和。

  沈羡承又看了他一眼,之后才继续迈下一个台阶。

  ——

  江叙知的坟墓,被沈羡承埋在市外一处清幽的小山上,上山的公路不是很长,两分钟就能到。

  山上不只是一个坟墓,还修建了一座十分漂亮精致的小别墅,不大,甚至不能够让一个人进去生活。

  坐落在这山头上,更像是一个玩具。

  而小别墅的后面延展出一条道路,这条道路两侧种满了密密麻麻的刺柏,刺柏长得不高,但十分浓密,足以遮挡住前方弯曲的道路。

  江叙知跟在沈羡承后面,经过这些刺柏时,他发现刺柏上坠着一粒一粒的小绿球。

  江叙知伸手去揪,但还没揪到,手背就是一片刺痛,他“嗖”的缩回手。

  沈羡承严肃的告诉他:“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都不容许被破坏。”

  江叙知“噢”了一声,心道,这些都是为死了的我准备的,为何活着的时候就不能揪了?

  江叙知在心中自问自答:哦,原来是沈羡承此刻认为我是“江叙知”的弟弟。

  越是即将抵达坟墓,江叙知的小心脏就越是抖啊抖。

  万一沈羡承看到自己最爱的人坟墓被人掘了。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绕过前面的一个九十度弯道,视野逐渐被两旁的的刺柏打开。

  前方是一个被汉白玉铺就的小型广场,广场正中央堆砌着一个圆形的小坟包,外面用珍贵的玉石砌着。

  坟包正前方立着一块墓碑,墓碑上贴着江叙知的照片,并写了几个字。

  沈羡承之夫。

  江叙知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自己的坟墓,建设的真好,这种想法,把他内心的悲伤都冲淡了。

  “跪下。”沈羡承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江叙知抬起头。

  沈羡承蹲在了墓碑旁边,他的双眼变得温柔而缱绻,他轻轻抚摸着照片里少年的脸庞,低声吩咐:“给你哥哥磕个头。”

  江叙知:“……”

  看着那照片,江叙知这腿怎么都弯不下去。

  过了一会儿,沈羡承缓缓抬头,眼中冷意频闪:“阿知,你不听话吗?”

  江叙知吸了一口深秋的冷空气,他眯着眼睛笑:“怎么会呢,我只是,看到我跟哥哥长得一样,很惊讶而已,给我哥磕个头,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

  但——

  他只犹豫了这么一两秒钟,沈羡承就站起来,朝他膝弯踹过来,江叙知下意识想躲。

  但被躲掉!

  膝弯一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

  正好!

  跟照片里的自己平视了。

  他捂着磕疼的膝盖,小声抱怨:“哥,你晚上能不能来沈先生梦里好好管管他,他刚才踢我呢。”

  沈羡承脸上寒气没那么重了,他蹲在江叙知身侧,对着墓碑说:“知知,你弟弟很乖,跟你不一样,你脾气不好,太暴躁,但是我更喜欢你。”

  江叙知偷偷看沈羡承,沈羡承跟墓碑说话时,是很罕见的温柔,就像水一样,那种温柔的暖意可以流向四肢百骸。

  江叙知垂下眼睫,他心道,可惜自己没福气,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沈羡承,非把一个温柔听话的男人逼成疯批。

  死后活该遭报应。

  如今沈羡承的温柔,只能对着一个冰冷的墓碑释放;

  江叙知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沈羡承一直在跟墓碑说话,江叙知也听了一耳朵,尽管他已经习惯了难受。但此刻,还是有点喘不上气。

  “给你哥磕个头。”

  江叙知听话的弯腰磕了一个,还挺响,他双手摁着地面,悄咪咪的抬头,又跟墓碑上的自己对视了。

  “说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

  “起来吧……”

  “谢谢哥……”

  沈羡承轻笑一声,说:“知知,看到了吧,你弟弟真的很听话。”

  江叙知揉了揉膝盖,默默的退到一边儿不吭声。

  紧接着,沈羡承就说:“阿知,你自己去玩会儿,我跟你哥哥还有话要说。”

  “噢。”江叙知鼓起嘴巴,很想告诉沈羡承,有什么话其实跟自己说也可以的。

  但奈何有个系统在,无法告诉沈羡承自己的身份。

  他轻叹一声,很无奈的离开这片小广场。

  天色擦黑,沈羡承才出来。

  深秋的夜已经很冷,江叙知穿的有点薄,这里又黑灯瞎火的没个人,他早早地就缩进了车里。

  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很容易被人忽视。

  沈羡承一回来,江叙知立马睁开眼睛,可怜巴巴的说:“哥,我饿了。”

  “想吃什么?”沈羡承坐在他身旁,他的目光还看向窗外。

  “想吃火锅。”

  “不行,你肠胃不好。”

  “那回家吃吧,厨师做什么我吃什么。”

  沈羡承露出一抹笑容,他吩咐司机开车,转头问江叙知:“那天,你在这附近做什么?”

第56章

  二级惩罚即将开始

  “啊——”江叙知装傻,“是哪天啊?我好像没有来过这里。”

  扎心的盘问终于要开始了吗?

  他出现的原因,他的家世,他的过往,一切在之前被忽视的东西,现在都开始被盘问,甚至是亲自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江叙知以前有想过该怎么编织一个真实的谎言,但是现在,这些早已经打好的腹稿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碰瓷的那天。”沈羡承很耐心的提醒。

  “哦……我想想……”江叙知低下头,心乱如麻,前段时间沈羡承还说过不许撒谎,今天就要开始破戒了吗?

  他纠结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弱弱的开口:“我忘记了呢。”

  “说实话。”沈羡承声音低沉了很多。

  江叙知抿唇。

  “阿知,你不要撒谎,我想要知道的东西,没有人能瞒着。但这次,我想听你亲自说。”

  江叙知缓缓抬起头,他跟沈羡承对视,嘴唇启开好几次,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沈羡承盯着他,双眼凌厉如鹰,好似能看穿江叙知的内心,过了一会儿,沈羡承仍没等到江叙知的回答。

  他换了一个话题:“是你爹让你来的么?”

  江叙知下意识想要点头,只要能附和过去这个问题就好。

  但是——

  他摇头……

  “你提前得知了我的行程信息?”

  江叙知继续摇头。

  “你故意在这里等我?”

  江叙知依旧摇头!

  “既然都不是,那你自己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叙知咬了咬唇,小声道:“哥,我能不能不说啊,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可能你以后就会知道了,但是我不想随便扯个理由骗你。”

  他在做最后的努力。

  沈羡承是个疯批,他生怕自己的回答不能让沈羡承满意。

  没想到,沈羡承严肃的神色竟然有所缓和:“可以,阿知不愿意说,我尊重你的意愿。”

  江叙知简直要感动哭了:“谢谢哥……”

  “下一个问题,为什么非要住在我这里。”

  江叙知身躯僵了一下,他讪讪的问:“之前不是说过这个事情吗?现在要再解释一遍吗?”

  沈羡承回想了一下,于是说:“倒也不必,下一个问题,你知道我跟你哥的过往,对吗?”

  江叙知轻轻点头:“知道……”

  “所以!”沈羡承逼近他,“你主动来到我的身边,想要当你哥的替身,你算准了我会因此而收留你,并对你很好,是么?”

  江叙知听得头皮发麻,他连忙摇头,但是又尴尬的点头,整个人都混乱的不行。

  “哥,你别这么想,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会遇见你,而且我是想留在你身边,但绝对没有贪图过你的什么东西,我只是想要你过的好一点。”

  “哦?”沈羡承腰背笔直的靠着座椅,他长腿交叠,姿态十分贵气,浑身都散发着浓重的侵略性,“这么说,你之前就认得我。”

  江叙知磕磕巴巴的回答:“算,算认识吧,我的确……”

  差点把自己的确就喜欢他的事情说出来,江叙知秒回想到当初,沈羡承说自己喜欢他,最后竟然会是让他抄道德经而收场。

  “仰慕你!”江叙知暗暗给自己打气,“因为你知道的嘛,双胞胎都是有感应的,我哥哥喜欢你,我自然也会对你有好感,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抢自己哥哥的男人。”

  “哦。”沈羡承冷哼一声,“谅你也没这个胆子。”

  江叙知附和的点点头。

  沈羡承瞥他一眼,又道:“乖的跟只兔子,真怕你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江叙知:“……”

  大可不必……

  “明天我派两个保镖跟着你,不准拒绝,不准甩掉他们单独行动,明白么?”沈羡承微扬下颌,十分恩赐的态度开口。

  江叙知:“知道了……”

  感情绕了这么大一圈子,就是为了合理的派两个人看管自己,他果然高估了沈羡承的占有欲。

  两人谈话结束,车子平稳驶向别墅,吃过饭洗漱完毕已经是十点钟。

  明天还有一堆事情要忙,江叙知穿着拖鞋,晃到厨房抱着杯子慢吞吞的喝了一大杯水。

  正巧这时,沈羡承从书房出来,他经过走廊,正巧能看见站在厨房小吧台前的江叙知。

  小青年穿着白色羊毛织成的毛衣,乖巧的低头抱着玻璃杯喝水,看起来无比的可爱。

  就像是一团等着人摊开软肚皮的小白兔。

  沈羡承眯了眯眸子,他转过身,好整以暇的撑着二楼扶手,兴致勃勃的问:“阿知,晚上喝水不怕起夜么?”

  江叙知喝完最后一口水,舔了舔唇角,笑眯眯的说:“我缺水了一整天,不会起夜的。”

  沈羡承身躯僵了一下,他几乎失态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江叙知有点困了,没有注意到沈羡承的不对劲儿,他随口道:“我缺水,晚上不会起夜。”

  沈羡承双眸陡然猩红起来,他锐利的眼神紧盯着江叙知,几乎要穿透江叙知的皮肉看到他的灵魂。

  江叙知蹲下来,把杯子放进橱柜里,他打了个哈欠,慵懒的眯着眼睛上楼梯,路过沈羡承身边时,江叙知随意挥了挥手:“哥哥晚安。”

  沈羡承双手攥紧了扶手,手背青筋暴起,这句话,可真耳熟啊!

  只要江叙知白天进行了剧烈运动,晚上睡觉前总会溜达到厨房里喝一大杯水。

  他每次都担心江叙知晚上会起夜睡不好,但江叙知每次都说他缺水不会起夜。

  这熟悉的台词,如果不是他此刻清楚的知道,面前的江叙知不是那个人,他恐怕要以为,江叙知没有死。

  所以这个人——

  他到底是谁!

  沈羡承心脏乱的厉害,他克制着掐住江叙知脖子问个明白的冲动,缓缓的闭上双眼,将一切凌厉跟风暴遮挡起来。

  时间还长!

  他可以慢慢观察。

  许久之后,沈羡承嘴角,缓缓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他的阿知,没有人可以冒犯。

  否则,只有以死谢罪!

  江叙知回到房间后,刚刚躺在床上,脑海深处突然传出警报声。

  “宿主犯规,宿主犯规。”

  “二级惩罚即将开始。”

  机械音刚落,江叙知心脏深处陡然传来一道雷劈般的刺痛,他蜷缩了身体惨叫一声!

第57章

  离开我哥,支票随你填

  好痛啊!

  江叙知死死捂着心脏的位置,那一下雷劈的般痛几乎撕裂了心脏里的所有细胞,现在还残留着针刺一般的疼痛。

  “我……我哪又做的不对了?”江叙知脸色惨白,他咬牙切齿的问。

  “宿主,不能故意引导或者暴露自己的身份,违规二级处罚一次,请宿主好自为之,不要破坏规则。”

  机械音冰冷无情。

  江叙知绝望的闭上双眼,是他低估了这个系统,竟然连他是不是故意暴露都能够检测出来。

  沈羡承,你再喝醉一次吧。

  他心里想……

  那时候,兴许就没有什么狗屁破坏规则了。

  毕竟上次,他也引导沈羡承了,但沈羡承却没有任何反应。

  好久以后,江叙知才稍稍舒展了一下身体,那猝不及防的一下可真疼啊,到现在他的心跳还有些失衡。

  但也因此,江叙知睡不着了。

  他拿出了藏在枕头底下的手机,这还是很久以前梅新智给他弄来的。

  手机里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连网,江叙知打开了相册,里面只有一张沈羡承的照片。

  照片的里沈羡承,站在展示柜前,安静的擦拭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的人,依然是自己。

  江叙知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忽然有点想笑。

  明明他们都活着,却又有一种都死了的感觉。

  ——

  第二日早晨,江叙知起床后,第一件事先去小祠堂里给自己上了柱香,按照沈羡承的吩咐,好好的谢一谢自己。

  他这才去晨练,晨练结束,回来冲个澡吃饭,而后换一身衣服出门装修他的画室。

  日子逐渐变得规律起来,江叙知的画室也装修到了收尾阶段,他十分开心的去验收一部分装修成功的地方。

  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墨镜保镖,凶神恶煞的跟在他身后,江叙知内心感觉这样十分招摇。

  奈何这都是沈羡承的吩咐。

  他带着两个保镖进入写字楼,刚走进去,迎面撞上一个同样穿着西装的男人。

  男人身材健硕,整体散发着一种“我很强”的气场。

  江叙知还没说话,两个黑衣保镖就往前站了一步,江叙知瞄了一眼,厉害啊!

  四个人里,只有他是个弱鸡。

  江叙知内心小小的伤感了一下。

  “江少爷,我家小少爷想跟您单独聊上几句。”男人平素严肃习惯了,但知道江叙知在沈羡承心中的地位,不得不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

  江叙知瞬间戒备起来:“不去……”

  两个保镖再次往前站了一步,他们跟这个男人只相隔了半米距离,压迫感瞬间就上来了!

  江叙知快速扫了一眼大厅,果然在左侧靠着玻璃窗的小休息室那里,看到了沈屹安。

  他是个表面上看起来很儒雅斯文的年轻人,因为前段时间受伤,调理时间尚短,整个人都有一种病弱感,但那副金丝框眼镜下的桃花眸,又十分漂亮,潋滟诱人。

  江叙知:斯文败类!

  “江少爷,小少爷是沈大少爷的弟弟,您当真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吗?”男人缓缓说道。

  江叙知想到了沈羡承的教诲,他嗤笑一声,双手嚣张的插进兜里,懒懒的翻起眼皮:“沈屹安算个锤子,想要跟我说话,就自己过来,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男人顿时脸色铁青!

  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不给沈屹安面子,他当即就要动手,想要强行把江叙知给拽过去!

  但江叙知轻松躲开他,反而眼神一冷,下令:“给我揍他!”

  两个保镖绝对不是花架子,三个人打在一起,拳拳到肉。但很快,男人就不敌两个保镖!

  保镖下手也狠辣,同时摁住那男人的肩膀将人摁跪在江叙知面前。

  江叙知伸出舌尖儿,嚣张的舔了舔唇角,“把人送回去,记得有礼貌一点。”

  吩咐完,他微扬下颌,旁若无人的进入电梯间。

  两个保镖十分听话,虽然无比惊诧江叙知此刻的嚣张,他们将人送回到沈屹安面前,并十分恭敬的躬身:“小少爷,您的人给您送回来了。”

  沈屹安原本脸上带笑,但此刻被人狠狠打了脸,脸色阴沉如深渊,他简直要被气笑了!

  “很好!好极了!”

  “小少爷,再见。”保镖们又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他们刚走!

  沈屹安就猛地站起来,一脚将软跪在地上的男人踹飞,怒喝一声:“没用的东西!”

  男人不敢多言,鼻子流着血都没敢擦,匆匆忙忙的爬回来低头跪好。

  沈屹安阴毒的眼神,缓缓看向电梯间的方向,他冷冷一笑,不过是个江叙知翻版,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

  终于打了一个翻身仗,江叙知心里爽的不行,但他怕沈屹安先告状,就让保镖立刻给沈羡承先打一个电话。

  画室的装修很成功,每一个细节都是按照江叙知的想法做的,他十分满意。

  明天请人来打扫一下,后天就可以正式开工啦!

  江叙知十分开心,围绕着画室又转了一圈,他喜滋滋的让保镖录了视频,打算回去后跟沈羡承分享。

  搞完这一切,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十分。

  江叙知带着人下去吃饭,不料,刚出楼梯间,迎面就撞上了沈屹安。

  他穿着黑色镶嵌金丝的华丽西装,打着漂亮的暗金领带,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整个人都透出矜贵优雅的精英范儿。

  “江少爷,想要跟您说句话,可真不容易。”沈屹安微笑,但眼神格外冰冷。

  江叙知“哦”了一声:“那你想说什么呢?”

  “离开我哥。”沈屹安递给江叙知一张支票,“数字随你填。”

  江叙知挑眉,他瞥了一眼那支票,旋即嗤笑一声,微扬下颌:“把支票接过来,头一个数字填9,后面写零,我没说结束,你就不要停。”

  保镖听令,接过支票,摁在墙上就开始写。

  一连串的零逐渐诞生。

  江叙知戏谑的瞧着沈屹安:“这么多钱,以我的身份的确取不出来,但如果拿着这支票的人,是你哥沈羡承呢?”

  沈屹安盯着江叙知,脸色逐渐铁青,那一连串的零在那薄薄的纸片上已经写不下了!

  沈屹安暴怒,一把抓过支票撕了!

  “江叙知,我这是第二次善意的提醒你。三天后,如果我没看到你离开我哥,我会让你知道,忤逆我的下场是什么!”

第58章

  沈羡承!给你脸了是吧

  说完,沈屹安带着满身怒意离开。

  江叙知纳闷坏了,他跟沈羡承住一起,怎么就碍着沈屹安了呢?

  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

  江叙知满心的疑惑,但他给沈羡承发了消息,很主动让他多派点人保护自己。

  重生一次,江叙知十分珍重自己的生命。

  刚吃过饭,几人走出餐馆,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那里。

  沈羡承落下车窗,平静的看着他。

  江叙知眼睛一亮,脸上立刻绽放出激动的笑容,他飞奔过来,双手从窗户伸进去,抱住沈羡承的脖子就想亲一口!

  沈羡承眉头微蹙,他不喜欢跟江叙知如此亲昵的姿态。因此,他推开了江叙知的额头。

  江叙知被迫往后仰了一下,顿时有点不开心:“怎么了嘛?”

  撒娇一样的语调,软软绵绵的,跟小猫咪叫的声音一样。

  沈羡承心脏一下就酥了,但这个熟悉的语调,让他想起了那个已经去世的男人。

  江叙知气呼呼的抱着手臂站在车门外,鼓着脸庞斜着眼睛看他。

  “阿知,你刚才……过于亲密了。”沈羡承脸色微冷。

  江叙知头脑嗡的一下,他猝不及防的看见沈羡承,太开心了,才什么也没想就本能的冲过去。

  这会儿冷不丁回过神,他立马心虚的舔了舔唇:“哥,我那不是被你弟整的没有安全感嘛——”

  “上车,回家。”沈羡承冷冷吩咐,没再丢给他一个眼神。

  江叙知悻悻的绕到另一边坐进去,他跟沈羡承中间还有一段距离,但江叙知没跟往常一样挤过去。

  “回家后,抄写十遍道德经。”

  江叙知苦瓜脸:“知道了哥哥。”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东西,就是道德经。

  然!

  刚吐槽完!

  江叙知脑海中传出警报声。

  “宿主犯规!宿主犯规!”

  “二级惩戒即将开始!”

  江叙知脸色蓦地一白,他眼神慌乱的看向坐在一侧的沈羡承!

  完了!

  在惩罚即将开始前,江叙知抓住一包抽纸咬进嘴里。紧接着,来不及给他做更多的准备!

  那惨绝人寰的一击,就在他心脏深处炸开!

  疼——

  江叙知肩膀微颤,一张脸埋进手臂里,他做到了,一点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但!

  好疼——

  疼的要死了!

  心脏剧烈跳动,呼吸都喘不匀,但他害怕会被沈羡承发现异常,又必须得控制着呼吸。

  好半天以后,江叙知才浑身发软的用双臂挡着脸,靠在后面的椅背上。

  手臂内侧肌肤碰到了脸颊,湿漉漉的。

  他睁开了眼睛,将几乎咬穿的抽纸吐出来,又虚弱的抽了一张纸擦擦脸上的虚汗。

  这才放任自己躺尸一般瘫在那里。

  许久之后,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沈羡承。

  男人坐的笔直,后颈抵着椅背上端,露出性感漂亮的喉结,视线上抬,他下颌线条流畅坚毅,薄唇紧闭,唇峰棱角分明。

  他睡着了?

  江叙知撑起身体,悄悄的往他身旁挨过去,他近距离凝视着沈羡承的眉眼,他眼下有很重的一片青黑,像是很久都没有睡过一场好觉。

  江叙知心疼的咬住了唇,他垂下眼睫,却看到了沈羡承微微发白的唇瓣,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袭上心头。

  江叙知心脏再次砰砰乱跳起来。

  他缓缓低下头颅,越是靠近那双唇,他的呼吸就越是厉害,就在即将亲上去的一刹那!

  江叙知猛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拍拍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平复掉刚才激动的心情。

  车子很快开回别墅。

  江叙知把沈羡承叫醒,两人一起回家。

  当天晚上,江叙知一直睡不着觉,他想知道沈羡承现在有没有睡觉,但是又怕自己进入他的房间后,再被赶出来。

  但如果睡着了呢?

  得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去!

  江叙知兴冲冲的溜到藏酒室,开了一瓶高浓度的白酒,皱着眉头喝了一口!

  然后捂着嘴巴!

  狠狠咽下去!

  他伸了伸舌头,表情秒变痛苦面具!

  真难喝啊!

  江叙知等了一会儿,希望这一口酒就能发挥作用,但他只感觉到喉头发热,胃里火烧一样,头脑倒是清明的很。

  江叙知很无奈,只好又喝了一口,他感觉自己等了很久,但依然很清晰,也可能是他心里有点着急,江叙知心道:好酒不上头,那他应该换一瓶红酒混着喝!

  想至此!

  江叙知又开了一瓶红酒,放着醒了一会儿,他凑到瓶口处闻了一口,酒香四溢!

  这酒特别好喝,味道甘甜,江叙知舔了舔唇,没一会儿就把一整瓶红酒喝完了。

  他轻呼一口气,眼前逐渐出现重影。

  很好!

  就是这个状态,微醺时壮胆!

  他撑着茶几站起来,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丢掉红酒瓶,晃晃悠悠的走出藏酒室!

  沈羡承!

  我来了!

  他扶着门框,却发现双腿软的跟面条一样,江叙知咬咬牙,扶着墙往外走,酒精逐渐麻痹大脑,但他还记得自己喝酒壮胆的目的。

  偷偷去沈羡承卧室,看看他睡着了没有。

  终于抵达目的地!

  江叙知心道,这几十米路程走的可真艰难呐,他醉鬼一样趴在门板上,扬起胳膊“砰砰砰”的敲门!

  “哥哥!快给我开门!”

  人在喝醉以后,音调都会有变化,一种钝钝的,尾音往后拉的感觉,听起来没有那么可爱,反而有种欠揍的感觉。

  江叙知等了一会儿,里面没动静!

  他抬腿踹了一脚,大声喊:“沈羡承!你丫快点给老子开门!”

  依然没有动静!

  江叙知委屈,又生气!

  沈羡承什么时候把他拒之门外过,一生气,就口不择言:“沈羡承!给你脸了是吧!快点!起来!给我!开门!”

  他说一下就踹一下门!

  沈羡承不开门,他就又哭又喊!

  真是个疯子!

  江叙知闹腾了好一会儿,他火热的脸颊蹭蹭冰冷的门板,闭着眼睛身体缓缓贴着门滑跪在地上。

  ——

  沈羡承裹着一身寒意回到别墅,看到的就是,江叙知蜷缩着身子贴在他门板上睡着的画面。

  他眉峰微微拢起,大步走过来,蹲下身,轻拍江叙知脸颊:“阿知?醒醒?”

  掌下肌肤滚烫,沈羡承担心江叙知会出事,连忙将他抱起来,但刚被惊动的江叙知,突然睁开眼,捧着沈羡承的脸,猝不及防的亲了一口。

第59章

  拿着你的戒尺到书房找我

  沈羡承震惊,唇上触感炙热,还带着浓重的酒香!

  他——他!!

  暴怒袭上心头,沈羡承狠狠推开江叙知!

  江叙知一下跌在地上,他哼了一声,勉勉强强睁开眼眸,一双水润的小鹿眸无辜又委屈巴巴的望着他。

  屁股被摔疼了,江叙知反手揉了一下,然后撑着地坐起来,他扬着脑袋,微长的发向后垂落,他嘴巴一撇,哭了。

  “沈羡承……呜呜——”

  沈羡承仍处于暴怒中,他狠狠擦了一下唇瓣,咬牙切齿的拎住江叙知的衣领:“江叙知!你真是!不知廉耻!”

  “呜呜呜——”江叙知大脑混沌一片,满眼只有沈羡承,看到他以后想到的只有委屈,他好想肆无忌惮的抱抱沈羡承,他攀住了沈羡承的手,低头,火热的下巴蹭了蹭他的手背。

  “你!”沈羡承猛地抽回手,猛然扬起胳膊,紧握的拳头,恨不得锤爆江叙知的脑袋。

  江叙知嗯哼一声,嘴里呜呜咽咽的,跪趴在地上,双手撑着爬到沈羡承腿边儿。

  “你!”沈羡承更加震惊了,他怒斥道,“江叙知,你还要脸不要?”

  江叙知一伸手,抱住沈羡承的大腿,脸颊往上蹭了蹭,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呜呜呜……我没有脸了……”

  沈羡承:“……”

  “我刚才把脸给你了,你都不给我开门,呜呜呜……”江叙知鼻涕一把泪一把,全部蹭到沈羡承身上。

  这简直就是一个醉鬼!

  沈羡承气的脑仁疼,但他一低头,就看到哭的可怜,满脸通红的江叙知。

  他想一脚把他踹出三米远!

  但最终!

  沈羡承忍下来了!

  等明天醒了,他再好好的跟他算账!

  沈羡承拎小鸡儿一样,抓住江叙知的胳膊把人丢到肩膀上扛着。

  江叙知胃里难受,无意识的干呕了一声,但什么也没吐出来,可这个姿势正抵着他的胃,特别难受!

  沈羡承刚走到浴室,江叙知就嘴巴一张,浓郁的酒精混合着没消化完的食物残渣全吐了出来。

  一时间——

  这味道无比呛人!

  沈羡承脸色黢黑!

  他毫不怜惜的把江叙知塞进浴缸里,拿了花洒打开冷水就往江叙知身上冲。

  江叙知被冲的无处躲,双手拼命的挡在面前:“不要下雨不要下雨!”

  “好冷啊呜呜呜!”

  沈羡承最终还是给他开了热水,冷着脸给他仔细清理了一遍,又摁着他去马桶那里吐了一顿,再拉回来洗。

  折腾了两个小时,浑身香喷喷的江叙知被丢到床上。

  沈羡承神色冰冷坐在床头,他眼睁睁看着江叙知蹭了蹭他的枕头,又把另一个枕头抱进怀里,才沉沉睡着。

  沈羡承身心俱疲。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江叙知的弟弟,他得养他,他需要忍耐!

  等明天他醒了,就好好教训他一顿!

  狠狠的教训!

  用戒尺把他的手抽肿!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偷酒喝!

  就连那张犯错的唇瓣,也得一并教训了!

  沈羡承恶狠狠的想!

  但今晚,他去书房睡了,却一夜没睡着。

  ——

  第二天,午时阳光正盛,厚重窗帘拉开,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洒下来。

  江叙知皱了皱眉,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

  阳光太刺眼了!

  他不高兴的翻了个身,又拉了被子盖住脑子。

  做完这一切,江叙知猛地睁开眼睛!

  完了!

  昨天……昨天他干了什么来着?

  先是去喝酒,然后跑到沈羡承门前大吵大闹,还还还——

  还骂他:给你脸了是吧。

  卧槽!

  江叙知瞪着眼睛,轻轻的往自己嘴上打了一巴掌,完犊子了!

  再后面发生了什么?

  江叙知仔细回想了一下。

  哦,沈羡承把他丢进浴缸里冲了一顿!

  那他现在……

  “醒了就起来。”

  沈羡承冰冷的声音传进来,江叙知硬着头皮把被子拉下来,他双手拽着被子卡在脖子前,露出了一抹又想哭又想笑的表情。

  “哥哥……早上好……”

  沈羡承已经穿戴整齐,他今天跟往常一样,穿着深灰色的西装,但里面却穿了一件暗金色的衬衫,没有系领带,但珠光纽扣反射着柔和的光,却给人一种高贵冷艳的距离感。

  江叙知从床上爬起来,低着头全程不敢看沈羡承。

  幸好,他还穿了一身睡衣。

  但这毛茸茸的触感,竟然让他想到了小白兔。

  终于站到了地板上,江叙知觉得胃里很难受,脑仁也隐隐疼痛,嘴巴里更是一股难以形容的苦味儿。

  “去洗漱,之后下楼吃饭。”

  “知道了。”江叙知乖乖的去盥洗室。

  “去你房间洗。”

  江叙知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知道了……”

  “吃完饭后,拿着你的戒尺到书房找我。”

  江叙知听见“戒尺”两个字,全身的皮都绷紧了,他“啊”了一声,紧张兮兮的望着沈羡承:“哥哥,昨天的事情,其实我可以解释的。”

  “先吃饭,等下我会给你时间说。”

  “知……知道了。”江叙知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口吃。

  呜呜呜……

  他这下是真的完蛋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江叙知吃完这一顿明明很好吃但在他嘴里却索然无味的饭菜。

  他磨磨唧唧的坐在椅子上,在佣人来收拾碗筷时,江叙知假惺惺的伸出手:“阿姨,我来帮你吧。”

  阿姨微微一笑:“不用了江少爷,少爷还在书房等您呢,您快去吧。”

  江叙知悻悻收回手。

  不知道家里的隔音好不好,不然两小时后,全家都知道他挨打了。

  他深呼一口气,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江叙知站起来,斗志昂扬的回了自己房间。

  等到那把厚重的戒尺捧在掌心里,江叙知才知道什么是大难临头。

  他犹豫着握着戒尺,往自己掌心甩了一下。

  明明用力很轻,但声音格外清脆,“啪”的一声,疼的他低呼一声,差点把戒尺扔了。

  完了完了完了!

  这要是放在沈羡承手里,自己的手不得废了。

  这时,管家柳伯敲门催促:“江少爷,少爷请您尽快去书房。”

  江叙知连忙把戒尺藏到身后,“我知道了柳伯,马上就去。”

  “好……”

  他再次深呼一口气,抱着必死的决心进入书房。

  “举着,阐述你的错误。”沈羡承坐在高背椅上,他黑眸幽邃,如鹰隼一般盯着江叙知,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严厉的气场。

第60章

  可以抱着哄哄?

  江叙知眼观鼻,鼻观心,戒尺捧在他手里,被他掌心的温度暖的发热。

  面前是沈羡承严厉的面孔,而他几次张嘴,都无法发出一个音节。

  干嘛要用这种教训小孩子的方式来教训他?

  江叙知憋红了脸,最后只好低下脑袋,假装没听到。

  不料!

  掌心一轻,戒尺微凉平滑的板面落在他脸颊上,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

  声音格外清脆。

  江叙知哼了一声,往旁边挪了挪,小声道:“哥,你别这样……”

  “站好,头摆正了。”沈羡承杵着戒尺,淡淡道,“阐述你的错误,否则,嘴不会说话的话,我可以用它来教你。”

  “啊不!”江叙知惊得连忙摆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他纠结了一下,连忙说,“哥,我错了,我不应该喝酒。”

  “喝酒干什么?”沈羡承语气冰冷,“你那胃什么样子你不知道?”

  江叙知低眉顺眼,他那时候哪想得了这么多,还不是脑子一热就去喝酒了。

  “那酒香。”江叙知抬起头,给自己打气,“我从进入别墅第一天开始,就闻到了酒窖里的香味儿,昨天没忍住,就去喝了。”

  “哦?”沈羡承唇角微勾,危险至极,“那就是没管住鼻子,是鼻子犯得错了?”

  江叙知哭丧着脸捂住鼻子:“哥我保证以后不喝了。”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说实话。”沈羡承拿戒尺拍了拍江叙知的脸,淡淡道,“再让我听到一句假话,脸给你抽烂。”

  江叙知看沈羡承一眼,男人眉目危险,这个时候说这种话,绝对不是开玩笑。

  江叙知只好轻叹一声,满脸悲伤:“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瞒着你了。”

  沈羡承仍是冷淡的瞧着他。

  “白天我见到沈屹安了,他给我钱,让我离开你,但是我不想,可是我又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我想借酒浇愁。”

  江叙知说完,书房内的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废物……”

  江叙知心脏颤抖了一下,他咬了咬唇,没说话。

  沈羡承用戒尺拍拍他的手背:“手伸出来。”

  “干嘛啊?”江叙知把手背到身后,“我说的是实话,我以后不喝了,你别打我。”

  “快点。”沈羡承催促。

  江叙知只好慢吞吞的伸出双手,掌心向上,白嫩的指尖儿颤颤的。

  沈羡承握住他的左手指尖儿,幽邃的黑眸盯着他的眼睛,淡淡道:“我再说最后一次,我沈羡承的人,不需要被任何人威胁,向任何人低头,既然你不长记性,那我就给你个教训,好好涨涨记性。”

  江叙知愣愣的。

  特么!

  沈羡承好帅!

  呜呜呜,他上辈子就是这么被沈羡承惯坏的。

  别对他那么好。

  “啊!”江叙知惨叫一声,瞬间弯下身子,掌心拼命的往里缩,“哥,疼疼疼!”

  “伸好,五下,自己心里数着。”

  江叙知掌心一片火烧的疼,他抬起头,发现原本白嫩红润的掌心,此刻一片通红。

  刚才那一下就已经很疼了!

  然!

  还不等他求饶,一连破风的五下,狠厉的落在他掌心里。

  沈羡承松开他的指尖儿,江叙知连忙把剥皮脱骨一般剧痛的掌心缩进怀里。

  他蹲下来,深深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轻轻地啜泣传来。

  沈羡承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小东西这么蜷缩成一团,看上去还挺可怜。

  他心下一软,将戒尺随手丢在书桌上,问:“疼了?”

  “昂,呜呜好疼好疼好疼。”江叙知带着哭腔应了一声,他吸了几下鼻子,缓缓将还在颤抖的胳膊拿出来。

  手指蜷缩着,一动不动,但能看到掌心青紫了一片。

  呜呜呜!

  江叙知委屈的不行,他知道错了嘛,干嘛还下手这么重?

  “下次还敢不敢了?”

  江叙知瘪着嘴不吭声;

  沈羡承站起来,手就要去够戒尺,江叙知连忙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哽咽说:“我不敢了,我再也不喝了,呜呜呜,你别打我。”

  “那这事就过去了,你记住教训,我自然不会再对你动手。”沈羡承看着他那高高肿起来的手,不知为何,心里有点疼。

  “至于你这张嘴。”他捏住了江叙知的下巴,小家伙脸蛋哭的通红,一双眼仁泡在泛红的眼眶里,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江叙知抿住了嘴唇,呜呜咽咽的说:“我没有嘴巴。”

  沈羡承捏捏他的脸蛋,“下不为例。”

  江叙知提起的心,这才放下来,他点点头,搂着他胳膊的手改为搂着沈羡承的脖子,委屈的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

  他们的距离太亲密了。

  沈羡承心里有点抗拒,但又渴望这种靠近,平时对他诸多严厉,今日挨了打,小家伙心里委屈,他……可以抱着哄哄?

  但,他推开了江叙知的肩膀,“让柳伯给你上药,我还有事,就先出去了。”

  “啊?”江叙知不满的拉长了音调,“不要柳伯,你给我敷药好不好?”

  沈羡承原本想严词拒绝,但心里一软,转身去拿了伤药。

  江叙知就乖巧的坐在小沙发里,睁的大大的眼睛又怯又可怜的望着他,像只受欺负的兔子。

  “手伸出来。”沈羡承把椅子拖过来。

  “噢。”江叙知听话的将左手伸出来,经过这么一会儿的发酵,原本发青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黑,星星点点的,其余地方还好,微微泛紫。

  沈羡承将药膏挤到指腹,刚一触碰到他的掌心,江叙知就疼的一躲,沈羡承看他一眼。

  江叙知连忙说:“疼,真的。”

  “嗯,我轻点。”沈羡承攥住了他的指尖儿,重新抹药上去,他内心却在后悔,不应该用这么大力气的。

  火烧火燎的疼,在药膏的加持下,终于变得微微发凉,他看着面前的沈羡承,心中却翻涌着海浪。

  如果能跟沈羡承说自己的身份,该有多好啊?

  “好了,以后几天注意,这只手不要碰的别的东西,也不要用力抓?知不知道?”

  “知道了。”江叙知觉得,现在的沈羡承,格外柔和,他下意识的问,“哥哥,你白天都在干嘛呀?有时候晚上也不回来。”

第61章

  哥哥去找你

  沈羡承手指一僵,但很快恢复正常,他淡淡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喔——”

  沈羡承给他上好药后,顺势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小孩子别有烦恼,你只需要每天开心快乐就好。”

  江叙知配合的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知道了哥哥。”

  沈羡承微微一笑,这傻小子,刚揍过他,稍微哄哄就不委屈了。

  他去洗手间将手洗干净,再出来时,发现江叙知已经将左手插进裤兜里,打算离开。

  “怕被人看见?”沈羡承调侃。

  江叙知脸蛋一红,“多没面子啊?”

  “那以后就给自己挣挣面子。”沈羡承站到他面前,“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你在家乖乖的,知不知道?”

  “知道了。”江叙知倒是乖。

  沈羡承没再说什么,嘱咐了几句话方才离开。

  他一走,江叙知立刻活跃起来,今天的确是扯谎了,但架不住沈羡承信了呀!

  只是!

  他想尾随沈羡承。

  但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江叙知打断了。

  算了!

  还是去搞自己的画室吧,毕竟现在,自己跟沈羡承,来日方长。

  ——

  江叙知最近两天都是电话跟画室装修工人沟通,第三天手掌好的差不多了,没那么疼的时候,他打算亲自去画室招聘合适的人选来工作。

  但没想到,这天刚到画室楼下,就被两个保镖拦着了。

  江叙知心里一沉,一定是沈屹安过来找他的麻烦了。

  但没料到!

  这个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

  “江少爷,请您稍等两分钟,我家少爷马上就到。”这话说起来还算是恭敬。

  江叙知耐心的等在原地。

  两分钟后,从大厅外抬进来一个担架,江叙知狐疑的瞅着担架上,被包成木乃伊的男人。

  这个……

  木乃伊只露出一双眼睛,江叙知还是认识的,但是现在,这双眼睛充满了仇恨跟愤怒。

  他的手也被白色纱带包住,另一只手背上还插着输液针,两个保镖前后抬着他,把人抬到江叙知面前。

  江叙知眨巴一下眼睛:“沈少爷?”

  “江叙知!”沈屹安颤悠悠的抬起一只手,“你很高兴是吧?看到我我被我哥修理成这副鬼样子,你高兴的快要笑疯了是吧?”

  “那你笑!”

  “你别憋着!”

  “给我笑!咳咳咳!”

  沈屹安因为过度用力的说话,导致咳嗽不止。

  江叙知是没想到这个结果,但他也觉得沈屹安够勇的,便好整以暇的问:“你今天来是要做什么?”

  “最快三天!你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了!哪怕我哥杀了我,我也会要你死!”

  沈屹安冷冷的笑了一下,他闭上眼睛,“我们走……”

  保镖抬着担架打算离开。

  但江叙知却一挥手,他的保镖拦住了大厅的门,江叙知眉眼冷冽,他本来不愿意跟沈屹安为敌,却没想到,沈屹安两次都撞了南墙还不回头,非要让他好看?

  江叙知缓步走过去,他居高临下的睨着沈屹安,问:“我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要让你这么念念不忘,非想要置我于死地?”

  沈屹安森森的笑:“我不会告诉你!我就要让你死的不明不白!”

  江叙知可没忘记,自己被沈羡承打那五下奇痛无比的手板子是因为谁!

  既然沈羡承惯着他,让他不受人欺负!

  那他!

  就应该主动出击,而不是等沈屹安下达命令害他以后才开始攻击!

  因此!

  江叙知一脚踹到担架上!

  沈屹安惊得瞳孔一缩,爆喝一声:“江叙知!你疯了!”

  江叙知从裤兜里拿出一把水果刀,贴在沈屹安的脖子上,他眼神冰冷:“我什么时候惹着你了?你想对我做什么?把你的计划告诉我。”

  沈屹安可没想到,这人这么勇!

  “走!快走!”沈屹安低喝一声。

  保镖立刻抬着他要跑,但江叙知紧跟几步,匕首尖儿戳进肉里,疼的沈屹安闷哼一声。

  “别动!”

  江叙知的手腕,纹丝不动。

  匕首已经扎的很深了!

  只要他们往前一步,这匕首就得在沈屹安脖子上划出一条血口!

  “说!”江叙知往里深了深,沈屹安疼的脸色发白,他恶狠狠的盯着江叙知,一点也没有平时绅士优雅的姿态。

  “那是因为,你该死!”沈屹安突然激动起来,“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过的这么累!如果我哥还在沈家,我就不会过的没个人样!所以最后的根源都是因为你!只有你死了!我哥才能回来。”

  江叙知眼神恍惚了一下。

  沈屹安却狠拍了一下担架,两个保镖立刻将人抬走。

  江叙知没再有什么动静,他沉默下来,沈屹安说的不错,如果没有自己,沈羡承的确能继承整个沈家。

  但是——

  沈家那烂透了根儿的地方,根本就不值得沈羡承费一点精力。

  沈屹安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就是要自己死。

  江叙知沉默的进入画室,心情不太好的开启了一整天的工作。

  接下来的几天,沈屹安没有出现,沈羡承也白天晚上的不见人,但是今天早晨出门时,江叙知明显发觉,沈羡承跟前段时间比起来,变得疲惫了很多。

  同时!

  他也发现,沈羡承瘦了很多,两颊颧骨有些突出,鼻骨锐利如峰,整个人都显得阴鸷可怕。

  种种疑团,让江叙知下了一个决定!

  他今天要跟踪沈羡承,他一定要弄明白沈羡承白天到底在干什么,他目前的身体状况,绝对不是简单的去给自己报仇。

  因此!

  当沈羡承驱车离开后,江叙知立刻开了辆车跟出去,他七拐八拐的跟着沈羡承上了高架,又在市区转了一大圈。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江叙知烦躁的锤了一下方向盘,沈羡承到底在搞什么?

  正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江叙知手机响了,他打开一看,发现是沈羡承的。

  瞬间,江叙知冷汗就出来了。

  沈羡承该不会是发现了自己吧?

  “阿知,你在哪里呢?”微笑的声音,醇厚又好听。

  江叙知握紧了方向盘,冷静道:“在画室呢,中午了,刚下楼准备吃饭。”

  “在哪里吃饭?哥哥去找你?”

第62章

  给沈屹安卖命

  “去喝北大街孙老杨家的羊肉汤,哥哥要喝吗?”江叙知假装惊喜的问。

  “好,哥哥马上就去。”

  “那哥哥快点哦。”江叙知挂了电话,前方刚绿灯,他就一脚油门率先冲了出去。

  希望能到的比沈羡承快一点。

  但是没有想到,沈羡承开的那辆车,也跟火箭一样,飞速在车流量密集的市区内飙车,江叙知心都颤了一下,真想跟他哥坦个白。

  但此刻,他就是被架上烤架的羊肉,已经来不及了。因此,江叙知心一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开车嗖嗖嗖的往前冲。

  ——

  司机给沈羡承开车,飙车早已经习惯了,但是今天,他却觉得气氛非同寻常。

  向来冷漠阴森的老板,今日居然给手机开了声音,寂静的车厢内,不断有提示音响起。

  沈羡承闲适的将手机扣在一边儿,智能语音助手立刻阅读短信。

  司机差点踩错油门,这谁那么勇?

  竟然开着老板的车光明正大的闯红灯?

  并且,前面那辆车疯了?

  但沈羡承没说话,司机也不敢开口聊天。

  ——

  江叙知一路飙到了羊肉馆的后门,停车后,疯狂冲进店内要了两碗羊肉汤。

  太特么刺激了!

  正巧这时,他屁股刚坐下,正门就进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江叙知定睛一看,这人不是自家哥哥又是谁?

  “哥!”江叙知连忙抬起胳膊,佯装惊喜的挥了挥手。

  沈羡承目光恬淡,只问了一句:“手不疼了?”

  江叙知下意识摸了摸手,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早就不疼了。”

  “嗯……”

  老板上了两碗羊肉汤,江叙知又要了几张饼,二人相对而坐,却没人主动说话。

  直到吃完饭,江叙知才站起来:“哥,你有事儿就去忙吧,我也要回画室了。”

  “好,我送你。”沈羡承二话不说往后门走,江叙知吓了一跳,连忙拉着沈羡承去前门,“哥,前面有个奶茶店,巨巨巨好喝!”

  直到看着沈羡承上车,江叙知才松了一口气。但没想到,他刚返回羊肉汤店,就被老板逮着了,“小兄弟,那是你的车啊?”

  江叙知笑不出来了,他真想说一句,不是。

  几个交警围着他的车,在往上面贴条,其中一个还在打电话,好像是在联系拖车。

  江叙知连忙走过去,轻咳一声:“你们有事吗?”

  “你是这车的主人?驾照出示一下。”其中一个公事公办道。

  江叙知硬着头皮说:“沈羡承,你给你们上头打个电话,让他亲自处理吧。”

  正巧这时,另一个人说:“查到了,名字是……”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把电话打到了上面,这次闯红灯事件,标榜为特殊案件,老大亲自交接。

  江叙知松了一口气,但他却忧虑了,这肯定会被沈羡承知道的,看来下次,他要换个方法。

  回画室的路上,江叙知轻叹一声,自己的确是……有点笨……

  从这里回到画室大楼,需要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江叙知等信号灯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结果就是他哥发过来的一张截图,里面是他闯红灯的路线以及次数。并且,沈羡承在下面覆了一个问号。

  江叙知:“……”

  假装没看见行不行?

  绿灯……

  江叙知把手机塞进裤兜里,心事重重的往前走。

  “快让开!”耳边陡然传来一个大喝。

  江叙知只感觉耳边传来一道风声,他下意识的往旁边躲过去,那车速度极快,车头擦过江叙知的衣角撞向正前方的信号灯杆。

  “检测到宿主面临危险,请宿主选择以下应对方式,1.倒下装死,2.主动出击。”

  江叙知惊魂未定,他现在对自己第二次得来的生命珍贵的不行,任何人想要夺走他的生命,都要问问他同不同意。因此,江叙知果断选择主动出击!

  他立在原地,双目迥然锐利。

  那黑色汽车飞速倒退,紧接着,再次加足马力朝他冲过来,江叙知气沉丹田,只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

  就在汽车撞过来的一刹那,江叙知突然跳起来,脚踩车头,一脚狠狠的踹进了挡风玻璃里!

  玻璃碴四处飞溅。

  江叙知沉着冷静的钻进车里,抓着一片玻璃抵住了司机的脖子,他双目冷冽,带着不可一世的桀骜:“把车停下来!不然老子弄死你!”

  鲜血从司机脖子上流下来,因为司机戴着黑头套,江叙知看不清楚他的脸。

  但下一秒!

  司机痛苦的抽搐了一下,从嘴里吐出来一股鲜血,车子依然以飞快的速度往前行驶。

  江叙知想要去踩刹车,但司机一把抓住江叙知的手,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把黑头套摘下来,江叙知看到那张脸时,着实愣了一下。

  唐楠满嘴的血,一张脸惨白的可怕,而那双深深凹陷进去的眼窝,却给人一种阴森如地狱厉鬼的感觉。

  他痛苦的咳嗽了几声,更多的鲜血喷呛出来。

  江叙知皱起眉,拨开唐楠的手,将他提起来一脚踩到刹车上,车子因为惯性,狠狠的往前栽了一下。

  江叙知稳了两秒钟,他才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闻到了浓郁的汽油味儿。

  “呵呵。”唐楠放弃挣扎,骇人的靠在椅背上,他不说话,一双眼直勾勾的,只冲着江叙知笑。

  江叙知气的骂了一句疯子,打开车门跳车离开。

  却没想到!

  他的手,居然跟唐楠的手黏在了一起,江叙知胸腔中登时燃烧起了愤怒的火焰,他掐住唐楠的脖子,粗声问:“我特么到底惹着你什么了?你就这么给沈屹安卖命,这么想弄死我?”

  唐楠虚弱的咳嗽,但那眼神,却是带着羡慕跟嫉妒。

  江叙知知道,时间不等人,如果再晚一分钟,这车就会爆炸,他将卫衣脱下来,隔着衣服弄开绑在唐楠身上的安全带,想要将他一起弄出去时!

  却发现,唐楠的大腿被绑住了,就绑在座椅里。

  “神经病啊!”江叙知反手抽出一把刀,割开绳子,硬是用异于常人的力气把唐楠从座椅上撕了下来。

  他们刚下车,没跑两步,车子就爆炸起火,巨大的冲击力让江叙知眼前一黑。

  等他再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跟唐楠一起,摔到了地上。

第63章

  谁敢这么打你

  身后是灼热的温度,江叙知想要爬起来,但稍微一动,腿部就是钻心的痛,但那也必须往前挪。

  因为起火的车子随时会引发二次爆炸。

  江叙知费力的撑着地面,勉强从地上蹲起来,但另一只手,还粘着唐楠的胳膊。

  江叙知扭头去看他,却发现,唐楠已经睁着眼睛,失去了呼吸。

  他瘦弱的身躯趴在地上,一张脸惨白凹陷,鲜血沾满了他的脸,就像是一片死白的幕布中,开了一片妖冶的彼岸花。

  这边出现了车祸以及死人,路过的群众立刻拨打了报警电话,很快,警察赶到。

  江叙知跟唐楠一起,被搬上了警车,他们被送往市医院,路上,江叙知给沈羡承打了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

  因为今天是偷跑出来的,所以江叙知想了办法引开了保镖。

  唐楠胳膊上黏满了强力胶水,一群医生围着江叙知一筹莫展,若是想要化开胶水,就必须得用化学药水。

  但是这种强力胶水里含有一种有毒物质,如果用药水就会伤害到江叙知的皮肤,说不定会影响心肺功能跟肾功能。

  因此,医生不敢贸然下决定。

  从出事到现在,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到没有给江叙知一点点的准备时间。

  但此刻,他的心里是诡异的平静,他想到了沈屹安的威胁,果然不需要三天,他就知道了这死亡威胁。

  就在所有人都围着江叙知的手研究办法的时候,江叙知却沉默的拨开医生,他默默的用衣服垫着另一只手,摁住了唐楠的胳膊,右手臂猛地用力!

  “嘶啦”一声。

  医生焦急的想要阻止:“这样不可以!”

  但为时晚矣,江叙知的手,从掌心到指腹,被撕掉了一块皮,鲜血疯狂的往外涌出,江叙知痛的浑身颤抖,却安慰一群医生:“帮我止血,好吗?”

  从出事,到伤口包扎好,全程不过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

  沈羡承匆忙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正在给江叙知手上的绷带系蝴蝶结的画面。

  “伤的怎么样?”沈羡承紧张的冲进来,眉宇间积攒着暴怒,医生立刻将伤势说了一下。

  除了手掌,还有膝盖,但幸好没有出现骨裂,因此情况不严重。

  可当沈羡承的目光,触及到一旁的唐楠时,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一样。

  江叙知拽了拽沈羡承的衣角,仰起脑袋,可怜巴巴的说:“哥哥,对不起,我给你惹麻烦了。”

  唐楠死了……

  沈羡承勉强笑了一下,他揉了揉江叙知的脑袋,又蹲下来,捧起了江叙知的手,低声问:“疼不疼?”

  “还好吧。”江叙知突然笑起来,“哥,你别这么愁眉苦脸的,我可厉害了,待会儿有人送录像过来,老子一脚踹飞他的挡风玻璃。”

  沈羡承来的路上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觉得自己没用,早知沈屹安如此心狠毒辣,他不应该把人揍到全部肋骨骨折,四肢断裂,他应该直接弄断对方的脖子。

  “阿知。”沈羡承把他抱进怀里,心疼的捏了捏他的脸,“最近不太平,又要把你养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了。”

  “啊?”江叙知呆呆的,“不要啊!”

  他立马抓住沈羡承的胳膊,“不就是一个唐楠吗!不就是一次车祸吗!你继续让我锻炼身体,我保证下次再有这种事,我一脚踹飞这辆车!”

  这是他来之不易的自由。

  沈羡承却紧紧拥着他,低声道:“我不能接受,再一次失去你了。”

  江叙知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再抗争。

  沈家的人,一个比一个疯狂,今天的事情,让他想到了他当年刚去沈家的时候。

  那时候,沈羡承已经独自出来住了,二十来岁的年纪,却不怎么爱笑,平时只要自己偷偷看他,沈羡承就是冷着脸的。

  还记得!

