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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先生今天告白了吗》作者:Y寿比南山
文案:
☆☆☆★无虐甜宠,看文愉快★☆☆☆
祁陵是万年大妖,众灵之上,身居灵管局要职,公子如玉,实际上——
天天在看老年养生朋友圈以及生发养发。
许瀚之怼天怼地,脚踏妖界手通天,徘徊与天道之外的凶煞,实际上——
啊啊啊男神好帅想拉小手扑上去要抱抱!
许瀚之偷偷喜欢了祁陵千八百年。
堪称为BUG存在的大佬,其实连悄悄靠近男神也不敢。
许瀚之说,我爱的人,他是我的东西南北,是我藏在骨血里的星辰,是落在污黑深渊里的光,是惊鸿一瞥,沉淀千年才求来的奢望和爱。
——舔狗日常↓——
许瀚之一夜归来,发现自己办公桌上多了一副狗爬似的大字。
他盯了十来分钟愣是没认出来上面写的是啥。
许瀚之满脸暴躁的回头瞪人:“这谁他妈放我桌上的?”
灵管局一众瑟瑟发抖:“祁哥放的……”
许瀚之:“啧,这好看的,找人给我裱起来。”
祁陵:“……”
【划重点】
1.祁陵受,许瀚之攻,不逆不拆!
2.年下!(不过都是妖怪)
3.单元式微悬疑,偶尔会有恐怖元素。
4.舔狗痴汉攻,一边查案一边谈恋爱。
5.没有虐!谈恋爱就是真正主线!
(攻对受千年迷弟无脑吹,彩虹屁一堆又一堆)
【蒂花之秀骚包凶兽攻×专注防秃头老干部受】
攻是原身不明的凶兽·受是个万年陵墓成精
(小声逼逼:反正两个都不是人)
佛系写文,勿KY,么么哒~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陵 ┃ 配角:许瀚之 ┃ 其它:大家来和我念:南山!牛批!!!
第1章
“头找不到了?”
祁陵揉着酸痛的脖子,看着面前一个没了脑袋的男人伸手比划,无头人脖子上的断面并不平整,活像被什么怪物硬生生揪掉了头,粘腻的血液溢出挂在他身上,却竟是连一滴也没掉到地上。
他也不在乎面前骇人的场景,往嘴里扔了两颗薄荷糖,漫不经心开口:“登记了,找东西下次记得找柳琉,我不管这个。”
无头人身体晃了晃,大概是在答应,转身走了。
祁陵看着后面排着的长队,眨眨酸涩的眼睛叹了口气。
真累。
每周六下午灵管局都是这样个场景,平日里管着各类妖神在人间的各项状况,还要开通这些琐事的受理通道。
祁陵摸摸自己的头,觉得自己的头发似乎又少了。
他呼吸一滞,戳了戳一边的池羽说:“我觉得我快要秃了。”
池羽转过头,他没说话,面无表情的摘下帽子,向祁陵展示了下自己泛着光亮的脑袋。
祁陵一惊:“什么时候秃的?”
池羽开口道:“上午剃的,老大你要不要一起?”
祁陵心绞痛,忙摇头:“不不不,承受不来。”
祁陵想辞职,而且已经想了大半个月了。
他从被陶明自山中带到灵管局已经五六年,一直勤勤恳恳。
凭良心说,灵管局的福利确实好。
现代的妖神都不容易,在人类世界生存更是困难。
别的不讲,就说找工作要看文凭,可有几个妖怪文凭高?学习是人类的天赋,却不是妖族的,早些年有个小学文凭都是文化妖,可现在却连硕士都不好找工作。
但在灵管局工作也确实累,最累的时候忙起来连着一个多礼拜都没个觉睡,用人类的话说每天都在猝死边缘。
祁陵掏出自己五年前拍的工作证,又拿出从柳琉那里借来的小镜子,认真的对比自己的发际线。
而后他难过的发现,他的发际线似乎真的倒退了。
祁陵觉得这样不行。
他原身全是石头,长头发是多艰难的一件事,连池羽这种毛多的都秃了,他不能步池羽的后尘。
“老大——!今天加班!出勤!”
清脆的少年音响起,祁陵闭了闭眼,抓紧时间给后面排队的人登记。
——
灯红酒绿的酒吧街,人潮躁动着,整个世界像是不知疲倦的野兽,狂热而疯癫。
优雅又性感的女郎舞动着身体,将酒洒遍自己的全身,舞池的人们发出爆炸般的嚎叫。
这里肆意,这里没有世俗与忧愁。
这是地狱,也是天堂。
而在这酒吧的一角,众人的眼光却被一个男人吸引。
白色的西装撩人,领结被拉开,向上的那张脸却是精致漂亮的,他迷蒙的看着酒杯,眼中单纯如孩童。
像是醉了,又像是清醒着。
这样的人总是会让人侧目,更何况是在这极乐地带,寻欢的女孩们一个接一个的坐在他身边,试图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不动声色的将眼神落在远处的一个女孩儿身上,看了很久,久到那女孩也发觉,饶有兴致的端着空酒杯上前。
“干嘛一直看着我?”
女孩坐在他身边,贴近他说话,吐气时有着隐隐的酒香,混着她原本身上的香气,有些呛人。
祁陵亲自给女孩倒酒,忍着那脂粉酒气道:“请你喝酒。”
女孩看了他一瞬,笑出声来:“为什么要喝你的酒?”
祁陵看着她的手指,这女孩像是刚从校园里出来,身侧的包里露出书的一角。
“蓝天凝视着大地——上帝创造的奇境……”
他的声音很小,突兀又奇怪,果然女孩微微一怔:“什么?”
【老大老大!忍住,别抽风,干正事!】
少年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祁陵才没接着抽风,用一种特别又暧昧的语气开口道:“我来,引你渡河。”
女孩大概觉得有趣,勾起唇与他撞了下杯子,一口将酒喝尽。
祁陵心中失望,狂乱的酒吧与澄澈的诗,多么具有反差的浪漫。
而远处二层座位上的从茂松了口气,关了麦看向对面的光头男人。
“老大最近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少年一脸怨念,死死盯着楼下正和人喝酒的祁陵。
池羽面无表情道:“好像是在读泰戈尔。”
“泰格儿?老虎?”
从茂满脸问号,努力将这名字和所知不多的英文对上号。
池羽嫌弃的看他:“我觉得以你这个水平,再有十年也上不了大学。”
“谁说的,我今年……”
从茂的话没说完,池羽突然站起身来,一把将他拎着衣领拎走,可怜从茂像个小鸡崽一样眨巴着眼,半天才看明白是祁陵和那女孩出门了。
他们跟在后面,在暗处隐匿了身形,悄无声息的藏在夜里。
一只略大的兔子睁着红眼睛又从黑暗中跳出来,而他的头上坐着的,是只白头黑身子的小奶猫。
“快追快追!”小猫揪着兔子的耳朵,伸着小爪子指挥。
兔子烦躁的抖抖耳朵,一边跑一边开口:“崽子,别揪我耳朵!”
月色下的小巷伴着银光,喧闹的酒吧街附近是黑暗的街道,祁陵悠闲的走着,身边的女孩紧紧跟在他身后。
“你刚刚读的,是泰戈尔的渡口。”
女孩出了酒吧立刻敛起浓郁的媚气,她望着月亮的方向,好像那个在酒吧一身风流的人不是她一般。
祁陵侧头看她:“你也喜欢?”
女孩翻出包里的书,对他笑笑:“很喜欢。”
“真巧。”祁陵停下脚步,他伸出手,像是要去抚摸女孩的脸,却又隔着空气没有触碰到她的肌肤。
但这暧昧的气流丝毫不减,他看着女孩的鼻尖,轻声开口:“那我觉得,我们可以深入探讨一下。”
女孩缓缓抬起眼眸,眼里渐渐闪出一丝了悟,迷人又危险。
“好啊。”
而他们的身后,还悄咪咪的跟着两只小动物。
“池羽池羽,他们要去苟且了!快跟着!”
池羽听着苟且两字心里一阵绝望:“苟且不是这么用的。”
从茂揪着他耳朵:“管他呢,你赶紧追。”
两人便心照不宣向最近处的酒店走去,祁陵观察着这地方。
监控死角,胡同狭小,平日人少又脏乱。
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他的身体极为放松,像是醉了有些走不稳,可偏偏女孩每次来扶他都被他恰好的错过了。
女孩稍稍走在后侧,眯着眼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脆弱的脖颈被紧紧盯住,祁陵只觉身后的脚步微停,忽而便被女孩抱住了。
“干嘛?”
他的声音极清冷,却带着种极致反向的暖意,质感独特,又想隔着层层的雾,难以捉摸。
女孩笑着开口:“你觉得呢。”
她的手渐渐伸进他的西装,似乎试图扯掉他的衬衫,祁陵嫌弃的将她的手拽出去,便见那手指果然伸出了尖锐锋利的指甲。
女孩的眼睛变成墨绿色,她的手长出黑毛,头颅在阴影中变得巨大,锋利的牙齿露在外侧。
祁陵低叹一声,缓缓开口:“女孩子爆衫可不太好看。”
女孩已经彻底化成了上身是狼而下身是人的怪物,她张开大嘴企图咬碎祁陵的头,可却被祁陵的手臂挡住了。
狼女也不管是哪里,只要咬住就不放,而她咬住他的手臂稍稍一使劲,嘎嘣一声,三颗牙便碎掉落到地上。
狼女痛嚎一声,忙往后退去。
祁陵看着那沾上了血且破了洞的西服愣住,他随手召出一张金色的网,将狼女罩在其中,皱起眉:“这衣服可是借来的。”
说罢他转头看向追来的兔子和猫,迅速的脱了外套扔过去。
“不是我穿的。”
从茂:……
池羽:……
您能先把那漏了洞的衬衫也脱下来再说吗?
最后池羽拿着西服看了看,开口道:“应该可以报,上次我那个手表就给批了。”
祁陵沉默一瞬,默不作声的走上前将衣服拿了回来。
狼女还在金网中挣扎,盯着他们几秒才犹疑道:“你们……是灵管局……?”
狼女本想遁走,然而刚刚祁陵放出金网时,大妖的气息铺天盖地,让她想跑都跑不掉。
祁陵蹲在她面前,微微一笑:“没错。”
狼女心中惶恐,她沉默着,望着祁陵的身影,庞大的身体不住的发抖。
灵管局……
祁陵说罢便站起身,拿起手机准备给局里打电话,一边趁着没接通快速的和从茂吩咐:“把她带回去,我通知柳琉准备……”
砰——!
祁陵的话没说完,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金网之下血肉模糊,却被完整的笼罩,没有半点血腥的肉沫飞溅出去。
从茂立刻拿小爪子捂住眼,池羽愣了一瞬忙去捞那狼女的魂魄,然而这狼女竟是狠心的将自己炸得魂飞魄散。
祁陵回过头,他慢慢的皱起眉,看着那团散着腥气的血肉。
不太对劲。
池羽化为人身,将瑟瑟发抖的小奶猫往衣服兜里一揣,看向祁陵:“老大,这怎么办?”
这狼女之前一连杀了几个人,本就该偿命,魂魄打入妖界冰域,可就这么死了,着实有些麻烦。
祁陵盯着那堆血肉,伸手一抓,几朵白色的绒花霎时在他手心开出,他顿了顿,而后将花放到血肉之上。
“派人清理现场,收工。”
说罢,祁陵将西服往肩膀一搭,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靠……炸了,卧槽,卧槽卧槽……”
从茂看着他从容的背影,钦佩不已,生在和平年代的小妖,正在池羽的口袋发抖,嘴里忍不住的念着脏话壮胆。
池羽就听他在小声嘟囔什么,微微将头低下,待听清楚立刻黑了脸。
随后从茂头上就被敲了一下,池羽一脸不满。
小孩子怎么能说脏话呢。
————
月光垂落大地,一望无际的是撩到天幕的火,火光遍布之处碎落的血肉被烧灼,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似乎刚刚才发生过一场杀戮。
在那火光之间,唯一不被侵扰的空地上,是由各类异兽尸体堆起的山,而在那尸山的前面,站着一个衣衫整洁的男人,他眼里似有赤红,轻轻闭了闭眼便尽数消退。
“以后不要叫我来清理这么恶心的东西。”男人不耐的召出水球洗手,满眼烦躁。
不远处的火海,一声笑突兀的响起:“你要离开了?”
男人顿了一下,眼底的烦躁终于消退:“嗯,去找他。”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格外干净的双手,勾起了一抹柔软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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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家楼下的那只猫》
【暴躁猫系校霸攻★清冷淡定学霸受】
阮成昀和邢煜认识了十几年,也互相看不顺眼了十几年。
一见面就吵,不打起来都算谢天谢地。
高二四班的同学每天都瑟瑟发抖,生怕两个大佬拆了班级。
直到有一天半夜,阮成昀发现自己前些日子捡来的,天天抱着睡觉的小猫咪,在他怀里变成了邢煜的样子。
邢煜闭着眼亲他的嘴角:“困,快睡。”
阮成昀:“!!!”
这谁他妈顶得住!
————
四班同学们惊悚的发现,最近校霸总是怨气重重的跟在班长身后,大尾巴一样的黏着,乖巧的像是被穿越了。
阮成昀终于忍不住:“你老跟着我干嘛?”
邢煜咬牙切齿的看着别人给阮成昀送来的情书:“盖戳!”
【小剧场】
宿舍楼外,通体雪白的小猫脚下垫着石头,四肢直立,可怜兮兮的一下下敲着窗户。
“软软,我错了,让我进去吧!”
窗户呼啦一下被打开,阮成昀冷着脸瞪他:“你他妈才软!”
★阮成昀受,邢煜攻,不拆不逆。
★竹马竹马,年上。
★有关于青春的一些小事。
★一如既往的甜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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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自古以来,人妖神鬼分为四大界,而又余无数界存在,其中妖、人两界最为接近,普通妖物脱生于人界而存于妖界,往来频繁,还曾有人类去往妖界,写下著作留与世人。”
“而几百年之前两界闸门缩小,妖界自此后有了规范,妖族才通往人界与人类共同创办了我们灵管局。”
陶明一身西装,细细抚摸着手中的钢笔。他语调极慢,像是要将人讲到睡着一般,会议桌上的一众人面无表情。
“局长,这您都说了几百遍了,能不能先说重点……”
左方下首的一名少年嘟囔着,他跳上了椅子,忽的变成了只像猫一样的生物,全身乌黑,却是个白色的脑袋。
陶明皱眉看着他:“开会就要有个开会的样子,小猫,你赶紧变回来。”
“我才不是猫,我是天狗。”
从茂反驳着陶明的话,张牙舞爪的变回人身。
“你老实点。”祁陵说罢,随即看向陶明:“局长,您继续说。”
陶明欣慰的看看祁陵,心中有些愧疚:“祁陵,接下来的事,说来也和你有关。”
会议桌上的一众人便知重头戏来了,立刻打起精神坐直。
陶明端起茶缸喝了口茶,道:“这个月我就要退休了,咱们局里也需要个新局长。”
祁陵大脑还没反应,陶明接着说:“本来我是看好祁陵的。”
众人一听到祁陵的名字,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鼓掌。
秃头的兔子精池羽:“好!”
从茂摆着没收回去的尾巴:“真好!”
“全票通过!”柳琉接着,顺便替身旁的空位——永远都会缺席的夏炎之添了一句:“局长英明。”
南翼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的跟着一群人拍手。
反正这个时候鼓掌就对了。
祁陵的目光扫向他们,所有人立刻噤声收起爪子。
“本来?”祁陵看向陶明,手指不经意的磨着桌沿。
陶明老脸微红,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上面,空降了一位……”
祁陵闻言,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低下头嗯了一声,起身推门出了会议室。
·
夕阳西下,老城区的小吃街打起了灯火,香气飘荡了整条街。
这里的房子有些老旧,爬山虎大片的覆满楼墙,街边的电线杆被贴了无数的小广告,街边的刘记馄饨店旁边,停着一辆村绿色的自行车。
祁陵就在这小破店里,吸溜着碗里所剩无几的馄饨汤,从茂在一旁不安的看着他,背坐的挺直,像是个乖乖上课的小学生。
“老大,你真打算辞职?”
从茂面前的馄饨冒着热气,可他丝毫没有胃口,连刘大哥特意多加的几个虾仁馅的馄饨都没吃完。
祁陵喝完最后一口汤,意犹未尽的擦擦嘴:“不然干嘛,新官上任三把火,等着被烧?”
这局里和调遣处上上下下都知道祁陵将会是新局长,没想到他一个活了万年的老妖怪,最后却被个新冒出来的后辈挤下去。
虽然他也在考虑辞职,可被挤下去和主动辞职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从茂心里窝火,一摔筷子:“这个许瀚之到底是什么来头?以前从没听过妖神两界还有这号人物?”
祁陵打了个嗝,开口道:“孕于天地灵气的新代凶兽,略有耳闻,没见过,但能让调遣处得罪我也要扶上来的,自然不会简单。”
他抽张纸擦干净嘴,接着道:“你们以后小心着点,别一个不注意让人家把你们弄死。”
从茂打了个寒颤,但还是梗着脖子说:“老大你放心,我绝对不服第二个人当我们的新局长,等他来了我要他好看!”
祁陵白他一眼,心说我可就听你瞎几把扯吧。
哪次有事你不是吓得跟翻车鱼似的。
而这时,店门走进个穿着白色裙子的漂亮女孩,祁陵余光扫到,立刻遮住脸,冲从茂挤眼睛。
祁陵盯着面前的碗,有些烦心:“她怎么哪儿都能找来?”
从茂回头看了眼女孩,老神在在的笑了。
这女孩叫奚夏,自打年前被祁陵从妖魔手里救回,就一直追求祁陵。
奚夏并不知道劫持她的是妖魔,一直只当祁陵是个普通警察。八成是粉丝滤镜,也大概是祁陵这张脸太招人,从那以后,这姑娘雷打不动的一有时间就来找他。
不过眨眼功夫,祁陵脸色突然一变,原本吊儿郎当的样子染上抹苍白,唇上的血色消退,活像是得了重病一般脆弱。
他快速的将自己和从茂面前的碗调换位置,在女孩儿望过来的时候适时咳嗽几声。
“祁陵,你怎么了?”
奚夏匆忙的跑来问道,关切的看向他。
祁陵虚弱道:“没事,感冒了,你离远点吧别传染。”
奚夏皱起眉:“那你去过医院了没?”
祁陵又咳了一声,将语气保持在疏离:“去过,开了药,你找我有事?”
从茂静静的看着祁陵演戏,开了瓶AD钙奶,觉得他家老大真是比隔壁档案室的戏精还能演。
“我这不是刚好路过,看到你的自行车就进来看看。”
奚夏看看他的碗,像是没吃多少的样子,温声道:“你不舒服也得吃东西,不然我去隔壁帮你买碗粥吧?”
祁陵求之不得:“也成,你去吧。”
奚夏温婉的笑了笑,转身踩着白色凉鞋出了门,而她一走,祁陵立刻坐直了身体。
“辞职了去当演员吧,肯定能红。”
从茂喻挪道,接着开口:“你不喜欢人家,怎么也不跟她说清楚?”
祁陵木着脸:“我说过很多次了,可这姑娘一脸坚强的告诉我没关系,我又不能一巴掌把她拍死。”
这也是个难缠的主儿,没办法,惹不起但还躲得起。
祁陵看着他意味深长的开口:“小娃娃别乱打听,感情这种事,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懂了。”
从茂面色古怪,悄咪咪的小声嘟囔:“我可不想活一万岁都找不着对象。”
祁陵眯了眯眼,从茂立刻噤声。
“我走了,有事打电话,你告诉奚夏我快病死回家休息了。”
从茂拉住他:“你真要辞职?”
祁陵挑眉:“我还骗你不成。”
从茂有点舍不得:“我们妖族从业手续难办啊,再说灵管局待遇多好。”
“其实我早就想辞职了,只不过还在犹豫。”
祁陵摸着自己的头发,一脸沧桑:“你仔细看看。”
从茂立刻聚精会神。
“人家说发际线退一厘米颜值要扣二十分,我觉得我现在至少扣了十几分了。”
想起那些没日没夜的出勤,祁陵伸手放在身前,念了句阿弥陀佛:“这样下去可不行,就算是为了头发,阿爸也必须得转行。”
从茂蔫蔫的,全然没注意自己被占了便宜:“那你之后打算干什么。”
祁陵面露微笑:“培育祖国的花朵。”
“当老师?”
从茂五官扭曲,他觉得以祁陵的性格,估计上完课学生都得从艺术表演学院毕业。
“开书店。”祁陵一扬下巴:“我走了。”
说罢祁陵风风火火的出门骑着小绿跑路。
一口气直骑了两三条街,祁陵才慢悠悠的到了超市。
他进去便拿个筐子装了两盒方便面,转身又抓了把香肠榨菜,收工付账。
收银的小姑娘一脸尴尬的看他:“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儿机器好像坏了,现在只能收现金,您有现金吗?”
祁陵一摸口袋,左边一串钥匙外加个手机,右边口袋空空如也。
他面无表情的将筐子放下,转身要走,一只手忽然挡住他的去路。
祁陵转头,眼前的人很高,金色的头发尤为耀眼,侧边的发梢被挑染了几缕银灰色,五官深邃像是混血儿,左耳一串奇形怪状的铜色耳钉异常显眼。
配上那头发,骚气的很。
祁陵多看他一眼,道:“干嘛?”
男人微笑,一张脸倒是帅气,看着他道:“我有现金,你可以微信转给我吧。”
祁陵眨眨眼,点头同意,这人便转身替祁陵付了账,将袋子拎给他。
祁陵看向这人给出的二维码,沉默一瞬:“这是加微信吧?我记得有个直接付款,用那个就好。”
男人神色不变,收回了手机点了几下,很快又放到祁陵面前,祁陵将钱转了他,低声道谢后扭头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男人捏着手机,看着那头也不回的身影低声呢喃:“不好糊弄。”
说罢他收起手机,悠哉的也出了超市。
与此同时收银台的姑娘眨眨眼,发现机器又重新运作了起来。
真是奇怪。
祁陵骑车回到家,拎着东西走向楼道,站定在一楼大喊一声。
然而毫无动静,一片漆黑。
他无奈的看着不知道坏了多少次的楼道灯,准备明天一早出门的时候跟门口看楼的物业大爷说一声。
祁陵住的小区有些年头,算不上新也算不上旧,但地段不太好,房价便宜,一部分作为回迁楼,所以大多数住的也都是一些老人。
好处就是顶楼也才六楼,就算没电梯,年轻人走起来也不是很费劲,老房子的格局好,他家楼上还带着个白送的阁楼当客房和杂物间。
只不过被他住的也像个垃圾堆。
没人能想到,这样的地方竟会住了个活了上万年的老妖怪。
他进屋锁了门,将茶几上的一堆空袋子收起来,也不换衣服,就这么窝进了沙发里。
播开电视听着声就有些昏昏欲睡。
忽的一声,巨大的声响从楼道传来,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墙,祁陵立刻警觉的睁开眼,坐起身往大门的方向看去。
他听着动静,感觉像是从他家对面传来的,可他家对门那户上两个月刚死了老人,屋子一直空着没人住。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祁陵辞职的主要原因就是,怕秃。
(帅比南山看着自己掉的头发,严肃,深思。)
第3章
难道是老爷子的那不孝儿子来搬家具了?
祁陵站起身,左邻右居的住了这么多年,不说关系多亲近,可平日里说说话蹭个饭总是有的,他在这住了四五年,就见过那畜生回来一次。
还是几个月前老爷子死的时候。
祁陵虽然活的年头长,可前九千多年都在山里,满打满算和人类接触也不超过百十年,即便清楚人类的善变莫测,可终究有些意难平。
他二话不说拉开了门,正准备给那畜生点教训,一抬头却见到了一抹眼熟的金色。
这人听到声响,立时转过头,耳朵上的一排耳钉显眼,看的祁陵只想一把拽下来。
那人见是他立刻笑了,眼睛微亮,像是有星光落在那里。
“原来你也住在这,真巧。”
祁陵趴在门缝看他一眼,又看一眼正在搬家具的工人:“你买了这房子?”
男人立刻点头,祁陵左右张望也没见到那畜生,也没兴趣和他说话,立时将大门砰的一关,回去睡觉。
正准备做个优雅自我介绍的新邻居:……
没关系,来日方长。
他摸摸耳钉,往嘴里扔了颗苹果味软糖,心情颇好的指挥着工人将新家具搬进去。
祁陵关上门,倒是完全清醒了,从乱糟糟的沙发中找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左右看看,认命的打扫起来。
实际上,祁陵并不是个邋遢的人,只要有空档,他都会将自己的居所收拾得干干净净。但无奈平时工作太多,有时候连觉都不够睡,更不用提打扫屋子这么劳心耗时的事。
难得清闲,祁陵把家里的灯尽数打开,费了些时间将屋子恢复干净,烧了壶热水泡茶,又寻了间隙去给花浇水。
祁陵家里的花常常不是涝就是旱,可一排他自己都忘记了品种的花却顽强的活着,每次从茂与柳琉来都要惊叹一阵。
“你们这几天表现的很好,非常乖,等爸爸辞了职你们就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了。”祁陵放下喷壶,仿佛他面前的不是一排普通的花,欣慰道:“爸爸爱你们。”
他说的情深意切,可那些花不为所动,依旧静静的立在花盆里,祁陵也不介意,转身哼着歌回到客厅,神情惬意的捧起热乎乎的茶。
“好喝吗?”
“很香,不过这次的茶放久了些,总比新茶少了些味道。”
“是该填些新的了,等交了辞职信就去。”
“书店要开在哪?”
“我看灵管局附近中学有门市房出售……”
……
诸如此类的交谈声不断响起,可若是有人便会发现每一句话都是出自一人之口,祁陵就笑眯眯的坐在沙发上,自己和自己聊的欢快。
这画面着实诡异,但祁陵却并不觉得有什么,有风传来穿堂而过,他这才一顿,起身去将窗关好。
第二天祁陵罕见的睡到了九点多,才懒洋洋的起身。
他昨天睡前颇有先见之明的将手机关机,这会儿便清净的不行,直到叼着牙刷站在镜子前,他才再次如昨夜一般开口说话。
“还真有些不习惯。”
祁陵将嘴里的泡沫吐掉:“把书店开在附近,柳琉和小猫也能来蹭饭。”
说着他摆弄自己的头发,怎么都觉得有点长了,他发色偏棕色,带着些自来卷,几缕怎么也长不长的碎发卷在鬓角,倒是显得他像个没毕业的学生。
祁陵慢悠悠的在楼下吃了碗豆腐脑,这才骑车去了灵管局,绿油油的自行车刚停到车棚,祁陵便被一个红影抓住了袖子。
红色的影子渐渐化作女人的身形,她样貌极其年轻,红唇衬着额头的银色花钿,娇艳夺目,那双眼清透的出奇,仿佛一眼能看尽人心里去。
祁陵看看她身上的复古长裙,皱起眉道:“不是给你买了那个新款吗?怎么没穿?”
柳琉没接他这话,眼梢带着委屈:“老大,你要辞职嘛?”
从茂那张嘴向来管不住,祁陵才会先见之明的关了手机,他看着柳琉委屈巴巴像只小奶狗似得,忍不住在她柔顺的黑发上揉了揉。
“就知道从茂肯定忍不住讲。”
他这就是默认,柳琉嘴巴一瘪:“那……那我也辞职。”
祁陵弹了下她的额头,收回手:“你辞什么职,怎么进来的心里没数?”
柳琉疼的一眯眼,立刻伸手捂着头说:“没关系的,离开了灵管局我也能凑够……”
祁陵将笑收起,严肃的看着她:“柳琉,你马上就要五百岁了。”
柳琉抿唇。
祁陵声音温柔:“别闹,听话。”
柳琉败下阵来,低着头跟在祁陵身后。
两人一进屋,便被团团围住,不说从茂池羽,就连一向少言寡语的南翼都凑了过来。
祁陵扬起眉,心情颇好的看着他们:“都知道了?”
池羽摸摸自己的光头:“知道了……老大,你是不是……”
没等他说完,南翼直直的看向祁陵:“许瀚之?”
从茂和柳琉就眼巴巴的看着祁陵,祁陵笑了笑,开口说:“一部分,不全是。”
南翼与他对视十几秒,两人都没说话,忽然南翼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你要开书店?”
祁陵微笑:“是。”
南翼直言:“误人子弟。”
祁陵:……
南翼接着道:“十三中旁边有门市出售。”
众人的思维还在‘老大要辞职’,南翼却是十分迅速的连祁陵的新产业地址都打算好了。
祁陵一笑:“我存了电话。”
离得近,左右不过一条街的距离,南翼心里有了数,没再问话。
池羽也没再劝祁陵,他知道祁陵认定的事,谁劝也没用,便只是开口道:“去和局长说一声吧。”
祁陵点头,大步走向二楼,柳琉和从茂留在原地,如同霜打的茄子。
池羽看不得灵管局的小公主这么可怜巴巴,将一大早买的桂花酥捧上去。
“别想了,十三中很近的,吃点桂花酥,周末给你买你之前看中的那条手链。”
柳琉眨眨眼,将那点难过收回去,抱着桂花酥点头,乖得不行。
南翼望过来,摘下鼻梁上的平光镜,从抽屉里掏出个精致的小盒子,走到柳琉面前,将小盒子塞进她手里。
柳琉一愣,打开便见那条手链正静静的躺在她手里。
池羽笑了:“呀,你南哥已经买了。”
柳琉抬头,知道他们都在哄着自己,也不好意思矫情了,终是笑出来,池羽与南翼对视一眼,两人这才放松。
他们中数柳琉跟着祁陵的时间最长,说实话,他们还真的怕柳琉死心眼的跟着祁陵一起辞职。
从茂皱起脸,气哄哄的看着他们:“那我呢?”
明明他才是年纪最小的,怎么大家都只宠着柳琉呢,不公平!
池羽好脾气的冲他说:“你好好复习,下次做题,只要一科卷子能及格,我就给你买你要的游戏皮肤。”
从茂算了算,怎么算皮肤的价格也比不上柳琉的手链,顿时急了。
然而他还没开口,便看到南翼的眼神凉凉的落到自己身上,瞬间将肚子里的抗议咽了下去,弱弱道:“行吧……”
南翼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转身出门去做事。
祁陵从陶明办公室出来,便径直去将自己以前的东西打包好,他的办公室很大,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很多。
左边一抽屉柳琉的指甲油,上层更乱,池羽上个月拿回来的养生手册,一叠从茂喜欢的外卖卡片,台式电话上南翼整理好的拒接号码……
以及祁陵自己养的满屋子花草,总是坏掉的小暖风机,还是三年前从茂第一次来的时候送他的,上面印着皮卡丘。
祁陵收拾着东西,一点点的,这几年与这些人的回忆霸道的从脑海中冒出来。
但无一例外,这些记忆让他感到格外开心。
不得不说,祁陵活了上万年,从没有像这几年这样愉悦过。
直到从茂来敲门,祁陵才意识到已经过了中午了。
“他们走了?”祁陵将最后几件东西放进箱子里,一边问道。
从茂点点头:“池羽和南翼出去了,柳琉在整理文件,挺忙的。”
“那怎么你这么闲?”
祁陵挑着眉看他,从茂眼珠子转转,凑到他耳朵边说道:“许瀚之的人来了,好像叫钱十四,一身狐狸味,刚从老陶办公室出来。”
祁陵笑容稍减,点头算是知道了。
二楼的走廊外,一身狐狸味的钱十四嚼着泡泡糖边打着电话。
“人家辞职信都递上去了……”
“真的,不过你到底为什么非来灵管局啊?”
电话那边的人语气有些焦急:“扣着,不能让他走。”
钱十四奇怪了:“你和他有仇?”
那边的人没说话,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行行,我这就去。”
钱十四眼中闪出兴味:“不然一会儿我去套他麻袋揍一顿?”
那边的人立刻道:“你想死?”
钱十四脑中一转悠,合着不是有仇?
还没等他想明白,便看到了越走越近的祁陵,他立刻挂了电话,一张脸上堆满了友好的笑。
灵管局内放置隔绝系统,故而祁陵只听到了钱十四要套人麻袋揍一顿的话,见这人笑的灿烂,只稍一点头,便离开了。
然而让祁陵想不到的是,他刚出了灵管局的大门,还没走到车棚,便被人施了缚灵咒,利落的套了麻袋。
祁陵:……
Mmp,合着那孙子要套麻袋的原来是我?
:)
作者有话要说: 祁陵:MMP,许瀚之你大爷
许瀚之:发生了什么???
先解释下,祁陵不是人格分裂,也没有一体多魂,他是真的在自言自语,具体情况以后会说明的。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炀有诈 1枚、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作不死不秃头 30瓶、很浓的鸡汤不喝鱼汤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4章
祁陵微垂了眼,不动声色的留了个傀儡,而自己则出现在不远处的二层天台,眼见着那麻袋套着的傀儡被人操控着几根铁棒猛打。
这手法幼稚的很,若不是祁陵撞到了钱十四的话,大概都不会相信这会是那位新局长的手笔。
祁陵一边闭上眼扫寻着操控铁棒的人,一边又有些为柳琉他们担心。
跟着这种脑子的局长,真的有前途?
然而正当他即将抓到那人的时候,一股锐利的逼视感自另一处传来。这感觉难以形容,若非要说,便好似被一种冰凉黏腻的东西贴在了身上。
浑浊的妖气。
祁陵骤然睁开眼,也不再管那幼稚的恶作剧,迅速的往这妖气的方向追去。
他一走,那麻袋便一空,不远处地上的红线忽而一颤,见此丢下铁棒和麻袋就跑走了。
祁陵并不擅长追踪,这种事向来都是南翼来做,而那妖物也狡猾得很,只露了个头掉头就跑,他追了七八条街,还是在一片商业区将那妖物给跟丢了。
喷泉广场上,行人来来往往,祁陵索性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他微微喘着气,坐了几分钟,才起身去买了个双色冰淇淋。
快速移动这种事,对他这种妖真是折磨。
祁陵羡慕起庄语他们来,来自自身的天赋,终究是他和柳琉这种器灵妖类比不上的。
他倒是没再去多想,只在心中暗自记下,一口口的舔着冰淇淋,阳光落下,不时有喷泉飞来的水雾打在身上,清凉舒适。
还没等他吃完冰淇淋,怀里的手机便又响了起来。
见是柳琉打来的,祁陵不慌不忙的接听,柔柔的声音悦耳,可说出的事却不那么美好。
“老大,许局长驳回了你的辞职申请。”
祁陵一挑眉,头一次听说辞职还能驳回的,笑了一声开口:“无所谓,反正我不会回去了。”
柳琉小声说:“他说,你手上的案子还没结……”
祁陵眯了眯眼:“他在局里?”
“刚刚到。”
祁陵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心里却对这个许瀚之上了心。
刚派人打了一顿还想扣着自己做劳动力?
祁陵决定去会会这个新局长。
虽然是这么想,不过他倒是不着急,慢悠悠的吃了碗面,才散步似得走回去。
他一回局里,便感觉气氛有些凝滞。
悠悠正要往出走,见祁陵回来,直直的站在一边,欲言又止。
祁陵挑唇:“做什么这幅表情?”
悠悠眨眨眼睛,大着胆子问:“祁哥,你……是不是得罪新局长了?”
她这话一出口,附近的人更沉默了。
有脑子的都知道祁陵和许瀚之两人的玄妙,也就这姑娘还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祁陵怜爱的看着悠悠,觉得这姑娘怕不是忙着查案查傻了。
但他还是说道:“没事,去忙吧,别乱想。”
悠悠试着反应一下,还是没反应过来,点点头应了一声,退到了一边。
柳琉正在忙,从茂也不见了踪影,祁陵没打扰他们,直接去了局长办公室,他看着门上依旧没换下的风铃,乍然有些恍惚,仿佛老陶还在一样。
然而实际上,上午和他聊完,老陶就已经离开了。
身形修长的男人愣愣的站在门口,他有些瘦,总是懒洋洋的,时常又有些神经质。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仿佛是一块定心石,只要他站在那,所有人的心里就有了底。
三楼的玻璃透出楼下注视着此处的一双双眼,祁陵一个个看去,他们便像惊了的仓鼠,祁陵好笑的勾起唇,奇妙的滋味蔓延在心底。
办公室内,许瀚之本是坐在座椅上,摆好了姿势等人前来,可明明听到了脚步声,却半天都没见人进来。
一开始他还沉得住气,可不出两分钟,就不安的站起身来。
许瀚之紧紧盯着门,可祁陵似乎还没有进门的意思,也不知在做什么,他无意识的揉搓这手指,终于还是忍不住去主动开门。
祁陵正发呆,乍一见门开了才从那种恍惚中抽离,他看向门里人的样子,霎时微愣住。
金发,挑染,骚耳钉。
哦豁,熟人。
许瀚之竭力的调整自己的神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优雅从容,张口叫到:“祁先生?”
祁陵也只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立刻反客为主:“进去说。”
于是祁陵像个主人一样的走进办公室,而他身后许瀚之轻轻的关上门才过来。
办公室的格局没怎么动,不过办公桌上的东西换了换,老陶的宝贝笔洗自然是不见了,换上的是一套过山车一样的机械框架,横纵连接,银白的框架有规律的闪烁着淡蓝色光。
原本的老式电脑也换成了炫酷新款,祁陵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从茂也喜欢的那套设备,价格不低。
祁陵眼梢冷淡的看着他:“许局长,真巧。”
许瀚之心知他话中的意思,却还是没皮没脸,全当听不出祁陵的态度:“想喝什么,咖啡?茶?还是橙汁?”
祁陵拒绝了:“不了,我是来谈辞职的事。”
“关于之前案件的档案,从茂已经做了备份,原件在柳琉手里,狼女案情节有异,还在于调遣处审核,暂未结案。”
祁陵顿了顿,接着道:“我签订过保密誓约,辞职后不会透露在职情况与灵管局内部信息,许局长还有什么疑虑?”
许瀚之脸上的笑意微减,这情况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在他的想象中,剧情应该是两人一起工作,一起上下班,慢慢的相处。
可他刚走了第一步,祁陵就骚操作辞职。
“为什么要辞职?”许瀚之眨着眼,他身形高大,可乖乖坐在一边的时候,却莫名的显得有些乖巧。
“工作累,想换换。”祁陵直言道:“许局长大概不清楚灵管局的工作强度。”
许瀚之着急:“留下吧。”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的成绩很不错,在职期间从未出过错,上面对你很赏识,局里的人也很信服你。”
“为人谦和,性格开朗……”
许瀚之盯着祁陵的脸没过脑子,差点夸出一篇小作文,好歹及时住了嘴,轻咳了一声,才接着说:“我本人也,也很欣赏你,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
祁陵神情微妙,要不是他刚被套麻袋,就这位情真意切睁眼说瞎话的样子,他就要信了。
演技不错。
既然这人不想撕破脸,祁陵也不想惹麻烦,他自己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柳琉他们还要在这人手下做事。
“还是算了,我已经想好了之后做什么,这两天我会把所有事情处理好,许局长放心。”
话说到这,许瀚之也没办法再多说什么了。
“许局长还有事吗?”
祁陵的话冷冷淡淡,界限分明,许瀚之轻叹一声:“没有,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祁陵微笑。
手段幼稚,目的不明,演技满分,不得罪人,颇有心机。
鉴定完毕。
强行心机的许瀚之正失落着,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将人留下,不过好歹两人住在对门,这顿折腾总不是竹篮打水。
“你要回家吗?我可以送你。”
许瀚之期盼的看着祁陵,然而很快他的期待被祁陵一脚踹翻了。
“不回,不用,再见。”
抬腿就走,可以说十分冷淡。
许瀚之委屈的心里一片花都要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彩虹屁与火葬场~
第5章
阴云压在城市之上,像即将坠落般咄咄逼人,天台的风极大,一阵阵旋风打着转,发出阴恻的声响。
甘新竹慌不择路,自从被那个人逼到楼顶,她心里就有了中浓烈的恐惧。
女孩的长发被汗打湿,她紧紧攥着一台相机,骨节发白,努力的抑制着自己的呼吸与颤抖。
不能被发现……千万不能,那个人……不,那是个怪物!
绝对不能被找到……
她的裙子早已被刮烂,脑子里一片浑浊,毫不犹豫的钻进一旁废弃的油漆桶内。
阴沉的天空划过一道紫色的闪电,接着一声震雷声响起,甘新竹猛地一抖,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可随着这声巨响,她的脑子似乎也清楚了些,女孩怔怔的看着漆黑肮脏的铁桶,忽然更深更冷的寒意浸透了她的身体。
她错了,她不应该……
脚步声由远至近,缓慢轻柔,可听在甘新竹的耳朵里,却好像恶鬼的尖笑,清晰刺耳。
她能清楚的从那缝隙中看到外面黑棕色的毛,随之铁桶被一只尖锐利爪轻易的穿透,发出骇人的巨响。
“啊啊——!!啊!!”
“救命!救命!!”
甘新竹的肩膀被穿透,铁片划进她的身体,撕裂的痛铺天盖地传来,血液迅速染红她鹅黄色的短裙,那只利爪却毫不留情的将她从铁桶中拉扯拖拽出去。
女孩剧烈的挣扎着,所有的恐惧被痛意戳破,不要命的散出,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挣开了那只手,也不管是在七楼楼顶,便往边缘跑去。
而她没能跑了几步,便又被脚下的乱物绊倒,手里的相机直接从楼顶掉了下去。
“求求你!放过我!啊——!”
“我不会说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甘新竹几度想爬起来,却被一只脚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哭着哀求着,身上混着血液与泥土,脏乱狼狈,脸上的妆早已哭花,没了半分美丽的样子。
凄厉的哀求却似乎触动了身后的怪物,那只脚慢慢移开。
甘新竹的泪水混着鼻涕黏在脸上,狼狈的像只爬虫,可却是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利齿咬断了她脆弱的脖颈。
尖牙刺透皮肤的一瞬间,甘新竹的喉咙发出‘嗬嗬’的声响,她瞪大了眼睛,像是要将眼珠也瞪出来一般。
怨恨,惊悚,不甘,恐惧。
两只眼珠染上赤红,像极了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头,却只看到了一只巨大的,冰冷发亮的眼睛。
雨水洒落在大地,仿佛能冲刷一切罪恶。
直到确认了口下的人彻底死去,女孩残破的尸体旁,才响起有人一阵呕吐的声音。
·
“Appetite,食欲,胃口……”
女人推着自行车从老旧的拆迁楼旁走过,此刻她正带着耳机听单词,口中念念有词,年纪看起来也不算大,三十几岁的样子,体格却壮实。
这片老楼区早已经荒废,平时并不会有人,可却是女人回家最短的路径,虽然不算安全,却最能节省时间。
女人半天也没能把单词背熟,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什么几把玩意,真难背。”
想想她又笑了,脸上的皱纹堆起,伸手拢拢车筐里满当当的菜:“还是我家楠楠聪明,英语这么难都能学好。”
念叨完女人再次认真的冥思苦想,努力回忆刚才记得单词,紧接着一声破空声响起,自行车前忽然砸下来一个黑影。
女人被吓了一跳,忙往后跳了一步,带着车筐里的菜差些掉出去,等她拍拍心口缓过神,才看清车前的泥里是个相机。
这相机从楼上砸下来,纵使砸在了泥上,也是坏的不能再坏了,女人捡起碎了的相机,噼里啪啦的雨点便掉下来。
她往上看了看,总觉得不太对劲,但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天也越来越黑,忙将坏了的相机几下扔到了车筐里,骑上车离开了。
而在女人离开后不久,一个人影出现在相机掉落的地方,看着车辙的方向,迅速的跟了上去。
雨依旧下着,像是天空的悼文,哀哀而歌。
·
祁陵站在车棚里,细心的将小绿擦拭干净,拒绝了被送回家的结果,就是被大雨留在了原地。
祁陵站了一会,便蹲在地上玩手机,直到听到脚步声响,才慢悠悠的抬起头。
许瀚之拿着伞,见他看向自己,立刻扬起笑。
“下雨了,我送你吧。”
祁陵跟着友好的笑起来,也不客气,点头拿过他的伞:“辛苦。”
许瀚之心里一喜,快步去车棚深处的地下车场,却不知他人一走,祁陵的笑立刻消失,打开伞骑着小绿飞也似的骑车走了。
亮红色的迈巴赫从车库中开出,许瀚之寻了一圈没见到人,半响才意识到自己被鸽了。
他表情骤变,连那副骚气的耳钉都遮不住身上的寒气,想了半天也想不透为什么祁陵好像不太喜欢自己。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许瀚之初来乍到,总是要忙一阵的,好在钱十四能干,业务熟练的替他包揽了一系列杂务琐事。
钱十四也不想被压榨,他游戏还没上段呢,可许瀚之看他一眼他就怂。
这会儿好不容易看见许瀚之走了,钱十四立刻掏出手机打游戏,却没想到他刚开局,许瀚之就又回来了。
老狐狸打的认真,丝毫没察觉身后多了个人,等死了一次喝水的功夫,差点没被一口水呛死。
许瀚之也没生气,开口道:“你这个操作不行啊,给我。”
“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天秀,什么叫旁人不可触及的实力。”
他说的严肃认真,钱十四将信将疑,还是将手机给了他,刚把手机交出去,转头就被人叫去。
等他回来时,许瀚之已经连着开了两把,这会儿正高深莫测的靠在一边,轻蔑的将手机还给他。
钱十四有点激动:“赢了?”
许瀚之微微一笑,心情舒爽不少,转身风轻云淡的走了。
深藏功与名。
钱十四低下头,这才看见,消息处十几个被举报提示。
禁赛二十四小时。
然而始作俑者已经回到了办公室,正在犹豫着加祁陵的微信。
老狐狸的脸都气成了马赛克。
——
“我回来了。”
祁陵回到家,随手将雨伞放在一边。
窗台上的花草依旧顽强的活着,大概是祁陵这两天悉心照护,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了不少。
祁陵换上了家居服,雨露均沾的摸了摸它们的叶子,露出了老父亲的欣慰笑容。
祁陵不想动,索性打开电视看宫斗剧,窝在沙发上看几个娘娘围在一起开茶话会,拈酸吃醋勾心斗角,看得津津有味。
“鄂妃牛批!”
“皇后垃圾,连个宫女都斗不过。”
“大猪蹄子出来了,今天他吃的是金鱼戏莲,黄焖鱼翅……呀好像摆的是假菜?穿帮。”
而这么说着,看着人家吃海鲜,祁陵自己也饿了,他掏出手机,准备自己也点个海鲜吃。
于是他点了一道海带炖排骨。
就在他即将收起手机的时候,一声消息提示音响起。
【许瀚之申请成为你的好友】
祁陵看了几秒,迅速点掉。
“没看见没看见。”
而那边的人却似乎并不打算罢休,眼看着不到半个小时,许瀚之又发了一条申请。
祁陵:“呀,不小心划掉了。”
然后接着看电视机里大猪蹄子与他的老婆们。
许瀚之忙的抽不开身,却还在心心念念着祁陵没加他的事,等了十几分钟,见这人又没同意,轻轻地叹了口气。
也没关系,晚上他可以去拿伞。
许瀚之心中稍安,再次投入到工作中。
晚上十一点钟,灵管局内还是一片忙乱,柳琉利落的翻看着文件敲定,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打,一边的电话响起,她忙伸手接起,用头和肩膀夹着听。
“你好,灵管局,有什么事情吗?”
对方匆匆的说了几句话,柳琉眼神微变,立刻接收了对方文件,而后犹疑一阵,挂了电话,看向许瀚之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许瀚之头也没抬:“进。”
柳琉走进来,不着痕迹打量着这位新局长,抱着文件的手微紧。
许瀚之这才抬头,淡色的眼珠看向她:“什么事?”
这位新局长是近来妖界有名的人物,天地新生孕育的凶兽,与白泽的地位旗鼓相当。
不过目前看来,倒不是大恶之辈,到底是与上古的凶兽有所不同。
只不过那气势依旧叫柳琉不太舒服,她白着脸,将手里的文件给许瀚之看。
“台江区丰裕路下午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为女性,目前身份还未知。”
许瀚之看着柳琉给他的文件中的现场照片,女人肩膀以上的部位尽数消失,活像被啃食了一样,身上的裙子脏乱,被血液沾上了不少。
这人死状可怖,纵使被雨水冲刷,也掩盖不掉那股子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现在有谁在局里?”
柳琉如实道:“从茂与池羽去了恒泽山,南翼悠悠在处理另一起案子,现在在的只有冯锋,不过……”
许瀚之看她一眼,柳琉蹙眉犹豫道:“这案子和之前的狼女案十分相似,上面叫您和老大……和祁陵,一起去。”
祁陵辞职的事许瀚之还没上报,看祁陵的态度,许瀚之还真的拿不准祁陵会不会和他一起去。
许瀚之猜不透祁陵的想法,只能装腔对柳琉道:“你们比较熟悉,一会给他打个电话。”
他并不想说自己打电话怕会被拒接,却也不想强制祁陵,于是接着补了一句:“如果不想去就算了,让他好好休息。”
柳琉摇摇头,坚定地看向许瀚之:“他会去的。”
“这是他经手的案子,出了问题,他一定会去查。”
第6章
果然柳琉的话是对的,一通电话后,祁陵终于通过了许瀚之的好友申请。
许瀚之几乎要激动的原地上天三百六十度旋转,然而面上不动声色,开车去接人时,还鸡毛的回家换了身衣服。
祁陵挑着眉看着许瀚之那骚的几乎能去夜店蹦迪的一身,眼皮不可抑制的跳了跳。
“许局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去干什么的?”
凶案现场,坟头蹦迪吗?
“不好看?”许瀚之后知后觉的发现了祁陵的不满,转身就要回去接着换。
祁陵忙拦下他往外走。
他刚准备睡觉就被吵醒,本就困的睁不开眼,这下又被某人刺激的头一跳跳的疼。
大概是被许瀚之的打扮惊了一次,以至于当祁陵看到许瀚之那亮红色的车子时,已经完全淡定了。
许瀚之贴心的为祁陵打开车门,祁陵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车子缓缓启动,许瀚之系好安全带,还是没忍住骚了一句:“这里,还从来没人坐过。”
副驾驶是给喜欢的人坐的。
祁陵脑子里忽然想起柳琉之前念叨过的话,微微侧头,他沉默几秒,果断解安全带要换位置。
许瀚之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忙按住他的手,投降道:“不用换,开玩笑,车是新买的。”
“松手。”
祁陵并不适应被人触碰,立刻便想抽出手来,谁知道许瀚之力气出奇的大。
许瀚之收回手,握住方向盘:“好,但你别换,我开车了。”
祁陵心烦意乱,他从没有哪次出勤出的这么慢过,心里又偷偷给许瀚之扣了几分。
两人到了现场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下午下过雨,夜晚的风凉意十足,祁陵不自觉的抖了抖,许瀚之立刻回头看他:“冷吗?”
祁陵摇摇头,径直上了天台。
几个人类警察正在天台上,其中混着几个灵管局的人,现场保存的完好,但由于下过雨,祁陵几乎感受不到周围的妖气。
“祁陵,这边。”
一名警察见到两人,忙呼喊一声,这人长得有些凶,皮肤白的不像正常人,眼神锐利的像鹰,但对上祁陵时却放缓了几分。
这是京台市刑警支队的周清,周副队长。
祁陵走上前,接过男人手里递来的手套,看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快糖给他:“没吃饭?”