  自己去别墅住的第二天……

  少年江叙知从床上爬起来,兴冲冲的下楼,想要去跟沈羡承一起吃早饭。

  “江少爷,早上好。”

  “柳伯早,我哥呢?”他稚嫩的脸庞,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但柳伯愁眉苦脸:“五点钟就被老爷子叫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那时候,江叙知还不懂被老爷子叫走意味着什么。

  这一大桌子丰盛的早餐,江叙知吃起来索然无味,沈羡承不回来,他只好巴巴的在客厅里等。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沈羡承说。

  他以为自己会被父亲卖给一个心里只有钱,眼里只有色的大坏蛋,却没想到,居然是卖给了沈羡承。

  他想告诉沈羡承,他太幸运了!

  就在江叙知坐在沙发上傻乐想着要怎么跟沈羡承分享这个喜悦的时候,外边传来车辆回来的引擎声。

  江叙知眼睛一亮,小炮弹一样的冲出去,还没见到沈羡承,就疯狂的大喊:“哥哥哥!”

  等他冲出去!

  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两辆停在别墅前,后面那一辆下来两个身强体壮的保镖,他们恭敬的打开车门,江叙知第一次闻到如此浓郁的血腥味。

  他站立在门口,不敢靠前。

  一只被鲜血浸染的手伸了出来,落在黑色的车门上,江叙知直到现在都记得,那一天的阳光有多热烈,那一只染血的手,就给他带来了多少震撼。

  “哥!”江叙知冲过去,但保镖拦住他,恭恭敬敬的说,江少爷,大少爷让您先回屋。”

  江叙知心急如焚,拼命想要往车里冲:“我哥怎么了?”

  “江少爷,得罪了!”保镖直接把江叙知扛起来,由于身高优势,江叙知从开启的车门上方,看到了坐在车里的沈羡承。

  二十来岁的青年,白色衬衫支离破碎,新鲜的,还冒着血珠的鞭痕比阳光还要热烈的绽放着。

  沈羡承轻闭双眼,宽阔俊朗的额头抵着车前座,他好像能看到沈羡承因为忍痛,肩膀在微微的颤抖。

  “你放我下来!”江叙知怒急,突然一手抓住保镖的耳朵,狠狠的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应该是保镖放水,江叙知成功挣脱冲了出来!

  他拉开车门,一把扶住了沈羡承的肩膀,急的落泪:“哥,你怎么了?谁敢这么打你?”

第64章

  狗仗人势的玩意儿

  沈羡承勉强睁开双眼,费力的抹去江叙知眼角的泪珠:“怎么没跟保镖进去?”

  “我不进去!”江叙知吸着鼻子,愤怒的说,“哥,到底是谁对你动手,你告诉我,我去找他拼命!”

  沈羡承将手臂搭在江叙知肩膀上,他的眼神柔和宽容,“别哭了,你扶哥哥回去好不好?”

  江叙知连忙点头,瘦小的肩膀架着沈羡承厚重的手臂,小心的扶着他往别墅里去。

  保镖想要上来帮忙,却被沈羡承一个眼神制止。

  江叙知满脑子都在想,别让他知道到底是谁对沈羡承动手,不然他一定要那个人付出代价。

  好不容易把沈羡承弄到床上趴着,江叙知连忙找了药箱过来,要给沈羡承上药,但是这药箱里的药琳琅满目,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弄。

  好在没一会儿,梅新智医生急匆匆的赶上来,一进门就破口大骂:“妈了巴子的!沈羡承你特么傻逼啊!你又犯浑站着让人家打?那种家你还回去干什么?你有病?”

  江叙知原本就很心疼沈羡承,梅新智上来一通骂,他听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当时就没忍住怼道:“你能不能别逼逼赖赖,赶紧过来看伤啊!”

  “你谁啊?”梅新智手脚麻利,很快配置好了专用药,他往床边一坐,把江叙知挤到一边去。

  江叙知连忙绕过来,趴在床沿,紧张的盯着梅新智的动作,嘴里不断说道:“你轻点!轻点轻点!很疼啊!”

  梅新智被他搞得心态爆炸,当时没忍住一脚踹到江叙知小腿上,没好气道:“你个小屁孩子懂什么?闭嘴。”

  江叙知想反驳,但为了沈羡承,只好闭嘴不言。

  等到破烂的衬衫全部被剪开拿下来,江叙知才看到那伤有多严重,而沈羡承却趴着,一声疼也没喊。

  他心里堵得慌。

  梅新智给他上好药,又打上点滴。

  江叙知端了温水上来,细心的插了根儿吸管,放到沈羡承唇边儿,低声道:“哥,你喝点水吧?”

  沈羡承眼睫缠的厉害,折腾许久才睁开眼睛,他就着喝了几口,低声道:“阿知,一会儿陪哥睡一觉,好不好?”

  江叙知连忙脱鞋上床,小心翼翼的躺在沈羡承身边,他侧着身体,左脸颊贴在枕头上,一双眼睛明亮心疼。

  沈羡承也看着他,原本杂乱的心脏,也跟着平静下来,他握住了江叙知的手:“睡会儿吧。”

  “好……”

  江叙知听话的闭上眼睛。

  梅新智骂骂咧咧的去沙发上坐下,他得时刻盯着药水。

  沈羡承睡熟了,江叙知睁开眼,他望着沈羡承苍白的脸庞,胸腔中开始翻腾滔天的怒火。

  缓缓地,他将目光落在梅新智身上。

  梅新智低头玩手机,冷不丁抬头就看到了十几岁的小孩,目光冰冷的盯着他。

  梅新智吓了一跳,他放下手机:“有事?”

  “你知道我哥的事情,对不对?”江叙知冷静的询问。

  “废话!”梅新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玩弄着手机,“你到底是谁啊?怎么跟沈羡承感情这么好?”

  “这跟你没关系。”江叙知握着拳头,“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谁这么打他的就行了。”

  梅新智觉得,江叙知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说的再多也没什么用,他难道还能跑去给沈羡承报仇?

  “他爹打的,你难道还能去把他爹杀了。”

  “为什么?”

  梅新智心里也烦躁,“还能是为什么?沈家那一烂摊子,谁让沈羡承碰上这么个爹,也是他倒霉!”

  “你详细跟我说说。”

  “你别管了,你要是真想知道,等沈羡承醒了,你就去问他吧。”

  最终梅新智也没告诉他。

  但后来沈羡承醒了,江叙知也没有主动去问,他想等沈羡承主动解释,只是这注定是个奢望。

  江叙知冷静下来,又恢复了之前乖巧的模样,仿佛那天沈羡承带伤回来他的暴怒只是个错觉。

  几天过后,沈羡承身上伤口好转,江叙知前前后后的给他上药擦身,细心妥帖的照顾。

  这天中午……

  沈羡承出去后,江叙知就觉得心神不宁,他趴在别墅前的草地上,面前摊了一本易经。

  书是好书,可惜里面没有注释,江叙知看不懂,他勉强翻了两页,把书往旁边一丢,一个翻身坐起来。

  就在这时,从别墅大门开进来一辆车。

  江叙知皱眉,这辆车他没见过。

  车子停在主楼前,从车上下来一个看起来还很稚嫩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身材瘦削高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小小年纪,看起来却有几分斯文书卷气。

  柳伯从别墅内出来,笑眯眯的将少年迎进去,但没一会儿,少年又从别墅里走出来,他站在原地片刻,突然朝江叙知走过来。

  “你就是我哥买回来的那个小奴隶?”沈屹安双手插兜,眼神锐冷如刀。

  江叙知站起来,皱着眉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给你五十万,以后跟我。”沈屹安淡淡道,“你也别不识好歹,我说的是每个月给你五十万。”

  江叙知第一次见到他,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他冷笑一声:“我一个月给你一百万,做我的狗,你愿意吗?”

  此话一出,一旁的柳伯额头冷汗直冒,连忙提醒:“江少爷,这位是少爷的亲弟弟沈小少爷。”

  江叙知神情一僵,他看着比自己高了两头的沈屹安,原本挺直的脊背突然弯了一下,他“哦”了一声。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了,那就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如果你够识相,对于你冒犯本少爷的事情,本少爷就不跟你计较了,如何?”

  “抱歉。”江叙知垂下眼睫,他揪住了衣摆,内心最强烈的自卑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我只卖给沈羡承。”

  沈屹安眼神冷淡,他双手插兜,轻蔑的吐出几个字:“狗仗人势的玩意儿。”

  江叙知咬紧了牙齿,却没再反驳。

  沈羡承是他敬重的人,是他的恩人,以前救过他的命,所以他的弟弟,他也应该尊重。

  柳伯安慰式的拍了一下江叙知的肩膀,连忙跟着沈屹安进屋。

第65章

  沈屹安中毒

  自从沈屹安来了以后,江叙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如果无法做到跟沈屹安和平相处,那他就能躲则躲。

  否则,他怕管不住自己的拳头。

  江叙知窝在床上,捧着一本书看,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他年纪虽然小,但是比一般男孩子成熟的早一点。

  这几天,跟沈羡承一个屋檐下住,沈羡承对他极好,好的让他忘记了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呆在这里。

  是沈屹安的到来,提醒了他。

  江叙知内心彷徨,甚至开始害怕,如果沈屹安跟沈羡承告状,让沈羡承把自己赶走,那他岂不是失去了跟沈羡承住在一起的机会?

  一想到未来会有这个可能,他内心就难受的不行。

  就在这时,柳伯敲门:“江少爷,少爷回来了,喊您下楼吃饭呢。”

  “哦,知道了。”江叙知抠弄了一下手指甲,他暗暗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楼下……

  沈屹安贴着沈羡承坐在沙发上,两兄弟看起来亲密的要命。

  “哥,你就回家去住吧?好不好?”沈屹安抱着沈羡承的胳膊,跟小女孩儿似的撒娇,“咱爸好几天看不见你,想为那天的事儿给你道歉都找不到你人。”

  沈羡承浅浅笑了一下:“这件事儿哥心里有分寸,你不必多说,阿知下来了,走,去吃饭吧。”

  他拍了拍沈屹安的肩膀,率先起身。

  江叙知走在楼梯上,沈羡承站在楼梯底下,冲江叙知张开双臂:“阿知?”

  江叙知眼睛一亮,迅速冲下去,扑到沈羡承怀里,他惊喜的问:“哥,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早就好了,不疼了,别惦记了。”沈羡承将他抱起来,手臂绕过江叙知的后腰来到他小肚子前,轻轻捏了捏,“平时管家苛待你了?怎么还这么瘦?”

  “长身体嘛!”江叙知捂住腰,“哥你别摸了,痒。”

  沈羡承喜欢抱他,小家伙小小的瘦瘦的,但是身后两团肉乎乎的,抱起来倒也舒服。

  甚至这两天吃饭的时候,都要江叙知坐在他的腿上,姿态亲昵极了。

  沈屹安站在后面,眼神看起来哀怨极了,沈羡承都没有对他这么好过,渐渐地,他眼里的哀怨,变成了嫉妒。

  几人落座……

  吃饭的时候,沈屹安忽然放下筷子,问:“哥,咱爸说,要给你介绍一个对象,你后天去见见吧。”

  沈羡承脸色突然一冷,但他没对沈屹安发脾气,而是语气冷淡:“这件事,你让他亲自跟我说。”

  沈屹安轻叹一声:“你知道的,咱爸从来不服软,而且咱爸是个特别传统的人,接受不了什么太新鲜的东西。”

  这话,就意有所指了。

  但是现在的江叙知还听不出来。

  沈羡承倒是说:“屹安,你上高中了,懂的也多了。”

  沈屹安连忙摆手:“我就是实话实说罢了。”

  江叙知狐疑的瞅着他们,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有心想问沈羡承,但怕被沈屹安嘲讽,只好闭嘴吃饭。

  但这期间,沈屹安的眼神就跟刀子一样,时时刻刻的在刮他身上的肉,让他不得不时刻注意着沈屹安。

  吃完饭后,几人看了一场电影,时间到了九点钟,沈羡承要去睡觉。

  江叙知趁着没人,亲自去厨房切了一盘水果,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把这盘水果端到沈屹安房间里。

  沈屹安将门打开,看到江叙知,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你来做什么?”

  “给你送水果。”江叙知把盘子往前推,“我希望你别对我恶意那么大。”

  谁知,沈屹安后背往门框上一靠,笑容恶劣至极:“怎么?只讨好我哥还不够,还想要讨好我?是不是过段时间,就跟着我哥一起回家,想要去讨好我爸?”

  江叙知皱了皱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也是,你一个小屁孩儿你懂什么,不过!”沈屹安捏了一颗车厘子,倨傲道,“我可以给你一百万,拿着这钱,离开我哥。”

  “不可能。”江叙知一口回绝。

  “那你端水果过来干什么?”沈屹安有点烦。

  “我想休战。”江叙知这会儿还单纯的很,觉得自己低头了,别人也许会领情,把事情说开,就没有什么糟心的事儿了。

  却没想到,沈屹安嘲讽的瞧着他,突然手一抬,直接打开那水果盘:“你什么东西,也来跟我谈休战?你好好问问自己,你配跟我站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么?”

  那一刻,江叙知感觉到了屈辱。

  但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儿,自己找的。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蹲下来,将散落在地毯上的水果一颗一颗的捡起来,重新放回托盘内。

  捡完以后,转身就要离开。

  “江叙知。”沈屹安漫不经心的叫住他,“我哥是有点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喜欢男人啊?”

  喜欢?

  这两个字让江叙知的心脏狠狠的颤了一下,但他立刻摇头:“不喜欢,我只是拿他当哥哥尊重。”

  “你配么?”沈屹安厌恶的说,“你只是我哥买回来的一个小玩物而已,根本就不配以他的弟弟自居,说的直白一点,你应该喊他主人。”

  江叙知笑了,是气笑的,他克制着自己缓缓转过身,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沈屹安,语气平静的说:“如果你不是沈羡承的弟弟,那我能一板砖拍死你。”

  “你!”沈屹安站直了身体。

  江叙知冷脸走了。

  他回到厨房,将弄脏的水果洗干净,吭哧吭哧自己全吃了。

  第二天……

  江叙知还在睡觉,管家突然叫醒他:“江少爷!江少爷?你快醒醒,不好了,出事了。”

  江叙知迷糊睁开眼睛,嘟囔:“伯伯,出什么事了?”

  “昨天晚上,小少爷吃了你给的车厘子中毒了,少爷正在书房等你的解释呢。”

  江叙知一下子清醒了:“怎么会中毒呢?”

  “这我哪知道,江少爷,你还是快去书房吧。”

  江叙知连洗漱都没来得及,顶着一头呆毛冲去书房,一进门,就被人一耳光甩在脸上。

  “爸!”

  江叙知眼冒金星,身体不受控制的撞在门框上,他感觉,嘴巴里有血腥味儿在慢慢散开。

第66章

  沈家没一个好东西

  江叙知耳朵嗡嗡叫个不停,浑身发软几乎倒在地上,但有人扶住了他的肩膀,担心的喊他名字。

  好一会儿,江叙知才从一片混沌中反应过来,肿起来的半边儿脸,炸开般的疼。

  “别碰。”江叙知往旁边躲了躲,他鼓起勇气,看向沈羡承身后的那个男人。

  男人眉目冷厉,五官深刻,他穿着西装,身姿笔挺却丝毫不让人觉得正义仁慈,反而是充满了阴翳跟邪气。

  那男人也正看着他,那冷厉的眼神,恨不得要把他当场凌迟处死。

  “沈羡承,你留着这么一个小崽子在身边干什么?”男人语气薄凉。

  沈羡承正为没拦住这一巴掌而懊恼,他护崽一样将江叙知揽在自己臂弯下,语气同样冰冷:“我喜欢,如果父亲觉得不妥当,那您可以离开这里,眼不见为净。”

  “你!”男人气的胸膛一鼓,旋即,他再次将目光放到江叙知的身上,话锋一转,说道,“如果你不愿意把你弟弟送去死亡谷训练,那就让这小子去,三年后他出来,刚好可以辅佐你。”

  “不必。”沈羡承向来温和的眼眸,在对上这个男人的时候,总是冰冷而没有耐心,“你死心吧,我既然能把三弟弄出来,那我就绝不会让沈屹安跟江叙知去。”

  “好啊!你真是翅膀硬了,我管不你了是吧?”

  那时候,小小的江叙知,听着沈羡承跟他父亲的争执,也是在后来,他才知道死亡谷是个什么地方。

  难为沈羡承竟然这么抗拒,而他那一身伤,竟然也是因为把他已经被送去死亡谷的三弟救回来,才开了祠堂,当着沈家德高望重的长辈罚下来的。

  死亡谷,是沈家的杀人机器,这里从祖辈就存在,每一年都会送进去上百个孩子,这些孩子都是从五岁开始,接受魔鬼一般的训练,从小被灌输效忠沈家的思想,一辈子为沈家服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当然!

  除了这些来历不明的孩子,沈家旁支的孩子如果想要在沈家出人头地,那也可以选择送去死亡谷。

  只是,一旦去了,能不能活着出来,就是未可知的。

  但就是这么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沈羡承是他们那一届里,唯一一个活着从死亡谷最后的训练考核里走出来的。

  正是因为见识到了死亡谷的残酷,所以沈羡承不愿意让自己的弟弟亲人踏足。

  若非是他现在羽翼未丰,他甚至想要将那个非人哉的死亡谷解散。

  “好!这件事暂且不提,这小子竟然敢给沈屹安下毒,此事你难道还要护着一个外人?”沈父坐在沙发上。

  “不是他。”沈羡承有些烦躁,“我会让人调查监控,到底是谁下的毒,一看便知。”

  “混账!”沈父一拍桌子,“这就是你现在跟为父说话的态度?那我今天也就把话挑明了,江叙知这个人,你要么送去死亡谷,要么,就让他走!”

  江叙知抬起头,看着一脸冰冷的沈羡承,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跟沈羡承说,你别为难了,我走。

  但沈羡承像是知道他内心所想一样,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道:“你去找柳伯要些小零食,好不好?”

  江叙知轻轻点头,这是他们父子的事情,他就算是再想弄这个男人,也要顾及沈羡承的面子。

  江叙知沉默出去的瞬间,仿佛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他握紧了门把手,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是鲁莽叛逆的时候。

  江叙知也毫不意外。

  他刚到楼下,就被一个保镖喊住了,那人态度散漫:“江少爷,我家小少爷要跟你说几句话。”

  江叙知“哦”了一声,跟他走到角落里。

  保镖递来一个手机,江叙知接过来,放在耳边,手机话筒里,顿时传出来了沈屹安恶劣的声音。

  “江叙知,听说你被打了?耳光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有事可以直说。”

  “也行,要么你承认自己下毒害我,要么你就自己收拾东西滚蛋,我哥的地方,容不得你这么个杂碎撒野。”

  江叙知握紧手机,胸腔中怒气翻涌,他最终没忍住,将手机摔在墙壁上。

  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保镖愣了一下,旋即冲上来,想要揍江叙知。

  “退下!”沈羡承从书房出来,低喝一声。

  保镖立刻不甘心的退下。

  最后,不知道沈羡承跟沈父说了什么,沈父离开时,没有再找江叙知的麻烦。

  事后……

  沈羡承拿了煮熟的鸡蛋,轻轻的在江叙知脸蛋上滚着:“下次不会了,相信我,好不好?”

  江叙知点点头,他问:“哥,是不是我不能在你身边了?”

  沈羡承微微一笑,他将江叙知抱进自己怀里:“刚才沈屹安是不是欺负你了?”

  江叙知沉默。

  “说说看,你想干什么?”

  江叙知瞬间抠住了自己的腿部肌肉,他看了一眼沈羡承,舔舔嘴唇没有吭声。

  “想弄死他?”

  “还是想真给他下个毒?”

  江叙知不敢吭声,甚至有点害怕,万一沈羡承因为他心术不正,把他赶出去怎么办?

  “想干什么就去做。”沈羡承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我沈羡承的人,不能被任何人欺负,哪怕是我亲弟弟也不行。”

  江叙知内心极震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沈羡承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犹豫了一下,才迟疑着说:“哥,我要是真给沈屹安下毒,你是不是会打死我啊?”

  “不会。”沈羡承低头,用脸颊蹭了蹭江叙知的脸庞,江叙知疼的往一旁躲,但沈羡承仍紧挨着他,“沈家没一个好东西,阿知,你要想待在我身边,就不能温软的跟个小绵羊一样,知道吗?”

  你得有攻击性,你得让别人害怕你,不敢再对你下手。

  不然,就是你被欺负。

  江叙知点点头。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

  沈屹安出院了,他仍戴着一副斯文的眼镜,穿着衬衫马甲,戴着领结,看上去十分绅士。

  但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踹开江叙知的门,大摇大摆的进来。

  “今天我哥不在家,江叙知,我之前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第67章

  他泼我硫酸

  江叙知还在睡觉,蒙着被子迷迷糊糊的坐起来。

  “我哥真是惯着你。”沈屹安冷哼一声,眼底的嫉妒愈发浓郁,“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对我哥到底有多衷心,你敢为了他去死人谷吗?”

  江叙知头脑清醒的飞快,他虽然年纪比沈屹安小了几岁,但思想上却已经比同龄人成熟很多。

  他平静的回答:“你不用激我。”

  “懦夫!”沈屹安站在床前,他居高临下的盯着江叙知,“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我哥对一个男孩子这么好,我真是有点嫉妒呢。”

  江叙知拢着被子,平静的看着他。

  “就是不知道,如果你这张脸花了,嗓子哑了,还能不能得到我哥的喜欢。”沈屹安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他的右手一直藏在身后。

  江叙知意识到不对劲儿后,立刻将被子盖在头上,就在那一刹那,浓硫酸全部泼下来。

  空气中弥漫起难闻的味道。

  江叙知丢掉被子冲到另一边儿,脸上惊魂未定,他又惊又怒,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屹安:“你特么是不是有病?”

  “真是命大呢!”沈屹安唇角微勾,“我就不信,这次还能让你跑了!”

  下一秒!

  沈屹安左手满满一杯的浓硫酸泼过来,江叙知眼疾手快,立刻挪到另一边。这一刻,他想到了沈羡承对他说的话。

  沈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江叙知抄起手边的青花瓷,扑过来砸到沈屹安头上,沈屹安是练家子,轻松躲过去后,江叙知左手猝不及防的扔过去一个玻璃摆件。

  那摆件重量可观。

  沈屹安没把他放在心上,自然放松了警惕,玻璃摆件“砰”的一下砸到沈屹安头上。

  鲜血瞬间哗啦啦的往下冒。

  那一刹那,江叙知心里无比畅快,他趁着沈屹安被打蒙的机会,一脚将沈屹安踹飞出去。

  “你竟然敢还手!”沈屹安气疯了,爬起来就往这边冲!

  但江叙知速度快,离门又近,冲出去后,直接用门上的钥匙将门给锁死。

  “江叙知!你特么放老子出去!”

  江叙知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他踹了一下门,懒懒道:“沈小少爷,你就在里面好好反省吧。”

  说完,他心情极好的下楼。

  柳伯在厨房准备午餐,江叙知揉揉肚子,好奇的凑过去:“伯伯,有什么好吃的没?”

  柳伯将刚烤好的草莓曲奇饼干拿过来:“阿知,端上去,跟小少爷一起吃。”

  江叙知瞬间将饼干推回去:“这是专门为他烤的?那算了。”

  “江少爷?”柳伯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江叙知拒绝。

  谁知,江叙知转头递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柳伯,沈小少爷脾气你知道,他的东西,我可不敢碰。”

  柳伯:“……”

  挺奇怪的……

  这别墅的隔音很好,不管沈屹安在房间里怎么吵嚷,江叙知都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专心的坐在沙发里,看着一本世界名著。

  其实心里是有点忐忑的,江叙知翻书的手有点颤抖,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平静。

  他开始担忧害怕。

  沈羡承是知道沈屹安那个脾气的,但他依然挺纵容,愿意保着他不让他去死人谷。但是,这跟自己打了沈屹安不冲突。

  希望沈羡承昨天说的是真的。

  就在这种猜忌跟忐忑中,沈羡承回来了。

  江叙知丢下书,飞快冲出别墅,扑进沈羡承的怀里。

  沈羡承一把抱起他,笑容温柔:“阿知今天怎么了?”

  “我做错事了。”江叙知搂着沈羡承的脖子,内心在这一刻忐忑到了极点,他打算跟沈羡承坦白:“我打了沈屹安。”

  他紧张的盯着沈羡承的表情,生怕沈羡承哪里一点不对,自己就遭殃了。

  “他欺负你了?”

  江叙知点点头:“他泼我硫酸。”

  沈羡承眼神一冷,连忙拨开江叙知的衣服想要查看,江叙知连忙捂住衣领,放松的笑了:“哥哥哥!你别耍流氓,是我机灵,我躲开了。”

  “聪明。”沈羡承额头碰了一下江叙知的额头,但他却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沈屹安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他的弟弟,脾性如何他心里一清二楚,如果放任沈屹安呆在这里,那江叙知的人身安全就会一直受到威胁。

  进了别墅,柳伯迎出来,纳闷的说:“今天小少爷不知道上哪去了,一天都没出来。”

  江叙知顿时心虚,手指扒拉着沈羡承的后背。

  沈羡承捏捏他的胳膊:“阿知,人呢?”

  江叙知弱弱的说:“我哪知道啊?”

  “嗯?”

  那只大手,危险的放在他的小臀上,江叙知连忙道:“在我房间里。”

  柳伯连忙去放人。

  江叙知从沈羡承怀里出来,他有些紧张,想要让沈屹安出来,但又不让他出来。

  想让他出来,是因为江叙知想看看沈屹安现在什么情况,是不是特别生气,气的恨不得要吃了自己。

  不想让他出来,则是怕沈屹安一撒娇告状,自己就完蛋了。

  江叙知心里那个矛盾哦。

  但最终!

  沈屹安还是出来了。

  并且,还是衣冠楚楚,斯文绅士的走出来,他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仿佛上午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让江叙知看的牙痒痒。

  装!

  太能装了!

  晚饭期间,沈羡承突然说:“屹安,明天,你就回家去。”

  沈屹安捏紧筷子,笑容看起来清澈极了:“出什么事了吗?我好久没有见到哥了,现在还不想走。”

  “你的学业不能荒废。”

  “我早就学完了。”沈屹安放下筷子,“哥,你就再让我住一段时间吧。”

  “我让人明天送你回去。”

  此事就这么定了。

  沈屹安见求情无望,只好错开这个话题。

  江叙知坐在沈羡承左手边,他给沈羡承夹了一块排骨,还贴心的剔去了骨头。

  他自动忽略了来自沈屹安的,想要吃人的眼神。

  说实话,他实在是搞不懂沈家的这个思想,尤其是沈屹安这个人,明里暗里两幅面孔,表面上看起来斯文绅士,可实际上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第68章

  这跟你无关

  这一顿饭,江叙知吃的心事重重,他心里明白,沈屹安不可能就这么放弃,就冲他这两次的手段就可以看出来,沈屹安不是个善茬。

  吃过饭后,江叙知直接回了房间,沈羡承早晨让人给他送来一个手机,他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好一阵之后,江叙知双眼晶亮,下楼切了一盘儿火龙果,兴冲冲的跑到沈羡承卧室。

  “哥哥!快开门!”江叙知小声敲门。

  但里面没有声音。

  江叙知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了门,卧室内漆黑一片,但沉重的喘息却从薄被下传出来。

  这被压抑着的声音,近乎颤抖。

  江叙知心里瞬间涌起不好的预感,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火龙果放在床头柜上,不安的喊了一声:“哥?”

  突然……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江叙知的心跳却越来越剧烈,两个呼吸之后,那原本蒙着脑袋的被子,轻轻的拉下来。

  沈羡承年轻英俊的脸庞,惨白的不像话,冷汗顺着润湿的发尖儿往下流淌,他无意识的舔了一下惨白的唇,轻笑一声:“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觉?”

  江叙知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猛地上前,扑到沈羡承怀里,“哥,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羡承咬住嘴唇,身躯一阵剧烈的颤抖。

  江叙知吓坏了,连忙爬起来,不敢再靠近他,过了很久,沈羡承才从剧烈的疼痛中走出来。

  他几乎是虚脱的闭上了眼睛,嗓音低的几乎听不见:“阿知,你先回去吧。”

  “哥你身上是不是有伤?”江叙知手忙脚乱的去掀被子,但沈羡承还穿着宽松的睡衣,他伸手去掀,但被沈羡承躲开了,“阿知,你先回去吧。”

  “不行!”

  江叙知难得强硬,硬是撩开了沈羡承的衣服。

  皮肤上的伤痕,错综复杂,深可见骨的刀疤狰狞的从左肩胛骨横跨右腹部,江叙知都能想到,当时这个伤口诞生时,该是有多么恐怖。

  这一刻……

  江叙知想到了那个地方,“死人谷”。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心思活络。因此,江叙知握紧了拳头,愤愤的说:“是不是因为您不让我去死人谷,所以他们生气了?”

  “别乱想,这跟你无关。”沈羡承想要安慰他,但是实在腾不出一丝精力,“阿知,先睡觉好吗?”

  江叙知不忍心再在沈羡承这么痛苦的节骨眼上盘问他,他难过的点点头。

  沈羡承只好微微笑了一下。

  江叙知不想离开,他双膝跪在地上,手臂枕着床面趴在床头,下巴枕在手臂上,乖巧的说:“哥哥,我陪你好吗?等你睡着了,我就回去睡觉。”

  沈羡承强撑着难受的身体,摸了摸江叙知的脑袋;“快回去吧。”

  江叙知捧住他的手掌,把他的掌心放在自己脸颊上,催促:“哥,你快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深夜,格外寂静。

  沈羡承的身体,被注射了三倍敏感剂,这种特殊药物,原本是用在审讯上的,有效期是24小时。

  也就是说,沈羡承要足足疼够24小时。

  他以为自己会硬生生的熬过这24小时,但手掌外的温度,好似抚平了他身体上的疼痛。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沈羡承最终陷入一片黑暗中。

  第二日……

  沈羡承从昏睡中惊醒,他下意识的抽回手臂,耳边却传来低低的一声嘤咛。

  他转过头去。

  小家伙乖巧的侧趴在床榻上,脸颊被挤压变形,嘴唇嘟起,因为脸蛋下没了枕的手臂,而不满的哼唧。

  真可爱啊……

  沈羡承望着他,幽邃的眼眸深处,是深深地疲惫,他活在沈家二十年,这二十年都过的太累。

  沈家的人,可以说是一群魔鬼,他想从沈家脱离出来,他不想接那一堆烂摊子,身后一群弟弟,如果他不扛,那这沉重的担子就得落到弟弟们身上。

  可是,江叙知跟他见过的所有小孩子都不一样。

  至少……

  跟沈家的小孩子不一样。

  沈家的小孩子,三岁敢养蛇,五岁就敢指挥小蛇去咬人,七岁会往别人住的地方塞马蜂窝,十岁就敢做常人不敢做的事情,十五岁……

  就像沈屹安前几天做的事情一样。

  而江叙知,纯真,可爱,也有少年人的冲动,但心中自有一杆秤,善恶分明。

  初次见到这样的孩子,沈羡承喜欢的不得了。

  他怕沈家的小孩子会玷污了江叙知的这份纯真,但是又怕他太过纯真,会被沈家欺负的渣都不剩。

  “傻小子。”沈羡承眼中满是怜爱,他一只手都能把江叙知给捞起来,但生怕会吵醒他,所以他坐起来,小心的将江叙知抱到床上。

  小家伙太瘦了,胳膊上一点肉都没有,手指往下一摸,全是肋骨。

  江叙知哼哼唧唧了几声,脑袋在沈羡承肩窝处蹭了好一会儿,才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沉睡。

  沈羡承却睡不着了,但他难得没起床。

  今天是沈屹安离开的日子,柳伯已经让人给他收拾好了东西,只等沈羡承出来跟他道个别,沈屹安就能离开。

  但是他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沈羡承出来。

  沈屹安内心开始烦躁,最终实在等不下去,上去敲响了沈羡承的门,但他刚一动,就发现门没关。

  沈屹安心一横,仗着沈羡承的宠爱,自己进入卧室,却没想到,绕过屏风,就看到额床上两人相拥而眠。

  怒火跟妒火,刹那间将沈屹安的理智燃烧殆尽,他咬牙切齿的盯着沈羡承怀里的江叙知。

  沈屹安是沈羡承最宠爱的弟弟,但他自幼都没上过沈羡承的床,凭什么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屁孩就可以?

  沈屹安恨得牙痒痒,真想再弄来一杯硫酸,全部泼到江叙知的脸上,看他还怎么用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去骗沈羡承的同情。

  “别出声。”沈羡承警告似的瞥了沈屹安一眼,沈屹安满肚子气,一转身坐在一侧的沙发上。

  他的双眼,几乎把熟睡中的江叙知给盯出来一个窟窿。

  事实也正是如此。

第69章

  我觉得哥哥可以做到

  江叙知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条通体全黑的蛇,但是这条蛇的眼睛像两个大红灯笼一样,红彤彤的,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只是……

  这红显得不喜庆,反而有种阴森森的,铭记着刻骨仇恨的样子。

  江叙知当时就一个冷汗被吓醒了过来,他猛地坐起来,双眼发呆的看着坐在沙发里的沈屹安。

  如他梦中那双眼睛给他的感觉一样,沈屹安在阴森森,冷冰冰的盯着他。

  江叙知默默的将脑袋埋进沈羡承怀里,还拉高被子盖住自己的后脑勺。

  这在沈屹安看来,就是挑衅!

  赤果果的挑衅!

  “我也要跟哥哥一起睡!”沈屹安踹掉鞋子,大步流星往床这边走。

  沈羡承有些头疼:“你怎么还没走?”

  沈屹安瞪圆了眼睛:“你也知道我今天要走,那你怎么都不送送我?”

  甚至连床都没起。

  “哥身体不舒服。”

  沈屹安“呵”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哥,你知道你说这话的程度,就跟大海深处有美人鱼一样令人不可信吗?”

  沈羡承心里掠过一道浓浓的无力感,他撑起身子,“那哥送你?”

  江叙知虽然看不到沈屹安,但他一直竖着耳朵听,听到沈屹安的话,却发现把自己给气的不行!

  沈羡承就不是人吗?

  他难道就不会疼吗?

  还是在沈屹安他们眼里,沈羡承就是一个超人?

  但超人也有死的时候。

  江叙知想要爬起来,跟沈屹安理论,但被沈羡承摁住了脑袋,江叙知只好继续趴着,但内心憋闷的不行。

  没一会儿,沈羡承起床。

  江叙知只好坐起来,但沈羡承说:“你别起来,哥哥一会儿回来跟你睡觉。”

  江叙知“哦”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沈羡承揽着沈屹安的肩膀,姿态亲昵的出去了。

  江叙知躺回床上。

  要说沈羡承对他特别好,那也谈不上,毕竟沈羡承偏的是沈屹安的心,仔细想想,如果哪天泼硫酸的人是自己。

  兴许,自己此刻已经去见阎王了。哦不,是已经走上忘川河了。

  但放在沈屹安身上,却什么事情都没有。

  江叙知等了一会儿,沈羡承端着一叠现烤的小面包进来。

  “阿知,先吃点东西。”

  面包香甜,勾起了江叙知的味蕾,他捏了一块儿,不带感情的问:“沈屹安走了?”

  “走了。”

  “昨天晚上……”江叙知将一块儿小面包吃完,眨巴着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因为我没有去死人谷吗?”

  沈羡承笑了一下:“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不可能。”江叙知心情沮丧,他说,“那天你爸爸过来,就放话要我去死人谷,如果我不去,他就会找你的麻烦。”

  “你别理会他。”

  “那你告诉我,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

  江叙知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沈羡承注视着江叙知,小家伙双目认真严肃,他笑了一下,将江叙知拥进怀里:“真想知道?”

  江叙知严肃点头。

  “好吧。”沈羡承揉了揉江叙知的发顶,语气十分平静,“你的事,占有一部分原因,这不是最重要的,而重要的,是一百零三个孩子。”

  “孩子?”江叙知抬起脑袋,这还是沈羡承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起他自己的事情。

  沈羡承眼中充满痛苦,他低声道:“死人谷每年需要招收一千个孩子。当然,这些孩子都是非正规渠道弄来的,但今年,孩子质量下降。

  其中,一百零三个孩子检查出来体弱多病,无法用于日常训练,以及忠诚是想灌输,因此需要集中销毁。”

  江叙知听得目瞪口呆:“集中,销毁?”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那怎么销毁?

  “没错,就是需要集中销毁。”沈羡承仿佛又想到了当时的场景,他轻闭双眼,紧紧的抱住了江叙知的身体。

  “一群才三四岁大的小萝卜头,双眼含着泪水,委屈可怜的看着四周,他们被赶鸭子上架进入死人坑,死人坑上方是了望台,台上设立了四个机枪点。”

  江叙知内心开始发颤,他已经能够想象到那个画面了。

  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宝贝疙瘩?

  但是因为沈家的荣辱兴衰,这些孩子竟然被迫接受了无法完成训练而就地处决的结果。

  “不能送他们离开吗?”江叙知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悲伤。

  “不能。”沈羡承微微一笑,却是道不尽的苦涩,“阿知,那些孩子,要么是拐来的,要么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

  那得是多少支离破碎的家庭?

  “但更残酷的是,每一千个孩子,能够活到最后的,只有一百个,而这一百个里,还要从实力最强到最弱的进行编号,基本,后五十名就是被判了死缓。”

  “他们会被派出去,执行一些十分危险,并且几乎没有胜算的任务,但只要能完成任务活着回来,就可以获得一个免死金牌。”

  “至于前五十名,会被家族里的一些人挑选走,要么做保镖,要么就做心腹。”

  沈羡承转首,凝望着外边阴沉沉的天空,心情也如这天空一般,昏暗无比。

  “阿知,生在这种家族,我很抱歉会给你带来各种麻烦,或许我不该将你买回来。”沈羡承捧住了江叙知的脑袋,“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还想留在我身边吗?”

  江叙知坚定点头:“我愿意!就算是为了你,让我去死人谷都愿意!”

  沈羡承笑了一下,“我们认识不久,你就愿意为我肝脑涂地了?

  江叙知沉重的点头:“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阿知,说说你的以前吧,我们聊聊天。”

  “不!”江叙知直接拒绝,他的以前没有什么好说的,比起自己,他更关心死人谷。

  “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做了沈家的掌权人,那你就有理由解散死人谷,或者是改变死人谷的模式。”

  沈羡承哈哈大笑。

  江叙知一脸的茫然:“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阿知,你真是……”沈羡承继续笑,“你这个想法,太不成熟。”

  江叙知撇嘴:“那能怎么办?要不我们去炸了死人谷?”

  很快!

  江叙知转过来,盯着沈羡承的眼睛,认真的说:“如果哥哥觉得死人谷不应该存在,那就销毁他,我觉得哥哥可以做到!”

第70章

  这一切由你来决定

  两人就着死人谷的事情谈了很长一段时间,谈完以后,江叙知心情无比的失落。

  他突然有一点理解沈羡承了。

  扛在他背上的,是一座大山,如果未来沈家要他接手,那他势必会被拖进这些黑暗里。

  从那天以后,江叙知就很发愁。

  沈屹安离开以后,江叙知过了好几天的安稳日子,但沈羡承每天都回来都很疲惫,这让他内心十分不安。

  这个时候,江叙知还可以随意出门,甚至他起了一个大早,要跟沈羡承一起出去。

  上午陪沈羡承上班。

  沈羡承办公开会,江叙知就呆在休息室的小沙发里,抱着一大盒冰激凌边吃边看电视。

  有个秘书推门进来,径自走到江叙知面前,微微躬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江少爷,我们家小少爷有事情想告诉你。”

  江叙知挑眉:“什么事情啊?他自己不会过来吗?”

  “是关于总裁的事情,小少爷说,您一定会感兴趣的。”

  江叙知抿紧唇瓣,他势单力薄。可以说,就是一只没有长毛的小鸡仔,他问过好多次沈羡承的事情,可惜沈羡承不告诉他。

  但单独去见沈屹安,他又害怕沈屹安会出什么事情。

  思来想去,江叙知最终站起来:“你稍等我一下。”

  秘书微微一笑。

  江叙知去了会议室,得到准许后,直接走进去,在一堆人复杂又疑惑的眼神下,江叙知附在沈羡承耳边说了几句。

  沈羡承眉头微拧,江叙知轻晃了一下他的胳膊,沈羡承最终点点头,嘱咐他注意安全。

  江叙知这才放心的离开。

  秘书带路,两人前往楼梯间。

  走进去后,就看到富家小少爷沈屹安衣冠楚楚的站在那里,他靠在楼梯扶手上,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绅士和蔼的气质。

  但只有江叙知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秘书识趣离开,沈屹安直接丢给江叙知一个手机,唇角含笑:“我也不跟你废话,好好看看这个,再做决定。”

  江叙知瞥了他一眼,手机没有密码,打开以后,就停留在一个视频界面。

  但只是这一个画面,就让江叙知大为震撼。

  视频里的主角,竟然会是沈羡承。

  空旷的大厅,全部是民国时期的那种古建筑,木质地板颜色深的几乎发黑,两侧摆着三套桌椅,而正前方则是主位。

  主位后摆放着一片巨大的下山虎壁画。

  整个看上去都非常庄严。

  然!

  每一个位置都坐上了人,所有人都坐着,而中间的那个人,却裸着上身,站在大堂中央。

  皮鞭抽打在赤裸结实的后背上,每一鞭下去,都是皮开肉绽,而男人正前方,则是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斯文男人。

  男人微微躬身,看起来十分恭敬的姿态,但嘴里发出的声音,却让人不寒而栗。

  “大少爷,您就答应老爷的要求吧,只要您松口让江叙知去死人谷历练,您就不必每日来这里晨省,如若您一日不松口,那就得来一日,您这是何必呢?”

  短短的一段视频,沈羡承却挨了五十多下,江叙知一直在心里默默的数着。

  他心里难受极了。

  视频的结尾,打人的默默退到一边儿,沈羡承的助理递来衣服,却不想给他穿上。

  而所有坐着的人,都浑身僵硬。

  只有主位上的沈父,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过了很久,沈羡承抓过衣服套在身上,助理想要给他夺走,但被沈羡承瞪了一眼。

  助理急的快要哭了,连忙打电话去叫医生。

  而沈羡承除了脸色比其他地方更白了之外,竟然没有任何反常。

  江叙知深吸一口气,他缓缓抬头,目光沉重的看着沈屹安:“那你想干什么?让我去?”

  “去不去,你自己考虑。”沈屹安把手机拿过来,他微微一笑,看起来和煦极了,“这一切都是你来决定。”

  江叙知握紧拳头,不知道为什么沈屹安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出来,那可是他的亲哥哥。

  “哦对了!”沈屹安晃了晃手机,笑容愈发温柔,“如果你觉得我是在骗你,那你可以回去问问我哥哦。”

  说罢,沈屹安转身离开。

  他走以后,江叙知在楼梯间里站了很久,久到沈羡承过来找他,江叙知才从悲伤黑暗的心情里走出来。

  他转过身,委屈巴巴的看着沈羡承。

  “哥……”他拉长了音调。

  付现成站在门口,浅浅笑着朝他走过来,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低声问:“不开心?”

  江叙知看着沈羡承的腰,缓缓的抱了上去,他不着痕迹的用指腹轻轻蹭了一下,就明显的感觉到,沈羡承腰肢紧了一下。

  是真的!

  江叙知不敢再碰他,他低头捂着自己的肚子:“我饿了……”

  “想吃什么?”

  江叙知主动牵住他的手,报了个菜名。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晚上到家吃过饭后,江叙知洗完澡,立刻穿着睡衣冲去了沈羡承的房间。

  沈羡承还在睡觉。

  江叙知这个时候还瘦瘦的,小小的,整个缩进沈羡承的被子里,盖住头以后,也看不出床上有人。

  他将自己蒙的死死的。

  好不容易等到沈羡承洗完澡出来,他闭气凝神,想要给沈羡承一个惊喜!

  但左等右等,沈羡承就是不过来。

  江叙知按捺不住的揪住了被角。

  哥哥在干嘛呢?

  他心里猫抓一样,实在是忍不得了,偷偷地掀开一条缝儿,悄悄的搜寻沈羡承的身影。

  却猝不及防的撞见一张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的后背!

  他瞳仁震颤,猛地坐起来!

  沈羡承在背着手,对着镜子给自己身后上药,听见动静也不吃惊,只是低声道:“阿知别看,盖住被子,去睡觉。”

  没一会儿,沈羡承听到了啜泣的声音。

  他无奈的回过头,正好撞进一双泛红含泪的眼眸里,江叙知鼻头红红的,一整只都看起来很伤心。

  他无奈的笑了笑。

  江叙知难过的下床,很自然的接过沈羡承手里的药,鼻音重重的,说:“哥哥,明天不去了好不好?依照你现在的地位,你不去他们也不敢怎么着你的。”

  沈羡承微微一笑,黑眸里却闪过一道痛色。

第71章

  沈羡承不觉得自己是个人

  江叙知下手很轻,他的眼里都是那伤痕累累的后背,“或者你把打你的那个人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你下次不能这么傻了,他们打你你不会跑吗?实在不行,你跟他们对着打也行啊,你又不吃亏。”

  沈羡承坐的笔直,前方镜子倒映着江叙知稚嫩的小脸,小家伙一直在愤怒的吐槽,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沈羡承却从来没有听到过。

  如今仔细的听着,竟然觉得十分新奇,他忽然转过身,问了一个问题,“在你们家里,你可以跟你父亲吵架么?”

  江叙知“啊”了一声,但他连忙推了一下沉羡承的肩膀:“你快转过去,还没上好药啊,你不要乱动。”

  “你还没回答我。”沈羡承笑眯眯的问。

  江叙知脸一红,有点心虚:“那你是想听到一个什么答案啊?”

  沈羡承想了想,说:“会吵架吗?或者是……你会忤逆他的意思么……再或者就是……顶嘴……”

  一句话,他停顿了好几次,似乎不知道怎么跟江叙知说明白他自己的意思。

  但江叙知立刻就明白了。

  只是他不是很清楚沈羡承的意思,他纠结了好一会儿,如果说吵架,会不会觉得自己不乖?

  如果说自己什么都听父亲的,那会不会被沈羡承认为,自己是个爸宝男,没有一点点主见?

  好纠结嗷!

  江叙知撅起嘴巴。

  “阿知?”沈羡承催促。

  江叙知仔细思考一下,才斟酌的说:“寻常父子,哪有不吵架得嘛!比如我小时候,我爸不让我看电视,我偷偷看了,回来我爸就骂了我一顿,还说隔壁的孩子从来都不看电视,学习成绩还特别好,问我怎么就不能跟他学学。”

  沈羡承听得津津有味:“那你怎么回答么?”

  “我说!人家孩子每个周末都有老师来辅导功课,而学校的语文老师是他妈,数学老师是他爸,那你怎么不能努力努力也给我创造这个条件呢?”

  沈羡承低笑出声,他的嗓音十分有磁性,如细小的颗粒滚过耳膜一般,十分悦耳好听。

  江叙知简直要惊呆了,沈羡承经常会对着他笑,但是如此放松真心的笑容,却是他第一次听到。

  而且!

  沈羡承笑的很好看,江叙知眼睛都要直了,他几乎是流着口水说:“哥哥,你好好看啊,好像在发光。”

  沈羡承笑的放松了,笑完以后,他问:“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江叙知兴趣来潮,连忙说:“有啊,还有好多呢!有一次,我跟我爸要十块钱,想要买零食,我爸就说,你有那个脸买零食?

  你看看隔壁家的小壮,人家一年到头都不吃一次零食,你小小年纪,可不要跟人家学攀比。”

  江叙知绘声绘色的比划。

  沈羡承手肘撑在桌子上,英俊帅气的脸庞上,一双眼眸深邃温柔,他看着江叙知,问:“后来呢?”

  江叙知一拍大腿,挑着眉说:“后来我就说我爸是中国驰名双标,说好不要攀比,结果吃穿跟最差的比,学习跟最好的比,最后我反问他,为什么别人是李嘉诚,你就是个社会底层渣渣呢?”

  “大逆不道。”沈羡承评价,又问,“后来呢?”

  江叙知“哎哟”一声,站起来双手掐住腰,神气的说:“后来我爸掏出了七匹狼。”

  沈羡承疑惑:“那是什么?”

  “就是皮带。”江叙知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现在想起来,还疼的我心肝肺都颤抖呢。”

  沈羡承抹了一把江叙知的脑袋,原本阴郁沉重的心情,随着江叙知耍宝一样的叙述,全部烟消云散。

  江叙知重新给他上药,但他心里却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快乐,反而忧心忡忡,不着痕迹的问起了沈羡承:“哥,你跟你爸是什么样的相处模式啊。”

  沈羡承沉默了。

  他从小被当做沈家的继承人培养,那一届的死人谷训练营,只有他活着出来了。

  沈家有太多人想要他死,因此,他们会不着痕迹的在每一次的考核,每一次的训练里,设下重重陷阱,该说他是运气好,还是有人贴身保护他?

  每一次,他总能化险为夷。

  几年光阴,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倒下,而他被训练的越来越冷血,从死人谷活着踏出来的时候,沈羡承几乎不觉得自己是个人。

  “哥……”江叙知弱弱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沈羡承抬起眼睫,疑惑的看着他。

  “哥,你刚才一直盯着我,好吓人。”江叙知头皮都要炸了,他哥刚才的眼神,好像要活吃了自己。

  沈羡承敞开怀抱:“那哥哥抱抱?”

  江叙知直接扑进去,他望着地面,心情愈发沉重。

  “阿知,你等等哥哥,好不好?”沈羡承揉捏着怀里的小身体,语气极其温柔,“等哥哥羽翼丰满,就能带着你脱离沈家。”

  “好!”江叙知点头,“我相信哥哥的。”

  沈羡承亲昵的吻了一下江叙知的额头,心里渐渐做了一个决定。

  ——

  第二日,天还未亮。

  江叙知猛然从梦中惊醒,他立马转头,发现沈羡承还沉沉睡着,这才放心下来。

  今天!

  他不能再让沈羡承去那个鬼地方了。

  他现在一点也不困,江叙知默默的在心里数着数字,等到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来,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

  他听到了身边的动静。

  沈羡承醒了。

  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腰肢,手臂一拢,将他搂进了怀里。

  江叙知低哼一声,沈羡承身上很热,大火炉一样,江叙知连忙去探他的额头。

  但温度正常。

  沈羡承睁开朦胧的双眼,下巴抵在了江叙知的脑袋上,嗓音慵懒,带着初醒时的沙哑:“阿知,早安。”

  不知为何……

  这么亲昵的姿态,这么温柔的声音,竟然让江叙知内心充斥着一种甜蜜的味道。

  他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被幸福填满了全身的细胞。

  他仰起脑袋,在沈羡承下巴上亲了响亮的一口,眼眸亮晶晶的:“哥哥!早安!”

  时针指向七点。

  沈羡承想要起床,江叙知眼疾手快,抱住沈羡承的胳膊把人拉下来,他揽住了沈羡承的脖子,认真道:“哥,今天我们去海洋馆吧,好不好?”

第72章

  每日都如此辛苦

  “哥哥上午有事,如果阿知实在想去,就等下午哥哥回来再去好不好?”

  “不好。”江叙知仗着沈羡承对他的宠爱,赖进了他怀里,脑袋在他腹部蹭啊蹭,一声声哥哥叫的软乎乎的。

  沈羡承眼中闪过一道无奈,“两个小时后,哥哥回来接你。”

  江叙知抱住沈羡承的腰,身体上下一拱一拱的,哼哼唧唧的说:“哥哥!不嘛!就现在嘛!好不好嘛——”

  沈羡承轻叹一声:“哥哥真的有事要做,走不开。”

  江叙知哼唧一声,不吭声了,他抱着沈羡承不撒手,只要一想到沈羡承离开这里,就会去那个地方受罚,他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沈羡承再去那里了。

  沈羡承看了一眼时间,快迟到了,他轻轻抚摸了一下江叙知的脑袋:“一个半小时,好不好?”

  江叙知绞尽脑汁的想着,要如何才能绊住沈羡承的脚步,但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后颈突然一痛,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沈羡承下床后,小心的给他盖上被子,捏了捏江叙知白嫩的脸蛋,眼中是暖融融的笑意。

  ……

  当江叙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八点钟了,他揉着微微酸痛的后颈坐起来。

  瞬间想到沈羡承的下落。

  江叙知连忙下床,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就跑到楼下去,柳伯说,沈羡承一个小时前就出去了。

  江叙知知道,他肯定是去那个地方了。

  他满心的悲愤,冲回厨房拿了把水果刀塞进兜里,回去穿上鞋子,又冷静的走下来,让柳伯给他找了个司机。

  江叙知直奔老宅而去。

  沈家老宅占地面积极广,但尽管只是一个园林式的庄园,内里回廊曲折,房屋多数都典雅老旧,像是十几代人手里传下来的。

  “大少爷也真是的,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这么多年了,你见大少爷这般忤逆过老爷么?”

  “嗐,谁知道呢,不过说起来,这整个沈家,也就一个大少爷,是有情有义的,你是没见过小少爷的手段,啧啧啧,我现在想起来都头皮发麻。”

  两个男人并排,从小门里走出来,他俩头对着头,嘀嘀咕咕的说话。

  江叙知坐在车里听得一清二楚,他跳下车,直接走到两个男人面前,扬起骄傲的小头颅:“沈羡承怎么样了?”

  那两个男人上下打量江叙知,见他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不由得嗤笑一声:“哪来的傻小子,竟然也敢直呼我们家大少爷的名讳?”

  江叙知盯着其中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他有印象,就是之前沈屹安给他看的视频里,手持鞭子的那个。

  江叙知按捺着想要捅死这个男人的想法,他冷冰冰的说:“我要见你们家先生,有什么办法?”

  “没有办法……”那个瘦子刚开口,就被一边的胖子拽了一下胳膊。

  紧接着,那胖子就笑眯眯的凑过来,特意弯下腰,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十分的和蔼可亲。

  “小弟弟,你就是江叙知?”

  江叙知没吭声。

  那胖子又说:“要见我们家先生可以,但是你得先签了这个生死押。毕竟,你跟我们家先生谈的事情,肯定不一般,我需要保证我们家先生的安全。”

  江叙知扫了一眼那生死押,他还没看清楚,胖子就“嘿”了一声,把生死押收了回去,并挑眉:“怎么样,你敢签么?”

  这时……

  江叙知的司机走过来,弯腰,给江叙知耳语了几句。

  江叙知“哦”了一声,他伸出手:“给我……”

  “当真?”胖子狐疑的瞧着他。

  “嗯。”江叙知深吸一口气,语气有几分烦躁,“你能不能快点?”

  胖子掏出笔,却不让江叙知看生死押的具体内容,就指着一片空地说:“在这签……”

  江叙知翻了个白眼,这胖子特么把他当猴耍!

  他黑笔直接戳进胖子手背上,胖子疼的嗷了一声,捂着手背惨叫,江叙知干脆把生死押扯过来。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自愿卖身的协议。

  江叙知怒从心起,上前就是一个连环腿,直踹的胖子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江叙知飞起一脚踹到胖子脸上,他站稳了,双臂环抱在胸前,看上去无比的威风。

  胖子满嘴的血,又惊又怒又不敢还手。

  司机也极为震惊,江叙知深呼一口气,直接转身,他原本还想要礼礼貌貌的进去。没想到,沈家的人欺人太甚!

  江叙知冲上去一脚踹开大门!

  站岗的保镖立刻冲上来,将江叙知围在中间。

  几把电棍,几乎戳住江叙知的身体。

  司机这时低喝一声:“都让开,大少爷的人,你们也敢拦?”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最后迟疑着把路让开。

  江叙知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但心里挂念着沈羡承,他立刻冲进去。

  幸好有司机大叔带路,江叙知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沈羡承。

  威严庄重的大厅,观刑的人早已散开,只有浑身血淋淋的沈羡承,孤零零的趴在血泊里。

  由于连日来的惩罚,导致他出现内伤,英俊的脸庞也沾染了鲜血,整个人如被剥了皮的小兽。

  江叙知跪沈羡承身旁,竟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去扶他,只好求助般的喊司机帮忙。

  沈羡承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哪怕是被抬走,也没有任何反应。

  江叙知连忙跟出去,但没想到!

  从院子里,突然走进来一个男人,男人五官斯文,看上去一身的书卷气,他笑眯眯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笑面虎。

  “江少爷,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江叙知停下来,尽量让自己冷静:“你是谁?”

  “我是死人谷谷主,我姓星。”星谷主嗓音虽然带着笑意,但给人的感觉始终是淡淡的,清淡如兰。

  “所以呢?”

  “江少爷,我相信,您也不愿意看到大少爷每日都如此痛苦,这件事的起因无他,就因为你,只要你愿意跟我去死人谷,家主就可以饶了大少爷,而你从死人谷出来,也可以继续留在少爷身边,并且还能学到很多绝学。”

第73章

  准备炸药

  江叙知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星谷主,反而是用沉重的目光,凝望着不远处重伤在身的沈羡承。

  他虽然跟沈羡承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他不想再看到沈羡承受伤了。

  ……

  入夜……

  沈羡承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身体如被卡车碾过一般,痛苦的几乎要散架,肺部干痒难受,他咳了好几声,却只感觉肺部又疼又痒,难受极了。

  “阿承,你总算是醒了,真是吓死为父了。”沈父第一次如此情绪外露,他坐到床尾,手指放在沈羡承头上,轻轻叹了一声,“阿承啊,其实,只要你愿意服一句软,父亲就不会这么对你。”

  沈羡承双眼飘忽,只一醒来,后背剥皮抽筋的痛就如此凛冽清晰。

  在这种时候,沈羡承第一个想到的,竟然会是江叙知,他想抱抱他,那个乖乖巧巧的小家伙。

  因此,他没回答深沉父的话。

  但沈父却滔滔不绝,言语间颇有一种胜利的曙光掺杂着,他微微一笑,说“江叙知已经答应去死人谷了,阿承,你可以放心了。”

  “什么?”沈羡承猛地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真的,他自己同意的。”沈父警惕十足,“沈羡承,你难道要为了一个江叙知,跟我整个沈家作对吗?你看看你现在!你这是个什么眼神?”

  沈羡承深吸一口气,他掀开被子坐起来。

  沈父立刻去拽他,但被沈羡承一把推开,沈父脸色一僵,旋即暴怒:“沈羡承,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沈羡承第一次如此正视自己的父亲,但是他满心的焦虑,他害怕听到江叙知已经身死的消息。

  没有人比他更懂死亡谷是个什么地方。

  “你这是什么眼神?”沈父站起来,“我警告你!江叙知愿意去是一件好事,你不准有什么异动!否则,我立刻让人处死江叙知!”

  说罢!

  沈父怒气冲冲的离开。

  沈羡承唇角微勾,手指缓缓的抓住了被单,他简直想笑了,在这个沈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沈家大少爷,未来的继承人,他权势滔天,上下两片唇一碰,就能定生死。

  但就是在外人眼中无所不能的沈大少爷,在沈家,却连自己想要保的一个人都保不住。

  无能跟挫败感,几乎席卷了他的心脏。

  “大少爷,您快别绷着了,后背的伤口又出血了。”柳伯被特招过来守着沈羡承,刚才的话他也听见了,内心更是无比的复杂。

  到底是该说江叙知那孩子傻,还是该说他精明。

  “备车,去死人谷。”沈羡承薄唇微动,这一刻,他身上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是。”柳伯不敢多言。

  沈羡承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等那边接通后,他语气微凉:“如果江叙知少了一根头发,我血洗你整个死人谷。”

  就是如此平静的一句话,却掀起了整个沈家的轩然大波。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沈羡承为了一个外人,竟然要造反!

  ——

  沈家……

  沈屹安注视着屏幕,去往死人谷,会路过一条山林小道,小道里放满了拔掉毒牙的毒蛇。

  最初经过这条路的小孩子,都会被蛇吓的哇哇大哭,这些蛇特别坏,有的还专门爬到这些小孩子的裤腿里,缠着他们稚嫩的小腿往上爬。

  但现在,沈屹安内心却开始焦躁!

  为什么他不害怕?

  屏幕里的主角,江叙知。

  他不仅不害怕,还一脚一个小毒蛇,甚至徒手抓住一条从上方枝桠上悬挂下来的小蛇,就像是甩皮筋一样。手指捏住蛇头玩一样的甩着。

  “把大蟒放出来,今天,我就要他归西!”沈屹安暴躁的吩咐。

  只要一想到江叙知跟沈羡承那么亲昵的呆在一起,而沈羡承更是为了江叙知而把自己赶出别墅,沈屹安就嫉妒的不行!

  一个野小子!

  凭什么能得到大哥的青睐!

  很快!

  那边接到指令,将水桶粗细的大蟒放了出来,这蟒有剧毒,粗大的蛇头朝着江叙知的方向进攻。

  沈屹安嘴角已经扬起胜利的笑容,他已经可以幻想,未来,沈羡承宠的只有他一个。

  其他人都只是渣渣!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

  画面里,竟然传出来一声枪响!

  原本匀速前进的大蟒,脑门上冒出来一枚红心,血液喷涌而出,大蟒都没挣扎,就倒了下去!

  沈屹安猛地坐起来,嫉妒使他面目丑陋:“我哥怎么会知道江叙知的去向?他这个时候为什么会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下人不敢回答他这个问题!

  沈屹安气的摔了屏幕,不行,他要去找父亲!

  只有父亲能够阻挡住沈羡承。

  ——

  江叙知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沈羡承,一时间百转千回,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只能露出一个笑脸,乖乖的叫了一声:“哥哥……”

  沈羡承盯着他看。

  江叙知心虚的不行,但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上前。

  偏偏,沈羡承无奈的问他:“值得么?”

  江叙知下意识点头:“值得……”

  “有没有受伤?”沈羡承去摆弄江叙知的衣服,想要把他的外套脱掉,但这光天化日之下,江叙知实在是害羞,把衣服捞的紧紧的,低声道,“没有,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沈羡承“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个时候,沈羡承比江叙知高出了两个头,江叙知只长到了他胸口的位置。

  沈羡承不说话,江叙知自然也不敢说话,他低头抠着裤缝,在琢磨着,沈羡承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快?

  如果是沈屹安的话,那他巴不得自己死了才好。

  “阿知。”沈羡承突然出声。

  江叙知连忙从神游中出来,“啊?”

  沈羡承将他的脑袋按压在自己胸口上,他低声道:“我决定了。”

  江叙知忙问:“决定什么了?”

  “做一件非常痛快的事情。”沈羡承语气很沉。

  江叙知也开始期待起来,很快,一架直升飞机飞过来,两人上了直升飞机。

  沈羡承原本就带伤,一放松下来就撑不住了,江叙知赶忙给他上药。

  但他准备伤药 的时候,就听沈羡承吩咐:“疏散人群,准备炸药。”

第74章

  你开车跟踪我

  江叙知愣了愣,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抓住了沈羡承的手:“哥,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沈羡承微微笑了一下:“自然……”

  江叙知想到了那个可怕的沈家,他担忧的问:“那这样的后果……”

  “放心吧。”沈羡承背过身去,“只要我不愿意,没有人能动我一分一毫。”

  江叙知眉眼低垂,他小心翼翼的给沈羡承上药,内心翻腾起一抹难言的感动,哪怕他知道,沈羡承这么做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自己。

  “阿知……”

  江叙知连忙抬起头。

  “答应哥哥,永远这么直率可爱,好吗?”

  江叙知重重点头:“知道了哥哥!”

  直升机越来越远,螺旋桨的轰鸣声外,响起了连绵不绝的爆炸声。

  回去途中,沈羡承伤口恶化,随行医生把人送到了医院,在沈羡承陷入昏迷之时,他将手机丢进了途经的水库里。

  这是梅新智的私人医院,保密隐私性极好,他给沈羡承安排了最好的病房。

  傍晚,身为医生却不穿白大褂的梅新智医生,穿着一身骚包红衬衫,顶着托盘骚包的走进来。

  “江叙知,你闯祸了你!”梅新智幸灾乐祸,揪住了江叙知的耳朵,低声道,“你知道不,外边的人,现在恨不得杀了你哦。”

  江叙知扭开脑袋,愤怒的瞪了梅新智一眼。

  梅新智装作没看到:“小屁孩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江叙知翻了个白眼,继续趴在沈羡承旁边,没吭声。

  “行了!不逗你了!你哥屁事儿没有,倒是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蚊虫叮咬伤啊?”

  江叙知手指抠住了被单,平时他也没觉得梅新智有多讨厌,但是现在,他总觉得梅新智就是一只烦人的苍蝇,不停地在他耳边嗡嗡嗡。

  江叙知压抑着胸腔中翻腾的躁怒,冷淡道:“你有完没完?”

  “你这小屁孩!怎么跟你长辈说话呢?”梅新智愣了一下,旋即吐槽。

  江叙知闭上眼,将脱口而出的“没事就滚”四个字咽回肚子里,他耐着性子说:“我没什么事,谢谢你救了哥哥。”

  “这还差不多。”梅新智哼了一声,“不过你要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死人谷里的东西,毒性千奇百怪的,以后你身体要是出了问题,可别怪我没有告诉你。”

  梅新智一番好意,江叙知只觉得聒噪。

  但他清醒的知道,这样不好。

  江叙知跟沈羡承在这住了一周,一周后,两人回到别墅。

  这里早已经被沈家的人给包围了,但炸了死人谷的沈羡承,犹如重获新生,整个人都变得冷酷而沉稳。

  眉宇间的威严,很难让人敢忤逆他。

  但坐在别墅正厅里的,是沈羡承的父亲。

  沈羡承让江叙知回自己房间去,后来沈羡承跟沈父谈了什么,江叙知并不知道,只是后来,沈父给江叙知一张支票,让他把字签了。

  江叙知不愿意,并且内心的烦躁越来越旺盛,甚至大逆不道的恨不得把沈父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但他不敢……

  最后沈父走的时候,发现江叙知油盐不进,死活不愿意离开,就怒斥了江叙知一顿,并扬言把沈羡承绑也得绑回去结婚生子!

  江叙知气急败坏,当场什么也顾不得了,抓住烟灰缸砸出去!

  沈父当场进了医院。

  事后,江叙知激动的厉害,害怕沈羡承找他算账,硬是梗着脖子跟他说:“老子想砸就砸!”

  ……

  夜深了……

  江叙知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小腿骨裂处钝痛明显,他侧了脑袋咬住嘴角。刚才,他做了一个梦,梦回到了小时候。

  他想起了纯真稚嫩的自己。

  为了不让沈羡承受苦,选择独自前往死人谷,那时候的他,仅凭着一腔热血,就愿意为了沈羡承,踏向未知的前路。

  现在想想,江叙知都佩服那时候的自己。

  可他更钦佩的,是沈羡承。

  原本以为沈羡承说的羽翼未丰,是真的羽翼未丰,却没想到他只是谦虚罢了,炸了死人谷,沈家除了沈父在无能狂怒以外,没人敢职责沈羡承一句。

  而当初沈羡承早晨在大厅受罚,那时候的江叙知不懂,现在却反应过来,那群坐在椅子上的人那么僵硬不自然的原因是,他们惶恐忐忑,他们害怕沈羡承。

  所以!

  沈羡承想炸就炸,想独立就独立,只要他不愿意,就没人敢说个不字!

  而沈父?

  那得是沈羡承认他这个父亲,他才是沈羡承的父亲,如果他不认呢?

  那沈父就是个路人。

  想通了这些,江叙知内心更加崇拜沈羡承了。

  “很痛?”耳边突然传来沈羡承温柔的嗓音,江叙知连忙扭过脑袋,他没有出声,只是呼吸愈发沉重。

  沈羡承打开灯。

  江叙知才发现,他就睡在一侧的长沙发上,沙发背上搭着一个薄毯。

  沈羡承从抽屉里拿出两粒止疼药,又去接了一杯水,贴心的插上吸管,放在江叙知唇下:“喝……”

  江叙知没起来,他的双眼,此刻格外的亮。

  吃完止疼片后,江叙知明显感觉到腿部疼痛减轻,之前被撕扯掉一块皮的地方,火辣灼烧的痛却减轻了很多。

  “时间还早,再睡会儿吧。”沈羡承神色莫测,他拿出纸巾,给江叙知脑袋上擦擦冷汗。

  江叙知很想抱一抱他,但是害怕沈羡承会多心,只好悻悻的点头,然后很乖的闭上眼睛。

  但不知道为何。

  他越睡就觉得思维越清醒,脑袋左右来回摇摆,怎么都睡不着。最后,干脆的睁开眼,瞪着天花板发呆。

  过了一会儿。

  灯光再次亮起。

  “阿知,既然睡不着,那我们就算算账?”沈羡承高大的身躯坐在床旁,一大片阴影瞬间垂落下来。

  江叙知心里惊了一下,连忙拉过被子盖住脑袋。

  假装自己睡着了。

  但!

  一只有力的手拉开了被子。

  江叙知只好睁开眼睛。

  “你开车跟踪我,做什么?”沈羡承直接问。

  江叙知绞尽脑汁,还是没想出来一个合理的借口,只好闭口不言。

  但沈羡承的下一句话,却让江叙知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第75章

  他没你说的那么坏

  “阿知。”沈羡承嗓音愈发温柔,甚至将浑身僵硬的江叙知抱进自己怀里,他垂首,鼻尖儿碰住了江叙知的耳尖儿,“天堂是一个可以让人欲仙欲死的地方,里面有四十九个首席审讯官,一千五百种刑罚逼宫,你想进去试试么?”

  江叙知在听到“天堂”这两个字的时候,浑身就哆嗦了一下。

  这……

  按照如今沈羡承的疯批程度,如果自己有哪一句话回答的不够好。

  说不定真会把自己扔进天堂里审讯,而里面的刑罚,绝对比十大酷刑还要凄惨数倍。

  他咽了口口水,声音都有点哆嗦:“不不不……不用了吧……”

  “阿知,你很害怕这个地方啊。”沈羡承眯起眼眸,他如毒蛇一般的目光,仿佛盯着猎物一样,盯着江叙知。

  江叙知嘴唇发颤;“谁……谁不知道这个地方啊……”

  “嗯,那阿知说说,你跟踪哥哥,到底是为了什么?”沈羡承睨着面前发红的耳尖儿,突然启唇,轻咬了一下。

  江叙知低叫一声,身子如小炮弹一样,瞬间冲起来!

  但被沈羡承摁进怀里。

  江叙知咬住牙齿,哆哆嗦嗦的说:“我想知道哥哥每天都在干什么,我没想真的瞒着你的,你相信我,不然我不会蠢到开着你的车招摇过市的。”

  “阿知高估自己了。”沈羡承放开他,低声说,“如果没有我的允许,阿知哪里都去不了呢。”

  “是……是啊,阿知的一切都掌握在哥哥手里。”

  “嗯。”沈羡承突然笑了一下,笑容危险而帅气,他在江叙知耳边说,“阿知兴许还瞒着我别的东西,给你一晚的时间好好想想要不要交代出来,如果明天晚上八点前,哥哥没有听到满意的答案,那哥哥就要送阿知去天堂了哦。”

  江叙知慌张的抓住了沈羡承的手,几乎哀求他:“哥哥,别这样对我啊!阿知没有什么瞒着你的了。”

  “仔细想想。”沈羡承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江叙知被他看的头皮发麻,他连忙钻进被窝里,心脏始终在剧烈跳个不停,就好像,此刻的沈羡承,已经知道了他的终极秘密一样。

  病房内再次陷入黑暗。

  江叙知脑海里的系统突然出声。

  “请宿主务必守好自己的秘密。否则,会被强行收回生命。”

  江叙知没吭声,只觉得煎熬极了。

  他问:“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告诉沈羡承这个事情啊?”

  “永生不得告知。”

  江叙知:“……”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江叙知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

  沈羡承离开病房,去了院长办公室。

  梅新智顶着一个绿色贝雷帽,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沈羡承掀开他的帽子,捏住梅新智的鼻子。

  没一会儿,梅新智呜呜咽咽的挣扎起来,两只手不断在空中张牙舞爪,最后被憋醒。

  “哪个龟孙……啊,是沈总!”梅新智骂到一半生生改口,笑容满面,“有何贵干啊?”

  沈羡承瞥他一眼。

  梅新智立刻收敛起嬉皮笑脸,“江叙知病情恶化了?”

  沈羡承坐进宽大的沙发里,他双腿敞开,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身躯前倾,眉眼低垂。

  梅新智连忙坐直身体,紧张的问:“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啊?”

  沈羡承盯着地面,过了许久,才在梅新智内心几乎要被憋到爆炸时,说:“人,能死而复生么?”

  “啥?”梅新智呆住。

  沈羡承痛苦的抱住了头,压抑的问:“梅新智,依照你专业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灵魂,人到底能不能死而复生?”

  梅新智惊得连忙从桌子后面绕过来,他扒住沈羡承的手:“我的乖乖!你别揪自己头发啊!你难过你心里有事你跟我说,你别憋着啊!”

  这特么!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死而复生?

  但他真不想打击沈羡承,但是么得办法!

  “沈羡承,你想想,死而复生是什么?比如一只狗死了,结果被埋了以后,嘿!他居然又自己从坟墓里爬出来了,他活了!”

  “一堆白骨长出了肌肉血管心脏,嘿!他活了!你觉得这可能么?”

  沈羡承仍用双臂环着自己的脑袋,无比清醒的跟梅新智讨论:“可能,如果这只狗死了,他的灵魂到了另一狗身上,他记得那只死狗生前的事情,就说明他重生了。”

  梅新智瞬间反应过来,他无语的拍了拍沈羡承的肩膀:“老兄,你该不会是看着江叙知的那张脸,真以为那个人复活了吧?”

  沈羡承没说话。

  梅新智却无比的嫌弃:“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好的?把你当猴耍不说,他把你当人看过么?你对他多好,他对你啥样,你心里没数么?

  你想跟他过一辈子,人家只拿你当提款机,甚至还是随时就能一脚踹了,你非上赶着的那种!”

  沈羡承却缓缓抬起头,淡淡的说:“你别这么说他,他没你说的那么坏。”

  梅新智翻了个白眼:“那你说,他什么样儿啊?”

  沈羡承沉默片刻,就在梅新智又想吐槽江叙知的时候,沈羡承说:“他愿意为了我,不要命。”

  梅新智:“你快醒醒吧!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人难道不会变吗?你知不知道你把他从死人谷弄回来后,他就变成什么鬼样子了?比你弟沈屹安还让人讨厌千百倍。”

  “算了,你继续睡吧。”沈羡承起身就要离开。

  梅新智立刻拽住他,认真的说:“沈羡承,你要是真觉得他就是江叙知,江叙知真的回来了,那你就好好的对人家,别把他当成什么江叙知的弟弟,我觉得他比那个江叙知好千倍百倍。甚至……有点像没去死人谷前的江叙知。”

  沈羡承“啪”一大耳刮子甩梅新智头上,怒喝:“你让我乱!%$#伦?”

  “我!”梅新智疯狂挤吧眼,指着自己的鼻子,震惊的只能说出一个字儿!

  沈羡承摔上门离开。

  梅新智暴跳如雷,滚滚滚!

第76章

  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吊在天花板上的灯泡,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鲜血,整个刑房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红色中。

  男人通体赤果,绑在木头刑架上,身上全是刀口,鲜血滚落到地上,形成一片血泊。

  掌刑人带着黑色面具,一挥手,立刻有人将男人从刑架上解下来,拖死猪一样把人拖出去。

  而后!

  男人冷酷的眼神,盯上了下一个待宰的羔羊。

  江叙知脸色苍白的缩在墙角,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他猝不及防跟男人对视,就看到男人手指指尖儿,指着自己。

  “把他绑上去,既然不肯说出隐瞒的实情,那就先把眼珠子挖了让他冷静冷静。”

  下一秒!

  两个黑衣人冲向自己。

  江叙知拼命挣扎,他被绑上刑架,刀尖刺向了他的眼睛,就在剧痛袭来的一刹那。江叙知猛地坐起来。

  他急促的喘息,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身处干净整洁的病房。

  那个吓人的牢房,原来只是一个梦。

  他松了口气,这会儿却感觉到腿部一阵刺痛。

  “醒了……”

  沈羡承地狱恶魔一样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江叙知猛地扭头,瞳孔骤然缩了一下,他虚虚的笑了一下:“哥,你怎么醒的这么早啊?”

  “不早了,已经十点钟了。”

  “是……是吗?”江叙知心虚的不行,他缩回脑袋,捂着自己的肚子小声说,“可是我好饿啊。”

  “稍后让人给你送早餐来。”沈羡承表面维持着平静,可内心早已波涛汹涌,“阿知刚才做噩梦了?”

  江叙知心里一惊,难道刚才,是自己说梦话了?

  “我听见你一直在喊,不要挖我的眼睛。”沈羡承缓缓弯下腰,他挨住了江叙知的耳朵,轻轻往里吹了一口气。

  江叙知半边身子瞬间麻了,连忙往里躲。

  “不过你不要怕,虽然进天堂的第一件事是先挖一只眼让人冷静冷静,但你是他的弟弟,我会对你宽责。”

  江叙知心哇凉哇凉的,悲催的说:“那你还不如挖我的眼睛。”

  “哦?阿知知道我要如何宽责你?”

  江叙知拥着被子,可怜又无助:“我当然知道了,你会拿十根儿钉子,用锤子慢慢将钉子敲进肉里,只会疼,但不会残废。”

  “阿知懂的很多,你哥哥告诉你的?”

  手掌微凉,掐住了江叙知的脖子。

  江叙知猛然抬头,他蓦然发现,沈羡承双眼猩红,死死地盯着他,沈羡承的声音,逐渐变得嘶哑:“这些事情,都是谁告诉你的?”

  江叙知屏住了呼吸,紧张使他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这些事情……是他小时候跟沈羡承睡在一起时,两个人夜里睡不着的聊天。

  他知道!

  只有他跟沈羡承两个人知道。

  “江叙知!”沈羡承掐着他的脖子,恨不得直接拧断,他情绪濒临失控:“谁告诉你的!你快说!你还知道什么!”

  江叙知脖颈疼痛欲裂,他呼吸逐渐困难,却努力的张开嘴。

  沈羡承蓦然松开他,他掐住了江叙知的肩膀,颤着声音问:“江叙知,你是不是回来了!你是不是他?啊,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回来了!”

  江叙知低下头,大口喘息。

  他心里痛的厉害,沈羡承问他的时候,声音里带了哭腔,他不敢抬头,他害怕看到沈羡承那双盛满希望的眼睛,最后变成无尽的黑暗。

  “说话!”沈羡承压抑着暴躁,低喝一声。

  江叙知咬了唇,轻轻的晃了一下脑袋。

  “看着我!”沈羡承粗暴的掐住了他的下巴,他太想念江叙知了,他做梦都想江叙知能够回来。

  江叙知垂着眼睫,他感觉自己鼻腔发酸,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多想跟沈羡承没有隔阂的拥抱在一起,可是他不敢。

  他害怕自己一说出这个秘密,那偷来的生命就结束了。

  他哽咽了……

  泪珠一颗一颗的落下来。

  鼻翼不断翕动,嘴巴迅速的抽泣喘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阿知!”沈羡承懂了,他猛地将江叙知拥进怀里,狠狠的抱着他,几乎揉进他自己的骨血里,他喜极而泣,捧着江叙知的脸疯狂亲吻,猩红的眼睛里装满了泪水,他不断的低喃,“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阿知,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江叙知闭上眼,心脏像是被撕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他绝望极了,他不敢否认,可他也不敢承认。

  “宿主正在做出违反规则的决定,请立刻做出选择,否认自己的身份,掰回沈羡承的认知。”

  不——

  江叙知这一刻,讨厌极了这个系统。

  “阿知!”沈羡承咬住了他的唇,狠狠的扯了一下,像是惩罚,江叙知疼的低叫一声。

  “阿知阿知阿知。”

  沈羡承不断的喊着他的名字。

  “请宿主尽快做出选择,限时一分钟,超出时间系统将自动毁灭,倒计时59.59.57.56……”

  江叙知要疯了,他抱住了沈羡承的脖子,主动的,加深了这个吻。

  管他一分钟后会发生什么,只要这一刻,能跟沈羡承在一起就好了。

  多美好啊!

  “32.31.30.29……”

  沈羡承攥住了江叙知的手,把他带到了某个疯狂跳动的位置,他邀功一般低声说,“从来没人用过它,阿知,我们试试他还能不能用好不好?”

  “10.9.8.7……”

  江叙知感受到了掌心火热的跳动,他喉头干涩,沈羡承热烈的吻落在他的脖颈上。

  “5.4.3……”

  江叙知内心崩塌了,他狠狠的一口咬在沈羡承耳尖上,再狠狠的将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男人推出去。

  他冷静了……

  “2……”

  “我不是他。”江叙知颓然的跪坐在床上,他深深的低着头,重复了一遍,“我不是江叙知,沈羡承,你认错人了。”

  腿部因为这个坐姿,而剧烈的疼痛着,但江叙知的思维,却在这一刻无比的清晰。

  沈羡承如被浇了一个大海的冷水,炽热沸腾的岩浆瞬间被浇灭,他眯起眼睛,语气仍旧嘶哑,甚至激动的,失而复得的泪水都还挂在他的眼睫毛上。

第77章

  别瞒着我,我会疯的

  “阿知,别瞒着我,我会疯的。”

  江叙知始终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的砸下来,他不敢回应,一个音节都不敢。

  过了很久,久到江叙知以为沈羡承要离开了,却忽然闻到了一股饭香,这瞬间勾起了他的味蕾。

  在他低头的视野里,一只白色瓷勺,盛着色泽鲜艳的小米粥,放在了他的唇边,耳边响起沈羡承温柔的声音:“阿知,饿了吧?快尝尝。”

  江叙知错愕的抬起头。

  沈羡承眉宇间,是深深的疲惫,他双目仍旧猩红,可尽量温柔平和。

  “刚才是哥哥吓到你了,别怕,吃吧。”

  江叙知眼睫轻轻颤抖,沈羡承的话好像有某种魔力,他缓缓的张开嘴巴。

  但那小米粥,没有到他的嘴里。

  勺子掉在了被褥上,连带着色泽鲜艳的小米粥一起,在白色的床单上落了一滩。

  瓷碗被摔碎在地上,瓷片飞的到处都是。

  江叙知肩膀狠狠的颤了一下。

  沈羡承扣住了不听使唤的右手,他一半疯癫,一半冷静,克制又疯狂。

  “哥哥有事,会让人来照顾你。”

  说罢,沈羡承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江叙知听拳头砸在墙上的声音,那么响,整面墙都恨不得要倒塌。

  他后仰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重生回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让死了的人痛苦。

  让活着的人更痛苦。

  这天以后,江叙知没有再见过沈羡承,但每天会有护士过来给她换药,护工会来照顾他的起居生活。

  直到腿伤痊愈,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

  之前为了跟唐楠分开的手臂,也长出了新的皮肤,有上好的药膏每日涂着,疤痕并不是很清楚,只是边缘处一条很明显的明暗交界线。

  新长出来的皮肤,更白,更嫩。

  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梅新智亲自过来送他,但目的却是为了打听沈羡承的下落。

  “你知道他去哪了?”

  江叙知沉默摇头。

  “他对你那么亲近,你真不知道?”

  江叙知看着他,没说话。

  梅新智几乎要挠头,突然,他拍了一下江叙知的肩膀,凑过来贼兮兮的问:“他是不是告诉你,他的行程要对我保密啊?”

  江叙知摇头。

  梅新智:“……”

  他翻了个白眼,冲江叙知一拱手:“绝!你们俩真是一个比一个绝!”

  说罢,梅新智气哼哼的离开了。

  虽然沈羡承三个月不见他,但却没忘了派车过来接他。

  再次回到阔别已久的别墅,除夕都已经过去了十几天,他每天都把日子掰碎了过。

  他觉得自己是被沈羡承打入冷宫的妃子,每天都在期待沈羡承会突然过来看看他。

  别墅里格外冷清,佣人也死气沉沉。

  柳伯给他披了一件儿外套,啰嗦道:“怎么也不多穿一件?”

  “柳伯,我哥呢?”

  “三个月没回来了,阿知,你也没跟少爷在一起?”柳伯惊奇。

  江叙知摇头。

  “坏了!”柳伯一拍大腿!

  江叙知揪住了衣摆,心里却急躁躁的,沈羡承该不会出事了吧?

  “快!你去少爷房间的密码箱里找一把钥匙出来,少爷说不定在临江别墅那边。”

  江叙知连忙点头,急匆匆的往楼上赶。

  他的身影一消失,一楼楼梯拐角处,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俊阴冷的男人。

  柳伯恭敬的退后一步:“少爷,他去了。”

  “把监控调出来。”沈羡承面无表情的坐到沙发上,柳伯连忙将笔记本搬到沈羡承面前,速度飞快的打开了家里的监控。

  画面内,那一抹清瘦的身影蹲到密码箱前,熟练地输入复杂的密码打开了箱子,他抓起里面的钥匙,就匆匆的往外跑。

  柳伯担忧的看一眼沈羡承,实在是不懂沈羡承的意思。

  最近三个月,沈羡承其实每天都睡在家里。并且,就睡在江叙知经常睡的那张床上。

  原本以为江叙知回来了,家里就会再次热闹起来,谁知道,会是陷入另一个冰点。

  “柳伯!我拿到……”钥匙了。

  江叙知冲下楼梯,话说到一半,蓦然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沈羡承,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羡承缓缓侧身,微扬下颌,视线淡淡的睨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保险箱的密码?”

  江叙知心道糟了。

  刚才太担心沈羡承,以至于,又被沈羡承套路了。

  这次该如何解释。

  “江叙知,我是该说你蠢,还是说你聪明?”

  江叙知低头,保持沉默。

  “既然你不愿意承认,那我们就玩一个游戏好了。”沈羡承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

  他从抱枕下,拿出一把枪,又将一个手机塞给江叙知:“既然你不肯承认自己回来了,那我就换一个方式让你间接承认好了。”

  江叙知觉得这不是手机,他觉得这是烫手山芋。

  柳伯一挥手,保镖立刻拎出来一个强壮的女人,但是女人手脚被绑,双眼恐惧的四处张望。

  保镖将女人丢到地上。

  沈羡承翘起二郎腿,把玩着枪支,淡淡道:“十秒钟,输入银行密码,否则,我就打断这个女人的腿。”

  “哦,跟你介绍一下,他是农家福利院的院长,一生做过无数善事,曾用自己的母乳救了十三个孩子。”

  江叙知闻言,顿时愤怒的瞪着沈羡承:“你不能这么做!我们之间的事情,跟外人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沈羡承把枪口,对准了女人的膝盖,“不过,能不能救下这个女人,就看你怎么做了。”

  江叙知拿着手机,没动。

  他不信沈羡承会真的动手。

  可十秒钟过后,枪声震耳欲聋,女人凄厉惨叫,鲜血从女人的膝盖瞬间蔓延出来,凝聚成一个血泊。

  江叙知瞳孔震颤,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沈羡承!”

  “下一枪,就是他的脖子。”

  沈羡承就是个魔鬼!

  江叙知不敢再堵了,他手指颤抖着去输入密码,成功登陆手机银行,他飞快的把手机递给沈羡承,语速更是快的离谱:“我输好了!你快放了她!”

  “还不承认吗?”沈羡承眼含笑意,“这个密码,我只告诉过你。”

第78章

  说你喜欢我

  沈羡承坐着,江叙知站着,明明江叙知能因为身高优势而占了上风,可他双手捧着手机,眼中充满了绝望。

  这种眼神,沈羡承已经不止一次的见过了。

  他最初的时候不愿意深思,但现在深思了,换来的却是江叙知的否认。

  “阿知,你在怕什么呢?不过是一点头的事情,你非要我们之间再隔着几条人命吗?”

  沈羡承语气愈发温柔,他拿过手机时,握住了江叙知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背。

  别问了……

  江叙知难受的几乎无法呼吸,他不想这样逼迫沈羡承。可……那个无辜的人,却因为他……

  你心里知道了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这么问,为什么!

  江叙知反握住了沈羡承的手,他瘪着嘴,眼眶里满是泪水,那原本绝望的眼神,此刻竟然变成了哀求。

  别问了沈羡承。

  “想说了?”沈羡承顺势将他揽进怀里,动作轻柔的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江叙知深吸一口气,她看着躺在血泊中,不停哀嚎的女人,鼻音厚重的说:“你先放了她。”

  “那你先承认。”沈羡承内心惊喜不已,他掐着江叙知的腰,亲昵的在他脖颈上,耳朵上,啃来啃去。

  就像是一只霸占领地的狮子,迫不及待的在江叙知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江叙知被沈羡承的热情撩拨的经受不住,他发出一声沉重的喘息,双手抱住了沈羡承的脑袋,手指插进微微发硬的发丝里,贴到了温热的头皮,手感极好。

  他半眯着眼睛,没有抗拒。

  “你先放了她,好不好?”

  “不好。”沈羡承叼住了江叙知锁骨处的一块皮肉,牙齿厮磨了一下,半晌,他轻笑出声。

  江叙知头皮发麻。

  沈羡承仰起头,英俊的脸庞褪去了方才的阴翳,他笑着说:“只有你身上才有这种味道,阿知,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他的眼神太亮了,就像是跌进泥潭里的宝石,突然被人捡了起来,粗暴的洗去身上的泥污,绽放出原本的光芒。

  江叙知不敢跟他对视,只是低声道:“我等下再告诉你,好不好?”

  沈羡承难得耍赖:“不好……”

  他微笑着扣动扳机,子弹打穿了女人的手肘,女人惨叫到一半,被保镖拿抹布堵住了嘴。

  但是那惨痛的呜咽却听得一清二楚。

  江叙知惊得往上窜了一下,却被沈羡承摁住肩膀下压,微笑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阿知?”

  江叙知慌忙去看女人,女人由于失血过多,以及疼痛太过,而半死不活的跌在地上,她侧脸贴着地面,眼睛闭着,呼吸格外薄弱。

  都是因为他,江叙知面如死灰,不过是偷来的生命,自己造的孽,为什么要别的人来偿还?

  他掐住了自己腿上的肉,凛冽刺激的痛提醒着他他现下在做的决定。

  他终于鼓起勇气,他正要开口。

  沈羡承却冷淡的推开了他,江叙知下意识的扒了一下他的手臂,但被沈羡承拂开了。

  “哦对了,我需要纠正一下。”沈羡承一枪崩了女人脑壳,子弹威力大,后脑勺被炸开了花。

  脑子跟血浆流了一地。

  沈羡承丢掉枪,淡淡说:“她不是农家福利院的院长,而是杀害农家福利院院长的凶手,一个跟院长谈肺脏合作没谈拢的黑商。”

  江叙知狠狠的愣住了。

  “因此,你不必有心理负担。”沈羡承说完,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仍旧高大挺拔,但是冷冽不近人情,他上楼了,走过转角时,线条流畅的脖颈,与英俊带着棱角的侧脸弧线,都诉说着一个词。

  孤独……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江叙知才猛地松了一口气,他几乎是跌进了沙发里。

  柳伯面不改色的指挥保镖抛尸。

  江叙知木木的看着,问了一句:“柳伯,沈羡承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柳伯点头:“是真的,稍后我会带着尸体去领赏金。”

  江叙知“哦”了一声,心里空空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庆幸,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总之就冒出来一句,再看看吧,也许什么时候,沈羡承就不逼他了呢。

  他抱住膝盖,缩在沙发角落里,就这么枯坐了一夜。

  ——

  楼上卧室……

  沈羡承给江叙知的卧室换了一种顶灯,打开开关,奶白色的灯光倾洒下来,整个屋子都明亮通透。

  他最近睡在这里,沈羡承拉开被子躺进去,被子上仿佛还残留着江叙知的味道。

  他仔细梳理着把江叙知带回来后发生的事情,江叙知几乎被他养在家里,从第一次他看到自己时那个震惊狂喜的眼神,到后来时不时难过又绝望的眼神。

  他不快乐……

  沈羡承得出的结论。

  江叙知不快乐,并且心事重重,明明面对他时笑的那么快乐,但他知道,江叙知身上压了一座大山。

  要怎么才能搬开这座大山呢?

  沈羡承面无表情,他在心里默念,江叙知死了,江叙知活了,江叙知就在他家里住着,江叙知变好了,江叙知不愿意承认他活了。

  哦……

  他不想跟自己在一起。

  归根结底,他想要自己主动放弃。

  想通了这一点,沈羡承冷酷一笑,不可能。

  他那天跟踪自己,为的不就是想看看自己白天在做什么么?

  之前害怕吓到他,不想让他跟着,那明天就带着他,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江叙知。

  很好!

  沈羡承下楼。

  将枯坐在沙发上的江叙知拎起来,他太瘦了,这阵子肯定没好好吃饭,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沈羡承也没办法真的好好对他。

  他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哥?”江叙知迷迷糊糊的,抱住了沈羡承的脖子。

  沈羡承心软了一下,但很快就筑起坚硬的堤坝,“闭嘴,从今天开始,别让我听到你说话。”

  江叙知将脑袋埋进沈羡承脖子里。

  四周太安静了,沈羡承皱眉,捏了一下江叙知的后腰肉肉,“说话,没让你停就别停。”

  “唔?”江叙知蹭了蹭脸颊,“说什么啊?”

  “说你喜欢我。”沈羡承脱口而出。

  四周更加安静,沈羡承上楼梯的腿都停顿了一下。

第79章

  秘密,无可奉告

  江叙知瞬间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懊恼的“啧”声。

  江叙知纠结了一下,最后轻轻的说了一声:“哥,我是想承认自己喜欢你的,可是我怕你让我抄道德经。”

  “哦。”沈羡承转头去了书房,无情的把江叙知摁到椅子上,抽出纸笔拍在江叙知面前,恶声恶气,“写!!”

  江叙知:“……”

  真想抽自己一巴掌,让你嘴贱?

  “快点!”沈羡承当真干起了监工,轻拍江叙知肩膀催促。

  江叙知太困了,不想动,浑身犯懒。

  白天发生的事情,太让人刻骨铭心,沈羡承微微一笑就是一颗子弹,太危险,让他心悸。

  但……

  江叙知一头埋进沈羡承怀里,撒娇:“别写了好不好?睡觉吧,明天再写哥哥?求求哥哥?”

  “快点!”沈羡承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但油固执的掐住他脖颈拽过来。

  江叙知闭嘴。

  他不要面子的吗?

  但没办法,只好努力去写:“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

  写这些有什么用?

  真能静心?

  骗人骗己……

  他盯着纸张,写出的字都重影,下巴一下一下的坠着再猛地清醒,眼皮酸的像是被强力胶黏上。

  最后!

  江叙知一脸栽到桌面上,他猛地坐直,蒙圈了好一会儿。

  “快写……”

  无情……

  江叙知苦大仇深都瘪起嘴巴,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提笔继续。

  如此重复两三回,江叙知精神被压榨到极致,他深呼一口气,猛地站起来。

  由于站的太猛,江叙知眼前发黑,好一会儿,他恢复过来,盯着沈羡承的眼睛。

  “这是你逼我的。”

  沈羡承挑眉:“想通了?只要你承认,我就不逼你。”

  江叙知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他解开了纽扣。

  沈羡承站直身体:“把扣子扣上。”

  江叙知恨恨的解开纽扣,将外套摔到地上,他后退一步,离沈羡承远远的,解开裤链,继续脱。

  沈羡承沉着脸过来捉他。

  江叙知把裤子甩到沈羡承脸上。

  沈羡承怒喝一声:“江叙知!”

  江叙知把毛衣连带着保暖衣一起脱下来,沈羡承快抓到他了,江叙知把衣服砸向沈羡承!

  沈羡承劈手挡开。

  江叙知单手掐着腰,另一只手捏着裤子在空中旋转。

  眉眼间都透着坏坏的气息。

  “你!”沈羡承气的不行,呼吸急促的转过身,低喝一声,“快把衣服穿上。”

  书房里开着暖气,但江叙知冻得身体汗毛倒竖,他就直直的站着,“我不!你别再逼我了沈羡承,你问一百次一万次,都还是那个答案!”

  沈羡承想要去捉他,但江叙知这一招太不要脸了!

  可是!

  沈羡承瞳孔逐渐发暗,一缕幽光闪过,这就是他的阿知,既然是他的,那他想怎么都可以。

  他会逼着他亲口承认。

  沈羡承眯起眼睛,整个人仿佛进入战斗状态的狼王,危险至极。

  而江叙知还在心里庆祝胜利,一时放松了警惕。

  他低头去找衣服,却只觉得眼角余光一花。

  沈羡承拎着他进了书房的洗澡间。

  ——

  第二日……

  江叙知疲惫的从噩梦中醒来,他心率快到不行。

  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江叙知就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沈羡承拖出来暴打一顿!!

  就知道不依不饶疯狂逼问。

  当然,最后,还是沈羡承大发慈悲!

  现在!

  江叙知看到沈羡承都害怕,他缩在被窝里,把被子拉到头顶,将自己埋的严严实实。

  “起来。”轻轻地一巴掌隔着被子拍下来,江叙知“嗷”的惨叫一声。

  他掀开被子怒骂:“沈羡承你特么神经病啊!”

  沈羡承将晚餐放到床头柜上,神情讳莫如深。

  江叙知:“……”

  瞬间偃旗息鼓。

  “哥我错了。”

  沈羡承冷哼一声,“我喂你,还是你自己吃?”

  江叙知张嘴:“喂我……”

  沈羡承今天没再逼问他,给他上了点药,就出去了。

  临走前,沈羡承淡淡吩咐:“三天后,我带你出门。”

  “哦……”

  “这三天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把事情告诉我,阿知,把事情说出来,没那么难的。”

  江叙知沉默。

  沈羡承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受的江叙知一眼都不敢多停留。

  最终,沈羡承还是离开了。

  江叙知在被窝里打了个滚,他也想告诉沈羡承啊,但是这件事,从他重生回来到现在就在纠结纠结纠结。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纠结啊?

  这三天,也确实没来打扰他。

  江叙知再次生龙活虎,他之前的画室早就解散了,现在又是无业游民一枚。

  江叙知失望的长叹一声,早知跟踪沈羡承会闹出这么多事情,那他还不如乖乖的搞他的画室呢,至少不会悲伤再升级。

  这天晚上……

  江叙知跟系统唠嗑。

  “你们有什么目的?”江叙知问了一句,也不知道系统在不在线。

  没想到……

  话音刚落,系统就回复他了。

  “秘密,无可奉告。”

  江叙知无语,但他很快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那为什么就选中我了?”

  “秘密,无可奉告。”

  江叙知再次无语,他憋屈的问:“你特么签了多少保密协议?”

  这次,系统回答:“三千六百八十六条。”

  !!

  江叙知震惊,但他又问:“你从哪里来?你有灵魂吗?你有老婆吗?你有孩子吗?你有爸妈吗?”

  系统死机一分钟。

  就在江叙知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

  系统突然换了一种语气,那语气十分冷冰冰:“系统很生气,关机重启中。”

  江叙知:“……”

  三秒钟后,系统重启成功。

  江叙知继续说:“你没老婆没孩子没爸妈,但我有啊。”

  “系统很生气,关机重启中。”

第80章

  一个亿,原价赔偿

  “呵忒!”江叙知嘴炮占了上风,长期压抑的心情得到缓解,他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但转念又想到,今天就要跟沈羡承出门了,他心里有点忐忑。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沈羡承推门进来。

  “换身衣服,出发了。”

  “哦——”江叙知脸红的跟虾子一样,他躲闪着沈羡承的目光,思维无可抑制的,又回到了三天前,那个让人脸红心跳的下午。

  沈羡承摸了摸江叙知的脑袋,忽然促狭一笑:“阿知在想什么呢?”

  江叙知连忙摇头,他连忙掀开被子,手忙脚乱的穿上拖鞋,把自己塞进盥洗室里。

  沈羡承唇角微勾,对江叙知的反应十分满意。

  今天的沈羡承耐心特别足,等江叙知慢吞吞的吃完饭,才不疾不徐的带他离开。

  路上,江叙知也不敢问,只是没想到,目的地会是一家酒吧。

  大早上的,酒吧能营业?

  “哦对。”沈羡承捏了捏江叙知脸颊上的肉肉,“应该给你换身衣服。”

  江叙知疑惑。

  沈羡承吩咐司机去商城,江叙知有心想问问,但沈羡承现在虽然看起来情绪很不错,可是他怕自己哪一句话不对,会惹怒沈羡承。

  因此,江叙知只好憋着。

  沈羡承亲自带他去顶级大牌店内,并精心挑选了一身剪裁合身的高奢衣物。

  收银小姐姐接过黑卡一刷,甜美的女声播报:“您已消费一千五百三十万二千一百一十二元。”

  江叙知咂舌。

  这一身衣服,花费一千五百多万?

  沈羡承疯了?

  “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给你的,你就拿着。”沈羡承高高在上,淡淡来了一句。

  江叙知:“我现在脱下来,还给你行不?”

  沈羡承浅浅一笑,眼神带着警告:“你说呢?”

  导购员小姐姐恭恭敬敬,但两个人的对话又让他们很想笑,要说江叙知是被沈羡承包的小嫩肉,可是他那一身气质又不像,完全没有风尘气息。

  这群导购员都是人精,真有钱还是假有钱,基本看两眼就知道了。

  但江叙知不一样,二十岁的年纪,还在青葱岁月里,但稍稍一打扮,便贵气逼人,无形中与人隔绝出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他眼睛黑白分明,眼尾有些下垂,看上去有几分厌世的高冷,看上去又帅又拽又可爱。

  导购员内心激动成河,恨不得当场摁头让他俩亲一个。

  买完衣服,沈羡承去给江叙知买了块表。

  江叙知无法拒绝。

  这块表是收藏级的,价值上亿,沈羡承眼都不眨,刷了卡带着人就走。

  江叙知胳膊都不自然的垂着,心里更加摸不透沈羡承的想法。

  紧接着,沈羡承带他去买鞋子,买首饰,做发型,化妆。

  一整套下来,江叙知看着镜子里精致优雅贵气十足的小青年,几乎认不出自己。

  “哥?”

  毫不客气的说,他只是站在这里,就在发光,而眼底的那颗泪痣,便为他又帅又拽的气质,点缀了一个名叫“魅惑”的东西。

  勾的人移不开眼。

  世界上最帅的王子,也不过如此。

  “我给你的,你就拿着。”沈羡承语气愈发冷淡,当着化妆店员的面,把江叙知的身份点的不能再透。

  江叙知尴尬的抠脚,连忙拽着沈羡承离开。

  但沈羡承站着,一动不动。

  江叙知心肝肺都疼:“你别老用这种施舍的语气对我说话,他们都误会了。”

  沈羡承面容威严,嗓音低沉有力;“不是误会,这是事实。”

  店员:“……”

  江叙知自己跑了。

  妈的,丢死人了。

  沈羡承来这一套是想做什么?

  告诉所有人,他是他沈羡承圈养的小情人?

  他不要脸吗?

  身份不对等,他受不了这委屈,他拆掉手表就要摔了,但手臂刚举起来,耳边响起沈羡承冷淡的声音:“一个亿,原价赔偿。”

  江叙知怂……

  默默带回去。

  沈羡承才不给他解释这些,看他憋屈的跟个小媳妇一样跟在后面慢吞吞的走,心情大好。

  回到车里,沈羡承把人搂过来,埋在他身上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才亲昵的说:“阿知,我有好多好多钱。”

  江叙知蔫蔫的。

  “我想把这些钱都花到你身上。”

  江叙知心道:你花钱的方式打击到了我的自尊。

  “但我不想让你花的那么舒坦。”

  江叙知按捺住即将锤到沈羡承身上的拳头,你是个大富翁,你了不起。

  我是个小穷鬼,我不配。

  “阿知啊。”沈羡承亲了一口他的额头,眼神宠溺中,带着一缕诡异的光芒,“你今天真好看。”

  江叙知:“我谢谢你哦。”

  “不客气……”

  沈羡承吩咐司机去酒吧。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沈羡承提前吩咐酒吧准备食物。

  他们没去包厢,就坐在空旷的大厅卡座里,这个点儿,来酒吧的人少,气氛组也没上班,酒吧里某些隐藏职业的人也还在休息。

  但……

  江叙知跟沈羡承的出现,却让酒吧的工作人员精神为之一振。

  有眼睛尖儿识货的,立马认出江叙知手上的表,一传十十传百。于是,整个酒吧的人都知道,今天来了一个大客户。

  不停有服务生从他们身旁经过。

  江叙知以前没少来这种地方,虽然也有这种情况,但绝对没有今天这么疯狂。

  不到一个小时,酒吧人多起来。

  各色美女,清纯妖冶高冷。

  各种美男,英俊冷酷乖萌。

  全部挤在江叙知跟沈羡承身边,但就在情况往不受控制的发展而去时。

  沈羡承站起来:“阿知在这玩吧,晚上九点哥哥来接你回家。”

  江叙知连忙站起来:“我也要回去。”

  “听话。”沈羡承浅浅一笑,却俯下身,在江叙知耳边说,“如果阿知不听话,那就……把阿知绑起来,丢到舞厅中央。哦对了,还要配上玫瑰香夜。”

  江叙知瞪了沈羡承一眼,他低声道:“这个游戏一点也好玩。”

  “阿知尽管试试,看哥哥是不是在吓唬你。”他笑意撩人,但那双眼睛暗含着疯狂的血色。

  江叙知深呼吸,然后坐下。

  行!

  就待到酒店!

第81章

  我生吞了它

  江叙知眼睁睁看着沈羡承离开,他想点一瓶酒,但想到沈羡承的家规,没出息的要了杯养乐多。

  女人穿着抹胸短裙,眼线妖冶,挤到江叙知身边,亲昵的蹭过来:“小少爷,来酒吧就喝奶啊?”