周清也不和他客套,接过来剥开糖纸,扔进嘴里咬碎,他看向祁陵身边的许瀚之,问道:“这是许局长?”
许瀚之看着两人熟稔的互动,心里有些在意,不着痕迹的往两人之间移了移。
“许瀚之,你好。”
周清点点头:“周清”
两人说话的功夫,祁陵已经走向了地上的尸体,先是查看了下尸体的状态,左右翻看一阵,才抬起头。
他是想和周清问话,一抬头却是看到了正在戴手套口罩的许瀚之,他眼神往下,又看到了许瀚之脚上的鞋套。
祁陵看了看自己摘下手套碰过尸体的手,以及踩过地上血液泥土的鞋……小本本上又给某人写上一句。
矫情。
一套[你好骚啊]表情包送上,不谢。
周清吃了颗糖,脸色总算缓和了些:“死者刚刚确认身份,是临川大学新闻系学生,叫做甘新竹。据她的同学说,她今天上午八点钟就出去了,中途一直没有消息。从下午开始,她的室友给她打电话,都是关机,晚上七点半就报了警。”
“下午……”祁陵伸手捏起些泥土,道:“下午失踪,晚上就报警,她室友是不是太过警觉了?”
周清身边的女警官道:“这已经不是甘新竹第一次遇到危险了。甘新竹是单亲家庭,她的父亲死于一场火灾,当时的楼层消防通道锁着,事后她和母亲将小区开发商和物业告上法庭,但最后也只是赔了点钱,不了了之。”
许瀚之捂着口罩,仔细看着地上的残尸:“所以她报了新闻系,专门揭开社会不公与暗面,身边的人也才会比较警觉?”
周清点头:“确实。”
祁陵看许瀚之一眼,见他始终离尸体保持一段距离,垂了垂眼。
他站起身来随手抓到一把空气,而后闭上眼,轻语几句,很快空气中便有微风吹来。
许瀚之便看着一个残破的魂魄显现,可却是个和地上尸体一样,没了头。
这景象只有灵管局的人看的见,但周清和女警官与灵管局相熟,也感到了些异样,默不作声。
祁陵打了个哈欠,向甘新竹的鬼魂道:“你已经死了。”
正常的鬼听到这话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波动,而甘新竹毫无所动,傻呆呆的飘在空气里。
祁陵心中便有了数,接着道:“去投胎吧。”
随即他给地府打了一道诏令,手指一抬,女鬼便又消失在空气中。
许瀚之觉得奇怪:“不问些别的?”
祁陵揉揉眼,道:“没什么可问的,在她之前有两个人的死法和她一般无二,而且她已经没了神志,问不出的。”
而这也就说明,杀害甘新竹的人确实是妖物不假。
只有被妖气刻意伤到的灵魂,才会如此浑浑噩噩。
祁陵盯了一会儿甘新竹的尸体,良久才道:“少了东西。”
周清问道:“什么?”
祁陵走到周清身前,从他口袋里拿出盒烟,点了一根抽着,总算那浓重的困意才散了些。
许瀚之蹙眉盯着他嘴里的烟:“相机。”
周清终于想起了那种轻微又明显的违和感是从何而来。
一个喜欢调查的新闻系女孩,出门一整天,身边却没有相机。
这就是最大的疑点。
周清立刻叫人去排查老楼周围,祁陵却不抱希望:“应该没了。”
许瀚之贴近祁陵身边,替他挡住天台上冷硬的风。
他比祁陵高一点点,鼻子的位置刚好和祁陵的头发持平,清新的香气柔柔飘来,霸道又肆无忌惮的钻入他的脑海。
他出来前应该刚刚洗过澡。
许瀚之深吸了口气,摘下手套,去拉祁陵的手腕。
“走。”
祁陵意外:“去哪?”
许瀚之垂眼看他,微微勾唇:“我能看到气的残留。”
祁陵的眼睛才睁开了些,将烟熄灭,任由许瀚之拉着他往外走。
他为了调整作息,睡前特意用了两根从梦神那里讨来的沉息香,这会儿脑子里有些浑浑的。
许瀚之并不知道,看着本是忌讳触碰的人乖乖的任他握着手腕,心中又激动又兴奋,偏偏脸上又是一副淡定的笑意,让人看不出分毫。
周清看着两人一眼,也没问他们去哪,却总觉得有些奇怪。想了半天没想明白,继续指挥人寻找那个不见了的相机。
祁陵的大脑勉力转动,‘气’是一个很玄的概念,小到动物呼吸,大到四季转换,都有着‘气’的缘由。
这里的‘气’与人类所想大有不同,就连祁陵这样万年的大妖也只能堪堪摸到门槛,然而不过两千年的许瀚之却说,他能看到。
祁陵这才对许瀚之有些兴趣。
所以许瀚之的原身,究竟是什么呢?
许瀚之拉着晕晕乎乎的祁陵,自那天台一点点往下走,走到一处拐角停下。
“这里,甘新竹和凶手停留过。”
许瀚之轻声说道,祁陵抽回手,拿出手机标注地点,灵管局的独有软件可以实时与卫星定位,办案时倒是个好帮手。
标记完成,祁陵立刻看向许瀚之。
憋屈了一天的许瀚之终于看到祁陵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兴奋之下行动效率超快,两人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将这片城区所有甘新竹到过的地方走了一遍。
“其他地方我就看不到了,甘新竹应该就是从这里开始有了较大的情绪波动,而凶手,也是在这里才开始使用灵力的。”
祁陵竭力的解析许瀚之的话,认真的标记好所有的点,沉沉看着,盯了足有几分钟才再次开口:“东路口,十字路口,甘新竹试图往繁华地段走过,却两次在中途掉头了……”
许瀚之看着他捧着手机思索的样子,心中软成一片:“那个妖物,是有意的将她逼到拆迁区。”
祁陵查看着区域成像:“也就是说,他一定对这里特别了解。拆迁区破旧,前任开发商中途停工,这里平常人最少,也没有连贯的摄像头。”
而果不其然,直到两人再次回了天台,周清他们也没有找到甘新竹的相机。
尸体给祁陵看过,已经被人收拾好带走,祁陵盯着地上混过血液的雨水,身体的困意汹涌而至。
“相机找不到的……凶手……”
一定会拿走。
祁陵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到底是没能说出来,眼睛一闭便直直的往后倒,整个人像是强制关机了一般。
周清被吓了一跳,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他,而许瀚之的手更快,直接将人揽到了怀中。
沐浴露与洗发水的味道混在一起,骤然被拢了满怀,许瀚之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十几秒才彻底回神。
周清急道:“他怎么了?”
许瀚之低头看向怀里的人,也有些惊讶:“睡着了。”
周清也知道他们不同于人类,听这话才放心:“那我先送他回去。”
许瀚之自然拒绝,抬起眼看向周清:“不必了,我们住在一处,我带他回去就好。”
住在一起?
周清觉得有些奇怪,他蹙起眉,满眼不放心:“祁陵和你住一起?”
许瀚之将人抱起来,毫不费力,扬起下巴看周清,像是宣告主权:“是,周副队长放心,祁陵和我的关系,比较特别。”
许瀚之可没有撒谎。
祁陵是真的……
特别的不爱搭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 祁陵:人贵有自知之明。
许瀚之:QAQ……
第7章
虽是忽然睡了过去,但祁陵还是很快便醒过来,车子开的平稳,窗外透过斑驳的灯光,迷幻安静。
祁陵坐起身,此刻他的身上竟是附着一层厚厚的石块,带着他的体温,却又坚不可摧。而随着他的苏醒,这层石块才慢慢溶于肌肤。
先是脸部,而后是他的手,冷灰色如退潮一般消却,祁陵眨眨眼,便彻底消失了。
祁陵并不信任许瀚之,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本能反应,想着许瀚之搬了块人型石头上车,祁陵竟不自觉的有些开心。
许瀚之眯起眼笑:“还有段距离,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祁陵却并不想睡了,他轻合着眼,窝在座椅上慵懒的像只猫,许瀚之打开音乐,舒缓的大提琴曲流淌在空气中。
很难想象,一个审美特殊的杀马特竟然会喜欢大提琴,祁陵紧绷的神经被抚慰,拿起旁边的文件翻看着。
许瀚之偷偷用余光看他,主动开口:“之前没来得及看这案子,能说说吗?”
实际上许瀚之最先翻看的就是关于祁陵最近处理的卷宗,此时也只是想和他说说话而已。
祁陵倒是没多想,盯着现场的照片缓缓开口:“半个月前,临川大学附近的学府街发现尸体,死者有两名,尸体是分开出现的,引起了一些骚动。”
“尸体是无预兆的凭空出现,外面的监控被影响错乱,那两个人的死状与甘新竹一样,都是被吃掉了头。我们锁定了四名嫌疑人,经过排查最后确认了陆代云。”
祁陵闭上眼,接着缓声道:“陆代云是临川大学历史系的学生,也是刚刚百岁的狼妖。按照灵管局规定,凡是入世的妖精灵怪,以及神界人员,都要到灵管局登记,经过审核才能拿到入世许可,但是记录上,并没有陆代云。”
“知女是有这个习惯。”许瀚之接道。
对人类不是很友好的妖类,便要属狼族一个。大概是天性,狼族对人类总有种浓烈的敌意,而人类似乎也一样,对狼的描述常常是负面的。
在古老的华国便有这样的说法,百岁的狼妖,会化作美艳的女子去敲年轻男子的门。若是男子禁不住将狼女请进了门,便会被狼女吃掉,而这样的狼族,被人们称为知女。
这倒并不是空穴来风。
千年前人界与妖界融合,还未分的这般明确,人类亦有修行之人,撞见几番这样的事,曾想过办法驱逐知女。
但这说法又有些绝对,‘知女食人’其实只是因为饥饿。刚刚化成人身的知女缺乏力量,才会对人类下手。
知女吃人,就像他们吃兔子一样,是来自本能,所以什么妖族伤人会遭天谴实际上没有什么根据。
不过血煞气重有损修行却是真。
但凡想要活得长久的,都不会让自己血煞缠身,就算有了血煞,也会想尽办法将功赎罪弥补,天罚可不是说着玩的。
祁陵盯着照片上被强行穿透的铁桶,轻轻摩挲着照片边缘:“死掉的两个人一个叫古子时,一个叫刘胜。两人是临水大学小有名气的富二代,经常玩在一起,据他们同学说古子时死前正在追求陆代云。”
“但陆代云杀他,似乎并不是因为本能。”红灯亮起,许瀚之停下车,侧头仔细的看着身侧的人。
大概是刚刚睡着时吹了冷风,这会儿祁陵声音软软的,带着些鼻音:“古子时死前曾扬言抓到了陆代云的把柄,不出一个星期,肯定会把陆代云弄到手。”
这话就是威胁了。
“古子时与刘胜知道了陆代云是妖?”许瀚之此前已经知道,但卷宗上说的简洁,细节他也没来得及看,倒是有些明白了陆代云为什么会动手。
祁陵呢喃:“看起来是,不过在我们抓捕陆代云的那天,陆代云的反应很奇怪,她没求情也不反抗,知道我们来自灵管局,直接自杀了,连魂魄也碎的一干二净。”
许瀚之将车里的温度调高了些,两人都没再说话,很快车开到了小区楼下。
祁陵多看一眼许瀚之这车都嫌弃,许瀚之倒是没想到喜欢骑着小绿的人会嫌弃他,还觉得自己的车贼几把炫酷。
和他本人一样炫酷!
祁陵转身就走,许瀚之没来得及摆好造型,忙拦下人。
“还有事?”祁陵刚刚没睡多大一会,沉息香的作用又隐隐往上窜,扰的他头晕眼花。
这东西就相当于安眠药,对于人类没有作用,但对于他们来说,作用极强。
祁陵之前作息不规律,也是为了快速调整才点了一些。
早睡早起不秃头。
结果又被临时叫了出去。
许瀚之见他回头,刻意理了理衣领:“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做外编,想做些其他事也可以,我可以帮你申请到更好的条件,工资按原本的百分之七十。”
祁陵有些看不懂了。
这人来灵管局的第一天,给的下马威幼稚的要命,偏偏又巴着自己不让辞职,这操作实在让人看不懂。
“灵管局能人比比皆是,许局长,为什么非要留下我。”祁陵转过身,直视这许瀚之,他的目光浅淡,可却锐利又深沉。
许瀚之正色:“你不一样。”
祁陵继续看他,许瀚之接着道:“我了解过灵管局,也了解过你们每一个人,柳琉,从茂,池羽,南翼,他们每一个都是你亲自带过来的,可以说,在灵管局里,你就是颗药力极强的定心丸。”
“他们虽然不说,但你我都应该知道,如果你骤然离开,会给他们一种极为不安定的感觉。”
许瀚之义正言辞,接着开口:“我不希望影响他们的正常工作,我来灵管局,也是和陈处长保证过的,食言而肥,不是我的作风。”
“而且……”许瀚之藏在身后的手指无意识的捏紧深红色外套:“我本人也,非常的欣赏你。”
“非常想和你成为朋友。”
这是许瀚之一天之内第二次和他说了‘欣赏’这个词,祁陵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欣赏的,他也并不想和一个疑似派人给自己套麻袋的人做朋友。
但许瀚之有一句话动摇了他。
其实他也有些担心灵管局那几个孩子。
自祁陵入世以来,便是在灵管局,他刚刚来到人类社会时,并不是很能融入,而灵管局是最能让他安心的地方。
所以从茂他们,对祁陵来说,是朋友,也是家人。
不拒绝就是最好的情况,许瀚之见他没开口,松了口气:“你不需要现在就回答我,你可以好好想想。”
祁陵应了一声,转身上了楼。
他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如此困倦的情况下,却是罕见的做了个梦。
梦里他依旧在深山之中,孤独的游荡在自己的本体内,他躺在冰冷的棺椁中,忽然一声清响从墓门口传来。
祁陵身上穿着灵力幻成的白衫,长长的发丝垂地,眼里一派清灵,他好奇的起身,就坐在棺椁上,静静的看着那声源。
不多时,一个周身发着红光的小姑娘跌跌撞撞的走进来,乍一看到祁陵,吓得跌坐在地上,快速的变成了个琉璃盏掉下。
祁陵怕她摔碎,忙飞身过去将她捧起来。
“你是谁?”
祁陵久未见到过生灵了,一时间有些开心,小心的将琉璃盏放到一旁的石床上。
小琉璃见他没有恶意,变成个巴掌大的小人,她身穿着一袭漂亮的红色宫装,雍容华贵,像个人间的公主。
小琉璃恭恭敬敬的冲祁陵行了个大礼,低着身子道:“小妖未曾想过冒犯您,只是在此避难,恳请您能收留,待几日后小妖定然自行离开。”
祁陵歪歪头:“你身上满是血气,出了这里必死无疑,功德与血气相抵,你究竟是做了好事还是恶事?”
小琉璃吓得跪在地上,生怕面前气息纯净的大妖会抬手灭了她,可却也不敢说谎。
“我……也不知自己做了恶事还是善事。”
祁陵正想听她这句,立刻道:“说来听。”
有故事听了,祁陵暗自开心。
小琉璃却心松口气。
……
祁陵被闹铃吵醒时,正梦到故事讲到一半。
想想那时候的柳琉多乖巧,现在却只会给他发裙子链接。昨日祁陵去交辞职信时,倒是难得看到小琉璃那么软萌。
“我那时候头发可真多。”祁陵坐起身感叹:“早知道死也不剪掉,都怪老陶。”
祁陵伸手摸到手机,揉了揉眼,便见屏幕上有几条消息。
第一条是南翼发的,内容是个帖子,题目醒脑。
[密!脱发人士不得不看的注意事……]
祁陵嗤之以鼻,手指却不由自主的点了进去,认真读了一遍才退出来。
第二条是柳琉,最新的时装时报,祁陵习惯性的收藏,以免被小姑娘抓到把柄后死亡凝视。
第三条却是许瀚之发来的,与那人夸张的穿衣风格不同的是,许瀚之的头像是个十分简单的圆圈,黑白分明。
[许瀚之:醒了吗?]
祁陵没回复他,将手机扔到一边,转身下床去洗漱,穿着拖鞋到了,楼下吃了碗馄饨。
许瀚之等了一上午没等到祁陵回复,中午实在忍不住又发了一条。
[许瀚之:吃饭了吗?]
祁陵这时正抱着海绵宝宝在摇摇椅上晒太阳,想到下午还要见面,敷衍的回复了个恩。
许瀚之阴郁了一上午的心情一扫而空。
[许瀚之:吃了什么啊。]
祁陵言简意赅。
[祁陵:饭。]
许瀚之:……
这话我怎么接?
作者有话要说:
祁陵:钢铁直男,无所畏惧
许瀚之:QAQ
第8章
祁陵站在楼下等许瀚之的时候,手里撑了一把黑伞,他将伞压得很低,从许瀚之的角度,只能看到个下巴尖。
祁陵不动声色的抿着唇,手里抱着一个保温杯,身上包的严严实实,似乎也不觉得热。
昨天下过大雨,今日的天空一扫昨日的阴霾,像是被涂上了彩墨,清澈的蓝极为耀目。
祁陵不抬头看,便知是许瀚之来了。
“晒?”许瀚之伸过手,自然的想去接过伞和被子。
祁陵后退一步,倔强的自己拿着东西,开口道:“中午的紫外线太强,对头发不好。”
许瀚之轻笑:“打这么低,看得见路?”
祁陵微微将伞抬起看他,认真的说:“比较有神秘感。”
可爱。
许瀚之没再管他的伞,两人走到车上,祁陵立刻先打开遮光板,道:“去哪?”
许瀚之立刻回答:“之前除了陆代云,还有嫌疑人和目击者,我们再去看看。”
祁陵扣好安全带,侧头问向身边的人。
许瀚之今天穿的倒是正常了些,一身休闲时装,耳钉也摘了下去,不过上衣后面依旧纹着亮闪闪的花纹,夸张夺目。
祁陵合目,眼不见为净。
目睹古子时与刘胜死亡第一现场的共有四个人。
学府街筒子胡同的便利店老板程芳,开小饭馆的刘老太太,刘老太太的孙女冯珊珊,以及一名学生赵茂臣。
有趣的是,这个赵茂臣与古子时刘胜陆代云三人全部认识。
赵茂臣家庭条件好,与古子时刘胜算是常玩一起的朋友。案发当时,赵茂臣正在刘老太太的饭馆吃饭,出门买冰淇淋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凭空出现的尸体。
古子时与刘胜死的地方有些偏僻,是条深深的筒子胡同,平日总是清清冷冷,总共就最外面开了两家店。
案发时间是八点四十,除了胡同口的小饭馆和便利店,其他地方都是没有人的。
所以两人再次去的,依旧是案发现场。
小胡同干干净净,老房子有些旧,却意外的整洁。距离案发当天已经过了快半个月,夜来香安安静静的立在墙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饭馆还开着,只不过那家便利店,已经关门了。
祁陵打着黑伞,身上是洁白的运动装,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小饭馆,一步不停的走了进去。
接待他的是个跛脚的老太太。
她眼睛似乎不好,但说话却是伶俐,头脑也清晰,见到这黑伞,便知道眼前的人是前些天来的警察,忙不迭道:“祁警官来了啊,来,您坐。”
说着老太太就要去倒茶,祁陵收起伞,将伞尖轻轻点在地上:“不必,我们是来办案的。”
话虽如此,但老太太还是给两人倒了茶,兴许是出了事,这店里今天冷清得很,半天也没人往这胡同走。
“这几天生意不好?”祁陵抱着伞坐下,抿了口茶。
老太太倒是心态好:“出了事,小孩子都怕着呢,我家珊珊都吓得好几天没来了。”
祁陵点点头,冯珊珊才上高中,他们当天来的时候,小姑娘吓得缩在老太太怀里哭,一边哭一边发抖。
许瀚之却是没喝那茶,但态度却放缓了些,收敛了平时那盛气凌人的样子:“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问您能不能将当时的情况重新回想一遍?”
老太太奇怪了:“小从警官不是说……不是说案子破了吗?”
祁陵直视着老太太的眼睛,拿出了张甘新竹的照片:“你见过这个女孩吗?”
老太太拿过照片眯着眼看,看了半天摇了摇头:“看不清。”
祁陵再次开口:“你觉得轮廓熟悉吗?”
老太太被一问又有点拿不准了,她看了半天,羞愧的摇摇头:“我这眼睛,诶……来过店里的可能都不认得。”
没帮上忙,老太太还挺失落的。
祁陵将那杯并不好喝的茶又喝了几口,又问了些细节,才拿着伞站起身。
许瀚之一直没打过岔,就静静听着祁陵问话,一是他没有办案的经验,二来是……
祁陵办案的样子太吸引人了。
许瀚之只要微微转头,就能看到这人轮廓分明的侧脸。
祁陵的鼻子上,有一颗极其不起眼的小痣,就像是一块玉石中多了抹紫气,让这人整个的生动了起来。
许瀚之不敢说话,总觉得自己插了嘴,是对这画面的亵渎。
于是他连呼吸都收敛了。
祁陵走到屋檐下,伸手打开伞,许瀚之的车开不进这小胡同,他们出了这里还要走上十几分钟。
老太太送出门,对这事情倒挺上心:“祁警官啊,那个小姑娘,真的是凶手啊?”
案发之前,陆代云曾在这里出现,刘老太太当时正在门口摆弄花草,匆匆看到了一眼,案发后她却出现在其他地方,声称早已经离开。
祁陵用黑伞遮住脸,道:“还没结案。”
老太太识趣的不再问了。
等两人快走的时候,老太太却再次叫住了他们。
“对了,你们走之后,有个小姑娘来问过事情。”
祁陵与许瀚之顿住,心里都想到了个人,两人对视了一眼,许瀚之问道:“问了什么?”
老太太说:“问案子的事,好像拿着台相机,在门口呆了好久,我想着可能是记者,怕她乱报道,什么都没说。”
果然是甘新竹。
祁陵心中有数,对老太太点了点头:“谢谢。”
“应该的应该的。”老太太忙道。
她站在门口,见两人走远,才叹口气:“两条命呀……哪来的谢不谢。”
隔着黑伞,祁陵也看不到许瀚之,仿佛将这人隔绝在外一般。
但没安静几秒,许瀚之便低着身子钻进了他的伞里。
两人靠的很近,许瀚之低着头,身上带着阳光的味道:“甘新竹来过。”
祁陵撇他一眼,试图后退将人放出去,几次不成,索性将伞柄给了许瀚之。
许瀚之乐颠颠的接了,任劳任怨的给他打伞。
祁陵拧开自己的茶杯,试图冲淡嘴里那苦涩的茶味,酸甜的果茶充斥味蕾,他的神情才缓了些:“这个胡同外面,是有监控的。”
不仅有,而且很多。
许瀚之略一思索,立刻明白了祁陵的意思:“但是甘新竹却被刻意逼到拆迁区。”
祁陵点头,认真的将茶杯拧紧:“这说明,杀古子时与刘胜的妖物,与杀害甘新竹的,有可能并不是同一个。”
有能力的妖,是可以扭曲屏蔽电子监控的,所以陆代云并没有因为甘新竹的死而洗脱罪名。
祁陵盯着路边的花草,缓缓道:“你知道陆代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古子时与刘胜吗?”
许瀚之昨天回去后一直在忙,倒是没工夫一直盯着这案子,便问道:“因为威胁?”
“古子时与刘胜的计划是强.奸她。”祁陵垂下眼:“就在这条胡同的最深处。”
这条胡同很长,越往深处走,越是荒凉。
许瀚之微怔,看向祁陵,祁陵刚好也看了他一眼。
许瀚之道:“所以其实严格算起,陆代云可以算作正当防卫,就算杀了他们,但罪不至死。”
祁陵点头,又摇头。
“这句话的重点是,古子时与刘胜既然知道陆代云是知女,作为普通人类,要怎么控制住她。”
祁陵抱着杯子,一步步走的相当平稳:“这是个疑点,还有,陆代云为什么要自杀。”
许瀚之懂了:“去找赵茂臣?”
“嗯。”祁陵应了一声:“找他之后,还有个重要的人。”
两人没再说话,祁陵眼见着许瀚之小心的绕过了地上的污物,抬头仔细的看他。
许瀚之被他看着,不自觉的绷紧了身体,他小心的拿着伞,尽量自然地开口:“看我做什么?”
祁陵收回目光,直言道:“你不适合灵管局。”
许瀚之没在意,顺着他道:“的确。”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车前。
两人上了车,便往赵茂臣家中去,祁陵窝在舒适的座位中,专注玩着手机。
待他收了手机,见还没到地方,便往许瀚之的方向看去。
若是他想的没错,许瀚之的原身应该是种极为特殊的凶兽。
能力未知,喜洁,厌恶污秽,刻意与血腥保持距离……
这是个极度危险的标签,也是祁陵小心对待这人的原因。
祁陵的性子随意,说不上是温柔还是淡漠,可和人相处时总不会有刻意的排斥。
但每当他面对许瀚之,总有种直觉般的警惕。
所以许瀚之,究竟是真的洁癖,还是怕染上污秽与血腥,会让他不可抑制的发狂呢?
祁陵不自觉的,后半程一直若有似无将视线放在许瀚之身上。许瀚之看似随意的开着车,但实际上连汗毛都要立起来。
车内是让人感到舒适的自然温度,但此时许瀚之却觉得浑身燥热,由内而外,一点点侵蚀着他。
祁陵盯着许瀚之的手,骨节分明,他能看到肌肤下青色的血管。
却不知道,这血是热的,还是凉的。
所以,许瀚之究竟为什么要来灵管局,又为什么会刻意接近自己。
而且……祁陵想起昨夜凌晨陈处长打来的电话。
陈处长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自己先挂名在灵管局,监督许瀚之。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在即将到达赵茂臣家之前,祁陵终于收回了他的目光。
许瀚之松了口气,努力压制自己异常的心跳,脑内却在疯狂尖叫。
啊啊啊!
陵陵他在看我!!!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啊啊啊啊啊!男神看我!!!!
祁陵认真的拿起小本本:极度危险,必要时需采取非常规手段……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9章
斑驳的光束绘出树影,清脆的鸟鸣交错,别墅区的大院里,老妇人正在甩着水管冲洗草坪。
清凉的水消去些许暑气,门口车声响起,老妇人眯起眼,谨慎的往外看了看。
祁陵和许瀚之下车,看到的便是赵茂臣家的林管家。
老人家拿着水管,头发花白,身上的衣着却讲究,腰板挺直。她见到祁陵一晃神,不卑不亢的点了点头。
“祁警官,是有什么事吗?”
祁陵看向她道:“赵茂臣在家吗?”
老妇人蹙起眉:“祁警官,我们家少爷真的与这案子没关系,他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我希望您能理解一个长辈的心情。”
这地方一片阴影,祁陵也不在意她的语气,笑着开口:“比起长辈,我比较能理解死人的心情,林管家,请配合警方办案。”
林管家还要说什么,别墅门口走出了个年轻人。
“祁警官,进来吧。”
祁陵立刻笑容更甚了,举着黑伞走过去,许瀚之没看那个管家,紧紧跟在祁陵身边。
赵茂臣将祁陵与许瀚之请到客厅,沉默着给两人倒了杯水。
祁陵细细打量着这个男孩,与之前印象中的不同,赵茂臣瘦了很多,眼底一片青黑,看起来像是很久没睡过好觉。他的下巴上残留着胡渣,一向整洁的发型也变得有些乱蓬蓬。
赵茂臣对祁陵尽力笑了笑,那笑容再正常不过,可叫人瞧着总觉得有些讨好。
赵茂臣的父母平日工作忙,这房子除了几个佣人,平时只有他和林管家,屋子里亮的很,看起来温暖舒适。
“我不和你废话,这个人,认识吗?”祁陵拿出甘新竹的照片,放在桌面上。
赵茂臣局促的坐在沙发上,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点头道:“认识,大二新闻系的甘新竹。”
“我记得你大三,学的是经济。”许瀚之身上的气势重,人也不客气,二大爷似得坐在沙发上,倒是比赵茂臣更像这里的主人。
赵茂臣这才看他,见这人穿着打扮比自己更像个纨绔富二代,一时间没能将这人和警察对上号。
许瀚之却没耐性:“问你话呢。”
赵茂臣这才开口:“是。”
“你和甘新竹怎么认识的?”许瀚之接着看他,拿起那杯清水喝了一口。
他瞳色深,看人总像是野兽在盯着猎物一般锐利,然而细细看去,那双眼分明又没带任何情绪。
祁陵回头看了一眼他翘起的腿,许瀚之拿着杯子的手一顿,不动声色的将腿放下挺了挺背。
赵茂臣抿唇道:“不算认识,只是知道她。”
祁陵看他一眼,赵茂臣立刻加快了语速:“她之前拍过陆代云演讲的照片,发布在了校园网上,古……古子时也是那时才喜欢陆代云的。”
那他妈能叫喜欢?
祁陵不轻不重的轻笑了一声,看着赵茂臣的眼睛,开口道:“甘新竹死了。”
赵茂臣的瞳孔一缩,他先是愣住,随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白,不出几秒便浸出满头的汗。
他手一抖,那张照片轻飘飘的掉到地上,穿着裙子的女孩笑的清甜,眼神亮的像一颗星。
“够了!”
林管家气势汹汹的从门口进来,心疼的将赵茂臣藏在身后,瞪视着祁陵与许瀚之。
“你们有能耐就去抓凶手,和我家孩子说这么些是想干什么!”
“茂臣亲眼看见了那样的事,这半个月来都寝食不安,刚有些转好,你们又来逼他!”林管家气的银发直颤:“茂臣不过是没能将人救出来而已,他已经够自责了!难道没救成也能算是罪了吗?”
老太太吸了口气,中气十足:“你们走吧,林家不欢迎你们!”
许瀚之罔若未闻,祁陵办案多年,遇多了这样的人家,气定神闲道:“我们公事公办,与你无关。”
林管家冷笑一声:“我今天就把你们赶出去,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敢动我一下,老婆子我就报警告你们!”
许瀚之蹙了蹙眉。
林管家正要接着说,忽然眼睛一闭便冲一旁倒了下去。
赵茂臣被吓了一跳,抱着老太太惊叫,惊惧的看着两人:“你们做什么了!她怎么了!”
许瀚之被他叫的烦躁:“睡着了。”
说罢他又看向了祁陵,解释了一句:“醒了就没事。”
祁陵倒是没在意,直接略过这个插曲,向赵茂臣看去:“你之前和我们说,你是想去救陆代云。”
赵茂臣满身大汗,他从见到尸体的时候就知道这案子不对劲。
这些天他试图和别人说过有关案子的事,然而只要他想要将神异的猜测说给别人时,嘴巴便像被胶水黏住了一般。
写写不出,说说不出,活像是见了鬼。
而此时如此直面的见到了林管家毫无预兆的倒下,他才彻底明白了自己究竟惹上了什么事。
“是……我是去救她的。”
这事情是一早便交代清楚的,赵茂臣出现在那条胡同,也并不是偶然。
据他自己说,是因为之前听到古子时提过此事,抱着宁信其有的想法去救人的。
祁陵捡起地上甘新竹的照片,摇摇头:“说谎。”
赵茂臣抖着嘴唇反驳:“我没有。”
“之前我就怀疑过,也宁愿是我猜错了。”
祁陵摩挲着照片,背面还有个浅浅的手指印,是刚刚被赵茂臣染上的。
试问哪个问心无愧的人,会因为一句话吓成这样呢?
赵茂臣满心惶恐,也顾不得去反驳祁陵的话,抖着手看向祁陵:“杀了甘新竹的,是,是陆代云吗?”
一定是她……
难道她要将与这案子有关的人全部杀了吗?
那自己岂不是也会被盯上!
祁陵盯着他:“陆代云,也死了。”
赵茂臣忽然愣住了:“她死了?”
“陆代云在几天前的抓捕时自杀身亡,而甘新竹,是在昨天下午被人在台江区杀害。”许瀚之理了理袖口,接着说:“死状与古子时刘胜相同。”
赵茂臣皱起了眉,忽然想到了个大胆的想法,瞬间抖的更厉害了。
“会不会是,她……的鬼魂?”
这话被他说的颤颤巍巍,几乎都要断了气。
祁陵没回答,许瀚之便也没说话,两人见赵茂臣吓得说不出话来,再问不出什么,才要起身离开。
赵茂臣却不肯放他们走。
“祁警官,救救我!她会不会也来找我!她会不会杀了我啊!”
此时的赵茂臣哪还有半点风流少年的样子,他跌跌撞撞的抓着祁陵的衣服,狼狈又惊恐。
祁陵皱起眉,想把那只爪子拽下去,没等他伸手,许瀚之便一把将人甩开。
许瀚之不爽的盯着那只爪子,祁陵只当许瀚之不耐烦了,眼皮一跳,生怕这人有什么过激举动。
开玩笑,这可要被发红牌的。
于是祁陵忙将许瀚之拽到门口,转头对赵茂臣道:“应该不会,你自己注意,有事就报警。”
那他妈还来得及吗!!!
赵茂臣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然而这话他不敢冲这两人喊,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走出大门,气愤的将客厅的东西尽数摔碎。
林管家终于被这声音吵醒,见赵茂臣大喊大闹,吓得跑过去。
“诶哟,祖宗,我就出去了一会,你这是做什么?”
显然,她已经不记得祁陵与许瀚之来过的事,只以为自己刚从外面回来。
赵茂臣心中的恐惧更甚,他神经质的看向四周,总觉得立刻会有妖魔从阴暗的地方钻出来杀了他。
一时间,连墙壁的画都像是陆代云的样子,赵茂臣疯狂的去撕扯那些画,林管家追在他身后,急红了眼。
“林阿姨,阿姨!帮我把他们取下来,我不要看见!”
赵茂臣疯狂的喊着:“我不要看!她要来找我了,要来了!”
林管家忙安抚他:“好好,我去摘掉,都摘掉。”
而等林管家去摘画,赵茂臣又发疯的将家里的灯尽数打开,林管家看着大亮的天色,无声的流下泪。
这究竟是怎么了啊。
……
“不告诉他,陆代云已经彻底消失了?”
许瀚之开口道,他发动车子,炎热的空气立刻被空调驱逐。
祁陵嗯了一声,侧头便看见许瀚之随手解开了几颗扣子的衬衫,这人早已经将外套脱下来扔到了后面,这会儿里面的衬衫也不肯好好穿。
现在的妖,真是和人一样不矜持。
祁陵皱眉盯着许瀚之露出的锁骨看,许瀚之正热,见祁陵看过来,动作顿住。
最后祁陵还是没说什么,他扭过头,拧开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才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陆代云原本那天要面对的,是三个人。”
一个救人心切的人,是不会那么悠闲的在小饭馆吃饭,而身怀正义的人,也不可能会在案发后如此坐立不安。
如果真的仅仅是因为自责,赵茂臣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心里有鬼,祁陵不介意给他再扎条根。
可能是看错了时间,也可能是被事情绊住了脚,赵茂臣晚来了一步,好命的与死神擦身而过。
许瀚之之前也想到了,他将车开上主路,道:“接下来去哪”
祁陵翻着手机,最后调出导航,放在车前的手机卡座上。
“夏秋画廊。”
许瀚之乐呵呵的当司机:“去找谁?”
祁陵平视前方,揉揉眼道:“据说陆代云有男朋友。”
许瀚之挑眉:“档案上没写。”
祁陵神情严肃,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足有几分钟才回答:“之前的案情思路简单,涉案人员不多,也就没查的这么详细。”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案子一定还有隐情没被挖出来,这个男朋友,应该就是突破口。”
许瀚之一皱眉,不赞同的打断:“不对。”
祁陵奇怪:“哪里不对?”
许瀚之认真道:“不是男朋友,是陆代云的男朋友。”
祁陵:……
有什么区别吗?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当然有区别!
祁陵:你智障你说的算。
第10章
不巧的是,当祁陵与许瀚之到达夏秋画室的时候,画室却并没有开门。
祁陵若有所思的看着画室的方向,垂着眼打了个哈欠。
许瀚之觉得自己一定是深度中毒,祁陵半阖着眼的样子,在他眼里也是闪闪发光。
陆代云的男朋友叫师以夏,这人是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也是个新锐画家。祁陵见过他的照片,与他名字截然不同的是,师以夏是个看起来相当淡漠的人。
祁陵看人,喜欢先看对方的手。
照片上拍的不是很清晰,但祁陵却还是发现了师以夏的手上,有着一些细小的疤痕。
这是有些奇怪的,无论是画家,摄影师,都会对手有着高度重视,这种轻重程度不同的疤痕,是不应该出现的。
不过通过照片,祁陵也不能随意猜测什么,总要见见这人才行。
“陆代云出事,师以夏没反应?”许瀚之不敢一直盯着祁陵,瞄了两眼便转过头,扔了颗苹果软糖在嘴里。
软糖的味道蔓延在车中,他又将糖递到祁陵面前。
想不到许瀚之竟然会随身带着软糖,祁陵摇头拒绝,接着道:“师以夏报过警,也去过警局几次,但属于人类警方受理,这案子没收尾,只能先拖着他。”
说着祁陵低头给周清发了短信,但周清大概在忙,等了几分钟也没回复。
“饿吗?”许瀚之看了看时间,期待的看向祁陵。
时间流逝的飞快,两人折腾一下午,这会儿已经六点多了,祁陵本来是不饿的,但被许瀚之这么一提,肚子也叫了起来。
妖怪也是要按时吃饭的,虽然他们可以持续不吃不喝,但还是会感到饥饿。
祁陵看眼许瀚之,道:“吃粉吗?”
许瀚之的眼睛瞬间亮起:“吃。”
而与许瀚之想象的两人坐在一起吃东西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祁陵指路的那家酸辣粉店,只是个小摊。
小摊并不大,甚至连个门店都没有,只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带着一辆车,可飘出的味道却十分诱人,辣味混合着香气,摊位前排着长长的队。
许瀚之身体僵硬了足足有十几秒,才费力的迈开腿跟着祁陵一起排队。
“就,吃这个?”许瀚之尽量自然的问道,两人个子都高,混在一排姑娘里面,看起来突兀极了。
“这家很好吃。”
祁陵却不在意这些,心情颇好的数着还有几个人才排到他们。
许瀚之张了张嘴,一言难尽。
天色渐晚,路灯尽数亮起,映出晚间城市的余热,前面姑娘身上飞出的香水味,混杂在辣味中,那摊位下便是一条排水沟。
虽然也没有什么怪味道,但许瀚之总觉得毛骨悚然。
他是有洁癖的,不算严重,但也从没吃过这种小吃摊。
许瀚之看看眼巴巴盯着前面的祁陵,认命的想,算了,随他。
祁陵倒是才想起许瀚之,回过头说:“不然你先走?我买碗粉就要回家了。”
没有我的份?
许瀚之嫌弃归嫌弃,见祁陵根本没想管自己,甚至还想赶自己走,硬生生道:“我也想吃。”
祁陵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而他视线下移,便看到了这人解了几颗扣子的衬衫。
前面几个姑娘若有似无的回头,祁陵衡量半天才开口提醒:“许局长,系好衣服。”
其实许瀚之也只是松了两三颗扣子,他胸前有条牌状的项链,露在外面的也就是锁骨。
许瀚之迷茫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又看看祁陵,却见这人已经转过去用后脑勺对着他,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乖乖按照男神的话将扣子系好。
祁陵再回头时才觉得他顺眼不少,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几个小姑娘的眼神更奇怪了。
显然,老妖怪并不理解有个词叫做禁欲系。
这队伍说长却也不太长,很快就排到了两人,祁陵熟练的点了两碗粉,女人手脚麻利,捞出两碗盛上汤。
祁陵顺手拿出手机扫码,却不想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也过来扫。
他本就松松拿着手机,被这么一撞,手里的手机瞬间飞了出去——从铁栏空隙中,掉进了排水沟,卡在污秽的泥里。
祁陵面无表情的提着两碗粉,回过头静静的看着罪魁祸首。
许瀚之也没想到,一时间两人互相看了几秒,相顾无言。
最后是许瀚之败下阵来。
“……我不是故意的。”许瀚之立刻道歉:“抱歉。”
祁陵深吸口气。
能怎么办,他又不能打爆许瀚之的头。
于是他只能气鼓鼓的走到手机掉下去的地方,蹲在那里抬头看着‘凶手’。
虽然不合时宜,许瀚之还是觉得祁陵看他的样子真好看。
这么随意的蹲在下水道边都巨他妈帅!
然而祁陵不知道许瀚之在脑子里放的彩虹屁,他只觉得自从遇到许瀚之开始,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祁陵那破手机本来就要报废了,他也打算换一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算起来许瀚之已经顺手推了他两次。
犹豫辞职,许瀚之成了新局长。
想换手机,许瀚之帮他解决了旧手机。
许瀚之心虚的蹲到他身边,小心的开口:“捞上来?”
祁陵斜他一眼:“你来?”
许瀚之内心是拒绝的。
但只要是祁陵开口,别说是捞手机,叫他跳下去滚一圈都没问题。
“我回去了。”
祁陵却没给他回答的时间,他站起身,将一碗粉塞在许瀚之手里,自己转身去路边打车。
许瀚之忙道:“我送你?”
祁陵摆摆手,头也没回:“有零钱,不用。”
许瀚之拿不准他是不是生气了,抱着一碗粉看着祁陵的背影,连跟都没敢跟着。
怂就一个字。
等祁陵走了,许瀚之重新盯着卡在下水道里的手机,十分干脆的给钱十四打了个电话。
二十分钟后,狐狸先生一下车,就看到了蹲在下水道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许局长。
画面一度诡异。
许瀚之抬起头,十分友好的回头看他,笑容阳光明媚:“十四,你来了,来,快过来。”
钱十四恶寒,他浑身一抖,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太对。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了手机,祁陵觉得自己脑子里出奇的静。
“不能一直忙别的事了,要先把书店开起来。”
祁陵打开粉,汤汁被吸收了些许,但好歹味道还没变,他一口口吃着,心情又重新好了起来:“叫小乌龟去装修,顺便画个阵。”
祁陵没吃完,打开电视开始看起新闻,等新闻结束,就是他最近在看的狗血宫斗剧。
祁陵最喜欢里面的一个配角,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公主。
但看起来小公主的命不好,注定要被狗皇帝送去和亲,祁陵看的牙痒。
等他抱着抱枕看完两集电视剧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钟了。
祁陵决定吃点水果,然后就去洗漱睡觉,他跑到厨房洗了个苹果,切到了一半,便听到门铃响了。
于是大门一开,许瀚之看到的就是举着一把菜刀的祁陵。
许瀚之:……
不至于吧。
“有事?”祁陵倒是没他想的那么多,取下刀刃上插着的一块苹果,放在嘴里咔哧咔哧的嚼着。
完全不像是想请他进去的样子。
但似乎也不是要砍他。
许瀚之放了心,微微扬起下巴,状似随意的将手里的袋子递到祁陵面前:“赔给你的。”
祁陵接过来,袋子里是HW最新款手机,星空色限量款。
他点点头,看向许瀚之:“还有事?”
许瀚之侧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酷一点:“还是之前的号码,手机里面原来的东西已经导进去了,就是一些小设定要重新设置一下。”
祁陵面色缓和了些:“原来的手机呢?”
许瀚之眨眼:“没法用了,在手机店,你要的话,明天我替你取回来。”
祁陵倒是没执着,他手机里也没什么东西:“不用取了,谢谢。”
得到声谢,许瀚之瞬间满血。
祁陵关了门,先将苹果吃了个干净,才洗漱好上床摆弄自己的新手机。
壁纸是荒漠与星空。
冷寂的色彩中,地平线之上的夕阳残留着唯一一丝血红,化作撕裂夜幕的光。
一个黑点在红光中,远远地,只能隐约看到模糊的影子,乍一看有点像是一个人正迎着夕阳,拥抱整个世界。
天与地。
光与影。
广袤与渺小。
祁陵挺喜欢这张壁纸的,所以他并没打算换。
随后他查看了自己的备忘录,与之前一般无二,虽然丢了也无所谓,但一些关于案情的猜测记录在里面,重新整理也有些麻烦。
然后祁陵打开了他的相册。
瞬间,某人的照片铺天盖地的出现在屏幕上。
三百六十度环绕拍摄,各个角度,自拍他拍应有尽有。
祁陵倒吸口气。
这他妈都是什么东西???
等祁陵缓过气来,叮的一声,他的新手机发来一条短信。
【许瀚之:晚安。】
祁陵:晚你大爷。
接着祁陵一气呵成,将许瀚之的照片全部删除。
……
许瀚之这会儿却没睡,他正小心翼翼的将祁陵的旧手机放到一个玉制盒子里。
手机早已经被人清理的干干净净,许瀚之将盒子藏到阁楼的储藏室,将盒子放到了最高最中心的位置。
想想又觉得不放心,许瀚之取出个小箱子,将盒子小心的锁在了箱子里。
做完这些事,许瀚之满意的下了楼,给他的挚友发了条消息。
【Schein:他用我的照片做了壁纸。】
【浮:恭喜,哪张?】
【Schein:看,[图片]】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阵,才再次发来消息。
【浮:哪里有你?】
【Schein:阳光中间黑色的那个点啊,看不见吗?】
【浮:……】
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 祁陵: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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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准备开门做生意的祁陵一上午也没能闲下,买房子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真的麻烦,一个人忙来忙去,最后连个午饭也没吃上。
祁陵热的满头大汗,咬着冰淇淋往面前的装修公司走,空调的凉气打到身上,祁陵才觉得舒服了些。
一进门,祁陵便看到了门口电脑前穿着花裤衩的乌阳。
“小王八,来接活儿。”祁陵说着,顺手扔过去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石头,正砸在乌阳的脑瓜顶。
常人被这么一砸头上肯定要起个包,可乌阳周身似是溢出了一层白气,直接将小石头弹了出去。
乌阳忙伸手去捞小石头,眼睛放亮。
“祁陵,祁老妖,祁副局,镇山石!这么大手笔。”乌阳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喜得合不拢嘴:“您说吧,上至九天神殿,下到十狱地火!”
乌阳贱兮兮的坐到祁陵对面,抱着椅子背笑:“只要您老开口——我都考虑考虑。”
祁陵坐稳,垂眼看他:“不是什么难事,替我装个房子。”
乌阳松了口气:“你那个书店?”
祁陵点头,挑剔的看着他:“都不给客户倒杯水?”
“得嘞!”
乌阳立马去沏了杯茶,顶级大红袍,祁陵偏爱的那款。
祁陵笑眯眯的喝了口茶,才接着道:“镇山石,替我设个阵法。”
谄媚的笑容立刻消失,乌阳一秒变脸:“感情这不是给我的啊。”
祁陵挑眉:“装个房子画个阵,给你颗镇山石,你傻还是我傻?”
乌阳翻了个白眼,伸手要将茶杯拿回来,祁陵将他的手打回去,开口道:“聚灵石,五十块。”
乌阳考虑了一阵还是同意了,愤恨的说:“早知道就给你喝白开水。”
啧,还分个三六九等,市侩。
祁陵腹诽,幸福的吹着空调喝茶:“以后别叫副局,我辞职了。”
乌阳回到他电脑前,看着动漫新番喝可乐,随口回说:“你说你一天折腾的,好好的工作不干,你以为生意那么好做?到时候给你赔的血本无归你就知道了,老无所养,老无所依。”
祁陵忽略乌阳的聒噪,翻身躺在沙发上,静静的盯着天花板。乌阳向来喜欢花草,此时天花板上攀着几根葫芦藤,也不知道能养出来几个葫芦娃。
他累了大半天,眼皮沉沉,不一会就睡了。
乌阳看完一集动漫,正打算起身拿包薯片,一回头就看见睡着的祁陵,十分嫌弃的将抱枕拆成夏凉被扔到了他身上。
祁陵醒来就闻到了一阵香气。
他侧头看去,一份龙虾饭正摆在附近的桌子上。
乌阳人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祁陵肚子叫的欢快,突然神奇的发现这王八似乎还有良心这样东西。
祁陵饿的狠,吃的也极快,等他将饭吃剩了个底,乌阳才捂着肚子从卫生间出来。
祁陵看了他一眼,接着吃饭,乌阳深吸口气,开口问:“你吃的是什么!”
祁陵奇怪,道:“饭。”
乌阳悲痛欲绝:“我他妈当然知道你吃的是饭!你吃的还是我刚送来的龙虾饭!”
祁陵霎时心眼通明,却还是不慌不忙的吃掉了最后一口,将餐盒扔在垃圾桶里,冲乌阳笑笑:“挺好吃。”
饿着肚子的乌阳想哭。
最后祁陵是被气急的乌阳赶出来的,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忽然有种无所适从的迷茫感。
这感觉对他来说有些陌生,却也不算坏,祁陵漫无目的往前走着,很快走到了街角的甜品店。
这地方祁陵倒是熟得很,这家店的泡芙很好吃,柳琉和从茂都很喜欢,祁陵平时不忙,偶尔会骑着车过来买。
祁陵又走进去,店员小姐姐一眼看到了祁陵,热切的打招呼。
“祁先生,今天要什么口味的?”
“芒果。”
于是买了泡芙的祁陵,又沿着街溜达到了灵管局,精致的小袋子放到柳琉面前的时候,柳琉还恍惚了一瞬间。
“哇,泡芙!”柳琉欣喜的打开小盒子,扯着嗓子喊从茂:“茂茂!来吃泡芙!”
这一声响,原本井然有序的灵管局便像起了涟漪的水面,好几个人凑过来,嬉皮笑脸的讨泡芙吃,一时间整个屋里热闹起来。
眼看泡芙要被分光,巴掌大的小猫从天而降,飞速的抱住一盒有他身子大的泡芙。
“我的!不许抢!”
祁陵伸出手将小猫戳了个跟斗:“吃吧,没人跟你抢。”
随后祁陵看到了不远处路过的钱十四,笑着叫住,也给了他一盒。
钱十四有些意外,提着盒子道了声谢离开了,似乎很忙的样子。
“祁哥,你那个狼女案还没结呢?”一旁的卫灵捧着泡芙,开口问道。
祁陵点头:“恩,今天有事,许局长派人去查了吗?”
卫灵道:“好像叫十四去查了。”
“不过好像没查出来什么,十四今天还来问过我监控的事。”柳琉接着说道。
祁陵明显的注意到卫灵和柳琉的用词,心想那狐狸还挺吃得开。
“查监控是对的,仔细排查,尤其是甘新竹死的地方。”
祁陵说罢,将那只埋头大吃的小猫提起来:“池羽和南翼呢?”
小猫的嘴边都是白点点,眼睛转转说:“他们在查另一个案子,去了恒泽山。”
祁陵点点头,他也只是来送泡芙,并不想打扰他们工作,见他们吃完,将盒子收拾好,自己提着垃圾又离开了。
而这期间,许瀚之正在楼上和调遣局的人讲电话,等他挂了电话,才知道祁陵来过。
许瀚之有些遗憾,转眼看到了钱十四办公桌上的泡芙,想也没想立刻带走了。
钱十四瞪眼,却气弱得很:“那是人家祁陵给我的……”
许瀚之挑眉:“现在是我的了。”
天理不容!
顶头上司强抢泡芙!
然而老狐狸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恨恨的往许瀚之身上戳窟窿。
抢了别人泡芙的恶毒上司,不过半个小时就遭了现世报,上吐下泻,最后许瀚之脸色白的连柳琉都担心起来。
“不然去灸戌那看看?”