  江叙知眉心攒起:“让开……”

  女人低低笑了一声,手臂竟然撑过来,吐气如兰:“说吧,今天不要钱,行么?”

  江叙知:“……”

  他忽然笑了一下,微微下垂的眼角睁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仁透过狂野的光芒,他一口喝完养乐多,而后站起来,扎啤杯摔在大理石桌面上,玻璃渣迸溅的哪里都是。

  他舔了一下唇角,将碎片丢到女人怀里,淡淡道:“塞进去,就允许你跟我一晚。”

  女人脸色一变,骂了句变态,怒气冲冲的走了。

  ……

  酒店外的车里。

  笔记本电脑屏幕播放着酒店的实时监控录像,沈羡承近乎痴迷的注视著录像的主角。

  这才是他记忆里的江叙知。

  太不要脸了,浑身长满了刺儿,以前他对谁都这样,包括自己。

  可现在……

  他依旧对谁都这样,却不包括自己。

  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软绵绵的,跟只如履薄冰的小绵羊一样,那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心疼。

  “你就是贱。”车厢内,冷不丁出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沈羡承烦躁的回了一句:“闭嘴……”

  梅新智翻了个白眼,对沈羡承痴汉一般的举动,简直没眼看,他倚在靠背上,双手环胸:“你今天到底要干什么?我两个医疗队都来了,你得付双倍价钱啊。”

  沈羡承没说话。

  越来越多的人来搭讪,但都被江叙知变态般的要求轰走了,直到下午三点,有个肌肉猛男坐到江叙知身旁。

  “我可以。”他捏起一片玻璃碴,紧盯着江叙知,“我生吞了它,你跟我走。”

  沈羡承眉峰拢起,眼中闪过骇人的光芒。

  梅新智闻言也凑了过来,正好看到肌肉猛男把玻璃碴塞进嘴里的画面,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巴里流出滚滚鲜血。

  “卧槽!”梅新智下意识站起来,由于用力太猛,脑袋碰到车顶,狠狠的撞了一下。

  屏幕内,江叙知想要阻止,但没来得及。

  肌肉猛男带血的笑,让人心悸,他伸手去抓江叙知,但还没碰到,就捂住心口,更多鲜血涌出来,然后倒在地上抽搐。

  梅新智拉开车门冲出去,并骂了一句:“沈羡承你特么大傻逼!”

  医疗队伺机而动,跟着梅新智冲进去将肌肉猛男抬走。

  江叙知想说点什么,但是梅新智没空搭理他,这种事情可能在这个酒吧里不是头一次发生。因此,围观的人大多唏嘘两声,就继续干自己的活儿去了。

  保洁擦掉血迹。

  江叙知重新坐回去。

  那杯养乐多喝的他有点头疼,江叙知窝在卡座里,闭眼小憩,他相信,沈羡承不会让他真的出事的。

  这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多,他醒来时,头疼的几乎要炸掉,但有一双手,不停摇晃着他的肩膀。

  “江叙知?你真的是江叙知?你没死?”这是个清脆的声音,他藏不住的惊喜。

  江叙知勉强睁开眼,进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漂亮的娃娃脸,肥嘟嘟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双清澈圆润的瞳仁。

  江叙知一个激灵,猛地推开了这个男生,他暴怒低喝一声:“滚开!”

  男生吓了一跳,江叙知其实没用多大力气,但男生往后跌了好几步,竟然弱不禁风的倒在地上。

  鲜血从他后腰处缓缓流淌出来。

  男生惨叫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江叙知深呼一口气,他按压下内心的恨意,冷淡的问:“你有事么?”

  “小林!你怎么样!”一个服务生冲过来,将男生扶起来,借着灯光,他看到男生背后扎着很深的一块碎玻璃,服务生对着江叙知大怒,“你有钱了不起啊!你有钱就能随便作践我们这些底层人了吗?”

  江叙知没搭理他。

  反而是盯着男生的脸庞看,这张脸的主人,是他重生前最好的朋友,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但也是这个人,逐渐的,一步一步的,把他拉向地狱。

  他该怪谁?

  怪小林?

  还是怪自己?

  往事不堪回首,江叙知却看到这个男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但男生勉强站起来,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眸含着泪水,怯怯的望着他,说话声音都在颤抖:“对……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我以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朋友他半年前去世了,我很想他,你……你别怪我。”

  这边的事情,引来众多人围观,刚才江叙知无理的要求,败坏了他所有的好人缘。

  但他不在乎。

  “林淇,你别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江叙知身心疲累,他坐回卡座里,掏出一个钱包递给那服务生,“带他去看伤吧,剩下的钱都是你们的,别来烦我。”

  服务生骂骂咧咧,指责江叙知有钱了不起啊!

  但钱包落进他怀里,分量实在不轻,服务生打开看了一眼,顿时消音,扶着林淇说:“算了,人家有钱,咱不跟人家一般见识,你的伤可得好好治,别落下病根了。”

  林淇却推开服务生,他忍着痛拔下碎玻璃,鲜血再次喷涌而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林淇竟然面朝江叙知的方向,双膝一弯,跪下了,他哀求江叙知:“是我的错,少爷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江叙知眼底掠过一道烦躁,他烦他。

  “林淇你干什么啊!你快起来!”服务生着急的不行,连忙去拉他,但林淇的膝盖跟黏在地上一样,就是不动。

  江叙知忽然笑了,他心胸一瞬间开阔,手指曲起落在桌面上轻敲了一下:“这么有诚意,那我就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林淇连忙膝行两步:“少爷,您讲。”

  “别跪着了,来坐着,陪少爷我聊聊天。”江叙知往后一靠,眼睫下垂,蔑视的瞧着他。

  林淇却感激涕零,居然给他磕了一个头,恭敬的说:“谢谢少爷。”

  四周的人:“……”

  服务生脸憋得通红:“林淇,你……”

  林淇冲他笑了一下,他站起来,走过去对服务生说了一句什么,服务生看向江叙知的眼神,立马变得厌恶至极。

  但林淇急忙拉了他一下。

第82章

  愚蠢的恋爱脑

  林淇长了一张乖巧纯真的脸,任谁也不舍得为难他,但坐在那里的,是穿戴上亿级别的超级富二代。

  此刻,林淇坐到江叙知对面,迎接的是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大家找地方坐,今天我买单。”江叙知让侍者上了一杯养乐多,而后瞧着林淇,“喝……”

  林淇微微一怔,他看着那张跟昔日好友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心中无比骇然,他连忙捧过养乐多,一仰而尽。

  江叙知让侍者又上了两升,摆在林淇面前,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喝完……”

  林淇混迹夜场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他一句话都没说,拎起瓶子咣咣咣的全喝了。

  江叙知在他喝完以后,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我的丈夫婚后对我不好,我该怎么办?”

  林淇打了一个嗝,他肚子憋涨的难受,后腰上的伤口涨起来,鲜血仍在慢慢流着,林淇整个人都难受的不行。

  但听到江叙知的话,他还是回答:“那就离开他。”

  “如果他非要我陪着他,死活都不愿意放我走呢?”

  “那就……”林淇话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他小心翼翼的询问江叙知,“少爷,您是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么?”

  “哦,那是我弟弟。”江叙知轻叹一声,“你认识他?”

  林淇垂下眼睫,眼里闪过一道幽光。

  何止是认识……简直是……嫉妒的想死。

  凭什么江叙知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遇到一个百般宠爱他的沈羡承。

  而自己却要辗转在一个又一个老板客户之间,经受一夜又一夜的折磨。

  而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能多拿到一点钱。

  他不甘心……

  所以!

  林淇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他握着2升的养乐多瓶子,指甲盖都泛白了。

  ——

  暴雨夜……

  林淇筋疲力尽的回到客户给他添置的小别墅里,他这天被折腾的很惨,吃了不少苦头,却得到客户一个承诺。

  承诺给他买一套市中心的房子。

  林淇喜极而泣,哪怕再累,也觉得自己这次赚了。

  当他回到家,却在别墅的大门外,看到一个他此生最不想见到的人。

  那个人蜷缩在大门角落里,整个人被雨水浇透,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林淇收敛情绪,打着伞过去。

  “你来了怎么也不打电话给我?”林淇连忙扶起江叙知。

  但江叙知一把抱住他,身躯都在颤抖:“林淇,我害怕。”

  “别怕,我们进去说。”林淇安抚着他,把人往屋里带。

  进入别墅,林淇赶着江叙知去洗澡,等他洗完澡,又冲了一杯奶茶给他。

  江叙知裹着浴巾,捧着奶茶,狼狈惊惶的坐在沙发上,他似乎遭遇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林淇挤在他身边,抱住他的肩膀,低声道:“出什么事了?”

  江叙知垂着眼睫,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露出裹在浴巾下的手腕,上面是一道嫣红的勒痕。

  这时候……

  他还没成年。

  江叙知难以启齿,最终没有说话。

  林淇犹豫了一下,小声问:“是不是你哥哥他,想那样啊?”

  “我没想到。”江叙知被吓到了,他被沈羡承保护的很好,甚少接触到这些东西。

  因此,当沈羡承醉酒后归来,对他粗暴不轨的时候,江叙知疯狂挣扎,让沈羡承清醒之后逃了出来。

  “他喜欢我。”江叙知痛苦极了,他放下茶杯,转而抱住自己的脑袋,“可是我不喜欢男人,林淇,他怎么能喜欢我。”

  林淇握紧了拳头,原本清纯可人的脸庞,却爬上了阴郁的光,他看着江叙知可怜无助的样子,内心却有一个恶魔在叫嚣着。

  他异常愤怒江叙知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他拼命奢求也得不到的东西,名利,金钱,地位,一个有权有势的爱人。

  而江叙知却拼命逃离,竟然跟他诉苦。

  他当时就没忍住,冷冷笑了一声。

  江叙知没注意到。

  林淇说:“你想离开他吗?”

  江叙知很纠结,他说不想。

  但林淇却继续在他耳边低声说,“那你就回去骂他,骂他喜欢男人是病,你去带他看病,如果他不去,你就死给他看,只要你做到这些,他就不会喜欢你了,江叙知,你就不会痛苦了。”

  外边的雨下的很大,伴随着雷声轰鸣。

  江叙知脑子里像是被搅进了一根烧红的铁棍,而林淇的话,就是附着在铁棍上的纹路,印刻在江叙知的脑子里。

  他几乎是呆滞的抬起头,仔细去看,能发现他的瞳孔放的很大,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林淇一直盯着他,他的手缓缓的抚摸过江叙知的后颈,一直往下顺,最后在江叙知的后心处,轻轻拍了拍,他重复询问:“江叙知,你听懂我说的话了吗?”

  江叙知闭眼,再睁开,他眼中充满了厌烦,他靠在沙发背上,语气低劣:“你说的对,沈羡承就是恶心。”

  林淇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所以你要远离他啊。”

  “我知道怎么做了。”

  江叙知没在这过夜,走出这扇门,他就像是换了个灵魂,当晚就回家了。

  ——

  “想什么呢?”跟江叙知如出一辙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淇冷不丁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跟江叙知一模一样的眼神,狂野的,带着邪气的。

  “在想我朋友。”林淇苦笑一声,“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他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是啊,这事儿谁也不知道。”江叙知轻叹一声,“说起来,我那弟弟也挺倒霉的,要不是遇人不淑,也不至于英年早逝。”

  林淇心脏瞬间提起来,他小心的觑了一眼江叙知的表情,却无法看出那个人在他的心里,到底有几分分量。

  “不过是死去的人罢了。”江叙知喝了一口养乐多,“死了也好,我江家不需要那么愚蠢恋爱脑的男人。”

  林淇松了一口气:“少爷您说的对。”

  江叙知跟他聊了一阵,又让侍者上了500毫升养乐多让林淇喝。

  林淇尿意早就汹涌袭来,要不是对面坐的是个超级富二代,他早就想去上厕所了。

  如今又500毫升。

  这人诚心折磨他。

第83章

  都是你逼我的

  江叙知丢了一张卡在桌子上:“喝完,这张卡就是你的。”

  林淇轻呼一口气,他的坚持终于有回应了,他乐不可支的喝完这500毫升,结果就是,膀胱胀的几乎要炸掉。

  林淇拿过卡,不着痕迹的夹着腿,恭恭敬敬的说:“少爷,我喝完了,我想先去上厕所。”

  “等等。”江叙知丢给林淇一个话筒,笑眯眯的说,“来首好汉歌吧,给爷助助兴。”

  林淇脸色一变,哭丧着脸说:“少爷,您饶了我吧。”

  江叙知笑容温柔:“你也想吞玻璃?”

  话音落,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站过来,压迫感十足。

  林淇深吸一口气,正想使出绝招。没想到,两个保镖接到江叙知的指挥,一左一右,架着林淇的胳膊,把人提到了舞台中央。

  聚光灯打下来,林淇胀圆的肚子十分显眼,顿时有人笑:“林淇,怀孕几个月了?”

  林淇委屈巴巴的看着江叙知:“少爷……”

  “唱。”江叙知今天就是要做这个恶人,人重活一场,前世被猪油蒙了心,现在却双眼明亮,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林淇肚子憋得不行,下一秒就要喷洒而出,但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林淇怕羞更怕江叙知不痛快。

  毕竟,他海口已经夸下了。

  那边的服务生正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

  林淇深吸一口气,他握紧话筒,拼了,如果能赢得江叙知的喜欢,那那张卡里,钱肯定不少。

  江叙知让人准备音乐。

  豪气壮阔的好汉歌前奏,顿时如滚滚黄河奔涌而来。

  林淇夹住了腿,脸如酱色,他举着话筒,声音很小声,绵软无力的唱完。

  他脑门上都是冷汗,身体开始发抖。

  唱完后,他满怀期望的望着江叙知,江叙知却淡淡的来了一句:“哦,声音太小了,没听到。”

  林淇眼前一黑,几乎当场晕过去。

  “林淇,快唱啊!”

  “是啊!”

  这时,江叙知摆摆手,笑容满面的说:“去帮帮林少爷。”

  保镖立刻上台,掰住林淇微微躬起的肩膀,往上一抬:“唱歌时仪态要漂亮,站稳了。”

  林淇低叫一声,膀胱里一阵波涛汹涌。

  另一个保镖,却一掌拍在林淇肚子上,不顾他的反应,淡淡说道:“收腹提臀,吐气才能顺畅!”

  可——

  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从湿透的裤腿滴下来。

  场面有一瞬间寂静。

  很久,有人笑了一声:“卧槽不是吧林淇,不就让你唱首歌么?怎么当场尿裤子了?”

  林淇僵硬的站在原地,脚下一片湿润,他脸从脖子红到了耳根,站在耀眼的舞台上,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但是,他能透过重重烟雾弥漫的空间,看到坐在那里,坏坏笑着的江叙知。

  那个表情,那个神态,那就是江叙知!

  他根本不是什么江叙知的哥哥!

  他怎么会活了?

  林淇脸色惨白,巨大的恐惧跟心虚,让他惨叫一声,疯狂的往后躲,是江叙知来找他索命来了。

  是他做了太多对不起江叙知的事情,他就算是死了也不愿意安心去转世投胎。

  他要来找他报仇!

  林淇就跟个疯子一样,在舞台上拼命地挣扎,他像是看到了特别让人恐惧的东西。

  两个保镖好一会儿才摁住林淇,保镖询问江叙知要如何处理。

  江叙知摆摆手:“臭死了,扔出去。”

  但!

  林淇一口咬在保镖手臂上,他挣扎开另一个保镖,连滚带爬的扑过来,跪到江叙知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停地磕头求饶。

  保镖再次摁住他。

  “江叙知,你死了就去投胎好不好?你别来找我!我对你做的那些事,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我没想着帮沈屹安的,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江叙知原本漫不经心的,但冷不丁听到沈屹安的名字,他瞬间来了精神,问:“你帮他什么了?”

  “我帮他了,我帮他害你了,我帮他摧残你的……”

  林淇话没说完,额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血洞,他圆睁着眼睛,在惊恐不安中死去。

  江叙知立马站起来,他抓住林淇的领口,愤怒的质问:“你摧残我的什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林淇嘴里流出鲜血,四周乱作一团,尖叫声无比刺耳!

  但江叙知管不了那么多,他疯狂拽着林淇的领口,想要从他口中问出剩余的答案!

  “特么到底是哪个傻逼杀人!”江叙知一脚将林淇的尸体踹飞出去,他拎着酒瓶,恨不得当场给人脑袋上开个洞。

  酒吧里人员疏散。

  沈羡承走过红地毯,挺拔的身躯带着压迫感走过来,他手里还拎着一把枪,淡淡的看着江叙知:“我杀的……”

  “你干什么杀他!你凭什么杀他!”江叙知气的原地转了一圈,他手指头指着沈羡承的鼻子,双眼猩红,“你知不知道,我马上就问出来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心脏处传来锐利的刺痛。

  江叙知捂着心口蹲到了地上,他疼的哭出来,却忍不住骂沈羡承:“我差点就知道真相了,你手贱!”

  沈羡承眼里闪过一道慌乱,他想去扶江叙知,但绷着没弯身,而是冷冰冰道;“你又不是他,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没必要知道。”

  “我……”是!

  江叙知脱口而出,但身体一麻,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沈羡承脸色一变,立刻冲上去将江叙知抱起来,他这才发现,江叙知泪流满面,他的脸庞温度冰冷,颜色惨白。

  就像是死了一样。

  “梅新智!”沈羡承怒吼一声,连忙抱着江叙知往外跑。

  梅新智急匆匆的赶过来,乍一看到江叙知的脸色,他心脏一哆嗦,本能的问:“人没了?”

  “你找死?”沈羡承爆喝一声。

  幸好旁边就是救护车,梅新智再怎么沉着稳重,也被沈羡承的情绪感染,变得手忙脚乱起来,等过了一阵,梅新智蹲在旁边,低头沉默。

  沈羡承慌乱无比,他抓住梅新智的肩膀:“江叙知怎么了?他怎么了?”

  梅新智额角青筋抽搐,他按捺住给沈羡承一巴掌的右手,缓缓说道。

第84章

  他喝酒了吗

  “睡着了。”

  沈羡承愣住:“真的?”

  梅新智礼貌微笑:“是的,连晕过去都不算,只是睡着了。”

  “人怎么会突然入睡?”

  “他的生理特征是这样的,没有错,江叙知的身体很健康,你别太多虑了。”梅新智还是有作为一个好医生的职业操守。

  沈羡承看着怀里的江叙知,真想把他喊醒。

  梅新智瞅着他:“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回去了啊。”

  酒吧发生枪击事件,立刻惊动了有关部门,沈羡承前脚刚到家,后脚就有警员过来。

  沈羡承安顿好江叙知,就跟警员离开。

  柳伯焦虑不安,沈羡承被抓这是大事,虽然他不去公司很久了,但是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对沈羡承的公司很不利。

  他想去叫醒江叙知,想要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沈羡承临走前特地嘱咐柳伯,不许任何人去打扰他。

  柳伯坐不住,站到床前盯着江叙知,企图把他盯醒。

  江叙知哪怕是在睡梦中,也不断的听到枪声响起,多年来埋在他心头的疑问,即将破土而出,却从天而降一吨混凝土,把答案死死地压在土里。

  胸闷,气短。

  江叙知噩梦连连,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江叙知的脸上,他从噩梦中惊醒。

  双目呆滞,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但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江少爷!您总算醒了!”柳伯压抑着焦急,冷静的说,“少爷被带走了,说是参与了一起枪杀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江叙知抬起头:“你说什么?”

  “少爷被带走了!据说是跟一起枪杀案有关。”

  “哦。”江叙知心里憋闷的不行,沈羡承早在几个月前,其实就该被抓,然后判处死刑。

  没想到,因为他的重生,一直推迟到了今天,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要改变沈羡承的结局,但其实,他什么也没做。

  他小心翼翼的维持着现状,但命运的齿轮最终会将他们推向该到达的终点。

  “江少爷!江少爷?”柳伯着急的拍了一下江叙知的肩膀,“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江叙知恍然说了一句。

  柳伯一愣,旋即愤怒袭上心头,他一把扣住江叙知的肩膀,咬牙切齿的说:“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是不是?你最终的目的就是想让少爷看到你的脸想起那个人,然后做出法律不容的事情,是不是?你就是想我家少爷死!是不是!”

  江叙知被他晃的头很晕。

  柳伯看他这副样子,恨不得打他两个耳光,他怒道:“你知不知道,梅医生偷偷给少爷做出精神测试,他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他疯了!他已经疯了你知不知道?”

  江叙知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柳伯气的心肝肺疼,他狠狠推了一把江叙知,恶狠狠的指着他:“如果少爷真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你陪葬。”

  江叙知魂不守舍,他从床上下来,刚走一步,就觉得心脏跳得特别快,心脏几乎要从心口里蹦出来,眼前一片晕眩,下一秒几乎就要晕过去。

  他踉跄了一下,眼前一片黑暗,等过了三十秒,才从这种状态里清醒过来。

  但他发现,额头剧烈疼着。

  他倒在了地上,那三十秒发生了什么,他是什么时候倒的,江叙知完全没有记忆。

  柳伯冲出房门,但听到巨大的一声咚,等他回过神时,江叙知已经在地上了。

  “你还装?”柳伯愤怒不已。

  江叙知捂着胸口干呕了一下,但什么也没呕出来,他就像个病入膏肓病人,身上没什么力气,也没什么精气神。

  “我想去找沈羡承,你送我过去。”他不得不求助柳伯。

  “你去干什么?你去给少爷增加罪状吗?你想让他死的早一点吗?”柳伯大吼。

  江叙知痛苦的捂住耳朵:“你能不能别废话了?”

  柳伯气的摔门离开。

  江叙知扶着地板站起来,缓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但每走一步,面前的世界就扭曲一下。

  他这时候还能不明白,他的身体出问题了。

  “系统?”

  “一级惩罚启动,维持24小时,请宿主吸取教训。”

  江叙知真想把它从脑子里抽出来,砸烂,搅碎。

  身体剧烈不适,让他无法思考太多东西,他本想一步一步自己弄个车去找沈羡承。

  但柳伯去而复返,他搀扶住江叙知,深吸一口气说:“江少爷,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

  江叙知弯了弯唇角:“谢谢……”

  “江少爷,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身体差成这样?”柳伯疑惑问。

  “受刺激了,明天就好了。”

  柳伯见他实在不舒服,就没再追问。

  到了警局,顺利找到沈羡承。

  沈羡承挺惨,他坐在椅子里,双手被手铐扣住放在椅背上,他低着头,对警员的询问充耳不闻,一字不答。

  气的警员想打人,但不能。

  铁皮门打开,一个警员走出来,看着虚弱的江叙知,皱了皱眉:“你是沈羡承的家人?”

  “嗯。”江叙知冲他笑了一下,“我帮他解答好吗?”

  “进来吧。”警员把人领进来,但是没让柳伯进去。

  江叙知扶着墙,挨到沈羡承面前,他垂下脑袋,低叫了一声:“哥……”

  沈羡承一直低着头,下巴恨不得戳进胸膛里去。

  江叙知蹲下来,弯着腰,想要从上往下看沈羡承的脸。

  但沈羡承余光瞥到他,立刻扭过头,像个闹脾气的孩子。

  江叙知愣了一下,他勉强笑了一下:“你怎么不理我了?”

  沈羡承眼眶通红,里面含着泪,他眨了一下眼睛,硬是没说话。

  江叙知看向警员:“他喝酒了吗?”

  “喝了。”警员头疼,“拦都拦不住。”

  江叙知心里松了一下,喝酒后的沈羡承,跟平时的沈羡承是不一样的,他大胆的捧住了沈羡承的脸,凑上去亲亲他的嘴唇。

  沈羡承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开,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委屈又倔强的看了江叙知一眼。

  眼睫一眨……

  眼泪淌过脸颊,从下巴滑落到江叙知的手上,温度滚烫。

第85章

  你坐这上面

  江叙知瞬间没了脾气,他低声道:“你昨天那么鲁莽,我都还没生完气,你哭什么呀?”

  这句话,仿佛问到了沈羡承的心坎里。

  他哭的越来越凶,英俊的脸庞不一会儿就被泪水浸湿了。

  “别哭了。”江叙知连忙给他擦泪,一米八八的汉子,一张比哈士奇还帅的脸,硬是哭的通红。

  那泪水比黄河开闸还恐怖,根本就擦不完。

  “别哭了别哭了!”江叙知抱住他头摁到自己怀里,不停的给他顺着毛,“你委屈什么呀?我还没哭呢!”

  不远处,警员捂脸,这场面,着实少见。

  江叙知哄了很久。

  男人想动一下手,但手被扣住了。

  江叙知立马问他:“你想干什么?”

  沈羡承没回答,一张英俊大脸毫不客气在江叙知胸膛前的衣服上蹭来蹭去。

  直到把泪都擦光,才消停。

  江叙知摸摸他哭热的脖颈,“能好好说话了?”

  沈羡承侧过脸颊贴在江叙知肚子上,他萎靡的垂着眼睫,很久才说:“你骂我……”

  江叙知:“……”

  他纳闷!

  “我骂你什么了?”

  沈羡承握住了拳头,好半天才说:“你骂我手贱。”

  江叙知:“……”

  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他是气疯了才口不择言,没想到沈羡承听进心里去了。

  “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沈羡承眼睫飞速颤动几下,最后吸了一下鼻子:“不好……”

  “那你也不能杀人啊!”江叙知想动一下,但沈羡承头顶着他的小肚子,不让。

  警员终于听到有用的信息了,立刻开始做笔录。

  “我不想活了……”沈羡承拉长了尾音。

  江叙知连忙捂住他的嘴,“你乱说什么?”

  沈羡承想把他的手蹭掉,但江叙知捂得紧紧的,他冲警员无奈的笑一下,然后说:“你们去给死者做一个尸检,他体内被植入了一颗微型炸弹,但威力可以炸毁一栋楼,我们家羡承是为了自保才这么做的。”

  “哦对了,我们家羡承是个黑客,能查到这些东西,拜托你们仔细查查。”

  一听说有微型炸弹,警员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立刻给同事打电话,让他们去查这件事情。

  看他打完电话,江叙知才又问:“那能松开他了么?他被绑着,很不舒服。”

  “不行,请稍等一下,法医那边核实后我们这边会做出决定。”

  “好的,麻烦了。”

  江叙知摸摸沈羡承的头,想着他喝酒了,会变得跟小孩子一样好玩,就放松了一下心情,逗他:“羡承哥哥不怕了哦,这么点小事,你的阿知已经摆平了,以后不许再哭鼻子了。”

  沈羡承动了动脑袋,向上瞥了他一眼。

  江叙知忍着笑说:“那你要是害怕,那就哭吧,反正你的阿知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没在怕的。”

  沈羡承又偷瞄了他一眼,嘴角斜了一下。

  好像在笑……

  江叙知眼睛一亮,连忙弯腰去掰沈羡承的脸,“让我看看你做什么表情呢?偷笑呢是不是?”

  沈羡承拼命把脸往下躲,但仍是被江叙知掰了上来,他害羞了,抿着唇笑的单纯又可爱。

  江叙知轻叹一声,很难想象,有朝一日,可爱单纯这种词语,居然会用在沈羡承的身上。

  沈羡承蹭蹭他的手掌,然后把脸埋起来。

  江叙知心都要化了,至于林淇被杀这件事,他也想通了,以后还有机会去找沈屹安问个明白。

  只是……

  林淇死前说的,摧残他的……

  摧残了他的什么?

  肉体,还是灵魂?

  亦或是精神?

  江叙知不得而知。

  法医那边进行的不是很快,但好在一个小时后,警员就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们。

  说是,尸体里面的确装了一个微型炸弹,但这是核微型炸弹,远比一般的炸弹威力要大。

  而且,这个炸弹是定时的,准确一点来说,就是,再有三个小时,这个炸弹就要爆炸了。

  所以!

  是沈羡承及时打死林淇,导致炸弹失去了一定的体温供给能量。因此,剩余的三个小时就永远定格。

  不然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从警员的表情,江叙知就已经猜到自己说的是对的。

  他这才彻底把心放回原来的位置,企石镇二哥炸弹不是沈羡承发现的,而是他发现的。

  前世,他被车撞死之前,江叙知在用电脑规划逃亡路线,但一时心烦意乱,就想要弄个大动静。

  当时也不知道是哪根脑子不对劲儿,竟然误入了一个网站,然后意外看到了林淇身体里的这枚炸弹信息。

  但他没来得及问林淇,就被沈羡承找到了,慌不择路之下,江叙知冲上大街,被当场撞死。

  蹊跷……

  等沈羡承恢复正常以后,江叙知势必要去找沈屹安问个明白。

  警员放了他们,局长亲自过来,向沈羡承赔罪道歉,是他们冤枉了他,如今真相大白,他们要给沈羡承奖金。

  江叙知让柳伯处理后面的事情,自己则带着沈羡承离开。

  说来奇怪,从他离开别墅到警局的这一路上,江叙知都难过的想挂,但一靠近沈羡承,身体上的各种疼痛跟难受就烟消云散了。

  真是奇怪……

  沈羡承这次醉酒后有点奇怪,他十分依赖江叙知,但又害羞的跟个大姑娘一样,搂着江叙知的脖子不撒手,想笑还不敢笑,脸蛋始终红红的。

  好不容易到了车上,沈羡承更是贴着江叙知,江叙知被他折腾的不行。

  他的手臂一会儿搭在沈羡承的肩上,一会儿挽着沈羡承的胳膊。

  好像各种姿势沈羡承都不满意,最终!

  沈羡承居然往他身上爬。

  江叙知想要推开他。

  但沈羡承硬是蹭过来,坐在了他的腿上、江叙知震惊的眼睛都要掉在地上,面前这高高大大的一堵墙似的,但这人体重真轻啊!

  “阿知。”沈羡承终于找到了满意的姿势,但这个姿势不舒服,他想去抱江叙知的脖子,然后把脸埋到他颈子里。

  但是他一动,就碰头,一伸腿,就被车门或者是别的东西阻挡,格外不舒服。

  沈羡承脾气上来,一拳锤向车窗,江叙知连忙抱住他的胳膊,哄道:“要不我坐你怀里?”

  沈羡承皱眉沉思,然后指着一个方向,说:“你坐这上面。”

第86章

  逃跑的代价

  江叙知瞄了一眼,旋即脸一红:“别闹!”

  这特么在车上呢。

  沈羡承不吭声了,乖的像只猫一样。

  算是平安的回到家,但沈羡承抱着江叙知,怎么也不肯撒手,江叙知好不容易给他弄到浴室,里里外外的洗了一遍。

  但沈羡承那双眼睛,就跟钉子一样,使劲儿戳着江叙知,江叙知被他盯得没有办法,只好无奈的放下花洒。

  “你好好说话,好啵?”

  沈羡承低头,宽厚的手掌拍了一下水面。

  水花全溅到江叙知脸上,身上。

  江叙知:“……”

  “你凑近点,我给你说个事。”沈羡承神秘兮兮的拽拽江叙知的袖子。

  江叙知只好低头:“又干嘛?”

  下一秒!

  江叙知整个人栽进水里,他卧槽了一声,连忙要从浴池里爬出来,但沈羡承扣着他的肩膀,低声道:“一件喜事。”

  “你说。”江叙知停止挣扎。

  沈羡承搂着江叙知,将嘴唇放在江叙知耳朵上,小声说:“我观察很久了,我找到答案了。”

  江叙知有点奇怪。

  但沈羡承继续说:“上次你回来,让我多注意身边的人,我观察了一圈,我最近都在做这件事,但是最后,你那个弟弟露出马脚了,阿知,你回来了对吧。”

  江叙知怔住,沈羡承一直瞒着他,每天早出晚归,哪天如果不出去,那也是一天到晚呆在书房。

  “你……你怎么发现的?”

  “我后来,每天都在看他的行踪。”沈羡承神秘兮兮的说,“但是我没告诉他,他不知道,我无时无刻不在观察他。”

  江叙知怔怔的看着沈羡承,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

  但沈羡承仍然严肃的说:“我问他了,但是他说不是,他总是反驳我,阿知,你说为什么呀?他怎么就不承认呢?”

  江叙知后背发凉,沈羡承这哪是喝了酒啊,这简直就是疯魔了,难怪,难怪柳伯说他精神有问题。

  “你……你都用什么东西观察他。”

  “我带你去看,但是你要保密,不能让他知道。”沈羡承从浴缸里站起来,水渍呼啦啦的往下落。

  江叙知一抬头就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他连忙扭过头,推一把沈羡承的腿,让他赶紧把睡衣换上。

  沈羡承速度也快,披上浴袍,还贴心的跟给江叙知也递了一件儿。

  江叙知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没办法,只好把衣服全部脱掉,然后裹上浴袍跟沈羡承出去。

  两人一起到了书房。

  路上,沈羡承还提醒江叙知,脚步要轻点,怕打扰到他。

  可自己明明就在他面前站着呀。

  但是他精神错乱,又不是神经兮兮的那种样子,反而沉着冷静,像是带着他去破案,干一件儿大事。

  进入书房后,沈羡承打开电脑,直接进入监控系统,而显示屏上,正是别墅区所有监控的略缩小图。

  沈羡承凑近了去找,他第一反应看的是江叙知平时最常出现的位置,但四周这次没找到。

  “人呢。”沈羡承自言自语了一声,然后点开监控,逐一查看,但他同时介绍说,“我平时没事就会坐在这里,你弟弟真可爱,他干什么都有意思,有一次他弄坏了你的游戏手柄,梅新智带他出去买,他居然还以为我不知道,各种小心翼翼的偷偷瞒着。”

  江叙知伸了伸舌头,他双手搭在沈羡承肩上,故意放松的问:“这种事你也知道啊?”

  “废话,梅新智刚告诉我,柳伯通知我了。”

  江叙知故意问:“那你怎么不把他抓回来啊?”

  沈羡承沉默了一下。

  江叙知捏捏他肩膀:“说话呀?”

  “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他不要命也要去买键盘,说明他对你很重视,我可以原谅他一次。”

  江叙知真感动啊!

  唏嘘……

  “哎!”沈羡承皱紧了眉头,把监控从上到下又看了一遍,“人呢?他人怎么没了?”

  “啊?”江叙知连忙凑近屏幕,“不可能吧?”

  沈羡承点开江叙知的卧室,指着空荡荡的大床说:“平时这个时候,他已经睡觉了。”

  “那你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说不定是在监控死角呢?”

  “别墅监控没有死角。”沈羡承态度开始变差,他又从上到下点了一遍,还是没发现江叙知的踪迹,他猛地站起来,“他么的!这小兔崽子居然跑了!”

  江叙知连忙按住他;“别急别急别急!说不定在书房呢?”

  “哦。”沈羡承又去查看了一遍监控,看完一遍才说,“书房没装监控。”

  江叙知:“……”

  沈羡承再次站起来,他急坏了,急吼吼的往外冲,并且大喊:“来人!给我把江叙知抓回来!”

  江叙知从后面抱住沈羡承,拼了老命把门关上,他无语但又紧张的说:“我人不是在你面前的吗?你还往哪找?”

  “你是你,你是你弟弟!”沈羡承一脚踹开房门!

  剧烈的一声响,江叙知吓了一跳。

  很快!

  别墅保镖出现在沈羡承面前,沈羡承杀气腾腾的吩咐:“江叙知逃了,五分钟内把他给我抓回来!”

  保镖:“……”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然后看向江叙知。

  江叙知扶额摆手:“快去快去,听你们少爷的。”

  然后!

  两个保镖上来,抓住江叙知肩膀按到沈羡承面前:“少爷,抓到了!”

  沈羡承眯着眼,身上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他恶狠狠的瞪着江叙知:“好啊!你竟然敢违背哥哥的意愿,妄想逃走!”

  江叙知瞪圆了眼睛,忍不住问了一句:“哥!你特么是喝醉酒,不是变傻子啊!”

  沈羡承冷笑一声,一把扣住江叙知的脖子,冲两个保镖一挥手:“有劳了,这个月奖金翻倍,下去吧。”

  保镖:“……”

  江叙知被掐的很不舒服,他被迫弯着腰,扭着手拍了一下沉羡承的肩膀,低叫了一声:“沈羡承!你快把老子松开!”

  “哼!”沈羡承狞笑一声,左手扣着江叙知的脖子,右手捏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抬。

  江叙知眨巴着眼睛看他。

  “江叙知!我会让你知道!逃跑的代价!”沈羡承拍拍他的脸蛋,而后压下脸孔,冷冷的盯着他,“说罢,今天,你想怎么死?”

第87章

  叽叽歪歪叽叽歪歪

  江叙知突然觉得,在这种时候,语言的魔力也变得挺苍白的。

  “不要白费心思了,你是不会想到,我会如何对你的。”沈羡承冷笑,然后扣着江叙知的脖子往房间走。

  又是这个应有尽有的小房间,看到那床上的锁链,江叙知人都麻了,他绷着小脸,语气平板无波的问:“不就是把我绑床上吗?沈羡承,你这招用的有点多了啊。”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沈羡承推了他一把。

  江叙知“哎”了一声,往前踉跄了好几步。

  沈羡承把门关上,他指着屋顶的钩子:“今晚,把你吊一夜,明天,我们再好好算你逃跑的账。”

  江叙知有点绝望:“别啊,吊一晚上会手臂肌肉坏死的,算完账后,你想收获一个残废的阿知吗?”

  沈羡承犹豫了一下。

  江叙知再接再厉:“要不今晚陪你睡一觉?”

  沈羡承更犹豫了。

  江叙知还想继续说。

  但沈羡承眼睛一亮,盯上了江叙知的那张嘴,他手指摩挲了一下裤缝,缓缓说道:“你就这张嘴厉害,我都不舍得惩罚你了。”

  “那就回去睡觉吧。”江叙知掉头往外走。

  沈羡承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把人拽到了他的卧室去。

  江叙知下意识往床的位置走,但沈羡承将他拽回来,直奔浴室而去,江叙知纳闷坏了,去那干嘛。

  但刚一进去,就被掀开了浴袍,江叙知来不及害羞。

  沈羡承把他摁坐到地上,淡淡道:“那就先罚你这伶牙俐齿。”

  ——

  第二日……

  江叙知醒来发现,他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嘴巴里麻麻的。

  玛德!

  本以为昨天沈羡承那么牛逼哄哄。没想到,最后是给他含了一嘴花椒。

  现在还一股子花椒味儿!

  江叙知顶着起床气去洗漱,刷了好几次牙,然后踢开沈羡承的门。

  昨天沈羡承喝醉酒,他一直哄着他惯着他,但今天……就得好好算算账。

  可没想到……

  他一进去,正好看到沈羡承从浴室里出来。

  漂亮的腹肌上挂满水珠,格外性感又漂亮。

  身材真好……

  沈羡承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了,江叙知立马收敛了一点情绪,眉峰一挑,冲过去在他腹肌上揉了一把。

  “哥,早上好?”

  “嗯。”沈羡承推开他,“我的身体,不是你能摸的。”

  江叙知手指无处安放的搓了搓,然后背到身后,好奇的问:“哥啊,那天你干嘛打死林淇啊?”

  “我做事,你有意见?”

  江叙知当然有意见,他冷静的说:“那天,林淇说,他帮沈屹安害我了。而且,看他的反应,害我还害的很成功,但我怎么不知道啊?”

  说完……

  江叙知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话,很不对劲。

  他这不是,直接承认,自己就是江叙知了吗?

  江叙知下意识担心系统。

  生怕系统会来个一级惩罚。

  说曹操曹操到。

  江叙知瞬间感觉到身体变得沉重憔悴,他一个没站稳,扑进沈羡承怀里。

  但挨着沈羡承的一瞬间,那种虚弱痛苦的感觉又不见了。

  江叙知在脑子里跟系统说:“你这是bug吧?小垃圾?”

  系统暴跳如雷:“你这是违反规则!”

  “小垃圾。”江叙知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许骂我小垃圾,我是史上第一无敌大聪明。”

  江叙知:“我可信你个鬼。”

  系统突然爆发出刺耳警报,一连串的警报声中,隐约夹杂着几声系统出现严重失误,需要立即修复。

  紧接着,系统失联。

  “你在出冷汗。”沈羡承被抱他,反而冷静的看着江叙知的脑门。

  江叙知摸了一把。

  的确,全是冷汗。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就是江叙知?”沈羡承捕捉到了重点,“是不是?”

  江叙知“啊”了一声,他转了一下眼珠,“我刚才是气急了,这不是被林淇说的话给气着了么,一时顺口。”

  “哦。”沈羡承推开他。

  江叙知连忙缠上去:“你身上凉凉的,好舒服啊,让我挨会儿嘛。”

  沈羡承站在原地,他注视着房门,淡淡道:“你知道林淇对你哥做了什么,所以才会在看到他的时候,故意整他。”

  “是啊是啊。”江叙知点头,“我哥给我托梦的时候,说了嘛——”

  沈羡承沉默了一会儿。

  江叙知有点不安,他立刻去看沈羡承,却发现,沈羡承在用一种格外复杂无力的眼神看他。

  江叙知连忙挪开视线,他心咚咚的跳起来。

  “你不想承认,我不会逼你,阿知,但你要知道,有些东西,有些人,是有时间限定的,一旦错过这个机会,那就是永远都错过了。”沈羡承缓缓说道。

  江叙知抿了抿唇:“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

  “前段时间,是我逼你太紧,那天带你去酒吧,也是我做的不对,阿知,哥跟你说声对不起,以后哥不会这么逼你了,你以后干什么都行,那些家规不必遵守……”

  “哥,你在说什么呢?”江叙知心里慌了一下,这听着,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啊?

  “没什么,你别多心。”沈羡承仍然很平静,“你去吃饭吧,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

  “去哪啊?我陪着你吧。”

  “不用……”

  沈羡承走一步,江叙知跟一步,两人一起坐到车里。

  沈羡承不解:“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你说了啊,我以后干什么都行,那我跟着你,也行啊!”江叙知抱住沈羡承的胳膊,“难道你说话不算数?”

  沈羡承平静的看着他。

  江叙知撅了一下嘴巴,“要不我们去找沈屹安吧,我想问问他,让林淇帮忙害我哥什么了。”

  “不想去。”沈羡承闭上眼睛,“你想跟着就跟着。”

  江叙知粘着他不放。

  沈羡承今天让司机开车,带着他们去了好些地方,但都是风景,只是坐在车里看,没有下去。

  一直逛到了夜里,江叙知饿的肚子都咕咕叫了,沈羡承才让司机返程。

  到家时,正好十一点钟,说来奇怪,离沈羡承两米远,江叙知身体居然没有什么副作用。

  沈羡承已经睡着了,他从沈羡承房里出来,迎面撞上了柳伯。

  “柳伯,你拿绳子做什么?”

第88章

  以前发生的事

  “少爷今天情绪不对劲儿,我怕他晚上会出事,所以过来看看。”

  “那也犯不着拿绳子啊。”

  柳伯苦笑一声:“江少爷,你有所不知,他最初死的那几天,少爷精神恍惚曾试过多次自杀,最后是靠绳子绑着才无法自杀的。”

  江叙知一下想起来当初的那些事,他点点头:“那我帮你。”

  “多谢……”

  两人一起进入沈羡承的房间。

  江叙知出来的时候,沈羡承还好好的躺在床上,就这一眨眼的功夫,沈羡承已经不见了。

  江叙知连忙冲到浴室。

  果不其然……

  沈羡承堆在柜前,正从里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玻璃碎片。

  江叙知劈手夺过来:“沈羡承,你拿这个干什么?”

  沈羡承对江叙知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他若无其事的关上柜子,一句话也不说,回到卧室躺回床上。

  江叙知紧跟着他。

  但沈羡承就跟没事儿人一样,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江叙知立马看向柳伯。

  没想到柳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把绳子交给江叙知,自己去床四个角弄出来四个铁环。

  每个铁环上都有绳子,柳伯轻柔的绑住沈羡承的手脚,又拿过绳子勒住沈羡承的腰。

  之后,柳伯说:“阿知,麻烦你在这看着点,我去给梅医生打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哦……”

  江叙知心有不安,看着沈羡承被控制成这个样子,他心里很不安。

  突然!

  江叙知注意到沈羡承嘴角,渗出来一丝鲜血。

  江叙知心中一惊,连忙冲上去想要掰开沈羡承的牙齿,但是沈羡承牙咬得很紧。

  江叙知怕他在咬自己的舌头。

  但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掰不开。

  江叙知心一急,突然吻住了沈羡承的唇。

  鲜血的味道逐渐蔓延开来,但沈羡承显然没有崩的那么紧了。

  江叙知借着这个机会,将舌透送进去,再趁着沈羡承不注意,迅速团了一把被子塞进沈羡承嘴里。

  江叙知松了一口气,他连忙出去找柳伯。

  可还没打开门,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江叙知回头看。

  沈羡承睁着双眼,拼命在床上挣扎。

  江叙知只好回去摁住他,安抚的在他胸膛上一下又一下的拍着。

  沈羡承眼神好像没有焦距,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上方,但全身都在用力。

  这时……

  柳伯回来了。

  他手里还拿着一根针剂。

  江叙知连忙拦住他:“伯伯,这是什么?”

  “镇定剂。”柳伯一针戳在沈羡承脖子上。

  这镇定剂见效很快,没两分钟,沈羡承就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柳伯拿着镇静剂的手,有点颤抖。

  江叙知敏感的注意到了这一点细节,他伸出手:“这个镇定剂,可以给我吗?”

  柳伯犹豫了一下:“你要做什么?”

  “我想检验一下它的成分。”江叙知直白的说,他盯着柳伯,就好像柳伯隐瞒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

  闻言,柳伯也不瞒着他,他苦笑了一声,解释说:“这针剂的确是有问题,不只有镇静成分,也会对脑神经产生损伤。”

  江叙知看了沈羡承一眼,他又盯着柳伯。

  “这事儿,是梅医生的决定,你也知道,少爷是从死人谷里出来的,他是那一批里唯一活着出来的孩子,他的活着本来就是一个奇迹,但是在最后一场考核里,少爷吸入了浓烈的毒烟,不止损伤了心肺,还损伤了脑神经。”

  江叙知想到了以前发生的事。

  ——

  那是一个雨夜。

  这天,是江叙知的生日。

  自从死人谷回来后,江叙知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好,但是自己生日这天,他格外开心,甚至要跟厨师学习做生日蛋糕。

  可也是这一天生日,沈羡承在外出差。

  江叙知以为沈羡承回不来。因此,他特意录了做蛋糕的全程视频,想要等沈羡承回来的时候跟他分享。

  但没想到,他的生日蛋糕刚做好,沈羡承带着一身湿意回来了。

  江叙知把生日蛋糕端上桌子,头也没回的喊了一声:“哥,你回来啦!”

  但!

  一双手,突然从身后扣住了他的腰。

  江叙知惊叫一声,慌张的回头过,他惊慌的闯进了一双失去理智的双眼。

  “阿知……”

  沈羡承盯着江叙知看了很久。

  江叙知一动不敢动。

  直到!

  沈羡承一个吻,突如其来的压下来,江叙知就如绷断的弦,大脑突然嗡了一声。

  唇上传来撕咬的痛感,江叙知回过神来,想要把沈羡承推开!

  但沈羡承抓住他的手,一手揽着他的腋下把人提上了餐桌。

  江叙知害怕极了,在这以前,他对沈羡承没有男人对男人的那种爱情,有的只是崇拜跟仰慕。

  但是,现在,这个事件的发展超出了江叙知的认知。

  “哥!你别这样!你是不是喝醉了?”江叙知拼命的去掐,去拧,去抓。

  但是在沈羡承面前,他太弱小了。

  在他的挣扎中,做好的蛋糕被扫落到地上,在地板上晕开一大片甜腻的白奶油色沈羡承野性的身躯压上来。

  江叙知大脑一片空白,突然,他扬起手臂,一个耳光重重扇在沈羡承脸上。

  时间静止了。

  江叙知听到自己带着颤抖的喘息,他眨着含泪的惊恐双眼,害怕的看着突然陷入沉默的沈羡承。

  沈羡承呼吸仍旧沉重,他抿了唇,突然放开他,并且想要把碎掉的衣服,穿回到江叙知身上。

  “阿知,对不起……哥没想这样的,抱歉,吓到你了吧?哥只是出现幻觉了,别怕别怕,都过去了。”

  沈羡承嘟嘟囔囔,抱着他又哄又道歉,着急的不行。

  江叙知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沈羡承突然给自己一个耳光,他小心翼翼的问:“阿知,是哥对不起你,你……你……”

  江叙知理智逐渐回归,他狠狠推开沈羡承,从桌子上跳下来,逃也似的上楼。

  沈羡承想追上去,但是害怕自己上去会吓着江叙知,只能呆在原地,他痛苦,懊悔,却无法让时光重新倒流。

  ——

第89章

  因为你很听话

  江叙知从回忆中走出来。

  “就是那次的事件,让少爷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了。”柳伯轻叹一声,眼中带着浓浓的悲伤。

  ——

  “柳伯,你打我一下。”沈羡承低着头,浑身弥漫着低气压。

  柳伯着急的扶住了沈羡承的手臂:“少爷,您怎么了?”

  “你打我一下。”沈羡承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猩红,“我刚才出现幻觉了。”

  “幻觉?”柳伯连忙摸了一下沉羡承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沈羡承疲累的推开柳伯,但他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带着柳伯去了书房。

  他将电脑打开,给柳伯看了一个视频。

  柳伯至今都无法忘记,那个视频里的内容。

  明知道这是一个合成的视频,但柳伯还是觉得……刻骨铭心。

  那是一个摆满无数道具的灰色水泥房间,地上铺着一个一个黑色的塑料布,少年身材白皙,躺在黑色塑料布上。

  而男人则是沈羡承。

  那是一个长达一小时四十四分钟的视频。

  但是柳伯没有看完,他只看了十秒钟,也是正戏没开始前的十秒钟。

  “少爷……这……真的不是你?”

  “不是。”沈羡承眉宇深拧,在看到这个视频后,沈羡承的身体就无法控制的想要见到江叙知。

  他关上电脑:“喊梅新智过来。”

  没多久,梅新智赶过来,给他做了一次检查,但是检查结果要到第二天中午才能拿到。

  时间很快就到第二天中午。

  梅新智神色十分沉重,他将检查报告带到沈羡承面前,并且严肃的说:“几年前,你考核中的那次的毒烟,已经开始产生负面影响了,这个副作用主要会影响到人的情感神经。”

  “详细说说。”

  “也就是说……你可能会与常人不同,您在情感方面的波动,会比一般人敏感百倍。比如……在普通恋人眼中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件小事,在你这里,就会被敏感锐化到天崩地裂的程度。”

  沈羡承当即嗤笑一声,他后背靠在椅子上,矢口否认:“绝无可能。”

  梅新智很理智的同情他:“那你想想昨天晚上,对江叙知做的事。”

  沈羡承沉默了一下。

  “羡承,我只希望你以后,别喜欢上一个人,也许这个副作用对你而言,就没什么大影响。”梅新智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像沈羡承这种从死人谷里出来的人,基本对一些普通人已经没有了什么情感上的波动,甚至他的父亲,他的弟弟,在他的眼里,也不过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而他之所以为了弟弟们跟家里人抗衡,也只是不想他们变成跟自己一样的怪物。

  可!

  一旦沈羡承对某个人产生了爱意,那将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情。

  “你们回去吧。”沈羡承把人赶走,自己去冷静。

  经过昨晚的事情后,他冷静的分析了一下这件事的利弊,最终决定把江叙知送走。

  但没想到!

  江叙知一回来,就对他那个态度。

  ……

  卧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柳伯刚才把这个事情,给江叙知说了一下。

  “这件事情,连那时候的江叙知都不知道,少爷特意嘱咐我跟梅新智,不让告诉他。”

  江叙知内心无比复杂,他竟然没想到,沈羡承屡屡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让他害怕,让他想反抗,让他拼了命的也要跑,居然是有原因的。

  “少爷其实一直想送走他的,但每次都临时反悔,但又会故意让江叙知逃走,但没过多久,少爷就过不来心里的那道坎,再亲自去把人抓回来。”

  柳伯深吸了一口气:“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梅医生一直有给少爷配置控制神经的药物,本来大有成效,可惜后来出了意外,你也知道,江叙知死了。”

  江叙知抓住了衣摆。

  “然后,少爷就疯了,只是他的疯,跟别人的疯不一样,少爷的疯是安静,是平静,是让害怕的平和。”

  柳伯笑着摇了摇头:“但话说回来,这半年来,确实也是少爷最平静的时候,有你的陪伴,少爷没什么过激的行为,这很难得,但主要也是因为……”

  “什么?”江叙知不得已而问出声。

  柳伯停顿了几秒钟才说:“因为你很听话。”

  江叙知:“……”

  他的确挺听话的。

  柳伯扭头,眼神颇为沧桑;“我有时候就在想,如果江叙知当时活着的时候,也像你一样这么听话,别总跟少爷对着干,那少爷的日子,是不是就过的没这么苦?”

  江叙知没接这话。

  因此他也说不清自己死之前到底是怎么了。那时候,他的心里永远藏了一个炸弹,而任何人都可以拉开引线,把他的心炸得稀巴烂,然后他再借着爆炸的威力,作天作地一番,把所有人都搅合的不得安宁,才善罢甘休。

  “行了,咱也不提以前的事情了,梅医生应该快到了,我去看看他。”

  柳伯出去了。

  江叙知趴在床头,他安静的看着沈羡承的脸颊,沈羡承愈发瘦了,颧骨都有些突出。

  江叙知心神一动,指尖儿拨弄了一下他的睫毛,低声道:“沈羡承,我终于理解你以前为什么老喜欢关着我了。”

  “原来是因为你生病了啊。”

  他凑上去,吻了吻沈羡承冰冷的唇,“你放心吧,以后我会听话的。”

  我会听话,放松你的一切警惕,然后让你放松的生活,永远都不会离开。

  哪怕是以这种敏感又复杂的身份,陪在你的身边。

  梅新智进来了,瞟一眼床上的沈羡承,不忘打趣一声江叙知:“哟,跪着自省呢?他现在可看不到啊!”

  江叙知翻了个白眼;“谁自省了。”

  “得得得!赶紧起来,一边儿挪挪去。”梅新智用膝盖挤开江叙知,江叙知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往旁边挪挪,然后眼巴巴的瞅着他手里的仪器,“这是干什么用的啊?”

  “脑电波定制测试仪。”

  江叙知“哦”了一声。

  梅新智觉得好笑,逗他:“听得懂嘛你?”

  “当然能听懂!”江叙知推推他手臂,“那你快测测,他脑电波咋样了。”

第90章

  弄他

  “你别打岔。”

  梅新智把类似体温枪的脑电波定制测试仪放在沈羡承的太阳穴处,微电脑显示屏出现一段波动,波动起伏原本很平稳,到后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但慢慢的又变小,可最后又会变大。

  外行人确实看不出什么门道,但梅新智却知道,这种情况很不好。

  “继续用药吧,别刺激他,最近几天看好他。”

  梅新智扯了一下沉羡承嘴里的被子,江叙知连忙阻止他,“他刚才想咬舌来着,你别拿出来。”

  “行,先就这么塞着吧。”

  梅医生给沈羡承打了一针,又观察了一会儿,才放心的离开。

  “柳伯你也去休息吧,我在这陪着他。”

  “可是……”

  “别可是了,我还能害他吗?”

  柳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实在是抱歉啊江少爷,之前是我着急了,你别跟伯伯见识。”

  “哪里话,你也是担心沈羡承。”

  柳伯坐了一会儿,见沈羡承确实平静,就出去了。

  这一走,就剩下他们两个了,江叙知无所顾忌的爬到床上,跟沈羡承钻进一个被窝里。

  他撑着床面,仔细的看着沈羡承,但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看着看着,江叙知就趴在沈羡承身上睡着了。

  梦里的世界迷迷糊糊,逐渐的,他的意识也回到了很久以前。

  ——

  十六岁生日过后,江叙知要去市一中读高一,因着十四岁那年生日发生的事情,沈羡承这两年对他尤其宽纵。

  江叙知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去了新学校后,江叙知堂而皇之拎了台笔记本电脑进教室,老师跟班主任都说过他几次,但后来,沈羡承给学校捐了一座实验楼。

  校长也只好听之任之,但为了不影响别的同学,就把江叙知调入了学校的富二代专属班。

  这班里的同学,大多不学无术,仗着家里有钱就为非作歹,这也就罢了,重要的是,这里的人都是一群好面子,为了所谓的兄弟仗义,什么都敢干。

  一群中二少年,更是拉帮结派整的乱七八糟的。

  江叙知进去呆了一天,当天晚上回去跟沈羡承说,要换班。

  沈羡承二话没说给她换了,但由于他的资料保护的很好,没人知道江叙知是哪家的少爷。

  因此,这群中二少年第二天下午把江叙知堵到教室里。

  今天沈羡承有点事,给他打过电话要晚点过来接他。

  这才导致江叙知晚走了一会儿。

  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别人桌子上是书本,他桌子上只放了一台电脑,但平时,他也不影响别的同学学习。

  “来一天就走?看不起谁呢?”男生偏瘦,但穿着价值不菲的西装,以为这样很酷。

  江叙知没搭理他们,他今天心情不错,刚弄了一个挺复杂的程序,马上就写好了,明天就能打包送给沈羡承做礼物,当做他们公司的防火墙。

  因此,由于过分专注,他没注意到这几个人围着他站了一圈。

  但说话的那个男生见江叙知不搭理他,哥几个都在,觉得自己特没面子,为了充大,一掌拍在江叙知面前的笔记本键盘上。

  几个键哗啦啦的摁下去,电脑屏幕顿时出现一通乱码。

  江叙知当时愣了一下,旋即,喜悦的情绪被愤怒代替,他缓缓抬起头,看着这只是主人。

  “跟你说话呢!没听到是吧!”

  江叙知那会儿长得小,看着特别嫩,小模样小脸蛋都没长开,不像是十六岁的大孩子,反而有点像十三四岁,看着有点好欺负。

  但他没急着动手,而是双手环胸,往椅子上一靠,淡淡问道:“你爸谁啊?”

  那男生自豪一笑:“我爸是石臼安,你听说过我爸的名字吧!我爸搞互联网的,贼牛逼!”

  “哦。”江叙知这才倾身,一手拍在笔记本上,笔记本合上,边缘夹住了男生的手!

  男生疼的惨叫一声,条件反射的把手抽回去,很明显的,一道紫痕快速显现了出来。

  江叙知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抓起笔记本摔到男生头上,笔记本当场破碎,而男生的头也破了很大一块,鲜血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其他几个男生吓懵了,第一次见人下手这么狠。

  江叙知双手插进兜里,语气格外冷淡:“大家都有权有势,别整这校园霸凌的一套。”

  说完,他撞开其中一人,离开教室。

  “弄他……弄他!”男生捂着头,咬牙切齿的说。

  去其中一个男生特别听他的话,闻言,抓起一旁的椅子朝江叙知头上摔去。

  江叙知躲过去了。

  椅子倒在了一边,发出了特别剧烈的声音,江叙知回头看了一眼,那男生往前趴了个狗吃屎。

  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总之,江叙知看他的时候,跟他对视了一眼,但男生眼里闪过一道心虚。

  正好沈羡承这时候过来,江叙知拉开车门上车,他瞥了一眼沈羡承,低着头没吭声。

  “今天心情不好?谁惹你了?”沈羡承主动坐过来,将江叙知抱进自己怀里,“哥昨天派人查了,这校长不会办事,怎么能把你调到那种班呢?”

  “我不想在这学校里读了。”江叙知抠弄着自己的手指甲,语气沉闷。

  沈羡承见他不肯多说,就派人去查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查,就把刚才的事情查出来了,沈羡承原本柔和的眉目,顿时阴冷下来。

  “哥,我想自己解决。”江叙知看向沈羡承的电脑,“你让我用一下电脑。”

  沈羡承把电脑递给他,“哥会给你讨个公道。”

  “嗯。”江叙知找到石臼安的个人信息,这人确实是个做互联网的,他用娴熟的技巧黑进了互联网内核。

  在发动攻击前,江叙知看了一眼沈羡承。

  沈羡承揉了揉他的脑袋:“做吧……”

  不到十分钟,石臼安公司互联网遭到黑客入侵,只要是用户用这个网站。那么,页面左下角就会出现一行大写加粗的字。

  “石臼安,你儿子在校霸凌同学,你快来跟我道歉。”

  江叙知把电脑交还给沈羡承,他瘪了下嘴,失落的说:“本来我想直接黑了他家网的,但是我一想那么多人用,这是石臼安他儿子干的,又不关别人的事儿,我就只好这么做了。”

第91章

  给我五个亿

  沈羡承唇角微勾,他捏了捏江叙知的脸蛋:“你这还不够狠?瞧着吧,明天他家股市就动荡了。”

  石家早就翻天了。

  石臼安他儿子一回去,就被拎着耳朵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其实,石臼安儿子回去的路上就发现这件事儿了。

  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不敢说自己受伤,但石臼安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疼的他儿子惨叫连连。

  石臼安扒开他头发,才发现里面肿起来一个大包。

  但那能怎么办?

  还不是要连夜拽着儿子去沈家道歉?

  回到家后,江叙知闷闷不乐了好一阵,他花了一个月,不眠不休,才即将写好的程序。

  用来给沈羡承的公司做防火墙再合适不过。没想到,就被那龟孙子一掌拍没了。

  明天就是沈羡承的生日了。

  江叙知格外头疼,都不知道自己要送他什么了。

  吃完饭后,沈羡承搂着他哄了好一会儿,但江叙知就是越想心里越不舒坦,心里就跟有蚂蚁在咬一样。

  他甚至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场,把那男生脑子拧掉的场面。

  但江叙知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连忙拍拍自己的脸颊,暗骂自己心狠手辣。

  “阿知,怎么了?”沈羡承担忧的贴贴他的额头。

  江叙知摆摆手:“没事儿,就是觉得,我今天对他们好像太仁慈了,他们弄坏了我的东西,太可气了。”

  “什么东西啊?”

  江叙知哀怨的瞅他一眼,“你出差了一个月,今天上午才回来,我都忙活一个月了,你真不知道啊?”

  沈羡承想起来柳伯给他汇报的内容:“程序?”

  “是啊——”江叙知靠近沈羡承怀里,“现在就这么没了,你公司的防火墙我都能突破,那对于国际上的黑客来说,肯定也是小意思,可是我设计的这个超厉害的!”

  沈羡承听柳伯提起过,说是这一个月,江叙知从早到晚,抱着电脑不撒手,一直都在写程序,柳伯昨天还高兴地说,程序马上就写好了,小少爷昨天高兴地多吃了一个鸡腿。

  江叙知着实惋惜了一阵。

  沈羡承却给人发了条短信,但这条短信刚发出去没几分钟,石臼安父子就来了。

  柳伯把人带进来。

  石臼安先是卑躬屈膝的给沈羡承道了歉,然后一脚踹到儿子腿上,儿子当场就跪下来了。

  江叙知以前没惹过什么大事,知道沈羡承地位高权势大,但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念。可这一次,却让他觉得……沈羡承权势高的有点离谱。

  他看过这个石臼安的资料。

  不只是本市,就是在全国,也是互联网界的一个大佬,可以说是三足鼎立,行业的领军人物。

  但就这么一人,在比自己小将近二十岁的沈羡承面前,卑躬屈膝,强颜欢笑。

  “给你沈哥哥道歉!”石臼安厉喝一声,一抬头就是如花般的灿烂,“天友只说是跟班里的孩子起冲突了。但没想到,会是沈少爷家的孩子,对不住,实在对不住。这不,我立马就带着孩子来道歉了。”

  江叙知窝在沈羡承怀里,他眯着眼看石天友,没说话。

  沈羡承端来一盘葡萄,亲自剥开皮喂给江叙知。

  石臼安笑脸不变,连忙对江叙知道:“江少爷,是我儿子对您出言不逊在先。这不,我带他过来给您道歉来了,你们孩子之间的事情,私下也已经解决了,就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天友一般见识,好不好?”

  江叙知瞥他一眼,伸出一只手:“五个亿……”

  石天友登时要站起来:“你他……”

  石臼安连忙捂住石天友的嘴,恼怒的低吼:“你给我闭嘴!”

  石天友呜呜咽咽的想说话,那眼神,快要把江叙知恨死了。

  江叙知吃着葡萄,很是怜悯的说:“其实我很好说话的,你诚心给我道个歉,我能放过你,但是这件事要是交给我哥哥处理,那可就不简单了,你们应该都知道的,我哥哥护短。”

  沈羡承确实护短。

  以前,江叙知刚到沈羡承身边,常被人说是沈羡承包养的,说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要么侮辱人就有多侮辱人。

  后来,沈羡承把那些人的公司全部弄破产了,这才稳住江叙知的地位。

  可以说,江叙知就是沈羡承的眼珠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石臼安第一时间带着石天友过来登门赔罪。

  “江少爷说的是,江少爷说的是!”石臼安保持微笑,“五个亿就五个亿,江少爷,我给您十个亿,您帮我跟沈少爷求求情,好不好?”

  江叙知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行,没问题。”

  旋即,江叙知拽了一下沉羡承的袖子:“哥哥?”

  “嗯。”

  这时……

  石臼安电话响了,他看江叙知跟沈羡承在说话,偷空接了个电话,但一听对面的声音,就失声尖叫:“什么?”

  他……即将破产了。

  那么大的市值几百个亿的公司,说破产,就要破产了。

  那一瞬间,石臼安对沈羡承,不只是恐惧。

  他膝盖一软,跪了下来,两眼一兜泪。

  石天友听到电话里的事情了,他怔怔的,人都傻了。

  “江少爷!您说话可得算话啊!您一定要帮我劝劝沈少爷,一定要饶了我们石家啊!”

  石臼安哭的两行泪,此刻,他杀了自己这个儿子的心都有了。

  江叙知心软,他又拽拽沈羡承的胳膊:“哥,人家都答应给我十个亿了,你快让人住手啊,别对付人家了,一大把年纪了,这么求你,多不好看啊!”

  沈羡承轻叹一声;“阿知,你就是心太软。”

  “快点啊!”

  沈羡承给人发了个短信。

  江叙知瞄了一眼,然后才对石臼安说:“我哥已经答应不追究这件事了,你快起来吧,以后好好管管你儿子。”

  “谢谢江少爷,谢谢沈少爷。”石臼安哭的像个孩子。

  江叙知补充道:“你先别哭,你再给我十个亿,我给你们互联网的防火墙打个补丁。”

  石臼安吓坏了,当时瘫在地上。

  这特么比让他们破产还恐怖。

  江叙知亲自过去扶他,轻叹一声:“我是挺生气的,但架不住我是个好人啊,你们公司互联网防火墙太垃圾了,真的。”

第92章

  含泪合作

  石天友已经被这一系列的刺激打垮了,他还从来没见过他爸这副窝囊样子。

  而明明,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两个年岁都不大的人而已。

  江叙知劝说:“我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也没啥大的企图,就是想要扩展一下业务而已,石老板,给个机会?”

  石臼安能怎么办?

  要么含泪合作,要么直接破产。

  石臼安父子走了以后,江叙知伸了个懒腰,去冰箱拿了罐儿冰可乐,他倚靠在冰箱门上,颇有些颓丧。

  “哥,你明天就生日了,怎么办呐?”

  “明天哥带你吃好吃的去。”沈羡承走过来,捏了一把他的脸颊,“行了,别难过了,你的心意哥知道了。”

  江叙知唉了一声,“算了,谁让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他吐槽着吐槽着,就唱起来。

  小模样十分标致,微微下垂的狗狗眼带着几分欠扁的味道,沈羡承不知怎的,手臂突然抵在冰箱顶上方,把江叙知禁锢在他跟冰箱门之间的小缝隙里。

  江叙知吓了一跳,一口冰可乐含在嘴巴里,要咽不咽。

  “阿知,要不你别去上学了。”沈羡承看着江叙知的眼神,有点痴迷。

  此时的沈羡承,让江叙知莫名的想起两年前的那个雨夜,正是自己生日的那天,沈羡承强迫他想要做的事情。

  虽然最后没有做成,但是仍在江叙知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而现在的沈羡承,虽然没有之前的可怕,但是也让江叙知很不舒服。

  “哥,你别这样。”江叙知推他的肩膀,企图从他手臂下钻过去。

  但沈羡承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眼眸愈发的幽邃:“阿知,哥哥是认真的,别去上班了,哥哥为你组建一个网络安全部门,你在家里上班好不好?”

  江叙知连忙摇头:“不好,哥,你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真的不行吗?”沈羡承声音愈发的低,“可是,哥哥看到你被别人欺负,心里很不舒服,万一再有下次,可怎么办呢?”

  “你想多了,不会有下次的。”江叙知保证,“要么你派两个保镖给我,反正我不会每天都呆在家里的。”

  沈羡承不愿意,捏着江叙知下巴的手逐渐用力,江叙知痛的轻嘶一声,低低叫道:“哥?”

  “哥哥也不愿意。”沈羡承单手握住了江叙知的两只手,“阿知,万一你再被别人欺负,哥哥会伤心的。”

  江叙知觉得沈羡承不对劲儿,但是这种感觉又不知道从何而来,明明沈羡承看着他的眼神是温柔的,和蔼的,但江叙知就是觉得,从心里有点抵触。

  “哥你干什么?”

  沈羡承拽着江叙知的手,把人拉进卧室里,江叙知挣扎了两下没有挣扎开。

  沈羡承从衣柜最下方找到一根消防用的白色尼龙绳子,不顾江叙知的反对,绑住了他的双手拴在床腿儿。

  江叙知心里原本就不舒坦,这一出更是一剑插在他那颗自由自尊的心脏上。

  江叙知心里瞬间冒出一股邪火,他一脚踹上沈羡承的屁股,但都没碰到他,就被人握住脚踝掀翻在了床上。

  江叙知被摔懵了,好一会儿才头晕眼花的坐起来。

  “阿知听话。”

  江叙知甩了一下绳子:“沈羡承,你发什么疯,你放开我?”

  “我把学校对你不利的人都清走,会放你去上学的,阿知,你给哥哥点时间,好不好?”

  江叙知冷冷的盯着他,沈羡承冲他微微笑了一下。

  江叙知内心顿时妈了个巴子!

  江叙知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最后深呼一口气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冷冷的说:“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谢谢阿知。”沈羡承松了一口气,他很怕江叙知会激烈的反抗,如果真的那样,那他也不敢做绝,他会心软,然后放掉江叙知。

  幸好阿知听话。

  等到三天后,江叙知终于等来了沈羡承送他去学校的消息。

  原本课间热热闹闹的市一中,居然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江叙知:“……”

  他站在教学楼下,发现教室内除了桌椅还在外,书包,人,书本,老师,统统不见了。

  江叙知一脸麻木的问沈羡承:“人呢?”

  沈羡承十分满意:“我让他们搬到新校区,并且每位学生补贴五千元,每位老师补贴一万元,他们很识趣。”

  江叙知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沈羡承:“那你不会让我去新校区吗?”

  这位年轻的英俊汉子微微一怔,旋即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腼腆的说:“阿知,抱歉,我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江叙知无语死了,这样肯定不是办法。

  他推推沈羡承:“没什么大事,你让他们都搬回来吧,要不我转学去新校区也行。”

  “可是……”

  “没有可是!”江叙知白他一眼,“老哥啊!这事儿的问题不大,您就别纠结了,成吗?”

  沈羡承低头不语。

  江叙知干脆带他出去吃了一顿火锅,好好的把沈羡承给伺候了一顿,最后,沈羡承才松口。

  于是!

  江叙知高高兴兴的去了新的校区。

  新校区在大学城里,但说是大学城,其实里面高中大学很多,也有一所初中。

  而现在,市区最好的高中,跟最差的高中,都在这里了。

  这天……

  江叙知中午下课后,去学校外边吃饭,听说后面一条街的小吃味道不错,尤其是菠萝饭,味道特别正宗。

  江叙知想要去尝尝。

  但到了以后,江叙知遇见了同上初中的林淇。

  林淇生了一张娃娃脸,说话做事有那么一点点的女气,这种男生,在学校里比较容易受欺负。

  而不巧的是,欺负林淇的那群人,正是被江叙知狠狠教训过的,已经转学的石天友等人。

  石天友一见江叙知,立马带着兄弟们夹着尾巴滚了。

  “尝尝,味道挺不错的。”江叙知将勺子递给林淇,随口问道,“你怎么招惹他们了?”

  林淇眼眶通红,嘴角被人打了一拳,此刻青青紫紫,渗出血丝来,他摇了摇头,“没事……”

  江叙知没多说什么,只是把纸递给他。

第93章

  来大姨夫

  吃完饭后,江叙知送林淇回学校,但离开时,林淇突然叫住他。

  江叙知双手插在兜里,平静的看着他。

  林淇难堪的低下头,声音跟蚊子嗡嗡的一样:“阿知,你能不能借给我点钱?”

  江叙知二话不说,拿出一张卡递给林淇:“密码你知道,如果不够,就来一中找我。”

  林淇接过银行卡,两行泪瞬间流下来,他一哭,脖颈下的锁骨便凹陷的特别显眼,看起来特别的瘦。

  “谢谢你,阿知,我爸生病了,很罕见的病,我钱不够,全填进去了也不够。”

  “我稍后往卡里打两千万,你先拿去花。”江叙知看不得发小哭,这是他唯一的朋友。而且,他也是真心待自己。

  所以江叙知希望,自己能够帮助他。

  “谢谢你阿知,真的太谢谢了!”林淇狠狠的抱了江叙知一下,他眼中却闪过一缕疯狂的嫉妒。

  江叙知拍拍他肩膀:“回去吧,希望叔叔早日康复。”

  江叙知离开后,林淇擦了擦眼泪,他将银行卡放在眼前,简直不敢置信,沈羡承给江叙知钱,居然是成千万的给。

  不然,江叙知怎么会随时就能借出来这么多?

  林淇将卡放起来,他心情格外舒畅。但是……他走到校园角落里,在一个无人的小花园里,拿出来一个白布黑线缝制的玩偶。

  玩偶背面贴着一张黄纸,纸上写着江叙知的名字以及他的生辰八字。

  林淇拿出一根针,使劲的戳了几下玩偶的脑袋,嘴里念念有词;“江叙知,你凭什么过的比我好?你应该被沈羡承抛弃!你应该去死!你应该去死!”

  他发泄了一阵,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

  就在他把玩偶放回书包里,准备离开时,一个斯文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

  “林淇,你这个玩偶一点作用都没有,如果真想诅咒一个人,那不如试试我的这个?”

  林淇吓得脸色发白,猛地坐起来,戒备的盯着突然出现的男生。

  男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乌黑后梳,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他长得很文气,但是眉宇间多了一分斯文的凌厉。

  “你是谁?”林淇戒备的询问。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不过,我知道你讨厌江叙知已经很久了,怎么?你用尽全力也得不到的东西,江叙知却随随便便就能得到,你心里是不是很不是滋味儿?”

  男生微笑,那双眼睛勾魂摄魄一样,林淇被他这样盯着,整个人的心都被提起来了。

  “你不用害怕,我跟你一样,我也很讨厌江叙知,因为他抢走了我的人,你说这样的人,我能不能留他?”

  林淇仍旧戒备,但是他胆子放大了一点:“你想做什么?”

  “很简单!”男生丢给林淇一个布袋,“把你那个玩偶上的黄纸,贴到这个玩偶的后背,每天用金针扎的他的心脏跟脑子,时间久了,江叙知的好气运自然就破了。”

  林淇闻言,手指一抖,布袋掉在地上。

  少年却挑眉:“怎么?这就害怕了?”

  林淇眼睫疯狂颤抖,他胡乱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着急反驳,我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当然,我这张卡里有三千万,就当是你给你的酬金。”

  少年将一张卡递给林淇,他笑容自信:“就这一次机会,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去找石天友,听说,石天友父子被江叙知搞得很惨。”

  林淇心里疯狂的做斗争,但最终,为了钱,为了让江叙知过的比他差,林淇答应了。

  他弯腰拾起布袋,还把里面的布偶拿出来看,这个布偶是大红配大绿的颜色,面部还有器官,看起来特别的惊悚。

  但是……

  林淇深吸一口气,他说:“我可以做到!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第三个人!”

  “当然!我会有那么傻?”

  林淇拿起金针,戳了一下布偶的心脏位置。

  “这么迫不及待啊?”少年低笑一声,他走到林淇身边,“你这样扎没用的,先把黄纸贴到布偶背后,然后用金针扎破手指,挤出指尖血滴到布偶上,日子久了,就有效果了。”

  “知道了。”林淇心狠,扎破了手指,挤出鲜血滴在布偶上,那一瞬间,林淇眼睛失神了一下。

  很快!

  林淇就用金针,扎了好几下布偶的心脏位置。

  “够狠!我喜欢!”少年拍拍林淇的肩膀,“很好!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知道么?”

  “嗯。”林淇将布偶藏在书包里,跟少年告别后,林淇竟然格外的想要去见一见江叙知。

  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想知道这个布偶有没有用。

  回到教室后,林淇迫不及待的给江叙知发了一条短信,约他晚上在老地方见面。

  ……

  回到教室后,江叙知睡了个午觉,但午休时间还没结束,他莫名的觉得心情烦躁。

  但也不知道烦什么。

  就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虽然以前也有这种情况,但是自己还可以压制下去,可是今天,这种情绪来的汹涌又澎湃。

  江叙知摁了摁太阳穴,最终,他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他倚靠在水池上,刚好接到林淇的信息,江叙知心里烦,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下午放学后,江叙知出校门就看到了林淇。

  两人勾肩搭背前往烧烤店。

  路上,林淇悄悄观察着江叙知的神态,但见他没什么异常,心里有点失望,可他还是不甘心,就问江叙知:“阿知,你哥最近对你怎么样啊?”

  江叙知皱了皱眉:“你别提他,我现在心里有点烦。”

  林淇心中一喜,忙问:“你烦什么啊?”

  “谁知道呢。”江叙知一脚踹飞一颗小石子,“但就是烦,烦上课,烦沈羡承,烦老师,也烦我自己。”

  “啊?”

  江叙知猛地停住,他纳闷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突然惊恐的说:“卧槽!我该不会是来大姨夫了吧?”

  “啊?”林淇好笑的推了他一把,“不可能!”

  正巧这个时候,林淇愣了一下,说:“你哥来接你了。”

第94章

  布偶的威力

  “他怎么会知道我来这里?”江叙知自言自语。

  但沈羡承既然来了,他也不可能赶人走。

  林淇有点怕沈羡承,尤其是背着他干了害江叙知的事情,要是让他跟沈羡承同桌吃饭,那林淇能吓死。

  他将书包从左肩换到右肩挂着,腼腆的笑了一下,说:“沈先生,既然您来接阿知了,那我就先走了。”

  “不急,一起吃饭。”沈羡承淡淡道。

  林淇还想挣扎一下。

  但江叙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行了,别走了,我哥又不是什么外人。”

  林淇只好又笑了一下。

  三个人一起去了烧烤摊。

  烧烤摊是四方桌,沈羡承却偏要搬着小板凳跟江叙知坐在一面,林淇则单独坐在他们对面。

  夏天有点热,江叙知往旁边挪了一下,但立刻被沈羡承拽回来:“不许走……”

  “哥这么热的天,你疯了?”江叙知硬要往旁边挪,但沈羡承就不让他走。

  两人一来二去,江叙知心里冒起一阵邪火,突然起身踹翻了桌子:“爱吃不吃,沈羡承我不惯你这臭毛病!”

  林淇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无措的看向沈羡承。

  沈羡承瞳孔缩了一下,虽然江叙知的火气发的无缘,但他仍旧很冷静,也没问江叙知为什么会发火。

  可能真是不想跟自己挤在一起。

  沈羡承心底闪过一道失落的情绪,但他只是沉默的将掀翻的桌子搬回来,拿纸巾擦掉桌子上的灰尘,轻拽了一下江叙知的衣袖:“阿知,别生气了,我不跟你坐一起。”

  正巧这时,店家送烧烤过来,沈羡承拿了根儿羊肉串递给江叙知。

  江叙知浑身紧绷,心脏跳得无比厉害,他冷冷的看着沈羡承,发现沈羡承的面孔,沈羡承的要去吃,沈羡承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厌烦无比、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江叙知没理会沈羡承,自己拿了一串,重新坐回凳子上,并掏出手机自顾玩了一起。

  沈羡承薄唇绷成一条直线,这是外边,他不想跟江叙知闹得太难看,于是将手里的一串递给了林淇:“尝尝……”

  林淇呆呆愣愣的哦了一声,接过羊肉串吃了一口,然后说:“好吃……”

  饭桌上特别气氛特别冷硬。

  江叙知不活跃了,林淇更不敢在沈羡承面前造次,而沈羡承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

  林淇食之无味,但却心虚的抓住了书包带子,这两年,江叙知脾气确实被沈羡承养的大了很多。

  但也从没有这种当场踹桌子的无礼行为。

  难道……真是因为那个人偶?

  沈羡承没吃几口,目光专注的看着江叙知。

  而江叙知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偶尔才会吃一口羊肉串。

  最终,还是林淇小心翼翼的说道:“阿知,你吃好了吗?”

  江叙知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过了三秒钟,他放下手机,冲林淇道:“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要跟我哥说。”

  “那行,那我先走了,再见。”

  “拜拜……”

  林淇走了以后,沈羡承将手里的竹签放到桌子上,好声好气的说:“阿知,能跟哥哥说说,你刚才怎么了吗?”

  江叙知抿了下唇,为自己刚才大庭广众之下的无礼行为感到难堪,他扣住了手指:“哥,对不起,我刚才心里太烦了,没控制住自己,你别跟我生气,好吗?”

  沈羡承轻叹一声:“阿知,你心里有什么不顺心的,可以告诉哥哥。”

  江叙知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烦。”

  “那给你个温暖的怀抱?”沈羡承若无其事的张开怀抱。

  江叙知定定的看了他五秒钟,最终扑进沈羡承的怀里,脸颊在他火热的脖颈上蹭了蹭。

  “谢谢……”

  感受着沈羡承强有力的心跳,江叙知内心的烦躁,渐渐平复下来。

  沈羡承从来不让他喝酒,但今天,特意点了两瓶啤酒给江叙知。

  两人一人一瓶,对瓶吹完回家睡觉。

  当天晚上……

  从12岁生日之后,江叙知就自己睡一个房间了,但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想跟沈羡承一起睡觉。

  可能是觉得,跟沈羡承在一起,心里会舒服一点?

  江叙知觉得自己最近状态太不对劲儿了,他洗完澡后,裹着浴巾去找沈羡承。

  他不胜酒力,一瓶啤酒就灌得他昏昏欲睡。

  沈羡承还在书房忙呢,等他回来,江叙知就已经睡着了。

  黑夜中,沈羡承立在床旁,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阴翳感,他手里,还拎着一条手铐。

  手指轻轻晃动,手铐中间的锁链散发出轻微的声响。

  阿知今天晚上,再三拒绝他的亲近,甚至跟他那个朋友举止亲密,他……本应该今晚上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可是,他睡着了。

  不忍心叫醒他。

  沈羡承轻轻坐在床上,手指抚摸过江叙知的眉眼,阿知长得越来越帅了,眉目如画这个词,也无法形容他的阿知。

  再有两年……

  沈羡承弯下腰,在江叙知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希望以后的阿知,不会再惧怕自己,惧怕那种事情。

  他犹豫再三,最终将手铐放回原先的位置里,他怕第二天江叙知醒来会被吓到。

  但!

  当他再次回到房间,江叙知却做噩梦了!

  他不停踢打,薄被被掀翻到地上,嘴里嘟嘟囔囔,好像在哭泣。

  “不要!别过来!别撕我衣服!”

  他一定是梦到前年生日那天的事情了。

  “我害怕沈羡承……呜呜呜……”

  沈羡承心里疼痛难当,他连忙将江叙知抱起来,放在自己怀中轻轻安抚。

  “阿知不怕,那只是梦而已,哥哥再也不会那么对你。”

  江叙知身体猛地一颤,他从梦里惊醒过来,但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沈羡承的脸。

  这个人在梦中,对他做禽兽之事,是个没有人性的坏蛋!

  “你滚开!”江叙知脑子要炸掉一样,他迫切的想要离开沈羡承。因此,他的手推着沈羡承的肩膀。

  沈羡承感受到了他的抗拒,他连忙捉住江叙知的手腕,低声道:“阿知,那只是梦,你别怕,梦醒了知道吗?”

第95章

  阿知不乖

  江叙知听到他的声音,更加觉得难受,他突然狠狠推了一把沈羡承的肩膀,手指着门口,厉喝一声:“滚啊!”

  沈羡承狠狠怔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叙知。

  江叙知深呼吸着,但眼睛里的厌恶跟憎恨却一点不少,他几乎嫌多看沈羡承一眼都碍眼。

  “你不滚,我滚!沈羡承,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这么恶心的人。”

  江叙知跳下床,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沈羡承拳头握的死紧,眼睛一刹那变得血红,他一直在克制,梅新智告诉他,倘若他失去理智,江叙知就会很危险。

  因此!

  他每天都在克制对江叙知的行为。

  可是今天!

  他感觉关在心里的那头野兽,要出笼了,他的眼神危险至极,盯着江叙知,就像是盯着自己觊觎已久的猎物。

  他无法忍受在这个深夜,江叙知离开他的视线!

  因此!

  在他走出房门的一刹那,沈羡承以猎豹般的速度,飞快追上去,拽住江叙知的手拽把人拽回来丢在床上。

  江叙知头脑发蒙,他坐起来,看到沈羡承心里却更加生气,他抓起被子摔出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得问你,你想干什么?”沈羡承扣住他的肩膀把人摁在床上,他眼神火热,是克制的疯狂。

  江叙知别开视线,他心里烦躁极了,他一点都不想看到沈羡承。

  “我想回我房间睡觉!”

  “不准!”沈羡承语气低沉,“你今天最好给我说清楚,你瞒着我什么事情,不然的话!我会让你后悔。”

  “沈羡承你就是神经病,你快放开我!”江叙知偏头就要去咬他,但沈羡承捏住他的下巴。

  “你想走是吗?”沈羡承语气冰冷,“很好!那我就不让你走!你不想看见我是吗?很好,我就非得要你看着我!”

  他大腿压住江叙知的腿,手臂圈着江叙知的上半身,江叙知挣扎了几下,却一点都不挣扎不动,气的一口咬在沈羡承脖子上。

  力气之大,血线顺着脖颈流淌下来。

  江叙知没松口。

  两人就这么闹了一夜,第二天天将将黎明,江叙知最先熬不住,沉沉睡去。

  沈羡承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儿,他放开了江叙知,昨天晚上的疯狂,跟现在的清明,让他更加理智的看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也许,一直被他逃避的问题是时候放在两个人之间,坦诚布公的谈了。

  怕江叙知醒来看到他又生气,沈羡承起床去了客房。

  ……

  当天下午……

  江叙知睡醒后去洗漱,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嘴唇泛白,眼下两团青黑,整个人跟被抽去了精气神一样。

  他用冷水洗了洗脸。

  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放电影一样,从脑海中过了一遍,他不敢相信,那个易怒暴躁的人,居然会是自己。

  怎么会这样?

  尤其是……他对沈羡承很过分。

  江叙知心情低落的下楼,遇见柳伯,就问他沈羡承在哪。

  “少爷去上班了,阿知啊,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啊,脸色怎么这么差?”柳伯担忧的问道。

  “没睡好,我想喝咖啡,柳伯。”

  “好,柳伯给你弄。”

  江叙知颓丧的坐在沙发里,他眼睛无神的盯着地板。不一会儿,柳伯将咖啡送过来,居然弯下腰,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阿知,你跟沈先生闹矛盾了吧?”

  江叙知愣了一下,柳伯居然也看出来了。

  “抱歉。”他内疚的垂下眼睫,“我昨天心里很烦躁,对哥哥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导致他生气情绪不好,是我的错。”

  “不不不,江少爷误会了,伯伯只是想跟你说句话。”

  “什么话?”

  “心平气和,稍安勿躁。”

  江叙知不理解:“为什么?”

  “江少爷,您自己可能没感觉出来,但最近,您的情绪确实容易大起大落,不知道江少爷是被什么事情困扰了?”

  “没有啊。”江叙知一口喝完咖啡,靠在椅背上:“就是没有事情,心里还那么烦躁,我才不知道是为什么,柳伯,我该不会是被人下降头了吧?”

  柳伯顿时被他逗笑了:“江少爷别胡说,那种东西,都是骗人的。”

  江叙知难得露出笑颜:“伯伯去忙吧,我等会儿给哥哥打个电话道歉。对了,再麻烦伯伯帮我做晚饭,我去给哥哥送饭。”

  “也好。”柳伯欣慰的笑了笑。

  江叙知啃了个苹果,给自己做了一个心理准备,用家里的座机拨给沈羡承。

  电话响了,接的是沈羡承的助理。

  很快,听筒里传来沈羡承的声音:“阿知,睡醒后吃饭了吗?”

  “没有呢,我让柳伯做了晚餐,等下我送去公司,跟你一起吃好不好?”江叙知乖乖的询问。

  那边沉默了片刻。

  江叙知心里有些紧张,不由得喊了一声:“哥?”

  “嗯,来吧。”

  “好。”江叙知应了一声。

  “阿知,哥哥还在开会,等下见面聊,好不好?”

  “哥你等等的!”江叙知揪住了电话线,愧疚跟不安在心里翻腾,他咬了咬唇角,小声说,“哥,昨天是阿知不懂事,你别生气,好不好?”

  他很少这么跟沈羡承说话。

  但昨天确实不像话。

  那边又沉默了。

  江叙知心里有点慌:“我昨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很烦,不是故意那样说你的,哥哥对不起,你别往心里去,好不好?你怎么罚我都行的。”

  “阿知。”沈羡承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柔,“哥哥没有怪你,阿知不要自责,阿知心里不舒服,偶尔发泄一下没什么,不要难过好不好?”

  “谢谢哥哥。”江叙知挂了电话,但心里却总觉得空空的。

  就好像……

  他跟沈羡承之间,有什么东西,一夜之间就变了。

  江叙知扒出来自己的日记本,跪在地毯上,趴在茶几上认真的写日记。

  他要写个认错书,等会儿带去交给沈羡承。

  这是他认错道歉的诚意。

  并且,他在认错书里,充分强调了自己乱发脾气的行为,如果再有下次,他代替沈羡承想出一个惩罚自己的好主意。

  就……体罚他好了。

  希望哥哥可以真的消气嗷。

  最后,江叙知画了一个笑脸。

第96章

  丧心病狂

  晚餐做了四个菜,糖醋排骨,水煮肉片,蒜蓉青菜,还有一份白灼大虾。

  柳伯亲自把它们装进餐盒里,拎着放在茶几上:“江少爷,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柳伯。”江叙知连忙捂住日记本,他抿着唇乖巧的笑了一下,“伯伯,司机到了吗?”

  “到了,随时可以出发。”

  “好的,麻烦伯伯把餐盒放进车里,我稍后就出来。”

  柳伯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内心了然,欣然离开。

  江叙知连忙把写好的认错书撕下来,叠好放进口袋里,又翻回上一页瞄了一眼写好的日记,他暗暗道:下次再发脾气,就看看今天写的日记,一定要学会克制自己,这是成长的第一步。

  他把日记本放回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一切妥当之后,才坐上车前往沈羡承的公司。

  他不是第一次来,相反,这个公司里,还有他直属的一个部门,就是网络安全部。

  在三年前,沈羡承意外发现江叙知有这方面的天赋后,就派人教了江叙知这个技能。但没想到,江叙知思维活跃,脑洞清奇,仅仅两年就在网络上一跃成名。

  因此,沈羡承很放心的把公司网络安全部交给江叙知打理。

  毕竟,这傻小子学成的第一件事,就黑了自家的防火墙。

  江叙知到公司的时候,沈羡承晚会还没有结束,他只能先在沈羡承的办公室里等。

  “好久不见啊江少爷。”秘书笑着端过来一杯橙汁。

  江叙知礼貌道了声谢,又问:“我哥什么时候结束啊?”

  “大概二十分钟吧,已经到尾声了。”

  “好,谢谢。”

  秘书噗哧一声乐了:“江少爷,您今天跟平时可不一样。”

  江叙知发愁的捂住脸:“你就别揶揄我了,我都愁死了。对了,我哥今天心情怎么样啊?”

  “自求多福吧。”秘书害怕知道的太多会被杀,赶快溜了。

  江叙知愣愣的坐了一会儿,他眼角余光突然瞟到了沈羡承的办公桌,他眼睛一亮,立马掏出写好的认错书端正的放在办公桌上。

  这下,等沈羡承吃过饭闲了,一坐到那个位置上,就能看到自己写的认错书。

  二十分钟后,沈羡承开完会回来。

  江叙知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小炮弹一样冲进沈羡承怀里,亲昵的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喊:“哥哥哥——”

  沈羡承唇角微勾,原本苦涩难当的心脏,突然就随着这几声哥哥甜蜜起来了,他顺势揽住江叙知的大腿,并抽空在他小臀上拍了一巴掌:“谁家的小母鸡下蛋呢?”

  ““沈羡承你神经病啊!”江叙知笑骂一声,突然话音一转,说,“要生也是生你的蛋。”

  “臭小子!”沈羡承拍了他一下,昨天跟今天的阴霾,总算消失不见。

  他把人抱到沙发上坐着。

  江叙知双腿分开坐在他腿上,两人面对着面,姿态格外的亲昵,沈羡承摸了一把江叙知柔软的短发,手感不错。

  “听柳伯说,你专门给哥哥送饭来了?”

  江叙知偷偷瞄了一眼办公桌,粗犷的说:“那不是废话,我把我哥惹毛了,我不负责哄谁负责哄啊?”

  沈羡承低笑一声,眼中柔情几乎要溢出来:“阿知,长大了,居然学会心疼哥哥了。”

  江叙知老脸一红:“那不是……我意识到我做的不对嘛!哎呀,别说那么多了,饭都快凉了,来吃饭!”

  “好……”

  江叙知殷勤的把饭菜从食盒里端出来:“快尝尝,我专门让厨房做的你喜欢吃的菜。”

  沈羡承愈发觉得欣慰。

  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江叙知把他惹生气之后,放下姿态来哄他。

  “你尝尝这个排骨,超超超好吃。”

  “好……”

  江叙知吃饭的时候,一直观察着沈羡承的情绪,发现他是真的不生气了以后,突然将心思打到了那张认错书上。

  现在拿走还来不来得及?

  “阿知?”沈羡承将剥好的基围虾放到江叙知碟子里,“想什么呢?”

  “没……”江叙知连忙收拢心思。

  吃完饭后,江叙知撑得慌,躺在沙发上装死。

  沈羡承打电话让人送了饭后水果上来,他原本想去抱抱江叙知,但突然看到办公桌上放着一张纸。

  沈羡承抬步过去。

  映入眼帘的就是三个大字:认错书;

  第二行是日期,第三行是……

  亲爱的沈羡承先生,十分抱歉,昨天我在心情极其糟糕的时候,对您动粗,并十分不给您面子,让您生气了,我……

  沈羡承唇角一勾,这小孩儿真是有趣,竟然愿意写认错书。

  他漫不经心的坐在老板椅上,翘起二郎腿,两指夹着纸张在空中挥舞了两下。

  纸张发出飒飒的声音。

  “阿知?”语气懒懒的,带着笑意。

  江叙知一个激灵坐起来,看到他手里的认错书时,脸颊一下子爆红,他着急的冲过去,伸手去抓,想要把认错书抢过来!

  沈羡承瞬间收回手,同时扣住江叙知的腰,把人摁到自己腿上,大手威胁的覆盖在两个小团子上。

  江叙知脸更红了,这是个什么糟糕的姿势?

  “阿知愿意任我处罚?”沈羡承低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打阿知十个巴掌,让阿知涨涨教训,好不好?”

  “不好!”江叙知横趴在沈羡承腿上,整个头脚朝下,臀部高翘的糟糕姿势。

  “哥!你别戏弄我了!快点放我起来。”江叙知嘟嘟囔囔的,手臂撑着地面要爬起来。

  沈羡承按住他的后腰:“难道阿知的认错书里,是在骗哥哥?”

  “没有!”江叙知郁闷坏了,“那是下次,下次下次!”

  “哦……”沈羡承觉得小孩儿这样特别可爱,他笑意盎然,“那这次怎么办?”

  “给你送饭一个星期?”

  “不好。”

  “那……陪你睡一周的觉?”江叙知觉得,自己给出的条件够可以了!

  但没想到,沈羡承沉默了。

  江叙知一下子着急起来,他突然叫道:“那我给你洗一周的澡?”

  身后传来噗嗤一声笑。

  江叙知闭上嘴,暗道:丧心病狂。

  “这可是阿知说的,不许反悔。”

  “不会不会!”

  江叙知瘫了。

第97章

  昨晚是你在我房间

  沈羡承把他拽起来:“行了,哥哥不欺负你,这次的事情就过去了,哥哥也有不对,我不该在那么热的天,还偏执的要跟你坐在一起,并且不顾及你的意愿。”

  但其实按照平常,江叙知都不会拒绝。

  “我原谅哥哥了。”

  沈羡承还要忙工作,原本要司机送江叙知回去,但江叙知非要留在这里陪他。

  沈羡承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但他工作一直心不在焉,他想起昨天下的决定,想着想着,沈羡承缓缓将目光落在了江叙知的身上。

  因为自己的情感神经系统问题,在他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时候,沈羡承今天是想把江叙知送走的。

  最近江叙知情绪不稳定,而他更怕由于江叙知的行为引发自己的冲动,最终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可是今天……

  江叙知的行为,让他不得不好好思考这个决定,如果这个时候送走江叙知……

  江叙知会同意吗?

  他舍得吗?

  时间转眼到了八点钟。

  江叙知打完了几局游戏,眼睛有点酸,他把手机关上放到一边,伸手摁了摁太阳穴。

  突然!

  心脏处传来一下很轻的刺痛,江叙知睁开眼睛,心里疑惑极了,他心脏有毛病?

  就在这时,心脏又出现了一下刺痛。

  跟小蚂蚁咬的一样,不怎么疼,就是让人心慌慌的。

  江叙知一下坐起来,捂着自己的心脏,脑海中瞬间想过无数个可能。

  他得病了,重症,绝症,心脏病……

  完了完了!

  江叙知立马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就见百度上说:心脏突然痛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这种现象很有有可能是心绞痛,这是一种心血管疾病。

  初期阶段疼痛感较短较轻,如不改正日常生活中的不良习惯,会进一步对血管等产生损害,从而加重、加长疼痛感,需要警惕。

  心脏神经官能症。

  当然更多是说这种可能是心绞痛的。

  江叙知扒了好一会儿,最后绝望的把手机一扔,完了完了,他要英年早病了。

  “哥——”他哀哀的叫了一声。

  沈羡承蓦然回神,“怎么了?”

  江叙知瘫在沙发上,缓缓的扭过头,伸出一只手,艰难的够着沈羡承的方向,一脸痛苦的带着哭腔说:“我可能要死了……”

  沈羡承立马紧张的冲过来:“阿知,你不要吓我。”

  江叙知指着自己的心脏,一脸害怕的说:“我心绞痛。”

  沈羡承:“……”

  他用一种犹疑的目光看着江叙知,半晌才问:“你确定?”

  江叙知痛心疾首的点头:“一定是因为我最近心胸没有开阔,导致我的心脏跟着受累,最后他功能性心绞痛了。”

  这是什么道理?

  沈羡承捏了一把他的脸蛋:“不要瞎想,我让梅新智过来给你看看。”

  “哦。”江叙知抽抽鼻子,爬到沈羡承的书桌上,抽出纸开始写字,“哥,我走了以后,你记得多来看看我。”

  沈羡承探过去扫了一眼。

  赫然在那张白纸上看到两个大字。

  遗嘱……

  他唰的将纸抽出来:“江叙知,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吗?”

  江叙知想要把纸抢回来,他焦急的说:“我快没时间了,你不能剥夺我立遗嘱的时间。”

  “闭嘴。”沈羡承不喜欢他说“死”这个字眼,但他看江叙知闷闷不乐的样子,补充了一句,“百度看病,癌症起步。”

  江叙知一激灵:“我得癌症了?”

  “让你平时多看书,你非要去喂猪。”沈羡承总算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江叙知倒也不是真觉得自己就得绝症了,就是想要夸张一下,想逗逗沈羡承。

  却没想到,沈羡承居然一点也不紧张。

  他重新瘫在沙发上。

  没多久,梅新智过来了,给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心肺功能,健康的狠。

  江叙知纳闷:“那他怎么会疼?”

  “长期熬夜,或者是酗酒生活不规律,以及心情压抑郁闷,都有可能导致这种情况。”

  “喔——”

  ……

  林淇家里……

  林淇盘腿坐在床上,他一手拿着针,一手捏着布偶的脖子,布偶的心脏处,已经出现了好几颗针眼。

  林淇眼中闪现出惊人的快意。

  他一想到昨天江叙知对沈羡承发脾气,他就开心,布偶真的有效果,而只要江叙知一直这么作下去,沈羡承就会抛弃他。

  到那个时候,江叙知就会连狗都不如。

  想到这里,林淇发泄似的又扎了几针在布偶的太阳穴上,他翻转了一下布偶,看着背后的黄纸,他低低的笑了一声。

  林淇翻来覆去的揉捏着布偶,这只布偶是有五官的,林淇突然想,不知道在布偶的眼睛上扎两针,会有什么后果。

  他舔了舔唇,兴奋的将针尖儿送进了布偶的眼睛里。

  一左一右,各扎了一针。

  刚扎完,房门被人敲响,林淇心中一惊,连忙将布偶藏起来,他穿了拖鞋匆匆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男人脸上坑坑洼洼,露出猥琐的笑容;“小淇,等叔叔很久了吧?”

  林淇强忍着反胃,乖巧的将男人迎进来。

  ……

  第二日……

  司机照旧送江叙知去上学,但是被沈羡承拦下了,沈羡承要送江叙知去学校。

  江叙知没什么意见,他打着哈欠爬上车,把脑袋一歪靠在沈羡承肩上。

  “哥,你昨天夜里,是不是来我房间了?”他的声音,黏黏糊糊的,听起来有点可爱。

  沈羡承心里软了一下:“没有啊,怎么了?”

  “那我昨晚,怎么看见你了?”江叙知纳闷的抬起脑袋,“你没骗我?”

  沈羡承却心里一紧,他眼底冷光频闪:“昨天晚上,有陌生人出现在你的房间里?”

  “不是陌生人,就是你!”江叙知侧过身,认真的看着他,“而且吧,我叫你你也不说话,就站在我床边儿,直直的盯着我,幸好那人是你,不然我跳起来就给他一花瓶!”

  沈羡承皱眉,刚想否认,但是这种事情,他怕会吓到江叙知,只好轻笑一声,点头说:“是哥哥去你房间了。”

  江叙知突然哀嚎一声,紧张的捂住心口:“幸好是你哦!不然吓死我了!”

第98章

  反常的地方

  沈羡承把这件事情放进心里,江叙知到学校后,沈羡承立刻回家,打开了家里的监控录像。

  从夜里十点钟到晚上三点钟,江叙知乖乖的睡着,没有任何异常。

  但从三点二十分起,江叙知突然抬手揉了揉眼睛,他双眸惺忪打了个哈欠。

  “哥,你不睡觉来我房间里干嘛?”江叙知眼皮上抬,望着床边的房间。

  沈羡承立刻暂停,并将进度条拉回去一点,重新观看。

  这一次,他注意着江叙知每一个动作,精准的发现,江叙知的确是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如他说的那样,就站在床边,但是。这个“人”,除了江叙知以外,谁也看不到。

  沈羡承继续往下看。

  江叙知原本是躺着,过了一会儿,他坐起来,仰着脑袋,面部表情苦大仇深。

  “你这么看着我我睡不着,哥你赶紧回去睡觉吧,好不好?”

  江叙知眨巴了几下眼睛,见那“人”没反应,立刻伸手推了几下。

  但他似乎没把人赶走,江叙知翻了个白眼:“爱看你就看吧,我睡了。”

  之后,他就心大的躺下睡觉了。

  沈羡承反复拉这一段时间的进度条。在他看来,江叙知就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自己互动。

  实在是诡异。

  ……

  “江叙知该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梅新智一边看视频一边鬼叫。

  沈羡承将他推开:“闭嘴……”

  “我知道你是无神论者,但你看这个视频,要么是他梦游,要么是他装的,要么是他真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沈羡承,你仔细想想,最近江叙知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沈羡承双手抱胸后靠在椅背上,目光严肃的盯着屏幕,思考了一会儿后,他语气低沉:“阿知近来确实反常。”

  “不是我说啊,虽然我是个医生,但是这种事情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梅新智探头过去,又重新放了一遍这段视频,“我建议你带他去找大师看看。”

  万一撞邪了呢?

  “脑部疾病上呢?他前些年从死人谷回来可能中过一些毒?”沈羡承沉声问。

  “不应该,潜伏期没那么长。”梅新智思考了一下说,“而且昨天你喊我去给他检查,他说他心脏疼,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巫术?正常小伙子他身体壮的跟小牛犊一样,疼什么疼?”

  “我知道了,麻烦你跑一趟了,回去吧。”

  梅新智临走前又看了一遍视频,原本没注意的地方,这一次突然看出异常了,梅新智一头怼到屏幕上,摁了暂停盯着江叙知的瞳孔看。

  “不对劲儿!正常人的瞳孔不会缩的这么小,沈羡承,他这有大问题啊!”

  “瞳孔?”沈羡承也凑过来,他截了张图,单独放进软件里,放大,仔细观察。

  “这下看的更清晰了,正常人在晚上眼睛为了能看的更清楚,瞳孔会变大,而在白天因为强光而变得很小。但江叙知的眼睛明显反过来了。”

  这种违反生理常识的事情,的确需要注意。

  梅新智激动地一拍桌面:“我就说吧!江叙知肯定撞邪了!沈羡承,你快带他去看大师!”