悠悠在一边提议,和人类一样,病毒对妖怪也是有作用的,而灸戌就是妖族有名望的大夫,平时就混在人类医院里当大夫。
许瀚之青白脸色,摆摆手:“不用,我回去休息下就好。”
他哪里还不明白是那个泡芙的问题,许瀚之苦笑一声,总觉得男神对自己的成见不小,连十四都被连累。
因为自己抢了他的位置吗?
许瀚之已经后知后觉的在钱十四的提醒下醒悟,悔不当初。
早知道就过来做个小警员。
祁陵心情却大好,他哼着歌往家里走着,直到上楼开了电视都在抖着腿。
心中有音乐,到处是舞台。
直到九点半祁陵听到了敲门声,他恋恋不舍的盯着没播完的电视剧,一边走到门口开门。
门外是虚弱扶着墙的许瀚之。
祁陵被许瀚之这样子吓了一跳,见许瀚之这个状态,心里有个猜想慢慢浮现。
不会吧?
许瀚之见他不说话,只好自己先开口:“介意我进去喝杯水吗?”
有点介意。
祁陵心里想着,却揉揉鼻子,开口道:“进来吧。”
许瀚之摇摇晃晃,看起来惨兮兮的,可饶是如此也不失风度,将鞋子工整的脱到一边,外套也挂在了衣架上才进了门。
祁陵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去烧了壶热水,等他烧过水回来,电视剧已经开始唱片尾曲了。
许瀚之闭着眼靠在沙发上,比起平时强势的样子多了几分柔软,但他五官偏深,就算是这样也丝毫不显文弱,反而像极了一柄藏锋的剑。
他心里还想着会不会自己睡着了就能顺利的留下来,结果就被祁陵抓着肩膀一阵摇晃,睁开眼,身边都是星星。
祁陵递给他杯热水,坐在一旁,将电视快速的切换到了另一个频道,连一丝多余的眼光也没分给许瀚之。
许瀚之却不死心,强行搭话。
“你晚上去局里了?”
祁陵看他一眼:“去了。”
祁陵以为许瀚之要算账了,没想到许瀚之接着道:“那时在听电话,等我下楼你已经走了。”
祁陵:“哦。”
而后又是长长的沉默,许瀚之也不觉得尴尬,细细打量着祁陵的家。
祁陵家里的色调偏暖,让人觉得舒适极了,阳台上是一排花草,让这家里多了几点温馨。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祁陵的家里看上去被填的满满的。
也不知道祁陵哪里来的这么多东西,乱七八糟的装饰随处可见,看得出是精心设计过,所以不会显得杂乱。
许瀚之忽然觉得有点心疼。
那个深埋于地下的墓室,和现在这个地方完全相反,冰冷,空荡。
祁陵还在看电视,见他望过来,看了看他空了的水杯,许瀚之生怕被赶走,忙举着杯子说:“还要。”
祁陵:……
我家水好喝?
许瀚之连着喝了两杯,还是起身离开了。祁陵打着哈欠,早已经不耐烦,见这人没有找后账的打算,毫无压力的将事情翻篇。
许瀚之回到家,走上玻璃楼梯来到楼上的储藏室,在储藏室的一旁,放着一个画架。
侧边尽是各类笔刷和颜料,许瀚之收拾的很干净,他走上前,仔细抚摸那副未完成的画。
画上是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人,正坐在肃穆的棺椁上,勾着唇笑。
作者有话要说: 祁陵:心疼我?为啥???
许瀚之:……心疼我自己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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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祁陵的书店全托管了给乌阳,闲下来的他则做起了无编制的私家侦探。
查案这事情祁陵做起来得心应手,一大早起来,祁陵就去找了周清。周清忙了个通宵,正窝在沙发里没出一个小时,就被祁陵拎出来扰了清梦。
祁陵递给他根烟,自己也叼了一根在嘴里,含糊着问:“恭喜,捅了毒窝,加薪升职指日可待。”
周清黑着脸,吸了口烟:“缉毒三队的功劳,我们队哪敢抢,帮忙而已。”
祁陵吐出口烟,颇有兴味的看着烟雾。这种人类偏爱的小玩意,的确挺有趣,他指使空中的烟变来变去,一会儿画个心一会儿变成只小狗。
周清困得要死,语气也不大好:“有事讲。”
祁陵笑起来:“借我个人。”
“谁?”周清打起警惕,狐疑的看着他。
祁陵将烟打散,垂着眼看他。
“周瑶。”
夏天的脚步丝毫不停,仿佛要将人吞噬融化,刚刚感受到酷暑的城市,在中午已经提前预习了高温。
然而街上的人还是很多,多的让人觉得诧异,午休不愿意在屋里呆着的人们三两成群的游荡,偶尔路过的姑娘们嬉笑欢快。
路边的花店里,祁陵正在收银台付款,他怀中抱着一束雏菊,身边是个扎着马尾抱着零食的小姑娘。
“你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还找我哥,白白浪费一上午时间。”
女孩的声音娇嗔,像只毫无杀伤力的小猫,周瑶穿着校服,边说边吸溜着果汁,喝一口只觉幸福的冒泡。
祁陵挑眉:“不和你哥说,谁给你请假,逃课?”
周瑶眨眼:“又不是没逃过。”
“逃课会影响淑女的分数。”祁陵看着周瑶开口道。
周瑶才不在意,直接踹翻了自己淑女的人设:“我会怕?我可是要成为老大的女人!”
祁陵皱眉,总觉得自己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了解还是太少,他还没想明白这句话究竟该怎么断句,便被周瑶拉到了一边。
刚刚声称要成为老大的女人背过身去,满脸惶恐:“给我挡着点啊,外面是我班主任,我哥刚请假说是我生病发烧了!”
看看她现在这样子,哪里有生病的影子。
祁陵随意的走到外侧,等班主任离开,才拉着周瑶走出花店,道:“就一下午,晚自习你还是得回去。”
周瑶翻了个白眼,抱着果汁问:“说吧,试谁?”
祁陵没说话,带着小朋友打车到了北山陵园。
周瑶体质特殊,一下车便觉四周阴风阵阵,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这是陆代云安葬的地方,师以夏近来没出现,便是在这里守着的。
这地方的工作人员都与祁陵相熟,两人没花多长时间进了大门,走了足有二十分钟才看到了静静站在墓碑前的师以夏。
祁陵望过去,那是个看起来十分优秀的男人,他身上穿着肃穆的黑色西装,看起来异常笔挺。
与照片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太瘦了,男人的眼中似乎没有光亮,意外的平和寂静,像是要与整个墓园融为一体。
这种静趋于死寂,已经到了让人有些恐惧的地步,仿佛他也是一具尸体,应该躺在墓碑下的泥土里。
周瑶有些怵这个人,她抱住祁陵的胳膊,整个人像只小松鼠似得往后躲,小声嘀咕:“就是他,嗯?”
祁陵点头,两人的动静不大,可却也没到毫无存在感的地步,然而师以夏却如同什么都听不见一样,依旧直直的站在坟墓前,纹丝不动。
祁陵走近,将手中的花束放在墓碑前,师以夏的眼珠这才微微移动,看向了两人。
“师先生,我们能谈谈吗?”
祁陵低声开口,师以夏无机质的眼珠盯向他,过了足有三四分钟,他才像是从那种静默中抽离,眼中有了些神气。
“谈什么。”师以夏的声音与他本人一样的凉,凉的周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祁陵垂眼,看向墓碑上的名字:“我理解这件事情很难接受,陆小姐若是有灵,也不会想看你这个样子。”
师以夏忽然低下身,将祁陵放下的花束捡了起来,抬手还给他:“阿云不喜欢这束花。”
“阿云,也没有杀人。”
“你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祁陵没伸手,他看向师以夏,缓缓开口:“案子还没结,一切都尚有变数,新的受害者已经出现了,师先生,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师以夏没开口,依旧固执的举着花,祁陵也不伸手接,周瑶见状伸出手去,慌慌张张的将花接回来。
周瑶接花的时候碰到了师以夏的手指,冰冰凉凉,像是一块捂不化的寒冰。
祁陵又试图与师以夏谈了几句,见他没有配合调查的意思,最后无奈道:“师先生,这些调查都是必要的,如果不予配合,我们之后可能会采取强制措施,我只希望你能想清楚。”
“可以……”师以夏的声音渗透出来,像是带着极度的压抑:“可以不要在她面前说吗?”
祁陵适时的住了嘴,带周瑶离开了。
一直走到了师以夏看不见的地方,祁陵才顿下脚步扶住了一旁的周瑶。
周瑶脸色发白,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她靠在祁陵身上,手脚像是软面条般无力。
缓和了半天,周瑶才嫌弃的开口:“你怎么那么能说,直接走不就好了。”
祁陵见她缓过来,才放了心,慢慢的扶着小朋友往外走。
“只是有些怀疑师以夏。”祁陵接着开口道:“怎么样?”
周瑶闭了闭眼,重新睁开,她怔怔的看着手尖,那是与师以夏手指相触的地方。
“他是人类。”
周瑶皱起眉,抿着唇忍住心中的酸涩:“但是波动很剧烈,精神极度不稳定,不要再刺激他。”
人类之中,有种最为特殊,人们称之为修士。
有些修士天生灵眼,有些则是后天养成,而先天的这类人,在古时称为圣女灵子,也有人称他们为巫。
周瑶就是天生灵眼的人,而她的能力,是能探知妖气。
同样的人类皮囊,不是所有的妖都不懂得收敛妖气,大多数的妖族,都会选择在人类世界隐藏自身。
而在妖族自身刻意隐藏的情况下,即便是大妖,很多时候也无法知道对方究竟是妖还是人类。
所以就算祁陵活了上万岁,他也没办法鉴别。
“那按你说的,这个案子中其实陆代云和甘新竹才是受害者。”
周瑶想了想,接着道:“你想想啊,如果你是师以夏,女朋友死了,真要报仇也该去杀剩下的赵茂臣,没道理要向甘新竹下手啊?”
祁陵叫了辆车,陵园离市区太远,两人到了这边已经有三点多,热意总算有下降的趋势,等车的功夫,祁陵便到一旁的小店买了两瓶水。
他拧开瓶盖递给周瑶,蹲在路边掏出烟,却并没有点燃:“我也在想。”
而且师以夏是人类,又怎么会造成那样的伤口?
可除了师以夏,又有什么人与这案子联系密切,会对一个普通女学生下手呢?
祁陵捏着手里的烟,细细的思索。
一定是有什么线索被遗漏了。
与妖神有关的案子向来难办,祁陵见多了这样没头绪的案子,一时间也不着急。但这案子一天不结,他就没办法顺顺当当的辞职,总觉得有块骨头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
周瑶此时也不好受,她脑子里还残留着师以夏的情感,浓烈的悲哀与绝望像是一片深海,让人挣脱不得,只能沉没溺毙。
不一会儿车子便停在了路边,两人心思各异的坐上去,不出几分钟周瑶便睡了过去,只在中途醒了一次。
祁陵盯着车窗外的风景,看了好一阵才被手机的消息提示拉回神,他看着屏幕上许瀚之的名字,继续沉默。
从早上到现在,许瀚之给他发了四五次的消息,期间全是诸如‘在做什么’此类的废话,祁陵只在来陵园前回了一句,告知自己的行动方向。
祁陵有些想不通许瀚之为什么执着于和自己套近乎,实在想不通索性就不再想,他又和乌阳商量了下书店的格局,才再次看向窗外。
而在车刚刚到达市区后,祁陵便接到了柳琉的电话,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立刻叫司机师傅往灵管局的方向走。
周瑶迷迷糊糊问了句:“不是送我回学校吗?”
祁陵拍了拍小姑娘的头:“晚自习取消了,休息吧,一会儿你去柳琉姐姐那里,晚上让你哥来接你。”
周瑶本来也不想上晚自习,知道祁陵遇到了要紧事,便不多问,重新闭上眼睛睡起来。
许瀚之正眼巴巴等在灵管局门口的小花坛边。
悠悠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的路过好几次,见许瀚之没动静,颠颠的跑到柳琉哪里打小报告。
“柳琉姐,你说许局长对老大究竟是什么态度啊?”悠悠想了半天,都觉得有些想不透。
但她直觉,许局长应该是不讨厌老大的,不然怎么会没事就打听关于老大的事,还亲自跟着老大正经手的案子。
柳琉柔柔的笑着,支着下巴透过窗看外面的许瀚之:“挺喜欢吧。”
一开始,柳琉也以为许瀚之应该是要排挤祁陵的,这种能影响整个灵管局的人,新领导怎么会不顾及。
但许瀚之的行为很奇怪,最奇怪的,是……他的眼神。
柳琉的手指重重的按了按杯沿。
那种时刻追随的眼神,她曾经也有过。
车子停下,祁陵付了车费,看眼熟睡的周瑶,也不打算把人叫醒,直接背着走了。
探知妖气对周瑶来说也并不是轻松的事,但好在每次都是睡一睡就好了,祁陵认命的背着小姑娘,尽量将步子平稳。
而他刚走进灵管局的大院,一束视线穿透他,沉闷的气压融于空气袭来。
祁陵心中微震,一抬头就看到了沉着脸的许瀚之。
与平日里不同的是,祁陵总觉得许瀚之的眼神,满是凶恶与敌意。
但是……
好像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不远处再一次假装路过的悠悠眨眨眼,飞快的跑到柳琉身边。
“柳琉姐!这次我看清楚了!许局长刚才看着老大的眼神,好像要一口咬死他,好可怕!”
柳琉:???
难道是我瞎?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想杀人!!!
柳琉:不应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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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喷泉飞溅的水花飘荡而来,祁陵往一边退了两步,见许瀚之仍旧盯着自己,疑惑的歪了歪头。
这动作有些呆,何况他背上还背着个人,许瀚之藏起心里那股羡慕嫉妒,走上前去问:“这是谁?”
祁陵道:“周瑶,周清的妹妹。”
祁陵的话刚落,背上的女孩抬起头,越过祁陵的肩膀直直的看向许瀚之,像是察觉到强烈敌意的小动物,警惕的圈紧了祁陵的脖子。
许瀚之脑子里那根弦啪的绷断了,他狠狠的瞪着周瑶,却还是不敢当着祁陵的面将人扔出去。
深呼吸,呼吸——
祁陵只觉得许瀚之不太对劲,手上下意识的浮起了一层石雾。
这是干嘛,想打架?
许瀚之看的清楚,忙挤出笑来:“进去吧。”
周瑶眯起了眼,本来她已经醒了就想下去,见状却是扒紧了祁陵不撒手。
这人有问题!
小姑娘瞬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祁陵能感觉到周瑶已经完全清醒了,便将她放在了门口,道:“一会儿你哥来接你,你先在二楼待着。”
周瑶问他:“你也在二楼?”
祁陵摇摇头:“我要去处理些事。”
许瀚之紧盯着两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丫头碍眼,却只能装作毫不在意的四处看。
钱十四扒拉着楼梯,看的津津有味。
啧,一出好戏。
许瀚之阴恻恻的看了他一眼,钱十四一怂,立刻上前道:“祁哥回来了,正等你呢,我们走吧。”
周瑶本能的不太想和许瀚之呆在一起,便接着往祁陵身后凑,许瀚之终于忍不住,将人一把拎了起来。
周瑶立刻惊恐:“诶?干嘛干嘛?喂!”
她扑腾没两下,便被许瀚之提到了离祁陵远些的地方,祁陵也是一惊,完全没想到许瀚之会有动作。
可这画面又太有趣,穿着校服的女孩不到一米六,被将近一米九几的男人拎到一边,活像是拎着只小鸡仔儿。
祁陵忍住没笑,状做不满的看向许瀚之,许瀚之理好衣服,不慌不忙道:“抱歉,我对香水过敏。”
周瑶难以置信的闻闻自己身上:“我就涂了个护手霜啊?”
许瀚之眨眼:“可能是我闻错了?”
周瑶还要说什么,祁陵看向了钱十四:“走吧,边走边说。”
钱十四这才跟上,老神在在的拿出手机,上面是和祁陵手机上一样的定位装置。
“我们锁定了嫌疑人,在等你的时候已经查找到了位置……”
祁陵离开,许瀚之却回头看了眼周瑶,眼里带着得意,周瑶恍悟的明白了什么。
什么过敏,分明就是故意的。
未成年的小姑娘瞬间将此人加入了仇人列表,眼珠子转了转,转身上楼去找柳琉打探情报,以备作战。
哼,长得帅也没用!
钱十四的思维清晰,很快就将事情讲了个清楚。
在祁陵离开的这两天,钱十四加大了监控的排查,最后还真的找到了一丝异样。
古子时与刘胜死亡时间前后,出现了一名身穿红色卫衣的青年,这人出现的突兀,如同凭空出现。但仅凭这些,钱十四也不会发觉有异,偏偏在甘新竹死去的地方,仍旧是一小时之内,这个青年再次出现了。
大红的卫衣尤其醒眼,钱十四立刻重点排查了这个青年的出现的街道监控,进一步证明了这个青年的非比寻常。
没有哪个正常的人类会隐身飞遁,而这个青年却总是忽然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祁陵对钱十四的效率很满意,查看监控是个极大的工作量,短短两天内钱十四能自己一个人完成排查,看得出是尽了心力的。
念此祁陵叹了口气,深觉灵管局人员稀缺。
“叹什么气?”许瀚之正开着车,见祁陵叹气,立刻转过头询问。
祁陵坐的挺直,道:“过夏后就该考核了,灵管局缺人手,忙不过来。”
许瀚之笑起来:“既然知道,就别辞职啊。”
祁陵看他一眼,没再接话。
钱十四自打知道许瀚之是祁陵的狂热粉丝,一直对祁陵好奇的很,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不免也多了几分接近的心思,听他们说着,也凑上去问了句:“所以祁哥,你究竟为什么辞职啊?”
祁陵目视前方,语重心长:“因为,头秃。”
钱十四:???
钱十四笑了两声:“您这哪里秃?我都看见池羽了,那才真是秃。”
祁陵又叹了口气,再不辞职,那就是他的未来啊。
于是祁陵十分微妙的看了看许瀚之的头发,直看的许瀚之都以为自己怕不是也秃了。
三人说着话,很快便到了嫌疑人所在的老居民楼,祁陵盯着这破旧的地方,若不是零星的灯光,差点以为这是个鬼楼。
“几楼?”许瀚之小心的避开路边的垃圾,他有些嫌恶这里的环境,快步往前走着。
钱十四立刻道:“四楼,右门最里面。”
两人话音刚落,祁陵的身影已经不见了,钱十四一怔:“不是不能在公众区域随意使用妖力吗?”
许瀚之挑唇:“这里没监控。”
说罢也不见了影子,钱十四这才反应过来。
昏黄的老式台灯下,计天曼正缩在小床上玩手机,这屋子破旧,好在被收拾的干净,被子也有种被阳光晒过的味道。
新一集的综艺节目刚好结束,计天曼大字型躺在床上,无聊的翻了个身。
他打开手机的日历,看着上面自己标注的红色圈圈,委屈巴巴的缩成一团。
下山两个月了,他还是没有找到工作。
可是人类世界太有趣,他又不想回到山里。
“啊!怎么办啊!明天还要找工作!”
软塌塌的青年大吼一声,毫无杀伤力,正当他翻过身要睡觉的时候,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颈。
这是只骨节分明的手,有些凉,又带着种清新的味道,计天曼却吓得不敢动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
“抓到了。”
男人的声音却有些温柔,像是一块被捧了许久的玉,被主人刻意用严肃的音调讲出,有种特别的质感。
很快计天曼便被另一个人提了起来,他惊慌地抬起头,便看到了三个不速之客。
许瀚之拎着计天曼的衣领,飞快的用一条翻着银光的绳子捆住他,计天曼便知这三人也是妖怪,立刻便想逃跑。
然而他怎么可能逃出这三人的手中,被许瀚之粗暴的团了团,接着扔到了钱十四的手里。
祁陵看着小青年,微微蹙起眉。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
计天曼差点哭了出来,眼见着钱十四身后探出来条白绒绒的大尾巴,吓得动也不敢动,怂了吧唧的小声道:“你们是谁啊……你们,你们干嘛要抓我呀。”
祁陵:……
这什么品种?公的母的?
许瀚之也觉得不对劲了,看眼钱十四,道:“确定是他?”
钱十四愣了愣:“监控上肯定是他。”
“带回去。”祁陵倒是不拖沓,拍马走人,害人的妖犯罪的人他见得多,能装会演的不在少数,谁知道这人是不是装样子呢。
许瀚之和钱十四也是这么个想法,三人将人带回灵管局,审讯室一放,立刻开审。
“姓名。”
“计,计天曼。”
祁陵看他的眼睛:“年龄。”
计天曼小声问:“化成人前的算吗?”
“算。”
计天曼立刻道:“两百零二岁。”
祁陵接着问:“六月二十八日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计天曼垂了垂眼:“在,家里。”
祁陵点了点本子,接着问:“七月十二日下午呢?”
计天曼道:“出去找工作,新城区那边。”
全是假话。
祁陵微眯起眼,审讯室里只有他和计天曼,许瀚之从单面的玻璃外静静的看着他,满眼都是愉悦。
大概是因为五官深,许瀚之的脸总给人一种压迫感,不笑的时候甚至有些凶,但唇角勾起来的时候,又有种无可抵挡的耀眼感,像是一束刺眼的光,能直直的扎进人心里。
柳琉抱着本子,捅了捅一边的钱十四。
“十四,我怎么觉着,许局长对我们老大有些不太一样啊?”
柳琉模样温温柔柔,但看着就有种让人平和的力量,钱十四也喜欢往她身边凑,这两天过去,两人已经熟的七七八八。
见她看出来,钱十四也不打算瞒着,神秘兮兮的凑过去:“那是,你不知道,老许其实是祁哥的脑残粉。”
柳琉毫不费力的套出话来,却也惊了一下:“粉丝?”
钱十四摸摸下巴,他的形象向来绅士,下巴上留了点胡渣,看起来意外有种男人的魅力,抵去了狐族自带的阴柔。
“这事我也不清楚,不过老许以前好像是和祁哥见过。”钱十四又想了想,道:“但是祁哥好像没印象。”
柳琉点点头,没再继续打听,钱十四倒是喜滋滋的接着问:“柳琉,你说我这算不算立了功啊?有没有加薪什么的?”
柳琉笑出来:“说不准,你等着吧。”
祁陵审的很快,不出二十分钟,他便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
许瀚之忙拿着瓶水上前去,拧开瓶盖递给他:“累不累,渴吗?里面挺热吧?”
祁陵随手接过水,发现这水竟然还是温的,像是被人捂了很久。
不过他也没往心里去,直接找到了钱十四和柳琉,钱十四满脑子立功加薪,摆好了造型等祁陵表扬。
祁陵喝了口水,看向三人:“抓错了,不是他。”
钱十四脸色一变:“不是他?可是监控上就他一个有问题啊?”
“你真是在人类世界呆久了。”
许瀚之倒是条理分明:“你,我,祁陵,柳琉,我们在场四个,随便一个都能躲过监控犯案。”
钱十四顿住。
“其实十四的思路也没错,计天曼的确是妖怪。”祁陵倒不想打击钱十四,接着道:“计天曼从山中而来,是凡界的妖,没在灵管局登记过,我在审他的时候,他也的确满口谎话。”
“不过十四,计天曼的原身是只仓鼠。”
钱十四:……
仓鼠?
作者有话要说: 钱十四:我他妈真是日了只小仓鼠[微笑]
计天曼:???[惊恐]
第14章
钱十四瞬间失望,却还是挣扎着道:“说不定……计天曼修的是本体,原身大的和狼族一样呢?”
祁陵打了个响指:“这个想法不错。”
钱十四眼睛一亮,祁陵回头将门打开,对立面的计天曼招了招手。
“你能变回原身吗?”
能洗脱嫌疑,计天曼自然是愿意的。银白的碎雾升起,在他缓步走来时,身形修长的青年消失不见,接着从那雾中,跑出来一只没有巴掌大的银色小仓鼠。
小仓鼠被四个人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自己缩了缩,若不是身上有毛毛在,定能看出他整个身体都红红的。
钱十四抿了抿唇,沉默许久才再次开口:“那你为什么撒谎啊?”
只不过与之前的语气不同,对着只小仓鼠说话,老狐狸连声音都放轻了。
计天曼更觉得羞愧,就差找个地缝将头埋进去:“我……”
见他支吾半天说不出口,祁陵蹲下身戳戳他的头,替他回答。
“他刚从山中出来,不知道先来灵管局登记,没学历没户口没工作,又看人家的东西好,便偷了来。”
许瀚之望着祁陵戳着小仓鼠的手指,满心都是妒忌。
他也想被祁陵戳戳。
然而想了想自己庞大的本体,又看了看娇小可爱的小仓鼠,许瀚之严肃的蹙起了眉。
计天曼本就观察着这几个人的表情,见被称局长的许瀚之皱眉,还以为自己偷东西被厌恶了,忙跳起来解释:“不是偷的呀!是换的,换的!”
小仓鼠委屈的眼泪豆豆都要掉下来:“我真的没偷东西,我走的时候放了报酬的……”
柳琉挺喜欢小仓鼠,笑眯眯的问:“你放了什么啊?”
小仓鼠被祁陵戳的往后退几步,立时变回了原身,蹲在地上抬起头道:“放了灵石啊。”
四人沉默一阵,许瀚之将计天曼从地上拎起来,让他离祁陵远了些。
“你知道一颗灵石能换多少人类的钱吗?”许瀚之撒开手,掏出张纸巾仔细擦手,垂着眼看他。
计天曼愣住,摇摇头:“不知道。”
钱十四看着这傻仓鼠,翻了个白眼:“你知道钻石值多少钱吗?灵石的价格要比钻石翻出十倍。”
计天曼瞪大眼,钻石的概念他还是知道的,人类很喜欢那个,有钱人才能随意买……
小仓鼠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再次从人型变回了一团银色。
计天曼是解除嫌疑了,但案情却再次进入了瓶颈。
几个人在灵管局干瞪眼也不是办法,钱十四准备仔细调查下案件有关人员的信息,势要挖出些蛛丝马迹。没有会议的许瀚之倒是轻松,处理了几份文件便又蹭到了祁陵身边。
计天曼最后被罚了十几块灵石,并勒令交还所有盗窃物品或赔偿相应金额,因扰乱社会秩序,还在档案里记了过。
好在总算是有身份证的妖了。
计天曼也不知哪里来的家底,一个凡界的妖,拿起灵石竟然毫不心疼,看的悠悠眼睛发绿。
“小朋友,你缺女朋友吗?不缺的话,妈妈也可以。”
悠悠捂着心口:“不然女儿缺不缺?啊,爸爸!”
计天曼惊恐极了,忙往祁陵身后钻,却又被许瀚之眼疾手快的踹到了一边。他左右看看,在钱十四和柳琉衡量了下,最后躲到了柳琉身后。
祁陵狠狠敲了下悠悠的头,终于将妄想暴富的小妖怪打醒了。
案子就这样停滞了进展,祁陵的书店却在乌阳的高效率下风风火火的装修起来,很快这个二层门市房便有些样子,整天叮叮当当的,每一声都像是融在了炎夏中。
祁陵每天都会过来监工,他倒是也不嫌吵,反之,这种声音让他觉得异常安心。而作为一只原身为陵墓的妖怪,偶尔他也会对屋子的格局指指点点。
包下工程的设计师一开始还觉得祁陵颇有想法,后来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忙拉住了他道:“兄弟,你这设计的有点问题啊。”
祁陵觉得奇怪:“怎么有问题?”
设计师兄弟颤颤巍巍的开口:“你说的这个看起来,不像给活人住的,倒是像阴宅……”
祁陵一愣,接下来一整天都没再指手画脚,就蹲在角落阴恻恻的盯着那个设计师。
设计师被他盯了一天,大概也觉得这客户有些邪门,工作效率立刻提升了不少,只想做完走人。
让祁陵想不到的是,前两天像块牛皮糖一样的许瀚之没出现,而计天曼这两天却总跟着从茂往书店跑。
从茂孩子心性,计天曼又单纯好骗,两人同属于疯狂补习九年义务教育的时期,未免有些惺惺相惜,不出两天便成了朋友。
不过多数都是从茂说什么计天曼听什么,祁陵眼睁睁看着计天曼被从茂给糊弄走两块灵石,这才有了教育两人的心思。
从茂摆摆尾巴,左看右看就是不看祁陵,最后还是将两块灵石还了回去,倒是计天曼温柔的笑笑,说什么也没将灵石收回去。
“就当是见面礼。”
计天曼捧着碗凉皮笑起来温温柔柔的。
祁陵倒是也有些好奇了:“这礼也太大,你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家底这么厚?”
计天曼的笑意收敛了些,他正色道:“是一位前辈留给我的,教导我修行的也是那位前辈。”
祁陵看了计天曼半天,也没再追问下去,这两天他也算是明白了,小仓鼠其实并不傻,他对人对事,都有自己的一番考量,只不过经历少,看起来难免有些呆,可心性却是好的。
祁陵活络了心思,眼见着书店要开起来,也觉得自己的店里该有个帮忙的。
他提了提这事,计天曼自然是一百个高兴,开心的差点窜上天,但好歹面上还算矜持,只是自己独处的时候神经了一下。
期间池羽也来看了一圈,也不知道他忙得案子究竟怎么回事,回来整只妖都憔悴了,而南翼却还不见影子。
书店的二层还在如火如荼的装修,一层却已经有了点样子,摆上张桌子,好歹有了个休息的地方,池羽顶着光头坐在那里,热的喘不上气。
“怎么没先装个空调,这屋里多热?”池羽喝几口水,看着面不改色的祁陵,心里有些羡慕,自己手动开了一旁的立式风扇。
这个时候,他们这种带毛的就不占优势了。
祁陵愣了一下,沉默片刻,破有深意的开口:“池大人言之有理,是孤考虑不周。”
池羽忙摆摆手跟他演:“那殿下你可赶紧的吧。”
想来这几天那些工人也是热的,祁陵便立刻打了电话,联系人先安装空调。
打完电话,祁陵才想起来案子的事:“你最近忙什么呢?”
池羽叹口气:“别提了,你记不记得恒泽山有个道观?”
祁陵眨巴眼睛回忆了下:“好像记得。”
“妈的不知道那些道士哪个想不开作死,在山里养了一窝鬼。”
池羽心累的接着道:“结果没养明白不说,整个道观上下四十六个人,全没了,死无全尸。”
那景象颇为壮观,却也极恶心人了,去看了圈现场,池羽两天都没吃得下饭。
这可真的是大案了,怪不得口风这么严,不仅直接从灵管局调了两员大将,就连祁陵也不清楚内幕。
这种案子是不会公之于众的,对外也只会说道观因事查封,池羽也是得空才回来,而南翼还在跟着善后。
“主要是跑掉的厉鬼太多,事态紧急,到现在还有两只鬼没抓到,那边抓着南翼死活不放。”
祁陵挑了挑眉,没再打听。
池羽坐了会便被一个电话叫走了,有计天曼留下监工,索性祁陵跟着他一起走,正好出去买个饭。
然而他这饭没等买完,计天曼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计天曼有些沮丧的开口:“祁哥,我就上个厕所的功夫,不知道谁在店门口停了车,现在工人没法把支架板抬进去,都半个多小时了,怎么办啊……”
祁陵拿了饭,边往回走边道:“看看车上有没有留电话,我马上回去。”
计天曼头一次碰上这样的事,手忙脚乱的说好。
祁陵一路上已经连找人将车拖走的对策都想好了,却在走到门口时被这车的亮红色刺了眼。
熟悉的车型,熟悉的颜色,熟悉的车牌号。
祁陵眯起眼,掏出手机,第一次给某人打了电话。
可偏偏许瀚之在收到祁陵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感受到手机振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压根就没想过祁陵会给他打电话。
上方对恒泽山一案十分重视,对逃走的两只厉鬼下达了捕杀令,危险等级设置为3S级,一时间灵管局放下了所有手头上的事,满城缉鬼。
祁陵在连续打了四次电话后,微微一笑,果断给拖车的人打电话,不出二十分钟,许瀚之的车便消失在了书店门口。
祁陵心里这才舒坦了。
当许瀚之终于忙过来得及看眼手机的时候,看见四个来自祁陵的未接来电,差点自燃炸上了天。
他立刻将电话打回去,慌忙的解释:“我我我没有不接你电话,你别生气,我本来想去找你的,但是忽然有急……”
祁陵正在美滋滋的吃着饭,闻言打断他。
“哦,没事了。”
许瀚之瞬间觉得自己错过了十几个亿,正想弥补,便听祁陵接着道:“对了,你之后记得取一下车。”
许瀚之立刻说:“好啊,你还在书店吗?我顺便接你回家。”
祁陵咽下口饭:“不,我的意思是,你记得去城北郊区的垃圾场,取一下车。”
许瀚之:???
垃圾场?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QAQ
今天真是贼糟心的一天啊。
各种情绪汇在一起,本来下午准备码字,结果电脑显卡出问题了,又背着电脑包跑去修电脑,回来的时候坐在路边边给爸爸打电话边哭。
不过发泄了也就好了,老子站起来又是条好汉!
所以我一定要说!我!太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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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最后许瀚之究竟去没去取车祁陵并不知道,只不过他回到家时,对面屋子的灯并没有亮起。
祁陵也没让计天曼再住他租了几天的小破房子,而是让小仓鼠抱着行礼来他家里蹭几天,等书店装修好再过去住。
计天曼感激涕零,就差抱着祁陵的大腿哭。
祁陵并没有洁癖,也不在乎家里多了个人,反而挺喜欢小仓鼠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这让他想起当年自己独居深山时骗回来的小动物们,也是这般好奇的在他的本体中溜溜达达。
“祁哥,这个是什么?”
计天曼身上穿着带尾巴的小恐龙睡衣,捧着一颗闪着电光的球球好奇的问,他将手指放上去那些电流状的丝线便汇聚而来,吓得他往后一缩,而后才发现并没有被烧灼的痛感。
好神奇!
祁陵烧了热水,打开电视,随口道:“玩具,一层的东西都可以随便动,二层不要去了。”
想想自己堆在楼上的杂物,祁陵特意强调了一下:“不然出了问题我不负责。”
计天曼立刻点头,主动跑去沏茶。
祁陵是个随意的性子,计天曼虽然好奇带也还矜持,两人和谐的喝着茶看看电视,谁也没有感到不适。
计天曼捧着茶杯,开心的眼里亮晶晶的,自从前辈走了以后,他很久没这样和人呆在一起,一时间竟有些受宠若惊。
“祁哥,谢谢。”
祁陵将自己空了的茶杯往小仓鼠面前推了推,示意他续杯:“没什么,柳琉从茂他们和你差不多,养崽子我比较在行。”
从茂年纪也没计天曼大,还是个未成年,一开始带回来的时候中二病又傲娇,难搞的很,可不像计天曼这么乖。
计天曼给他倒好茶:“反正……就是谢谢。”
祁陵笑了起来,觉得不用自言自语真是不错。
他真的特别讨厌安静的地方。
两人抱着抱枕认真看起电视,边讨论剧情边喝茶,直到一集结束,才各自拿起手机看了眼。
祁陵看着一大排消息提示,盯着许瀚之的名字默默想,这人一口气发这么多,是被气坏了吧?
然而他点开这些信息,诧异的发现情况和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许瀚之不厌其烦的解释了将车停在书店门口的原因,是因为本来想来找他,但是却被忽然叫去了灵管局,并不知道会这么久。
祁陵又往后翻了翻,看到的也尽是抱歉的话。
这操作有点搞不懂啊。
[许瀚之:不要生气,我错了。]
[许瀚之:QAQ]
[许瀚之:别不理我啊……]
祁陵表情怪异的盯着许瀚之发来的那个QAQ,怎么也没法儿将这个表情安在许瀚之那张脸上。
计天曼见他皱眉,歪歪头:“祁哥,电视演了。”
祁陵本想给许瀚之回句话,打了两个字却又觉得别扭,犹豫了三四分钟,这会儿听到计天曼叫他,才从那种诡异的违和感中抽离,索性关掉了手机,专心看剧。
而已经回到家的许瀚之,正躺在床上紧紧盯着手机。
他真的没看错,刚刚祁陵那边显示的一直是‘正在输入中……’。
然而他等了好久,对方却还是没动静,最后连那个提示也没了。
直到十几分钟后,他才叹了口气,看看门口的方向,终究没敢去敲门。
许瀚之一直知道自己压根没运气。
他的出现对于天地来说,是一个极为特殊存在。后世众神陨落,上古洪荒之物纷纷消失,而在这时,偏偏在灵韵山脚底,生出了个堪比洪荒凶神的崽子。
用现在人的话来说,许瀚之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是个Bug,所以他既没有好运也没有厄运,他本身,就是被世界排空的存在。
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因有果,有始终轮回,许瀚之却没有。
但偏偏事情坏在祁陵身上,他接受不了,就算他一生只能有那么一丝丝的好运气,他都想放在祁陵身上。
许瀚之又看了眼手机,满心期待祁陵能说句话,哪怕回复个句号也可以呀。
可惜直到他不知不觉的睡着,手机的屏幕也没再亮起。
而他这一晚上惊醒了好几次,每次都是迷迷糊糊梦到祁陵回复了,挣扎着醒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祁陵这一夜却睡的安稳。
等他起来洗漱的时候,计天曼已经拖着恐龙尾巴开始煮粥了。计天曼见祁陵起床,立刻扬起了个灿烂的笑。
“早上好祁哥!”
计天曼的手艺不算好,但简单的吃食还是会做的,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米香,祁陵空了一晚上的肚子立时叫嚣。
正当两人准备开饭的时候,门铃却响了起来。
计天曼两手全是粥碗,祁陵便去开门,门一开,许瀚之的身影便出现在祁陵眼前。
“早。”
许瀚之扬起笑,他今天穿了一身运动装,倒是有几分大男孩儿的活力,祁陵视线下移,便看到了他手里提着的袋子。
眼熟得很,楼下早餐店的包装。
许瀚之倒是不介意祁陵没说话,扬了扬手里的早餐:“给你买了早……”
话没说完,许瀚之就看到了祁陵身后的计天曼,最后一个餐字挤了半天也没挤出来。
计天曼怎么会在这?
穿的什么?
睡衣!!!
许瀚之心底涌起一阵暴戾,他的笑渐渐消了下去,攥着袋子的手忽的收紧。
许瀚之想吃仓鼠。
然而一只手覆上了他的手,拿走了他手里的袋子,手指带着温凉,像是刚刚沾过水,还很湿润。
祁陵也没想将人赶出去,拿过袋子道:“那进来一起吃吧。”
许瀚之的那股火气瞬间灰飞烟灭了。
计天曼挺怕这个浑身散发着凶兽气息的大佬,知道两人住对门有些惊讶,又盛了碗粥,小声解释道:“昨天祁哥说我住的地方太远了这才过来住的,不知道您也住在这里,所以才没打声招呼。”
小仓鼠一句话完美躲过了暴躁凶兽的燃点,许瀚之这才觉着他顺眼了些,心里那点不舒服减去了五六成,摆摆手大度的和计天曼说没事。
仿佛刚才想吃仓鼠的人不是他。
祁陵倒是没在意他俩在说什么,这会儿在餐桌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手机,翻到从茂大早上在朋友圈哭喊数学真的真的太难了,随手就是一个赞。
并且十分开心的回复了他:好好学习。
许瀚之看着他,眼里温柔的不可思议,轻声开口:“吃完再看吧,手机不干净。”
他自己并不知道,这话与他平日的语气有多不同,好像团烈火忽然幻化成了一阵春风,吹的小仓鼠云里雾里的看着他。
然而祁陵却感受不到,他咬着包子嗯了一声,该看新闻看新闻,纹丝未动。
许瀚之也不生气,觉得祁陵这幅心不在焉敷衍的样子也像在发光。
小仓鼠疑惑的看看这两个大佬,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手机的提示音连番响起,祁陵见是悠悠发来的,便点开看了眼几眼,越看神情却越严肃。
许瀚之见不得他皱眉,忙开口问:“怎么了。”
祁陵迅速关掉了手机,将面前的东西放进嘴里:“快吃饭,台江区出现了新的受害者。”
作者有话要说: 计天曼:感觉自己好多余……
【没空再去对谁解释,是我自己把自己挟持,不关他的事。——《大眠》】
写小许的时候一直在听大眠,哈哈小许还在单相思,就觉得歌词和小许很合适,写的也很顺。
还有就是我已经恢复啦!爱你们哦!
么么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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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幸运的是,这次的受害者并没有死亡,已经被送到医院抢救,祁陵与许瀚之到医院的时候,受害者的女儿正与钱十四等在重症监护室外。
许瀚之看一眼钱十四,问道:“怎么回事?”
钱十四为难的看看穿着校服的女孩,犹豫道:“出去说。”
许瀚之点头,几人还没转身,却被女孩叫住了。
“不需要出去。”女孩站的挺直,她的眼睛肿着,明显哭过,紧握的手还在发抖,面色苍白的过分,声音却异常冷静。
“我可以提供详嶼。汐。團。隊。獨。家。细的信息,你们问我就好。”
钱十四还有些踌躇,祁陵看向女孩,倒是真就将她当成大人一样的问话:“你叫什么。”
女孩却放松了些:“屠楠,里面的人是我妈妈,她叫屠珍。”
屠楠看起来头脑还算清醒,状态也没有那么糟糕,祁陵便接着问:“案发时间是几点,具体情况能和我说一下吗?”
从屠楠报警到现在屠珍的状况都十分危急,笔录倒是做了,不过鉴于习惯,祁陵还是想听当事人自己叙述,这种叙述非常重要,有时候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屠楠偷偷的吸口气,但其实听起来声音大的很:“案发时间在六点二十到六点四十之间。”
“六点二十我从家中出门,走了十分钟的路程,发现没有带水杯,回到家里……刚好六点四十。”
然后,她就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妈妈。
祁陵仔细观察她的神情:“报案的人是你,你回家时看到了什么?”
屠楠的身体明显抖了起来,她眼睛睁的很大,一眨不眨,像是极力抑制着恐惧:“我……看到了一团黑影。”
祁陵再次问道:“只是黑影?”
“不!是一个,长着狼头的人,不,他不是人……不是人。”冷汗从屠楠的头上流下,她骤然想起地上摔碎的相框,里面是她和妈妈的合影。
祁陵不想再刺激她,没再继续问,开口安抚:“别紧张,你妈妈会没事的。”
说着他微微低下身体,直视屠楠的眼睛:“不要怕,我们是警察,会保护你。”
屠楠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精神错乱,或者是她已经吓疯了,竟然会觉得这个警察的眼中有个奇异的漩涡。她继续看,只觉自己像是被吸走了恐惧,身体的力量再次回归,像是一片温暖落在了心中。
像是所有的恐惧委屈有了发泄的通道,屠楠的眼中再次流出滚烫的泪水。
祁陵这才起身,伸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屠楠缓缓回过神,抬头看向眼前的几人。
钱十四有些惊讶祁陵的举动,最后摸摸胡渣什么都没说,许瀚之却皱起眉,十分突兀的攥住了祁陵的手。
祁陵立刻将手抽回,挑眉道:“干嘛?”
许瀚之没话说,但却有点不开心。
祁陵是在替屠楠固魂,人类的魂魄脆弱,尤其是未成年的孩子,受到惊吓时常有魂魄不稳的现象发生,偏偏屠粒八字轻,这么一来,之后很有可能会被有心的妖鬼有机可乘。
可祁陵又不是人类修士,懂得那些固魂的术法,所以只能分出一丝妖魂替女孩梳理。
这事情可大可小,但妖魂对神怪来说比肉身还要重要,两人下了楼后,许瀚之才从后面拉住祁陵。
“你是不是经常这么做?”
祁陵眨眨眼:“不是很多次,没关系。”
祁陵虽然对许瀚之还在观望状态,但他能分出善恶好坏,许瀚之在关心他,这点他感受的很清楚。
许瀚之对上祁陵总有种无力感,张了张口,最后只能说:“以后我来。”
祁陵奇怪的看向他,许瀚之心中一紧,急忙补了句:“毕竟我已经是灵管局的一员了,这种事,我不是比你更有资格?”
这话也没错,祁陵收回眼光,点了点头。
两人又要赶去现场。
屠珍家里并不是多好的地段,老式的居民楼,带着一种陈旧温馨的味道,楼下的炸串摊儿刚刚营业,偶尔飘来的味道十分勾人。
祁陵曾经是最喜欢吃这种垃圾食品的,但自打决定养生,已经很少再沾,走过路过不免多看了几眼。
许瀚之凑到他身边,勾着唇角看他:“想吃?”
祁陵坚定地拒绝:“不想。”
许瀚之笑出声来,祁陵不爽的偷偷瞪了他一眼。
这只崽,一点也不可爱。
许瀚之早听说祁陵总是担心自己会秃头,没想到却这么谨慎,他没再笑了,一边和祁陵往小区里走,一边跟在后面道:“其实想吃的话也没关系,你又不是人类,不会有问题的。”
而且你的头发也很多啊,每一根发丝都很好看,只要是你就好看,像是星星月亮太阳所有闪耀发光的物体,没有什么能比得过。
许先生看着祁陵,偷偷在心里吹了一波。
祁陵坚定不移:“你认不认识调遣处的林队长?”
许瀚之点头:“认识。”
祁陵道:“你知道他为什么总带着帽子吗?”
许瀚之诚实的回答:“不知道。”
“因为他以前喜欢吃垃圾食品。”
祁陵高深莫测的开口:“后来他就秃了。”
许瀚之:……
这么真实的吗?
不等许瀚之想清楚林队长究竟是因为什么秃头,两人已经走到了屠珍家里,现场还有留下的警察,而一进屋,血气便扑面而来。
祁陵下意识就看了看许瀚之,见他果然轻轻蹙眉,便开口道:“你在这等我,我进去看看。”
许瀚之却拒绝了:“我和你一起。”
屠珍是在出门上班之前被袭击的,而这次又有狼妖的事情,祁陵也不禁怀疑,自己之前的假设是否出现了错误。
如果狼妖只是随机作案呢?
但很快他又将这个想法剔除了,凶手明显是有选择性的下手,并不是随性作案。
可这只狼妖没有杀掉屠珍,还意外的放过了屠楠,又是为什么呢?
祁陵看着血迹中碎掉的相框,心中却早已飘过无数猜想。
从干净整洁的厨房与衣柜中叠好的衣服能看出,屠珍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她丈夫早年因出轨后两人离婚,屠珍带着屠楠净身出户,从此两方从无来往。
而屠楠在校的表现优异,成绩良好,也没有什么要紧的线索。
祁陵站起身,无声无息的看着这间屋子,回头对许瀚之道:“你能看到吗?”
许瀚之便知祁陵在说‘气’的存在,他点点头,道:“他是来找东西的。”
他的话说完,祁陵脑海中的那些碎片便连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开口:“相机。”
果然这其中是有关联的。
祁陵沉默一瞬,回头对灵管局的警员道:“我要知道关于古子时,赵茂臣……不,所有与案子有关的人,从上个月到现在的行程信息。”
这是大工程,警员却毫不停歇的记下说好。
查案其实并不像电视剧中所演的那般精彩刺激,更多的是在打量杂乱无厘头的信息中找线索,这过程是枯燥无趣甚至让人崩溃的,即使是妖怪也同样如此。
藏匿于人类社会的妖物,只会比普通的人类更难管理,他们会隐藏,会利用莫测的能力作案,而维持秩序的调遣处与灵管局,在这种情况下扛起了重担。
许瀚之一瞬不瞬的看着祁陵的背景,只觉得心口被照亮了一块,温暖透彻。
无论妖与人,诞生灵智,便需要良知。
接下来的几天,许瀚之都没在祁陵的眼前晃荡,而是认认真真的处理事务,勤恳的和警员一起查找线索。
大海捞针,不过如此。
而祁陵也没闲着,书店装修的差不多时,乌阳特意来设了阵法,直折腾了一下午才搞定。
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乌阳饿的胃里直抽抽,扶着祁陵的胳膊耍不要脸:“你得请我吃饭,吃海鲜,吃大闸蟹……”
祁陵倒是没推开他:“你睡一觉?”
乌阳摆摆手,情深意切:“不用,我就吃顿饭就好了,我还想吃龙虾,蓝龙虾。”
祁陵笑着拍拍他的王八头:“我的意思是你去睡一觉,梦里啥都有。”
乌阳立刻抱着他哭起来:“你还是不是人。”
祁陵想也没想:“不是。”
许瀚之开着车来接祁陵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乌阳长得并不差,穿戴整齐时像个玩世不恭的翩翩公子,而灵龟一族大多气质古朴温和,乍一看乌阳还是很能入眼的。
于是许瀚之心里的警报立刻拉响了。
祁陵只见许瀚之黑着脸走来,紧盯着乌阳,满身的戾气像是要冲上天。
不过凶兽嘛,一个月总有那么二十多天看谁都不爽,祁陵十分理解,开口问道:“怎么了?”
许瀚之却没回答祁陵的话:“灵龟?”
有外人在,乌阳立马站直,他能感受到许瀚之身上的敌意,立刻戒备的道:“有事?”
许瀚之阴恻恻的笑了:“只是很久没见你们一族出现。”
乌阳刚想说他们灵龟一向避世,便听许瀚之接着道:“我记得,味道很好。”
乌阳:……
祁陵:……
乌阳:麻麻我怎么觉得我有生命危险?!
祁陵没让许瀚之继续吓唬乌阳,开口问道:“你不是只来找吃的吧?”
乌阳心里更萧瑟了,况且他有点不确定能不能打得过这只凶兽,那一身的戾气都要溢出来了好吗!
许瀚之这才收敛,意味深长的看了乌阳一眼,说:“案子有进展了,我们得去恒泽山一趟。”
祁陵皱起眉:“恒泽山?”
作者有话要说: 乌阳:放我出去!
小可爱们,我来问一问哈,我想改一下文名,你们觉得哪个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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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许瀚之的迈巴赫显然还存活着,祁陵说的气人,其实只将车拖到了垃圾场外,没真的给扔进垃圾堆。
而关于案子的具体情况,祁陵是在上了车之后才知道的。
许瀚之这些天确认了这些人近一个月内的具体动向,这才发现古子时与陆代云都曾去过恒泽山的道观。
恒泽山道观在本市颇有名气,香火旺盛,两人同去一个地方并不奇怪,但综合道观一夜之间化为血海的诡异之事,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道观远在半山腰,许瀚之将车拐进了山中,点点的水雾漫散,接着整个车身没入,再睁开眼,眼前已经是道观之前。
祁陵没来过这地方,却也听说过,调遣局的人还守在这里,祁陵在四周扫了扫,便看到了南翼。
南翼背后的翅膀还未收起,高大的身躯定在地上,像是一座山。祁陵一到这,他的眼光便寻了过来,神情也缓了不少,洁白的羽翼一振,转眼便飞到了祁陵面前。
祁陵观察下周围,这道观糟了血事,邪气冲天,他看看南翼,道:“抓到了吗?”
南翼对许瀚之点了点头,道:“没,还有一只,东南。”
祁陵了然,便向东南走去,南翼跟着他飞,不解的问:“你怎么来了?”