  沈羡承沉默片刻,凝重的说:“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阿知。”

  “我明白!”梅新智轻叹一声,“你家江叙知真是命苦啊,这说不定是有人想害他,你觉得会是谁啊?”

  沈羡承却没回答这个问题,“你回去吧。”

  “行吧,我明天给你送药来,你哄江叙知吃掉,情况可能会好一点。”

  “嗯……”

  “要抓紧啊!这种东西,还不知道可不可逆呢。”

  “嗯……”

  可逆?不可逆?

  如果不可逆呢?

  梅新智刚走,沈羡承就坐不住了,他立刻让人去查江叙知最近的行踪以及跟江叙知有仇怨的人。

  吩咐完后,沈羡承下楼。

  正好撞上柳伯。

  柳伯见他忧心忡忡,连忙询问:“少爷,出什么事了吗?”

  “柳伯,我问你,阿知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较反常的行为?”

  “反常?”柳伯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突然恍然大悟说,“我说怎么总觉得这几天少爷那么不对劲儿,的确是挺反常的。”

  沈羡承不动声色的问:“哪里反常了?”

  柳伯笑呵呵道:“比以前乖了,以前江少爷跟您吵架很少这么乖的,昨天还主动要给您送饭,好像还写了个认错书。哦对了,江少爷居然还有写日记的习惯。”

  “日记?”这个习惯,他居然不知道。

  “是啊,一个月白色的笔记本,封皮上画了一只麋鹿。”

  “除了这些呢?还有没有别的?”

  柳伯思考了一下,而后摇头:“这倒是没有了,哦对了……还有一点……”

  “什么?”沈羡承眼眸微眯。

  “江少爷知道关心你了。”柳伯轻笑。

  “你去忙吧。”沈羡承惦记着那本日记,他折回江叙知房间,正想找找这日记本在哪,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江叙知班主任的电话。

  “沈先生吗?十分不好意思打扰您,但是江同学在学校出了点事情,还请您赶快来学校一趟。”

  沈羡承心中一惊,沉声问:“他出事了?”

  “不不不,不是江同学,而是江同学……把别的学生打伤了。”

  沈羡承心底居然松了一口气:“你把他电话给江叙知。”

  那边儿静音了一会儿,没多久,话筒里传来江叙知的声音,他喘着粗气,就像是刚被拉开。

  “阿知……”

  “你来了再说吧,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江叙知的声音,冷漠,平静,说完就挂。

  沈羡承知道,江叙知又反常了。

  ……

  教导主任办公室。

  江叙知眼神冰冷,捧着一个玻璃杯小口喝着滚烫的水,水汽氤氲,在他眼睫毛上凝结成一小颗一小颗的水珠。

  教导主任想阻止,但考虑到江叙知此刻的情绪,没吭声,他跟班主任对视了一眼,低声问;“沈先生什么时候到?”

  “快了快了。”班主任是个男老师,三十多岁,身材微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挺有学问。

  而在另一堵挂满锦旗的墙边,面壁了七八个同班的学生。

第99章

  我心里难受

  江叙知喝完了一杯滚烫的水,他起身,又去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

  依旧是煮沸的水,热气氤氲上升,但他感觉不到热一样,单手握着玻璃杯,重新回到沙发前坐下。

  班主任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来担忧的说:“江同学,这水那么烫,你手不疼吗?”

  “不疼。”江叙知喝了一口滚烫的水,他垂下眼睫,“不用担心我,你们想想怎么处理这几个人。”

  班主任看的揪心,透过透明玻璃杯,明显能看到江叙知的掌心被烫的红肿,他有心想将玻璃杯夺下来,但考虑到江叙知的暴力行为,忍住了。

  没多久,沈羡承到了。

  班主任松了一口气,先不说打架的事情,他连忙道:“沈羡承您总算来了,江同学一直握着玻璃杯不松手,你快劝劝他!”

  沈羡承进入办公室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江叙知。

  他整个人都很僵硬,面部表情更是阴冷阴冷的,整个人由内到外都透着一股子不对劲儿。

  沈羡承立刻走过去,他握住了玻璃杯,滚烫的温度让他心都颤了一下,“阿知?”

  江叙知用另一只手推开他,冷冷道:“你别碰……”

  “阿知,告诉哥哥你怎么了?”沈羡承坐到江叙知身边,他的大掌包裹住了江叙知的手,“先把杯子放下来,好不好?”

  “我说了你别碰!”江叙知用力推开沈羡承,“我疼着我开心,你能不能别管那么多。”

  班主任跟教导主任都愣了一下,连忙围过来劝说:“江同学,这水很热,烫伤了难受的是你自己,对不对?”

  江叙知身体绷的很紧,双眼死死地盯着玻璃杯,而他的手,也在用力的握着杯子,手背上的青筋浮动出来。

  沈羡承见状,立刻道:“我们不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情,阿知别紧张。”

  “我没有紧张。”江叙知喝了一口水,烧红的唇瓣晕染了一片水渍,江叙知舔了舔唇角,他看向教导主任,重复问了一个问题,“你考虑好怎么处理他们了么?”

  沈羡承没说话,但眼神严肃的看着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连忙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隔壁的班,林淇,是江同学的好朋友,但是那个同学被人堵在厕所里,被江同学发现了,江同学见义勇为救了那个同学。”

  “就是下手有点狠,其中一个同学肋骨骨折,已经被送往医院了,这几个是参与霸凌的同学。”

  教导主任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清楚。

  “校园霸凌要不得,让他们退学吧。”沈羡承淡淡道。

  教导主任一句话不敢吭。

  倒是班主任,犹豫的说:“都是刚上高中的孩子,他们学习成绩也不错,而且这次也没有发生特别严重的后果,我觉得……记大过一次,并在周一晨会上当众检讨,同时回家反省一周的惩罚,应该就可以了。”

  “那你应该庆幸,遭受霸凌的,不是你家孩子。”沈羡承语气冷漠。

  班主任不语。

  办公室内的气氛压抑极了,几个学生听的一清二楚,他们虽然干这种混账事儿,但是都没想过会有退学这么严重的后果。

  其中一个不清楚沈羡承来历的,特别虎的转过身,厌恶的说:“我们做的没错啊,林淇敢做那种事情我们有什么不敢说的,就是问问他滋味儿好不好而罢了,有必要退学?”

  “就是,他不要脸,我们为什么要给他脸?”另一个学生附和。

  “是啊,我们又没冤枉他,他自己亲口承认了的。”

  ……

  沈羡承回看了一眼江叙知,注意到他一直低着头,但在不停地喝水,他必须得尽快带江叙知离开这里。

  “事情就这么定了,退学。”他一锤定音。

  班主任跟几个学生都傻眼了。

  教导主任轻叹一声:“你们的这种行为,的确很过分,我们庙小,容不下你们,都回去吧,记得通知家长过来接你们。”

  事情就这么结尾了。

  “阿知,这个处理结果,你满意吗?”沈羡承轻声问道。

  “嗯。”江叙知终于松开了紧握玻璃杯的手,他的掌心一片红肿,但他就像感知不到疼痛,没有什么反应。

  “那哥哥带你回家?”

  “嗯。”

  沈羡承站起来,伸胳膊去牵他手的时候,江叙知却抱住了他的胳膊,低声道:“哥,你抱我。”

  “好……”

  沈羡承把江叙知抱起来,走出教导室,温柔的将他放进车厢里。

  回去的路上,江叙知也不说话,整个人跟只无精打采的猫儿一样,蜷在沈羡承的怀里。

  沈羡承担心他,想跟江叙知说说话,但他一说话,江叙知就捂住耳朵,十分抗拒的样子。

  回到家以后,江叙知也不吃东西,进了房间就钻进被窝里,他睁着晦暗的眼眸,低声道:“哥你出去吧,我想睡会儿。”

  “阿知,有什么事情别憋在心里,跟哥说,知道吗?”

  “嗯。”江叙知拉起被子盖住了脑袋。

  沈羡承等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睡着没睡着,但担忧着他手心的烫伤,沈羡承亲自去冰箱拿了冰块,用布包好,重新回到房间。

  但没想到!

  江叙知垂首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膝盖上。

  而房间里,却是一片狼藉。

  沈羡承连忙冲进去,摸了摸江叙知的额头,紧张的问:“阿知,到底怎么了?”

  江叙知摇头,就是不说话。

  沈羡承蹲在他面前,双手捧住他小巧的脸蛋,温柔的说:“阿知,跟哥哥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要让哥哥担忧,好不好?”

  江叙知看着他,纤长的眼睫不停颤抖,好一会儿,他才难受的说:“哥,我……我难受……”

  “哪里难受?”沈羡承连忙去掀他衣服。

  江叙知摁住他的手:“是心里,我心里难受,我感觉我好暴躁,我……我想杀人……”

  他声音颤抖的说出这几个字。

  沈羡承微微一怔,眼底闪过一道不可置信,他坐到江叙知的身边,用宽厚的肩膀拥住江叙知的身躯。

  他搂着他,低声道:“都是错觉,阿知不要去想这件事情,多想想开心的事情,想想你这周末约了哥哥去吃火锅,想想要吃什么锅底……”

  “红油锅底。”江叙知垂着头,缓缓说出几个字,“泼到人的身上,可以烫下一层皮。”

第100章

  幕后之人

  沈羡承表情微僵。

  江叙知忽然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逗你玩的。”

  “阿知……”沈羡承凝重的唤了一声,“明天,今天晚上,我带你去见个人,好么?”

  “见谁啊?”

  “哥哥的一位长辈。”

  江叙知点点头:“好啊……”

  “嗯,那哥哥看看你的手。”

  江叙知乖乖的把手伸出去,他的右手掌心红的厉害,有些严重的地方鼓起了小水泡,沈羡承一碰,江叙知疼的倒抽一口凉气。

  沈羡承看不得他自己虐待自己,但这会儿江叙知情绪不稳,又没法说,只好自己憋着生闷气。

  他将冰袋轻轻贴着江叙知的手掌,边说:“我看看你的嘴巴。”

  江叙知听话的张开嘴。

  口腔里皮肤娇嫩,哪里经得住八九十度的沸水?

  里面烂乎乎的一大片,沈羡承看着心疼的不行,但最终也只能无力的问一句:“疼不疼?”

  江叙知点头。

  “疼你还喝烫水?”沈羡承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江叙知撅起嘴巴,皱着眉头:“不然能怎么办啊?我感觉我在办公室的时候都快疯了。”

  他只是不想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那个时候,也只有疼痛能压制住了,所以他一直在忍,一直在忍。

  他不想让前天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了。

  “阿知,那天柳伯跟你聊天,你说你被下降头了?”沈羡承跟他聊起天。

  江叙知想起来了,当时他正后悔的抓心挠肺,随口说的一句话,没想到被柳伯转告给了沈羡承。

  “是啊,只不过我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罢了。”江叙知丧丧的说。

  “以后不开心就发泄出来,憋在心里伤了自己,哥哥会心疼的。”

  “知道了……”

  沈羡承又把梅新智喊过来了。

  江叙知嘴巴烫伤严重,梅新智直呼你这小鬼太能作,江叙知很难得的给他道了声谢谢,还说了句给你添麻烦了。

  这可把梅新智激动坏了。

  小孩儿长大了!

  梅新智换了温和的药物,给他用了喷剂药物,后又在手背上输了液,防止感染。

  晚餐梅新智赖着不走,非要在这吃。

  这药里有安定成分,江叙知吃完饭后就困得回房间睡觉了,梅新智这才有胆子问:“一转眼的功夫,怎么就成这样了?”

  “下降头了。”沈羡承回了一句。

  “啊?”梅新智傻眼,“不是!你这真的假的?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建国以后不能成精的。”

  “真的。”沈羡承瞥他一眼,“没事你就走吧。”

  梅新智:“我真是欠你的。”

  “诊费打你卡上了。”

  梅新智眼睛一亮,立马去翻自己的卡,查到余额后喜笑颜开,跟沈羡承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开开心心的走了。

  事不宜迟……

  沈羡承把江叙知抱到车上,亲自开车带他去见人。

  路上,沈羡承接了一个电话,那边已经查到点眉目了,但也不能确定,这个人跟江叙知有关系。

  只说是前两天沈屹安亲自进了市一中,见了一个叫林淇的男生,但他们见面的地方没有监控,因此具体聊了什么,并不知晓。

  沈羡承挂断电话后,薄唇微启,缓缓咀嚼着“林淇”这个名字。

  他想到了这个男生。

  长了一张娃娃脸,眼神十分清澈,乖巧还有点活泼,倒是挺讨人喜欢的,是江叙知的发小,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只是后来江叙知被卖给自己,两个人几年不见,但同时上了市一中,这才重新联系。

  他忽然想到,今天在学校,江叙知居然为了林淇打架,而那几个学生,还叫嚣着林淇不要脸。

  他立刻将电话拨回去,吩咐:“查查这个叫林淇的。”

  “是……”

  前方是红灯,沈羡承踩了刹车,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沉沉的江叙知,只希望,别是这个林淇搞得鬼。

  ……

  小别墅……

  林淇将布偶藏好,而后嘴角带着一抹微笑站到了全身镜前,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他正不知道该怎么堵住悠悠之口。

  江叙知那个傻子就冲上来了。

  他对自己的确是挺好的,但林淇遗憾的想,就是因为他对自己好,所以自己才会那么的嫉妒他。

  不过,他也不想江叙知彻底疯了。毕竟,今天江叙知又给他转了钱,他觉得……留江叙知一条命,也不错。

  林淇微微一笑,脸颊上两团婴儿肥显得挺可爱的,但那双眼睛一点都不清澈,反而多出几分阴森。

  指腹突然刺痛了一下。

  林淇将手指放到眼前,原来是之前扎的地方破裂了,渗出了一颗小血点。

  他随意将血点抹到镜子上。

  这时,门铃响了。

  还是那天的那个大肚子男人,男人色眯眯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林淇,他笑着说:“小淇啊,今天我们玩点不一样的。”

  “好啊。”林淇羞涩的笑了一下。

  男人将箱子塞到林淇怀里,抬了抬下巴:“去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

  林淇抱着箱子的手指紧了紧,但面上依旧笑的很开心:“只要是叔叔送的,小淇都喜欢。”

  ……

  从大师的住处出来,沈羡承浑身充满了低气压,如果你看他的眼睛,会发现他的眼睛里全是杀意。

  九月的天气还很炎热,晚上也感受不到一点凉意。

  沈羡承却觉得,自己浑身冰冷,自从江叙知来到他的身边,他都是捧在手心里宠着,除了死人谷那次,从没让他受过一丁点委屈。

  可就是他珍之重之的宝贝,却被别人拿来肆意伤害。

  这个幕后之人无论是谁,他都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少年在他怀里沉睡着,沈羡承垂首,亲了亲他的额头,阿知,你放心,你经受的痛苦,我会让他百倍还之。

  回到家后,沈羡承刚安置好江叙知,手机便震动了一下,他打开看,是手下发送来的一条视频。

  点开……

  里面的人,赫然是林淇,他在家时表现出的一面面,跟在外边无害可爱的一面,完全不同。

  那一针针扎在布偶的身上,看在沈羡承的眼里,就是扎进了江叙知的心脏里。

  难怪这几天阿知老喊着心脏难受,烦躁。

  沈羡承握紧了拳头,他豁然起身,杀气腾腾的出去了。

第101章

  弄脏的布偶

  深夜。

  男人披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他一脸满足的表情,回到卧室后,趴在床上倒头就睡。

  浴室里还有一个人,林淇仰面躺在浴缸里,脖颈上有一条很深的勒痕,若不是他眼睫还在颤动,很容易会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躺在浴缸里休息了很久,直到水的温度变冷,林淇才缓缓睁开眼睛,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的钱已经拿到够多了,除了江叙知给他的,还有这个男人给他的,他现在已经不缺钱了。

  他完全可以离开这个男人,离开这座城市,他可以永久失联。

  而那个让他短暂兴奋的布偶,此刻却像定时炸弹悬在他头顶,沈羡承是个多精明的男人。

  江叙知突然变得反常,他一定会去查原因的。

  那最后,一定会查到自己头上。

  林淇想了各种各样的结果,结合他对沈羡承的了解,那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他不一定会死,但一定会生不如死。

  林淇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从水里坐起来,心里打定主意,要去把那个布偶拿去烧了。

  他擦干身上的水,换上一身睡衣,蹑手蹑脚的走进卧室,男人睡得跟死猪一样,呼声震天。

  林淇绕过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密码箱,打开密码,他正要伸手去拿布偶。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林淇,过来,陪老子睡觉。”

  林淇吓得手指一抖,他连忙回过头,却发现,男人是在说梦话。

  他连忙把布偶拿出来,步履匆匆的去了厨房,打开天然气,幽蓝色的火焰瞬间升腾而起。

  林淇拎着布偶的脚,放在火焰上方,他的眼中跳跃着火光,心中却有些隐隐的不安。

  布偶已经烧了一阵子,但始终还没燃烧起来。

  林淇微微皱眉,将布偶拎起来仔细查看,布偶没有变色,但触碰时温度滚烫。

  这是不可燃材料做的。

  林淇心下一沉,既然不能烧,那就埋了。

  也许是在做亏心事,林淇总觉得有人在监视他,他清楚知道自己屋里没有监控。因此,他出去抱了一个大花盆进来。

  将门关上,林淇扫视了一圈,这才动手将绿植弄出来,又赶紧把布偶放在底部,再重新把土装回去封好。

  为了保险起见,他去厨房拿了一卷保鲜膜,覆盖在花盆上方。

  如此,他才彻底放心。

  林淇弯腰,重新抱起花盆打算放回院子里,但没想到——

  房门猛地被人从外边踹开。

  室内吊灯明亮的光芒一路洒到门外,男人似笑非笑的站在门口,那双幽邃冰冷的眼眸,却跟毒蛇一样,盯着林淇。

  林淇手指一颤,差点没抱稳花盆,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好奇的问道:“沈羡承,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沈羡承缓步走进来,身上是颇具有压迫感的威严,他目光锐利,缓缓扫视着装修精致的客厅。最后,将目光落在林淇身上。

  “太爷爷因为无故杀人被淹死在河塘里,爷爷因偷钱被砍了手心怀报复杀了砍他手的人,你父亲好些,一生不偷不抢,却因为五万块钱的存折死在他儿子手里,你母亲出轨被你父亲知道后,你父亲想要离婚,但你母亲不愿意,后来他俩在一场争执中,死于一场大火。”

  沈羡承语气淡淡,他坐到淡蓝色单人沙发上,唇角翘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林淇同学,我说的对吗?”

  林淇早已面如土色,他抱紧了花盆,呐呐的问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羡承翘起二郎腿,今日难得话多了一些:“一个父母双亡的孩子,是怎么靠自己兼职买了别墅的呢?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成功,我倒是很好奇。”

  林淇扭过头,他不敢看沈羡承的眼神:“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羡承换了个姿势,他不断平复着内心的怒气,生怕自己错手杀了面前的这个人。

  “阿知对你不好吗?”沈羡承淡淡的问。

  林淇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他低下头,心乱如麻,沈羡承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那他……

  林淇咬了咬牙,扔掉花盆,掉头就跑!

  但那花盆是陶瓷的,那么大一个摔在地板上,瞬间碎了一地,松软的泥土跟弄脏的布偶一起滚了出来。

  “呵!”

  沈羡承冷笑一声,他缓缓站起来,弯腰捡起那只被弄脏的布偶,视频里的那只布偶,就是这个。

  他将布偶翻转过来,后面果然有一张黄符,上面精准的写着江叙知的生辰八字,以及家庭住址,出生时间精确的甚至连秒都有。

  难怪!

  真是好样的!

  林淇跑了,但没跑出去一分钟,就被人拎着手臂推进来。

  他摔倒在地上,看到那布偶拿在沈羡承的手上,林淇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但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沈先生,这个布偶,是我不想要的,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跟阿知是很好的朋友,如果被他知道你这么对我,他会生气的,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感受吗?”

  林淇弱弱的说。

  沈羡承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他翘起的脚尖儿,正好落在林淇的面前。

  林淇想往后退,从这个角度来看,沈羡承给他的压迫感太强烈了。而且,他被迫摁跪在沈羡承面前,也太屈辱了。

  沈羡承垂下眼睫,仔细的拨弄着布偶,淡淡道:“先教教他怎么跟我说话。”

  林淇心中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黑衣保镖人高马大,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林淇下意识的往后瑟缩了一下。

  但下巴很快被人捏住,狠狠一巴掌甩在他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

  林淇惨叫一声身子往一边歪去,牙齿咬到嘴里的嫩肉,鲜血瞬间涌出来。

  但保镖没有停手,反手一巴掌从另一边甩了上去。

  沈羡承听着惨叫跟清脆的声音,他随意看了一眼,脑海中,却浮现出江叙知为了压制住内心的狂躁,不断喝滚烫沸水的画面。

  他嘴巴里也全都烂了,却一声疼也不说。

第102章

  实在不行我喊您爸爸?

  这些事情现在不能想,一想沈羡承宰了这小子的心都有了。

  他淡淡道:“学会说话了吗?”

  保镖立刻停下,但捏着林淇下巴的手却没有松开。

  林淇被打的眼冒金星,脸上青紫肿起,满口鲜血,看起来好不凄惨。

  保镖面冷手黑,林淇不说话,他就扬起手臂在林淇眼前晃。

  林淇心脏都在颤抖,脸上疼的他浑身冒冷汗,都已经到了这个境地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他一下子泄了气,颓丧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羡承将腿放下来,他上半身微微向前,面部缓缓靠近林淇:“我不会杀你,不过,我会要你,生……不……如……死——”

  林淇瞳仁瞬间缩了一下,他抓紧了衣摆。

  “不过我很好奇,阿知对你不错,你为什么要害他?”

  这一句话,说进了林奇的心坎里,他眼中瞬间升腾起强烈的妒忌,他猛地抬起头,恶狠狠的说:“我恨他!我们都是一样的家庭,他祖上也啥杀过人坐过牢,他爹也不是什么手脚干净的好东西!但凭什么!凭什么我就得卑躬屈膝的活着,凭什么他就能轻易得到你的宠爱!”

  “凭什么他什么都不缺,他什么都有,他还要来找我抱怨他活得不舒坦?他哪来的脸?”

  说到最后,林淇撕扯着嗓子怒吼,他眼里被泪水填满,可是那双眼睛始终脏污透了。

  沈羡承神态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淡淡道:“哦,你问为什么?”

  “是!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他能爬出来,为什么我只能在地狱里活着!为什么!!”

  沈羡承站起来,他望着前方,忽然露出一抹笑容:“因为他是小天使。”

  林淇愣愣的看着沈羡承的笑容,那么温柔,那么宠溺,就好像,被他丰满羽翼遮着的人,就活该幸福快乐一辈子。

  而那样的生活,却是林淇可望而不可及的,这离他都太遥远了。

  在沈羡承的生长环境里,从没有江叙知这样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可惜这是林淇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事情。

  这时,卧室里原本熟睡的男人,听见楼下的嘶吼烦躁的醒过来,他一摸身边没摸到熟悉的人,骂骂咧咧的从楼上下来。

  看到客厅的一片狼藉,跟地上被打的如猪头一样的林淇,他愣了一下,旋即愤怒的看向沈羡承。

  刚要破口大骂,但看到那张脸,他身躯一震,连忙覆上谄媚的笑容:“没想到是沈先生大驾光临,不知道沈羡承有什么事情啊?”

  沈羡承瞥了他一眼,随口问道,“这别墅是你给他买的?”

  男人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不然这臭小子上哪弄这么好的别墅去。”

  “明天带他去青玉案签约,以后,他就是你的私人物品。”

  青玉案是什么地方?

  林淇尚且不知。

  但男人却惊得“啊”了一声,然后连忙点头,看向林淇的目光也变成了怜悯。

  “哦对了,怎么玩都可以,但要留他一条性命。”沈羡承说完,带着布偶离开。

  没有杀他,只是流放进青玉案里做事,也是给他一条生路。

  只不过么……

  男人蹲下来,怜悯的瞅着这张他平日里特别喜欢的脸蛋,叹了口气:“你到底怎么惹到沈先生了?这我可帮不了你。”

  林淇低着头,缓缓问道:“青玉案是什么地方?”

  男人更加怜悯他了,悠悠吐出几个字:“非死不得出。”

  那种地方……

  大概是比缅典北更恐怖一百倍的地方,而那里的人,尤其是林淇这种看起来可爱讨喜外貌的,恐怕没几年就香消玉殒了。

  ……

  回去的路上,沈羡承一直盯着这只布偶,布偶的材质是沈家研究所研制出来的,这种料子并没有投入市场使用,想要销毁,普通火烧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放进高温熔炉,或者是绞碎处理方式。

  沈羡承怕对江叙知的身体有伤害,思来想去,他让司机调整路线,去了大师家里。

  大师虽然已经九十多岁高龄,但是耳清目明,看起来十分有精神,他刚睡下不久,远远听到引擎声,就穿衣起床,手持拐杖缓缓出了屋。

  他站在二层露天走廊上,远远看到沈羡承从车里下来,便轻叹一声,浅浅叹了一声:“此事无解啊。”

  客厅……

  沈羡承将布偶交给大师,沉声问:“老先生,东西已经找回来了,人也暂时已被扣押,阿知身上的事,如何可解?”

  老先生只看了一眼那布偶,便摇着头说:“下术的人留了后手,布偶不能毁,下术的人不能死,施展的人亦不能死,江少爷才能有继续活命的机会。”

  沈羡承倏而握紧拳头,真是该死!

  “不过,既然东西已经找回来了,那便无甚大碍,你将这东西好好保管起来,未来的日子,不要刺激江少爷,尽量按照他想的去做,多顺从着些,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老先生打开手边的红木盒,拿出一个玉坠递给沈羡承;“给江少爷戴着,切记不能摘下来。”

  “多谢老先生。”沈羡承连忙站起来双手接过,诚恳的道谢。

  “沈先生,你只需记得,此消彼长四个字。”

  “多谢老先生。”

  老先生轻叹一声,“人作下的恶,上天必会惩罚他,但人被亏欠的,上天也一定会用另外的方法弥补他,你回去吧。”

  “多谢老先生。”

  ……

  “你能不能不要再站在这里了?你直勾勾的盯着我,我没有办法睡觉的!”

  “你知道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么?亲亲好不好?要不你到我的床上,我陪你着睡?大哥,爸!我喊你爸行不行?”

  “实在不行我给你跪下?你别站着了,求求您了哎!”

  卧室里开了一盏小夜灯,空调冷气开的很足,一进来,就跟进了冰窟一样。

  沈羡承一进屋就听到了江叙知在说话,他心中一紧,以为家里又进陌生了,连忙冲进来!

  却没想到!

  江叙知一个人,对着墙角又是推又是拉,时不时还拍拍大腿,要是用更贴切的词……

  那大概可以用……捶胸顿足,四个字来形容。

第103章

  老大不小个人了

  “你怎么还没反应啊,要不我真给你跪下?”江叙知瞪着眼睛扶着墙,说着还真屈下膝盖。

  但就在他真的要跪下去的时候,连忙伸直两条腿:“哎,我跪不下去啊!”

  他挠挠头,想了半天,忽然歪着脑袋看墙角,眼睛忽闪忽闪的,还挺可爱。

  他突然凑上去,小声问:“哥啊,你不会是还在生气吧?那你也不能大半夜的跑到我这里什么也不干就站着啊!要不你去我床上躺躺?”

  沈羡承没有过去,他站在卧室的博古架上,安静的看着绞尽脑汁哄“自己”的江叙知。

  那里明明空空如也,可阿知的情绪流露的太真实了。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噗通一声。

  江叙知那瘦弱的小身板居然跪下了,他跪下后,还仰着头,讨好的问:“哥哥你还生气不,不过你一定不许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别人哦,毕竟哄自己媳妇儿的话,跪跪也没什么的,我们去睡觉吧?好不好呀?”

  沈羡承心中复杂难言,他真想在这个时候问问江叙知,知不知道媳妇儿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从来不敢主动在江叙知面前提起这些事情,可没想到……

  他忍不住了,轻轻走过去,手掌落在江叙知柔软的脑袋上,缓缓开口:“阿知,哥哥不生气了。”

  “真的!”江叙知惊喜的弹起来,一下冲进沈羡承怀里,八爪鱼一样抱着他,微凉的脸颊,在沈羡承的脸庞上来回亲昵的蹭。

  “真的。”沈羡承托住他,宠溺的笑了一下。

  “那我们去睡觉吧好不好?我好困哦。”

  “好……”

  江叙知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没骨头一样,将下巴枕在沈羡承肩上;“我的亲哥啊,你真是折磨死我了,别再有下次了好不好?这样会影响小年轻的发育的。”

  沈羡承低头,蹭了蹭他的头顶,缓缓道:“不好……”

  江叙知立马抬起脑袋,鼓起嘴巴不开心的看着他。甚至,还夸张的用指尖儿戳着沈羡承的胸膛,一字一顿道:“哥哥你好坏啊!你!没!有!心!”

  沈羡承唇角微勾,他低头就在江叙知唇上啵了一个:“现在呢?哥哥有没有心。”

  江叙知呆住,整个人如被雷击。突然,他双手捂住脸,咯咯笑着将脸埋起来。

  沈羡承怔了一下,江叙知的反应,他属实没有想到。

  他抱着江叙知坐到床上,正要将他放下来,江叙知突然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自己冲进薄被里,盖得严严实实。

  沈羡承连忙去拉他薄被,想要把人弄起来问个清楚。

  今天的阿知,有点反常!

  但江叙知使劲儿拉着被子,嘴里念念有词:“阿知睡着了阿知睡着了阿知睡着了,哈呼呼——”

  沈羡承低笑一声,回想刚才江叙知的举动,他的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这么可爱的小家伙睡在旁边,沈羡承怎么舍得离开。

  他把大师给的吊坠拿出来,等江叙知睡着以后戴在他的脖子上。

  “阿知啊——”沈羡承吻了吻他的眉心,这才放心的将人搂进自己怀里,可他却睡不着了。

  ……

  第二日清晨。

  江叙知咧着嘴角,不时发出几声低笑。

  沈羡承被吵醒,连忙去看江叙知的情况。

  却发现,这家伙原来是做了美梦,没睡醒也能笑出一口小白牙。

  “嘿嘿——”

  江叙知又笑了一声。

  沈羡承愉悦的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他终于不做噩梦了,甚好。

  “哈哈哈……”江叙知突然翻了个身,也不知道梦到什么了,高兴地突然抬起手臂要去拍床。

  但正好拍到沈羡承脸上。

  沈羡承倒抽一口凉气,真疼啊!

  江叙知醒了,醒的时候笑还止都止不住,但他感觉手有点疼,下意识往旁边看去。

  正好看到沈羡承泪眼汪汪的,哀怨的瞅着他。

  仔细去看,还能看到沈羡承高挺的鼻梁上,有一片红印。

  江叙知笑容戛然而止,他连忙趴上去看:“哥,你这怎么了?你撞墙上了?”

  “嗯。”沈羡承闭上眼睛,特么……

  江叙知轻叹一声:“你说你老大不小个人了,怎么睡个觉还能这么让人不省心。”

  不过!

  说完这句话,他又回味的咋了咂舌,“说起来,我刚才做的梦真好啊。”

  “什么梦。”沈羡承把眼里的泪憋回去,随口问道。

  江叙知瞥他一眼,突然斜着眼睛嘿嘿嘿笑起来,小模样特别奸诈欠揍。

  沈羡承眯了眯眼睛,突然起身压在江叙知身上,他淡淡问道:“跟我有关?”

  江叙知咧着嘴只笑,就是不说话,但两片小脸蛋红了,他越回味越忍不住,然后仰着脑袋哈哈哈傻笑。

  沈羡承很久没见他这么开心了。因此,对他梦中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好奇,就忍不住挠他痒痒:“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江叙知笑出鹅叫,一双手拼命扒拉沈羡承的手,“你别闹我!真的!我梦见啥了!我不能跟你说!真的!”

  “为什么不能?阿知有秘密瞒着我?”

  “没有没有!”江叙知连忙扭动,但沈羡承把所有重量都压在江叙知身上了,江叙知一下也动不了。

  偏偏沈羡承还专挑他的痒痒肉。

  突然!

  两个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沈羡承的感觉更加强烈,他停下所有动作,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江叙知,徐徐说道:“我懂了……”

  江叙知脸色爆红,连忙把沈羡承推下去,他翻过身弓成虾米,骂骂咧咧:“你懂个屁。”

  但这个梦的确跟沈羡承有关,总之就是很开心。

  但……

  一想到,这个梦里,他居然还为了哄沈羡承给跪了,他就蛋疼。

  这个梦坚决不能告诉沈羡承!

  他踢开被子,又用脑袋顶着床头,侧过身去踢沈羡承的腰,不轻不重的踹了一下:“你该起来了!别赖床!”

  “哦?”沈羡承纹丝不动,甚至瞄了一眼江叙知那被弄到腰上的薄被,真想给他拽掉。

  “你不起我起!”江叙知面皮儿薄,将薄被围到腰上,灰溜溜的逃到洗手间。

  沈羡承这才坐起来,看着关上的门,哑然失笑。

第104章

  你养我小,我养你老

  江叙知钻进浴室里,拉开一条门缝,几分薄被丢出去,然后才后背抵着门板,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低头,苦恼的看着一个位置。

  这可咋办?

  想了想,江叙知打开冷水,兜头浇下去。

  好冷……

  但好在没事了。

  江叙知松了一口气,他丢掉花洒,站在浴室里有点不知所措,几年前的事情再次出现在脑海里,江叙知从来不敢细想,但昨天那个梦。

  他却梦见自己跟沈羡承……

  共赴巫山啊!

  这怎么能呢?

  他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小少年啊,喜欢的是乖巧可爱的女孩子,就算青春期第一次做梦,梦见的也应该是……

  但怎么就是沈羡承呢?

  况且……

  他还大自己那么多岁?

  江叙知揉揉脸,想不通,不想了。

  他披上浴巾,不太好意思的出去,却发现沈羡承还在他床上躺着,那姿势要多销魂有多销魂。

  江叙知撅起嘴巴吐槽:“为老不尊。”

  沈羡承挑眉:“阿知说什么?”

  江叙知哼了一声,将地上的薄被捡起来,丢到沈羡承身上,“你以后不许来我房间!”

  沈羡承愣了一下,但旋即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行!”江叙知嘟着嘴巴说。

  下一秒……

  沈羡承恶狼一样扑过来,两条手臂圈住他的腰把人拽到床上来,江叙知“啊”了一声要跑。

  但沈羡承摁着他,不怀好意的问:“为什么不行?还是说……昨天梦见自己干坏事了?”

  “才没有!!”江叙知连忙反驳,他耳尖儿发红,胡言乱语,“分明是你自己,跑到我的房间来,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我问你话你也不说。可没想到,我一提前几天的事情,你就掉眼泪!”

  “你哭了!”江叙知瞪着眼睛说,然后,他眼里闪过一道狡黠,“我问你是不是还生气,你也不说话,就一直掉眼泪,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哭上了?最后我见你实在不说话,我也生气了,然后我就上床自己睡觉去了。”

  “你一看我生气了,不搭理你了,你就那个后悔啊!”江叙知得意洋洋的说,“你就赶紧来哄我,但是这次换我不理你了,你就说,阿知啊,我叫你爸爸行不行?你理一理我啊,实在不行我跟你跪下好吗?”

  沈羡承憋着笑,一脸严肃的看着他:“然后呢?”

  江叙知仍被他摁着,他眨着眼睛,搂住沈羡承的脖子,然后嘚瑟的说:“最后你居然给我跪下了,你知道吗,我当时就惊呆了,我心想,男儿膝下有黄金啊,我害怕你自尊受伤,连忙把你扶起来,这不,我哪敢生气啊!哎——”

  那绘声绘色的小模样,别提有多欠揍了。

  沈羡承拉长尾音“哦”了一声,十分配合的问了一句:“那阿知现在还生气吗?”

  江叙知调皮的皱起眉头,轻叹一声,发愁的说:“我哪敢啊,万一某人再给我跪下了,我可怎么办呀?我舍不得的呀。”

  沈羡承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掐了掐江叙知的脸蛋:“行,我暂且信你了。”

  “别啊!”江叙知纠正,“这是真的,就昨天……啊……不是!这就是个梦。”

  江叙知隐约觉得,这个梦还挺真实的,而且现在沈羡承就在他的床上,该不会……

  其实那不是个梦吧?

  卧槽!

  江叙知小表情一会儿一换,那叫一个精彩,沈羡承唇角微勾,心里喜欢极了,但却不打算拆穿他的小嘚瑟。

  “我还说什么了吗?”他配合的继续问。

  “说了!”江叙知嘴快的说,但说完就后悔了,这个话题应该暂停了。

  “说什么了?”

  “说……”江叙知眨巴着眼睛,看着沈羡承这张足以让任何一个女生着迷的脸蛋,心里酥酥麻麻的,他沉吟了一会儿,才说,“你居然喊我媳妇儿……”

  说完后,他小心的观察着沈羡承的表情。

  沈羡承很配合的露出震惊的表情,他眉心攒起,小心翼翼的问:“阿知你……不会生气吧?”

  江叙知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正常,他心道,梦里比这还过火呢,但这是不可能让沈羡承知道的。

  他连忙摆摆手:“我干嘛在意这个,又……又不是真的!”

  结果!

  沈羡承说:“那阿知想不想变成真的?”

  江叙知身躯一僵,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沈羡承捏捏他耳朵,低笑一声:“耳朵这么红啊,阿知热不热?”

  “不热。”江叙知嘟囔。

  “害羞了?”沈羡承捏了一下他肉肉的小鼻头。

  江叙知连忙推开他坐起来:“大男人的害什么羞!”

  实际上!

  他受不了沈羡承那宠溺的语调跟眼神,简直想溺死进去,江叙知还不太能理解这是什么感觉。

  但他心里清楚,再跟沈羡承呆在一起,保不准会出点什么火花。

  因此!

  他冲进衣帽间,套了一个T恤,又把一件儿黑色衬衫丢给沈羡承,催促道:“快点!等会儿去吃火锅。”

  “嗯,好。”

  沈羡承迅速穿好衣服。

  江叙知率先出去了,他将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喜气洋洋的感觉。

  “柳伯早上好。”他笑眯眯的喊道。

  “江少爷早上好。”柳伯笑呵呵的,仔细观察着江叙知,“江少爷今天心情不错啊。”

  “等会儿跟我哥一起去吃火锅。”江叙知啧啧道,“好久没吃了,好馋呢。”

  “大早上的去吃火锅啊?”柳伯愣了一下。

  “问题不大!”江叙知拿了颗牛奶枣啃,他又晃进厨房,“早饭做好了没啊,我哥胃是有点不大好,给他点吃的先垫垫?”

  柳伯很欣慰:“江少爷最近对少爷越来越关心了。”

  江叙知顺势点头:“毕竟他年龄比我大,以后老了我要照顾他的。”

  这时……

  沈羡承从楼梯上下来,正好听到这句话,笑着问:“阿知的意思是,我养你小,你养我老?”

  “哎!”江叙知抬起脑袋,“您说错对了!”

  佣人端着两碗熬好的小米粥出来:“等着啊,还有王厨师今天做的虾仁小馄饨,可香了。”

  “谢谢阿姨。”就;

  沈羡承刚坐到椅子上,江叙知连忙挤过去,他侧过身子,将左手肘撑在餐桌面上,手背抵着下巴,眯着眼睛看沈羡承。

第105章

  不再困着你了

  沈羡承正襟危坐,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看什么?”

  江叙知啧啧赞叹,他缓缓捧住自己的脸,说:“我怎么就这么幸运呢。”

  “哦?”

  江叙知却不想继续说下去了,他喝了口小米粥,轻叹一声:“真香啊!”

  沈羡承捏了一下他的的脸蛋,这小家伙就是故意的。

  ……

  吃完饭后,江叙知仰躺在椅背上,没什么形象的两条长腿往前一伸,发出舒服的喟叹:“新来的厨师叔叔做的饭太好吃了,咱们在家吃火锅吧。”

  柳伯笑着道:“我这就去通知王师傅。”

  “谢谢柳伯。”

  沈羡承抽了张纸巾给江叙知擦擦嘴,语气带笑:“你今天心情很不错啊。”

  “是啊。”江叙知脸庞往旁边躲了躲,“可能是昨天睡得好,感觉一身轻松,对了哥,你等我一下哈。”

  江叙知蹬蹬蹬往楼上跑,下来时怀里抱了只篮球,他顺便还换了身运动装,青春洋溢。

  “哥,等会儿打球去啊。”

  “好……”

  ……

  早晨,暖融融的阳光洒进来,晒的人身心舒畅。

  江叙知从睡梦中惊醒,他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噙着几分幸福甜蜜的笑容。

  耳边心跳声强劲有力。

  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枕在沈羡承的胸膛上,他撑起身子,看着沈羡承的脸庞。

  他已经昏睡好几天了,这几天,是江叙知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但昨天晚上实在太困,他本来想趴在床边照顾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爬上了床,睡在沈羡承的身边。

  居然还枕到了他的胸膛上。

  江叙知盘腿坐着,他脑袋歪了歪,看着沈羡承,忍不住又露出了一丝笑意。

  本来以为回忆的都是沈羡承恶意囚禁他,强迫他,吵架的事情,却没想到,梦里的都是那么甜蜜的场景。

  沈羡承处处迁就他对他好,可惜他还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

  最让他回味的,却是十六岁那年,跟沈羡承在一起相处的时光,太美好了。

  可惜那么美好的时光,只有那一年,十七岁后的事情,就只有痛苦跟互相折磨。

  江叙知不想再想下去,他握住了沈羡承的手,低声道:“哥,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啊。”

  但床上的人仍沉睡着,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梅新智过来查房,检查了一下沉羡承的各项指标,才说:“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但按理说早该醒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叙知连忙询问。

  “这我哪知道?”梅新智翻了个白眼,“要不你叫醒他?”

  江叙知一下泄了气:“我要是知道怎么叫醒他,我还用得着问你?”

  梅新智“哎呀”一声,他三两步冲过来,勾着江叙知的脖子,挤眉弄眼的说了一通,然后问他:“懂了没?”

  江叙知脸颊爆红,回头瞄了一眼沈羡承,他小声问:“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梅新智倒是心大,“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沈羡承赶紧醒过来啊!你就说对不对吧?”

  “对当然是对的啊!但是……”江叙知眼角抽搐了一下,“但是让他知道我干那种事,他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放心吧。”梅新智拉起被子将江叙知塞进去,“你快点完事儿啊!”

  “不行!”江叙知扭捏的钻出来,“这……这太羞耻了!”

  梅新智看了他两秒钟,然后掐着腰不耐烦的问:“你这也不肯干,那你接近沈羡承到底是为什么呀?你也不想想,他是因为谁,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江叙知纠结的不行。

  梅新智又把他塞回去:“快点啊!大不了他醒了以后你就装什么也没发生不就行了!我可告诉你,他要是再不醒,保不齐一觉睡过去,你也知道,他没什么求生意志的。”

  “哦……”江叙知很为难,但他还不想让沈羡承死,尤其是想想以前美好的事情,江叙知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行!我拼了!”

  “这才乖嘛!”梅新智隔着被子拍拍他的肩膀,“快点啊,完事后赶紧出来。”

  “我知道了。”江叙知盯着沈羡承的病号服,苦恼的揉了揉脸,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

  梅新智在走廊里转来转去,最后倚靠在墙壁上,单手摩挲着下巴一副沉思状。

  没多久……

  江叙知红着小脸气喘吁吁的出来:“梅医生,他……他醒了……”

  “啊?”梅新智眉头一挑,“真醒了?”

  “嗯。”江叙知背过身,“你快进去看看吧。”

  “哦,行!”梅新智一乐,特意过去瞅了眼江叙知的脸蛋,发现他唇瓣比之前红润多了。

  看不出来,还挺卖力。

  江叙知没跟他一起进去,他去了公共洗手间,冷水漱口后,才对着镜子长出了一口气。

  幸好他溜得快!

  要不然……

  “江叙知?江叙知你人呢?”洗手间外传来梅新智的声音。

  江叙知连忙出去,他稳了稳心神,回道:“你叫魂呢?”

  “你跑什么呀?”梅新智站在门口冲他招手,“过来,沈羡承喊你呢。”

  江叙知有点不想进去。

  “快点!”

  算了!

  反正沈羡承也没看见他,江叙知抬头挺胸,大刀阔斧的进去了。

  路过梅新智的时候,梅新智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英勇就义呢你?”

  “卧槽!”江叙知往前窜了两步,愤怒回头瞪了梅新智一眼。

  梅新智一摊手:“我走了,有事找护士。”

  说完!

  他把门一关,溜了。

  病房内瞬间安静下来,江叙知站在门后,有点犹豫要不要走近点。

  沈羡承穿着病号服坐在那里,后背靠着床头,面部神色古井无波,很难看得出他心里此时在想什么。

  江叙知没有出声,沈羡承自然也没说话。

  这种令人窒息的安静,在半个小时后,由江叙知打断。

  “刚才……梅医生说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吗?”江叙知自信心不足,犹豫的说道。

  “嗯,是有点事想告诉你。”沈羡承语气微沉,“这段时间我想了一下,阿知,我不再困着你了。”

  江叙知瞳仁瞬间放大,不可置信的望着沈羡承。

第106章

  阿知会吃醋的

  “为什么突然又要让我走啊?”

  “我没必要留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在身边,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弟弟。”说到这里,沈羡承停顿了一下,才缓缓道,“阿知会吃醋的。”

  没有人可以分享这一份好。

  所以,他只能让不相干的江叙知离开。

  江叙知还想说什么,但沈羡承表情冷淡,一看就是下定决心的样子,他隐隐有种感觉,这才离开沈羡承,那就永远都回不去他身边了。

  “之前不是说好的吗?我可以住在你家里,但是不影响你的。”

  “不必了,如果你实在无处可去,我会给你置办一套房子,如果你觉得自己生活无法保障,我会给你请一个保姆。”沈羡承冷静的说道。

  就像是在跟江叙知谈一笔利润不大的交易。

  江叙知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他低下头,眼睫眨了好几下,才将那股子酸意压回去。

  “好,那我问你,你那天,为什么要枪杀林淇,他说他害我,他害我什么了?如果你知道,那请你把真相告诉我,只要你说出来,我立马就走。”

  沈羡承不咸不淡的看着他:“我想你理解错了,林淇说他害你,其实害的不是你,至于是怎么害人的,我已经为他报过仇,就不劳你费心了。”

  “可是……”江叙知还想再说什么。

  沈羡承却微扬下颌,冲他点了点门口:“请回吧……”

  江叙知站在原地不动,他刚从美好的回忆里出来,冷不丁就被沈羡承的冷漠打败。

  那是天跟地的距离。

  江叙知盯着他看了几分钟,发现沈羡承的眼里,的确是冷漠无比,他才深吸一口气:“好,我现在就走,但是希望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他应该是希望你好好活着的。”

  “也许,他去世的时候,后悔了呢,也许,他也是真的爱你呢。”

  后来的话,江叙知的声音很轻,但在这静的落针可闻的病房里,他相信,沈羡承一定能听得到。

  说完后,江叙知缓缓转身,慢吞吞的走出了病房。

  关上门的时候,他还幻想着,沈羡承从里面追出来,或者,他喊了一声回来。

  可是都没有。

  沈羡承什么反应都没有。

  江叙知出来以后没有离开,而是呆在走廊里,给梅新智发了个消息,希望他能派人24小时观察沈羡承的动向,以免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梅新智给他回了一个OK的消息。

  江叙知把手机收起来,想走,但是脚始终沉重的抬不起来。

  柳伯收到沈羡承醒来的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给他送饭,在门口看到江叙知,刚要说话。

  江叙知就冲他摇了摇头,并低声嘱咐:“别跟他说我在外边。”

  柳伯心下了然,沉默的点点头,推门进去了。

  江叙知看着那扇门,眼底闪过一道渴望,他也想进去,光明正大的陪在沈羡承身边,好好地弥补他。

  但是……

  他什么都做不到。

  没多久,柳伯出来了,江叙知连忙问他:“吃了吗?”

  “吃了。”柳伯松了一口气,“少爷现在情绪很平静,梅医生已经派人盯着了,应该不会出问题。”

  “那就好……”

  “对了,江少爷,你怎么不进去啊。”

  江叙知嘴唇蠕动了一下,他无措的抓了抓衣摆,低声道:“他不让我进去。”

  “又闹矛盾了?”

  江叙知摇头,“没事,你先回去吧。”

  柳伯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叹一声说:“你也是个乖孩子,就是可惜有个那么糟心的哥哥。”

  “我替他向你道歉。”

  “其实你哥也有好的时候,以前还好的,就是最近几年实在是……算了,我先走了。”柳伯不想多说,道了别就转身离开。

  江叙知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也不想走,也不能进去,什么也不能做。

  但!

  沈屹安这个名字,却出现在江叙知的脑海里。

  既然是沈屹安指使的,那他肯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绝对不能让沈屹安知道,沈羡承已经不想留下自己了,一个计划,瞬间浮上心头。

  一个小时后。

  江叙知从头到脚,都冻的跟冰块一样,他缓缓站直,双手搓了搓去捂住耳朵。

  想跟沈羡承再次道个别。

  但心中的怯弱让他转头,去了另一个方向。

  电梯门打开,江叙知刚想进去,却发现柳伯拎着一个保温盒出来,江叙知愣了一下。

  柳伯拉着他去了等候室,让他坐下后,又拉过来一个单人凳,将保温盒放上去,笑呵呵的说:“瞧我这记性,你也还没吃饭吧,来,王师傅休了半年的假刚回来,亲手做的小馄饨,你尝尝。”

  “谢谢柳伯。”

  “这个虾仁小馄饨,你哥以前爱吃。”柳伯坐在他身边,眼神居然多出一分慈爱。

  江叙知尝了一口,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口感鲜香,令人食指大动。

  等他吃完以后,柳伯殷勤的将饭盒收了,然后又坐回江叙知身边,笑容仍旧和蔼可亲。

  江叙知知道,要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他舔了一下唇,轻声道:“柳伯,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吧。”

  柳伯不太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没想到,我这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被你看出心思了。”

  江叙知只是看着他笑,没有出声。

  柳伯收敛了笑容,忧愁的轻叹了一声,他说:“你也知道,少爷近日不稳定,虽然现在说让你走,但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的,所以江少爷,我有个不情之请。”

  江叙知连忙道:“您讲……”

  “梅医生让再观察一天,明天下午这个时候要是少爷情绪依然稳定呢,就办理出院回家。但是,少爷他有那方面的情感问题。

  因此,夜晚或者是什么时候,突然触景伤情控制不住了,我希望你能及时赶到,来帮帮少爷。”

  江叙知垂下眼睫。

  “我的意思呢,是希望你不要搬出去住,我会另外给你安排一个生活设备齐全的套间,但仍跟少爷住在一个别墅里,少爷白天出门一般很少在家,晚上你不需要出来,因此也碰不上少爷……当然了,我知道这个请求会让你很为难,所以……”

  江叙知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辉。

第107章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听柳伯的安排。”

  “多谢江少爷了。”

  一切谈妥后,江叙知跟柳伯一起离开,路上,他问了一下沉屹安目前的情况。

  却没想到,沈屹安已经回到沈家了。

  江叙知怕引起柳伯的怀疑,只好作罢。

  房间是早就收拾好的,只是等他们回去后,又放进去一个双开门的冰箱,但依旧宽敞。

  这是一楼最拐角的客房,也是沈羡承从来都不会踏足的地方,所以江叙知住在这里很安全。

  只是,这种偷偷藏起来的感觉,让江叙知心情有点emo。

  他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了一盒酸奶,然后关掉冰箱门,倚靠在上面想事情。

  当然!

  想的还是关于林淇的。

  后来那一年,是江叙知跟林淇走的最近的时候,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却发现林淇有很多奇特的地方。

  比如,他每次去找林淇,林淇都穿着长袖,就算是酷热的夏天也一样,他们聊着天,林淇会突然睡着。

  还有一个,林淇睡着后,江叙知喊他起来,林淇看到他的第一眼,身体竟然抖了一下。

  当时江叙知没有注意。

  但还有一次,也是林淇睡醒以后,他激动的抓住他的双手,哭喊着:饶了我。

  但很快,林淇就恢复正常了。

  如此看来,林淇至少在一年前,就已经跟沈屹安认识了,而且从他的状态上来猜测,他其实是收手了,并且还受到了警告或者惩罚。

  不然不可能做梦都在求饶。

  但林淇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些,只是拼了命的说沈羡承这不好那不好。

  江叙知把喝完的酸奶盒丢进垃圾桶里,既然如此,那只有一个可能,毕竟当初还愿意为他出头的,也只有沈羡承一个人。

  沈羡承肯定知道什么内幕。

  “江少爷,您睡了吗?”

  门外传来柳伯的声音。

  江叙知立刻去开门:“有事吗?”