这山周遭的树林密集,越往里面走越是容易被枝叶拦住,南翼不得不收起了翅膀,落到祁陵的身边。
“狼女案的死者曾经来过这里,我想找找有什么线索。”说着祁陵将信息传给南翼。
两人的交谈熟稔而亲密,许瀚之不动声色的心里泡了一坛酸菜,偷偷往祁陵的身边靠。
南翼倒是利落,收了信息仔细看了一遍,开口道:“我去调监控,不过这边的监控被人动过,不一定还有什么线索。”
祁陵回头:“没事,你先去查。”
南翼立刻走了,巨大的羽翼遮住天幕,卷起一阵风,祁陵额前的发丝被吹乱,看起来有些好笑。
夜色深沉,月光跳跃在山间,撒在树木上,撒在泥土,也撒在两人的身上,许瀚之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将祁陵的发丝拨开,理在耳后。
祁陵回头看他,总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许瀚之像是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心里一下子开出几朵花。
他真的特别喜欢祁陵看他。
祁陵也知道自己的头发乱了,冲许瀚之眨眨眼:“好了?”
许瀚之笑起来,克制的收回手,将指尖攥进手心:“好了。”
山夜混合着诡谲的气息,两人却像是漫步在沙滩一样悠闲,那厉鬼也有些道行,能折腾调遣处这么多天。
“这鬼是什么来历?”两人慢慢走着,祁陵开口问道。
许瀚之答道:“山里的这只和外面的都不简单,少说也有几百年的修为,这只稍弱一些,不过很会藏。”
“外面的那只是硬闯出去的,处里才找了灵管局帮忙。”
祁陵扬起眉:“联系地府了吗?”
许瀚之点头:“无常已经派了鬼差去城中搜寻。”
祁陵便放心了:“阎君做事一向靠谱。”
说罢他又叹了一声:“还是人手多比较好。”
就像地府,鬼差多的是,阎君一声令能得阴兵数十万,哪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而他们灵管局呢,林林总总加起来各地分局人数也不过千。
祁陵又转念一想,自己不是已经辞职了吗,这些事以后许瀚之来担心才对。
这是最后一个案子,除非必要,他以后绝对不乱管闲事,安心退休养老。
许瀚之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正美滋滋的享受着和祁陵独处的时间,直到一片阴雾笼罩,两人的脚步同时一顿。
谁都想不到,这躲了好几天的厉鬼,还真叫他们给碰上了。两人心照不宣的将自己的气息隐去,悄无声息的向那阴气的方向走去。
那厉鬼倒是惊觉,但凡有个动静便像惊了的兔子一样跑的飞快,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还真从两人的感知范围消失了。
这倒是奇了,祁陵开口道:“我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们抓不到这鬼了。”
许瀚之赞同:“像只泥鳅。”
滑不留手。
不过祁陵也没着急,怎么这鬼也逃不出恒泽山,抓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山风吹过,一双发亮的眼正偷偷看着他们,然而两人却像毫无所知,仍在继续走着。
祁陵并不喜欢一直走路,他的本体不会行走,化作了人形也不善于运动,两人走了一会便停下来,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
许瀚之无奈的道:“我还从没见过有那个妖怪会嫌走路累。”
祁陵不以为意:“我当年在山中时,百十来年也才走动一次,入了凡世几个月,几乎要比前面一万年走的路还要多。”
许瀚之凑到他面前:“我来背你?”
祁陵斜眼看他:“你背不动。”
许瀚之眼睛微亮:“试试。”
祁陵懒得理他,他本体是巨大的陵墓,越是修行越是沉重,别说是个两千岁的崽子,便是个同样万年修行的妖怪,也怕是背不起他。
与乘车又不同,说来只能算是天道赋予,玄妙又奇异。
许瀚之却执意,祁陵烦了也就默许,没想到许瀚之倒是真的一下便将他背起来。
这下是祁陵惊讶了,他盯着半天许瀚之的后脑勺,越看越觉得好奇。
“你究竟是哪里蹦出来的?”
祁陵是真的走累了,索性趴在他背上偷懒,许瀚之却没了声音,像是在发呆。
祁陵又戳戳他,许瀚之这才出声:“离你最近的地方。”
……
祁陵:我怎么觉得有点怪?
大概是现在多数人的言语都轻浮,什么话都说的出,祁陵也没将这话当回事,许瀚之勾着笑,一步步的往前走。
两人就这么走了十几分钟,道观早已不见了影子,他们此刻已经走到了恒泽山的深处。恒泽山连着另一座山的山脉,绵密的山林不见人烟,那厉鬼也是因此才能得以藏身。
熟悉的阴雾再次笼罩,祁陵拍拍许瀚之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去,许瀚之乖乖听话,看他眼睛亮的诡异,让祁陵想起了吃到肉的哈士奇。
意外的有点可爱。
不过这可不是什么乖乖的宠物犬,而是颗不□□,祁陵收起了心思,认真的看着前面闪起的灯火。
许瀚之也看过去,一座古香古色的阁楼霎时出现。
很快那房门大开,氤氲的香气飘来,身穿着薄纱的美人叼着烟斗,吞云吐雾。
她唇色艳红,眼梢带着魅色的风情,看人像是带着钩子,风一吹,她身上的轻纱便垂了下去,露出丰满的身体。
许瀚之大怒,想也不想直接挡在了祁陵面前,祁陵还没看到里面,便被高大的人挡了个完全。
香风拂过,许瀚之立刻打了几个喷嚏。
他五感灵敏,对这些味道总有些反感,看见那辣眼睛的画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祁陵又戳戳他的背:“你没事吧?”
许瀚之便道:“没事,阿——嚏!”
祁陵:真的吗?
屋里的厉鬼:……
“两位特此前来,不就是为寻我,如此还在门外做什么,进来吧。”厉鬼将两人不为所动,稳稳心神开口。
妖与人的区别在于,妖要比人更重欲。
厉鬼活了几百年,早摸清了这个道理,才起了勾引的心思,她知道自己躲不过,还想和他们谈谈条件。
祁陵刚想过去,许瀚之便将他按住,皱起眉道:“在这等我。”
祁陵还想说话,便见许瀚之已经进了屋里——抓起厉鬼就是一顿毒打。
只见许瀚之三两下将那厉鬼拧成了麻花,又团成了一团打了个结,厉鬼哀声嚎叫,乍一听倒是挺可怜。
许瀚之却不为所动,直接拧掉了厉鬼的胳膊往地上一扔,凶神恶煞,好似刚刚乖乖背着祁陵的不是他。
祁陵就在外面默默的看着,也没有阻拦的打算。
厉鬼大叫:“你们不能杀我!灵管局不允许私杀,你们……”
许瀚之冷冷的看着他,一拳在他身上打出个血窟窿,这一下下都是伤在厉鬼的魂魄上,可谓是痛不欲生。
“大概你不知道,灵管局换了新局长。”许瀚之抽出手来,捏着成了一团的厉鬼开口:“我们是来查案的,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
厉鬼大喊:“我他妈哪知道你要查什么!”
许瀚之的手更紧:“那你还有什么用?”
铺天盖地的凶兽气息袭来,厉鬼惊骇,是真怕了:“我我我……我在这里呆了很久,你想知道什么……”
许瀚之满意,将他团成一个巴掌大的球,这才转头看向门外的祁陵,笑的人畜无害:“进来吧。”
祁陵抱着手臂走进来,总觉得比起这鬼,许瀚之反倒是比较像电视剧里的大反派。
厉鬼也不管许瀚之变脸的速度了,看到祁陵忙狼哭鬼嚎的求饶。
祁陵拍拍这个球,也不废话:“你见过陆代云吗?”
厉鬼忙道:“见过,那个狼女,她经常会去道观找观主!”
祁陵又问:“那古子时呢?”
厉鬼这下卡住,道:“我不记得名字。”
祁陵立刻将照片调了出来,厉鬼看了一阵,点点头:“见过。”
这就好办了,祁陵接着说:“他们来找观主做什么?”
厉鬼见祁陵的样子,微微顿住了,心里的算盘又打起来:“我帮你们破案,是不是能放了我?”
这厉鬼身上的杀孽深重,显然不只是参与了道观一案,他气息杂乱,又像是吞吃了其他妖灵,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放了他,怎么可能?
然而没等祁陵说话,许瀚之已经先一步应下:“我答应你。”
厉鬼心中狂喜,却还不放心:“你怎么保证?”
许瀚之挑眉看他,随即开口向天道发下了誓言。
祁陵神色立刻冷下,皱眉看向身旁的许瀚之。
作者有话要说: 祁陵:想打人
许瀚之:别气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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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时间仿佛被凝滞,祁陵看了许瀚之一阵,终究什么都没说,许瀚之松了口气,那厉鬼见两人达成共识,心中才算安稳。
“我知道也不算多,但我知道陆代云来找辛奉,是为了一种药。”
药?祁陵垂了垂眼,看着屋子里轻纱包裹的袅袅青烟:“什么药?”
想来是团着不舒服,厉鬼试探伸展,却被许瀚之一眼瞪了回去:“一种能将妖灵完全伪装成人类的药,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不过每次陆代云回去都要带一份,已经好几年了。”
祁陵寻了张椅子坐下,手指轻磨着桌沿:“那古子时呢?”
“他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来的,他家里好像做什么生意,之前出了事,就是辛奉给解决的。”
提起辛奉,厉鬼的语气还有些愤恨,这人便是道观的观主,也不知哪来的古怪法子,竟是能将他也降住。
许瀚之冷冷的盯着地上的乌黑团子,忽然抬脚上去踩了踩:“接着说。”
厉鬼疼的整个球都在抖,却不敢反抗:“我……说说!您轻点!”
“我们反抗辛奉是听了封霜的话,他是最近才被辛奉抓回来的,辛奉用我们这些厉鬼炼药,再将药高价售卖给需要的妖灵。”
“封霜?”祁陵说着,走到鬼团子身边,揪着鬼团子的头发玩。
厉鬼被扯的龇牙咧嘴:“就是,就是跑到外面的那个!”
祁陵没说话,像是对揪头发比较有兴趣。
厉鬼看向许瀚之:“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该放我走吧。”
许瀚之勾起唇角,俊朗的面容硬生生笑出一股子邪气:“谁说要放你走的?”
厉鬼一顿,剧烈的反抗起来:“你向天道发了誓的!不放我,你会被雷劫……”
许瀚之拍拍祁陵的肩膀,祁陵立刻起身后退,那厉鬼惊觉事情有异,立刻想逃,许瀚之速度却更快,他的左手皮肤染上黑色,其中煞气环绕,叫人看了喘不上气的憋闷。
祁陵瞄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他的妖力至纯,并不喜欢这种煞气。
转瞬间,厉鬼已经被许瀚之抓在手里,他渐渐用力,便厉鬼便被捏碎,散出无数的碎雾在空气重新汇聚,又被许瀚之抓在手里。
如此循环几次,厉鬼痛不欲生,也想不起再和许瀚之说什么誓约的事,他等了许久,天际都没有雷劫的异象,已经明白了什么。
厉鬼活的时间不短,可他从没见过有什么能够让天道臣服忽视。
“你……们……”
厉鬼再次被捏碎,魂灵砰地一声爆出血红,他的样子再不是绝世美女,而是一个腐朽的湿尸。
厉鬼的眼中跳动着蓝色的魂火,他阴恻恻的低笑,随之消失在了原地。许瀚之也没再追去,而是走回祁陵身边,连身上的衣服都没脏。
山摇地动,林中惊起飞鸟,黑鸦哀鸣,像是大灾难之前的预兆。
许瀚之轻声道:“原来在他的肚子里。”
这厉鬼道行不浅,几百年又吞了不少妖灵人类,实力不可估量,但两人却稳稳的站在疯狂摇晃的地面,动也未动。
祁陵抬头看看天幕,笑了出来:“被摆了一道。”
“哈哈哈!你们以为我是怎么活到了现在,只靠求饶吗?再等一刻,你们就会化在这幻境里,与我融为一体……”
厉鬼贪婪的盯着腹中的二人,到那时,他们的力量就会归他所有,外面那些妖怪也都将是他的养料。
祁陵低下头,小声开口:“恩,大概还有蠢。”
他说话间,身边亮起白雾,一股纯粹的妖力席卷厉鬼的身边。
没错,是在他的身边,很快厉鬼发觉自己一间巨大的石室困住了,这石室像是正在建造,很快堆砌成了巍峨的地宫,厉鬼疯狂的想冲破,却被一阵阵白光弹回。
身后响起兽吼,那种声音低沉,却叫厉鬼动弹不得,没等他回过神,便被巨大的幻兽扑在地上啃食。
一口口,吞吃着他的肚皮。
幻兽的样子像是狮子老虎,可又大有不同,它身上的毛如同利刺,口中长着獠牙,活像是刻在陵墓中的镇墓兽。腐肉的气味蔓延,厉鬼哀声大叫,却惊恐地发现,更多的幻兽涌了过来,争先恐后的咬碎他的身体。
直到石墓中出现二人的身影,厉鬼才明白,他自以为将二人困在腹中,原来他才是在别人的肚子里。
祁陵收回了那些镇墓兽,周围陵墓的建筑也轰然消失,厉鬼被啃得残破不堪,露出肚子里的点点金光。
许瀚之走上前,将那金色的小鼎从厉鬼肚子中拽出,打量一番才扔掉,嫌弃的掏出纸巾擦拭手指。
那金鼎好歹也算个圣器,就这么像是垃圾一样的扔着。
祁陵却看着许瀚之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天道所不制约……乃为异物。
祁陵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危险,而这种危险,来自许瀚之的不定性,他能感觉到许瀚之的强大,满心都在想如何才能制住此人。
祁陵想了半天,还是觉得有点难。
许瀚之却不知,他将那厉鬼收到一张纸巾里,团了团放进衣兜,转身走到祁陵身边:“我们回去吧。”
祁陵盯着他的脸一瞬,点点头。
许瀚之期待的看着祁陵,还想背着他走,然而回去的一路上祁陵也没说话,就一步步的慢慢走着,像是在想着什么事。
而道观的监控果然被动过,所有厉鬼所坦白的事,监控上都没有显出,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香客。祁陵觉得这事透着一股子奇怪,像是有人在刻意操控一样。
首先,辛奉处理厉鬼也不算过分,但药的存在是第一次出现在灵管局的公案上,辛奉究竟是从哪里得到这种药方?还是自己研制?
其次,陆代云去拿药,可能是她自身的修行不够,只能用药来隐藏在人类中,但古子时呢?会不会是辛奉给了古子时什么,古子时才声称能‘搞定’陆代云。
还有就是……祁陵沉默着,在本子上将师以夏的名字圈了起来。
师以夏,会不会也是因为药,才躲过了周瑶的探查。
而且道观出事的时间也有些奇怪,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出了陆代云这事,道观的人就全死了。
祁陵百思不得其解,回到家时还在想,必须要去师以夏家里一趟,他做事一向有效率,第二天一大早,便带人到了师以夏的家中。
和冷漠的外表不同,师以夏的家装是活泼的暖色,带着清新的纯色点缀,颇有些青春活力的感觉。家里的东西有些乱,想来师以夏最近也没心思搭理家中,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墓园里。
师以夏也算是个命苦之人,他的父母是有名的艺术家,但几岁时,母亲就因病去世,而父亲也在他高二时意外身亡,从那以后,师以夏都是自己过的。
好不容易毕业交了个女朋友,没两年又摊上了这事。
钱十四看完档案便给祁陵来说,讲完之后满脸沧桑,伸手点烟,然而烟还没点,便被旁边的警员将烟抽走了。
小警员一脸正直:“调查中不许吸烟。”
钱十四:……行吧。
他转头发觉身边没了祁陵的影子,又四处找了一圈,才看到蹲在卧室衣柜前的祁陵。
接着钱十四惊恐地看到,祁陵正面无表情的……一条条的翻看着师以夏衣柜里的一抽屉内裤。
钱十四深吸了口气,踉踉跄跄的跑去找客厅的许瀚之。
夭寿呀!你男神在耍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呜呜呜陵陵你你你………………你看我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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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祁陵坐在地板上翻完那两抽屉内衣,一转头,便对上了许瀚之那张幽怨的脸。许瀚之委委屈屈坐在旁边,安静如鸡,心里那点不可言说的酸差点将自己淹没,见祁陵回头,干巴巴的问道:“好看吗?”
祁陵觉得他脑子不太正常:“这有什么好不好看的?”
那你还看了这么久……
许瀚之腹诽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变了个神情拿出一张CD晃了晃,CD封面是长着蝴蝶翅膀的女人,闭目环抱着自己的身体,银色裂纹的字体写着盛夏。
“想不到师以夏还喜欢盛夏,她的歌很好听。”许瀚之尽量自然地开口:“我挺喜欢的。”
祁陵立刻打起精神来了,他拿过那张CD看了看,爱不释手的看着封面,小声开口:“特别好听。”
天后盛夏,红了十几年经久不衰的女歌手,也是祁陵唯一喜欢的歌手。
但这么动人家的东西可不好,就算他们在查案也不能以公谋私,祁陵只看了一阵,让钱十四将CD放回原位。
一众人认真查看着屋子里的蛛丝马迹,祁陵转身走进书房,许瀚之立刻跟上去:“听说盛夏十一月在岭省开演唱会,你要去吗?”
祁陵的手一顿:“没买到票。”
许瀚之心里有了底,也没再跟着祁陵瞎晃,走到了另一边。这书房里大多都是师以夏的画作,有风景有人像,但更多的是一些意味不明的抽象画。
许瀚之自己也喜欢画,倒是对师以夏有些欣赏,感叹似的开口:“他的画技很好。”
“是吧。”祁陵倒是看不出这些,这些东西在他的眼里和他本体中的雕刻没什么区别。
“不过……”许瀚之小声嘟囔了一句,凑近了一副百灵图,上面画的是万物生长,带着十足的活力与希望,用色干净清爽。
祁陵看他一眼,像在询问,许瀚之又看了一阵,才接着说:“你有没有,感觉这些画有些奇怪?”
祁陵诚实的摇摇头:“我不懂画。”
许瀚之没勉强他,耐心解释:“这面墙上的画用色阴郁疯狂,十分大胆,对面墙的画却纯粹至臻,很矛盾,却出自一人之手。”
祁陵又仔细看这些画,左侧墙上的雨夜图,看的让人喘不上气,而右边画里的星空,仿佛要将人带入伊甸。
两个墙面就像深渊与天空,强烈的碰撞着,却奇异的融合在一起。
然而如果仔细的看,就会发现深渊中总会有星点的光,而纯净的画中总会有一丝黑暗的意象。
这设计真的巧妙无比,许瀚之转头看祁陵:“我听说很多艺术家精神都不太好,师以夏不会也是吧?”
祁陵摇摇头:“他没有病史。”
许瀚之摸摸下巴:“那他该需要去查查了。”
两人聊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师以夏同意调查,人便在小区里安静的画着什么,几天不见他似乎又瘦了些,但精神却比之前要好了,总算不像一具行尸。
祁陵走到他身后,师以夏也像毫无所知,他看看画纸上的景物,只觉得一阵憋闷。明明师以夏画的只是晴空下的小区,可那一笔笔勾勒的画面,却让人觉得空荡不安。
祁陵抬眼看他的背影,心想这人的画风是又黑了。
过了两三分钟,师以夏才放下手中的画笔,背对着祁陵开口:“查完了吗。”
祁陵走到他身边:“如果他们没死,你会杀了他们吗?”
他话中代指的是古子时与刘胜,师以夏心中明白,他看向祁陵,毫不犹豫的答道:“会。”
祁陵点点头:“其实我一直在怀疑你。”
师以夏不在意,他将画笔放到水桶里,深蓝的墨晕开,在水中划出晦暗的轨迹。
“那就是我吧。”
他这样的回答,倒是也在祁陵的意料之内,之后师以夏就像个不会说话的哑巴,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画。
许瀚之打来电话,祁陵看看师以夏,转身离开。
师以夏听着身后的脚步越行越远,手指微微动了动,拿起洗涮干净的画笔,在那画中的水池添了几笔,金红的游鲤跃然纸上,所有的死寂便一扫而空。
祁陵出了小区,许瀚之已经等在大门前,他抿了抿唇,看着某人大红色的车子,忽然想起了被自己忽视了好几天的小绿。
等祁陵上了车,许瀚之还没说话,乌阳便讲电话打了进来。
“祁爷,您那书店收拾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来把尾款结一下?”
祁陵笑道:“那我得先检查检查。”
乌阳正穿着花裤衩抱着西瓜吹空调,挖了一勺放进嘴里,转转眼珠说:“其实这尾款吧,我花木犯不要也行。”
黑心王八会不要钱?祁陵挑眉系安全带:“你打什么算盘?”
乌阳嘿嘿笑了一声,几近谄媚的开口:“我能打什么算盘,那个……就是,能不能帮我跟女神撮合撮合,让我俩单独吃顿饭?”
祁陵立刻回了他:“滚。”
说罢立刻挂断。
乌阳讨了个没趣,叹了口气继续玩他的电脑去了。
电话的声音不小,况且妖怪耳朵灵,两人的谈话被许瀚之听的清清楚楚,想到乌阳说什么女神,笑了一声,有些好奇:“他说的是谁啊?”
祁陵将手机放好,道:“柳琉,之前让他替灵管局设了个阵法,从那之后就惦记上了。”
许瀚之想了想,巴不得那只王八赶紧和别人凑对,挂在祁陵身上的事他还记着呢。但这人是柳琉就没商量了,众所周知柳琉是灵管局的镇局之宝,整个灵管局上下几百号老妖怪护着,想撬走还不被直接打死。
不说别人,南翼和池羽随意站出来都能把乌阳拍扁,更别提极其护短的祁陵了。
许瀚之颇为遗憾的叹口气,问道:“想吃什么?”
祁陵看他一眼:“我要回书店。”
许瀚之也不急,缓声商量:“先吃饭再回去,正好我也没吃,一会儿我回去还有个会要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祁陵也没再拒绝,两人的安安静静的吃了个和谐的午餐,许瀚之才将祁陵送到书店。
等他走了,计天曼才敢从楼上跑下来,凑到祁陵眼前好奇的问:“祁哥,你和许局长关系很好嘛?”
祁陵摇头:“不熟。”
计天曼道杯水给他放到了桌子上,笑笑说:“我倒是不觉得,许局长应该是挺亲近你的。”
祁陵拿起水杯的手一顿,转头看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许局长看起来脾气就不太好,我之前被扣在灵管局的时候,听他做事讲话都很严厉。”计天曼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实话,我很怕他。”
这点祁陵不意外,凶兽都是这样的吧。
计天曼接着开口:“但是许局长在您面前,就会很……温顺?”
温顺?祁陵都被计天曼的形容吓了一跳,伸手弹他的脑袋瓜:“想多了吧你,都收拾好了吗?”
祁陵的力气不小,计天曼疼的倒吸口气:“收拾好了。”
好在祁陵这些年吃得开路子广,开业不需要那么多磕磕绊绊的糟心事,等书都摆进来,再选个良辰吉日就能开业了。祁陵看了看自己剩下的钱,觉得就算没有营业额自己也能再活两三年,也放心多了。
书店面积大,二楼的休息室有两间,已经差不多装修好,计天曼欢欢喜喜的选了一间自己住,旁边就是浴室,大阵刻在脚下,安全得很。
祁陵也挺满意,对于自己的养老生活也充满了期待,唯一不足就是在那之前,他要先把案子的事解决。
跟着小仓鼠吃了碗面,两人又去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有计天曼在,甚至连茶米油盐都买了个齐全,不过想想之后可以直接在书店楼上解决午饭,祁陵倒是很满意。
祁陵笑呵呵的像个老大爷一样推车,好奇的问道:“没想到你竟然会做饭。”
计天曼将一包虾子放到购物车里:“之前在山里,也都是我自己做东西吃的。”
“以前没出过山?”
计天曼笑起来,大男孩揉揉头发,顺眼极了:“出过一次,不过那时候外面在打仗,我还没修成人身,就躲起来了,也只在那时候出去过一次。”
祁陵点点头,继续推着车,他带着耳机,正听着盛夏的歌,女歌手的声音强烈,伴随着音乐有种直击心灵的力量。
[越走越生疲惫,面目全非崩溃,还剩爬满肢体的神经,燃烧成烈火,歌颂、拥抱、呐喊,爱者无畏……]
盛夏的歌,祁陵已经听过了无数次,但大概是上午与许瀚之谈起过,这会儿听到时他的脑子里想起的竟然是许瀚之。
而后又是计天曼的话。
亲近吗。
祁陵不知道要怎么去定义许瀚之,最初对这个空降来的凶兽,他是带着敌意,可两人真的认识了,又总觉得他似乎并不讨厌自己,现在计天曼却说,他对自己很温顺……
明明自己一出门就被人套住打了一顿,难道不是许瀚之做的?
有点奇怪,但也许真的是自己小人之心。
祁陵脑子里稀里糊涂的想着,等付款时,才看到手机上有一条信息,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是师以夏,能出来谈谈吗。】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很好,不吃仓鼠了,有赏~
计天曼:谢谢大佬!
祁陵:(深思)
许先生的迷弟属性就要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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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空气凝滞的可怕,女人的呜咽低鸣,黑白的画面如同剪纸,破碎漂浮在天际。
‘放开我!’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求求你……’
‘救命……救,救唔,呜呜唔……’
咔嚓,咔嚓。
女人身上的衣物被撕碎,她的唇被粗暴的堵住,头发被狠狠拉扯着。身体中的力量被遏制,金色的绳子捆住她的手脚,隐隐泛着冷光,罪恶的色彩,刺眼可悲。
那张精致的脸,满是惊恐与绝望。
谁来救救她。
‘你不是很会叫喊?叫啊,让我们哥俩听听……’
咔,咔嚓,冰白的闪光掠过,惨绝人寰的暴行,被记录在冷硬的机器里。
女人隐忍的哭声,身体无助的发抖。
‘妈的,骚婊.子敢咬我。’
男人狠狠的抽了身下的人一巴掌,女人的嘴被衣服堵住,最后遮盖身体的衣物被扯下,迎接她的是无情的侵犯与侮辱。
谁能来……救救她……
以……救救我。
‘让我也搞一下啊,你他妈下去!’
……
‘艹!那是什么东西!’
‘刘胜!救我!救……’
‘啊————!’
尖叫,哭喊,撕破血肉的声音,铺天而来的血,染红了陆代云的脸颊,她静静的躺在地上,身体的疼痛与夜的冷寂裹住她的心脏,她麻木的看着这一切,眼泪无声的蔓延。
‘都要死。’
‘你们,都要死!’
‘阿云,没事了,乖……我们回家,回家。’
回家……
阿云,阿云!
“阿云!”
男人从梦中惊醒,他的头上布满了汗珠,青筋现在额头,本就白皙的皮肤泛着青色,他的眼布满了血丝,如同一只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就这样静静坐在黑暗的房间里,夜风吹进室内,吹掉了窗台开到枯萎的花。男人却如同被惊醒,他慌忙的去接那朵花,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慢慢的蜷缩在地板上。
床边的手机亮起,男人恍惚的抬起头,将手机放在自己眼前,他的眼睛似乎有些模糊,使劲的揉了揉眼,才看清上面显示的名字。
祁陵。
绿色的自行车停到山脚下的镇上时,已经快要到了十一点,祁陵打着哈欠,揉了揉脸,望向附近已经尽数关了门的店铺。
天知道师以夏为什么把他约来这里,这地方是离市区不远的边镇,小地方,干净安静。
他旁边就是一家鲜花店,小店不大,看起来却挺漂亮,祁陵靠在车子上,静静等着师以夏的电话。
十一点二十分,祁陵终于忍不住给师以夏发了个信息。
师以夏就是从这家鲜花店走出来的,与白天的样子不同,他的状态很差,像是刚在那里滚了几圈,身上又隐隐泛着些酒气,让祁陵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喝酒了?”祁陵拿出一颗烟掉在嘴里点燃:“说吧,聊什么。”
师以夏看着香烟燃起的红光,抬起头看对面的山丘:“我听说当时还有一个人。”
祁陵抽了口烟,吐出眼圈:“他记错了时间,没去成。”
师以夏笑了,很奇怪的那种笑,笑的让人全身会起鸡皮疙瘩:“便宜他了。”
祁陵想想赵茂臣最近的状态,开口道:“他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师以夏不再笑了,他走进祁陵身边,目无焦距的看着他:“为什么是阿云呢?”
祁陵没说话,他安慰人的技能暂时还没有点亮,只能静静地看着他。
师以夏也并不需要安慰,他接着呢喃:“为什么非要是阿云呢,为什么是阿云,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是我们……”
祁陵倒是真的觉得他精神出了问题,师以夏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像是疯了一般,可偏偏他的神情很正常,仿佛只是在说着吃饭了吗。
可祁陵不是想来听这些的,他看了看师以夏的手,等到师以夏的声音越来越小,才淡淡开口:“冷静了吗。”
师以夏啊了一声,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看向祁陵,露出了一个堪称美好的笑容。
祁陵皱了皱眉,倒是一点也不觉得这笑容美好,仿佛烂透了的苹果,却强行刷上了一层油漆,那味道糜烂又刺鼻,让人只想躲的远远的。
接着,祁陵被什么东西包裹住身体,空气被抽尽,他的眼前也变成了黑色,窒息的黑,他急忙往后退去,却动弹不得。
“所以你们,为什么还要逼死她啊。”
师以夏的声音模糊的像隔着水,祁陵像是被裹在厚厚的乳胶里,可深处黑暗时他也没觉得任何惊慌,他看不到自己被困在一个巨大的水球里,像是安静缩在母亲子宫中的婴儿。
师以夏却能看到,他伸出手,巨大的水球越缩越小,最后被他握在手里。
祁陵被封闭了五感,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正被带着走,一种奇妙的怪异感在心中蔓延,他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到这种感觉是什么,直到被放到了平地上,那种感觉却又溜走了。
噗的一声,水球被戳破了一样碎开,祁陵被淋了一身的粘稠液体,眼前画面也随着空气越加清晰。
果然,空气是很重要的东西,祁陵默默想着,打量了一圈才发现自己正在一间地下室中。
为什么说是地下室呢,因为排风被开在顶端,从上方的窗口隐约能看见杂草与月光,他所坐着的椅子上冰冷潮湿,一点也不像盛夏的温度。
师以夏正背对着他,不知道摆弄什么东西,而他的身体,依旧被粘腻的水绳禁锢着,祁陵想了一瞬,没挣扎,乖乖的坐在椅子上没动。
“你在干什么?”
祁陵开口问他,师以夏的动作没停,很快端出两杯咖啡。
哦,是在磨咖啡豆。
祁陵颇有阿Q精神的想,好歹能喝点热的东西。
可师以夏没有放开祁陵的手,只是将咖啡放在他的面前,像一种必要的形式。
“你可以问问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师以夏端坐在祁陵的面前,端起咖啡轻抿一口。
祁陵觉得这人挺没意思的,他有点不理解他们艺术家的执着,泡了杯咖啡不让他喝,还让他问问题。
聊什么,聊梦想吗?
但祁陵虽然辞职了,好歹也被人叫一声祁警官,眼巴巴的看了会儿咖啡,还是开口问道:“你杀了甘新竹。”
师以夏直视着祁陵的眼睛:“是我。”
这认罪来的突然,可却也在祁陵的意料之内,他没再盯着那杯咖啡,而是同样看向了师以夏。
“古子时和刘胜,也是死在你手里。”
师以夏古波无澜:“是我。”
“你杀甘新竹,是为了相机?”祁陵往后靠了靠,尽量让自己能舒适一点。
师以夏点头:“是。”
师以夏的身上恢复了整洁,也不再晚上与祁陵刚见到时疯癫,与白天一样,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祁陵的眼中深沉,他盯着师以夏问:“她只是个无辜的人,屠珍也是。”
师以夏歪了歪头:“她无辜?”
男人轻轻的笑了,这是祁陵第二次看到他笑,两次却都带着不详的色彩,师以夏放下杯子,轻轻地开口:“她是起始,也是结束,无辜吗?”
“谁又不无辜。”
师以夏站起身,走到祁陵的身后:“你知道吗,当时在场的,其实有五个人。”
“古子时,刘胜,阿云,我。”师以夏垂下眼:“还有甘新竹。”
“她是被强行带来的,为了能完好的离开,在阿云……被那两个畜生玷污的时候……”师以夏深吸了一口气,很久之后才接着道:“替他们拍照。”
师以夏将双手放在祁陵的肩膀上,俯身在他耳边说:“她无辜嘛?”
祁陵侧身躲开他的触碰:“她是被迫的。”
师以夏点头:“阿云和我,也是被逼的。”
“可我们无罪吗?”
师以夏蹲在祁陵面前,静静的看着他:“我杀了人,出于反抗,为了保护阿云,我失控了,可一旦事情涉及到妖族杀人,我们真的还有活路吗?”
他又开始笑,笑的让人心冷:“如果有,阿云现在就不会死了。”
“而在甘新竹手握证据的时候,她没有站出来为阿云作证,直到阿云为了保护我去死,她也没有为我们这些怪物说一句话。”
师以夏垂眸:“她趁乱逃走,怕这件事牵扯自己,四处打听案情中有没有自己的影子,她求自保,我不怪她。”
“但她不能活着。”
祁陵看着他的手,冷声道:“你的妖气不纯。”
师以夏道:“我是半妖,很惊讶吗。”
祁陵总算明白了陆代云为什么往道观跑了。
“我能问一句,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吗?”祁陵低头示意了下困住自己的水绳。
毕竟能克制住他的东西不多见,这水绳最少也是个仙器。
师以夏沉默了,他手中多了一柄刻着祭文的刀刃,放在了祁陵的脖颈上。
“无可奉告。”
……
“找到位置了吗?”
许瀚之按着手机,满眼暴躁的问,钱十四站在一边不敢开口,老老实实的当柱子。
电话那边的人给了回复,许瀚之立刻抓向天幕,他的手爬满了黑色的纹路,天地似是被他抓在手中拉扯,钱十四身边一冷,再转头已经没了人影。
“这么急干嘛,师以夏那样的,祁哥一口气能吞一百个……”钱十四嘟囔着,慢慢悠悠的往许瀚之的方向走。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你知道个屁!再晚我就没法出场了!攻略上写了英雄救美最能促进感情发展……
祁陵:闭嘴!(捂脸)
钱十四:原来如此,受教。
恩,推荐大家去听《沙文》,是林忆莲的歌,很符合这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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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盛夏天聒噪的让人心烦意乱,从窗口传来的蝉鸣清透,祁陵的手指有些酥麻,他试着动了动,冰冷的刀锋便将他的脖颈割开了一道伤口。
那伤口泛白,不算是浅,却没有血流出来,肌肉的纹理暴露在空气,很快被刀上的黑光笼罩。
祁陵微微蹙眉,倒是知道了这刀的不寻常,他感受着电流般奇妙的咒文钻入自己的身体,立即运转起一阵妖气抵抗。
师以夏眼珠微颤,下意识的抓紧了刀柄。
“不是要杀了我。”祁陵的双眼幻出银色的雾,他转过头,过于苍白的肤色看起来异常骇人:“怎么不动手?”
他就这样盯着师以夏的眼睛,身上的那条水绳渐渐沸腾,直接化作气体消失不见。
师以夏快速的后退,他的身体变成狼,一双蓝绿色的瞳孔紧紧盯着祁陵。
“你根本不怕那条绳子。”师以夏确认了,他转身想逃走,却被银白的雾气击退。
祁陵控制所有的银色雾气附着在师以夏的身上,他缓步走来蹲在师以夏的面前,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像是一个设定好五官的木偶。
“但那把刀还是挺有趣的。”祁陵摸摸自己被割破的伤口,那没有血的伤依旧开合着,丝丝黑气缠绕,阻止祁陵自愈。
祁陵伸出手,捡起被师以夏遗弃的匕首,围绕在上的咒文散发着强大力量,也是祁陵最厌恶的那种,血腥污秽。
“但这种东西,不是你该拿着的。”祁陵垂眼,嫌弃的将刀收起,他脸上总算有了些表情,看向师以夏的眼神也有些缓和,至少不再像看着一块石头。
黑狼被迫匍匐在地上,他的眼神却依旧无波无澜,祁陵向来喜欢带着毛毛的生物,他看看师以夏低下的毛脑袋,忽然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软软的,很好摸。
“你……”师以夏大概也没想过祁陵会摸他的头,明显的怔了怔,等他回神祁陵已经肆意揉了个爽。
祁陵却没能再多揉几下,他的手被另一个人牵起,从地上拉了起来。
身后的气息来自于祁陵最近刚刚熟悉的许瀚之先生,祁陵眼中的银雾渐深,果然比起其他人,能够肆意接近自己的许瀚之才是最危险的。
许瀚之冷眼瞪着地上的黑狼,全不管刚刚伸手的是祁陵而不是师以夏,显然已经将师以夏记恨上了。
反正祁陵就是没错,错的都是那些莺莺燕燕小妖精!
祁陵的手还被许瀚之拉着,他回头看向许瀚之,全然不知许瀚之偏离轨道的小想法,只觉得这人奇怪,动了动手腕示意他放手。
许瀚之不情不愿的撒开手,眼一扫却看到了祁陵脖子上的伤口,立刻皱起眉:“怎么回事?”
他不觉得师以夏有能力伤到祁陵,况且这伤口被血气围绕,显然是被什么恶心的东西所伤。
祁陵摸了摸伤口,拿出那柄匕首:“这东西划的。”
许瀚之结果匕首,眉头皱的更深了。
师以夏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们,直到最后被带回灵管局也没多说一句话。
对于有人能伤到祁陵这件事,灵管局上下也都觉得惊奇,从茂变成原身上蹿下跳,气的险些去暴打师以夏一顿。
柳琉急忙将他拦在怀中抱紧,一套撸猫大法下来小朋友才安静,祁陵困得不成样子,好在值夜班的也就这几个人,才让他有了空隙去休息。
然而最后祁陵还是没能回去休息,被一直盯着他的许先生拉去办公室治疗伤口。
祁陵有点睁不开眼,若说他化成人身后唯一的坏处,就是容易乏困,兴许是原身百十年也不动的原因,祁陵非常需要安稳的睡眠。
他也一直觉得,这是自己活着最标志性的事。
许瀚之将他安置好,温热的手指覆在他的脖子上,试探问道:“会疼吗?”
祁陵摇头:“没事。”
许瀚之还是心疼,他小心翼翼的将那些黑雾剔除,可那些黑雾似乎钻进了祁陵的身体,丝丝连连的,想强行抽出,祁陵必然会吃些苦头。
“能弄出来的话就动手,我自己只能慢慢融掉,麻烦死了。”祁陵有些不耐烦,搞不懂许瀚之在犹豫什么。
许瀚之是纯正的凶煞,对付这种东西最拿手,祁陵却不一样,打架他在行,术法却不精进。想他住在山林上万年,从来都是哪里清净去哪里,又哪里有机会碰上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会有些疼,忍一忍。”许瀚之拉住黑雾的一端,抿唇道。
祁陵对于痛感是比较迟钝的,听到这话也没在意,直到尖锐的痛楚传来,他才明白许瀚之的意思。
是……挺疼的。
连他这种痛觉迟钝的妖怪都觉得痛,想必对于其他妖怪要更痛苦,祁陵这才开始正视那柄匕首,这样的东西,师以夏又是从哪里得到的呢?
许瀚之仔细的将所有的黑雾处理干净,头上已经涌起了细汗,他不敢过多的触碰祁陵的伤口,更不敢乱碰祁陵的皮肤,手法也跟着利落了许多,等所有的雾气都清除干净,才小心的在上面贴好纱布。
祁陵看着那块纱布,觉得许瀚之大概是个智障。
他连血都没有,又不会感染,贴什么纱布,他刚想开口,便见许瀚之轻轻俯身过来,冲他的脖子吹了口气。
抚摸肌肤的气流带着许瀚之身上的味道,祁陵全身一抖,立刻伸手推他:“喂。”
许瀚之被推到一边,轻笑一声,认真的看着祁陵:“你故意的。”
祁陵看他一眼,系好衣服扣子:“我就是试试,想看看我分析的对不对。”
许瀚之没深究,小心的坐到他身边:“在这等我,一会儿一起回家。”
祁陵不在意的挥手,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你去忙吧。”
许瀚之反复回想了回家这两个字,被自己产糖甜的心脏狂跳,又看了祁陵几秒,才转身离开。
师以夏刚被抓到,事情还多着呢。
祁陵睁开眼,看着被轻轻合上的门,摸了摸被吹气的位置,总觉得自己被调戏了。又数了十几个数,他走到窗边,利落的翻窗跳到楼下,头也不回的离开。
才不要等这个小流氓呢。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又被鸽了。= =
祁陵宝宝红着脸捂脖子:臭流氓……
帅比南山:最近几天应该都是九点更新,么么哒!
(还有,我真的不短,我只是在憋大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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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凌晨的夜冷清又寂静,偶尔传来的声响让人惬意,祁陵回到家,迫不及待的扑到了床上,他不再去管有没有换衣服,抱着柔软的被子吹着空调,整个人的状态昏昏沉沉。
如果不是消息提示的声音,他保准这会儿就睡过去了,祁陵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果然上面是许瀚之的名字。
没有多余的质问,只是简单晚安两个字,祁陵看了一瞬,眼皮沉沉的闭上了眼,却又忽然惊醒,努力的抓着手机打了几个字。
晚安,谢谢。
是发给许瀚之的。
师以夏招供很快,案件终于有了进展,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然而更加忙乱的后续才刚刚开始。道观售出的药究竟有多少买家,流向如何,又有多少隐藏在人类中的非法妖灵,这些事足以让灵管局的人忙的团团转。
而这个道观观主辛奉,显然也是个问题人物。在狼女案中,道观显然占据了大部分的比重,在师以夏的陈述下,案件很快被还原。
四月初,甘新竹第一次拍下了陆代云的照片,诸如校花之类的传闻开始涌起,也是在这时,古子时、刘胜与赵茂臣注意到了陆代云。
陆代云已经有了男朋友,自然拒绝了古子时的追求,况且古子时的风评极差,在此期间,古子时发现了陆代云的不同寻常,心生歹意。
这个时候,道观观主辛奉出现在案件中,辛奉是一名道修,制药的问题暂且不提,在与古子时联系时,给了古子时能够制服陆代云的锁灵绳。而与此同时,辛奉又将能够隐藏妖力的药售与陆代云。
作案的条件充足,古子时伙同刘胜,赵茂臣,挟持甘新竹引来陆代云,将陆代云奸污,赵茂臣记错了时间未能赶到,而甘新竹则在挟持下拍下陆代云受辱的照片。
而师以夏刚好来接陆代云,见此立刻动手杀了古子时与刘胜,甘新竹慌忙逃走,却不敢将相机暴露,终日随身携带。与他们最初猜测相反的是,那个看似勇敢的女孩,并没有将一切公之于众的勇气,甚至一度不敢打开相机,连将照片删掉的勇气都没有。
陆代云是纯正的妖族,她知道灵管局定然会追查,选择将这一切揽到自己身上,当场自杀,可她没想到师以夏会又杀了甘新竹,只为了销毁那个记录血腥画面的相机。
祁陵听着池羽在电话那边叙述案情,一边拆开酸奶,案子和他分析的八九不离十,但显然大家还没意识到另一件事。
天气大好,盛夏的太阳有点毒辣,祁陵却大咧咧的穿了个白色短袖,悠哉的坐在马路边喝酸奶,他没打断池羽的话,直到挂断了电话也没有说什么。
他的头发又长了些,细碎的额发遮住眉毛,显得他的脸更加瘦,祁陵就这么坐在路边盯着对面不远处的小胡同,盯了有一会儿,忽然眯着眼站起身,几步走过了没有车辆通行的马路。
几个穿着小学校服的孩子围成一圈,祁陵上前拍了拍最高的小胖子的肩膀。
“小朋友,打人不好吧?”
小胖子长得壮,比起祁陵也才差了半个头,校服外套搞得花里胡哨画满了涂鸦,挑着眼看他:“您哪位啊?”
一群半大小子立刻上来,露出中间被推到在地上的男孩。
男孩抱紧几本书缩着肩膀,他抬头看向祁陵,眼里满是求助的意味,却又不敢说话,只能眨巴着眼睛看。
祁陵摸了下耳朵,他并不想欺负小孩子,无奈的伸手环住小胖子的肩膀,哥俩好的在他耳朵边说:“你们刚才做什么,我可是都录下来了,虽然你们未成年,但让老师家长知道也不好对吧?打个商量,别打他了。”
小胖子人长的高大,但到底是个小学生,对于家长老师还是敬畏的,他咽了口唾沫,努力不掉面子的开口:“……那行吧,我们走。”
其实一群坏小子欺负男孩也只是看不惯,总觉得的他像个女孩子一样,又不会说话,冷冰冰的,他们欺负人忽然被人揪出来本就慌张,能顺利走掉也求之不得。
七八个孩子迅速的跑掉了,破烂的小胡同立刻空荡起来,祁陵看看男孩,伸手将他捞起来。
男孩依旧紧紧抱着书,小声道:“谢谢。”
祁陵点点头,转身想离开,却看到了小孩脸上胳膊上的伤口。大概是倒下的时候蹭的,不严重,但也足够小孩喊疼了,可男孩却没反应,只是不时想伸手触碰,又想起什么一样放手。
祁陵无奈的抿了抿唇,道:“在这等我。”
小孩有些意外,犹豫了一瞬,却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约有五六分钟,祁陵便走了回来,手里拿着反毒药水和创可贴,小孩惊讶的接过来,便被祁陵拉着站在一边。
本来不想再多管闲事的祁陵,看看小孩的大眼睛,认命的给小孩的伤口消毒。这种喜欢照顾崽子的习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掉,对着小小软软的幼崽,他总是会心软。
他耐心的将脏东西用棉签擦掉,点上反毒水,小孩被疼的立刻往后一退,但小心的看了祁陵一眼,又将脸伸了回来。
这动作像个在讨好人的小动物,祁陵差点被逗乐,动作更轻了些。
“疼的话可以说出来。”祁陵扔掉一根脏了的棉签,接着开口:“虽然说出来也会疼。”
他的语气轻松幽默,一直紧绷着的小孩也被影响了,露出一个轻轻浅浅的笑,用比之前大了些的声音道:“谢谢哥哥。”
祁陵勾唇笑:“不过下次有人叫你等着,可别傻乎乎的等,万一是人贩子呢?”
小孩点点头:“记住了。”
祁陵觉得小孩挺乖,将创可贴贴好,揉揉小孩的头:“好了。”
小孩看了眼时间,礼貌的道别离开了,祁陵呼出一口气,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包着纱布的伤,不由自主想到了许瀚之。
然后就想到了小流氓对着他脖子吹的那口气。
貌似这样突然想起许瀚之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位许先生就像忽然刮来的大风,强势的介入了他的生活。祁陵怔了一瞬,眨眨眼转头准备离开,手机的铃声却骤然想起,他也没看是谁,便点了接听。
“你现在在那里?伤口该换药了吧。”
某人略微低沉的嗓音透过手机,有种说不出的质感,祁陵莫名有种不知所措的呆滞感,反应了一阵才想起来搭话:“不用了。”
许瀚之丝毫听不出对方的拒绝,自然而然的开口:“那怎么能行,我出门了,哦,我看到你的定位了,我现在去找你。”
祁陵捏着手机,原地茫然:……
那你还问我个屁?
作者有话要说: 祁陵:你别来,回去
许瀚之不要脸三连:那怎么行,我有你定位,我去找你了
祁陵:滚啊!!!
今天也是帅比南山,点上一根并不存在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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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祁陵今天没有带伞,索性坐到了阴凉处,亮红色的跑车很快抵达,看来许瀚之在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快要到了。
车子缓缓停下,祁陵能清楚的看到许瀚之的样子,今天他穿的是件骚粉色的衬衫,星星点点的亮点遍布,肩部挂着招摇的挂饰,牛仔裤松松垮垮的卡在腰间。
脸上还带了副墨镜。
骚是真的骚,祁陵只觉自己的眼睛要瞎,仰头将手里的矿泉水喝光,起身扔到一旁的垃圾桶。
许瀚之比他先一步,拿过他手中的空水瓶去扔,转身摘下眼睛对着他笑:“怎么不找个咖啡厅等,外面多热,没带伞?”
祁陵看眼他肩上不伦不类的玩应,吐出几个字:“贵,没带。”
许瀚之立刻将人带到车上,将空调温度提了两度:“吃饭了吗?”
祁陵垂着眼道:“吃了,找我有事?”
许瀚之看着他就觉得挺开心的,脸上总是挂着无法抑制的笑意。
“师以夏招供了。”
祁陵不动声色的开口:“恩,知道了。”
许瀚之侧过身,探究的看着他:“所以你的试探,成功了吗。”
祁陵一怔,他之前的话模棱两可,没想到许瀚之却是听懂了,他这才转头看向许瀚之的脸,张扬毫不掩饰的写在他的脸上,但莫名的,祁陵竟觉的许瀚之似乎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呢?他看着许瀚之握紧方向盘的手,缓缓地说:“大概,要成功了。”
今天过后,师以夏额判决将会公开,但凡是关注灵管局的妖族都会清楚,鱼饵已经放下去了,那条几乎要饿疯了鱼,怎么可能不上钩。
祁陵大概不知道,他认真说话的样子在某人眼里自带粉丝滤镜,简直已经到了原地飞升的地步。许瀚之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连祁陵无意识轻抚着指骨的小动作都让他想藏起来。
许瀚之松了松衣领,强迫自己移开了眼,清了下嗓子才说话:“你现在要去哪,书店吗?”
“是。”祁陵应了一声,拿起手机给计天曼打了个电话。
许瀚之勾起唇,老老实实的开车。等祁陵挂断电话,车子已经走了三四条街,他意外的看了许瀚之一眼,说:“就这事?”
许瀚之点点头:“是啊。”
祁陵偷偷翻了个白眼:“那你不能打电话吗?”
路口刚好换到了红灯,许瀚之踩下刹车,他微微侧过头看着祁陵的眼睛:“顺便,来看看你。”
祁陵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他有什么好看的?
很快车便开到了书店门口,工人正在往屋里抬书,计天曼忙前忙后,见祁陵回来立刻跑过来迎接。
当然,他还是不敢离许瀚之太近。
好在许瀚之也没下车,他打开车窗,对祁陵说道:“我一会还有个会,就不进去了。”
其实并没有人想请你进去。
祁陵腹诽一句,礼貌性的点点头,许瀚之笑起来,重新戴上墨镜开着车扬长而去。
所以这人,究竟是来干嘛的,不会真的就……来看看他?
祁陵想了一阵,还是觉得许瀚之古里古怪的,计天曼这才走过来,呼出口气:“幸好许先生不进去……”
祁陵笑起来:“这么害怕?”
计天曼立刻疯狂点头,那种随时会被吞噬的危机感,祁陵这种大妖是不会明白的。
书店这会儿杂乱,要做的事情也多,收拾屋子,将书做好标记,所有的事情都要一点点来,祁陵和计天曼忙到了半夜,才差不多将这些事情做完。
“辛苦了,走,请你吃宵夜。”祁陵拍拍计天曼的肩,活动了下肩膀。
计天曼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辛苦,挺简单的。”
两人简单收拾了下,锁好了门便离开了,祁陵将计天曼带去了一家烧烤店,顺便打电话叫来了住在附近的从茂。
从茂今天并不加班,乐颠颠的跑过来,刚过来就点了大堆的烤串,吃的毫不客气。计天曼就很矜持,他没吃过这种烧烤,但吃上就上瘾了,左一串右一串的停不下来。
“祁哥,烧烤真好吃,我以前都没吃过。”计天曼满脸幸福,口齿不清的说。
从茂惊讶的看着他:“不会吧,你连烧烤都没吃过!来来来,这些都给你。”
计天曼立刻接过来:“谢谢茂茂。”
“没事,想吃什么和我说,我有工资的!”从茂洋洋得意,在灵管局从来都是他见识少胆子小,但在计天曼身上却找到了十足的优越感,开心的几乎要将尾巴翘到天上。
计天曼抬起头来:“我也有,祁哥给我发工资了。”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比起工资来,祁陵专心吃着东西,并不是很想参与他们的话题,然而他一抬起头,便扫到了个略微眼熟的影子。
女孩坐在马路边,似乎是哪里不舒服,脸色青白,正咬着唇捂着肚子。
祁陵犹豫了一瞬,还是起身走到了她身边。
“没事吧?”