  “少爷一会儿就到家,没有我的通知,你可千万别出来。”

  “知道了……”

  柳伯说完就离开了。

  江叙知一直听着外边的动静,但是这房间隔音太好了,什么也听不到。

  他这里是一楼,打开窗户后面就是绿油油的草地,江叙知想到了自己的计划。

  说干就干!

  他翻出窗户,去车库找了一辆车,等到确定沈羡承进来后,江叙知开车溜出去。

  柳伯跟在沈羡承身后,看到那辆车时心里咯噔一下,但车窗落下来,看到江叙知的脸,他轻点了一下头。

  沈羡承眉目冷淡,随口问了一句:“他走了?”

  “走了。”

  “东西收拾了么?”

  “没有。”

  沈羡承停下脚步:“给他打电话,让他立刻回来收拾东西,现在就搬走。”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少爷为何如此着急?”

  “阿知会不开心的。”沈羡承瞥他一眼,“难道这我也要告诉你么?”

  柳伯连忙摇头:“我这就去办。”

  沈羡承面无表情的去了书房,柳伯折身去打电话时看到沈羡承的身影,脑子懵了一下。

  完蛋!

  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沈羡承没事就喜欢坐在那里看监控,尤其是喜欢从全局到单独,去找江叙知的身影。

  他连忙给江叙知打电话,把事情暴露了的事情告诉他,结果电话没有人接。

  这可如何是好?

  ……

  梅新智忙碌了一天,终于能脱下白大褂,拉出电竞椅舒坦的坐下去。

  他刚打开游戏,数据正在读取中,门外传来叩门声。

  梅新智一个暴起差点骂出来,他连忙收住,然后问:“谁啊?”

  “我。”

  梅新智翘起二郎腿,“进来……”

  江叙知淡定的走进来,瞟了一眼梅新智的电脑,看他在打游戏也没说话,就坐在沙发上盯着他。

  梅新智起初没有注意,但是偶尔往那边一瞥,总能看到江叙知的眼睛,他心里顿时一阵恶寒,绷不住问道:“你来干嘛?”

  “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说……”

  “沈屹安以前是不是害过江叙知。”他直白的问。

  梅新智正在团战,听到这话,手指头一颤,连人带团,一起灭了。

  他气恼的把键盘一扔,后背摔在椅子上,气闷道:“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就说,有!还是没有!”

  梅新智乐了:“你以为你问了我就告诉你?别想了,赶紧去找新的住的地儿吧。”

  “那你好好看看我的脸,认认我是谁。”江叙知缓步走过来,他双手撑在桌子上,盯着梅新智的眼睛说,“我什么都知道。”

  梅新智:“……”

  面对江叙知,他居然有点害怕,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你想干什么?”

  “你仔细看看我的脸,这个世界上,人的脸只有一张,而这张脸的主人,也只有一个。”江叙知缓缓说道。

  梅新智终于正视起来,他坐直了身体,果真仔细的去捏捏江叙知的脸,这张脸他可太熟悉了。

  以前有一段时间,江叙知还没出车祸的时候,总是来找他问能不能给他整容。

  梅新智每次都没好气的拒了。

  但江叙知就两只手托着脸,垂头丧气:“我就是 因为太好看了所以我哥才会这么喜欢我。”

  但尽管如此,梅新智还是仔细的观察了江叙知的脸。

  他捏了一遍以后,再去看江叙知认真的眼眸,心中突然一凛,他猛地站起来:“你……你的意思是!”

  “没错!”江叙知点头,“你心里知道就好,但是不要说出来,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懂?”

  梅新智嘴唇蠕动了半天,最后弯腰骂了一句国粹:“卧槽!”

  “现在可以说了吗?沈屹安到底对江叙知做过什么?”江叙知重新问了这个问题。

  梅新智纠结了一会儿,这件事其实是个秘密,除了他跟沈羡承,还有那个大师以外,就没第四个人知道了。

  要不要告诉江叙知,他还真拿不准主意。

  就在这时……

  梅新智手机响了一下,他坐回去打开瞄了一眼,却发现是沈羡承发来的。

  只有三个字。

  “告诉他……”

  梅新智内心惊悚了一下。

  沈羡承这大变态,竟然把监控安装到他这里来了。

第108章

  回忆往事

  “行吧!”梅新智从电脑桌后走出来,他去冲了两杯绿茶,递给江叙知一杯,示意他坐到沙发上,这才开口,“既然你执意想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

  从医院出来,江叙知内心复杂无比,这么久以来,让他难以费解的事情,总算有了答案。

  被车撞上的瞬间,他脑海中走马灯一样,播放了他这短暂的一生,而最后的画面里,被沈羡承填满。

  重生后,他断片般的意识开始活跃,但第一个情绪就是悔恨,悔恨当初自己怎么就瞎了眼,看不出沈羡承对自己那么好。

  自己情绪暴躁,甚至会失控伤害到别人,却非要以为自己是正常的,而沈羡承的行为是想要囚禁他,对他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

  其实……

  沈羡承真正对他图谋不轨的事情,只有那一次,后来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尊重他。

  只是没有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他被人下了巫术,伤到了精神,平时总是会出现幻觉。

  而他自以为的沈羡承想要杀他的画面,或者是想要解剖他的画面,其实也都是假的。

  只是他的幻觉。

  而凶手,就是林淇跟沈屹安。

  ……

  他沿着道路走了好一阵儿,才浑浑噩噩的意识到,自己出门没有带手机。

  他正以为自己要走路才能回去了,却突然想起来自己来时开了一辆车。

  这什么脑子!

  江叙知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沈羡承仍在书房里没出来,柳伯在别墅门口等着,一看到江叙知,立刻把他拦下来。

  “少爷还在书房,可能已经知道你还在这儿住了,你这段时间小心些,少爷随时会去你房间。”姜;

  “我知道了。”

  江叙知把车停好,他回房间前,认真的对柳伯说:“我哥回卧室后。你记得告诉我一声,我有点事情想要去书房。”

  柳伯对他也不是说完全的信任,但是他想做什么,都不会阻拦。

  “好,少爷休息以后,我立刻给你发信息。”

  “谢谢柳伯。”

  跟柳伯分开后,江叙知回到卧室,他窝进沙发里发了一会儿呆。突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地坐起来。

  沈羡承喜欢看监控,那那些监控视频一定存储着都没有清除掉,只要他能看到当年的监控,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江叙知心中一喜,顿时坐不住了!

  他隔几分就会看一眼手机,希望能够收到柳伯的消息。

  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叙知途中撑不住睡了一会儿,再次醒来时是凌晨两点钟。

  而在凌晨一点钟的时候,柳伯发了一个消息,少爷回去睡了。

  江叙知立马溜出房间去了书房。

  他怕被人发现,进书房后没有开大灯,只是偷偷打开了手机灯光,而打开电脑后,江叙知就把手机灯关了。

  进入监控界面后,江叙知立刻找到当年的监控视频存储位置,果然!

  当年的视频都还保留着!

  他随意点开了一段视频,看了下日期,瞬间回想到那一天都发生了什么。

  白天他跟沈羡承闹了点矛盾,当然这天是在外边度过的,因此视频一打开,就是沈羡承抱着睡着的他回来的画面。

  他注意到,沈羡承的眼神格外温柔,将他放到床上以后,居然还亲昵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凑上来亲了亲。

  沈羡承陪了他一会儿,没多久就离开了。

  江叙知本以为这没什么异常,盯着看了一会儿就想拉一下进度条。没想到,他刚动鼠标,床上的人突然动了一下。

  他连忙凑过去看。

  就见原本睡得好好的人,揉着眼睛坐起来,他看向了一个地方,那是墙角的位置。

  监控是含有录音的,因此,此时播放的话,也有声音外泄出来。

  江叙知听到里面的人说:“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里干什么?不要盯着我看了。”

  可是……

  那个墙角根本就没有人。

  江叙知再看了一眼时间,后背顿时一片冷汗,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出现幻觉了。

  但怎么当初一点印象都没有。

  江叙知对着墙角嘟嘟囔囔的说了很多,但都是相同的内容。最后,他见墙角的“人”始终不动,就自己下床了。

  对着墙角又是一通自言自语,最后被气得捶胸顿足,然后噗通一声跪下了。

  江叙知:“……”

  这真的是他?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进来一人,他走路声音很轻,却没有打扰江叙知,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

  等到江叙知跪下的时候,沈羡承才走过来,很自然的搂住江叙知的脑袋,顺着江叙知的话往下说。

  然后,两个人格外自然地躺在床上。

  江叙知逮着他包抱怨了好一阵儿,最后沉沉的睡着了。

  然!

  就在江叙知睡着后不久,沈羡承拿出来一个玉石吊坠,挂在江叙知的脖子上。

  江叙知记得这个吊坠,也的确是有了这个吊坠后,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开朗,心情也没那么烦躁了。

  而且往后的一年里,他跟沈羡承相处都十分的愉悦。

  后来,沈羡承只是告诉他这个吊坠不能离身,千万不能摘下来,江叙知倒是很听话。

  但一年后,吊坠好像失去了效果,他的心情跟幻觉出现次数逐渐增多,最后几乎到了精神失常。

  看完这一段录像。

  江叙知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双手手掌撑着下巴,呐呐的说:“沈羡承,你当时就知道这个事情,但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我当时还以为我真的好歹不分,觉得自己是个人格卑劣的人呢,为此,我自卑了好久呢。”

  “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也许后面……我还能有点自控力?”江叙知自言自语,但底气不足。

  往事越想就越让他心情起伏剧烈,不愿意想,但又不能不想。

  他还不想离开沈羡承啊。

  江叙知关了电脑,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江叙知轻声道:“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走出这个死局?沈羡承,你要是知道我的难处,会不会就不逼我了?就这样……不好吗?”

  大灯“啪”的一下打开。

第109章

  把合同签了

  江叙知只觉得大脑一麻,浑身血液倒流一样,大脑完全无法思考。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沈羡承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叙知浑身僵硬的坐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他看着沈羡承,眼神忐忑中带着希冀:“你听到了?”

  “嗯。”

  江叙知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那你……能不能不问。”

  “嗯……”

  江叙知还想说点啥,但是沈羡承那么冷漠,他所有的话都咽回去了,只是有点心虚,万一沈羡承问他怎么这个时间还没搬走,那就有点尴尬了。

  “房租,一个月,十万。”

  “什么?”江叙知惊呼一声。

  沈羡承淡淡道:“你住在我这里的房租,一个月,十万。”

  江叙知两袖清风,不知道沈羡承又想到了什么主意。总之,他没有这十万块钱。

  “那我现在就搬走,我没钱。”江叙知悻悻的说。

  “非法入侵住宅,是违法犯罪行为,需要承担法律责任,你主动自首,还是我押送你过去。”

  江叙知想要从沈羡承脸上看出一丝开玩笑的情绪,但是他太严肃了,江叙知大脑快速转动,突然他抓住了一个点。

  江叙知缓缓露出一抹微笑,镇定的说:“我没有这十万,我也不想去自首,这样吧,我跟你签订劳务关系,你一个月给我十万工资,我一个月房租十万就能给你了,你觉得如何?”

  沈羡承这才赞许的拍拍他肩膀:“你很聪明。”

  江叙知:“……”

  “就这么办吧,以后你就是我的私人助理,只负责衣食起居,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保证完成任务。”江叙知严肃的说。

  “嗯,回去休息吧,明天早晨七点钟找柳伯签合同。”

  “知道了……”

  跟沈羡承告别后,江叙知灰溜溜的离开书房。

  等他收拾完躺到床上时,江叙知还有一点不真实感,他本来以为沈羡承是真的要让他走,这辈子不想再见到他。

  没想到,那只是他临时的决定,这才过了一个下午,他就换了一种方式留在沈羡承身边了。

  ……

  第二天,江叙知去找柳伯签合同,柳伯明显怔了一下,但接受的很快。

  柳伯带着江叙知去了他平时处理工作的小书房,先让江叙知坐了一会儿,柳伯去修改合同并打印。

  江叙知在小书房里转了一圈,之后回到柳伯办公桌前,胯部靠在桌沿上:“我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他夸我聪明。”

  “这说明少爷还是不想你离开的。”

  “他很纠结。”江叙知轻声道,“如果我真的搬走了,他知道这辈子都见不到我,可能就不会临时改变主意了。”

  柳伯敲键盘的手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其实江叙知说错了,但是以他的立场无法跟江叙知坦白这些事情。

  事实真相却是,如果没有沈羡承的安排,他是断然不敢把江叙知带回来的,更别提还要偷偷给他安排房间。

  但如果当时江叙知没有答应回来,那他离开医院后,不出一个小时就会被人抓住,然后沈羡承会借机去救他。

  之后,再以别的方式要挟江叙知重新回到他身边。

  总之,现在的少爷就是变得这么戏精。

  “来,把合同签了。”柳伯把笔递给江叙知。

  合同长达十几页,江叙知本来想翻翻看都有什么内容,但柳伯摁住合同,笑眯眯的说:“少爷说了,您要是没有诚意可以不干。”

  江叙知回盯着柳伯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他说:“没问题……”

  他直接在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随后潇洒的盖上笔帽放在合同上。

  “其实不管里面写了什么内容,我都可以接受的。”

  “我也很佩服江少爷的勇气。”

  签完合同后,江叙知跟柳伯一起出去。

  沈羡承正在吃早饭,看到江叙知出来,示意他坐下一起吃,江叙知也没有矫情,直接坐下了。

  吃完饭后,沈羡承让江叙知去换衣服,等下一起出门。

  江叙知心里有些激动,沈羡承终于要带他出门了,只是没有说去哪里。

  他的衣柜里大多数都是运动装,唯一的一件衬衫还是黑色的,江叙知觉得第一天上岗需要重视。

  因此,他换上了黑色衬衫,但这样太过单调。于是,他挑了一条银色十字架项链戴在脖子上。

  很好……

  江叙知怕沈羡承等急了,匆匆下楼:“沈先生,我好了。”

  沈羡承瞥他一眼,看到那条项链,微微蹙眉,但却没多说什么,站起来往外走。

  车子已经准备好了,两人坐进去。

  早上八点钟,车子停在一处园林式庄园,庄园占地面积极广。

  江叙知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风景,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难道沈羡承以前每天说是上班,其实就是来这里了?

  “记住,一会儿只许看,不许说话。”

  “我知道了。”江叙知连忙点头。

  庄园主别墅内,出来一个年轻男人,男人身材清瘦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很低调。

  “沈少爷有段时间没来了,最近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无碍,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您请进。”年轻男人恭恭敬敬的把沈羡承迎进来,看到江叙知时,他明显愣了一下。

  江叙知友好的冲他笑了一下。

  “这位就是江少爷吧,常听沈少爷提起您,果然如沈少爷说的一样可爱乖巧。”

  “谢谢夸奖。”江叙知看了一眼沈羡承的背影。

  这个人居然在别人面前提起过他,而且,还是在夸他。

  “别废话,赶紧进来。”沈羡承催促。

  江叙知应了一声,快步进去。

  但进去以后,江叙知却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有点像是寺庙里燃烧的香火味儿,但仔细闻的话 味道又不太像。

  江叙知有心想问问沈羡承,可碍于陌生人在场,也就没说话。

  他们去了顶楼最里层的房间。

  江叙知也要跟进去,但沈羡承却突然停下来,侧首吩咐:“阿知,你在门口守着 不许进来。”

第110章

  沈羡承又疯了

  江叙知简直不要太郁闷,这个地方一看就有古怪,说不定深藏着沈羡承的秘密。

  结果!

  他被关在了秘密的大门外。

  沈羡承已经进去了,江叙知只好蹲在门外等着。

  过了一阵,他心里像猫抓一样,坐不住了,特别想要知道里面在干什么。

  因此!

  江叙知四处瞄了一眼,见现场没有什么人,立刻凑上去,将耳朵贴在门板上,想要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

  但可惜的是,什么也听不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叙知觉得越来越枯燥,他开始思考沈羡承带他来这里的用意。

  在沈羡承的印象里,他的确是挺乖的人,但说不定……沈羡承说不让他进,其实就是想要让他进去,但是又不愿意亲口说,所以才让他自己来猜呢!

  江叙知觉得自己猜得对!

  他瞬间精神满满!

  目光瞄到门把手上,江叙知给自己打了打气,缓缓的将手握了上去,他轻轻往下一压。

  门瞬间开了条缝。

  江叙知心中一喜,连忙将眼睛凑过去,想要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

  沈羡承幽邃冰冷的眼睛,正好与他对视。

  江叙知吓了一跳,连忙把门关上。

  紧接着,就听里面传来沈羡承的声音:“进来……”

  江叙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进去了。

  那个年轻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他跟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站在沈羡承的面前。

  这屋子里的香火的气味儿更加重,但还有一股子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的血液的味道。

  “抬头……”

  江叙知依言抬起脑袋,只是眼珠咕噜噜的乱转。

  石桌上方很空旷,只摆放了一个碗,但碗的下方却燃烧着一支蜡烛,而蜡烛的下方,却是刻画了八卦图案的桌面。

  这有点诡异。

  他微微侧首,仔细的观察着碗里的东西。

  碗中的液体,颜色暗红,由于蜡烛一直在燃烧提供温度,液体一直没有凝结,反而咕嘟嘟的的冒着很小的泡泡。

  “碗里是血。”沈羡承拿起碗旁的一个黑色锦盒,打开,里面放置着一根金针。

  江叙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沈羡承把金针拿出来,照着左手指尖儿戳了一针,他面不改色的将手指放在碗的上方。

  拇指在指腹处挤了一下,几滴血液哗哗的掉了进去。

  江叙知心中一惊,连忙冲过去,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只碗:“哥,你……”

  沈羡承没搭理他,在食指指尖儿的血凝结后,扎了中指,鲜血顺着滴在碗中。

  空气中翻滚着血液的味道。

  沈羡承继续扎下一个的时候,江叙知立马握住他拿针的那只手,焦急道:“哥,你这是做什么?”

  “救他。”沈羡承淡淡道,“时间到了,他会回来的。”

  “用这种方式?”江叙知不可置信的问道,“这是什么歪门邪术?”

  “当然。”沈羡承掰开江叙知的手,“他是非正常死亡,灵魂在出窍的那一刹那会封存在灵坠里,我用指尖血养着灵坠就是滋养着他的灵魂,等到他的灵魂足够强大,自然会回来的。”

  “你!”江叙知皱紧了眉头,“你这是迷信!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

  江叙知的话戛然而止,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还魂这一说,那他是怎么重生的?

  难道……

  真如沈羡承说的一样?

  他能重生,是因为沈羡承?

  “只要能救他,用什么办法都可以。当然,我的这种心情,你一个没有深深爱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沈羡承颇为深意的看着江叙知。

  江叙知抿唇,心脏开始难受,他错开沈羡承的视线,轻声问道,“那你要这么做到什么时候。”

  “等他安然无恙的站在我面前。”

  “可是……”

  “没有可是。”沈羡承的眼神逐渐温柔下来,他注视着冒着小泡泡的血碗,就像是在看他这辈子最挚爱的那个人,“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回来的,并且亲口告诉我,他回来了。”

  “如果……”江叙知呐呐的问道,“如果他回不来呢?”

  沈羡承失落下来,“那就只能说明,是我不够爱他。”

  说完,沈羡承继续去扎指腹,挤出血液滴在碗里。

  他那副模样太虔诚了,让人不忍心戳穿他的美梦。

  江叙知扭过头,想要去找那个年轻男人了解情况,但年轻男人不知道去哪了,居然没在这个屋里。

  沈羡承把金针放入锦盒,他用镊子在血里捞了一阵,挑出来一个染着血液的吊坠。

  江叙知赫然发现,这个吊坠,就是当初沈羡承给他戴上的那个。

  “只要灵坠不碎,他的灵魂就没有任何问题。”话音刚落,那吊坠,就碎裂了一块儿。

  紧接着,吊坠整个碎了掉进碗里。

  沈羡承猛地站起来:“这……”

  江叙知也懵了一下,他连忙扶住沈羡承的肩膀:“哥……没碎!”

  “没事,还能粘好的。”沈羡承冷静下来,他端着碗去了洗手池,江叙知连忙跟上他。

  沈羡承毫不犹豫的将血液倒掉,有漏网把碎掉的灵坠收集起来,之后把他们放在纸巾里,一个一个擦干净放在一旁,又从抽屉里拿出胶水,一点一点的,动作极其熟练的把它们粘起来。

  “哥……”

  沈羡承忽然抬起头,将中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江叙知也就没有出声。

  时间过得很快,由于这吊坠碎的太狠,沈羡承足足花费了四个小时才粘好。

  粘好以后,他将吊坠放在窗户处晾着,希望胶水尽快风干。

  又等了一个小时,沈羡承把吊坠丢回碗里。

  江叙知要跟过来,沈羡承突然对他说:“你出去……”

  “我不想出去。”江叙知想看看他要做什么,于是很干脆的拒绝了他的命令。

  “好。”沈羡承拿出一个刀片,在手掌心割了一下。

  江叙知来不及阻止,鲜红的血液已经流淌下来,很快就把小碗填满了。

  蜡烛依旧在燃烧。

  江叙知想要找纱布给他包起来,但沈羡承从抽屉里掏出一管药膏,打开盖子挤出药膏涂抹在伤口上。

  伤口迅速止血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做完这一切,沈羡承重新用镊子把吊坠夹起来,他对着江叙知微微一笑:“吊坠还没有碎,阿知的灵魂很完好。”

第111章

  沈羡承 我要死了

  “可是……”江叙知只说了两个字,就不想再继续说了,沈羡承肯定知道吊坠已经碎了,但之所以还那么坚持,无非是觉得江叙知肯定会回来的。

  如果打破了他的这一个执念,那后果会怎么样,谁也无法预料。

  因此,江叙知话锋一转,顺着他的意思说道:“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嗯,我也这么认为。”沈羡承看着他说。

  江叙知表面平静,但不知道内心早已掀起怎样的风雨。

  回来那么久,他好像已经习惯这种心痛的感觉,因此说不上多难过,只是觉得这个世界都灰蒙蒙的,好像没有希望,但好像又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

  “天黑了,回家。”沈羡承起身往外走,江叙知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上车时,江叙知很有眼色的帮他拉开车门,沈羡承进去后,他再跑到副驾驶那里,刚要打开门,就听后座的沈羡承道:“坐我旁边来。”

  江叙知只好再坐到后面。

  “阿知,我有点事情要交代你。”沈羡承曲起手指,轻轻敲着膝盖。

  江叙知扭过头,一双眼眸水润明亮。

  沈羡承同样看着他,只是那双眼睛幽邃平静,他盯着江叙知看了一会儿,再次感叹道:“你跟你哥长得真像啊。”

  江叙知抿了抿唇。

  沈羡承这才进入正题:“你今天上午签的,是一份长达四十年的合同,这四十年,我每年会给你转一百二十万劳务报酬,每年农历十二月三十号会给你一千两百万年终奖,每个月十号发交通补贴,三餐补贴住宿补贴,人文关怀五百万元。当然,如果你干满五年,我会奖励你一套市中心一套三百平的房子……”

  江叙知越听越错愕,沈羡承这哪里是聘请员工啊,这摆明是养媳妇儿啊,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补贴,沈羡承一年都要给他发几个亿了。

  更别提五年会有房子,十年会有股权,干满四十年享有沈羡承名下所有资产继承权。

  还是唯一的继承人。

  “沈羡承。”江叙知不好意思的打断他,纠结的问他,“你觉不觉得,你给我的钱有点太多了?”

  “不多。”沈羡承微微一笑,“这是你应得的。”

  江叙知只好闭嘴。

  “以上是你的报酬,但是在我死后,你需要协助柳伯把我跟阿知葬在一起,你做我的殓妆师,所以从现在开始你需要学习殓妆师的课程。”

  江叙知还想打断他。

  但沈羡承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道:“你每年要给我和阿知烧纸钱,阿知喜欢车,喜欢吃美食,你记得多烧一点厨师过来,佣人房子每年都要烧,还有市场上最新出的手机电脑游戏机,只要能买到的你都需要让人做出来给我们烧过去。”

  “沈羡承!”江叙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捂住沈羡承的嘴,“你身体健康着呢!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沈羡承眼睑下垂,他轻轻挪开江叙知的手,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抹悲伤:“梅新智说了,我因为长期缺血,得了慢性白血病。”

  慢性白血病?

  江叙知愣在原地,这种病,怎么会找上沈羡承?

  “能治好的,对不对?”江叙知焦急的问道。

  沈羡承苦笑一声:“治不好了,梅新智说我发病太迅速,多则三五年,短则几个月。”

  “不可能!”江叙知一把拽过他的手,指着他掌心的伤口说,“如果你真得了白血病,那你一定会有凝血障碍,可是你的伤口恢复的很好,沈羡承,你骗我!”

  沈羡承把手拽回来:“这是梅新智专门炼制的药膏。”

  江叙知盯着沈羡承看了几秒,他的确比以前瘦了,而且双唇雪白,看上去没了以往 饱满的精气神,反而有点形销骨立的感觉。

  这么一下,他瞬间坐立难安,总觉得沈羡承还是在骗他,但是又没有证据。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不管如何,我总算能和我的阿知团聚了,我很期待那一天。”沈羡承轻声道。

  江叙知沉默不语。

  沈羡承微微蹙眉,他眼角余光锁定了江叙知的脸庞,暗暗观察着他的表情,但江叙知除了最初的着急外,现在完全冷静下来。

  好像,他死不死活不活的,完全跟他没有关系。

  一想到这些,沈羡承心里瞬间堵塞起来,越想越不舒服。

  他往后一躺,将长腿放在江叙知腿上,冷冷道:“捏腿……”

  江叙知感觉腿上一重,连忙回神,将双手放在沈羡承的膝盖上:“怎么捏啊?”

  “这都不会?”沈羡承恶声恶气道,“我花那么多钱聘你干饭的吗?”

  江叙知懵了一下,沈羡承怎么突然之间发脾气了?

  “快点!不然我随时解聘你!”

  江叙知只好捏捏他的小腿,也不知道力气对不对,捏了几下后,他问:“感觉还行吗?”

  “不行。”沈羡承瞥他一眼,“你没吃饭吗?”

  江叙知只好卖力的继续捏!

  没想到,沈羡承一下把腿收起来:“你想捏死我?”

  江叙知鼓起嘴巴,愤愤的道:“我本来就不会捏!你要是真想捏腿,就找个按摩店!”

  沈羡承想跟他吵一架来着,但盯着江叙知眼尾下的黑痣,瞬间熄火:“靠窗坐着,别碰着我。”

  说完,沈羡承闭上眼。

  江叙知只好往旁边挪挪,手臂贴着窗户才停下来,但也不知道司机是不是个故意的,前方拐弯,突然来了一个漂移。

  江叙知没系安全带,半截身子飞起来,“咚”的一下撞进沈羡承怀里,他手忙脚乱的撑着爬起来。没想到,一手摁到了沈羡承的肚子上。

  沈羡承低哼一声,扣住他的腰把他摁下去。

  江叙知一手扶住车前座,因为头朝下的原因,声音闷闷的。

  “这才过了多久,就想着投怀送抱,江叙知,你存心勾引我?”沈羡承照着他臀上拍了一掌。

  声音巨响!

  江叙知“嘶”的吸了一口冷气,玛德好疼!

  “沈羡承你疯了!快放开我!”

  江叙知扭啊扭。

  沈羡承被他蹭出一团火,举起巴掌照着江叙知臀上狠狠盖了十下,然后把人掀起来推到一边。

第112章

  凡尔赛沈总的全身家当

  江叙知嘶嘶哈哈的双手探到后面拼命的揉,真疼啊!

  他到底哪里惹到沈羡承了!

  “坐下!”沈羡承低喝一声,“坐没坐相!”

  江叙知想反驳一句,但罪魁祸首就在这里,反驳也没用,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坐下了。

  车厢里安静极了。

  沈羡承心里却窝着一团火,这团火在烈烈燃烧着,将胸腔中的所有情绪点燃仍无法尽兴!

  然后!

  这团火炸了!

  沈羡承瞥一眼旁边安静坐着的江叙知,一脚踹在前座椅上。

  “咚”的一声,声音巨响,把前方司机都吓了一跳。

  江叙知紧张的看着他:“沈羡承,你没事儿吧?”

  沈羡承表情冷淡,语气更是平静:“没事……”

  江叙知“哦”了一声,把头扭回来,乖巧的看着前方路况。

  沈羡承漆黑的眼眸转动一下,见江叙知没有其他动作,那刚刚熄灭的烈火腾的一下再次燃烧起来。

  车子此刻行驶在高架桥上,这会儿车流不大,车子行驶速度很快,沈羡承把车内四个车窗全部打开!

  车内顿时狂风呼啸。

  江叙知的发型瞬间乱了,他连忙压住头发,心里有一丝不满。

  沈羡承稳如泰山,他翘起二郎腿,脚尖一下下轻点,只要江叙知说一声关窗户。

  他立马就会回:“自己没手?”

  但!

  这风吹的时间有点长了。

  他坐不住了!

  偷看一眼江叙知,这人居然压着发型弯腰用头顶顶着前座椅,其中一只手还捂着脸。

  沈羡承顿时开了个寂寞,他在狂风中说:“把窗户关上。”

  司机连忙动手,沈羡承突然抬高声音:“江叙知!让你关!”

  江叙知:“……”

  他默默关掉自己这边的窗户,风立刻小了很多,他如果要去关沈羡承那边的,就必须得伸胳膊过去。

  可是现在沈羡承在发火,他有点纠结。

  “快点!”

  江叙知立马伸胳膊过去,突然,沈羡承又说:“司机,把窗户关了,某人慢死了。”

  江叙知瞪圆了眼睛,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羡承,沈羡承却平静的跟他对视,又微微笑了一下:“阿知,有事情要说吗?”

  江叙知一口气憋在嗓子眼,最后闷闷的咽了回去:“没有……”

  “嗯。”沈羡承一秒钟变脸。

  这一路,江叙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回来的,总算回到家了,沈羡承却让他去放洗澡水,他要洗澡!

  江叙知听话的去放。

  等他走了,柳伯连忙将梳子递过来,关切的问:“少爷,路上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头发被吹得这么乱?

  鸡窝一样?

  沈羡承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带着柳伯进入拐角处无人的走廊,他平静的表情一瞬间垮下来,颓丧无神。

  柳伯心中一紧,想要安抚他。

  但沈羡承后背倚着墙缓缓地蹲下去,他用双手捂住脸,嗓音渐渐嘶哑了:“他是阿知,可是他不愿意承认,他不在乎我的死活,柳伯,他到底为什么要死藏着这个秘密?”

  “我可以不逼他说出这个秘密,可是他不亲口承认,我就无法过心里这一个坎儿,我总觉得我养着他,我是在出轨,柳伯,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我不理解……我也不想理解,亲口承认真的有那么难吗?”

  柳伯想安慰他,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希望江叙知就是那个人。

  但是很明显,两个人在性格上相差的太多了,就算是江叙知承认了他就是那个人,那他就真的是吗?

  “少爷,人死不能……”在沈羡承悲伤绝望的眼神下,柳伯将最后那两个字咽了回去,并且不经大脑的说了一句,“要不我帮你问问?”

  沈羡承眼神一亮,他瞬间站起来:“请梅新智过来,催眠他,这样也算是承认的一种方式。”

  柳伯错愕,人死不能复生啊,万一江叙知被催眠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沈羡承不得当场病发然后自杀?

  万万不可!

  “快去!”沈羡承整理了一下领口,让柳伯将化妆师请过来,并悲痛的说,“阿知喜欢帅哥,如果我不能用美色勾引阿知,那就解雇他。”

  “知道了,少爷。”

  沈羡承这才上楼,去找心心念念的江叙知。

  水已经放好了,江叙知很贴心的为他除去衣物,他还在思考如何对付沈屹安。

  沈羡承泡进水里,心中却盘算着如何攻下江叙知的心,让他没有顾忌的将事情告诉他。

  “阿知,去书房把我的钱包拿过来。”

  “知道了……”

  江叙知很快回来,把钱包递给沈羡承,但沈羡承没接,反而道:“里面有一张黑卡,你拿出来。”

  江叙知听话的拿出来,这张黑卡的正面,有一条盘着的金龙,这张卡江叙知知道,这是深羡承集团旗下的最高级别黑卡,拿着它不仅是身份的象征,也可以说……

  这卡就跟古代的尚方宝剑一样,见它就是见到沈羡承本人了。

  “以后这卡就是你的了。”沈羡承送大白菜一样,把卡送给江叙知。

  江叙知连忙要把卡还回去:“这太贵重了!”

  沈羡承却眉眼一垂,语气带了几分忧伤:“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这个能送的出手,阿知不要,难道是看不起我的这一点心意?”

  江叙知被噎了一下,这卡他拿着都烫手。

  “不是……”

  “里面还有一张金卡,你要是不嫌弃,那张卡也送给你了。”沈羡承闭上眼睛,“兴许我是个废物,所以他去世前拼了命的要逃走,可是我能给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一句话,戳痛了的江叙知柔软的内心,他把黑卡收起来,“那我拿着就是了。”

  “金卡也拿走。”沈羡承眼眸亮了一束光,“不然你就是嫌弃我是个废物,送不出什么拿出手的东西。”

  江叙知哭笑不得,他真想撬开沈羡承的脑壳,看看他这跟常人不一般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于是,江叙知好奇的趴在浴缸边缘,兴致勃勃的说:“沈总,你把你的身家都给我了,那你就是个穷光蛋了怎么办?”

  沈羡承唇角微勾,缓缓道:“优秀的男人通常会有一个有钱的老婆养。”

第113章

  希望跟绝望的轮回

  如果抛去这层身份问题,江叙知的心里一定是甜滋滋的。但是此刻,却是苦涩中添加了一点甜丝丝的感觉。

  他在心里说,这辈子,沈羡承是赶不走的,无论怎样,他都会呆在沈羡承的身边。

  服侍沈羡承睡下后,江叙知从卧室里出来,他蹲在大门口,双手撑着下巴仰望着满天繁星。

  “江少爷,这么晚了,还不睡啊?”柳伯端了一盘儿香梨块儿递给江叙知,“在想什么呢?”

  江叙知也不客气,把盘子接过来,用叉子叉了一块儿放在口中,牙齿一咬,香梨甜蜜的汁水溢满口腔。

  清清凉凉,沁人心脾。

  “柳伯,你觉得,两个深爱着的人,是天人永隔好呢?还是人人永隔好呢?”

  柳伯错愕了一下:“我不理解。”

  江叙知三下五除二把梨吃完:“你是不理解,毕竟你没这方面的烦恼。”

  “江少爷,那我想问一下,这个人人永隔是什么意思?”

  江叙知倒是想告诉他,但是脑子里时刻有个要命的系统盯着,他忽然灵光一闪,说:“倒也好理解,你看过大话西游吗?”

  柳伯微微一笑:“这个倒是看过。”

  江叙知端着盘子去厨房,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之后放在橱柜里,他依靠着台面,眸光幽邃了几分:“那你一定理解孙悟空,孙悟空可以爱紫霞仙子,但是永远不能跟她在一起。”

  “你一定知道为什么,因为紫霞仙子被牛魔王逼着成亲,孙悟空想救紫霞仙子就必须要戴上紧箍,但如果戴上紧箍,他就变成了跟唐僧去西天取经的孙悟空。”

  柳伯:“……”

  江叙知语气十分沉重:“柳伯,你跟沈羡承讲讲这句话,他一定能理解我的难处。”

  柳伯:“……”

  江叙知受不了柳伯的眼神,他仿佛在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江叙知忍不住为自己这证名:“我说的都是真的!”

  “知道了江少爷,我会把您的话转告给少爷的。”

  这次换江叙知无语了。

  “您早点休息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江少爷要去哪?”

  “这你就不要管了,我有点事情要办,沈羡承现在没有限制我的自由,我可以出去的。”江叙知虚张声势的解释了一下。

  “那江少爷早点回来,万一半夜少爷需要您照顾,您没有按时出现是会扣工钱的。”

  “明白……”

  江叙知去车库开了一辆车,嗖的出去了。

  他还记得白天去的那个庄园,当时他就想问一问庄园的主人沈羡承的事情,可惜没有找到机会。

  可没想到!

  这一次他的车刚停到门口,一个管家身份的人就出来,笑呵呵的将他迎了进去。

  接待他的,仍是白天的那个年轻男人。

  “我就知道你会来。”

  江叙知挑了一下眉:“为什么?”

  “你跟他长得太像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师父推演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回来了!”

  客厅内极其安静,江叙知闻着稍浓郁的香火气息,眼前的年轻男人有几分儒雅的感觉,他说话不紧不慢,很是平和。

  “你师父还说什么了?”

  “我师父说,只要沈羡承还活着,就一定能等到你回来。”年轻男人的眼眸是琥珀色,温温柔柔的。

  “你师父说的也许不错,但是我想知道,沈羡承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是谁告诉他只要吊坠完好江叙知就会回来的,难道他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年轻男人打断江叙知的话,并且说,“那个吊坠,是从他的尸体上扒下来的。当时,吊坠深深陷进血肉里,被血肉包裹着才没有丢失碎块。”

  “说起来,吊坠的位置太奇特了,正好镶嵌在心脏前端,沈羡承第一时间捧着吊坠过来问我师父,能不能保住他的灵魂。”

  “人死不能复生,更遑论是这么玄之又玄的事情?哪怕是我师父都无法准确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当时沈羡承精神崩塌,失魂落魄的捧着吊坠翻来覆去的问我师父。”

  “我师父实在不忍心,才告诉他这个方法,原本以为时间长了,沈羡承的悲伤就会缓解一点,没想到近日来更加疯狂了。”

  年轻男人说完后,江叙知沉默了很久,最后才问:“为什么要告诉他,需要用鲜血来养着。”

  “原本不是用鲜血的,用别的血,鸡血,牛血都可以。”年轻男人眼神复杂起来,“但是他觉得,别的血都不行,就用自己的血了。”

  “所以……这半年来,他其实每天白天都呆在这里……”江叙知感觉眼眶热热的,好像有水珠要落下来。

  “不是,他一个月只会来十几天,其他时间不知道在做什么,也许是在报仇。”

  “我知道了,谢谢你愿意如实告知。”江叙知站起来,“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实在是很抱歉。”

  年轻男人笑笑:“多劝劝他吧,你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别让他再过来了,失血过多,伤身。”

  “我会的。”江叙知回了一句,礼貌道别后,离开庄园。

  他走以后,年轻男人摸出手机,手机一直都处于通话状态,而另一端的联系人,则写着“沈少爷”三个字。

  “你都听到了,我前后提了好几次,他没有一次是反驳的,这说明,他真的死而复生了,也许是灵魂回来了,也许是灵魂带着新的肉体一起回来了。”年轻男人仍觉得不可思议。

  “多谢……”

  那边挂了电话;

  ……

  从庄园里出来,江叙知仰起头看着天空中的繁星,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沈羡承有感情神经上的创伤。

  如果这份爱意在普通人那里是一倍,那在沈羡承的感情喜好里,却有十倍,他用超出常人最爱一个人的十倍状态来爱他。

  而他,却在不停地伤害他,他每一次的反驳,对于沈羡承来说,都是一次彻骨的折磨,都意味着江叙知在他的心里死去了一次,他在希望跟绝望的轮回里找不到第三条路。

  江叙知心里堵堵的,上了车,一路上以别的心情缓缓的开着车在马路上行驶着。

第114章

  喉部大动脉漏风了

  接下来去哪里?

  江叙知不想回那个让他心里也满是绝望的别墅,但是对于沈屹安的计划里,却需要梅新智的配合。

  他需要一个催眠医生。

  等他把沈屹安抓住以后,对他催眠,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那沈羡承瞒着他的事情他就可以知道了。

  说干就干!

  江叙知把车调头,朝梅新智的医院开去。

  ……

  夜里三点钟。

  别墅,沈羡承的卧室,室内一片乌黑,但大床上隆起了一个大鼓包,从薄薄的被子里,传出录好的音频。

  这段音频,正是江叙知跟年轻男人对话的声音。

  沈羡承听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一遍播放完后,他一把将被子掀下来,他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拿着手机放在脚踝处。

  手机屏幕打出的光落在沈羡承的脸庞上,平日里那张英俊逼人的脸庞,此刻却阴影交叠,多出几分兴奋的怪异感。

  阿知没有否认!

  刚才柳伯也过来告诉他,在他的试探里,阿知没有否认!

  保管好这些把柄,等他再次面对江叙知时,让他好好听听这些录音!

  他不会逼他承认,但是收集证据却是他必须得做的事情。

  “少爷,小少爷那边已经得手了。”柳伯突然进入房间,眉眼中带着一抹忧虑,“小少爷当真不会下死手吗?”

  “他不敢。”沈羡承唇角微勾,眼底的邪肆张扬藏都藏不住,“走,我们去英雄救美。”

  阿知会欠他一条命。

  这辈子都还不清的那种。

  柳伯跟在沈羡承的后面,眼皮儿一直跳,他总觉得今晚上会出什么事儿。

  但是他向来信任少爷,只能暂时把那一阵未知名的不好的预感压下来。

  别墅前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一百来号人,而不远处的地面上还停了几辆卡车,足以把所有人都拉走。

  沈羡承坐进黑色越野车里。

  一辆越野,两辆黑色轿车,三辆卡车就此浩浩荡荡的在星野下出发。

  ……

  前半夜已经过去了。

  江叙知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绑在一个椅子上,手脚都绑的结结实实,脖子上也绑着一条红棉绳,棉绳穿过上方的横梁落在半空中,随着一阵微风轻轻的晃着。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隐约发现这里是一个废弃厂房,地面上到处都是碎木屑和生锈的钉子。

  空气中腐木味道难闻,偶尔还有虫子爬过碎木屑时弄翻木块儿的声音。

  “醒了?”沈屹安仍旧是那一副优雅的贵公子气派,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瞧着斯文极了。

  江叙知瞥他一眼,却回忆起晕倒前的事情。

  等红绿灯时,由于车里很闷,他打开车窗透气,却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钻进车内,起初他没有在意。

  但吸入这股味道后,连一个红绿灯的时间也没等过去,就趴下来了。

  再次醒来,人已经在这里了。

  沈屹安弯下腰,啧啧赞叹着打量着江叙知的这张脸蛋:“听说我哥现在还没跟你搞在一起呢,你这战斗力确实不行啊。”

  江叙知眉头微蹙,他保持冷静,淡淡的瞧着沈屹安:“那你想做什么?”

  “我来帮帮你。”沈屹安笑意盎然,他一伸手,助理立刻给他拿了一个激光枪,“亲自给你点去眼下的这颗痣。”

  江叙知瞳孔骤然一缩,旋即,他冷静下来:“痣的确可以分分钟点掉,但点完以后会有一个坑,你觉得,沈羡承是傻子嘛?”

  “你倒是提醒我了。”沈屹安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用另外一种方式。”

  助理连忙为他拿来另外一种材质的东西,这种东西颜色接近人的肉色,可以随意揉捏成任何形状,同时它防水。

  沈屹安揪下来一点点,搓成一个点摁在江叙知眼下的泪痣上,他又拿来一瓶胶水,在泪痣上轻轻一点。

  泪痣瞬间消失了,哪怕是仔细看,也看不出那里有什么玄机。

  贴完以后,沈屹安看着江叙知的眼神,顿时多了一抹厌恶,但是厌恶之中,还有一丝惧怕。

  “现在可以说说,你抓我来到底是要做什么了?”江叙知憋着一口气问。

  “拿你的命,换沈羡承的命!只要沈羡承答应把他名下百分之二十五的沈家集团股份无条件转让给我,我立马放了你!”

  “就这?”江叙知嗤笑一声。

  “你不是沈家的人,当然不知道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意味着什么。”沈屹安低喝一声,旋即笑了,“你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啊!只要有了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就没有人再能给我脸色看!”

  “我哥不帮我,我在沈家孤立无援,我还不想死,我只能自己拼出来一条活路,你在我哥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当然会知道沈家是个什么吃人的地方,对吧?”

  沈屹安嘴角露出一股诡异的笑,他缓缓的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眼睛跟江叙知平视:“说说看,被车撞散架后是什么感觉?疼不疼?能感觉到自己升天了吗?被撞飞的时候,看到沈羡承了吗?”

  江叙知脸色微白,他压下隐隐颤抖抽痛的心脏:“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我哥那么爱你,你爱过他吗?回答我,你爱过他吗!”沈屹安突然抽出来一把匕首,抵在江叙知的脖子上,“你如果不回答我,我现在就杀了你!”

  江叙知冷静的问:“这件事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沈屹安手指一颤,刀尖儿在江叙知脖子上割出来一条细小的血痕。

  但疼痛仍是传进了大脑皮层,江叙知微微蹙眉:“爱过……”

  “那被撞飞的时候,你后悔逃跑了吗?”

  “后悔了。”

  “如果重新来一辈子,你会怎么对沈羡承?”

  “好好爱他,一辈子陪在他身边。”

  “骗子!”沈屹安眼里闪过一道冷光,他大臂突然发力,带动小臂,小臂带动手腕,锋锐的刀刃陷进皮肤里。

  鲜血如注流出。

  江叙知只觉得眼前一暗,好像听到了刀割破血管的声音。

  喉部的大动脉是不是漏风了。不然,他怎么听见沈羡承的声音了?

第115章

  沈屹安死了

  江叙知闭上眼睛,昏迷过去了。

  但其实,他的脖子上的确鲜血如注,但并没有伤口,沈屹安一手拎着个猪皮,而猪皮下绑着一个血袋,他只是割破了血袋,造成了血流成河的假象。

  而在江叙知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台三脚架,梅新智将摄影机里的内容导出来,打开重新播放了一遍,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发送给沈羡承。

  “事情已经结束了,小少爷,你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吧。”梅新智低头收拾东西,随口说了一句。

  却没注意到,沈屹安仍低垂着脑袋,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越来越大,刀刃割破了血袋继而向下,只要他手指稍微一动,江叙知的大动脉就会破裂!

  他就会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原本!

  沈屹安没有想过自己会参与到这一场计划里,自然也没有想到,能从江叙知的嘴里听到这么震撼的消息。

  他是重生回来的!

  难怪沈羡承把他宠成这个样子,本来根据沈家医生的推断,以沈羡承的情感神经承受度,是无法承受失去挚爱的痛苦的,他要么会死,要么会疯。

  可是如今,他表面看起来极其正常,就算是内心疯疯癫癫,也只是针对曾经蛊惑江叙知远离他的那些人身上。如今,那些蛊惑江叙知的人,已经被杀的一个不剩。

  就是不清楚,沈羡承知不知道那些蛊惑江叙知的,其实都是他的人。

  如果小卒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幕后凶手,沈羡承会看在兄弟情谊的份上放过他吗?

  沈屹安双眼逐渐变得血红,他握紧了刀柄,最终深吸一口气,心中闪过一道杀意!

  江叙知低着头,没了那颗泪痣,他的面孔简直就是他想凌迟无数遍的那个人!

  杀了他!杀了他!

  沈屹安心底疯狂的叫嚣着这三个字,他缓缓回头,看了一眼在收拾三脚架的梅新智。

  没有人注意到他!

  外边都是他的人,只要他杀了江叙知,再挟持了梅新智,等沈羡承冲进来的时候,他让人扣动扳机射杀了沈羡承。

  那沈羡承的股份就是他的了,他从此就能在沈家抬起头来,再也不用卑躬屈膝!

  如此想着!

  沈屹安低笑出声,他手指陡然发力,刀刃割破了血袋下层的塑料,即将割破江叙知的皮肉时。

  一声枪响,突然在耳边炸开!

  沈屹安惨叫一声,捂住陡然出现一个血洞的手腕,刀子落在江叙知的肩膀上,又坠落在地板上。

  沈屹安抬起头,不甘的看着逆光而来的沈羡承,他怎么能来的那么及时!

  沈羡承狭长的眸微微敛起,升腾而起的怒火最终被失望所取代,他缓缓举起手枪,枪口瞄准了沈屹安的眉心位置。

  杀意在他周身盘旋,犹如黑色的飓风,实质的搅乱了沈屹安的心脏,他眼里终于闪现出了一抹害怕。

  沈羡承的要杀他了!

  ……

  江叙知从巨响声醒过来,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全身发麻,一点力气也没有。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了如杀神降临的沈羡承。

  而沈屹安就捂着手腕,站在他身旁,由于角度问题,沈屹安手腕上的鲜血滴落在他的脸上,温温热热的,却很难闻。

  “沈屹安。”沈羡承脸庞冰冷,他提着枪一步一步走过来,皮鞋踩在钢铁地板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声音,犹如阎罗前来索命时敲响的丧钟,“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屹安瑟缩了一下,随着沈羡承的逼近,他下意识的往后退:“哥,我没有要杀他,你相信我,我只是想逼你出来。”

  “我给过你机会了,最后一次机会,就这么被你浪费了。”

  沈羡承眼底一丝温度也没有,他的声音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觉得,收割一条生命,也不过如此!

  扣动扳机,枪口喷射出一颗子弹。

  滚烫旋转的子弹刹那没入沈屹安的眉心,沈屹安身子狠狠一震,他睁着双眼,眼里没有后悔,只有愤恨,不甘,还有严重的嫉恨。

  他头脑后仰,双臂张开,缓缓地倒在地上,木屑灰尘随着他落在地上的风激荡起来,一道血线从沈屹安的嘴角流出来。

  他死了……

  江叙知怔怔的坐在椅子上,还没弄清楚沈屹安害他什么了,他就死了!

  梅新智急匆匆的赶过来,先是蹲下看了沈屹安的情况,然后夺过沈羡承手里的枪,气的大吼一声:“你杀他干什么呀?”

  “最后一次机会,被他自己浪费了。”沈羡承眼睫低垂,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我给过他很多机会,可是都被他浪费了。”

  梅新智还想再说他什么,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沈羡承到底有多恨沈屹安,但碍着那一层血缘羁绊,他始终无法对沈屹安痛下杀手。

  甚至在沈屹安伤害了江叙知那么多次后,他的心还是偏向沈屹安的,只是沈屹安每一次的做法,都在将偏向沈屹安的天平,推回到江叙知那里。

  最后,沈羡承对沈屹安的亲情血缘耗尽,了结了他的生命。

  沈羡承走向江叙知,蹲下来为他解开手脚上的绳子:“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害你的人,一个不少的,全部给你陪葬了。”

  江叙知听着沈羡承的呢喃,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沈羡承的手指很凉,解开他脖颈上的红棉绳时,凉的他肌肤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小疙瘩。

  沈羡承仍蹲在他面前,但是解开绳子时,是抬起头的,光洁宽阔的额头下,那双幽邃的眼眸却无比虔诚,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解开绳子后,沈羡承把江叙知抱起来,下巴在他头顶蹭了蹭:“吓坏了吧,不怕,我们这就回去。”

  江叙知看着沈屹安的尸体,轻声问道:“他当初,用的什么手段。”

  沈羡承不想说,但梅新智跟在他们后边,忍不住说:“沈屹安跟人求了巫偶,但巫偶是用沈家研制的难以摧毁的材质做成,为了自保,沈屹安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塞进巫偶中。

  无论是沈屹安死亡,还是巫偶被摧毁,那江叙知都会死,但如果江叙知活着,巫偶被摧毁,那沈屹安跟江叙知也都会死。”

第116章

  解脱

  “同理,如果沈屹安死了,那江叙知也活不成,他们的命是共生的,可江叙知死了,沈屹安却能独活,这就是这个巫偶的恶毒之处。”

  梅新智说完后,发现江叙知沉默了,他心里顿时有一点慌,感觉自己多嘴了。

  “沈羡承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梅新智看一眼沈羡承,却发现沈羡承低垂着眉眼,只是唇绷成了一条直线。

  “他知道,是吗?”江叙知忽然就想通了很多事情,“沈羡承杀林淇,是为了保沈屹安对吧?”

  梅新智不敢答这个话,只能说:“沈屹安已经死了。”

  难怪,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跟自己说过这件事情,但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只有他,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

  他之前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巫偶的加持下,跟变了个人一样,那么讨厌沈羡承,厌恶到无时无刻不想着离开他的身边,但沈羡承都不在意。

  对于自己的恶意,沈羡承一点都不在意,他表现得那么有耐心,那么深情,自己无论怎么对他都可以。

  他突然想知道,沈羡承的这份爱里,究竟包含了多少亏欠。

  “那个……你别怨他,其实他才是最难受的。”梅新智弱弱的说。

  江叙知看他一眼,轻声道:“我不不怨他,我又不是江叙知。”

  梅新智被他这轻飘飘的一眼看的头皮发麻,连忙快走两步上车了。

  这时,天光微亮,远方的天际已经露出了一片鱼肚白,月亮已经看不到了,但天边却有一颗启明星,散发着光芒。

  听到江叙知那句反驳的话,沈羡承眼睫轻眨了一下,说不出来是失落还是内疚,他没出声,只是把江叙知又搂的紧了些。

  上了车,沈羡承也抱着江叙知不撒手,他拿出手机,点开梅新智发给他的视频,他外放了声音。

  他知道,就算江叙知不看,也肯定能听到。

  这是沈屹安问江叙知的话,你爱他吗?你后悔吗?如果重新来过,你会怎么做?