奚夏骤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头,动作幅度太大,疼的倒吸了口气。然而她还是尽快做出了最好看的表情:“没事,我就是肚子有点疼。”
奚夏有些惊喜,本想站起身来和祁陵好好讲话,刚一动就疼的又坐了回去。
祁陵看了她一眼,低了低身子问她:“旁边有药店,我不知道你该吃什么,你想想吧,我去给你买。”
奚夏简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追了祁陵这么久,这还是祁陵第一次主动和她搭话,略微有点不适应的结结巴巴道:“我……我真的……”
祁陵蹙了下眉,眼里涌起几分不耐:“快点。”
奚夏被吓住,立刻报了个止痛药的名字,随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祁陵记下,很快去隔壁街上的药店买回,顺便带了瓶水给她。
“谢谢。”大概是太激动,她过于苍白的脸上倒是有了几分血色。
祁陵见她吃了药,坐到她身边的台阶上:“大晚上的,怎么又自己跑出来?”
奚夏乖乖回答:“加班。”
奚夏在一家设计类工作室当助理,经常会忙到很晚,这种加班是无法避免的,祁陵点点头,道:“好点了没,我送你回去。”
如果说刚刚还是受宠若惊,这会儿奚夏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她开心的站起来,不管身体还难受着,笑的像朵花。
祁陵倒是没再去取小绿,而是在马路上招了辆车,绅士的给奚夏开了车门,看她坐稳才坐到了副驾驶。
奚夏报出了地址,很快出租车便开走了,祁陵和计天曼打电话说了一声,挂了电话后,整个车内便是一阵沉默。奚夏想说什么,又有些怕祁陵觉得烦,纠结到了家门口也没搭上话。
祁陵一直闭着眼,直到下车前才看看后视镜,付了车费下车。
小区门口静悄悄的,星星点点的灯挂满了树梢,这画面有些美好,身边又是自己喜欢的人,奚夏的思维不可抑制的发散,悄咪咪的往祁陵身边蹭。
“几单元?”
祁陵将手插在口袋里,随口问道,奚夏立刻回答:“八单元。”
小区的设计弯弯绕绕的,树木居多,绿化倒是做的不错,但走起来总感觉很漫长,祁陵本来就不喜欢走路,更别提还察觉了奚夏在故意绕圈子。
他顿下脚步,转身看向奚夏:“你还想走几遍。”
被抓包的奚夏脸上一红,这才乖乖的往家门口走。
祁陵将她送到了单元门口,确认了楼道里面没什么可疑的人便要转身离开,奚夏想了想,还是将祁陵叫住了。
祁陵转过身,看着她说:“有事?”
奚夏眨眨眼:“要去我家坐坐吗?”
祁陵挑挑眉,奚夏这才感觉到话里的歧义,忙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挺麻烦你的,我哥哥也在家的……”
“不用了。”祁陵想也不想的拒绝。
奚夏算是明白了,祁陵还是以前那个祁陵,对自己一点意思也没有,她叹口气,有些可怜的问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啊。”
祁陵看向奚夏的眼睛,十分奇怪这个姑娘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几乎是下一秒他就摇头:“不喜欢。”
这话听起来有点伤人,但祁陵一向不太理解人类的情感,自己还觉得自己说的挺好。
奚夏苦笑了一下:“我一直想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
比如他们单位那个叫柳琉的姑娘,或者是另一个叫悠悠的?
祁陵又摇摇头:“没有。”
奚夏彻底放弃了,也是,祁陵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哄女朋友的人。
她深吸了口气,打起精神笑笑:“好吧,今天谢谢你,你回去的路上小心。”
“也谢谢你的药。”奚夏笑起来,晃了晃手里的药袋子,像是完全不在意了祁陵的拒绝一样。
祁陵见奚夏没像以往一样说什么会努力的话,心里也挺欣慰,他并不讨厌这个姑娘,只不过一直黏着他让他感觉挺烦,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奚夏就这么站在楼门口,等那身影确认消失不见,才缓缓蹲在地上,哭了。
也不知道是肚子太疼,还是心里太疼。
祁陵一出小区门口,便往转弯处的路口走去,熟悉的迈巴赫停在路边,驾驶位坐着个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许先生。
祁陵敲敲车窗,许瀚之才像是巧遇一般放下车窗:“好巧,你怎么在这?”
祁陵道:“不算巧,从烧烤店那出来我就看到你了。”
许瀚之灿烂的笑容凝滞了,一种无言的尴尬悄悄蔓延。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怎么肥四!他们要去哪!他们要做什么啊啊啊!!
祁陵:智障(¬_¬)
没错,狼女的案子还没结束√
第24章
许瀚之咬了下嘴唇,沉默一瞬才小心的开口:“我这不是看你……佳人在侧,没敢打扰。”
佳人两字被他读的重了些,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见祁陵神情不变,许瀚之犹豫着又补了一句:“那是你女朋友吗?”
祁陵看了他一阵,才启唇道:“不是。”
许瀚之松了口气,却见祁陵走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车,开口对他说:“来的刚好,我要去找师以夏。”
许瀚之了然:“鱼上钩了?”
祁陵微微挑起唇,看一眼时间:“不知道,但鱼漂要动了。”
许瀚之笑起来,将车子开向城郊的特殊看守所,已经招供的师以夏下午就已经被转移。
关押妖灵的特殊看守所森严戒备,两人穿过了三层结界才能到达,看守所的人熟悉祁陵,见他来纷纷热情的打招呼。
这地方严密的像是电影中未来的战舰,机械门一层层的包围封锁,所有建筑都是由特殊的材料制成,就算是祁陵被抓到,也没办法从这里完整的走出去。
许瀚之倒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勉强混了个脸熟,看守所的人也清楚许瀚之的身份,不敢怠慢,祁陵看了眼旁边头上生着尖角的高壮男人道:“贺明一呢?”
男人想了一瞬:“他这几天都没出房门,要给看守所的系统升级。”
祁陵点点头,示意男人带路。
许瀚之凑到他耳边问道:“贺明一,那个羽人族的黑客?”
祁陵点头,感觉许瀚之贴的极近,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是。”
许瀚之盯着他不自在动了下的耳朵,勾了勾唇。
祁陵看了他一眼,开口接着道:“他性子有些古怪,不爱与活物相处,看守所和灵管局调遣处所有电子系统都是,结界与防御设施出自灵龟族长老与神木族族长,这三个人均归于调遣处管理,不受灵管局制约。”
妖族难得出来一个黑客天才,所以调遣处对于贺明一可是宝贝的很,几乎是有求必应。
许瀚之没想到能得到解说,低沉了一晚上的心情又变得好起来,说话间,两人已经跟着男人走过了五六道需要识别的闸门,来到了看守隔离中心。
吧吧 这地方看压的皆是还未定罪的妖族,许瀚之抬头看看,每一个房间分成个体,里面的妖族有的直接化作了原型,更有不清醒的还在疯狂砸门。
在一群奇形怪状的妖怪中,安静坐在一边的师以夏显得无比乖巧。
但祁陵知道,师以夏现在心中应该焦灼的很。
祁陵看他一眼,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把门打开。”
很快两层透明的闸门开启,祁陵缓步走进去,在师以夏的面前坐下,许瀚之便也跟进来,跟着坐在他身边。
祁陵看了眼两人过近的距离,满脸写着不开心,自己将椅子往旁边移了一点,才对师以夏开口:“21小时了。”
像是怕师以夏失去了时间观念,祁陵将手机展示给他看,微笑道:“你还能等多久呢?”
师以夏抬起头,看着祁陵的脸,困惑的开口:“我还有时间……用来祭奠阿云吗?”
“我不需要时间,我愿意伏法,用命偿还,我只有一个请求。”师以夏顿了顿:“将我的坟墓,放在阿云的身边吧。”
祁陵看着他的眼,收回了手机:“可以考虑。”
说罢,祁陵站起身走出禁闭室,他掏出根烟来,却没有点燃,只是放在嘴里咬着,许瀚之盯着那根被咬着的烟,不自觉的将目光蔓延到了祁陵的唇上。
而后他像是被烫到一般将目光移开,快速的眨眨眼道:“你的鱼漂真的有作用吗。”
祁陵扬起眉:“贺明一如果听到你的话,一定会生气。”
许瀚之有些不明白,转眼他的手机便响了,一个白色羽毛图标的软件弹出推送:【今日新闻】知女案或将结案,凶手落网,将其打入寒域一百年,后将灵魂转送地府……
这软件是所有妖族都会下载的,如果是人类下载没有妖力印记将会无效,而这个APP与灵管局的落户注册无关,只要有手机的妖族都可以下载,偷渡的妖族只要不注册就不会被灵管局察觉。
这也是近来贺明一在研究的,如何通过下载时感知的妖力顺利抓到更多未登记妖灵。
但祁陵这会儿倒是觉得不改进也挺好,有时候灰色领域,更能让他们抓住线索,成为推波助澜的一步棋。
许瀚之看着祁陵不动声色的样子,心中软软的:“鱼漂?”
“恩。”祁陵答应一声,转头看他:“还要劳烦许局长送我回去。”
这地方真的不好打车啊。
许瀚之克制住想要触碰祁陵的冲动,低声道:“乐意至极。”
直到两人回了家,祁陵已经连眼皮都睁不开,许瀚之却强硬的拉着他将脖子上的伤口换药才肯离开,走到门外浅浅的道了声晚安。
祁陵嗯了一声,后知后觉的回了句晚安,迅速的将大门关上,干脆利落。
得到了晚安的许瀚之表示一点也不困,他现在浑身充满活力,甚至能跑去不周山和那群神族打个几个月的架!
神族:不,我们不想。
最后死活睡不着的许瀚之选择拉同样夜猫子的钱十四去双排。
突然接到语音的钱十四受宠若惊:“大佬,你不是一直嫌我菜吗?”
许瀚之温柔的道:“怎么会呢,我不嫌弃你,快来,我带你上分。”
毕竟大晚上的不好组人啊。
钱十四看着自己的黄金段位心中感动了一瞬,斗志满满的跟着开小号的大佬想要往前冲,结果是——
第一局,许瀚之:“别他妈送人头!”
第二局,许瀚之:“奶你麻痹的塔,奶我!塔能你给什么,爱情吗?”
N局后,许瀚之:“艹,你他妈在哪里干什么呢?法师打野?老子带个扫地机器人都他妈打的比你好!”
钱十四:呵,男人。[黄豆微笑]
再和你打我是狗!!!
祁陵回到家洗了个澡,倒是没觉得特别困了,勤快的收拾了遍屋子,又给窗台上的小花们浇了水。
“你们说,许瀚之是不是怪怪的。”
祁陵又自己捧场的点点头:“我觉得他肯定有什么大阴谋。”
“而且他今天还跟踪我。”
祁陵越想越觉得许瀚之可疑,思来想去,给白泽发去了一道问令。窥探天命并不是什么好事,可对于近来发生的事,他总有种微妙的不安。
做完这些,祁陵随手一抓,手心里显现出一块如同果冻一样的固态物体,与昨天师以夏困住他的水绳颇为相似。
“所以师以夏的那些法器,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时间一点一滴的走着,祁陵浇完水,便坐在客厅等候,没过多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香气。
细看之下又能发觉一些细碎的粉末。
火焰的温度让空气烧灼,很快那阵想起被蛋白燃烧的味道遮盖住,一个冒着火光的人影显现在客厅中。
火影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将手中的盒子奉上:“大人,我家主人叫我将这个交给你。”
祁陵将东西接下,轻声道:“替我谢过白泽。”
想了想,祁陵又从茶几抽屉里翻出一盒不爱喝的茶叶:“谢礼。”
火影倒没嫌弃,依旧恭敬的接过来,再次行了个礼,瞬间消失不见。
他一走,屋里的温度才降下来,祁陵立刻将那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链子,透明的吊坠里封着一片细小的鳞。
这鳞片色泽通透,雪白光滑,一看就是白泽自己的,虽然只这么小小小片,但祁陵忽然觉得那一盒子茶叶有些不够看,应该再加两个苹果的。
吊坠下面是一张纸,上面的字是用毛笔写,端庄大气,漂亮的几乎想让人装裱起来,祁陵却不会欣赏,大咧咧的将纸拆开看上面的内容。
他叫白泽占卜的有两件事,一是许瀚之其人,二则是近来发生的事情。
而上面却只有一行字:大异,小心为之!
祁陵皱起眉,搞不懂白泽的意思,大异,指的是许瀚之,还是进来发生的事呢?
还是说……两者之间是有联系的。
祁陵心中疑惑,躺在床上眯着,不一会便涌上一阵浓浓的困意。
然而在他将要深眠时,一道凌厉的攻击向他的脖颈袭来。
祁陵测了侧头,脖子上的纱布被挑开,里面的药粉是对妖灵最好的疗伤圣品。他睁开眼,身形便移到了床下,静静的凝视着黑暗中那个怪异的影子。
“比我想象的早,23小时46分。”祁陵看了看手表,从容的整理好睡袍:“熬不住了吗?”
那影子发出低沉的兽吼,像是示警,祁陵并不在意,打了个指响,屋里的灯尽数开启。
亮光打在怪影的身上,他的面貌也尽数显现。那是一张狰狞的怪脸,有着人的眼睛,却长着狼的嘴,短发混着狼毛,里面立起狼耳,身体却是扭曲的样子,像人又长满了狼毛,手指是尖锐的利爪。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未完全进化的——怪物。
祁陵看着他,无悲无喜,最终将目光停滞在禁锢在这妖物身上的水绳上。
和师以夏用来困住他的,一般无二。
作者有话要说: 钱十四:我%@#¥……
许瀚之:垃圾!
祁陵:你们俩还打个屁的游戏,上班开工!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V前最后一更,可能要停两天,大概率周四V,抱抱,爱你们,求可爱多们能买一下V章,因为夹子是按排名的,感谢!
V后稳定日更,求包养求么么哒!
鞠躬!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画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狼妖戒备的盯着祁陵,亮起的灯闪烁几下,像是无法负荷过载的能量,祁陵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单腿跪在床上,俯身凑近。
“你也是半妖。”
祁陵伸出手,似乎要触碰那张丑陋的脸,狼妖猛地向后退去,嘶吼声从喉咙响起,发亮的双眼泛着诡异的色彩。
这种状态下的他似乎并不会说话,水绳缠绕在他的身上,丑陋恐怖,祁陵却不在意,他拉过狼妖的手臂,指尖一挑,那水绳便尽数碎裂了。
狼妖的嗓子里发出嗬嗬声,像是隐忍着极大的痛苦,祁陵放开他的手,垂着眼看着这一幕。
“他是你的亲人,哥哥,还是弟弟?”
祁陵的音色冷清,在这房间里,有些轻,像是耳语,狼妖的头微微侧了侧,像是要努力听清他在讲什么。
然而狼妖并不能听清,他开始愤怒,接着,他张开兽嘴,企图用锋利的牙齿撕碎对面的人。
祁陵用一根手指按住他的鼻子,狼妖便动弹不得,这画面看起来既诡异又好笑,像是大人正在哄逗小孩子,耐着性子陪孩子玩着幼稚的游戏。
狼妖更加疯狂,然而那根手指释放的力量将他压得死死的,最后祁陵眯了眯眼,狼妖便被弹到了床上。
“我猜一猜,你才是陆代云真正的男友,那天在案发现场的,也是你,对吗?”祁陵将手指往床单上蹭了蹭,心痛的看着刚刚换好的床单。
又要重新换了。
狼妖听到陆代云这个名字,显然恍惚了一下,他四肢的毛开始渐渐退化,眼里的光也几度变回了人类的样子。
祁陵便知道自己猜中了,接着开口:“甘新竹,也是你杀的。”
狼妖眼中的凶光再次涌起,他似乎听不得这个名字,要不是被祁陵的妖力压制着,几乎要再次跳起来。
祁陵看着狼妖的状态,索性坐在了一边的沙发椅上:“你叫什么,师以夏,师以春,师以秋?师以冬?”
狼妖彻底不动了,很久之后,清脆又扭曲的声音乍然在室内响起。
“……秋。”
祁陵挑眉,还真被他猜中了。
师以秋残存着微弱的理智,他对一些敏感词还是有反应的,祁陵不是没见过这种血统不纯的半妖,几乎有大半都会变成师以秋这个样子。
像师以夏可以自由转换血统的,毕竟还是少数。
而这样的半妖,几乎等同于危险的代名词。不觉醒的情况下也就作罢,一旦觉醒,他们瞬间会被妖血控制,从而变成只会杀戮的怪物。
但妖族与人类的后代隐藏在人类之中,根本没有良好的预防方法,近年来的登记虽有,可更多的是早年间无人管辖时所遗留下的半妖。所以半妖,无论对于妖族还是人类来说,都是个麻烦。
祁陵一直在猜测,在这些案件关联人员背后,还有一个看不见的隐形人。
案件发生后,灵管局对于这些相关人员进行了强力的调查,无论是赵茂臣还是师以夏,他们都缺少最重要的一环,那就是作案时间。
在甘新竹死时,赵茂臣正缩在家中不敢出门,而师以夏正在料理陆代云的后事,除了回家几乎一直在墓园里,连画室也未曾踏足。
这其中不乏会有障眼法的可能,但祁陵总觉得有哪里奇怪,在他去过一趟师以夏家里,这种奇怪骤然被放大了。
祁陵正想在说什么,房门砰地一声破开,一阵灰尘乱舞,呛得他立刻捂住了鼻子。
熟悉的气息随之而来,许瀚之大步走进祁陵的卧室,围着他检察了两三圈,才严肃的问道:“你没事吧!”
祁陵额上的血管跳了跳,明明他没有血液,此刻却有种血气上冲的感觉,冷笑着开口:“我像是有事的样子?”
许瀚之见他一脸烦躁,识相的后退一步,心里叹口气。
英雄无用武之地,就是如此了。
祁陵看了眼被破坏掉的门,努力压着火气,而他的妖气一松,得到了喘息机会的师以秋立刻扑向了他,满眼尽是暴戾与杀意。
许瀚之眼睛微亮,终于找到了能做的事,然而对方的实力太不够看,他一伸手就扼住了对方的咽喉。
祁陵拍拍许瀚之的肩膀,示意他别用力,转头看向师以秋:“我想你来找我,并不是想来除掉我。你最好立刻清醒,天亮之前,如果师以夏不能脱罪,那么今天新闻上的罪名,将全部套在他身上。”
“生前,死后,不得安宁。”
师以秋睁大了眼,怪异的脸几度变换,挣扎一阵最后变回人类的样子。
那是一张与师以夏一般无二的脸,只是师以秋的面容更加稚气柔和。
师以秋浑浊的大脑慢慢恢复清醒,他咬住自己的舌尖,血腥的气味与疼痛蔓延,很久之后,他才艰难的开口:“不是……我哥……是我。”
“怪物……是我,杀人的,也是我。”
许瀚之这才撒开了手,师以秋捂着脖颈猛烈的咳嗽起来,彻底化作人类的样子。
他穿着白色短袖,头上的狼耳还未消退,男孩子的发丝柔软,眼底尽是氤氲的雾气。师以秋和师以夏的差距太大了,只一个眼神,就能分辨出他们之间的区别。
许瀚之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这条‘鱼’。
祁陵转头看他:“还等什么,他说自首,你还不把人带回去?”
许瀚之轻笑一声,拎着人转身要走,见祁陵没跟出来,走回来探头问:“不一起吗?”
祁陵笑了:“我,已经离职了,还有这扇门,我明天一早会把账单发给你。”
许瀚之:……
这一夜祁陵睡的很不安稳,凌晨被闹铃吵醒,木着脸关掉闹铃接着睡,直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下楼吃早点。
早餐店旁边是个便利店,店老板正出门倒水,见到祁陵恭敬的点了点头:“祁警官早!”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穿着夜市二十块钱一条跨栏背心的汉子,会是只麻雀精,祁陵吸了吸鼻子,冲他招手:“替我拿一包枸杞。”
老板爽利的答应:“好嘞。”
祁陵要了碗豆腐脑,大概是昨天睡得太晚,这会儿总觉得头昏昏沉沉的疼,扰的他只想变回原身静一静。
他正低头喝着,一只手忽然贴到他的额头上,骨节分明的像是艺术品,微凉的刚好。
“你发烧了?”
许瀚之蹙起眉,他记得灸戌在医院工作,想着就要给他打电话。
祁陵躲过他的手,立刻将他拦了下来:“没有,就是没睡好。”
说罢祁陵抬起头:“你每天都没事做吗?”
许瀚之似乎还不放心,仔细观察着祁陵的状态,没过脑子就开口:“当然有,但是赶一赶快点做完,就可以来找你了。”
他的话说完,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许瀚之懊恼着将心里想的顺口说了出来,祁陵却是不知为何大脑空白了一阵,仿佛被人伸出手轻柔的点了点。
许瀚之收回手,局促的看了看桌角:“其实也不算忙。”
只不过通了个宵而已。
祁陵看了许瀚之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说,低头接着喝他的豆腐脑,许瀚之歪歪头,看了他半天不确定道:“真的没事?”
祁陵不知道许瀚之究竟是那根弦搭错了,为什么总盯着他不放,问东问西像楼门口的看楼大爷一样,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许瀚之却笑了:“那说正事,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师以秋的?”
小店里的老式电风扇呼呼的转着,祁陵咽下嘴里的豆腐脑,缓缓开口:“在甘新竹死的时候。”
“不过那时候我不确定他究竟是那一边的人,不是不过很好猜,不是赵茂臣,就是师以夏。赵茂臣,很明显,他没有足够的动机与胆量,这样一来,除了师以夏,我想不到其他人。”
祁陵快速将碗里的豆腐脑喝完,将嘴擦干净接着道:“可是师以夏又没有充足的作案时间,除非他可以分身,所以我带周瑶去试探他,以我的判断他并没有这种能力。”
许瀚之静静的听着,也不打断,祁陵伸手去拿茶叶蛋,才发现已经被许瀚之剥好了,正在慢条斯理的擦手。
祁陵看他一眼,直接将剥好的蛋夹过来,继续说道:“让我确定这个隐形人存在的是师以夏家里的状态。”
“表面上师以夏虽然有女朋友,但两人从没有类似留宿的行为,而师以夏的性格冷漠,从不会将其他人带回家,那么很明显——”他吃了口茶叶蛋才继续道:“那间有人使用过的客房,曾经是有主人的。”
“而这个人必定在最山与三夕近也来过。”祁陵转头看向许瀚之:“你觉得,即便是家人,什么东西是绝对不会和人共享的?”
许瀚之想也不想:“老婆。”
祁陵深吸了口气。
许瀚之笑起来,忙接道:“个人物品,私密的贴身的,所以你去看师以夏存放的内衣,以及洗手间两个刷头的电动牙刷?”
祁陵点头:“分开存放的内衣可以解释为新旧分类,但如果是我,绝对不会一次性使用两个刷头,而且其中一个刚刚撕下外部的标签,上面还有残留的胶印。”
“其实这些细节并不能证明师以秋的存在,真正让我确认的,是师以夏的手。”
许瀚之眨了眨眼,这倒是他从来没注意过的:“手?”
祁陵将最后一口蛋咽下,喝了口水:“师以夏的右手食指上有个细小的疤痕,师以秋却没有,实际上约我出去的并不是师以夏,而是师以秋。”
那个疯疯癫癫,满身酒气的,是师以秋,而在他恢复五感后见到的,才是师以夏。师以夏是替师以秋顶罪的,所以他不会真的伤害祁陵。
而那时的师以秋,已经被师以夏禁锢起来了,师以夏算到了水绳会被冲破,却没想到时间会这么快。祁陵也并没有告诉他,这水绳是活物,雌雄双胜,一方消亡,另一半也会慢慢消失。
师以夏只是以为,当一切尘埃落定,师以秋就能清醒的认识到现实。
而他会代替师以秋,赎罪。
那个看起来冷漠的男人,心中盛着热烈的夏天。
祁陵看向门外的老树,苍郁的树冠茂盛,蝉鸣声声,树下是乘凉的老人,正打着牌听着曲儿。
尘世多美。
祁陵再次见到师以夏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男人从灵管局的大门走出,孱弱的像是大病一场,然而谁都知道,他的病不在身上,是在心里。
祁陵将失魂落魄的男人拉倒咖啡厅,两人第一次平静的进行了交谈。
师以夏和师以秋是一对双胞胎。
谁也没想到,隔了几辈的妖血会在双子的身体里激发。
比起一开始没有觉醒的师以夏,师以秋的妖血更杂乱,最糟糕的是,师以秋从出生起,就是一副半人半狼的样子。
这样的孩子注定是无法融入社会的,而已经没了传承的师家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最后他们的父亲,只能忍痛将师以秋藏起来。
不仅是将人藏起来,师以秋没有户口,没有社会关系,从小到大都住在老房子里,为此他们的父母将老宅附近的房子尽数买下,欠了一笔巨债。
可两个孩子从来不觉得苦,就这样,师以秋被养在了老宅里十几年。
而对于弟弟,师以夏的心情是复杂的,同样来到这个世界,他能像正常人一样,可师以秋却只能藏在阴影里,他心疼弟弟,宁愿和弟弟换一副身体。
后来,他们的父母接连去世了。
师以秋还是不能成功的变成人类,他就像一个怪物,在午夜梦回被自己惊醒。当他又一次在夜里大哭时,师以夏终于惊醒弟弟的异样,他开始试图带弟弟出去,去往深山,去往海峡,去所有人群稀少的地方。
这样的机会其实很少,师以夏要以一人之力撑起这个家,还要完成学业。但师以秋很乖,他喜欢在家里涂涂画画,慢慢竟也画出了些名堂——以师以夏的名义。
师以秋并不在意,有人喜欢他的画他很开心,师以夏也很高兴,模仿着师以秋的方式作画,倒是真的没叫人看出端倪。
上了大学的师以夏开始学习摄影,他拍下山川美景,做师以秋的眼睛。
再后来,两兄弟在深山旅行的时候,师以秋遇到了陆代云。
缘分有时就是那么巧妙,二十年没出过差错的师以秋,忽然暴露在这个女孩面前,而偏偏这个女孩,也是只狼妖。
陆代云没有嫌弃这个半妖,而是热心的和师以秋讨论画作,回到城市里,又开始想方设法的找能帮助师以秋的灵丹妙药,而在此期间,师以秋也偷偷喜欢上了这个活泼的小妖怪。
即便是半妖也能活得很长久,师以秋偷偷想着,这样他们还能在一起好久好久。
师以夏苦涩的勾起嘴角,祁陵也能够想到,从没真正交过朋友的师以秋,对陆代云怀有着怎样热烈的感情。
想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恒泽山道观里,陆代云找到了能够隐藏妖力的药。
“我到现在都记得,他第一次完全变成人类的时候,我是怎样的心情。”
师以夏握住杯子,他是在成年是觉醒了妖力,那种撕裂身体的痛苦,他的弟弟却要时时忍受。
天空中的飞鸟正悠闲的飞过,车流穿行,没人会为他的故事停下脚步。人们匆匆的活着,哀悼着生活,享受着生活,喜怒哀乐藏在这座偌大的城市中,不值一提。
窗外娇俏的姑娘拉着心爱之人的手,带着愉悦的笑意走过,等着红灯的大叔开着车窗吸烟,顺手将空水瓶递给路边的环卫工人。
善意的恶意的,美好与丑恶,不论人或神,妖与鬼,不同的故事,时时刻刻都在进行。
“所以给你法器的人,可以说是谁了吗?”
祁陵合起双手,师以夏没再私藏,开口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甚至不知道他的性别。”
“只是在阿云死后,他便出现了,他说可以帮助我替小秋抵罪。”
那时的师以夏,不会在乎对方是谁,即便是魔鬼,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献上自己的灵魂。
祁陵没再接着问,他盯着师以夏的双眼,用手机调出一个形状怪异的二维码:“这东西相当于卖身契,你以后可能会后悔。”
据他所知,目前灵管局内签订这个不合理条约的,只有夏炎之那个疯子一个。
也算是巧,两个人名字中都有个夏字。
师以夏没犹豫,扫了二维码开始填写信息:“只要能让他少受些苦,做什么都可以。”
祁陵眼底透出一丝困惑。
化作人形这么多年,他还是不能全然理解人类的感情,或者说,他不明白所有动物的感情,即便他尽力模仿,也慢慢领会了一些情绪,可这种为别人牺牲的做法……他真的不理解。
就像他会照顾柳琉从茂,对灵管局每一个人都是爱护的。如果他们受伤,祁陵也会感到难过,被欺负,祁陵会毫不犹豫的替他们出头。可让他为了这些崽子去死,那就不太可能。
祁陵轻轻叹了口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
乌阳来书店再次检查大阵的时候,便看到祁陵正在盯着自己的手心发呆,他吊儿郎当的凑上去,以同样的姿势看祁陵的手心,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名堂。
“兄弟,看嘛呢?”
祁陵回过神,看乌阳一眼,默默的反转手掌,白光一现,他的手里便开出朵白色的小花。
这花的样子寻常,漫山遍野随处可见的那种,但乌阳却神色一凛,立刻严肃了起来。
“诶不是我说,祁陵你是不是有病?”乌阳竖起眉:“还把魂魄捏了朵花儿,多新鲜啊,您自个儿说说这里面藏的什么!”
祁陵面不改色:“一只狼妖的魂魄碎片。”
乌阳差点被气笑了:“嘿呦喂,合着您的妖魂不要钱是吧?”
祁陵点头:“不要钱呀。”
“你圣父?大白莲?真感人,给你鼓鼓掌啊,明天给你做一面锦旗?”乌阳转头变脸:“我呸,你知道你这样的现在通俗来讲叫啥吗,来跟我念——傻批!”
“这第几次了?就光我知道的,都第几次了,您就说说,您敢让灵管局那几个小娃娃知道吗?您敢让我女神知道这事吗?我跟你说……”
乌阳嘟囔了一大串,祁陵半句都没听进去,他转着手中的小花,脑海中响起那天与女孩谈论过的诗。
【和风送来的细语可是来自我离去的世界?那里含泪的歌声融进了一片欢快的静寂。】
【或许和风送来的竟是那小岛的气息?】
祁陵收起花朵,低声呢喃:“它在遥远的大海里,躺在夏日奇花异草的温馨的怀抱里。”
乌阳:???
乌阳喝了口水,苦口婆心的道:“我说话呢您听没听啊,你赶紧找个东西把他移出去。”
祁陵笑起来:“已经找到存放的容器了,我准备将她放到寒域。”
对于活物来说,寒域是避之不及的流放之地,可对于魂魄来说,万年冰川释放的能量却是滋养圣物。
大概有一天师以夏真的能得到充足的功德,替师以秋减去死刑,也许师以秋重回人间的那一天,能再牵起那个女孩的手。
————
下午一点,灵管局内一片安静。
勤劳的柳琉小公主仰躺在办公椅上,睡的口水直流。另一边的大白兔子屁股朝上,发出均匀的呼噜声。在他身上团着的是白脑袋的小天狗,大白兔每打一声呼噜,小天狗的耳朵就颤一下。
其他地区战况也相当惨烈,钱十四趴在办公桌,脑袋底下甚至放了个绣着牡丹国色的枕头——一看就是池羽友情支援的。
祁陵提着泡芙来的时候,硬是没忍心吵醒他们,就这么坐在一边,盯着从茂一抖一抖的小耳朵看了半天。
许瀚之推开门,望到楼下时,便看到这样的景象。
被工作压了一天的心情立时好转起来,他快步走到楼下,祁陵缓缓转头,对着他的方向做了个‘嘘’的动作。
平日里严谨规矩的人做起这动作太惹眼,许瀚之的呼吸停滞,悄悄咽了下口水,听话的放轻了脚步,走到祁陵面前挪了把椅子坐到旁边。
不能说话,想了一瞬,许瀚之拿出手机,开始给祁陵发微信。
[Schein:泡芙?]
祁陵抬眼,果然许瀚之的眼神落到那个橘黄色的袋子上。
[祁陵:是,还敢吃吗?]
许瀚之勾着唇傻笑。
他很想说,怎么不敢,你给的,毒药也吃。
但回复的却只有一个字。
[Schein:敢。]
明明两人同在一处,却要用着手机打字讲话,这感觉对祁陵来说比较新奇,不知不觉就和许瀚之多说了几句。
两人的交流终于不再限制于工作,随意说了一些其他话题。
[Schein:盛夏的演唱会,要去吗?]
祁陵瞬间顿住。
[祁陵:你有票?]
许瀚之没再打字,而是看向了祁陵,轻轻的点点头,用唇语道:有,刚好两张。
祁陵忽然觉得许瀚之看起来顺眼多了。
而在这静谧之中,一阵匆忙的脚步自楼梯口响起,祁陵不用看也知道是南翼,他善于飞行,走路的时候脚步便总是偏重一些。
南翼手里还提了个小孩子,一身红,脑袋上还绑了根红绳,活像是个人参娃娃。南翼将这小孩子扔到楼口的沙发上,面色冰寒,吓得小孩儿动也不敢动。
这动静不小,灵管局一众人纷纷惊醒,向楼梯口看去。
柳琉擦擦口水,伸了个懒腰:“南哥,你抓这小孩干嘛?”
她话说完,才看到祁陵,顺势看到了桌子上的泡芙,立刻眉开眼笑:“谢谢老大!”
说罢毫不客气的自己跑来拿走一盒。
从茂这才清醒,跳到桌子上用头拱柳琉的手:“替我拿一个。”
南翼也走过来挑自己喜欢的口味:“门口看见的,有鬼。”
池羽这才从睡意中挣脱:“哪里有鬼,什么鬼,找地府啊……”
祁陵揪了下大兔子的耳朵:“是这小娃娃有鬼。”
说罢祁陵也看向那小孩,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站起身走到那孩子面前站定,忽而笑起来。
巧了,这不是那天套他麻袋的小妖怪吗?难道是来找许瀚之的?
想到这里祁陵看向许瀚之,只见这人正乖乖的坐在原处一动不动,连看也没看这小孩。
祁陵再转头,就连钱十四也是一脸吃瓜的样子,乐呵呵的去取泡芙。
奇怪了,祁陵再次低头看小娃娃,直接伸手提着小孩脑袋上的辫子将小孩提了起来。
“你是哪里来的?”
小妖怪虽然不觉得疼,但这姿势让她惶恐的很,面前又是自己讨厌的脸,立刻摆起架子来,冷哼一声将头扭走。
打了人还挺有脾气,祁陵笑了一声,将小孩拎起来晃荡:“快说,不然把你下锅煮汤。”
小孩一惊,大喊:“我又不好吃!你干嘛要煮我!”
周围的人都没说话,祁陵向来不会无缘无故难为人,更何况他是出了名的喜欢幼崽。
祁陵继续晃荡她,只把小妖怪晃得晕头转向:“你套麻袋打我,真当我瞎?”
小孩瞪大了眼睛,原来那天自己被发现了!
她脸上爬上一丝丝红,气鼓鼓的,祁陵瞧着有趣,又将她晃了两下。
“祁陵,你在干嘛!”
楼梯口传来女声,祁陵觉得挺耳熟,他转过头,看到的竟是奚夏的脸。
奚夏快步将小孩从祁陵手中解救出来,忌惮的看着祁陵。小孩被奚夏抱住,立刻砰地一声变成个大铃铛,钻到奚夏的怀里瑟瑟发抖。
“姐姐,他是坏人!”
祁陵挑起眉看着奚夏,奚夏的脸色随着小孩变回原形变得煞白,惶恐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奚夏嘴里吐出个字,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非自然事件。
然而她抬起头,发现周围的人一个个不是啃着泡芙就是在嗑瓜子,没有丝毫惊讶。
祁陵明白了,除了小铃铛,奚夏并不知道他们也是妖怪,于是好心的解释道:“这里,是灵管局。”
灵……管局……
奚夏后知后觉的懂了,却更害怕:“小铃铛不害人的!”
祁陵撇嘴:“她之前还套我麻袋。”
奚夏一惊,低头蹙眉:“你怎么能做坏事呢?”
许瀚之一见奚夏,心中的危机感暴增,他不动声色的走到了祁陵与奚夏之间,微笑着对奚夏道:“我们不会伤害她,但小孩子做错了事,总要教育一下,您说是吧?”
奚夏看着这人脸上的笑,可总觉得身上发冷,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人脸蛋生的极好,比起那些明星不不遑多让,可她心里总有一种莫名敌意。
闻言她戒备的抱紧小孩,拍拍铃铛:“姐姐知道你是好孩子,可是你为什么要捉弄人家?”
铃铛抖了抖:“因为他故意躲着姐姐,那天还骗姐姐,把姐姐自己丢下!他是坏人!”
俗话说看破不说破,铃铛的话一出口,灵管局大部分人都懂了。
奚夏追祁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偶尔也会想和灵管局的人拉拉关系。可这会儿奚夏已经熄了追求祁陵的心思,再听这话,脸一下就红了。
灵管局的人没想到吃到这么大一个瓜,见祁陵缓缓回过头,纷纷表示自己吃完了休息好了可以开始工作了。
奚夏看着屋子里又是大肥兔子又是猫,总觉得这地方古古怪怪的。
不过既然是管理非人类的部门,奇怪些好像也说的通。
最后祁陵对奚夏道了歉,奚夏也替铃铛道了歉,这事情才不了了之。
倒是祁陵明白自己误会了许瀚之,决定要对许先生改变一下态度。接下来的几天,许瀚之终于迎来了祁陵摘下有色眼镜的待遇。
也就是回消息快了几秒,说话多了几句,早起下楼偶遇的时候能说句早而已。
然而许瀚之已经开心的原地爆炸。
于是许先生兴奋的拉着钱十四打游戏,并遭到了拒绝,许瀚之难过极了,觉得他们的友情受到了质疑。
钱十四不为所动,心中送上一句去你大爷的友情。
祁陵的书店很快开张了,开业的这天大手笔的请灵管局的人剪彩吃饭。
当天书店门口锣鼓鞭炮齐鸣,秧歌队与舞狮子同在,场面一度混乱,颇有群魔乱舞之感。
远处的池羽和祁陵还在乐呵呵的看着舞狮子,柳琉拉着从茂和南翼一步步后退,试图远离这个土气冲天的地方,却被许瀚之一个个拎回来。
并且许先生还带来个鼓乐队。
祁陵挺开心,觉得越热闹越好,计天曼一只山里来的妖怪没觉得有什么,柳琉南翼和从茂站在一边被路人围观着,尴尬癌都要犯了。
好丢人,好像找个地缝钻进去。
柳琉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与这画面不符的小礼服,南翼努力低着头,从茂麻木的鼓掌,一脸生无可恋。
许瀚之不介意,只要祁陵开心,让他将镇海神兽捞上来跳广场舞他也做得出来。
剪了彩吃完饭,祁陵请来画沙画的人又到了,计天曼看的呆住,手掌都拍的通红。祁陵挺满意,又加了钱让大师写了几个大字。
小仓鼠爱不释手,暗暗发誓他也要写出这么好看的字,祁陵大手一挥,送给计天曼挂在房间里。
之后一连几天,灵管局的人都没再往祁陵的书店跑。
实在是阴影太重,回到家柳琉就将那条小礼服封印到了仓库最底,企图封印关于秧歌队与舞狮子的记忆。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祁陵的书店上了本地的晚间新闻,灵管局众人差点杀去了电视台,但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段录像已经被祁陵珍藏起来。
书店大名学海无涯,店内横幅醒目:学海无涯苦作舟!从茂被祁陵送了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耷拉着脑袋,好几天都打不起精神。
苦,真他妈苦!
但除了这些偷闲的时间,灵管局的工作依旧繁重,就连许瀚之这个风雨无阻往书店跑的人也被公务绊住了脚。
书店的开业看起来虽然热闹,但是来来去去的花销不少,祁陵近几天的营业额并不多,赚的钱几乎都给了计天曼买菜交水电费。
不过他也是下了功夫,托人找到了隔壁十三中的校长,几顿饭下来两人称兄道弟,拍板定下了以后有什么必用教材课本都推荐学生来祁陵的书店买。
祁陵挺高兴,觉得自己的书店有了极为光明的未来。
只不过第二天又被营业额打醒。
计天曼倒是干什么都挺起劲,一张清俊的脸招来了不少小姑娘,虽然大多数也只是进来看看帅哥养眼,但那也是潜在客户啊。
于是祁陵心思一转,搞来几张作为当红演员的阎君海报贴在了门口,贴完后双手合十,冲着阎君的海报礼貌点头。
“还请您保佑,用您的脸,多吸点金。”
还在片场等着拍戏的阎君突然打了个喷嚏。
将近一周没空去找男神的许瀚之连着通了个宵,第二天下午终于抽出了时间往书店跑。他望着门口的大海报,总觉得有点眼熟,没多想便进了书店。
工作日的下午,书店几乎没人踏足,此刻书店里静悄悄的,竟然连计天曼都不在。
但大门开着,显然店里是有人的,许瀚之放出神识想要探知,却不想立刻被一股强大的能力压制了。
虽然只是一瞬,但这也十分有趣了,许瀚之饶有兴趣的放出更多神识,很快,更强大的力量开始向他袭来。
若是普通的妖怪,此刻早已经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了,但许瀚之却不以为意,只觉得这阵法挺厉害也挺好玩。
神识与能量对抗着,突然咔的一声,四周的墙壁开始变化,无数的‘眼睛’探出。这些‘眼睛’像是人类眼球一样,但眼珠却是赤红的,对准中间的许瀚之嗖嗖嗖的放出能量化作的飞箭。
飞箭落下时不会对地面造成伤害,但落在妖怪身上可不一样,而这些‘眼睛’显然实在有目的的包围这收银台,不让外来者侵入。
许瀚之轻笑一声,将脚尖轻轻一点便飞起来,而他一跃起来,上方立刻落下一张网。
这网自然捕不到许瀚之,和那些灵箭一样,落到地上便就散了,许瀚之飞快的躲过雨点一样的网,一点点向收银台的方向靠近。
机械设定的机关自然抵挡不住他,很快他便到了收银台的内部,越来越多的能量攻击在他身上,又被轻描淡写的怼回去。许瀚之这会儿倒是真的开始好奇了,被重重机关围着的收银台究竟放着多少钱。
然后许先生打开抽屉,看到了里面可怜兮兮的——二十块钱。
连同零钱加起来一共,二十块三毛九。
许瀚之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而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刚刚没控制好,貌似将那团能量给怼爆了。
墙壁上的眼睛纷纷冒出了烟,不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瀚之僵住,心中萧瑟。
完蛋,玩坏了。
祁陵给计天曼放了天假,自己跑到楼上的仓库整理新入库的书籍,他手脚利落,很快分类了大部分的书,剩下角落里的,是一众灵鬼神异类。
他觉得人类真的挺有趣的,能编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些书里写的妖怪,有一大半连祁陵都觉得惊异。
而大部分不属实的记载中,也不乏有干货在,不过这种祁陵就一眼带过了。
谁想看自己熟悉的东西,当然是越新奇越有趣越好。
不知不觉,祁陵便拿本书坐在地上翻看了起来。
一本书快翻到底,祁陵刚想继续收拾,眼神却不经意扫到几行字。
是一则关于知女的民间故事。和祁陵熟识的一样,在故事结尾,知女再一次吃掉了凡人。
祁陵嗤笑一声。
谁又知道,最后究竟是狼吃了人,还是人吃了狼呢。
再次陷入整理大业的祁陵,是被楼下的动静惊醒的,大阵感应到一定量度的妖气才会发动,祁陵眼神微变,邪殇立刻往楼下走去。
而当他下了楼走到收银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站在抽屉前一脸茫然无措的许瀚之。
祁陵看了看周围残留着烟的墙壁,忙伸手幻出阵盘。
果不其然,整个大阵已经崩了,他挥手撤掉阵盘,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冷眼看着许瀚之。
许瀚之心虚的开口:“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祁陵又盯了他一阵,不慌不忙的拿出手机开始算起账来。
“恭喜你刚刚赔了我家的门又要赔大阵,这是账单,希望你三天内付清。”
祁陵顿了一下,道:“对了,演唱会的票钱已经扣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我刚刷回来的好感度!!!
祁陵:哦,没了。
今天不么么哒,我给大家表演个原地变帅!(本周V章评论有红包随机掉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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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脱文案:
身为荒山守墓人兼殡仪馆的火化工,夜来已经习惯了和数不清的“好兄弟”做伴的日子。
可最近发生的事情着实有些奇怪。
比如:
半夜鬼敲门,鬼脑门上还贴了张“出门见喜”?
晚上鬼压床,目的居然是给他盖被子?
送子观音大老远来一趟,居然想让他这个大老爷们下崽子?
庞然大物,上古凶兽饕餮你丫的能不能不一脸娇羞的啵啵:“那啥,大嫂。我家老大想让您做他婆娘。”
说好的有房,面前的三尺坟头是要闹咋样!
夜来咆哮,ㄚ的还能不能让他好好的做个给荒坟枯骨守墓的了?
盛怒之下的夜来:大爷,把您的镐头借我一下。
守山的老大爷:小伙子你要干啥?
夜来狞笑:去坟头刨媳妇儿。
老大爷:小伙子脑子有坑吧?
傻/雕脱线荒山守墓人兼职殡仪馆的火化工攻×家住坟里一心娶攻的呆萌不明生物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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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就说啊,还是你家小子好,皮实,我那外孙子啊,愁死个人。”
吵闹的菜市场,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挎着菜篮,对手下的菜挑挑拣拣,耷拉着眼梢对身边的女人说:“就随了他那爹,胆子小的,整天就会抱着书。”
女人笑起来,拍拍手道:“老太太,你可知足吧,你家乐乐多听话啊,学习那么好,他爸爸还是老师,学习都有人辅导。”
听到女人提起乐乐爸爸,老太太本来还算缓和的神情冷了下来,拿了两根香菜:“你可别说他爸,那教初三的,天天忙得不着家,还辅导功课,家里有个大事小情都是我们真真忙活。”
女人无奈:“这也为了赚钱不是。”
老太太皮笑肉不笑:“这年头男人和女人都不差,他得上班,那真真也得上班啊,诶哟……不说,说多了显得我老婆子背后搬弄是非,没劲。”
女人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赔笑。
老太太一路拎着菜回家,正撞上了下班回来的姜文真,姜文真挎着包,转头看见老太太,忙上前将菜接过来。
“妈,您这都是买什么,这么沉?”姜文真进屋,将灯顺手打开。
老太太正弯腰脱鞋,一边说着:“今儿不是周五吗,乐乐晚上就回来了,我给他买条鱼,这一周没吃着家里的饭,得给我外孙子好好补补。”
姜文真笑着脱下外衣,将菜拿到厨房,袋子里的鱼扑通一下,她顺势放到了菜盆子里。
“呀,还是活的。”
老太太喘着气,坐在茶几边上喝了口水:“可不是,活的,你可别动,等乐乐回来了再杀,给点水,死了吃着该不新鲜了。”
说罢老太太抬头看了看灯,急忙忙的又去关灯:“这大下午的你开什么灯,多费电。”
姜文真去拦她:“屋子里亮点对您眼睛好,诶呀你可别管了,走进屋我给你按按腿。”
老太太这才有了点笑模样,母女俩进了卧室,一边按腿一边聊起天来。
“我说啊,你这一天也累,不然叫他爸别带初三了,整天起早贪黑的,连人影都见不着。”
老太太趴在床上叹了口气,姜文真无奈道:“妈,您能不能别老想这事,尚元他好不容易熬到了能带着初三的时候,哪能说不干就不干啊。”
老太太心里头不乐意,语气也刻薄了些:“这事儿是我想吗,你说孩子送到学校寄宿,一周就能在家待两天,眼看着这最近瘦的跟个小鸡仔似的,你可是他亲妈,你不心疼?”
姜文真气也上来了:“可送乐乐寄宿,当初不也是您提的吗?您说乐乐胆子小,缺历练,男孩子得让他多闯闯,不然只会死读书。”
老太太提了口气,转头从床上坐起来,板起脸来:“那还不是我看你们俩累才提的!你家尚元要是像你姐夫一样,能赚钱会做事,你还至于我天天给你操心吗?”
姜文真累了一天,被这亲妈气的脑仁疼。
“我不跟您说,您就总是这样,是是是,是我俩不争气,我们没本事行了吧。”说罢姜文真眼圈一红,扭头出了屋子。
老太太瞪她一眼,也生气起来,半天才想起来冲外面喊:“诶,你出去干啥?可别动我那鱼!”
说完老太太在床上坐了半天,小声嘀咕:“这明摆着的事还不让人说了,当初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人家。”
姜文真没听老太太喊什么,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疲惫与委屈压抑不住的往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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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像是一团烈火,总是烧的人心肺疼,太阳刚露了个头,燥热的城市便开始沸腾。
祁陵吃了早餐,打着黑伞走到书店,难得有一天没碰上许瀚之,想来不是加班就是周末放假在家睡的天翻地覆。
说来这人奇怪,三天两头雷打不动的往他跟前凑,任祁陵冷着淡着丝毫不见这人气馁,倒是对他百依百顺。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祁陵觉得不假,可若说真的翻脸又不至于,只能由着许瀚之胡闹。
祁陵从来就没遇上过这么难缠的人,像条……赖皮蛇。
书店开在学校附近,每天天不亮就要开门,计天曼倒是勤奋,五点半准时起床,六点一准开店营业,祁陵一开始还想再雇个人来帮忙,见此也就熄了心思。
祁陵叫计天曼去补了会儿觉,自己坐在摇摇椅上吹着空调吃水果捞。
他刚吃完冰冰凉凉的水果捞,门口才闯进两个熟悉的身影。
柳琉难得换下了长裙,穿了条牛仔短裤搭配着松松垮垮的浅蓝色衬衫,长发束起,浅咖色的墨镜漂亮极了。
从茂带着个白色棒球帽,一脸兴奋,进门就开始四处乱窜:“老大!关门关门,计天曼呢!”
祁陵本来有些昏昏欲睡,被这么一吵倒是精神了,坐起身来看两人:“小曼睡觉呢,你们这是有事 ?”
柳琉摘下墨镜,靠在收银台伸出手,晃了晃手里的一叠票:“诺,泉台游乐场的票,套票!”
祁陵挑起眉:“想去游乐场?你们带着小曼去吧,我就不去了。”
从茂早已经去找计天曼了,柳琉翻了个白眼,不开心的看着祁陵:“你都多久没陪我们出去玩了,整天就缩在书店里。”
祁陵将一边的书放在自己脸上:“累。”
柳琉拿下书,蹲到他旁边板起脸:“茂茂可惦记好多天了,就等着你陪他去玩呢。”
祁陵伸出手,将柳琉的脸往后推。
“诶你别推我,妆花了!”
“粉底!口红!!!”
最后祁陵还是被柳琉和从茂强行拎了出去,计天曼一心想着游乐场,完全无视了自家老板的死活。
祁陵蔫蔫的走出门,便看到了亮红的跑车。
许瀚之的穿着显眼,上衣的V领几乎要开到了腹肌,几根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线连着那缝隙。他耳朵上别着一闪一闪的蓝牙,正靠在车边摆弄着墨镜,见祁陵被拉出来,才笑起来,主动给祁陵开车门。
至于这人为什么会一起出现,祁陵连问都不想问了,直接上车,许瀚之对柳琉眨了下眼,柳琉开心的拉着从茂和计天曼一起上去。
祁陵一直觉得很奇怪,喜欢游乐场的人似乎从来都不怕热,好像这种地方从来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他站在门口,仰头看天上的大太阳,灼热的光无法直视,他眯起眼,很快,视线却被一只手挡住。
“看太阳干什么,刺眼。”许瀚之见祁陵低下头,抽回手,往他手里递了瓶冰水。
“谢谢。”
祁陵将水接过,顺手去拧瓶盖,却发觉这盖子十分松,像是被拧开过了一样,他看了许瀚之一眼,将手里的水和计天曼那瓶没喝过的换了一下。
然后发现,似乎也被拧开了。
祁陵抿着唇喝水,许瀚之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
“怎么不去玩?”许瀚之转头看着祁陵的眼睛说道。
祁陵合上瓶盖:“累。”
许瀚之知道他不爱动,索性也不再问,手里拿着相机对着过山车一通乱拍。
祁陵看了他半天,没看懂他在鼓捣什么,开口问道:“怎么就对着一个地方拍?”
许瀚之将相机冲他扬了扬:“拍怪谈。”
“怪谈?”
许瀚之点头:“这家游乐场最近在灵异网站上很出名,有人发帖称鬼屋莫名其妙多了不存在的工作人员,转眼又消失,过山车被人拍到多了一截,坐满了血肉模糊的‘人’,水乐园的雕塑在夜里莫名其妙的变了样子……如此之类。”
祁陵没说话,等着许瀚之接着说。
“虽然没发生伤亡事件,但游乐场的业绩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祁陵皱了皱眉:“鬼怪作祟,不是该找道士,更何况还有地府的人,找灵管局做什么。”
柳琉正从一边跑过来,闻言伸出手指摇了摇:“因为这里的老板答应我了,只要我解决了这事,以后我们可以随便来玩,不要钱。”
从茂小脸通红,看起来开心的尾巴都要翘上天:“没错,白赚的!”
计天曼捧着水小口的喝,也冲祁陵笑,表示很想经常来玩。
少数服从多数,祁陵无奈的被逼着点头。
柳琉咬咬手指,接着道:“而且这里不像是有异常的样子,我怕是我道行太浅,才想让你和许局长一起看看。”
这话祁陵不太信,看不惯她这些小动作,一把将她手打下去:“就你鬼主意多。”
柳琉笑起来,将手背在身后。
从茂和柳琉的精力也真的是充沛,从上午玩到晚上,丝毫不觉得疲惫,倒是计天曼玩到下午就老老实实的看着他们玩,看到感兴趣的才会去试一试。
许瀚之和祁陵则去了有空调的鬼屋,走了两三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直到日头落下,游乐场关门,管理阶层的人才出现,询问他们有什么发现。
发现肯定没有,柳琉如实和管理人员道:“我们还得留在这看看,有事情我们会联系你。”
管理人员点头称是,态度不能再好,又给他们讲解了各种逃生路线和安保措施,才慌忙离开。
祁陵眯着眼看那人,勾起唇说:“他这反应是不是大了些?”
许瀚之站在他身边,倒是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是俯身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开口问道:“你换洗发水了,味道挺好,什么牌子?”
祁陵眼皮一跳,往旁边躲了躲,忍无可忍:“你是狗吗?”
作者有话要说: 祁陵:我合理怀疑许先生是条赖皮蛇。
许瀚之: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昨天出去放了个风筝,发烧一晚上,没多更,明天肯定加!
还有九点更新……九点多四舍五入也是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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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黑暗中的城堡比起白日阴森了很多,一阵风吹过,飘荡的彩旗发出阵阵声响,昏暗的灯打在旗面上,映出一个怪异的小丑头像。深夜的游乐场,空荡又诡谲,在那分岔路口的黝黑深处,仿佛隐藏着巨大的野兽。
从茂随着风打了个冷颤,警惕的看着周围,眨眨眼对祁陵说:“这地方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
祁陵笑起来:“害怕?”
从茂气哼哼的往计天曼身边挪动:“才没有。”
说来奇怪,从茂身为一只天狗,胆子却比一些人类还小,祁陵不点破他,回头便往那主路口走:“四条路,分开走,小曼带着茂茂,走最右边。”
几人自然没有异议,祁陵脚步不停直接往怪谈之一的水乐园走去。
越接近水乐园空气似乎变得潮湿,树影在黑夜中透着灯光,系在吊桥边的气球依然乖乖的飞在空中,童话世界一样的装饰并不能增添一丝暖意,路边的人形立牌让人悚然。
祁陵看着天幕上空的星,总觉的有一丝违和,然而又说不出个一二。
夜晚的游乐场与白日的游乐场,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空荡的室内水乐园像是被蒙上层雾,嘀嗒嘀嗒的声响,像是右侧的淋浴没有拧紧。
祁陵眨眨眼,不动声色的走到淋浴处,顺着声音找到了没关好的淋浴,使劲拧紧关严。
他抬起头打量着淋浴,这里的淋浴分成两排隔间,男女分开,中间是过道,淋浴上有着老旧的锈迹,暗红发黑,在这夜里乍一看像是干涸的血迹。
‘吱嘎——’一声脆响自水乐园的中央传来,一群形态各异的雕塑像,白日被水冲刷,被游客亲昵的抱着拍照。
那是一群戏水的女神,轻纱蔽体,长发飘在空中如柳如风,她们注视着彼此,神情愉悦,有的拿着瓷白的水瓶,有的用手去拨水,有的在用手臂挡住脸颊。
祁陵拖下鞋子,挽起裤脚试了试水,这水不过膝盖深,却冰凉刺骨,他回忆着刚刚的声音往前走,水声回荡,碰到空洞的墙壁又被阻挡而回。
嘀嗒——嘀嗒——
浴室的方向再次响起水声,他的身形顿住一瞬,却没有回头,径直向那些女神像走去。
滴水声很快变成细流,祁陵蹙起眉,继续往前走去。
那水流声更大,很快大量的水顺着水岸边流到水里,那流到水中的液体却像藤蔓一样游走到祁陵的脚裸处,缠绕而上。
祁陵神情一厉,低头看向水中的血污,蹙着眉低头将这团血抓在手里,血流像是长线,连接的另一边正是那间被帘子遮挡的浴室。
室内并没有风,但在祁陵抓起这血线的一瞬间却是凉风阵阵,那浴室的帘子被吹起一角,祁陵眼睛一扫,便看到了里面的两条腿。
那似乎是个小孩子,全身流着血液,正嘀嗒嘀嗒的往下淌,汇成细流流到水中。
一只几乎露了骨头的手骤然伸出,抓在浴室的帘子上,很快一只怪异的眼睛探了出来。
这眼睛里几乎全是眼白,祁陵看的清楚,他将血线扔回小鬼的脚下,轻声开口:“还想投胎,就别碍事。”
小鬼的手颤颤巍巍的缩回去,偷偷在缝隙里瞪着白的几乎漫出来的眼珠看了祁陵好一阵,最后才收回目光,一点一点的将血线往回收。
那架势像是在团毛线球,看起来有些好笑。
祁陵勾了勾唇,一步步后退着走,刚要转身,却忽觉身边多了个人,这东西离他不过咫尺,想也不想立刻向后打出一拳。
“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祁陵怔了怔,到底没收住手,打在了许瀚之的身上。
石陵存于地,集天地之重,祁陵这一拳留了力,可到底分量也不小。许瀚之被锤的往后退了两步,直接坐在了水里,愣是疼的几秒钟没能动弹。
祁陵皱起眉,伸手将他捞起来,没好气的问:“你没事站我身后做什么!”
许瀚之苦笑,他想着祁陵一步步的后退,说不定再退一点就能撞到他怀里,谁知道豆腐没吃成,倒是先被捶了一拳。
“开个玩笑,别生气。”许瀚之爬起来,揉揉刚刚被揍的肚子,那点伤立刻不见了。
祁陵的神色深了一层,抬手看了看时间,见离十二点还有些时间,干脆几步走到女神像边的空地上坐下,顺便烘干了脚将鞋子穿好。
许瀚之凑到他旁边,祁陵耐着性子问:“你不是往东边走了。”
许瀚之点头:“是啊,但是那边没什么可疑的,我就想来你这看看。”
祁陵盯着那群女神像,戴上耳机给柳琉和从茂发了语音。
柳琉很快就接了,倒是从茂那边等了好一阵才被接听,出现的却是计天曼的声音。
“祁哥,我和茂茂在过山车这里,没有什么异样,恩……我们就直接跳进来了,想等等凌晨。”计天曼的声音干净清脆,从耳机里听让人格外舒适。
“我这也没事,就是一堆假人,没看出来什么。”柳琉正坐在鬼屋里,从包里翻出一包薯片,撕了塑封嘎嘣嘎嘣的嚼。
她面前的房梁上正是穿着白衣吊着的假鬼,舌头伸的老长,而她坐的地方是一张木床板。床的里侧还有个骷髅架子,正委委屈屈的被推到最里面,连原来身上盖着的白布都被柳琉叠起来当垫子坐。
嚼薯片的声音实在刺耳,祁陵和计天曼忍不住调低了音量,从茂早已经变成了原身团在计天曼怀里,这会他俩一人一只耳机,听到吃东西的声音又开始抱怨起来:“我说我薯片不见了,原来都被你拿走了!”
柳琉干笑一声:“小孩子家家还冤枉人啊,我这是自己买的,你那包早被你下午吃干净了,别和我耍赖皮。”
祁陵没工夫管他们,他这边刚连接语音,许瀚之就眨着眼睛将大脑袋凑过来要听声音,他被烦的不行,皱着脸道:“我把你也拉进来。”
许瀚之拦住他:“我耳机在车里,手机也没电了。”
祁陵吸了口气,索性摘了耳机扔给他,许瀚之嬉皮笑脸的给他戴回一只:“我要一只就好。”
幸好许瀚之也没再乱动,两人开始安安静静的坐在诡异的水乐园中央,听着从茂和柳琉争论薯片的归属权,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很快到了十二点。
子时是个很有说法的时间,这个时间的阴气最重,也最适合晦暗生长蔓延,老人家说子时不外出,便是这个道理。
然而五个人在原地从十二点等了十几分钟,也不见周围有什么动静。
从茂原本还怂怂的,见无事发生,不免也对这游乐园的事有些质疑。
“这事不予惜独嘉会是什么人以讹传讹的吧,我们在这呆了大半夜,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啊。”
柳琉心里也有些猜想了,仰头喝了瓶养乐多,砸吧着嘴开口道:“说不准啊,可能是商业对手造谣的?不是说咱们市西郊也要建游乐场吗?老板还是那个什么富豪榜上的第二。”
祁陵盯着面水,背坐的挺直:“再等等。”
许瀚之却没消停的了几分钟,他用指尖碰碰水,又将冰冷的手指往祁陵耳朵尖点一下,看祁陵捂着耳朵往后躲,洋洋自得的问:“凉不凉!”
祁陵深吸了口气,这是个傻子,这是个傻子,不能跟傻子一般见识……
许瀚之看祁陵气呼呼的样子,偷偷勾起唇,将那指尖藏到了手心里。
祁陵那边在郁闷,从茂这边情绪却很激烈。
“我真的没有吃!”
柳琉不再气他,将吃完的薯片往塑料袋子里一塞,系紧了口装回包里:“行了行了,那可能是掉了,明天姐姐再给你买,好吧?”
从茂动动白脑袋,觉得可以,正想开口接着说话,却被计天曼一把捂住了嘴。
从茂也不蠢,立刻明白情况不对,他们此刻正坐在过山车的最后一排,计天曼一动不动,从茂不由的缓慢的回过头。
小动物的动作幅度并不大,他窝在计天曼的怀里,几乎没人察觉,计天曼的身体紧绷着,不像是害怕,更像是一种本能反应。
从茂相信只要情况稍有不对,计天曼必定能带着他从这里快速的逃走。
然而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他还是被计天曼身后的景象吓了一跳。
原本空荡得轨道洞中,多了一截车厢,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人’挤满这不算大的空间,正一点点的移动,探头看向计天曼。
从茂这一看,就看到了足足几十双古怪诡异的眼睛。
·
另一边的柳琉还等着从茂说话,听人没动静了,立刻警觉的向耳机里问话:“老大?茂茂。”
“天曼?能听见吗?”
无人回答,通讯依旧连接着,时间也一直在走,可所有的声音像是被切断了一般。
柳琉关掉了手机,皱着眉抬起头,突然扑通一声,她面前的吊死鬼从房梁上掉下来了。
咔咔的骨骼声从背后响起,她立即站起身,无数淅淅索索的声音从周围传来。
柳琉眯了眯眼,召出层防御在身体周围,屋檐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响起来,很快所有鬼屋的假人都缓慢的爬进屋子。
而这无数双眼睛,正看向正中间的她。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耶!碰到啦!
祁陵:你是不是有毛病???
对不起,我加更失败了,原谅发高烧的南山宝宝吧,我爱你们呜呜呜……
还有明天有事情,可能会更新的晚一点,怂怂的比个心!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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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怪异的声音自水中传来,诡秘的回响荡漾在水乐园之内,祁陵看了看手机,摘下耳机缠好线,规整的放到口袋里。
咔、咔的声响不断响起,女神像们开始缓慢的动作,先是手臂,接着是头,脖子,直到他们的身体开始扭动,双眼微动,变成了没有眼皮的眼珠。
那眼珠像是在寻找什么,原本甜美的笑容也变得令人悚然。他们的嘴巴张开,发出没有意义的音阶,脚却还被固定这,只能像蛇类一样扭曲身体,挣扎着靠近两人。
许瀚之一把将一个即将贴到祁陵身上的女神像拍开,女神像微愣,随之开始伸出手,想要缠到他的身上。
他想也没想,又一巴掌直接打的雕塑开了瓢,那碎裂的石像内里流出的却是血液,其中混着不知道是什么物质的粉白物质。
“真恶心。”许瀚之嫌弃的抽回手,将那掉下的碎石头往水里踢了踢。
祁陵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些女神像,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受到挑衅,第一个石像碎掉后,余下的女神像动的更快,疯了一样的摇晃身体。
血红的光浮在水面上,祁陵抬起头,看向透过玻璃窗的月影。
圆圆的,红色的月亮。
玫瑰色的水开始沸腾,女神像挣脱了禁锢,扑到两人的身边。
水中悄悄伸出的手握住他们的脚裸,无数的影子探出头,他们的眼睛里长出细长坚硬的角,眼珠挂在眼眶外,竟还能咕噜噜的转动。
许瀚之蹙起眉,祁陵按住他的手,仅仅不出两秒的时间,他们便被拖到了水中沉入水面,直到消失不见。
恢复安静的水乐园静悄悄的,红色的月渐渐淡去,恢复成弯弯的浅白色月牙,女神像们恢复了原样,只是其中一个的头颅被打碎,残渣正漂浮在水里。
浴室外有根一抖抖的血线,小鬼颤着手收回线,抱着身体缩在帘子后。
祁陵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放大的脸,许瀚之闭着眼,双手紧紧的抱住他,力度大得惊人。
他们此刻被裹在浑浊的液体里,上方是一片昏红,透过液体,像是被碾碎了的玫瑰。
好在祁陵和许瀚之都即使放出了结界,身体与那液体被隔开,祁陵踹了他一脚,这人才睁开眼,撒开手左右看向周围。
他们游出水面,才发觉这里环境的恶劣,岸上尽是残破的废墟,而这水里也满是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诸如那从眼睛里长出角的东西,虽然长了个人型的身子,但祁陵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称它为人,两人避开那些东西,回到岸上,好一阵许瀚之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脏死了。”许瀚之撤掉结界,身上不染一尘,然而这岸上却堆满了血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
祁陵倒是不在意,他看向最高的建筑,又看了看颇为眼熟的破烂屋顶,透明的玻璃早已被拆除打碎,在尖锐的碎玻璃渣上挂满了或干涸或新鲜的血肉。
祁陵开口说道:“倒影。”
许瀚之也看了一眼,点头同意:“的确是。”
这地方是现实中游乐场的映像,自成一界。
但可和现实中不同,这映像之地,是给怨灵死灵住的,过山车是最高点,水底是低点,鬼屋是呈象最相同的地方,所以这三处都能产生这种将人拉进来的效果。
许瀚之看着那些蠕动在水里挣扎着想往上爬的东西,皱了皱眉:“这地方不是死过很多人,就是埋过太多死人。”
祁陵也是这样想,他猜这游乐场以前可能是个乱葬坑:“走吧,他们应该也进来了。”
·
从茂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尸体。
他们所在的过山车摇摇欲坠,而只单是轨道上挂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就已经快要叠成山了,稍微动一动都要掉下去一些。
小朋友全身都炸起毛,神经质的抖几下,差点就哭了出来。
好在计天曼胆子大,对这样的场面虽然有些不适,但也顶多是觉得脏乱,他抱起瑟瑟发抖的小天狗站起身,三两下便跳到了平地上。
然而这平地上也依旧满地残尸,计天曼本以为是落到了地面,却是踩到了个上身被埋进了土里的尸体。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都是幽魂,在这异域空间却有了实体,计天曼的体重可不轻,这一脚下去立刻将那尸体踩碎。
他愣了一瞬,才抽出脚挪到一边,恭恭敬敬的对着尸体鞠了个躬:“抱歉。”
从茂往他怀里钻,坚决用屁股对着外面的世界:“对着个死人还道什么歉,快把我的头包住!我不想看!”
计天曼言听计从的将他的脑袋捂严,这才顺着路往前走。
·
许瀚之小心的避开地上的尸体,不太明白这些东西是怎么出现的,他转头看向祁陵道:“你见过这种情况吗?”
祁陵想了想:“没见过,但是知道一些。”
许瀚之状似无意的凑近他,祁陵果然没有察觉,接着道:“按理来说,乱葬岗最容易出现这种情况,鬼魂恢复了微弱的意识,活跃在与现实重叠的异域里,不过大多是有外力相助,不然这么完整复制的游乐场,再多的鬼也弄不出来。”
许瀚之沉思道:“难道是这下面埋着什么东西?”
祁陵点头:“我觉得可能,除了是乱葬岗,这里一定还有什么异常,这异常是最近才显现的,才没出什么大乱子。”
但这只是对他们而言,正常人被拉进来,能不能回去两说,就算能回去估计也被吓疯了。
正走着,许瀚之忽然停下了脚步,顺势拉住了祁陵:“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似乎在转圈子?”
祁陵一怔,他看向远处的过山车,也觉得不大对了。
“鬼打墙?”祁陵说着自己都笑了,这地方不同寻常,那些死鬼都是有实体的,哪还有什么鬼打墙。
或者说……
祁陵蹙起眉看向许瀚之:“只怕是这三个区域看起来连成一片,实际上是分开的。”
许瀚之立刻放出自己的神识,然而放出的神识触丝如石沉大海,丝毫没有反应。
两人沉默一瞬,血色的光忽而变的暗下来,阴沉的像是天要坍塌,轻轻的晃动。
接着寂静无声的空间被打破了。
第一声尖叫响起,残破的游乐场神奇的恢复最初的完好无损,无数丧尸一样的尸体从地上爬起来。
他们的身上不再是残破不堪,每个人的脸上都戴上了面具,身上穿着各式各样的斗篷。
许瀚之眼疾手快的拉着祁陵消失在原地,躲到高高的屋顶上。
“他们在做什么?”祁陵看了一阵那些乱跑的鬼,颇为费解的呢喃。
许瀚之猜测着:“游.行?”
不过祁陵也发现了,那些将他们拉到水里的怪物此刻变成完整的人类回到陆地上,也穿上了斗篷和面具,加入了那些鬼的游走。
那面具没有任何图案,像是未染色的麻袋一样朴素,露出眼睛鼻子,可却没有露出嘴巴。
祁陵看着浩浩荡荡的鬼怪大军道:“他们要去剧场?”
许瀚之从口袋里拿出两颗苹果味的糖,将一颗放在祁陵的手心里:“看来是。”
祁陵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还被这人抓着。
青苹果的香气蔓延在空气中,祁陵眨眨眼,看着手心里的糖愣了几秒,许瀚之看向他:“怎么不吃。”
说罢伸手将糖拿过,剥开了糖纸送到祁陵嘴边。
祁陵的唇被糖果碰了一下,立刻往后退,皱起眉:“我不想吃。”
许瀚之不逼他,将糖放进了自己嘴里,帅气的脸颊一边一个小鼓包,看起来有些好笑。
真甜。
祁陵没理他,跟着那些鬼怪一起往露天剧院走,很快到了目的地,鬼怪们有次序的坐到座位上。一个魔术师打扮的鬼怪站在舞台中间,而舞台上摆放的是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
但很快两人便明白了那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怪诞的音乐奏起,几个鬼怪走到舞台,其中五个人拿起舞台上的长绳子,系在另一个人身上。
脖子系了一根,四肢各系了一根。
欢乐的音乐响起,几个人向观众机械的鞠躬,下方的观众席发出欢呼声,看起来对这场表演极其期待。
魔术师很满意,他将魔术棒轻轻一点,那被系了绳子的人平躺在石床上,其他五个人拉着绳子,开始拔河一样的用力紧拽。
那五个人力气很大,很快躺在石床上的人发出悲惨的嚎叫,血液自他的身体流出,那凄惨的叫喊却像一发烈性兴奋剂,惹得观众们发出更加开心的欢呼,掌声不断。
这画面是怪诞的,不可思议的,祁陵的脑子里几乎是一瞬间出现了五马分尸四个字。
很快,那被拉扯的人被拽掉了手,接着是腿,血液喷涌在舞台上,溅射在其余人的身上。
他们却更加兴奋,已经完成了任务的两人帮着那个扯着头颅的人一起,几乎是一瞬间,那人的脑袋便掉在了地上,滚了两下洒出一行血迹。
第一个节目结束了,那‘助演’的五人,其中一个又躺到了旁边的躺椅上。
魔术师亲自动手了,他叫其他人按住躺椅上的人,而自己则拿出了一套泛着冷光的手术刀,撑开那鬼的眼皮。
——一层一层的将那眼球切开。
·
暗红的房间中,无数来往的身影匆匆而过,他们似乎要去哪里,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而他们消失后,房间角落的幕布被轻轻撩开。
柳琉身上的休闲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袭大红宫装,黑发散在身后,额上的花钿隐隐泛着亮光。
她看着那些鬼怪消失的方向,起身便跟上去。
然而她刚动了动,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按回原来的位置。
“嘘,再等等。”
男人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柳琉屏住呼吸,骤然瞪大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间接接吻成就达成!
祁陵: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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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祁陵趴在屋顶,面不改色看着下面不断死掉的人,毕竟他们本身已经死去,根本没办法将他们救下。
倒是他身边的许瀚之,一颗颗糖往嘴里塞,弄得他们周围一股子苹果糖的甜腻味道,祁陵看了他一眼,想不通这人怎么看着这种画面也有胃口。
许瀚之心里毫无字母数,还一个劲儿的往他身边蹭:“你真的不吃,就剩一颗了。”
祁陵漾开一个假笑:“不吃。”
许瀚之失望的将糖放好。
最后一颗糖,得给陵陵留着。
那血流成河的舞台上很快堆满了尸体,扭曲的残破的,而魔术师还在兴奋的挥舞着他的魔术棒,又让人将几十个人钉在台上,像是播种一样将他们的眼睛里撒满粉末。
祁陵蹙起眉,几十秒后,那些人的眼睛里开始长出黑色的尖芽,像是幼苗破土,眼球不堪重负的被顶出眼眶之外,垂在脸上,最后那尖芽长成坚硬的黑色硬角。
悲烈的哀嚎从没停滞过,剧院像是另一个地狱,怪诞的笑声,欢呼声响起,可仔细听来,又带着一种恐惧的意味。
祁陵看了很久,手肘被人轻轻的碰了碰。
“他们在害怕。”许瀚之轻声开口,指着那个魔术师说:“从一开始,他的手就在发抖。”
可是一遍遍杀掉那些人的也是他,这种死灵没有思想,能显现出的,只会是刻在灵魂深处的执念。
所以魔术师在害怕,可一个死灵,会怕什么呢?
“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祁陵站起身,不打算再看。
或者说,这里所有的死灵所恐惧的都是死亡,因为死过,死过无数次,所以他们比任何生灵都要恐惧这漫长的黑夜。
他面对着血红的月亮,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这说明这外界的时间在流逝,现实中的白天就是这里的黑夜。
许瀚之跟过来,侧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每天都这样重复着死亡,并且有自己的意识?”
耳畔是不堪入耳的惨叫,这让祁陵觉得有些烦躁,索性背对着剧场坐在了屋顶:“意识不见得有,但是他们会拖入外界的人,证明他们已经在试图反抗,等等吧,等下一次重合,我们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许瀚之立刻黏过来,拿出手机来:“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玩游戏?”
祁陵眼神冷冷的飘到他身上:“你手机不是没电了吗?”
许瀚之:……
·YU。XI。
计天曼抱着小天狗躲在机械操纵室内,外面嘶吼的叫喊惊天,所有的死灵都在厮杀。
像在古老的战场,他们不知疲惫,死去的被活着的踩碎,落败的爬到高高的过山车铁轨上,又被后面爬上来的折断脖子挂在上面。
从茂终于忍不住钻出脑袋来透气,他顺着窗户的缝隙往外面看,正赶上一截手臂飞来砸碎玻璃。
“他们疯了吗?为什么一醒来就开始打架!”
小天狗瑟瑟发抖,在计天曼面前完全丢了当初想当大哥的气势。
计天曼倒是淡定,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是很奇怪,我原本以为他们是在重复死前的经历,但现在看来……倒是不太像。”
从茂抬起头,毛耳朵一抖,歪头道:“你不怕吗?”
计天曼腼腆的说:“怕倒是不怕,我在山里时常看到一些死灵,他们其实挺可怜的,有的死灵一辈子没过上好日子,死后又因为怨念不能投胎。”
从茂晃晃尾巴:“说的也是。”
“所以后来我还特地和前辈学了超度亡灵的术法,从那以后山里的死灵就少了很多。”
从茂眼睛一亮:“那你快去也把他们超度!”
计天曼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连超度一个亡灵都要提前做对方的心理工作,更别提这么多了……”
小天狗的小脑袋低了下去。
“不过出去的办法还是有的。”
计天曼点了点他的胡子开口数着:“六。”
从茂疑惑的抬起头:“你是在数我的胡须吗?”
当然不是,计天曼笑而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
“八。”
许瀚之轻轻开口数着,他揪了几根草,在地上摆了个心形,最后一下放好立刻兴致勃勃的拉着祁陵来看。
祁陵看了他半天,这人那里是什么心机深沉又居心叵测,分明是个无聊透顶又少女心的二傻子。
他看着地上的小心心,面无表情的开口:“不好看。”
许瀚之也觉得有点丑,召来一阵风将草叶吹散:“是,太丑了。”
此刻他们已经不再屋顶,因为那剧院的人死了一部分后,这些死灵忽然一拥而上杀掉了魔术师。
在那之后,暴.乱就开始了,他们疯狂的打砸彼此,毁坏房屋,像是进入了更疯狂的状态。
无视着外界的喧嚣叫喊,祁陵开口道:“快到时间了,我们往结界处去吧。”
这事还是许瀚之发现的,每隔一段时间,这个世界都会有一种微妙的振动,而每次震动后,隔断游乐场三处的结界就会变得更微弱。
第九次振动,就是三处融合的时候。
这时间只有一瞬,祁陵和许瀚之走到结界的边缘,正巧便看到了对面的计天曼和从茂。
他们身边不乏也有死灵,但那些死灵并不理睬他们,自顾的厮杀。
第九下振动开始,那结界果然消失了,祁陵和许瀚之立刻钻了过去,很快,那震动消失,结界便再次形成,与最初一般坚不可摧。
祁陵一过来,从茂就立刻抛弃了计天曼,跳到了他的脑袋上。
小天狗只比巴掌大,稳稳的趴在他头上,扒拉这头发遮住自己的眼睛。
祁陵立刻厉声道:“崽子!别拽我头发!”
从茂不乐意,这是他目前觉得最安全的位置:“我不!我害怕。”
祁陵咬牙:“我给你三秒。”
“一。”
“二!”
从茂没等他数到三,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委屈巴巴的用脑袋蹭他的头:“就这里不能再换了。”
至于不敢让祁陵抱着,从茂怕他老大一个激动控制不住力气,把他捏成肉饼。
许瀚之却不愿意,伸手揪着从茂的后脖颈将他扔回了计天曼身上。
从茂气的毛都炸起来,但许瀚之只是对他笑了笑,他就怂的窝回了原来的位置。
这只凶兽对他呲牙干什么……好歹他也是个登记在案的公务员啊!
从茂委委屈屈的看着毫不知情发生了什么的祁陵,忽然有种‘这个男人的肩膀再也不属于我’的直觉。
祁陵背对着许瀚之,还以为从茂不满意自己不让趴脑袋自己回去了,便没在意,转头看着计天曼:“看到柳琉了吗?”
计天曼摇头:“柳琉姐在鬼屋那边,离我们比较远。”
祁陵也并不担心柳琉,点点头后接着和计天曼互相交换了下信息。
从茂虽然在怄气,但也竖起了耳朵,等他们说完忽然咦了一声:“既然都是要死的,你们那边的死灵之前做那些多余的事干嘛?”
祁陵看向他,沉默了一阵,这件事的确奇怪,但他们的信息还不精确,具体还要看柳琉那边是什么情况。
可惜这些死灵会喊会叫却不会说话,不然还能抓来问话。
几人只能在结界边等待结界融合,此时时间距离他们进入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数量庞大的死灵们还在互相厮杀。
许瀚之看着远处的死灵们一阵,忽然笑了一声,戳戳祁陵的肩膀:“这边死灵死的倒是体面了些。”
闻言祁陵也看向那些死灵,他们像是在有目标的寻找着对方,遇到了之后努力的杀死对方,处处攻击要害,但尸体反而比水乐园的那些要完整多了。
祁陵皱起眉,比起他们,水乐园死灵的死状可以说是虐杀。
第二次的融合在十二点时开始了,几个人快速的穿过,然而旁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区域却静悄悄的,没有死灵在互相厮杀,连建筑都完好无损。
事情的情况不太对劲,几个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躲起来,找到柳琉才是要紧。
计天曼有些担心:“这地方这么大,又不能飞在天上,怎么找?”
祁陵微笑着看着从茂:“跟着茂茂,他鼻子灵。”
从·警犬·茂沉下了脸,却没有反驳,认命的发挥自己的作用。
不得不说,从茂在找人这点还是很有用的,很快几人暗搓搓的摸到了鬼屋附近的城堡里,找到了红的和背景墙几乎融为一体的柳琉。
不是几乎,而是她的身体根本就融进了墙壁里,像浮雕一样显现在墙上。见到祁陵几人,墙里的柳琉眼珠动了动,好不犹豫的将几人也拉进来。
“快进来,别被他们发现。”柳琉压低了声音小声道。
这墙壁不厚,但被柳琉开辟了个空间,里面和外面的样子一模一样,足以容纳他们。
祁陵没在意柳琉口中的‘他们’是谁,倒是先看到了柳琉身边的另一个人。
那是个高大的男人,眉眼有种说不出的桀骜不驯,与许瀚之那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类型不同,他身上穿着游乐场卖的骑士装,手里一把炫酷拉风的屠龙宝刀,看起来就像个中二病少年。
祁陵没说话,只是淡淡的打量着他,男人便先开口道:“你也是灵管局的人?”
柳琉满脸我不想说话我不存在,祁陵瞄了她一眼,回答道:“是。”
男人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个证件本:“我是神界的天圣神君左寒,凡界生出异象,天帝派我来此查探。”
从茂跳到地上化成人身,接过那证件本看了一阵,神情古怪的开口:“神界还有军官证?”
左寒自然而然地答道:“啊,这个,这个是我自己印的。”
众人:……
祁陵反复念着天圣神君这个名字,看着眼前的这个中二病,最后将目光放到柳琉身上。
他隐约记得,柳琉几百年前还在凡间时,好像也喜欢过个什么神君?
不会……就是这个吧?
柳琉被祁陵看着,恨不得钻到墙缝里。
哦,她现在就是在墙缝里。
作者有话要说: 左寒:哇凡界的衣服好酷,刀也好酷,就是太不结实了……
柳琉:当时为爱情撒过的泪,都他妈是我脑子里进的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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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好了,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外面那些东西怎么处理。”窒息般凝滞的空气中,柳琉开口打破了寂静。
左寒将目光移到她脸上,点头同意:“我已经观察了很久,这里自成一界,一天就是一个轮回,重复死亡后,死灵生出的怨气被汇聚,传输到另一个地方。”
“另一个地方?”计天曼眨眨眼,有些不明白左寒的意思。
祁陵却明白了,Y,X-D,J。 这地方显然是被有心人所设定的,虐杀是为了更多的怨气,将怨气化作能量。
这显然不是普通人都能做到的,连一向态度冷淡的神界都出手了,必然是还有什么事发生,祁陵心中有了数,转身便往外面走。
左寒一愣,拦住祁陵道:“我还没找出能量载体的所在,外面那些东西我们是无法杀死的,我试过。”
隐下被一大群死灵追着跑的过程,左寒神君一脸正气,看不出任何端倪。
自打见了左寒许瀚之就一直没出声,这种沾着神仙气儿的他是一律不待见,见此许瀚之挡在祁陵身前,直视着左寒的眼睛道:“连个载体都找不到,神界派你下来干嘛?”
许瀚之冷笑一声,拉着祁陵离开,从茂转了转眼睛,也和计天曼走出去,柳琉沉默一瞬,礼貌的对左寒点点头跟着离开。
左寒想说什么,那朱红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忙追着出去,快步走到柳琉身边。
“姑娘,我总觉得你有些面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柳琉的神色微冷,微不可见的颤了颤眼睫:“小妖与神君地位悬殊,神君大概是记错了吧。”
左寒仔细看了看她的面容,摇摇头:“不对,肯定见过。”
柳琉扬起笑:“那就是见过吧。”
左寒还想说话,从茂怒气冲冲的隔到两人中间,戒备的看着左寒:“我说你烦不烦啊,想搭讪都不想个好点的理由!”
说罢从茂拉着柳琉走到另一边,将计天曼也拉过来挡着,严防死守。
左寒百口莫辩,抱着屠龙宝刀深思。
他是真的觉得眼熟。
很快祁陵便走到了那群死灵聚集的地方,他看着前面大片的死灵,向柳琉扬了扬下巴:“将他们引开。”
柳琉习惯了听祁陵的话,点点头便往那尸海中走去,左寒皱起眉,立刻拦住柳琉,不赞同的看向祁陵。
“你们这么多人,怎么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去?”
祁陵笑笑,看向左寒:“她不去,那你去?”
左寒没犹豫:“好,我去。”
柳琉看他一眼,嫌弃他烦一样开口道:“不劳烦神君,我自己可以。”
说罢也不等左寒反应,朱红的身影便飞向了那群死灵。
死灵的数量多,成百上千的堆在一处,看起来密密麻麻,柳琉飞在天空,身后涌出长长的绸缎,围住所有的死灵,筑起一道法墙。
接着红色的身影迅速的落到了那死灵群的中心,死灵们出不去,只能全部扑向她,然而那宫装大放红光,几近透明的钟型结界自她周身拔地而起,气势恢宏。
若有似无的梵音响起,左寒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心中震惊,他确定这小妖只有五百年的道行,可这种控制术法,却比起千年的大妖丝毫不差。
灵管局的人,的确是不一样。
祁陵没继续看柳琉,计天曼却惊讶的拉着祁陵说:“原来柳琉姐这么厉害!”
祁陵摇摇头:“她成天坐在办公室里,可算是动一动,没让她那身宫装长出毛来。”
许瀚之倒是明白了,为什么柳琉明明是个擅战的妖怪,祁陵却非让她天天守在灵管局里,这样攻守兼备的类型,的确比较适合留在大本营。就算他们所有人都不在,只要柳琉还在,灵管局就不需要担心会被入侵。
而趁着柳琉将死灵困住的时候,几人迅速的找到了死灵们围着的灵眼,那灵眼中放着颗晶石,看起来像是灵石,可成色又有些不同,里面爬满了黑色的纹路,像是禁锢了无数只蜘蛛。
祁陵一看这东西,就觉得一阵厌恶自心底而来,他皱起眉,没等再动,许瀚之便先他一步将晶石拿了起来。
实际上这晶石周围布满了带着神力的禁制,若不是许瀚之,就算是祁陵也要一层层将那禁制破了才敢伸手。
左寒心中一震,几乎是瞬间便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近几千年来,能让神界所忌惮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现任龙王明礼,出身污秽,乃大灾之果,另一个是自古从所未见的异数,跳脱天道之外,又融于世界之中。
前者近千年来与神界再无为难,化成真龙成了龙王,而后者在虚无之境不见天日千年,近来才去了凡界,却不想在这里被他碰上了。
左寒原本就觉得这人对自己的态度不太好,现在才知道了缘由,这异数当初被投到虚无境里,神界可是出了很大的力。
他出生时,许瀚之早已经在虚无境呆了几百年,对于这种传说一样的存在,到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许瀚之手拿着晶石,轻描淡写的开口:“再看,我就将你的眼珠挖出来扔回神界去。”
左寒一怔,立刻将头扭到另一面。
许瀚之转过头,那副冷然的样子瞬间不见,对着祁陵温声道:“我将这东西切断了,你不喜欢,我先收着?”
左寒:……
忽然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祁陵自然同意,他蹲下身子,敲了敲地板,随后伸手将地上的地板挖开。
许瀚之立刻帮着去挖,两个人虽然是徒手,但很快地上便被挖出了个大坑,直到碰到了什么东西,祁陵才停了手。
祁陵小心的将那东西上面的土拨开,淡淡道:“有尸体。”
“尸体?”从茂瞪大眼:“游乐场的人不是说没出过事吗?”
许瀚之跟着祁陵一起将尸体挖出来,一边道:“如果真的没出过事,你觉得游乐场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人处理吗。”
计天曼没说话,跟着一起挖尸体,几人一起动手,最后竟然足足挖出七具尸体。
他们身上的血被引到凹槽里,死灵们利用生魂与现实的联系想要逃出生天,而这些人便成了祭品,被死灵们当成道具。
计天曼心中难受极了:“这……”
祁陵垂了垂眼:“带回去吧。”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失踪和死亡的区别可大着呢,入土为安,该入的可不是这里的土。
计天曼看看那些死灵,犹豫道:“那他们呢?”
祁陵招来清水洗了洗手:“那是地府要考虑的……”
他的话没说完,一阵剧烈的振动自脚下传出,天上落下倾盆大雨,那红月也不见了踪影。
而祁陵没个防备,嘴巴里滴进了一滴雨水,这雨水腥臭无比,他脸色一变,立刻招出个水球漱口,身上浮起一层白光将雨水隔着。
可饶是漱了口,那种难言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祁陵脸色难看的像是要拉着谁去打一架,沉默几秒后,缓缓看向了许瀚之。
“糖,还有没有。”
许瀚之立刻献宝一样将糖递上去。
他们带着尸体出了这地方时,外面已经再次到了夜晚,那游乐场的管理人员等了一天一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可别是和之前的一样进去就失踪了吧,这一下子失踪五个,上面不得给他扒层皮!
让他又惊喜又惊吓的是,这几个人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另一个人外加七具尸体。
经理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完了,全完了,这么大的事肯定压不住啊!
从茂见着他哭天喊地就想打人:“死了这么多人还营业!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这边从茂精力旺盛的教训人,祁陵的脸色却是不好。
他已经两天没休息了,虽然他一个妖怪也没什么大事,可架不住还是会觉得困啊。
许瀚之眼睛一直就瞄着祁陵,见他哈欠连天,立刻叫人来处理这事,自己先将祁陵送回了家去。
祁陵满嘴的苹果味,又饿又困,路上被许瀚之投喂了个三明治,在车上睡的一塌糊涂。
貌似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对许瀚之的警戒心,似乎被一点点的被消磨了。
许瀚之将空调风调小,偷偷勾起了唇角。
游乐场的事很快被报了出来,连环变态杀人案恐怖游乐场瞬间成了近来最火热的话题,而西郊游乐场的老板更是趁此将这个游乐场一并买下,翻新装修,迅速站稳了脚跟。
这些倒都是琐事,要说正经事,便是左寒正式的被神界经由调遣局下派到了灵嶼。汐。團。隊。獨。家。管局。
许瀚之对此不置一词,只是对左寒的态度不太明确,搞得大家都心惊胆战。
从茂觉得火药味太浓,跑去祁陵哪里蹭午饭,不经意说到这事。
祁陵笑起来:“许瀚之竟然会同意。”
神界此举摆明了是不放心,想插个人进来,许瀚之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竟然没什么举动。
从茂想了想,开口说:“是啊,而且也没为难左寒,哦对了,倒是柳琉姐好像挺不喜欢左寒的。”
祁陵咬口菠萝:“那左寒呢?”
“左寒……他老追着柳琉姐问以前是不是见过,我就没见过这么白痴的,就只会这么一句,都不换换词,他肯定是看上柳琉姐了。”
从茂的小脸越说越严肃,最后一拍桌子道:“不行,我得回去了,得防着点那个混蛋!”
说罢一阵风似得跑走了。
晚上祁陵整理书架时,许瀚之已经等在了门口,见他忙碌也不吭声,就静静的在一边看着。
这人总是跑来接他下班一起回家,祁陵几乎都要习惯了,他也没推脱,干脆连小绿都不骑,早上就慢悠悠的走过来。
但今天许瀚之的情绪明显不太对,比起平时安静了不少。
祁陵看他两眼,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温水,许瀚之受宠若惊,捧在手里乖乖的喝掉。
“左寒去灵管局了。”
祁陵边说着,边将一本书放进固定的位置。
许瀚之点了点头,祁陵接着道:“我还以为你会将人打出去。”
许瀚之抬起头,缓缓开口:“当年的事和他没什么关系,没必要迁怒一个后辈。”
祁陵讶异:“你倒是还挺讲理的。”
漫散的月光散在窗口,满天星辰闪烁,许瀚之看向祁陵,只觉得这人要比什么都耀眼,他看着祁陵的侧脸,轻轻浅浅的勾起唇。
“嗯,有人教过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温水煮青蛙,嘻嘻
祁陵:你说谁是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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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悠闲的时间像是被人波动了针妙,转眼之间外面已经染上了秋意,白日的温度还是热的让人喘不上气,可书店门口的枫树却已经悄悄染上了一丝红。
学海无涯四个大字高高的挂在外面,夕阳落上一层绯红,下了课的学生三三两两的走近书店,偶尔出了书店还会直奔旁边的咖啡厅。
祁陵鼓捣着小香炉,往里面扔了些什么不知名的香,这香好闻极了,像是五月天的山岚,卷带丝丝丛丛的花,甩着冰凉的水袖往人身上拂了一下。
不清不乍,提神醒脑,很适合这种安安静静裹着书墨味的地方,满意的看看屋子,祁陵又坐回摇摇椅上,一下一下的轻晃着。
书店里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中,却是站着个异常显眼的身影,许瀚之站在一群姑娘身边,仿佛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他手里抱着一大堆看起来高深莫测的书籍,眼眶上带着个金丝平光镜,细碎的额发被个不显眼的小发卡理在了头顶。
小发卡还是从柳琉哪里讨来的。
许瀚之即便穿着衬衫也从来不好好的系紧口子,他看起来本就年轻,这幅打扮看起来就像个刚上大学的学生,勾的附近小姑娘越来越多。
许瀚之却没发觉,看眼那个悠哉乱晃着摇摇椅的人,愉悦的捧着书往门口走。
祁陵听到脚步声,微微睁开了眼,见许瀚之拿着那一堆书,忍不住额角有些跳。
“拿这么多书干嘛?”
许瀚之俯身看他,一手撑在收银台道:“学习。”
祁陵瞥一眼他那张脸,又看看那副眼镜,怎么都觉得这人都像个正经的斯文败类,坐起身拿过那些书,看了几眼便笑了出来。
“生物基因……美术鉴赏,家常菜谱,竹鼠的繁殖及饲养?”祁陵抬头看他:“许局长,爱好广泛啊。”
许瀚之低头盯着他随着话扬起的眼梢,不动声色的推了推镜框:“多学多看总是有好处的。”
祁陵点点头,拿起一本名为恋爱准则的粉皮书喻挪:“好好学。”
许瀚之心想,可不是要好好学,不然以后怎么哄你。
祁陵利落的将账单打出来,许瀚之伸手去拿,不轻不重的在他的指尖挨了一下。他没在意,倒是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人俯身露出的大片胸膛。
许瀚之的皮肤很白,一条银链挂在脖子上,从锁骨流淌到胸肌,他多看了两眼,又回想了下自己的身材,总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这种不爱动的妖怪,连化形也吃亏。
祁陵的个子虽然高,但也是真的瘦,明明妖怪也会变胖,但他偏偏吃什么都像长不上去肉一样。
至于练腹肌……他连走几步都嫌累。
祁陵收回了目光,缓缓开口:“衣服,系好。”
许瀚之自然知道祁陵在看他,他才不会介意,巴不得祁陵对自己有非分之想,闻言笑呵呵的系扣子,脾气好的不得了。
“你明天有事吗?”
祁陵看他一眼:“干嘛?”
许瀚之低头点两下手机,递给祁陵:“这个电影听说还不错,去看看?”
祁陵将手机接过来,上面是个科幻电影,看起来评价还不错。
要,去电影院?
祁陵微微抿唇,犹豫了半天,没回答许瀚之。
许瀚之蹭到他身边,悄悄用手指戳他的手腕:“一起去吧,我不想自己去看。”
祁陵将手机还给他:“你可以找钱十四。”
许瀚之眼睛都没眨,道:“他没时间。”
祁陵很想问,那你怎么总这么闲呢?然而又看了眼手机上的电影,最终在许瀚之热切的眼神下,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许瀚之抱着一袋子书喜滋滋的回灵管局加班。
祁陵看着被某人靠过的收银台,难得的发了半天呆。
看电影呀……他还从来没看过电影。
祁陵真正进入人类社会也就是近几年的事,整天在灵管局忙个不停,除了和几个崽子除去玩过几次,还真的没去过电影院这种地方,柳琉和从茂都不喜欢看电影,他自己也不想去那黑乎乎的地方,觉得在电视电脑上看也挺好的。
祁陵盯着冒着青烟的香炉看半天,忽然无声无息的笑了。
许瀚之今天加班,祁陵也没等他,晚上八点一过直接自己回了家。
他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东西,等着付款的时候却又想起了几个月前第一次看到许瀚之,就是在这里。
“先生,可以付款了。”
祁陵眨眨眼,抬起头,将东西递过去。
晚上没吃东西,一到家祁陵肚子饿得慌,拆了盒泡面去烧热水,没等水开,门铃倒是先响起来。
他踩着拖鞋去开门,便见到门外的是许瀚之。
“你不是加班?”
祁陵侧过身,许瀚之笑着进门,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也没什么事,我想着你应该没吃饭,买了点东西。”
许瀚之将餐盒里的东西摆出来,这餐盒精致,里面的东西也十分诱人,看着就不便宜。相处这么久,祁陵倒是知道了这人的臭毛病,不仅洁癖严重,吃东西也挑挑拣拣,从来不肯将就。
于是祁陵眼睁睁看着自己还没泡的泡面,被许瀚之嫌弃的丢在一边的袋子里。
许瀚之一边将东西摆好,无奈开口:“和你说了不要总吃这种东西。”
祁陵就不明白了,他一个干嚼钢筋也屁没事的凶兽,干嘛这么讲究,但还是没说什么,乖乖坐下吃饭。
祁陵平时看起来清风霁月,吃起饭却很乖,一口菜一口饭,荤素均衡,每次都要咀嚼很久才咽下,每次许瀚之看的都想将他捧起来亲几口。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许先生也只敢就着祁陵的脸多吃几口饭,连小手都不敢碰。
吃了宇熙団对饭许瀚之又蹭了一会儿电视看,直到看到祁陵打哈欠才起身离开。
祁陵见他离开,关掉电视洗了个澡,迅速的进入了梦中。
许瀚之却是没睡,他打开衣橱,认真的开始挑选明天要穿的衣服,选了十几套都觉得不太合适,最后将钱十四一个电话叫了起来。
钱十四刚要睡着,这会满脑子浆糊,看着那十几套闪瞎眼的衣服头疼不已:“不是,您老真的觉得祁哥会喜欢这种款式吗?”
许瀚之皱起眉:“会吧……”
钱十四翻了个白眼:“你想想祁哥平时穿的衣服,您再看看您这花里胡哨的,你俩这是看电影啊还是蹦迪啊。”
许瀚之想了想,觉得老狐狸说的挺有道理,挂了视频又选了一个多小时才选出一套比较素净的休闲装。
不破洞,不露肉,颜色浅,版型规整。
许瀚之满意的将衣服挂好,这才躺到了床上,给老朋友发了个消息。
【Schein:陵陵要和我去看电影了!】
过了一阵,许瀚之的手机才再次亮起。
【浮:然后呢?】
【Schein:我现在很激动!】
【浮:然后呢?】
【Schein:我觉得我还是很有希望的!】
【浮:……我怎么记得你走之前说,只是想去看看他而已?】
许瀚之不说话了,他放下手机,盯着黑暗的屋顶慢慢勾起唇角。
大概一开始,他真的只是想看一眼。
然而看了第一眼,就想要一直看下去,看着看着,就会想要他也看着自己,想紧紧的抱住他,想将他藏起来,想吻他的唇,想触摸他的身体,钻进他的心里,占有他的灵魂……
想的都快疯了。
·
周末是祁陵给自己放假的日子,许瀚之早上出门早,两人连面都没碰上,祁陵还没起床,便接到了许瀚之的电话。
“记得下午三点,我这边有些事,可能没法儿去接你,我们电影院门口见。”
祁陵闭着眼应声,没等许瀚之挂电话就又睡了过去。
手机那边的呼吸声传进耳朵里,许瀚之愣了愣,一股热气从身体蹿到了耳尖上,那呼吸声磨着耳朵,让他有些舍不得挂断。
真磨人。
然而磨人的小妖精并没有发觉自己被偷听了睡觉,醒来后洗漱干净套上衣服出门遛弯去了。
祁陵家前面有个小广场,说大不大,但健身器材很全,只要不打雷下雨下冰雹,一准有一群大爷大妈在哪转悠。
祁陵也喜欢去那转悠,平时晒晒太阳,喝点茶下下棋,滋润的没话说。
而他这么一转悠,倒是转到了个熟人。
霍渊穿的整齐,手里拿着个袋子,看起来像是出门买东西的,见到祁陵立刻笑起来,满目儒雅。
“祁警官,上午好。”
祁陵抬起头,这方向逆着光,让霍渊的身影看起来有些暗:“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霍渊见他眯起眼,贴心往右侧移了一步,顺势也坐在了椅子上:“昨天晚上,对了,我听说你辞职了?”