  江叙知的回答斩钉截铁,十分坚定。

  “阿知。”沈羡承亲昵的蹭了蹭江叙知的耳朵,播放完一遍后,他把手机收了,“早餐想吃什么?我让厨师给你做。”

  “青椒杏鲍菇,炭烤羊排,红薯粥。”江叙知平静的报了几个菜名。

  “好。”沈羡承看了他一会儿,小青年低垂着眼睫,车内光线还有些暗,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突然,江叙知把脸贴在他脖颈上,干燥的唇贴在他的锁骨上,鼻尖儿喷洒出湿热的气体。

  沈羡承浑身绷紧,他倒是希望江叙知暴跳如雷,跟他吵一架,再不济质问两句也行,但他此刻一言不发的样子,真的让沈羡承害怕了。

  他辛苦隐藏那么多年的秘密,突然被揭露,他害怕江叙知的选择。

  他才是罪魁祸首。

  江叙知扭动了一下腰,让他在沈羡承身上趴的更舒服一些。之后,他就双臂搭在沈羡承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长相清俊帅气,在沈羡承的安排下,签了一个娱乐公司,同项目的员工都挺喜欢他。

  但后来发现,他的性格喜怒无常,但暴躁的时候居多,一个不顺心砸碗摔东西是常有的事。

  所有人都不愿意惹他,但也不喜欢搭理他,都指望着赶紧拍完这部剧赶紧跑路。

  他有时会反思,但反思到一半,那种没来由的烦躁就会将他吞噬,最后重蹈覆辙。

  经纪人不断给他灌输同23性可耻的观念,沈羡承在几年前企图对他不轨的画面一遍一遍在脑海中播放,可那些温馨的互动也在脑海中拉扯。

  到底是喜欢还是厌弃。

  江叙知自己都说不上来。

  但他总能在半睡半醒间,看到沈羡承来到他的房间。

  他拼命挣扎,他害怕沈羡承,他害怕呆在那个别墅里,他每天都在策划着逃跑。

  但沈羡承总会在他反抗的最激烈的时候,将他控制起来,再一遍遍的抱着他安慰他,说他有多爱他。

  恶魔到底是自己还是沈羡承?

  后来,他逃走了,他出车祸了,他看到沈羡承来找他,他被车撞飞的时候,看到沈羡承那张脸被巨大的悲伤占满。

  他真的后悔了吗?

  他没有……

  他那一刹那,满脑子想的只有两个字:解脱。

  他解脱了,他终于可以远离沈羡承的魔爪,死亡后,他进入了漫长的休眠期。

  但他的脑细胞异常活跃,脱离了巫偶的控制,他的思维神经渐渐清晰,在他不知道那些都是幻觉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是个恶臭的渣滓。

  他不知好歹,他肆意挥霍沈羡承对他的爱,沈羡承也从来没有真正的侵略过他。

  明明过的最温馨的那一年说好了互相喜欢,可转头他就把誓言丢了,沈羡承那是在侵略他吗?

  原来不是,那只是在制服他,当时的自己已经失去控制了。

  也因此,重生后,他一直都以赎罪的心态面对沈羡承,可是现在却告诉他,所有的事情,都另有隐情。

  兴许是到家了,沈羡承小心翼翼的把江叙知抱起来,江叙知微睁了一下眼睛,又快速的闭上了。

  心灵上的枷锁突然消失,江叙知从未觉得自己的心脏有像现在这般鲜活的跳动着。

  那种由心到身的轻松,让他黏在沈羡承的身上不想起来,沈羡承也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如今差的,只是一个亲口承认的问题。

  他很累,连日来高度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放松下来,江叙知很快陷入了深度睡觉。

  沈羡承坐在床旁,眼神柔和又愧疚,他想摸一下江叙知的脸,伸出去的手即将触摸到江叙知的脸庞时,又收回来了。

  “少爷……”柳伯担忧的轻唤了一声。

  “他很累,让他好好休息吧。”沈羡承站起来,“我们都出去。”

  “是……”

  离开江叙知房间后,沈羡承转身回了卧室。

  柳伯担心想要跟着,被沈羡承拒绝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羡承,总感觉他的身上有种死气沉沉的灰败感。

第117章

  偷偷摸摸看日记

  他卧室的橱柜里摆放了很多江叙知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里,江叙知或笑或闹,无一例外都很鲜活。

  这些照片,沈羡承每天都会擦拭一遍,今天也不例外。

  他一一将这些照片擦拭完,放下最后一个相框,他小心的关上玻璃橱柜的门。

  沈羡承在橱柜前站了很久,这一刻的他,无比清楚的知道,江叙知回来了。

  可是他对所有人都默认了身份,唯独对他隐瞒,甚至矢口否认。

  是他早就知道了沈屹安就是凶手,是他心里有气,故意惩罚自己,所以他不愿意承认。

  是不是他痛苦了,江叙知才会开心?

  沈羡承缓缓蹲下来,他的手掌贴在玻璃上,透过那层玻璃,凝望着摆放在白色锦缎上的木质相框。

  这张照片是在篮球场拍的,江叙知一手掐着腰,一手环抱着篮球,他的脚下也踩着一个篮球,蓝白相间的宽松运动服套装,显得他整个人都很青春活跃,而那张脸庞上的笑容也肆意张扬。

  原本,他可以肆意挥洒他的青春。

  是他毁了江叙知的人生。

  他想看江叙知深夜对着墙喃喃自语,害怕的推搡着空气,缩在墙角声嘶力竭的对抗着虚空。

  他从一根努力向上生长的小青竹,变成凋零的干黄竹子,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

  ……

  所以他回来了,他假装乖巧懂事,可却无时无刻不在用那双埋藏着深沉情感的眼睛默默的注视着他。

  这是他对他的报复。

  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

  沈羡承猛地站起来,他双眼逐渐猩红,他高大的身躯如一座即将崩塌的高山,踉踉跄跄的冲到床头柜前,他颤抖着手指打开了柜门,拿出一个封皮画着小鹿的日记本。

  他蹲下来,再坐到地上,后背靠着床沿。

  他将日记本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的翻开一页。

  阿知的字算不得好,但是独有风味,他的每一条竖笔画都会勾一下。

  9.15号,晴,心情:不美丽;

  江叙知今天是个没有自制力的大傻叉。

  居然当众给沈羡承难堪。

  居然当众掀翻了桌子。

  冷静下来后,要给哥哥道歉。

  9.18号,晴,心情:超棒哒;

  江叙知今天是个活泼的小可爱。

  跟哥哥去打篮球,江叙知赢了。

  哥哥奖励江叙知一个小香吻。

  嗯,江叙知喜欢沈羡承。

  9.19号,晴,心情:忐忑;

  江叙知想对沈羡承图谋不轨。

  晚上做梦了。

  还被正主抓包了。

  可恶,这是江叙知的小秘密。

  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一年后的九月。

  9.26号,阴,心情:去死;

  江叙知今天把饭桌掀了。

  江叙知是个大傻叉。

  江叙知给哥哥道歉。

  10.5号,暴雨,心情:都去死;

  沈羡承是个大傻逼。

  我讨厌他……

  10.30号;

  沈羡承有病,我要逃走。

  11.15号;

  沈羡承大变态,他拿绳子绑我。

  救救我……

  2.3号。

  我害怕他……

  2.4号;

  我要逃走;

  2.5号;

  我要逃走;

  2.6号;

  我要逃走;

  2.7号;

  ……

  日记最后一页记录的是10.30号,写的是重复了无数遍的四个字:我要逃走。

  江叙知的日记不喜欢第一人称,他总是用他自己的名字以第三人称把今天的事情记下来。

  当然,记得也很简单,寥寥几句话。

  沈羡承将日记本一页一页的合上,他默数了江叙知在日记里写喜欢他的次数,比他要逃走的次数多了一次。

  他把日记本放回去,并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夜里三点钟,整个别墅都很安静,沈羡承缓解一下麻木的双腿,下楼去了厨房。

  他拿出一把水果刀,拔掉刀鞘,拎着刀去了江叙知的卧室。

  他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小夜灯,昏黄温暖的灯光瞬间铺满了整个房间。

  沈羡承立在床头,他弯下腰,微凉的唇在江叙知的额头上贴了贴。随后,他微微抬头,轻声道:“阿知,凶手还有最后一个就全部死了。”

  江叙知闭着双眼,眼睫却颤抖了一下,沈羡承蹲下来,捏捏江叙知的耳垂,嘴角缓缓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他凑到江叙知的耳边说,“你不要再烦恼了,也不用再在我的身边压抑忍耐,一个小时后,你就彻底解脱了,没有人会如梦魇一般再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还有。”沈羡承眸光幽邃,昏黄的灯光铺洒进他的眼眸里,好似盛开着象征深情爱意的流光,“沈羡承永远爱江叙知。”

  沈羡承说完这些之后,他盘腿坐在地板上,后背倚着床沿,亮出了那把被台灯灯光照亮的匕首。

  他闭上眼,决然的将匕首架在脖子上。

  他最后不舍的看一眼江叙知,手腕缓缓用力,匕首割破了肌肤,再往更深层次的肌理割去。

  但——

  他突然停住了。

  “这样不对。”他喃喃自语,转过身掀开被子,拉住江叙知的手,把匕首的手柄放进他的手里,然后自己握着他的手,再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

  只是他一心沉浸在以死谢罪的想法里,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扯动江叙知的幅度太大,把人给弄醒了。

  江叙知迷糊的睁开眼,下意识的把手抽回来。

  刀尖儿再次划破沈羡承的脖子,伤口有些深,鲜血瞬间流出来,沈羡承心中苦涩瞬间溢满,阿知真的想杀他!

  那就让他死!

  沈羡承痛苦的攥紧了江叙知的手,狠狠的朝脖子上割下去。

  江叙知猛地坐起来,控制住了手上的力道,起初他还不知道沈羡承在干什么,坐起来后发现这惊险的一幕,江叙知心脏狠狠敲了一下。

  他想把手抽出来,但沈羡承攥的死紧,江叙知叫了他两声,可沈羡承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江叙知又懵又着急,眼看着水果刀又要在沈羡承的脖子上再留下一条伤痕,情急之下,他另一手伸过来,一巴掌打在沈羡承的脸上。

  “松手!”他凑近沈羡承的耳朵,大吼一声!

  只见沈羡宽阔的肩膀一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江叙知连忙把刀扔到一边,气急败坏的跳下床去找药箱!

第118章

  沈羡承的眼里有只小灯泡

  没想到!

  他刚走没两步,就被沈羡承追上来狠狠抱住,成年人的手臂力气很重,勒的他肋骨发疼,几乎喘不过气来。

  “阿知阿知,你想杀我,你怎么不动手,你开心吗?我伸着脖子给你杀。”

  沈羡承呼吸急促的在江叙知耳边说,他的吻不停的落在他的脸上,脖子上,惶急忐忑。

  “你别走,你不能不杀我,你是不是只想看我痛苦,那我不让你杀了,你别走好不好?”沈羡承嗓音喑哑,语速飞快,“你别走好不好,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这条命你也拿去,只要我能给你的,我都给你,你别走好不好?”

  他太着急了,手臂愈发用力的箍住江叙知。

  江叙知想说话,但胸膛炸开了一样疼,好半天,他才费力的侧扬起头,清隽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疼……”

  沈羡承一口咬在他漂亮的喉结上。

  江叙知呜咽一声,腿瞬间软了。

  “我不走,你放开我。”他扒拉着沈羡承的大脑袋,“你能不能冷静一点,谁特么要你死啊!”

  沈羡承眼里只有江叙知,耳朵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只看到江叙知面容狰狞,这一看就是对于自己的抵抗哀求很不满意。

  他猛地收回双臂。

  江叙知猝不及防得到自由,浑身挣扎的力气没来得及收回去,控制不住的往前冲了两步才站稳。

  他抚着胸口,呼哧呼哧的喘了好几口气。

  “你特么!”江叙知被逼急了,他用手指将垂在眼前的碎发拢到脑后,然后上前两步,粗暴的拽住沈羡承的衣领,厉声道,“沈羡承你多大了啊?为了一点破事儿就要死要活的!还特么想让老子亲手杀了你!你想送老子坐牢是不是?”

  沈羡承低着头,被他拽着领子吼,一语不发。

  江叙知气的捏住他下巴,大声道:“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沈羡承仍低垂着眼睑,一缕发丝垂落在他浓密的剑眉上,脆弱的随着江叙知晃动他脸颊的力气摇摆。

  “那你现在就去死好了!”江叙知恶狠狠的道!

  沈羡承眼睫这才颤了一下,他咬住了牙齿,腮帮子绷的紧紧地,漫长的等待后,沈羡承抬起了眼帘,那双黝黑不见底的瞳仁,绝望的看着他。

  江叙知心口一阵阵的疼,他一手掐着沈羡承的下巴,一手点着沈羡承的脑门,气急败坏的说:“我这是醒了!我要是没醒呢!你打算让我明天一起来,看到我床边躺着一具尸体?你想吓死我?”

  “不是。”沈羡承喉咙干涩,呐呐的吐出两个字。

  “不是个屁!你就是想吓死我,然后让我给你陪葬……”江叙知猛地住口,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换了个话题:“说罢,为什么要自杀!”

  沈羡承眼眸黯淡无光,再次垂落下去,但他不再沉默了,而是说:“你默认了所有人对于你身份的问话,只否认了我的疑问,你不想让我知道你的身份,沈屹安死了,林淇死了,你的经纪人死了,还有该死的那些人,所有参与害过你的人都死了,你依然不愿意告诉我真相。

  所以……你是想看我痛苦,我也死了,参与害你的人就都死了,你就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了。”

  他平静而有条理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最后补充道:“我认为你亲手杀死我会更有成就感。”

  “成就感个屁!”江叙知嘴差点被沈羡承气歪,他戳着沈羡承的胸膛,“你这么大个人,怎么想东西还这么幼稚!我什么时候喜欢看你痛苦了?什么时候想杀你了,我是压根就不知道我被人害了这件事儿!”

  沈羡承眼眸微亮:“真的?”

  江叙知一个眼刀过来。

  沈羡承小媳妇儿似的低下头。

  “一边是你弟,一边是你的爱人,你是不是也很难过啊?”江叙知气哼哼的问道。

  沈羡承没说话。

  “事情已经结束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也是受害者……”

  “我助纣为虐,包庇凶手,罪大恶极。”

  江叙知:“……”

  他忽然凑过去,微微弯了腰,仰头盯着沈羡承的脸。

  沈羡承一直低着头,江叙知始终不怎么能清楚看到他的表情,这下好了,一下子看清楚了,沈羡承五官都微微皱起来,跟个大肉包子似的,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居然还有点可爱。

  “你这罪是挺严重的,自己说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江叙知突然体会到了沈羡承的快乐。

  这次,换沈羡承忐忑不安了,他小心的觑了眼江叙知的表情,发现他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因此,沈羡承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那你是回来了吗?”

  江叙知:“……”

  不能说。

  但是可以默认。

  因此,他没回答。

  沈羡承黯然道:“那你杀了我吧。”

  “我怎么不打你五十大板呢。”江叙知恨恨的说,他坐在床边,企图冷静一下自己的内心。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沈羡承还站在那里,江叙知发愁的揉了揉脸,生无可恋的问:“你心里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为什么还要问,非得从我嘴里说出来你才死心吗?”

  “嗯。”沈羡承眼眸亮晶晶,跟狗狗一样摇着尾巴凑过来,他终于第一次从江叙知的口中听到这件事。

  江叙知不忍心再次否认,但确实无法说出来,只能迂回的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羡承认真的说:“第一次见你。”

  江叙知狐疑:“真的?为什么?怎么认出来的?”

  “你看我的眼神不一样,跟你欠了我一百年的情债没还一样。”沈羡承不假思索的说。

  “我不信……”

  沈羡承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带你回来的那天晚上,你一直做做梦,说对不起我。”

  江叙知震惊的瞪着眼睛:“这你怎么没说过,那你早就知道了,你还……你还耍我!”

  “我只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主动告诉我,但是后来我发现你是故意隐瞒的,我猜不透你的用意,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沈羡承眼中的亮光又灭了。

第119章

  扯到大动脉了

  在沈羡承的心中,主动告诉和刻意隐瞒的意义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才会那么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

  江叙知幽幽的问:你知道什么了?”

  “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沈羡承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他豁然站起来,大步朝外走去。

  江叙知心脏一跳,连忙冲过去拉住沈羡承的胳膊:“你想给我个什么答案?再在自己脖子上抹一刀?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沈羡承目光沉痛:“阿知,这是你想要的。”

  “我!”江叙知简直要被沈羡承搞疯了,“我想要什么?我说我想要你的命了么?我特么刚知道这件事的时间就是昨天,你知道我这半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特么想跟你过一辈子你懂不懂啊!我都这么卑微乖顺的跟着你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啊?”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竟然让沈羡承这一米八八的高大汉子红了脸,他结结巴巴的说:“那你承认自己这是……回来了……你……”

  怎么又绕回到这个问题上了,他暗示的不够明显吗?

  沈羡承就是个死脑筋!

  江叙知算是长见识了,他凶巴巴的说:“你再问我就有点烦你了。”

  “哦。”沈羡承垂下眼睑,为什么,一个简单的“是”,或者“对”,在江叙知的嘴里就那么难说出来呢。

  “你又在想什么?”江叙知戳戳他的肩膀,“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知不知道,我说了这件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咱俩现在谁也不欠谁,知不知道?”

  “嗯。”怎么不能欠呢。

  沈羡承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江叙知好说歹说,口干舌燥,最后都躺到床上撑着脑壳晃着脚丫子跟他讲道理了,结果沈羡承还是背负着上万亿负债一样,沉重的站在那里。

  他都绝望了。

  江叙知翻个身趴在床上,用手捂住后脑壳:“沈羡承,我想睡觉了,咱俩别争这个没意义的话题了。”

  “有……”

  “有什么……”

  沈羡承说:“有意义……”

  江叙知一个翻身坐起来:“那你想怎么样啊?”

  “你心里知道,我就是想要个答案。”沈羡承缓步走过来,他蹲在床沿,一双幽暗黑眸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你就给我一个固定的答案吧,好不好阿知?”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他突然示弱,把自己放在那么卑微弱小的位置,江叙知都想去揉揉他的大脑袋,然后把他抱进怀里安慰了。

  可是不行啊!

  江叙知深吸一口气,突然凑上去,吻住那双老是质问他的唇,沈羡承的唇很凉。

  江叙知睁着眼睛瞪他,稍稍离开些许,问:“现在还问吗?”

  “问。”

  江叙知眯起眼睛,狞笑一声,突然双手搂住沈羡承的脖子,想要把人薅到床上来!

  但他忘记了沈羡承脖子上还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伤口被大力扯到,原本止住的鲜血瞬间汹涌而出。

  江叙知只觉得手上又粘又热,他大脑嗡的一声,停止了思考。

  鲜血很快从脖颈上流淌而下,浸湿了衣服,澎湃的鲜血顺着裤管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江叙知终于反应过来,他一把摁住沈羡承脖颈上的伤口,疯狂摁桌上的警报铃。

  “沈羡承,你怎么样啊!是不是扯到大动脉了?”江叙知着急的把人拖到床上,伤口不大,可是流的血很猛,那满身的血,地面上的血,仿佛占据了江叙知所有的视线。

  尖锐刺耳的警报铃在别墅内环绕响起。

  柳伯带着保镖第一时间冲进来,但看到身处血泊之中的沈羡承,整个身子都颤动了一下。

  他不可置信的冲过来:“少爷!”

  “别愣着了!快叫医生过来!快点!”江叙知低喝一声,他又吩咐,“先把药箱拿过来,伤口必须得尽快止血!”

  “好好好!”柳伯吓懵了,想也不想立刻冲出去抱药箱,他速度飞快,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颗药丸,二话不说,掰开沈羡承的嘴喂了进去。

  江叙知始终紧捏着那一道伤口,有了药丸的加持,鲜血很快就止住了,那道伤口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江叙知却不敢松手,他苍白着脸探过身,盯着沈羡承面无血色的脸,轻拍了拍:“沈羡承!沈羡承你醒醒!”

  但沈羡承闭着眼睛,毫无动静。

  江叙知把手放到沈羡承鼻子下面,呼吸微弱,但好在还有气息。

  “等不及医生了,联系梅新智让他准备好,我们立刻送他去医院。”

  江叙知用纱布紧紧的围着沈羡承的脖子缠了一圈,在柳伯的帮助下,两人合力把沈羡承弄了下去。

  保镖已经准备好车,几人上了车,直奔医院而去。

  路上,柳伯脸色发青,手指不停抚着胸口位置,江叙知发现他的异常后,立刻询问:“柳伯,你怎么了?”

  柳伯摇头:“无事,就是心脏不太舒服。”

  江叙知瞥他一眼,“坚持一下,到医院了让梅新智给你看看。”

  “少爷要紧。”柳伯说了几个字,就开始大喘气。

  江叙知心急如焚,从来没有觉得,别墅离梅新智的医院这么远过,他看了一眼窗外的世界,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雾,路灯光朦胧模糊,看不真切。

  车子开得飞快,江叙知用湿巾一点点擦着沈羡承脸上的血,他心里愧疚极了,原本是要去拿药箱给沈羡承包住伤口的。

  但他被沈羡承带偏了,竟然在激烈的争执中,忘记了沈羡承还在流血的事情。

  况且……

  还在那种情况下,撕扯他的伤口,他真是个大傻子。

  湿巾没擦几下就被染红了,江叙知还想再去拿新的,车子已经稳稳的停在门诊部前面。

  梅新智已经带着医疗团队等在这里了。

  车门一打开,医疗人员立刻将沈羡承转移到病床上,迅速推入手术室。

  梅新智原本吊儿郎当的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腿,本来以为事情没有柳伯说的那么严重,但等看到几乎泡在血水里,毫无生气的沈羡承后,他瞪圆了眼珠子冲过来。

  一声“卧槽”脱口而出。

  江叙知跳下车,“你快去看看他!”

第120章

  你要的答案,我给你了

  梅新智猛一扭头,恶狠狠的指着江叙知大吼一声:“沈羡承要是死了,老子跟你没完!”

  随后,梅新智帮忙推着病床进入手术室。

  江叙知紧跟过去,但跑了两步,突然想起了心脏不舒服的柳伯,他立刻折返回去,果然发现柳伯已经脸如酱色的瘫在座椅里。

  江叙知暗骂一声,冲回去把柳伯背出来,让门诊的护士立刻找人给柳伯看看。

  护士自觉人命关天,柳伯这情况一看就很严重,念着柳伯身份特殊,她立刻给心脏科的主任打了电话。

  直到柳伯被主任接走,江叙知才马不停蹄的赶去寻找沈羡承。

  手术室的灯亮着,他也进不去,只能在走廊里着急的等着,他刚坐在长椅上,下一秒,一个护士急匆匆的出来。

  江叙知立刻弹起来冲过去,急切的问:“沈羡承怎么样了?”

  护士走的飞快,语速也奇快无比:“沈少爷身体特征还在持续下降,但是幸好伤口处理及时,只要及时输血,就可以稳定住。”

  “好!谢谢谢!”江叙知只觉得身体一软,差点栽到地上,他连忙扶住墙壁站稳。

  没多久,护士拿着血袋回来。

  江叙知眼睁睁的看着他进入手术室,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叙知感觉自己身体发僵,眼睛酸涩,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已经凌晨五点钟了。

  而手术室里依然还在忙碌,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样子。

  从他的位置到长椅的位置,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但他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走过去。

  他坐下来,后脑勺搭在长椅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天花板,沈羡承一定要醒过来。

  一定要!

  不然!

  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也不对,他或许会选择跟沈羡承一起离开。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江叙知只觉得胸前衣领一紧,整个人被提起来。

  梅新智双眼猩红,也顾不得穿什么无菌服,直接把人提进手术室里,然后手臂一推,把江叙知推到床前!

  江叙知踉跄了几步,扶了一下床头才稳住身形。

  “你们都出去。”

  几个医生护士陆续离开手术室。

  梅新智这才说道:“输血也稳定不了他的生命体征,沈羡承没有求生意志,你要是有什么瞒着他的秘密,就趁着他还能听到,现在告诉他吧。”

  江叙知怔怔的看着他。

  “快点啊!不然你真想让沈羡承死吗?”梅新智暴躁的跺了一下脚,“你快给他说啊。”

  江叙知舔了舔唇:“我没什么瞒着他的,他自己心里都知道。”

  “放屁!”梅新智背过身去,声音却很犀利,“他刚才一直在呢喃,他一直在问,江叙知你回来了吗?你是回来了吗?你……咳,算了,你心里知道,你自己给他说吧。”

  梅新智揉了一下脸,快步出去了。

  还顺便把门关上了。

  手术室里各种机器在运转,心电图不断发出声音,而沈羡承的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手腕上则插着输血管。

  他脖子上的伤口已经被重新清理上药了,江叙知缓缓蹲下来,手指搭在沈羡承的心脏处。

  心脏跳动的很快,跟有只小鹿在里面撞一样。

  快的有点不正常。

  江叙知害怕是心脏紊乱,连忙去看沈羡承的脸庞,却发现,他耳朵极红,但面色依然是惨白的,唇瓣更是干起了一些白皮。

  “沈羡承,你别吓我,你不会是装的吧?”江叙知握住他另一只手,但是沈羡承的手温度格外凉。

  “你心里都知道,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别逼我,你以前跟我说过不会逼我的。”

  江叙知说着,却感受到掌心下的心脏跳动更快了,他疑惑的看了眼心电图。

  但是心电图里的那条线,起伏却越来越小,仿佛随时会嗝屁。

  江叙知内心更加害怕了,“你是不是能听见我说话啊,你能听见我说话你动一动眼球。”

  沈羡承很安静。

  “真听不到吗?”江叙知心里还在纠结着系统的事情,他想起来个细节,如果沈羡承喝醉了,那他多少可以引导一点。

  如果是别人问起这件事,他也可以装作默认,唯独对清醒时候的沈羡承不能说。

  那如果他昏迷呢。

  江叙知深吸一口气,四处瞄了一眼,最后鼓起勇气趴到沈羡承耳边说:“沈羡承,你别执着这个问题了,江叙知已经死了,我只是……”

  “滴滴滴——”

  江叙知吓得差点蹦起来,他立马去看发出声音的心电仪,那条线居然平了,平了……

  梅新智冲进来,大吼:“发生什么了!江叙知你是不是拔他管子了?”

  “我没有!”江叙知大脑懵懵的,沈羡承能听见,他马上就死了,马上就死了……

  这个念头一浮现出来,江叙知立马狠狠咬了一下嘴唇,重新说:“江叙知是死了,但是他又活了,他回来了!你听到了吗沈羡承!”

  “你别装死了!”江叙知推了一下沉羡承的肩膀,故意说,“江叙知死了,但是,嘿!他又活了!”

  “他都活了,你能不能别死了。”

  梅新智站在江叙知身后,内心无比的生气,都什么时候了,江叙知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但等他绕到旁边,探头一看,却发现江叙知嘴角带着笑,眼里却不断的往下滚泪珠。

  “他活了,他回来了,你要的答案我给你了,你能不能别死了,你心脏快跳一下啊!”

  江叙知呜咽着去摁他心脏,却发现,沈羡承的心脏依旧跳得很激烈,他泪眼朦胧的去看成了一条直线的心电图。

  傻子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行了行了!心开始跳了,你快出去吧,我们要开始抢救了!”梅新智瞄了一眼沈羡承,赶紧把江叙知连拉带拽的弄出去。

  江叙知噙着泪,无助的站在手术室门口,他低喃:你是活了,可是我得死了呀。

  过了好久,江叙知坐回长椅里,后脑勺搭在椅背上,他闭上眼睛,英勇就义::“我准备好了,你抹杀我吧。”

第121章

  我信你

  但是这次,他的脑海里却没有传来系统那刻板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江叙知疑惑的喊了一声:“系统?”

  仍旧安静如鸡。

  江叙知心里隐隐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这个系统,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消失了?

  “系统?死系统,臭系统?小宝贝儿?”但不管江叙知怎么叫,这个系统仍旧没有现身。

  “啧,你比我还早先被抹杀,垃圾。”江叙知苦中作乐,但内心很想把这个系统拉出来鞭尸,玛德自己死了还不出来给他说一声!

  “滋滋——”

  江叙知如临大敌,瞬间站起来。

  “滋滋滋-”

  这种电流声,不断地在江叙知的脑海里响起,难道这个系统还没死?还能活!

  “滋滋滋”的声音越来越大,江叙知耳朵被震得发麻,但他始终没有听到那个刻板的声音。

  反而这个滋滋滋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

  无论他怎么召唤,这个破系统也没出来。

  这是说明……他自由了。

  他不用死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护士打开手术室的门,沈羡承躺在病床上被从里面推出来的时候,江叙知双臂挽在胸前,歪着脑袋看着他笑出了声。

  梅新智听到动静,立马瞅了江叙知一眼,瞬间被他这诡异的表情吓得头皮发麻,这小兄弟到底是怎么了?

  下一秒!

  梅新智感觉白大褂领子一紧,他“哎”了一声,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已经被江叙知提到了眼前。

  江叙知心情甚是愉悦,逗狗一样拍拍他的脸颊:“梅新智,你挺能啊,居然敢跟着沈羡承一起吓唬我。”

  梅新智晓得,这特么是秋后算账来了。

  “那个……你先听我说,你的秘密呢,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了,我们也觉得沈羡承执着这个挺无聊的,你别生气啊是不是……”

  江叙知微笑:“我不生气。”

  他抬腿一脚踹到梅新智屁股上:“看见我被你们耍的跟只狗一样很有意思是吧?啊?亲爱的梅医生?”

  “不不不……”梅医生在江叙知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坏笑,心里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你别冲动,冲动是魔鬼,要不你先去看看沈羡承?”

  江叙知仍旧微笑:“你别害怕,我会好好谢谢你的。”

  说完,江叙知推开梅医生,抬步朝沈羡承走去。

  病床已经推进了病房里,护士都出去了,江叙知把门一关,拉过椅子往床前一坐,一眨不眨的盯着沈羡承。

  其实他不怪梅新智,甚至,内心还是感谢他的,如果不是他帮着沈羡承一起逼着自己把秘密讲出来,他还不知道系统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呢。

  但是感谢归感谢,沈羡承又演了一场戏这道坎儿,江叙知却是过不去了。

  从他回来开始,沈羡承就跟他演戏,一直演到现在。

  但沈羡承憔悴也是真憔悴,流失了那么多血,江叙知心疼也是真心疼,他钻进被窝里,跟沈羡承挤在一起。

  江叙知今天的情绪一直大起大落,没一会儿,就睡熟了过去。

  ……

  第二日……

  江叙知醒来时,却发现沈羡承不在病房里,他立刻起床穿上鞋子去找。没想到,刚打开房门,正好看到沈羡承拎着早餐回来。

  江叙知站在门口没动,上下打量他两眼,忽然“哟”了一声,怪笑着倚靠在门框上:“早上好啊,哥哥。”

  沈羡承蹙着眉,表情凝重的说:“让开……”

  江叙知乐了,他长腿一抬,鞋尖儿抵着门框,正好把门拦死了。

  随后,江叙知上半身往前一探,从下往后瞧着沈羡承的脸,“沈少爷昨天晚上还要死要活呢,怎么今天就耍起威风了?”

  沈羡承有些无奈,凝重的表情也绷不住了,他轻叹一声:“阿知,先让我进去吧。”

  江叙知挑眉:“不许,你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给我说明白了才许进。”

  沈羡承沉默片刻,才问:“当真……”

  “自然!”

  “好……”

  下一秒!

  江叙知只觉得腿部一轻,紧接着腰间一紧,他低呼一声,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但是整个人已经被沈羡承抱了起来。

  “卧槽!沈羡承你放我下来,你脖子上还有伤呢!”江叙知急的在他肩上轻拍了一下。

  他可不敢再看一次沈羡承血溅当场了。

  可是!

  沈羡承随手把早餐放在餐桌上,然后膝盖一弯,两个人齐刷刷的倒在床上。

  只是江叙知比较惨,沈羡承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了,江叙知几乎被压的吐血。

  “为什么?”沈羡承脸色仍旧苍白,但是他的脸颊贴着江叙知的脸颊,嘴唇正好靠近江叙知的耳朵位置,“为什么要瞒着我,阿知,你明明很在意我。”

  江叙知有点心累,但是现在系统已经不在了,那他怎么说都已经没关系了。

  因此,江叙知开口:“我早就暗示过你了,结果你还非要执着的要一个答案,我以前没办法告诉你的,我有限制的,说了你也不懂。”

  “什么限制?”

  “我有一个系统,你信不?”江叙知捧住沈羡承的脸,他扭过头,盯着他的眼睛,“如果我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我就会死掉,我不想死,所以我才不说。”

  沈羡承显然没有料到还能这样。但是,他的眼神却很诚恳:“我信你……”

  “嗯。”江叙知点头,“我也信我自己。”

  “那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在那里?”

  沈羡承问的,应该是他们初见的那个晚上,江叙知想起来了,他有点窘迫,但还是如实相告,“其实,我是从我自己的坟里爬出来的。”

  这下,沈羡承想相信也无法相信了,他经常去江叙知的墓地看,墓地上的板砖都好端端的,他不可能从里面爬出来。

  “你爱信不信。”江叙知嘀咕了一声,“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信。”沈羡承唇角微勾,他咬了咬江叙知的耳朵,眼中晕染开一抹松快的笑意。

  其实,江叙知怎么回来的,又为什么隐瞒他,这件事情如今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知道,现在在他身下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江叙知,就好了。

  嗯,全书完——

  哈哈哈,你们信不信。

第122章

  本书完

  距离沈羡承脖子受伤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但柳伯却因为急性心脏病而在icu躺了一个星期,直到病情稳定了,才转移到普通vip病房。

  但直到现在,柳伯也还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江叙知跟沈羡承对于此事都感到异常愧疚,没想到他们俩没事儿,反而把柳伯生生的吓成了心脏病。

  因此……

  这天早晨,江叙知跟沈羡承带上早餐,前往医院看望柳伯。

  但没想到,柳伯又被送进icu抢救了。

  江叙知站在走廊里,身边儿就是沈羡承,他面容狰狞的锤了沈羡承肩膀一拳,吐槽:“这造的都是什么孽啊!”

  沈羡承倒吸一口凉气,却纵容了江叙知的行为。

  江叙知瞟他一眼,开始得寸进尺:“都是你的错,让你深夜闹什么严重emo行为。”

  柳伯是看着沈羡承长大的,后来沈羡承离开沈家,柳伯毅然决然跟着沈羡承离开,一直到如今,俨然是把沈羡承当儿子看待。

  若不是这份深厚的感情在,他也不至于被吓出心脏病。

  “沈少爷,江少爷,梅医生让我转告你们,柳先生今日还得在icu观察,你们先回去吧别等了。”

  “他情况怎么样啊?”江叙知担忧的问。

  “梅医生说,让你们放心。”

  沈羡承开口:“他人呢,让他亲自过来。”

  小护士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梅医生目前在忙,没空过来,不好意思啊。”

  小护士离开以后,江叙知冷哼一声,“他哪是忙啊,他那是不敢过来。”

  沈羡承觉得好笑,却不会在这个时刻接江叙知的这种话,省的这小家伙翻旧账。

  他承认,那天晚上心电图假死一事,他做的的确不光明磊落。

  “阿知,我们稍后去墓地看看。”

  江叙知被吸引了注意,好奇问:“去那里干嘛?”

  沈羡承微笑看他:“掘坟……”

  江叙知:挖掘机,起吊机,工人,准备就绪。

  江叙知将白色运动外套脱下来,蹲在一边的草地上,一言难尽的拍沈羡承的大腿:“真要掘坟啊?万一挖出来一具腐尸怎么办?”

  沈羡承跟他一样,难得没有形象的蹲在草地上,他揪了一根儿草叶拿在手里把玩,淡淡道:“那你就是冒牌货。”

  江叙知:“……”

  项目负责人擦擦额头的汗,一溜小跑过来,弯着腰恭恭敬敬的问:“真要掘坟呐?”

  “嗯。”

  江叙知嚷嚷道;“什么叫掘坟呐,说好听点,是让墓主人重现天日。”

  负责人嘴唇一秃噜:“是是是。”

  但是看着他们的眼神,始终带着点“你们不像个好人”的意思。

  “快去干活,要小心点啊,千万别把棺材碰碎了。”江叙知紧张兮兮的嘱咐。

  “放心放心放心。”负责人瞄了一眼沈羡承,回到几个工人中间。

  也不知道说了点什么,那几个工人瞄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多少带着点一言难尽。

  江叙知被看的浑身不舒服。

  他用手指头戳戳沈羡承的膝盖骨:“你觉得,他们在说我们什么?是不是说我们变态啊?”

  “变态也没关系。”沈羡承心理素质良好,“但掘坟这种事,的确第一次干。”

  “掘的还是自己的坟,没人比我更懂这种操蛋的感觉。”江叙知说,“要不我去给自己上柱香?”

  沈羡承想到了一些事情,低头闷笑一声。

  江叙知:“……”

  不好!

  想到自己跪自己,自己谢自己,自己给自己上香的美好画面了。

  他心里郁结着一口气,瞅见不远处的墓碑,他灵光一闪,突然跳起来趴到沈羡承背上,两只手穿过他的脖颈,搂住。

  江叙知把脑袋探到沈羡承耳朵边,低声道:“沈羡承,你给我上柱香吧。”

  沈羡承:“……”

  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你人都在这里,我怎么给你上香?”

  “我不管,你就得给我上香。”沈羡承晃着他的脖子,两个人这姿势倒也算亲昵,沈羡承被他的无赖磨得没办法,只好两条有力的手臂往后一甩,拴住江叙知的腰把人背起来。

  “行!我这就去给你上香!”

  江叙知憋着笑,“那你倒是把我放下来啊。”

  “咱一起,我再给你磕个头,感谢你不计前嫌还愿意继续爱我。”沈羡承挺认真的说。

  江叙知歪着脑袋:“你真认真的啊?我就是说说而已。”

  “嗯……”

  负责人看他们过来,殷勤的跑过来,恭敬着问:“沈少爷,有什么吩咐?”

  “先停一下,我给墓主人上柱香。”沈羡承平静道。

  负责人表情龟裂,但很快,他就十分有职业素养的说:“我这边儿提供香跟纸钱,花圈也有,要吗?”

  江叙知错愕的看着他,这人肯定不是第一次接这种活儿了。

  “有的都拿来。”沈.财大气粗.羡.宠夫.承发话。

  负责人一挥手,立马有工人将后备箱的东西提出来,放在墓碑前。

  “你们都回避。”

  沈羡承提着袋子走到墓碑前,江叙知仍赖在他的背上,他喜欢这么跟沈羡承亲近着。

  但下一秒,沈羡承果真在墓碑前跪下来了。

  江叙知慌忙着想要下来,但沈羡承仍圈着他的两条腿;“阿知,别动。”

  “这样不太好。”

  “好。”沈羡承反驳,他将香点燃,插进前方的香炉里,又烧了很多纸钱跟房子丫鬟还有最新版的苹果等等。

  他做这些事时,十分认真,眼神亦十分虔诚,跟江叙知的开玩笑完全不同。

  三根香燃烧着,烟雾缭绕升腾,但好似有一阵微妙的风,将这三条烟雾吹到了江叙知身上。

  江叙知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他探到沈羡承耳边,轻声道:“哥,我感受到了。”

  “感受到什么了?”

  “感受到你爱我。”

  沈羡承背着江叙知,在墓碑前磕了三个头。

  天空中云朵片片,几只飞鸟掠过,显得岁月格外安宁。

  墓最终还是没有打开,里面有没有江叙知的尸体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人现在已经活生生的回来了,就在他的背上,两颗心连在一起。

  至于坟墓里,埋葬着的,当是他们痛苦而绝望的过去。

  如今,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已经落幕,新的幕布已经拉开,未来,他们将用最热烈的爱沐浴对方,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本书完》。

  到这里是真正的完结啦,虽然有点仓促,但是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了,很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十万字时断更后基本没有新的流量,完全是靠着你们每天的催更跟评论坚持着,以及我对江叙知跟沈羡承这两个小儿子的热爱写完的,再次感谢你们的支持,希望我们未来还能在小说的江湖里再见,祝各位前程似锦,每日开心,撒花撒花——

第123章

  沈屹安番外(1)

  盛夏,炽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在沈家老宅主宅的前方空地上,灰白色的水泥地上镶嵌着颗颗圆润饱满的鹅卵石,鹅卵石顶端反射着刺眼的光。

  但在这被炙烤的鹅卵石地板上,跪了一个少年,少年身躯笔直挺立,但双手死死抓着腿侧的衣服。

  日头西落,天边的火烧云映红了整个天空,那少年一动不动跪在地上,一滴鲜血顺着嘴角从下巴滴落在地面上,鹅卵石抵着他的膝盖,剧烈的疼痛如针刺电刑。

  他实在控制不住了,身体虚软摔倒下来的刹那,肩膀突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握住。

  “抱歉,是哥回来晚了。”沈羡承这时候还没成年,五官依然稚嫩,但眼角眉梢已经多了几分凌厉威严之势。

  他将少年揽进怀里,手臂穿过他的膝弯,把人抱起来。

  但少年极力挣扎,嗓音嘶哑的不成调子:“哥惩罚还没到时间,你别管了。”

  “我已经请示过父亲了,父亲暂时饶了你这次莽撞冲动。”沈羡承低声道。

  少年这才停止挣扎。

  回到卧室后,沈羡承拿出烧酒给他的膝盖上药,并耐心叮嘱:“屹安,你生来就是沈家的人,这是无法违逆的事情,沈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叔伯旁系对于沈家大权虎视眈眈,父亲虽是沈家家主,但亦是举步维艰,只有我们兄弟几人信任团结,帮助父亲,我们才能更好的生存,明白吗?”

  “明白。”沈屹安垂下眼睑,他低声问了一个问题,“可是沈家的兄弟没有不互相残杀的,哥,如果有天,我们兄弟几个也会跟那些叔伯旁系一样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怎么办?”

  沈羡承微微一笑,他抬起头,用沾着烧酒的手捏了捏沈屹安的脸庞,温柔道:“那你们想要什么,哥就给你们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屹安偏头躲过沈羡承的眼神,可心里却在想,沈羡承不应该出生在沈家,他是个异类。

  沈家的人,骨子里都冷血,兄弟亲情淡漠,他其他几个哥哥都是如此,对他不闻不问。

  但因为沈羡承现在已经掌了大权,才会在表面维持兄友弟恭的模样。

  可是这种情况到底能维持多久,谁也说不准。

  亦如埋在沈屹安心里的渴望,他想要站到沈家的食物链顶端,如果可以,他会亲手杀了他的父亲,以解这些年被各种惩罚支配的怨恨。

  佣人敲门,恭敬的等在门外说:“大少爷,先生让您去书房一趟。”

  沈羡承应了一声,他仔细的将沈屹安膝盖里的淤血揉散,又给人接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屋里温度微凉,沈羡承给他盖上薄被,低声道:“睡一觉吧,其他事情都交给哥。”

  沈屹安轻点头,看着沈羡承推门离去,他心里产生了浓重的罪恶感,他哥平时为了他没少受罚。

  这也许是因为自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的原因。总之,沈羡承对他的偏爱会更多一点,最终他思考了一下原因,他跟其他几个哥哥不一样,其他几个哥哥很要强,从不会把软弱的一面拿出来给别人看。

  但自己不一样,只有他会示弱,会对沈羡承表达需要,所以沈羡承偏爱他。

  这是他在沈家感受到的唯一温情。

  时间一晃而过,这年,沈屹安被家族通知,要去死人谷历练三年,他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也知道最近三哥刚进死人谷就被大哥弄出来了。

  但据说,三哥出来的时候,面部严重烧伤,全身骨折无数,若非沈羡承去的及时,三哥命都没了。

  但沈屹安内心没有什么庆幸之感,他只觉得大哥多管闲事,如果三哥死了,那他未来的大权争夺战,就会少一个劲敌。

  如今,他也要去死人谷了,但他知道,沈羡承不会让他去。

  但没想到,手下线人来报,沈羡承买了一个小奴隶养在身边,每天对他格外宠着,沈屹安内心不满,借着想沈羡承的理由,光明正大的搬进了沈羡承的别墅。

  但他去的第一天,就看到了那个少年,年龄比自己小,但是桀骜不驯,初次见面就敢对他口出狂言,实在是欠教训。

  可当柳伯报出自己的身份后,他明显感觉到那个少年气焰消失,低眉顺目的不吭声。

  甚至后来,竟然还端了一盘水果讨好他。

  这让沈屹安更加厌恶这个少年,无非就是个趋炎附势,狗仗人势的玩意儿,尤其是白天吃饭时,哥哥居然把他抱坐在腿上。

  他都没有这个待遇。

  因此,他想把这个少年赶走,他故意给自己下毒,把父亲惹来。但没想到,沈羡承竟然为了这个少年,公然挑衅父亲。

  后来,他见这个少年软硬不吃,起了歹毒的心思,毁了他的容,让沈羡承主动赶他走。

  但是,沈屹安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还有两下子,不仅躲过了硫酸,还用摆件砸了他一下,气的他当场自闭!

  但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备受打击,自幼偏爱他的哥哥,居然要赶他走,沈屹安内心不再平衡。

  他怕在未来的日子里,江叙知会牢牢占据沈羡承内心最重要的位置,他联合父亲把江叙知逼进死人谷。

  那真是个傻子。

  沈屹安想……

  但!

  沈羡承竟然为了他,炸掉了死人谷,彻底脱离沈家,并且警告他不许再对江叙知做这种手段狠毒的事情。

  沈屹安内心不服气,可沈羡承说到做到,从脱离沈家的那刻起,他果真没有再踏足沈家老宅一步。

  但沈屹安内心也是开心的,他最惧怕的大哥离开了,其他几个哥哥论手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没几年时间,他就成了父亲最仰仗的儿子,也是继沈羡承之后,第二个拿到大权的新一辈。

  但!

  他始终觉得,江叙知的存在是他的污点,他这辈子都看不得江叙知那么单纯开心。

  因此,嫉妒使他内心丑陋,他去找了巫医,并派人暗中提取江叙知的血液做检查。

  没想到,江叙知在那次死人谷意外被割离草刺伤中了割离草的毒素,这种毒素不会致死,却容易改变体内激素情况,使人变得易怒暴躁。

第124章

  沈屹安番外(2)

  有了割离草的加持,巫医制作出了巫偶,巫医有点本事,沈屹安害怕此事暴露过沈羡承找他麻烦,便让巫医内置了保命的法子。

  这种事情说玄也确实玄妙,沈屹安心满意足的带着巫偶离开,他将巫偶交到林淇手上,只要想到未来江叙知发现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是背叛他最深的人,沈屹安就感觉到快乐。

  但好景不长,这件事情很快被败露,林淇被处理后的第二天,沈羡承就过来找他了。

  他起初维持着表面的惊喜,迎接的,却是沈羡承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他的脸又红又肿,整个人都被火烧起来一样,双目猩红的,难以置信的看着沈羡承。

  他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自己的亲弟弟!

  “如果你不是沈屹安,我会把你扔到刑室里,直到受完一百八十道刑罚才会咽气。”沈羡承语气冰冷,眼底杀意尽显。

  那天,沈羡承问他要解决办法,并让他告知巫医是谁,沈屹安从小被沈羡承压制着,为了自己小命也不敢跟他作对,两人立刻启程去找巫医。

  却没想到,巫医突然病发离世。

  这件事,没了结果。

  第一次,沈羡承瞒着所有人,把沈屹安拎进了沈家祠堂,对他动了家法,家法完毕,沈羡承看着半死不活瘫在长凳上的沈屹安,手指一松,丢掉了棍子:“沈屹安,我对你真的,失望。”

  沈屹安痛的浑身发抖,那完全无法理解,面前的这个,拿着家法藤棍,一棍一棍把他往死里打的人,居然是从小疼他到大的哥哥。

  他怕他会打死他,将巫偶的秘密说出来,如果自己死了,或者是巫偶被销毁,那江叙知也会死。

  沈羡承气血上涌,反问:“那如果江叙知死了,你呢?你还能活么?”

  沈屹安脸上冷汗淋漓,却不敢欺骗沈羡承:“能,能活。”

  他听见沈羡承笑了,笑容讽刺的狠,他感觉到沈羡承蹲下来,冰冷的手掌嘲弄的轻拍他的脸,他听见沈羡承说:“我真是养了个好弟弟啊!”

  第一次,沈羡承没管他,让他自己在祠堂里自生自灭,他一向心狠手辣,薄情寡义。

  但沈羡承那一句养了个好弟弟说出来后,沈屹安心里不知为何,有种涩涩的感觉。

  一种难言的羞耻袭上心头。

  后来,他的确是没再出现在沈羡承面前过,下一次听到江叙知的消息,却是他的死讯。

  其实,从沈羡承对他动过家法后,沈屹安在家族里就举步维艰了,远没有最初的顺风顺水,但他也不差,凭着自己混上了如今的位置。

  只是江叙知的死讯,让他觉得恍如隔日,他太久没有见过沈羡承了,但紧接着就听到沈羡承疯了的消息。

  他偷偷去了沈家别墅,他第一次见到沈羡承那么崩溃绝望的样子,他明显感觉到沈羡承身上的温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杀气腾腾,如地狱厉鬼。

  当时他通过监控看的沈羡承,沈羡承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眼神,他至今难忘。

  那眼神太冷了,好似,这个世界的万物在他的眼中,都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紧接着,他手下线人不断传来沈羡承虐杀的消息,后期所有对江叙知不利的人,都被沈羡承残忍的杀害了。

  他压根不敢出现,恨不得沈羡承一辈子都无法想起他。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江叙知死后的第七天,沈羡承带回来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只是这男孩眼下有一颗泪痣。

  沈屹安纠结再三,最终还是去了,却发现,这个男孩跟当初的江叙知一样,居然敢对他如此不恭敬,这让他在这个男孩的身上,看到了一丝江叙知的影子。

  只是,跟沈羡承多年不见,沈屹安起初是无比忐忑的,所以他先派了个人去探探沈羡承的底子。

  却没想到,这人竟然被这个江叙知的冒牌货弄了,还手段那么残忍。

  再见沈羡承,沈羡承对他居然没有什么怨恨,这让沈屹安大为震撼,并且鼓舞了他的士气,给他一种幻觉,他好像还是沈羡承心目中最疼爱的小弟弟。

  因此,他飘了。

  飘完的下场就是被沈羡承打穿手骨,再揍进医院,但始终没有杀他。

  沈屹安不怎么敢出现了,他想偷偷摸摸的消失,却没想到,沈羡承突然找到他,让他配合演一场戏。

  沈屹安听完后,整个人都沸腾了,他倒不是很在乎江叙知到底是不是回来了,他只觉得,这真是一个精妙绝伦的机会,能够一举两得,干掉江叙知跟沈羡承。

  可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并没有实施。

  但真到了那一天,江叙知在他的手下无力挣扎,而他的人部署在废弃工厂外,只要沈羡承进来,他就能来一个瓮中捉鳖,他心动了。

  他想杀了江叙知,那时候,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江叙知死了,沈羡承死了,那他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有一天沈羡承会来杀他,而沈羡承手里的股份,也会落在自己手里。

  因此,他做了一个决定!

  但他的手刚动,沈羡承就进来了,他记得沈羡承的眼神,失望透顶,他突然醒悟过来。

  这是沈羡承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所有伤害江叙知的人都死了,他怎么能庆幸的以为自己是沈羡承的弟弟就可以幸免。

  他后悔了……

  但是,子弹,已经穿进了他的眉心。

  在死亡到来的一刹那,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和江叙知的身体中央,出现一条天蓝色的线,而江叙知的身体包裹在那天蓝色的能量中。

  他的尸体却很快的暗淡下来。

  最后,他听到“叮”的一声,中间的能量波动断裂,他搞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在即将失去意识前,他回忆到了去找巫师的时候。

  巫师是被他逼着做出这个人偶的,几把枪架在巫师头上,他临时加入要求:要自保。

  巫师同意了,巫师用针戳破他的食指,又将沾染了他鲜血的针尖儿戳进巫偶的心脏处。

  巫师解释:生命相连,他活你活,他死你活,你死他……死……

  最后那句话时,巫师明显停顿了一下,但现在他明白了,巫师的意思其实是,他死,江叙知活。

  在他带着巫偶离开时,巫师平静的说了一句:人在做,天在看。

  后来他没有深想,怎么活得好好的巫师,在他离开后没多久,就意外去世了,如此想来,应该是巫师自杀的。

  巫师做了一辈子好人,临了被他逼着用毕生所学做了件害人的东西。

  ……

  但他最终死在了疼宠他十几年的哥哥手里,他哥最希望一家人团结对外,却不料,还是走到了自相残杀这条路。

  他后悔吗?

  他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生在沈家,有沈家的冷血基因,他恐怕还会这么选择,但他不希望沈羡承是他哥了。

  兴许是……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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