祁陵啧了一声:“霍教授竟然也知道。”
霍渊笑起来:“我还知道你开了个书店。”
祁陵点头:“是,警局太累了,不如书店好,还能有空晒太阳。”
霍渊想了想,提议道:“那不如,晚上去我家吃个饭,我亲手做。”
“饭是吃不到了,下午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祁陵拧开瓶子喝了口水,暖洋洋的光落在身上,让他感觉舒服极了。
霍渊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道:“那之后我去你的书店看看,认认门,以后我就去你那里买书。”
祁陵很满意:“多宣传宣传。”
霍渊还有事,很快抱着袋子离开了,祁陵又晒了会儿太阳,才慢悠悠的回家。
无所事事的闲了一天,等到两点多祁陵才出了门,电影院离他家不远也不近,好在出门就有公交车,二十分钟就能到。
下午的公交车人不算多,大概是因为周末,车上倒是有很多女孩子,祁陵懒洋洋的靠在窗边,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车程才走了一半,许瀚之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我这边好了,去接你?”他的声音带着种张扬的质感,只听声音都能想象到那人神采奕奕的样子。
祁陵立刻说:“不用,我在车上了,你在影院门口等我吧。”
许瀚之扬起唇:“好。”
说罢祁陵挂了电话,正当将手机往口袋里放的时候,眼角却扫到个鬼祟的身影。
那男人站在两个女孩的身后,看样子是在偷东西,祁陵站起身大步走过去,想也不想的抓住那男人的手。
“喂。”
祁陵轻声开口,两个女孩子立刻转过头,惊讶的看着两人。
那男人眼珠子一转,立刻鬼叫起来:“你他妈干嘛!”
他这一嗓子喊出来,周围的人立刻看过来,祁陵笑道:“你说我干嘛?抓贼。”
男人穿的整齐,脸上戴了副眼睛,看起来并不像行窃之人,闻言露出一副万分惊讶的神情:“你怎么能空口无凭冤枉人呢?我偷东西!我看你才偷东西呢!”
车上的人一时间搞不清楚情况,两个女生倒是有点明白了,怪不得这人刚才一直往她们身后站。
小姑娘立刻检查自己有没有什么不见了,之后便开口帮着祁陵说话:“你没偷东西往我们身边凑什么?”
男人冷笑着开口:“谁知道你们几个是不是诈骗坑人的,反过来污蔑我,你说我偷东西了,好啊,我偷你什么了?”
小姑娘东西确实没丢,但那时祁陵拦的及时,到底是两个小丫头,这会儿也不敢乱说话,一时间她们只能看向祁陵。
祁陵依旧攥着男人的手臂不放,众人等了半天他才慢悠悠的说:“走吧,去警局,查监控。”
男人的脸瞬间白了。
祁陵眨眨眼,拿出手机来给许瀚之发了条信息。
·
许瀚之站在影院门口等了很久,直到电影快入场了,也没见到祁陵的身影。他拿出手机来,却发现自己昨晚忘记充电,这会儿手机早没电了。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许瀚之蹙起眉,他心里焦急,却不敢离开,万一祁陵一会儿来了却没看到他,岂不是会生气。
这么想着,许瀚之坐在影院门口的小椅子上,攥着两张电影票静静地等。
可直到电影开始,他也没等到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
祁陵在警局做完笔录,早已经过了三点钟,他给许瀚之打了个电话,对面却是关机。
不过他之前发了短信,许瀚之应该已经回去了吧,祁陵站在警局门口,面无表情的拒绝了两个女孩子请他吃饭的建议,一步步往公交车的方向走。
这会儿已经快四点钟,祁陵站在站牌前,忽然觉得有些烦躁,打电话问了钱十四许瀚之的去向,钱十四却说不知道。
回家的公交车很快就到了,祁陵站在原地眨眨眼,转身走向了对面拦了辆出租车。
万一,那傻子没看到短信,还在原地等呢……
到了影院,祁陵快速下了车。
走上电梯,在影院门口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许瀚之的身影,他眨了眨眼,觉得许瀚之应该是回去了,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但刚走了两步,他的手便被人紧紧抓住了。
一只有些冰凉的手。
祁陵转过头,看到的果然是许瀚之的脸。
许瀚之的表情不算好,像是在努力的压抑着什么,祁陵觉得可以理解,换作自己等了一个多小时,心情也不会太好。
不对,他肯定连十分钟都等不了。
想到这里,祁陵破天荒没将手抽回来,像是有意在安抚对方的情绪。
许瀚之看着他张了张口,半天才道:“爆米花,我吃光了。”
祁陵以为他会生气,闻言有些迷糊的歪了歪头:“哈?”
许瀚之从背后拿出杯可乐:“但是这个还在。”
说罢拉着祁陵往入场的方向走。
祁陵没挣扎,看着他的背影问道:“只剩半个小时了,还看吗?”
许瀚之身形未停:“看。”
祁陵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先道个歉。
“抱歉,路上出了些状况,我来晚了……”
许瀚之不走了,他转过身,定定的看着祁陵,露出一个干净纯粹的笑。
“不晚。”
只要你来了,什么时候都不晚。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嘻嘻,签到男神的手了!
祁陵:emmm,今天让他牵一会吧……
呜呜呜小狼狗好甜!!!
·
第32章
来看电影的人很多,放眼望去大多数都是情侣,祁陵看向中间的两个空位,被许瀚之拉着弓着腰走进去。
大概是接近结尾,大屏幕上打的激烈,祁陵坐稳后便被吸引了目光,他坐的乖巧,活像个被老师带来观影的小学生。
许瀚之舍不得放开手,可最后却还是将手抽了回来,把冰可乐放到了祁陵手里。
可乐已经不怎么凉了,祁陵喝了一大口,顺势放回许瀚之的手里。虽然电影前面都没有看到,但特效炸裂的打斗也很精彩,他直直的盯着,连眼睛也没眨。
黑暗的小屋子看着大屏幕,好像真的要比电脑上看有趣一些。
许瀚之捧着可乐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故作自然的喝了一口,偷偷看祁陵一眼,没被发现,这才松了口气。
半小时很快过去,祁陵非要看完了所有报幕才走出去,出了影厅才看到许瀚之似乎心情很好。
许瀚之收起眼里的得意忘形,将空空的可乐杯扔进垃圾桶:“想吃什么?”
祁陵原本以为看完电影就可以回家了,想了想让许瀚之等这么久,的确不太合适,于是开口道:“你选吧,今天我请你。”
许瀚之看了祁陵一阵,才接着道:“既然我选……那我做给你吃?”
祁陵有些意外:“都说我请你。”
许瀚之拉起他的手直接往外走:“所以买菜你付钱。”
祁陵盯着被握着的手一阵,脑子里一会是许瀚之究竟会不会做饭,一会是他怎么又牵着我?
最后出了大门也没想清楚,死机了。
两个大男人手牵着手是很容易引人侧目的,祁陵不自在的动了动手腕,想提醒下许瀚之,没想到被许瀚之自然地换了个姿势握的更紧。
没等他开口,许瀚之转过头看他:“想吃什么?”
祁陵想了一下:“都可以,我不挑,你别……”
“猪肉吃吗?”
祁陵点头:“吃,你……”
许瀚之又问:“那其他的呢,有没有什么忌口?”
“没有。”
许瀚之笑起来:“真好养。”
祁陵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太对劲,反复在脑子里转了几遍却还是没品出到底哪里不对劲,正想再开口,许瀚之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超市入口,在那里来着?”
祁陵刚刚一直被他拉着走,这会就被问住了,四处张望了半天,才看到了超市的指示牌,立刻反拽着许瀚之往超市的方向走。
许瀚之跟在他身边,目光落到两人交握的手,偷偷笑了笑。
傻陵陵。
两人买完菜就回了家,许瀚之将菜放到厨房,先将电视打开,又泡了杯茶给祁陵。
祁陵担忧的看着他,还是开口问道:“你真的会做饭吗?”
许瀚之自信满满的道:“当然,我学了很多天了。”
祁陵:???
很多天?
天?
祁陵不放心,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我和你一起。”
许瀚之自然一百个乐意。
其实除了泡面,祁陵什么都不会做,但还是有种自己盯着才放心的错觉,执意站在厨房里督促许瀚之。
许瀚之洗好了五花肉,正准备下锅炒,就被祁陵叫住了。
“你确定是这样的?”
许瀚之点头:“是这样的。”
祁陵皱眉盯着那些肉,苦大仇深。
最后许瀚之做出的成品,竟然还算不错。
虽然青菜色泽差了些,红烧肉咸了些,汤里有几片鸡蛋壳,但比起祁陵之前的想象还是好了很多。
许瀚之自己倒是挺满意,比起他第一次做出来的东西,这些菜的确是美味了。
最重要的是,第一个吃到他做的菜的是祁陵。
“你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做。”许瀚之期待的看着祁陵,递了杯水过去。
祁陵心里一惊,倒吸了口凉皮,将厨艺技能点满的计天曼和只能勉强打三分的许瀚之对比几番,微笑着摸了两下许瀚之的狗头。
“有些事,一辈子有那么一次就够了。”
许瀚之被突如其来的宠爱冲昏了头,连祁陵的话也没听清,只是乖乖的点头。
祁陵还是第一次来许瀚之家,这屋子的格局和他家相似,但风格却截然不同。
比起祁陵,许瀚之显然更喜欢新潮的东西,乱七八糟的设备随处可见,不见得能用上几回的厨房摆着一台洗碗机。
祁陵看了半天,想着以后能不能到对门来借用洗碗机。
乱七八糟不知道演了什么的电视剧还在放着,许瀚之端着两杯温水回来,坐到了祁陵身边:“这演的什么?”
柔软的沙发深陷,这人身上特有的气味涌到鼻尖,祁陵很想说沙发很大你往旁边坐坐,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也没看明白。”
大概就是女主的恋人劈腿被抓,男主正在帮女主伸张正义之类的俗套剧情。祁陵的确没看进去,他刚刚一直盯着厨房的洗碗机,演了什么根本没过脑子。
许瀚之低笑一声,暖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像是渡了一层金粉。
化形后的模样不是自己能选择的,所以并不是妖怪就会很好看,更多凶兽化成人型也凶神恶煞,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许瀚之也凶,其实他并不怎么爱笑,风格更是雷厉风行,好像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说起话来眼里更是像是氤着雾,让人看不清看不透,只能战战兢兢的应对。
可对着祁陵的时候就不一样,平日总带着几分傲气的眼梢落满了笑意,连冷硬深邃的五官像是都软和了几分。
祁陵之前并没有发觉,直到突然这么近的看着许瀚之,他才有些感触。
许瀚之像是发觉的他的打量,侧头看向他想说什么,却忽然眼神一变,向他的脸伸出手来。
“别动。”
祁陵眨眨眼,任由许瀚之的手指覆上了自己的嘴角:“有东西?”
许瀚之点头,手指用力的擦了一下:“好了。”
祁陵拿起水杯,一口口将温水喝光,许瀚之轻碾指尖,无意识的抚了抚心口。
两人又看了一阵电视,祁陵才回了家,连衣服也没换,直接躺在了沙发上。
外面太热,折腾了一天他白天身上出了不少汗,他将衣服换下,走到浴室里冲凉。
巨大的落地镜映出他的身体,祁陵看着自己脸,忽然伸手碰了碰唇角。
大概是刚刚的灯光太暖,他竟然有一瞬间觉得许瀚之像只软乎乎的小狼狗,让人想要去揉一揉。
祁陵摇摇头,想什么呢,那可是颗原子弹。
·
寂静的宿舍楼里,昏暗的灯光闪烁,走廊深处的灯已经坏掉,还没来得及让人修。
时钟的声响似乎被放大,像是时间已经流走的证明,凌晨两点,所有人都已经陷入深眠。
吱嘎一声响,写着406号的宿舍开了门。
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刚比门把手高的孩子从里面走出来,他的眼睛没有睁开,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跌跌撞撞的走向走廊尽头。
说成是走,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着,看不见的手拉扯着男孩的身体,像是要将男孩撕碎。
男孩的眼里流出眼泪,他想要逃走,却被更粗暴的摔在地上,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想要呼救,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忽然另一个穿着小熊睡衣的孩子从406追来,小孩个子不高,人也瘦瘦小小,可竟是能一把将那个闭着眼睛的孩子拉回去。
凝滞的空气忽然被撕破,走廊挂着的人像转动眼珠,死死的盯着地上的两个孩子山與,露出一个怪诞的笑。
像是被藏起来的,悄悄的,走廊里响起一阵若有似无的偷笑声。
·
计天曼提着个蓝色的小风铃,踩着板凳往门上挂,清爽的阳光透过窗照在屋里,融进飘飘渺渺的香气中。
门外的枫树颜色又深了些,像是一笔笔画上去的画,计天曼最喜欢这几棵树,宝贝似得在上面挂着一堆小铃铛,风一吹叮铃铃的响,这声音听着也不吵,反有种偷闲的惬意。
店里人少,上午总是清净,计天曼挂了风铃又去擦书架,祁陵就鼓捣着小香炉,不知道在往香炉盖上面弄什么东西。
日子总像是水,平淡无味,无声无息的流淌,看起来相同,却早已经过了很久。
直到店门口叮铃铃的又响了一声,祁陵才抬起头来。
霍渊提着个袋子,鼻梁上一副框架眼镜,看起来考究又温和,满身的书卷气。
哪像许瀚之,戴上眼镜也是个斯文败类。
祁陵默默想着,霍渊将袋子放在他面前的小桌子上,温声开口:“礼物。”
“什么?”祁陵意外,伸手拿过袋子往里面看。
霍渊笑而不语,等着他自己拆。
里面是个十分精致的小盒子,祁陵将盒子打开,只见是个刻画精致的木质书签。
“雕的不错。”祁陵看了一阵,将书签放回了小盒子里,又往里面翻了翻,翻出一盒水果捞来,满意的点点头:“不过这个更好一些。”
霍渊摇摇头:“就知道。”
祁陵看着上面满满的爆竹,抬起头:“你做的?”
霍渊点头:“都是你喜欢吃的。”
计天曼收拾好书架才走过来,见祁陵面前坐着个陌生人,微微愣了一下。
祁陵挖了勺芒果放进嘴里,随意的介绍道:“霍渊,霍教授,和我住一个小区。”
计天曼笑起来:“霍教授好,我叫计天曼。”
“你好。”霍渊看了眼祁陵捧着的水果捞,笑道:“没想到还有人,少做了一份。”
祁陵摆摆手:“没事,我替他吃。”
霍渊笑的无奈:“你呀。”
计天曼给霍渊倒了杯水,一转身的功夫,书店大门的风铃又响起来,许瀚之像走T台似得转着车钥匙风风火火进了屋,提着一盒子泡芙。
然后看到了捧着水果捞的祁陵,和……一个人模狗样的野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祁陵:我怎么觉得有点冷。
许瀚之:呵,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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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窗外的枫叶无声无息的落了一片,屋内静了一瞬,许瀚之看向霍渊,自然的走到祁陵身边,将泡芙放在他面前:“这位是?”
说完话,许瀚之随手拖了把椅子挤到祁陵身边坐下,仿佛主人一样拿起水壶倒了杯水给自己。
“霍渊,理工大学教授,和我们一个小区,住在二单元的。”祁陵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从茶几下面的抽屉翻出一包东西递给许瀚之:“对了,你不是说要熏屋子的香。”
这是许瀚之前几天随口提的,没想到祁陵竟还记着,心里那点醋意稍稍散去些,许瀚之伸手接过香,这才重新看向霍渊。
“你好,我叫许瀚之。”
许瀚之顿了顿,盯着霍渊的眼睛勾起唇,接着道:“我家就在陵陵家对面,说起来,和霍教授也算是邻居。”
祁陵正要挖一口水果吃,被这称呼喊得一怔,半天没能缓过神,嫌弃的看向挨着自己坐的许瀚之:“那边没空位吗?”
许瀚之不看他,捧着水杯眨眨眼,就是不答他的话,假装没听见。
祁陵挑挑眉,到底还是没让他滚到一边。
霍渊也看向许瀚之,不急不缓的答:“你好。”
说完这句,两人对着坐在茶几两侧,气氛几乎冷到了冰点。
霍渊知道祁陵是妖,也常常帮助他熟悉人类的社会,他们认识了三四年,霍渊从没看过祁陵对谁是特别的。
祁陵没做任何多余的事,可霍渊就是莫名有种强烈的感觉,大概是来自两人的距离,又或许是那个被祁陵默认的昵称。
祁陵并不是个很好亲近的性子,看起来温和,实际上却将什么都分的清清楚楚,从不会让人进入自己的领域,霍渊深知这一点。
而许瀚之看着他的眼神,也是带着戒备与提防的。霍渊太清楚这种眼神的含义,那种几乎接近窒息的冰冷,让他感到极其不适。
祁陵并不知道两人的心思,他只在意眼前的东西好不好吃,伸手拿起泡芙,挑了个草莓味的起身给计天曼送了去。
等祁陵回来,看到的就是许瀚之懒洋洋的大爷一样坐在椅子上,而霍渊的背脊挺直,慢悠悠的喝茶,两人不说话,也没看对方,像是对面坐着空气。
祁陵踢了下许瀚之的椅子,淡淡开口:“车别停在门口。”
许瀚之立刻道:“我现在去挪。”
许瀚之一离开,霍渊不可抑制的松了口气,看向祁陵:“上次说请你吃饭的,晚上有空吗?”
祁陵想了一瞬:“可以啊。”
许瀚之还没出门口,闻言转了个弯,将手抵在霍渊坐着的沙发上,似笑非笑的开口:“第一次见霍教授,总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既然都是邻居,霍教授请吃饭,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这话说的挺不要脸,可偏偏许瀚之的语调吊儿郎当的,像是玩笑又像认真。
祁陵看向他,心说怎么哪都有你?
霍渊也是挺厉害的,顶着许瀚之眼神的压力还能笑出来:“自然不介意,许局长光临寒舍,是霍某的荣幸。”
祁陵即便是再傻,这会儿也看出不对劲了,轻轻的皱起眉,总觉得这两人似乎有些不对盘。
“霍教授讲究,那我们就先谢谢霍教授了。”许瀚之收起笑,这才出了门。
祁陵不知道许瀚之抽哪门子的疯,只能转过头对霍渊道:“他脑子被门挤了,你不用管他。”
霍渊的笑意淡了些,轻轻的将水杯放到桌上:“你们关系很好。”
祁陵一怔。
他和许瀚之,看起来关系很好吗?
祁陵自己都有些想不起来这人是怎么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的,只感觉像是一场海啸,没有丝毫缓冲的忽然出现,再然后……他的身边就到处都是这个人的影子。
他缓缓低下头,眼神触及到茶台,那是书店刚装修好后许瀚之送来的,除了茶台,收银台上的招财猫,书店门口的栀子花,都是许瀚之闲来无事弄来的。
金色的阳光穿过厚厚的玻璃门,风铃声叮铃铃的响起来,从门外走进来的人微扬着头,耀眼的发色有些乍眼,祁陵猝不及防撞上那人脸上的笑,带着一种风的味道。
又像是,青苹果味的糖。
祁陵感觉到自己的心口似乎无端的有些异样。
痒痒的,又有些胀。
霍渊盯着祁陵的神情,嘴角的笑彻底消失无踪。
·
许瀚之到底是跟着祁陵在霍渊家里蹭了顿饭,两人出了门,祁陵才发现这人有些闷闷不乐。
“喂。”祁陵侧头看他:“怎么了?”
许瀚之蹙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大事,听到祁陵的声音才回过神:“啊……没事。”
祁陵懒得再问,慢悠悠的往前走,许瀚之见他没再问,沮丧的拉住他的衣袖。
“我做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很难吃?”
祁陵想了想,最后折中了一下:“一般难吃。”
许瀚之不说话了,他在虚无境称王称霸了上千年,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厨艺上落了下乘。
比不上计天曼也就罢了,连霍渊也比不过……
祁陵没听到这人说话,忽然觉得有些不习惯,他们两个相处时,总是许瀚之在不停的说话,偶尔他听烦了,才会回几句。
像这样两个人一起沉默,还是第一次。
祁陵忽然想起了白日看到的那个笑,那个仿佛盛满了阳光的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忽然顿住了脚步。
许瀚之立刻看向他,眼梢带着一种疑惑似的软,接着就看到祁陵伸出手,将手放到了自己头上,轻轻的揉了揉。
这动作做完,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祁陵眨眨眼,心里悄悄掂量着自己能不能打的过这个凶煞,正准备抽回手,手腕却被人轻轻的握住了。
不疼,却很紧。
许瀚之惊喜的将头低下去,按着他的手又揉了揉:“摸吧。”
祁陵大脑空白了一阵,然后觉得……
神经病啊!
他抽回自己的手,将手插在口袋里若无其事的往前走,许瀚之追上来:“不摸了吗?不软吗,我觉得手感很好啊?”
祁陵觉得刚刚担心许瀚之的自己一定是疯了。
“真不摸了啊?陵陵……”
“傻逼,闭嘴,别叫我陵陵!”
……
一阵风吹来,无声无息的扫落几片树叶,不知什么时候夏天似乎悄悄的离开,而秋天,在没人发觉的时候,早已经席卷了大地。
·
浓重的血气铺满整个楼层,孩童的呜咽响起,惊慌的脚步声在楼道中回荡。
“呜呜……乐乐,我害怕。”男孩看着漆黑的走廊,红色发亮的门窗内响起阵阵剧烈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即将破门而出,一涌而上。
名叫乐乐的男孩瞪大了眼,他长得瘦小,那男孩躲在他身后,根本没办法完全藏好,两个人都在发抖,死死的盯着每一个房间。
已经是第四次了。
乐乐深吸口气,他看着像是黑洞一样的窗外,无数的怪叫声钻进他的耳朵。
好害怕……谁来救救他们,怎么办……
碰的一声,走廊上的画框掉在地上,两个男孩眼睁睁看着一只枯瘦的手臂从那画框中伸出,慢慢的爬出。
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下,乐乐全身发着抖,他的身体开始发痒,血液像是冲在脑中,他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手,果然像之前一样,几片闪闪发光的鳞片生出。
小孩看着面前的怪物,又看着自己的手,再也承受不住,凄厉的大叫一声,推开了身后的男孩往后跑去。
“啊啊啊啊————啊啊————!”
·
“啊啊啊啊!”
从茂崩溃的大喊一声,看着面前的卷子,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数学!为什么会有数学这么可怕的东西!天啊!让我去死!!”
祁陵随手拿了颗枣子扔到他脑袋上:“小点声,这是书店。”
周围的客人纷纷看过来,从茂接住那颗枣子,委委屈屈的往嘴里塞。
“不怪我啊,数学太难了,真的太难了,是我配不上他!我不配啊!”
柳琉咬着苹果,认同的点点头:“我当时被逼着考试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不过该学还是要学的,总不能让人家说我们灵管局的妖连高中文凭都没有,多丢人。”
祁陵看向柳琉:“他是来学习的,你怎么也赖在这?”
柳琉瞪大眼:“你还不让我来了!”
祁陵移开眼:“让,不敢不让。”
柳琉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从茂嘿嘿笑起来:“她啊,她躲人呗。”
祁陵这才想起来灵管局还有个左寒。
正说着,霍渊便从门口进来,见到从茂和柳琉笑着打了声招呼:“你们俩也在。”
柳琉优雅的将吃了一半的苹果塞到从茂手里,笑的温柔得体:“霍教授回来了。”
从茂眼睛一亮,推着霍渊往里面走:“教授您请坐,您请上坐。”
霍渊没忍住,笑出声来:“你这是,在写卷子?”
从茂整只妖都蔫了。
“可不是,我都要疯了,你也知道我们妖怪不擅长这东西,还要学数学,简直要了我的命。”
对于他们的身份,霍渊是一直知道的,但作为一个纯正的人类,霍渊似乎一直接受的都很自然。
霍渊想了想,开口道:“你也不要一直盯着,学习是要有乐趣的,不然……我给你讲个笑话,缓解一下?”
霍教授还会讲笑话?
这下连柳琉都有些好奇了,霍渊笑笑,开口道:“sinx和cosx是一对小夫妻,有天sinx出去听相声,一段时间后,cosx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个长的很奇怪的人,是一个x-1/3!x^3+1/5!x^5.....的人。”
“cosx很奇怪的问,你是谁啊?他回答:我是你丈夫啊,cosx问,老公,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霍教授抚了抚镜框接着道:“他说,哈哈哈因为太乐了(泰勒了)..”
祁陵:……
柳琉:……
从茂:……
他他妈在说啥?
霍渊笑了两声,才发现他们的神情有些奇怪:“怎么了,不好笑吗?”
作者有话要说: 霍渊:奇怪,不好笑吗?
祁陵&柳琉&从茂:你可闭嘴吧!
霍教授讲了个自认为最好理解的笑话,然后……我们为他点蜡~
·
第34章
不管这个笑话有多冷场,但最后从茂的功课还是霍教授辅导的。从茂咬着笔,冥思苦想的对着数学题,最后扔下笔,捧起了英语单词本。
霍渊笑起来:“也好,换换思路。”
柳琉凑到他身边,盯着本子道:“背单词简单,姐姐教你,你按着上面的表格记,记住词根,按顺序记住这些框框里面的字母。”
从茂醍醐灌顶,拿起表格开始背。
然而十几分钟后他就泄气了,哀怨的看着柳琉:“我觉得你这个方法没用,我只记得表格的样子,根本记不起里面单词。”
柳琉张了张嘴,怜悯的摸着从茂的脑袋:“那你……就学着看吧……”
接下来一连几天,柳琉一闲下来就往书店跑,比许瀚之跑的都勤快。
祁陵去整理书架,柳琉立刻占据了他的摇摇椅,盖着小毯子发呆。
计天曼悄悄凑到祁陵身边:“祁哥,柳琉姐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我看她这几天老是发呆,我做的玫瑰糕她都没吃几口。”
祁陵的手顿了顿,他看了眼自家小姑娘,的确像是有心事。
不难猜,八成是和左寒有关。
也不知道那神君脑子抽什么疯,兴许是真的刚起来了什么,跟屁虫一样跟在柳琉身后,使劲套近乎,直惹得从茂都想打他。
祁陵看眼计天曼:“想知道?”
计天曼点点头,眼睛里全是八卦,祁陵扬扬下巴:“想知道,自己问去。”
计天曼瞬间蔫了。
祁陵笑笑,转过身接着整理书架。
关于左寒的事,祁陵大概是除了柳琉自己知道最多的,他当年带着柳琉在山中,无聊时便让她讲些故事,讲了上百年,最后连柳琉几时被制成,几时化形,皇帝有多少个妃子,哪个念经的僧人最俊俏都清楚了。
柳琉和左寒的确是旧识,只不过时间远了,天圣神君记不得当年这个小妖怪,大概只隐隐有些印象,消磨了几百年,就什么都不剩了。
那时还是帝王制,琉璃盏乃佛家七宝之一,匠人镂心呕血所制,数千僧人诵经度刻,才成了这么一盏绝世之宝,琉璃日日守着佛香,在皇宫存了百余年,天道垂怜,修成了灵身。
她生在皇宫,守着佛香与龙气,修炼的自然快了些,所以与其他妖怪不同,柳琉生来身上就有股子傲气,总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
而本来平静的日子,随着天圣神君的到来被打破了。
若是现在,柳琉定然都不会多看左寒这种中二病一眼,可当时的小姑娘心思单纯,哪见过几个神仙,眼见神君英武不凡,又带着一身的神仙气,毫无意外的想要接近。
左寒那时脑子比现在还不如,空有一身神力,半点不知道小妖怪的心思,漂亮的美人在神君的眼里,还不如一柄锋利的宝剑。
柳琉就时常坐在石桥上,盯着与皇子们品茗论剑的神君,刻苦的修炼,只想让神君多看自己一眼。
柳琉也的确是个勤奋的姑娘,她的术法越来越精妙,气息越来越醇和,比起天上的仙子也不遑多让,而这样优秀的小妖怪,也终于让神君看到了。
那是神君第一次来指点柳琉,柳琉开心的几天没睡好觉,她从没尝过情爱滋味,只能偷偷的趴在池塘边问锦鲤。
“锦鲤姐姐,我好像病了。”
“锦鲤姐姐,神君是不是很快要回天上?”
“锦鲤姐姐,我以后……能不能也去神界啊……”
垂柳打在水面上,泛着涟漪的心思层层藏在水里,水中的锦鲤化做美人,担忧的看着懵懂无知的柳琉。
-小琉璃,神仙,从来是看不上妖怪的。
-为什么?
漂亮的鱼尾打在水面,美人消失无踪。
至于为什么,从没做过神仙的锦鲤又怎么会知道呢。
柳琉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比以前更努力,更拼命的修炼,只为了得到神君一句夸奖。
其实她能见到左寒的次数并不多,左寒并不住在皇宫里,战乱四起,他作为护国神君下凡,也只是让这国家苟延残喘一时半刻。
等时候到了,改朝换代,他自然就会回到天上。
柳琉却总想将好的都送到神君手上,她攒出一堆灵石,跟宫外的喜鹊换了一些材料,亲自动手编了个剑穗。
这穗子金贵,上面每根丝都是玉灵蚕吐的,柳琉却不心疼,一做好立刻寻了机会送给左寒。
左寒看起来挺喜欢,收下了穗子,转头给了柳琉几颗宝珠。
“你这穗子不错,我拿宝珠和你换,下次有好玩的也可以拿来和我换,不会亏给你,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我不是要与你换的……
柳琉站在原地,心里的欣喜一点点淡去:“柳琉,我叫柳琉。”
原来他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
左寒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时的柳琉总觉得是自己不够优秀,才比不上宫中那把灵箭讨神君喜欢。小姑娘越来越厉害,整个皇宫的灵物都望尘莫及,左寒也终于勉强记住了还有这么个小妖怪,时不时也会指点下柳琉。
“你要是能将这套术法练熟,我下次就带天上的琼浆给你。”
那套术法何其之难,连左寒也是方才学会,更别提一个小妖怪,左寒大概也没放在心上,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柳琉还真练成了。
也是那时,国将破,灾乱四起。
左寒最后的任务,是将随着战乱生出的秽物妖魔清理,之后就可以回到天上。
柳琉万分开心的去找他,却发现他正准备离开。
“神君,我将术法练成了。”
左寒惊讶,终于认真的看了柳琉一眼:“你倒是有天赋。”
“你要走了吗?”
“是。”
柳琉眼巴巴看着穿着战袍的神君:“我,我可以帮您去杀妖魔。”
左寒摆摆手:“我走了,你好好修炼吧。”
威武的神君匆匆而来,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回到那触不可及的世界。
柳琉没等来她的琼浆,只留下了一场空梦。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低头看到了皇宫里四处讨食的野猫,她也见过左寒温柔的揉着小猫脑袋,笑的和煦。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和这只猫,没什么两样。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夕阳落下,柳琉才对着那身影小时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恭送神君。
从此那个梦,便藏在了柳琉的心底。
好像发生了天大的事,可仔细想想,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
祁陵收拾好书架后,才发现柳琉躺在摇摇椅上睡着了,他将空调的温度调高,细心的将小毯子往上盖了盖。
他活的年头久,捡过很多崽子,可从没有哪个崽子跟着他的时间比柳琉还长。
三百年,对他来讲不多,可也的确不少。
当年捡到她时,小姑娘伤痕累累,化出形来只有巴掌大,可怜巴巴的,祁陵生怕不小心将她弄死了,小心翼翼的养着。
小姑娘懂事又听话,生怕触怒大妖,祁陵耐着性子教她术法,教她保护自己。
即便是柳琉叫他阿爹,祁陵也是当得起了。
自家小公主不长眼睛的初恋冒出来,祁陵这几天心里也不大舒服,他总觉得自己养出的孩子比什么神女都强百倍,喜欢谁都是抬举。
祁陵垂下眼,由着柳琉赖在书店,眼看着午休的时间已经过了,转身走到楼上帮着她请了个假。
许瀚之自然不会反对,连原因都没问,不仅同意了还一连给祁陵发了一串卖萌的表情包。
正要将手机收起来,霍渊却打来了电话。
·
柳琉睡醒的时候,祁陵正擦拭这茶壶,明明是年轻的面孔,却活的像个老头子。
“你就不能有点活力,这姿势跟我家楼下那大爷一样。”柳琉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说。
祁陵眼皮都没抬:“我这把年纪,够当你十辈子的祖宗,要什么活力。”
柳琉扫兴的垂眼,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跳起来,大声喊道:“我的妈,几点了!我上班迟到了!”
祁陵抬起头,饶有兴致的看她着急,半天才说:“给你请假了。”
柳琉急道:“那我全勤奖怎么办!”
“许瀚之说不扣,记外勤。”
柳琉大喜,凑到祁陵身边扭捏:“诶~这不是假公济私嘛,人家多不好意思,我这心里呀真是不安,忐忑……”
祁陵毫不留情的将她拍到一边:“不是放假,一会儿你得跟我去趟医院。”
柳琉一怔:“干嘛?”
祁陵没说话,利落的将茶壶摆好。
·
秋天的下午总是特别热,柳琉打着祁陵的黑伞,快步走到屋里,一秒都不想在外面多留。
两人样貌不凡,倒是引来了不少目光,一路走到了住院部,便看到了等在病房外的霍渊和周清。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凑在一起倒是巧合,周清见祁陵到了,忙将人拉倒病房里。
“就是这些孩子,隔壁病房还有,从前天晚上开始,这些孩子就一直昏迷不醒。”周清蹙着眉道:“他们都是茂阳小学的学生,住在同一楼层,一共三十个孩子,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可就是醒不过来。”
霍渊紧紧盯着祁陵的神情,那床上躺着的便有他的侄子,今天上午他才知道这事,立刻给祁陵打了电话。
这些孩子全是气息平缓,像是睡着了一样,祁陵一个个打量过去,看到最末尾的孩子才顿了顿。
周清立刻问道:“怎么了?”
祁陵眨了眨眼,道:“没什么,这孩子我见过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今天怎么没有我的戏份?
柳琉叉腰:因为今天是我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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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病房里有着浓烈的消毒水味,孩子们躺在病床上,脆弱又可怜。
祁陵闭上眼,周围的世界变得像立体三维框架般缥缈透明,神识触角一般涌入孩子们的身体,却被一层隔膜阻拦,这隔膜包裹着他们的灵魂不受外界干扰,可同时也将他们的五感关闭,与外界失联。
他收回自己的神识,缓缓睁开眼,银白的雾从他眼中溢出,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苍白。
这画面有些怪异,祁陵垂下眼,很快那些银白雾气便消失不见了。
柳琉也在打量这些孩子,见此看向祁陵,问道:“怎么样?”
祁陵眨眨眼:“他们的灵魂被困住了,得将他们引回来。”
柳琉皱起眉:“你……”
祁陵没给她时间开口,接着道:“你替我守着。”
柳琉拦住他:“你要进入他们的意识中?”
“嗯,这是最好的方法。”
以神魂进入他人的意识是有危险的,况且这是一群没长大的孩子,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柳琉心里有些担心,可很快这种担心又打消了。
他说可以,那就是可以。<·)))彡
柳琉对祁陵的话深信不疑着,不只是她,灵管局所有人都是如此,在他们的内心深处,祁陵无所不能,是比神邸都厉害的大妖。
祁陵冲她笑了笑,霍渊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紧紧的盯着他。
周清倒是习惯,他和祁陵合作了很多次,虽然对方并不是人类,但对周清来说,祁陵是可以放心托付后背的战友,见他有法子心中松一口气,抬头道:“那我们去外面。”
祁陵点点头,很快柳琉撑起坚固的结界,几个病房的气场微变,使得整个医院的鬼灵都抖了抖。
两人做事都不拖沓,眼见着结界已成,祁陵坐到椅子上,迅速将神魂抽离,钻进了孩子们的意识中。
果然如他所想,这些孩子被同一个东西隔离,意识已经连在了一起。祁陵稳稳的落到地上,这周围一片漆黑,他睁开眼却什么都看不到。
一片漆黑。
可孩子的脑海中怎么胡只有黑暗呢,很快周围闪烁起点点的星光,紫色的、蓝色的、梦幻的、贫瘠的,各种各样的星球浮现,温柔耀眼。
这是很少能有人欣赏到的美景,祁陵无声的笑了笑,低下头才发现自己正坐在水蓝色的星球上。
是地球。
云纹包裹其中,祁陵伸手想要触碰,却发觉这星球像是个玻璃球,外壳硬硬的,冰冰凉凉。
可祁陵看了好一阵,也没找到小朋友们的身影。
这很奇怪了。
不过很快,吵吵闹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了,一大排战舰从星空深处飞来,几乎是瞬间,就包围住了‘地球’。
祁陵看着从那玩具一样的宇宙飞船上走出的外星人,十分不厚道的笑了。
还挺有趣的。
祁陵喜欢小孩子,可却不是很懂他们在想什么,他活的太久,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刚化形时想了什么,真的回忆起来,貌似只有个模糊的印象。
似乎,是想被一个厉害的人抱一抱,夸一夸。
可是想被谁夸奖,祁陵早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能本能的留意着身边的幼崽,将自己的想法套在了这些幼崽的身上。
“外星人!站住!”
一个小胖子大吼一声,他穿着一身铠甲从‘地球’内部飞出,威风凛凛,手上还有一把光剑,看起来十分有趣。
在他身后跟着飞来的是七八个孩子,祁陵数了数,加上小胖子一共九个,像是捍卫宇宙的卫士。
而这个小胖子……眼熟的很。
可不是眼熟,就是那个之前在小胡同欺负人的小头头。
小胖子看到祁陵,微微愣了一会,他脑海中的剧本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反应了好一会才皱起脸道:“你是谁?”
祁陵走到他面前,微微弯腰:“我啊,我只是个普通人,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一睁眼就看到他们了。”
小胖子恍悟:“啊!那你一定是被这些外星人抓来的!”
祁陵跟着惊讶:“是啊,我也这样觉得。”
小胖子挥舞着光剑,气急败坏的看向那些根本没动过的外星人:“你们这些坏东西,我是不会让你们入侵地球的!”
外星人头领咔咔的笑两声,灰青色的大脑袋动了动:“这个宇宙,最终都会被我们艾尔凡星球所统治,你们人类都会成为我们的奴仆!”
小胖子的眼圈都红了,激动的带着一群孩子大喊:“地球是我们的!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祁陵眼看着两边还没打起来,慢悠悠的坐到了地上,支着下巴看他们对着喊。
怎么还不打,诶,早点演完早点回家吃饭呀孩子。
等了有将近半个小时,磕磕绊绊的中二台词终于念完了,外星人队首先发动了攻击,炸毁了‘地球’的一角。
眼看着脚下冰裂纹般碎开,祁陵皱起眉,他不会掉下去吧?意识海是随着主人变化的,规则自然也由主人制定,祁陵却是会受伤。
然而他还没想好,脚下的裂痕便轰然坍塌。
身体快速的下坠,祁陵立刻运转灵力护住自己的神魂,以保证自己不会受伤,很快他从高空掉到了一片海里,又慢悠悠的浮了上来。
小孩子家家的,打打杀杀,多不好。
海水浸透了祁陵的衣服,他抹了把脸,意念一转就将身体烘干,神魂的好处大概就是,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状态。
祁陵走到柔软的沙滩上,天空中捍卫家园的战斗还未停止,巨大的声响轰炸着他的耳朵。
而就在这时,沙滩上出现了另一个人,男人蹙着眉,身形一晃便来到了祁陵面前。
祁陵一怔,下一秒便被人握住了手。
“你怎么进来了?”
柳琉的结界自然拦不住他,许瀚之依旧蹙着眉,身上是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西装,像是刚刚才开过会。
祁陵只看到许瀚之抿着嘴角,连脸上的线条都显得冷硬。
可垂眼看向他时又似是无奈,最后想了半天,开口低低的说:“我不放心你。”
海风吹来,有些凉。
明明不是什么热烈的语气,可祁陵就是莫名其妙的觉得,像是被人小心翼翼又柔软的,在心尖上戳了一下。
这情绪来的诡异,祁陵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些烦躁,最后眨眨眼,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许瀚之没在意,看了会天上打斗的一群孩子道:“就等他们打完?”
祁陵点点头:“剧本演完了,累了就消停了。”
许瀚之数了数:“可这才九个。”
祁陵点点头,像在寻找什么一样往城市中走去,偌大的城市空荡荡的,像是一座荒城,冷寂的让人心里发慌。
很快他们走到了一座学校中,许瀚之看向祁陵,也不打扰,就这么跟在他身后。
祁陵很快用神识探测到了灵魂活动的痕迹,带着许瀚之走进了学校的大礼堂。
“我不想当祝英台!”
穿着牛仔外套男孩子气呼呼的将剧本摔在地上:“我是男生,我才不要当女孩子!”
这地方围着十几个孩子,看起来像是在排练。
戴着小贝雷帽的男孩皱起眉:“可是你长得最像女孩子啊。”
牛仔男孩要气死了,努力的抗争着,然后他们一转头,看到了门口进来的两个大人。
所有的孩子脸上都迷茫了一阵,几分钟后,牛仔男孩才缓缓开口:“你们是谁?”
空气微微震动着,祁陵直到这是意识空间不稳的征兆,许瀚之大摇大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些孩子们:“我们,我们是来帮忙的,你们在排练吗?”
孩子们应该是很满意这样的解释,小贝雷帽立刻道:“是啊!我是这场舞台剧的导演,你们是来选角色的吗?”
许瀚之点点头:“是啊,那请导演分给我们角色吧。”
小导演开心极了,他喜欢别人叫他导演,他扬了扬头,眉飞色舞的道:“那,你就演马文才吧!”
许瀚之状做惊讶:“呀,男二号呢!”
小导演笑起来:“是啊!”
许瀚之便道:“很好,我们排练吧。”
小导演没说话,看向他身后的祁陵,不好意思的脸红道:“这个哥哥最漂亮……就演祝英台吧。”
祁陵挑起眉,漂亮?
他被很多人夸过,恭维的,尊敬的,讨好的,惧怕的,可唯独没被人夸过漂亮。
也没人敢。
许瀚之意难平,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当马文才了,立刻拉住小导演,眯起眼道:“我要当梁山伯。”
小导演被他这一眼吓到了,却还是挺着背道:“不行,梁山伯是文弱书生,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文弱。”
许瀚之皱起眉,还想说什么,就被祁陵拦住了。
“别闹,听他的安排吧。”
祁陵的脸色也不太好,但还是想尽快演完带小孩们出去,在这里拖的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许瀚之不开心了,他瞪着那个出演梁山伯的男孩,咬牙切齿。
然而神经大条的小梁山伯毫无所知,还在认真的捧着剧本在看,细弱的小腿晃来晃去,口中还念念有词。
活了两千多年,许局长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不够文弱这件事感到了深深的不满。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我也想当梁山伯,我最文弱了,我要闹了。
祁陵:……
机智的南山准备开主角那本了!
我的目标是:码字!码字!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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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一场并不严谨的舞台戏开始排练了,小梁山伯蹦蹦哒哒的看向祁陵,脸红了一片,半天都讲不出台词。
小导演还在念念有词:“你们最后要一起从后面出来,然后戴上蝴蝶翅膀。”
祁陵木着脸,许瀚之更是一身怨气,哼了不下五次,直哼的他心烦意乱,扭过头按住了许瀚之的脑袋。
“别闹。”
许瀚之一怔,感觉到祁陵的手在自己头上揉了揉,只觉得一阵热气涌到脸上,立刻乖了下来。
于是在这场舞台剧中,男一号和男二号全程都红着脸,像涂了层胭脂。
彩排了几遍,小导演才觉得满意了些,但还是皱着小眉毛看着舞台:“我觉得你们变成蝴蝶以后要拥抱一下,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不行!”
许瀚之立刻反对,狠狠的看了眼小导演,小导演害怕,抖着身体往祁陵身后躲。
眼看着空气又开始沸腾,祁陵转头对着小导演道:“可以。”
于是周围的气流又归于平静。
然而祁陵身边的许瀚之却不平静,他不自觉的抿起了唇,冷硬的轮廓让人有些害怕,像是一头凶戾的野兽,随时都会将对手咬死。
但出乎意料的,直到一场戏下来许瀚之也没有什么举动。祁陵担心了半天,可说到底又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小导演很满意,他们也累了,决定休息一会再继续,许瀚之总算能将人领出来,赶紧拉着他往出走。
看着祁陵抱那小屁孩他就想打人。
祁陵盯着身边人气呼呼的脸,鬼使神差的竟然觉得很可爱,跟着许瀚之走了半天才开口问:“为什么生气?”
“啊……”许瀚之的表情空白一瞬,这才发现自己将那点不满全都写在脸上。
他眼神飘了一阵,才皱起眉道:“烦。”
祁陵知道这人是不想说,也没再问,只是任由着他拉着自己往前走,校园里尽数是怪异的高楼,这里的楼更像是塑料的一样,空空荡荡,莫名的吓人。
两个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反而是一种奇妙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直到走到教学楼前,两人才停下脚步。
祁陵盯了那门口一阵,才抬头看向许瀚之:“不太对。”
许瀚之点头:“气息和刚才的不一样。”
两人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心照不宣的进了楼。
所有的教室中,只有一个班级是有人的,朗朗的读书声从中传出,像是在上课,祁陵放缓了脚步从后门的窗户看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讲台上长着眼睛鼻子的符号人。
那是个一人高的数学符号,一扭一扭的,手上拿着铁尺,班级中的位置并没有坐满,孩子们的脸上麻木又呆滞,完全没有刚才那些孩子一样生动灵活。
那符号人的嘴一动一动的,可祁陵并没听到他究竟在说什么,他暗暗数了数学生的数量,才发现少了个人。
少了那天被他救了的男孩。
祁陵没有惊动他们,而是拉着许瀚之走出了教学楼。
和外面那些孩子不一样,祁陵猜测,只要他介入了他们的课堂,大概就是破坏了剧本。
破坏意识世界的规则,怕是对孩子们的灵魂是会有影响的,他眨眨眼,转头看向了许瀚之。
“我知道是谁了。”
许瀚之勾起唇:“还剩一个,是那个男孩将他们隔离在了意识世界中。”
可是为什么呢?
但能确定的,就是那个孩子并不是个普通人。
祁陵闭起眼,很快抓到了最为微弱的一缕灵魂气息,在学校外面不远的地方。
小孩子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意识世界没有太实际的框架,除了他们熟悉的事物之外,到处都是荒凉的空架子。
莫名的,让祁陵想到了漆黑空荡的陵墓。
他自己。
有时候祁陵会羡慕这些生来会跑会跳的生物,他们有着鲜活的生命,有血有肉,有温度有感情。
羡慕的有些嫉妒。
祁陵抚摸这自己的心口,却无法感受到跳动。
许瀚之手里一空,看着身侧的人愣愣的摸着心口,担忧的侧身看他:“怎么了?”
祁陵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阵,忽然将手掌放到了他的胸口上。
噗通噗通——
越跳越快,像是在击鼓,祁陵不用闭眼都能听到声音,活着的,炙热的。
许瀚之穿着西服,却没有系扣子,薄薄的衬衫无法隔离那柔软的手掌,他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紧绷着,那只手微冷,却带给他不可思议的热度。
祁陵眨了眨眼,才收回手道:“你心跳好快。”
许瀚之看着他无知无觉的脸,闭了闭眼,过了很久身体的热度才慢慢消退。
他觉得自己要被撩死了,然而对方却毫无所知。
祁陵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发着呆走开了。
许瀚之哪里会让他乱走,立刻伸手将人拉住,两人的双手交缠的瞬间,他只觉得那阵热意又涌上来。
可他还是抿着唇,将两人轻轻握着的手改成了十指交握。
祁陵询问的看他一眼,许瀚之凑近他耳边道:“别乱走。”
耳边的气息有些烫,烫的祁陵忍不住想往后退,然而许瀚之没给他机会,紧紧拉着他的手,一步步往前走。
祁陵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两人走进的小区一片安宁,可比起其他地方却更符合现实树叶随着风动,小虫趴在花朵上,平静又和谐。
他们走进了楼门,站在唯一发出魂灵气息的门口,许瀚之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很快里面便有声音传来,那动静不小,像是个很重的人。
然而门才开了个缝隙,祁陵便只看到了一只眼睛。
一只泛着红光的眼睛。
那是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妇人,微胖,她手里拿着把菜刀,似乎还在滴着血,祁陵隔着门板,都闻到了一股子腥味。
倒不是血腥味,而是像是鱼虾一样腥味,许瀚之捂了下鼻子,嫌弃的看着那把刀。
“你们……是谁啊……”
她的脸骤起,血红的眼睛像是更亮了些,许瀚之打量着她道:“我是学校的老师,来家访的。”
老人的红眼珠迟缓的动了动,像是破旧的机械零件:“乐乐的老师……家访的……”
等了足足有三五分钟,老人像是才缓过神来,请他们进去。
一进屋,那种腥臭味更重了,像是进入了海鲜市场,也不知道是堆着多少的鱼。
三室一厅的房子,不算小,装修的很温馨,许瀚之却皱起眉,死死的盯着那厨房的门。
味道是从厨房传来的。
这味道大的祁陵都有些受不住了,扫了许瀚之青白的脸一眼,转身去将一边的窗打了开。
许瀚之心思微转,最后却是低下头,将头埋在了祁陵的肩膀上,祁陵不自在的动了动,直到许瀚之露出求救的神情,这才索性让他靠着了。
而老人只是将他们带进了家门,并没打算招待,转身就进了厨房。
祁陵这才打量起这个房子,他走到挂着蓝色小船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也没人来开门,他试着打开,却发现这门被反锁了。
看来是这孩子自己躲了起来,祁陵没强行进去,这是乐乐自己的世界,他不想出来,就算门开了,他们也没办法找到他。
然而这个剧本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正想着,将头埋在他肩膀的许瀚之却扯了扯他的衣服,祁陵回过头,这才看到老人已经从厨房出来了,她手里端着菜盘子,一个个往餐桌上放,七八道菜,每一道菜都是鱼。
这么多鱼,怪不得这么大的鱼腥味了。
祁陵就看着那老人放完菜盘子,慢慢的走到乐乐的房门前,那刚才巍然不动的门把手,这会像是根本没有上锁一样,轻轻松松的被老人打开了。
小孩子的呜咽从房间中传来,很快,在老人的逼视下,乐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校服,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脸上却满是眼泪,写满了害怕和恐慌。
而见到许瀚之和祁陵,乐乐还是怔了一下。
脆弱的空间开始出现震荡,老人的脸扭曲成了镜像一样的碎块,可却仍然自如的活动着,祁陵立刻看向乐乐,开口问道:“还记得我吗?”
乐乐眨眨眼,空间的震荡便停止了,过了一会小孩才开口:“好人哥哥……”
祁陵笑了下:“是我。”
老人扭曲的脸这才又恢复了,她开口叫道:“乐乐,来吃饭了。”
桌上的鱼像是粘贴复制,乐乐的眼神触及那些鱼,立刻又变得慌乱,甚至不可抑制的发起抖来。
许瀚之用手圈着祁陵,鼻子死也不肯从他身上挪开,闷闷的道:“他害怕什么,害怕吃鱼?”
“等等看。”
祁陵只觉得肩膀被热气打透,全身都僵住了,许瀚之的声音平日里听起来张扬又富有磁性,可现在落在耳朵里的却软软的,带着一点奶奶的尾音。
他忽然觉得渴,像是身体里的水分被蒸发干净,热的让人发燥。
乐乐颤抖着手拿起筷子夹向鱼肉,然而没等他将肉夹起来,盘子里的鱼却都跳了起来。
那些鱼的眼睛充着血,牙齿锋利,每一双眼都盯着乐乐。
老人见此立刻回到厨房拿来菜刀,一下下的砍向那些鱼,腥气再次蔓延,可直到那些鱼被砍的七零八碎,却依然在桌子上跳着。
“啊!——啊啊啊!!”
乐乐再也忍受不了,崩溃的大喊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哥哥抱我~
祁陵:有点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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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一切事物像是被按下的快进键,狂乱的像是一场怪诞狂欢,沾满阳光的房屋被黑色的阴影撕扯,很快随着乐乐的尖叫变幻扭曲。
被砍碎的鱼肉四处飞溅,老人手中的菜刀化作死神的镰刀,很快他的样子也变得扭曲,褶皱的脸融化殆尽,露出内里腐烂的器官。
狂风乱舞,肆虐的吹在乐乐幼小的身体上,污秽的气息遍布在空气中,无限延伸的空间像是漆黑的看不到尽头,那鱼肉却还在跳着,腥臭的鱼头滴着血,张嘴带着一口尖牙向乐乐扑去。
乐乐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幕,捂着耳朵大喊,那声音划在空气中像是看得见的波纹,而与此同时,他的脸颊也生出了亮色的鳞片,连耳后都长出了鱼鳍。
祁陵蹙起眉,快速的伸手将乐乐抱起来躲开被狂风卷来的碎肉,而挡在他身前的,是许瀚之的西服。
“先离开这里。”许瀚之扔掉那沾上血肉的西服外套,那外套瞬间消失不见。
祁陵点头,他们不能盲目破坏这里,这是乐乐的意识世界,稍有不慎,就会伤害到乐乐的灵魂。
而乐乐的身体变化,很明显,这孩子是个半妖,还不能完好的运用自己的能力。
遍布房屋的黑雾似乎也发觉了他们试图离开,很快幻出了无数个与乐乐家相同的空间将他们困在其中。
祁陵张开神识,眼看着‘乐乐家’像是复制粘贴,无边无际的组成一处巨大的迷宫。
他看了眼许瀚之,两人面面相觑,这下连许瀚之都没什么好办法。
“是恶祟。”许瀚之又低声骂了一句,蹙眉看着遍布屋内的漆黑。
恶祟不像别的东西,他贯爱侵蚀人类的大脑,以恐惧为间隙,吃掉灵魂。
可这样厉害的恶祟,还是很少见的。
许瀚之自然不怕这东西,可这东西钻进了乐乐的意识海,让他动手硬碰硬,这孩子八成也就废了。
更何况这外面还有二十多个孩子。
许瀚之很久没有这种被掣肘的感觉了,一时间也没有办法,他是不在意这些幼崽,可祁陵一定不会愿意。
他最喜欢幼崽了。
祁陵也无法,他加了层结界,以保证恶祟不会窜到外面伤害其他的孩子,却发现在他的结界上,已经有人先一步将恶祟封了起来。
他低下头看着在自己怀中发抖的男孩,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
是乐乐做的。
即便是那么害怕,乐乐的潜意识还是选择隔离这东西,独自面对危险。
祁陵将乐乐放在沙发上,蹲下身看他的眼睛:“别怕,你做的很好。”
他的声音温柔,可乐乐却像是毫无所知,他脸上满是惊恐,双手捂着耳朵,蜷缩着身体,以一种抗拒的姿态面对外界。
许瀚之低下头,看着乐乐的反应道:“没用的,他已经将自己封闭了。”
恶祟向来擅于勾起人心中的恐惧,从内部开始引起的问题,自然也要从内部开始医治,他用指尖点点祁陵的肩膀:“我想去他的深层意识看看。”
祁陵抬起头,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不过他还是拒绝了许瀚之:“我来。”
许瀚之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我替你守着。”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神奇的,祁陵就是觉得安心,他抿抿唇,转头看着乐乐,将额头贴在了乐乐的额头上。
温润的白光氤氲,乐乐的神情缓和了些,他看向祁陵的眼睛,很快随着祁陵一起闭上了眼。
祁陵再次睁开眼,他正牵着乐乐的手站在校门口。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们,像是看不见他们,祁陵弯腰将小孩抱起来:“你究竟在怕什么呢?”
小孩不说话,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身前。
学校前的花坛里是一丛丛艳红的玫瑰,可大概是在回忆中,颜色微微暗淡,整个画面像是老旧的胶片。
很快,祁陵就看到了乐乐的身影。
比起其他活泼的孩子,乐乐似乎天生就有些内敛,小孩一张脸白白净净,瘦弱的身板背着巨大的书包,看起来沉重的很,可是他的脚步却很稳,一步步的往家的方向走。
可走到小区门口时,小孩忽然停下了脚步。
四周并没有人,小孩皱着眉,偷偷伸出手来,那手上是一层耀眼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彩色的光。
其实那鳞片是很美的,可乐乐却又像是触电一样将手缩在衣袖里。
看来这时的乐乐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可却不敢声张,只是偷偷掩藏。
在小区外站了很久,乐乐才吸了口气,往家中走去。
给他开门的,是他的姥姥,老人手里提着把菜刀,隐约的腥气传来,她的脸色不算好,但见到乐乐还是缓和了些,撑起笑来给他拎书包。
“我们乐乐回来了,累不累啊?”
乐乐仰起头笑:“不累。”
小孩的声音脆生生的,姥姥开心的搂搂他,往他脸上亲了口。
这种亲昵让小孩有些不适应,而让他更感觉不适应的,是那把沾着血腥气的刀。
这时一个女人从卫生间出来,看见老人拿着书包皱起眉道:“妈,你不用管乐乐,他自己能拿书包,厨房那鱼还扑腾呢,你赶紧看看。”
老人瞪了乐乐妈一眼:“我就爱给乐乐拿。”
说着老人放下书包,拉着乐乐往厨房走:“走,乐乐,看姥姥杀鱼去。”
乐乐眼里出现一种明显的恐惧,他忙看向妈妈,乐乐妈也皱起眉了:“妈,乐乐他害怕,你让他进屋写作业吧。”
姥姥板起脸了:“这么大个男孩还怕鱼?你当我们乐乐像他爸一样呢,连只鸡都不敢杀。”
乐乐妈难以置信这两件事怎么联系在一起的,立刻变了脸:“你能不能别老在乐乐面前说这些。”
“没人跟你吵。”姥姥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转身拉着乐乐进了厨房。
两个女人暗中较劲,却忽略了乐乐那求救的目光。
姥姥关了门,祁陵怀里的乐乐便开始颤抖起来,他看看小孩,伸手将他的眼睛遮住了。
而回忆中的乐乐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条鱼被姥姥开膛破肚,刮掉鱼鳞。
他死死的捂住自己手上的鳞片,大口喘气,而那垂死的鱼也在挣扎喘气,瞪着眼珠,青白的鱼嘴涨到极限。
祁陵不知道在乐乐的心里,这样的一幕是怎样的可怕,但他眼看着小孩眼中湿润,却只能直直的站在门口。
老人还在念叨着:“胆子这么小,跟你那个没用的爹一样,男孩子怎么能这样呢,姥姥跟你说,什么都不要怕,这就是上桌的菜,就是被人吃的……”
不……
不是的,这是我……
是我……
恍惚间,乐乐仿佛看到案板上被刀锋划开肚皮的是自己,那只手将其中的内脏掏出,腥味蔓延在室内。
“不要看,我不想看,姥姥,我不想看……”
乐乐哭了起来,他像是被惊醒了一样,拉开厨房门跑回了卧室,任谁敲门也不开。
-我是怪物吗。
-我也会被杀死。
-像那条鱼一样……
乐乐疯了一样的抓自己的手,想将那鳞片拔掉,可他一伸手,那鳞片又消失了。
男孩停止了哭泣,他看着自己恢复原样的手,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我就说你别吓他,他胆子小!”乐乐妈在外面气恼的说着,转头又来哄他:“乐乐,你出来,给妈妈开开门,没事的啊,没事。”
乐乐又恍惚的看了会自己的手,这才站起身去开门。
一家人的气氛僵持着,乐乐不想她们不开心,又去给姥姥道歉。
老人家自然是疼孩子,也没生气,这会儿心里也有些自责,兵荒马乱的到了吃饭的时候,乐乐看着桌上的鱼,再次僵了身体。
大人们永远也想象不到孩子们在想什么,他们只以为事情已经过去,却不知道乐乐是以怎样的心情吃下他们为他夹来的鱼肉。
-要吃掉,不然她们会吵架的。
大概乐乐也在努力的说服自己,没事的,没事的,这样的催眠好像真的有用,他平静的吃完了饭,才回到房间里。
晚上姥姥和妈妈要下楼遛弯,乐乐自己在家写作业,所有的灯都被打开,小孩忽然觉得周围全是腥气。
他看着垃圾桶里收掉的鱼骨头,眼神飘忽,最后竟然连手都有些发抖。
一阵微妙的痒意从手臂传来,乐乐呆呆的看向自己手,很快那种恐慌再次席卷了他。
耀眼的鱼鳞自他的手指蔓延在小臂上,似乎正在一点点向上爬,他的腰腹也在痒,意识到什么的孩子跌跌撞撞的跑回卧室。
小孩卷起校服,软软的小肚子上显出鳞片的形状,像是正在变化。
不要!
我不要变成怪物!
乐乐惊恐的捂住脸,胃里翻搅着,像是那条鱼活了过来,正要往出跳,他立刻跑到了卫生间,将胃里的东西尽数吐出。
……
祁陵叹了口气,感受到怀中孩子仍在颤抖,将手拿开,看着小孩的眼睛。
“你害怕,觉得自己是怪物?”
乐乐的眼睫抖了抖,惊恐不安的看着祁陵:“不……是,我不是……”
祁陵勾起唇,一下下摸着小孩的脑袋:“你当然不是怪物,而且你保护了同学们,你是小英雄。”
乐乐身体的抖动停止,不可置信的看向祁陵。
“我,我不是怪物……是英雄?”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今天的南山并没有更很多,并且吃坏了肚子√
第38章
乐乐的身体动了动,他转过头,看着那个崩溃的自己,忽然红了眼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看到小孩哭出来,祁陵反倒是松了口气,他没有安慰,只是将手放在他头上等着小孩哭完。
所有的画面似乎随着孩子的哭泣渐渐粉碎,很快,周围的空间化作一边纯净的洁白。
祁陵看着只比他腰高的小孩,微微俯身,伸出手去:“走吧。”
乐乐眼睛红红的,连鼻头也是通红:“去哪?”
祁陵盯着他道:“出去,救你的同学们。”
乐乐似懂非懂的看着自己的手,想了一阵还是将手递了上去。
温暖的白光闪耀在两人身边,祁陵微微勾起唇,很快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许瀚之见祁陵的身影再次出现,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说不担心是假话,即使知道祁陵不会乱来,可他还是忍不住在意。
乐乐睁开眼,看到祁陵腼腆的笑了笑:“我要怎么做。”
祁陵指着那片黑色的污浊之气,道:“他在这里造了很多房子,但是在这些房子都是假的,你能将它赶出去,做得到吗?”
乐乐睁大眼,第一次觉得自己有这样重要,他眨眨眼,不安的看着祁陵:“我……我不知道。”
祁陵勾着唇笑:“试一试,没关系。”
他分明只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可就是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仿佛只要有他在,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小小的乐乐不明白这种底气来自于什么地方,但却不妨碍他能感觉到。
许瀚之一瞬不瞬的盯着祁陵嘴角的笑意,暗自动了动喉结。
这样的祁陵,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温柔,强大,又很可爱。
许瀚之忍不住用手指去勾住祁陵的手,然而只堪堪碰到了一点又像是惊醒一般抽回。
祁陵疑惑的看他一眼,不知道这人搞什么名堂,许瀚之轻咳一声,转头看向乐乐,怼了下小孩的小脑门说:“我们一起。”
乐乐这才看向他,许瀚之接着道:“相信哥哥吗?我们一起打败那个坏蛋,把外面的同学救出去。”
乐乐明白了,他用力的点点头,将双手放在许瀚之的肩膀上,很快那团恶祟蠢蠢欲动起来,无数的黑雾被推向这个房间。
然而许瀚之只是轻轻扫了那黑雾一眼,那团黑雾便像被烧焦一般化成灰。
乐乐不再抗拒的情况下,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很多,许瀚之引导这乐乐的意识,很快这些房间被一间间的消退,化成黑雾回到那团恶祟的身体里。
就在那恶祟被激怒时,祁陵突然消失在原地,将神识化作本身,圈住那团狰狞的污物。
居民楼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陵墓,幽幽的石门刻着咒文,每一处都泛着微白的亮光,将那恶祟逼到放置棺椁的墓室里。
而此刻许瀚之与乐乐,就坐在棺椁上。
恶祟怪叫一声,试图逃窜,然而没了后顾之忧的许瀚之哪里会客气,一把将那恶祟抓在手里,三两下将它捏的粉碎。
可恶祟终究是没有实体的东西,粉碎后的恶祟依旧残留着一部分,许瀚之再次伸出手,却被忽然出现的祁陵握住手拦截。
祁陵的样子大变,他的眼睛如同之前一般冒着银白的雾,肤色被银光映的雪白,乐乐愣了愣,却没觉得害怕。
“留着它,还有用。”
说着祁陵抬起手,想将那恶祟收进手心里,许瀚之拿会让他碰这种脏污的东西,立刻先他一步将恶祟收起。
·
两人从孩子们的意识世界出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柳琉坐在病房里,吃了一桌子的瓜子皮,见到许瀚之,顿时愣住了。
这人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祁陵看着柳琉那一脸错愕,忍不住想逗弄,轻轻扫了她一眼,板起脸道:“你是怎么守的。”
柳琉的脸一下子白了,她自诩防御类型的术法高明,就算是神界的人要闯他的结界也不是容易的事,然而许瀚之进去了,她却连感觉都没有。
祁陵见她真怕了,绷不住笑了:“别想了,逗你的,你拦不住他。”
许瀚之就笑着看他捉弄人,乖巧不吭声,柳琉反应过来,深吸了口气,这才对许瀚之真正生出一种惧怕的感觉。
但是……她怎么觉得,许局长和她家老大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呢?
她竟然在许瀚之眼睛里看出了几分纵容宠溺!不过反过来想,十四说过许局长是祁陵的迷弟,也不能说奇怪。
柳琉的心思转了几十个弯,最后才回到正道上:“这些孩子,没事了吧?”
祁陵说道:“没事了,不过我现在要去一趟学校,你在这看着这些孩子,醒了先做个检查。”
柳琉立刻点头。
“我和你一起。”许瀚之顺手拉住祁陵走,祁陵倒是也没反应过来,被人一把将手握住。
柳琉正了一口水,余光看到两人的动作差点一下喷出来。
她瞎了吗?
柳琉还在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外面守着的霍渊却是看的清楚。
他眼神晦暗的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然而祁陵却无知无觉,只顾着和周清讲话。
周清五大三粗的,满心都是这诡异的事,得知孩子们没事了,忙跑出去叫医生过来准备检查。
祁陵似乎很着急,说完便转身往出走,只对霍渊点了点头,霍渊想将人叫住,却还是住了口。
说什么?
霍渊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可心里就是有种难以言喻的不甘。
如果他不是人类就好了,也不至于……想要一直看着他,都这么难。
医院里面的霍教授还在暗自伤神,然而出了医院的许瀚之却在洋洋得意,想想刚才看到霍渊的脸色,他都高兴的恨不得拉一车礼花庆祝一下。
祁陵正要出门拦车,许瀚之笑着拦住他,将人拉去了没有监控的树林里。
这树林里黑的吓人,祁陵虽然不怕,但也不明白许瀚之要做什么。
“你还记得自己是妖怪吗?”许瀚之无奈的点他的额头,温热的指尖与微凉的夜风截然不同,戳的祁陵眨了眨眼。
祁陵张了张口,低声道:“我走不了那么快,不如车快。”
许瀚之侧过头,小心的伸手将祁陵圈住:“但我可以啊。”
话音一落,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除了偶尔抱一抱幼崽,祁陵从来没和人靠这么近,他能清晰的闻到许瀚之身上的清香,带着灼热的体温,混杂在凌乱的心跳中。
许瀚之慢慢的收紧手臂,带着一丝私心的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身体内心深处叫嚣着对这人的渴望,可他只能咬紧了牙,将那种渴望埋在心底。
几乎是一落地,许瀚之就将祁陵推开了,他眼神里夹杂着一丝狼狈,努力的克制着蠢蠢欲动的欲望。
祁陵这才惊醒,夜晚的学校有种别样的静谧,虫鸣声偶尔响起,从窗口传进空荡的浴室。
哗哗不断的水声自四面八方响起,这里的空间很小,祁陵被许瀚之这么一推后背撞到了门板上。
很显然,许先生的传送很精准,一下就将他们传到了学生宿舍的……洗澡间。
两人同时一愣,许瀚之眨眨眼,立刻将人捞回怀里,轻柔的揉了揉祁陵的后背,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问:“疼了没?”
祁陵摇摇头,他自然不觉得疼,可是放在他背后的手却让他有些错乱,似乎有什么情绪在脑子里一闪而逝,然而他无法抓住邪殇,也无法得知那情绪是什么。
好在许瀚之自己也受不住,揉了两下就放下手,两人脸对着脸,两个大男人站在小小的洗澡间里,让空气都燥了几分。
接着祁陵看到许瀚之的额头上浮起了水珠,也不知道是水汽染上的,还是太热了。
许瀚之的眼神微微飘忽,祁陵倒是清醒的很,整个人身上泛起一层白雾,身形消去,拉开门出去了。
隐去身形的妖怪是不会被人类看到的,而像祁陵这样的大妖,就连监控也能完美的躲避。
许瀚之追上来,只见祁陵走到静悄悄的四楼,将那残余的恶祟尽数放出去,又缠了点灵力上去。
这样看起来就像是放风筝,逃走的恶祟立刻往本源的方向涌去,祁陵手上拉着灵力的一段,遛狗一样跟在后面,很快,两人就找到埋在楼下四处的转灵石。
这晶石内部爬满了黑色的纹路,相同的东西在不久前他们也见过,两人顿了顿,看向对方,异口同声的道:“游乐场。”
虽然这不是什么好事情,可似乎一点点心有灵犀都能叫许瀚之开心到极致,他忍不住笑起来,看向祁陵:“有人在偷这些孩子的生气。”
祁陵点点头,这手法与之前一般无二,无论是什么,最后都会被转化成能量。
丧心病狂。
祁陵皱起眉,冷眼看着那晶石,最后晶石将那恶祟抓到了手上,喂了一些灵力进去。
许瀚之立刻拦住他:“你做什么?”
祁陵巍然不动:“去会会那个人。”
许瀚之明白了,祁陵是要跟着这灵力的传输之处,顺藤摸瓜的找到背后的人。
大妖的灵力被转化,可要比那些孩子的生气厉害的多,祁陵闭上眼,感受着灵力与自身残余的联系,很快他便找到了方向。
然而祁陵却并没有放松,皱起眉抓紧许瀚之的手厉声道:“回医院!快!”
那施术之人……竟然就在他们来时的那家医院里!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陵陵抱我!
祁陵:明明是你抱我……
许瀚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
·
第39章
祁陵被许瀚之环抱着回到医院时,正巧踩到了地上的枯枝,清脆的声响似乎让人感到难以言喻的舒适。
没了白日燥热的夜晚,似乎连声音都清净了很多,医院依旧像他们离开时那样,灯火通明,来回走过的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祁陵正往前走,却被许瀚之拉住了,他轻揽着祁陵的肩膀,盯着医院上层的方向眯起眼。
“有结界。”
祁陵闻言一怔,双眼闭合,再次睁开便溢出一丝白雾,仔细看去连那双瞳孔都变得银白。
“柳琉在里面,应该还不算太糟。”
说罢,两人走进医院里,然而他们的身体像是穿过了看不见的门,与现实割离,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真正进入界中的两人,看着‘另一面的医院’,无声无息的走进空荡的区域。
所有的灯光指示牌都在亮着,然而这里空无一人。
在对方创造出的界中,他们是很难迅速找到对方的藏身之所的,祁陵蹙起眉,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突然,细微的哭声响起,这声音像是稚童,声音不大,似乎是在隐忍。
祁陵蹙起眉,立刻往那声音的方向追去,许瀚之紧随其后,很快两人便穿过长长的楼梯走廊,来到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灯牌亮起,红色的灯光刺眼的映着手术中三个字,祁陵迅速的推开门,只见那手术台上躺着个孩子。
然而与他所想的不同,这孩子不是被送到医院的任何一个,而是个被切开腹部,流出一地内脏的女孩。
女孩的脸上满是血泪,僵硬的扭过头,看着二人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然而她的四肢被禁锢在手术台上,只能拼命地挣扎。
她这一挣扎,肚子里的东西越掉越多,很快手术床血流漂杵,地上也满是大滩的血迹。
这是个鬼娃娃,祁陵也不嫌弃,轻轻一挥手,那禁锢小鬼四肢的东西便不见了。
小鬼愣住,看也不看两人,战战兢兢的爬起来,头也不回的跑了。
许瀚之看他紧张,安抚的拉着他的手往外走,边安慰道:“没事的,柳琉的结界很厉害。”
祁陵摇摇头:“气息不对,不会是妖族。”
许瀚之知道他在说那幕后之人,赞同的点点头:“而且这界中,还有些熟悉的味道。”
许瀚之熟悉的味道?
祁陵心中沉了一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走出手术室,又往楼上寻去,这医院很大,可一间间找,总会找到,那人既然造畜这样的复杂的界来,必然是有什么目的,如非必要,是不会轻易舍弃的。
这里的界域与柳琉的结界不同的便是,这里是处固定的界域。
两人离得近,祁陵压低了声音问:“你熟悉的……难道是虚无境里出来的?”
许瀚之捏着他的手,原本暴戾的心情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我熟悉的,除了虚无境,可还有个地方六丑。”
祁陵疑惑的看他。
“神界。”许瀚之勾起唇,在这黑暗中像是一只蛰伏的野兽主动叼着他的项圈,悠闲的踱步。
想到突然被派来的左寒,祁陵这才忽然觉得什么破碎的线索似乎被拼凑起来了:“神界派左寒来,是为了他。”
许瀚之点点头,语气狂的不可一世:“不然就凭那群老东西,怎么有胆子往我手里塞人。”
祁陵被他这语气逗得忍不住笑起来。
正当两人走到三楼时,前方的病房门忽然无声无息的开了,先前那个鬼娃娃小心翼翼的看着两人,抖着身体指了指楼上。
祁陵是自来不信鬼话的,人说鬼话连篇就是如此,不论小鬼大鬼,他们生前是人,就有无数的花花心思。
但这姑娘也只比划了一下,向他们鞠了个躬,就又匆匆的跑了。
祁陵忽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这医院干净的要命,连鬼魂的气息都那么稀少。
因为所有在这医院往生的人,没等来鬼差,没能看到家人,便统统被这界域吸收了来,像是吃进胃里的食物,很快就会腐烂消化。
祁陵看了看上面,转头看看许瀚之,两人当即上了楼。
与所有楼层不同的是,这层楼的空气明显清新了很多,没了阴暗沉重的湿气,两人走进来便觉得像是脱去了粘腻的外套。
那所有病房都被封死了,只有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是亮着灯的。
许瀚之牵着祁陵的手,无所顾忌的大步走了进去。
让人出乎意料,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病房,里面却别有洞天,各种设备相当齐全,连桌上花瓶中的花都还沾着水珠。
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面容安详,她很美,即使是闭着眼失去意识,也像是睡着了一般美丽,能看的出在她清醒的时候,会是个怎样迷人的女子。
而在她的身旁,坐着一个清俊的男人,他带着一副眼镜,身上穿着规整的衬衣,眼眉低垂,温柔的看着昏睡的女人,神情柔和的不可思议。
许瀚之一见到这人,立刻勾起嘴角笑了,这笑中带着三分讥讽,刺眼的很。
男人转过头,轻轻的笑起来,像是见到了阔别多年的旧友:“别来无恙,许瀚之。”
许瀚之眸中透出一丝危险:“帝江。”
男人摇摇头:“我现在已经不叫帝江了,我叫江衍。”
话落,江衍转头看向祁陵,像是看不见两人交握的手:“久闻大名,祁陵。”
听闻这人的名字,祁陵心中那些疑惑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了。
帝江乃上古之神,是掌控混沌空间的神邸。
有人说帝江早已在千年之前陨落,却不想会出现在这里,祁陵心里盘算着,总觉得这样的帝江与传闻中的有些不同。
可若真是帝江,这界域怎么会如此轻易被他们进来呢?
许瀚之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捏捏他的手,也不在意江衍本人还在,嗤笑着开口:“他的确不算是帝江了,充其量也就是个没觉醒完全的转世。”
江衍依旧笑得毫无违和,像是那个被冷嘲热讽的不是他一样,心态好的不得了。
许瀚之的神情却并不好,他看见这个人,似乎就能被唤起曾经那些恶心的记忆。
对于许瀚之来说,帝江比其他神邸更让人厌恶。
这就是将他封印在虚无境里的人。
他的眼睛很快染上赤红,浓重的黑雾缠绕在空气里,祁陵皱了皱眉,试图抽离自己的手。
许瀚之这才清醒,压下那戾气讨好的攥住祁陵的手笑道:“没事了没事。”
祁陵眨眨眼,这才没动。
江衍笑着看他们,自己只是静静的坐在病床上,以一种守护的姿态挡在女人的身前。
祁陵看向他,江衍挥挥手,墙壁的另一端出现现实中医院的景象。
“如果你们不想看到这些人死去,那么就请离开吧。”江衍低头看向女人,轻轻笑说:“我的妻子还在睡觉,不要吵。”
许瀚之觉得讽刺极了:“原来你这么清正厌恶邪祟的神仙,也会因为一个人做下这种下作的事。”
江衍竟点头了:“你不用这么说,当我被你杀死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是神,这一切早就就注定了。”
祁陵心中微惊,忽而想到了之前被人提起的事。
是一个有关帝江的传言。
传说千年之前,帝江陨落,是因一个大魔。
大魔被众神合力降服,却无法彻底杀死,帝江出言提议,将大魔封印,至于封印在那里,倒是没人知道,只不过又三百年,帝江便陨落了。
看来帝江陨落后,是去轮回了。
祁陵抬眼看那女人,她的魂魄天生有损,又因外力连身体也跟着衰败,显而易见,江衍在用那些转化来的能力给她续命。
祁陵觉得有些荒唐:“你这样做,也只不过是吊着她一口气。”
江衍的笑意消退了,神情却很快又显得轻快起来,他回过头看祁陵,眼里像是闪着光:“不过是不会醒来而已,没关系……没关系,我已经给如诗造了梦境,没关系……”
“我们可以在梦中相见,在梦中白头偕老,过平凡的日子。”
祁陵平静的看着他:“你该放她转世。”
江衍听不得这样的话,那温柔笑意的假面像是被人忽然卸下,变得疯狂:“我不许!”
“转世……喝了孟婆汤,没了记忆,重新长大成人……”
“她不记得我,不记得我们走过的地方,不记得自己曾经是谁……”
江衍冷冷的看着祁陵:“如果是那样,她还是我爱的人吗?”
祁陵无法回答,他连爱人都没有,根本想不出这问题的答案。
江衍拉起如诗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这样很好,我不求永生永世,只想和她平淡的过一生。”
许瀚之看着江衍那疯疯癫癫的样子,终究没忍住,冷笑着骂了声:“傻逼。”
江衍看向许瀚之:“你不会懂。”
许瀚之没耐心跟他扯这些了,他只知道时间越来越晚,祁陵该回去睡觉了。
于是他毫无预兆的扔下一团灵力打在江衍身上,头也不回的对祁陵道:“陵陵,守界。”
江衍没想到他会不管不顾忽然动手,愤怒的想要拔起医院之下的灵阵,让所有人成为他的人质。
然而祁陵比他更快,整个界被巨大的陵墓包裹得严严实实,连只蚂蚁都钻不过去。
许瀚之勾起唇,立刻幻到江衍身边,掐住他的脖子,那双眼变得赤红,让他整个人变得像是关不住的野兽。
“一千年前我都能杀你,到今天,你竟然还敢出言威胁我。”
祁陵眨眨眼,站在忽然出现的棺椁上,看着许瀚之单方面吊打江衍,忽然福至心灵的向他喊了一句:“许瀚之。”
许瀚之立刻回头,原本凶神恶煞的神情瞬间变得人畜无害。
祁陵笑起来,微微歪头道:“这是不是就叫做关门打狗?”
许瀚之眼里的赤红彻底消退了,只觉得这人可爱的过分,于是乖乖的点头。
还被他捏在手里的江衍:“……”
作者有话要说: 江衍:老子曾经众神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祁陵&许瀚之:不你是狗。
江衍: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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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四象屹立,镇墓兽围在墓门外,虎视眈眈的看着江衍,又因为惧怕许瀚之而像往后躲,祁陵看着墓室中平静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他似乎……见过什么人,也这样平静的躺在他面前。
不是最近的记忆,有些遥远,像被藏在记忆深处,模糊不堪,却像一根刺。
江衍本还在躲闪许瀚之的攻击,眼见祁陵往如诗的方向走去,身体瞬间化作一阵烟雾,拼着被重伤也要挡在女人身前。
祁陵看着他,原本优雅的男人遍体鳞伤,脸上身上都是血痕,眼镜早已经不知飞到了哪里,想来是被镜片划到,一道长长的划痕自他的右眼延伸到下巴。
“还有必要吗。”祁陵淡淡的开口:“她身上的死气太重了,连那些魂灵的冤孽也算在了她身上,你这样只会害了她。”
江衍却还是死死护着女人:“我不会让她死的。”
许瀚之嫌弃的盯着袖口的血迹,冷然的看着他道:“我现在知道了,你根本就不爱她。”
“你爱的只有自己,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宁愿拉上她的永生永世来给你的疯狂陪葬。”
祁陵看着如诗身上厚重的冤孽,看着江衍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许瀚之理了理头发,漫不经心的接着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她这个样子,就算和你白头偕老,百年之后,她走的过奈何桥吗?”
江衍盯着如诗的脸,忽而低低的笑了起来。
“大不了,我们一起灰飞烟灭。”
说罢他似笑非笑的对许瀚之开口:“你以为,他又过得去吗?”
许瀚之一怔,江衍哈哈大笑起来,疯癫的像是失了神志,他看向祁陵,眼睛里闪着诡谲的光:“你过得去吗?”
“有人在等你呢,他很快……”江衍抚摸着如诗的头发,几近呢喃的开口:“很快。”
许瀚之最听不得别人讲祁陵,想也不想就将江衍从地上拽起来打,江衍几乎要被打死,可神力还在他身体萦绕,竟是生生挨住了许瀚之的暴打。
饶是如此,他也已经只剩一口气了。
他看向如诗,心想,幸好,他们还能一起死去。
祁陵按住许瀚之的手,蹲下身体,直直的看着江衍,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字一句的道:“不会。”
祁陵说:“如诗不会消失,罪孽是你的,惩罚是你的,灰飞烟灭也是你的,她会走到奈何桥上,喝了孟婆汤。”
“彻底忘记你。”
江衍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几乎一瞬间吐出一口血来:“……不可能!”
祁陵笑了:“而且……你不是真正的帝江,也不可能是帝江,你只是帝江代表执念的一缕神念罢了。”
江衍瞪大了眼,祁陵歪歪头,看上去颇有几分天真:“你自己不知道吗?”
江衍慌了,急忙看向自己的爱人,他不怕死,也不怕魂飞魄散,但他不允许如诗会忘记他。
祁陵觉得他可笑。
凭什么呢,凭什么他自己疯还要拉着别人一起,凭什么他做的孽要让其他人一起担。
他相信阎君一定也会赞同他的。
江衍开始疯狂的挣扎,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像个疯子一样,他死死的盯着许瀚之,像是看破了什么事一样。
“哈哈哈,许瀚之……你也会的,你也会经历和我一样的事,你会亲眼看着他走向死亡。”江衍咽下口血:“很快……你们……”
江衍的话没说完,许瀚之就不耐烦的再次动手了,直到癫狂的男人陷入深度昏迷,许瀚之才停下了手。
祁陵笑眯眯的看着他:“还知道要留他一命。”
许瀚之皱起眉:“死了会少很多功德点,而且这么死,便宜他。”
祁陵眨眨眼,很快巨大的陵墓消失无踪,许瀚之看着他,对江衍那几句话颇为在意,张了张口,说出的却是另一件事。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帝江。”
还蹲在地上的人抬起头,拿出手机给许瀚之看,上面赫然是柳琉的信息,将这些事完完整整的汇报了一遍。
许瀚之挑起眉:“看来是左寒来了。”
祁陵点点头,看着那个越发憔悴的女人:“我们出去吧。”
界域慢慢坍塌,所有的能量源自动废除,两人出去时,柳琉正和左寒四处排查那些转灵石,最后竟找出了十几个。
“妈的,真是畜生!”柳琉气的牙根痒痒,差点将鞋跟踩断。
周清和霍渊也没少跟着忙活,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紧急疏散了医院里的人,十几辆警车围住医院,对外只说混进了逃犯。
闹出这么大动静,最诧异的当属霍渊,他看着祁陵和许瀚之拎出的那人,满身是血,几乎要断了气,虽然也有些不适应,可还是快步走到祁陵面前,查看起他的状况。
“你没受伤吧?”
祁陵摇摇头,指指许瀚之:“我没动手,都是他解决的。”
霍渊抬眼看向许瀚之,只觉得这人身上满是让人不舒服的气息,站在他身边都觉得像被扼住喉咙,却依旧坚定的站在祁陵身旁,对许瀚之道:“辛苦。”
许瀚之眼皮跳了跳,立刻想扔了手上的江衍将祁陵圈回来,周清却赶在这时过来了,叫他去做笔录。
妈的,做什么笔录,一看那姓霍的跟陵陵站那么紧,他就觉得手痒。
祁陵看他一眼,轻轻道:“快去快回,十点了。”
许瀚之这才屈服了,忍下醋意跟着周清将人压到车上。
柳琉暗搓搓的观察着这几人的气氛,最后选择一步步往后退,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刚退到走廊尽头,忽然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左寒正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的低头看她:“你怎么了。”
柳琉立刻跳开:“没事,我要回家了。”
左寒哦了一声,后知后觉的道:“我送你吧。”
柳琉正色道:“不用!”
左寒的神情一滞,他总觉得柳琉似乎不太喜欢他,明明对所有人都很好,唯独总是躲着避着他。
天生直男脑子的神君并不了解女孩子的想法,只觉得有点失落,觉得自己大概被讨厌了。
天生光芒万丈的神君,还是第一次被人排斥成这样。
左寒的样貌英武,可表情总是呆呆的,他对别人的情绪很迟钝,单纯的要命。柳琉纵使本是心有成见,但对一个心性纯粹的人又生不起厌恶,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左寒抿了抿唇,最后小心翼翼的开口:“这会外面堵着,也不好打车,还是我送你回去吧……行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柳琉再拒绝未免显得太矫情,她点点头,左寒这才笑起来。
而站在走廊中的霍渊看了一圈,确认了祁陵真的没事才放下心,最后看着他手上无意沾到的血迹皱了皱眉,伸手拿出张纸巾来。
“手。”
祁陵侧头看他:“什么?”
霍渊勾起唇:“手给我。”
祁陵奇怪的看看自己的手,伸到身前,霍渊拿着纸巾想帮他将血迹擦掉,祁陵这才明白,将手抽回,连带着将纸巾也顺了过来。
“我自己擦。”
霍渊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无意识的攥紧。
“陵陵!”
许瀚之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边传来,两人跟着回头,就看到这人大步走到祁陵身边。
“我录好了,困不困?”
祁陵抬眼看他:“还好,这么快。”
许瀚之看眼霍渊,心道可不是得快点吗,面上却不动声色,将人拉到自己身后,对霍渊道:“那我们先走了,霍教授再见。”
祁陵觉得许瀚之怪怪的,可却说不清哪里怪,只来得及和霍渊说一声再见。
许瀚之一秒都不想让祁陵和霍渊多待,牵着人快速的走掉。
可以被许瀚之牵着手到处走,却连自己的触碰都排斥……霍渊苦笑了下,克制的将那份酸楚埋进心底。
有些事,从来是没有道理,不讲先来后到。
两人从一群围观群众中挤到停车场,又花了二十多分钟才从拥堵路段离开。
祁陵早已经昏昏欲睡,他努力的眨眨眼,侧头看向许瀚之,忽然觉得这人身上的血迹刺眼的很。
“许瀚之。”
“在!”
祁陵被他这么快的回答一惊,忍不住笑起来,才接着问道:“你会恨神族吗?”
要是被人这么八卦,许瀚之估计早一巴掌拍出去,可祁陵问起,他就只觉得是在关心自己,不仅不气,心里还有点美滋滋。
所以这会儿是装可怜,还是装可怜呢?
许瀚之心思转了几个弯,祁陵见他没说话,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
被人封印又不是什么风光的事,想想这话问的也是有些傻。
祁陵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多嘴了。
然而接着,许瀚之却认认真真的回答了:“恨谈不上,反正他们也没讨到便宜,而且那封印弱得很,不到三百年我就出来把帝江宰了。”
这话狂的没边,可这人又的确有狂傲的资本,祁陵本来想笑,可又觉得心里有些酸酸涨涨的,连呼吸都莫名略显滞涩。
许瀚之打消了装可怜的念头,还是不想祁陵觉得自己弱,接着开始疯狂的吹嘘自己的战绩,什么干掉了几个星君,打飞了多少神邸,有一个算一个,吹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牛逼坏了。
“……说到底一群菜鸡,也就那鸿均道祖的锁魂钉算得上厉害,曾将我钉在了天柱上,可还是不出三天就被我逃了出去。”
许瀚之洋洋得意,生怕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了面子:“最后他们都拿我没办法,我觉得无聊,就自己回了虚无境。”
他顿了顿,这才发现祁陵已经很久没说话了,小心的放低声音问道:“你困了吗,我不讲了,很快就到家了。”
“疼吗?”
许瀚之一怔:“啊?”
祁陵的声音带着点软糯的睡意,可却是清晰的:“被钉在天柱上,疼吗?”
许瀚之这才反应过来,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不疼。
可不知怎么,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疼。”
作者有话要说: 平生头一回喊疼的小狼狗啊!!!
呜呜呜我好心疼他!
还有隔壁的《当主角与反派命数相连》开文啦,大家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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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万物生而有序,为天道所庇福,阴阳造化,自有命,而天生异象的许瀚之却没有,命数这东西玄之又玄,正赶着诸神陨落,这异象,自然为众界所不容。
所以自有了意识,许瀚之就遭遇着各个势力的截杀。
危险要泯灭在萌芽中,许瀚之不懂得难过,只要还有一口气,敌人再多,他只会变得更加强大。
抱怨,撒娇,委屈,诸如此类的情绪从没在许瀚之的脑海中出现过。
没人会注意一个异端的情绪,他们惧怕担忧,同时想方设法的除掉他,从未停过。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并不是人类才会有的心态。
万物皆如此,高高在上的神邸也如此。
许瀚之素来混不吝惯了,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对会说出疼这种示弱的词,在他的意识中,示弱意味着屈服,不容于世的凶兽不会服软,他只会用更狠的方式回馈给他伤害的人。
可当祁陵问他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吐出个类似于撒娇的字。
带着几分隐忍,几分期翼,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捧着自己的伤口给家长告状。
许瀚之那个疼字说的极轻,许是祁陵并没听清,等了半天没等来回答,他微垂了眼,说不出失落还是庆幸。
“前面的路口,停一下。”
祁陵紧紧抱着车上软软的靠枕,缓缓的开口,他只觉得在对方喊疼的时候,自己的心口像被无数细密的针刺了下。
从未有过的情绪,祁陵不知道这是什么,他只明白自己的心情无比低落,而这种低落与身边的人有关。
许瀚之回过神,打了方向盘,停在前面的路口,看向祁陵:“怎么了?”
祁陵摇摇头,起身下了车,许瀚之想跟他一起去,却被他拦住了:“这里不让停车,你换个地方。”
许瀚之只能去找个车位。
祁陵走向了路边粉色招牌的奶茶店,这家奶茶店离他家比较近,有一段时间倒是经常来,他熟练的点单,然后坐在一旁等,也不玩手机,就坐在椅子上发呆。
那种窒息的感觉还没消退,祁陵不自觉将手放在心口。
明明有着和人类一样的心脏,却没有跳动。
许瀚之拿着外套追来,看到的就是祁陵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他皱起眉,走上前将外套披在他身上,祁陵太瘦,许瀚之的外套穿在他身上,整个人像是被圈了起来,露出个脑袋,神情呆呆的,很可爱。
许瀚之半蹲在他面前,笑着去看他的眼睛:“怎么了?”
祁陵刚想说话,手中的叫号器便响起,他还没动,许瀚之就伸手拿过叫号器,去取做好的奶茶。
很快他就回来了,粉白外包装的奶茶拿在手里,温热的有些烫,许瀚之将奶茶递给祁陵,祁陵拿在手里,将吸管插进去。
“原来你还喜欢奶茶。”许瀚之在心里悄悄记下,准备以后讨好他的时候来买。
祁陵眨眨眼:“很甜。”
说罢他将插好吸管的奶茶递到许瀚之的嘴边:“喝。”
许瀚之呆住了,想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的福利,忙低头喝了一口咽下去夸赞:“是很甜,好喝。”
祁陵满意了,示意他自己拿着,许瀚之怔了怔:“给我买的?”
“恩。”祁陵看着他一阵,才笑起来,见他坐在椅子上乖乖喝了几口,伸手摸了摸面前的狗头。
“不疼了。”
陵陵……在说什么?
许瀚之觉得脑子里似乎在炸烟花,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傻了,不然怎么会觉得祁陵在安慰自己。
请让我!
一直傻下去!!!
祁陵只看着面前的崽子喝口奶茶都开心的笑个不停,心口那种憋闷慢慢消失的无影无踪。
比柳琉和从茂好哄多了,真好养。
祁陵心里默默地想着。
两人在奶茶店坐了一阵,才出门回了家,似乎喝了那杯奶茶后许瀚之的心情就一直很好,祁陵心里也轻快了许多。
直到祁陵回到家关上门,外面的傻子还在楼道里笑。
太傻了。
许瀚之自己也觉得,可他就是忍不住,一直笑到了睡着。
·
这一晚,祁陵做了个梦。
梦里他依旧在空荡的陵墓中,他身上还只是一件没有样式的白衣,时间无声无息的流过,静的要命。
忽然墓门外传来响动,他抬起眼,缓缓走向外面,山林中氤氲这雾气,遮蔽着天幕与丛林。
而这声响,就是来自于墓门外。
祁陵低下头,便看到一只……焦黑的圆球。
他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不过看起来似乎是活的,也不知道以前有没有毛,像是刚被雷劈过,看起来滑稽极了。
不过这团子身边,散发着一种让祁陵极为不适的气息。
“是你在扣门?”
祁陵开口问,那团子才露出头来,像是狼,可头上又长着鹿一样角,满身煞气。
那团子见到他,立刻竖起了尾巴,一双眼赤红,狠戾的看着祁陵。
还是个脾气大的。
然而很快,小团子就泄了气,他身上嘀嗒嘀嗒的流下血来,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祁陵凑上前:“你是谁,为何扣门?”
团子依旧恶狠狠的盯着他:“你占了我的洞府,毁了我的窝,还来问我是谁,老子是你祖宗!”
祁陵想了半天,才似乎明白了,他本体庞大,但每隔几百年就会换个地方,想来是占了人家的地盘。
活的年岁久了,他自然也不会与这小辈计较,可没等再说话,这团子竟然毫无预兆的栽了下去。
他伤的太重了。
祁陵想了想,还是将团子抱进了陵墓中,放在了棺材里,他低头看看自己被煞气所伤变得焦黑腐烂的手,静静的趴着棺椁边看团子。
还挺厉害的,碰不得。
而团子这么一睡,就睡了很久很久,其实祁陵也算不清到底多少天,他每次出门都要改朝换代,才勉强算得清自己的岁数。
只是这团子碰不得靠近不得,稍一靠近祁陵的身体就要遭殃,而这伤还痊愈的特别慢,慢到团子都醒了,他的伤才彻底好。
祁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小兽,一时间有点好奇。
团子醒来的时候,祁陵正在墓室里烤东西,焦香的气味钻进肺腑里,让饥肠辘辘的小团子眼睛变得格外的红。
祁陵笑起来也带着丝冷清,他指了指架在哪里的一整只羊,开口道:“吃吗?”
团子戒备的看着他,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最后小团子自己吃了大半只羊。
他身上的毛还没长出来,看起来滑稽又好笑,但祁陵没笑,而是在他靠近的时候往后推了推。
团子立刻凶起来:“你躲那么远干什么!”
他讨厌被人惧怕厌恶的目光。
祁陵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去,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没碰到小团子,就像是被腐蚀了一样溃烂。
“我碰不得你,你身上的煞气太重。”
团子呆了呆,狼一样的眸子暗下去,食之无味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祁陵看着他吃东西,侧头问道:“你说你的洞府在这里,我来的时候没注意,可能是毁坏了,你要是没处去,可以留下。”
团子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祁陵却难得遇到和自己说话的,他觉得很开心,不用再自己和自己说话。
“你会写字吗?”
团子懵了,对着祁陵摇摇头。
祁陵更开心了:“我教你?”
“不过要先化成人形,你会吗?”
团子大概头一次见到这么自来熟的,平日里他遇见什么妖神,不是喊打喊杀就是怕被他的煞气伤到,恨不得除之后快。
祁陵以为他不会,略微失望,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新乐子:“那我们做棺材吧?或者雕刻壁画?很简单。”
很快祁陵再次郁闷了:“做棺材雕壁画也要手。”
团子放下嘴里的肉,迟疑的看了他一阵,黑色的身躯化作浓雾,那浓雾散去,坐在地上的变成了个玄衣少年。
祁陵笑起来:“这样就都可以做了。”
玄衣少年的脸微微红了,眼里的赤红闪了闪,暴露了心里的不安。
……
祁陵是被手机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便听到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像是也才睡醒,带着点哑意。
“早上好,想吃什么,我去楼下买,一会给你送上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许瀚之每天早上醒来打电话成为了惯例,会问他早点想吃什么,叫他起床,等他起来收拾好,差不多他的早餐也就到了。
梦境似乎与现实重叠,祁陵睁眼看着屋顶的灯,脑子里有些乱。
“陵陵,醒醒,要起床了。”
男人诱哄着,声音是无可比拟的低柔,温软的好像根本不忍心叫醒他,祁陵回过神来,说了几个平时常吃的。
直到挂了电话,祁陵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的梦境,是存在于他脑海深处的记忆,祁陵一直想着,直到刷牙刷了一半,才又想起了一些那个少年的事。
很淡,很平凡,他活的太久,久到很多事情都不太记得,也懒得去回想。
那应该已经过了,一千年,还是更多?或者还不不到一千年?
他记不清了。
只记得两人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年,突然有一天,那个少年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叮铃铃的门铃声响起,祁陵恍恍惚惚的去开了门,许瀚之手里提着早餐,身上穿着规整的西装,不是昨天那套,但看起来今天是还要开会的。
祁陵没吭声,也没让他进去,许瀚之被他看得不自觉站直,紧张的抿着嘴角,一脸莫名:“没,没睡好吗?”
祁陵眯起眼,伸手拉过许瀚之空空如也的左手,许瀚之自然不会抗拒,乖乖的任由他看。
一道浅淡的疤痕横在手心,但能留在许瀚之身上的,可见当时受的伤要有多重。
许瀚之原本还没在意,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疤痕,才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慌的差点拿不住早餐。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慌得一批!!!
哈哈哈哈哈终于让他暴露了,贼开心,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许先生要开启光明正大不要脸的迷弟模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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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怎么进入祁陵家门的,许瀚之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坐在餐桌前时,手脚都是冷的。
其实这事暴露了也无所谓,可许瀚之看着祁陵那张若有所思的脸,就是莫名觉得慌。
慌的他喝了一大口豆浆都没缓过来。
祁陵倒是没说什么,认认真真的吃早餐,对这事只字未提,眼看着许瀚之一直在喝豆浆,抬眼问道:“怎么不吃包子。”
“吃,我吃。”许瀚之回神,伸手将祁陵咬了一口的包子拿来塞进嘴里。
刚放下包子想喝口豆腐脑的祁陵:那是我的包子。
而许瀚之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干扰。
直到两人下了楼坐上车,平时总是说个不停的人,竟然一言不发的老老实实开着车。
祁陵偷偷看他,不自觉的扬起了唇角。
真好玩。
直到下了车,那红色的车开走,祁陵脸上的笑意都没消退,他站在火红了的枫树下很久,风一吹过,树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响个不停。
计天曼咬着块面包奇怪的走到他面前,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祁哥,回神,笑什么啊?”
祁陵看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回了书店里,早上的光带着三分清爽,五分暖意,隔着厚厚的玻璃,落在门口的招财猫身上。
计天曼追进屋里,跟在祁陵身后道:“对了,祁哥,昨晚半夜书店门口来了个奇怪的人。”
说罢计天曼想了想:“不,不能说是人,就是个魂魄,还是个魂修。”
祁陵拿茶杯的手一顿,抬眼看他:“魂修?”
计天曼点点头。
不论人神妖灵,魂魄是他们的本源,脱离了躯壳后,不需入轮回的少之又少,这样的魂魄大多是运道极佳,被称之为魂修。
说罢,计天曼神秘兮兮的凑近:“我把他带回来了。”
祁陵皱起眉:“你带回来他做什么?”
计天曼坐直身体,乖巧的开口:“因为他说,他叫做辛奉。”
辛奉?
辛奉不是恒泽山那个道观的观主吗?
祁陵皱起眉,起身便去了楼上。
让祁陵惊讶的是,辛奉看起来并不想刚入门的魂修,更像是修了三五年的那种,甚至有了实体,身上的福泽绵厚,那功德金光亮的刺眼。
不过……这个辛奉,和之前照片上看到的,似乎长得不太一样?
祁陵坐在一边的藤椅上,看着穿着一身灰白道服的男人:“你是辛奉?”
辛奉似乎有些迟钝,道:“是。”
他样貌不凡,面相上便显出一股正气,祁陵又问道:“是,恒泽山的辛奉?”
辛奉听到恒泽山,反应比较明显了:“是,恒泽山第十一任观主。”
祁陵打量着他的神情,觉得这人颇有些奇怪,接着问道:“你看起来不像最近死的,但据我所知,辛奉是在几个月前死的。”
辛奉反应了一会,才蹙起眉道:“我是辛奉……是五年前开始修魂的。”
祁陵这下知道辛奉哪里不对了,他的反应似是个单纯如白纸的孩子,可不像个成年人。
计天曼无奈的看向他:“他的记忆好像有些乱,只记得这些最基本的事,我昨晚就问过了,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想不起来。”
这事就有些蹊跷了,这感觉像是终于找到了关键的一张线索卡,可是祁陵不知道这张卡要往哪里放。
辛奉呆呆的看着祁陵一阵,才慢慢的往计天曼身边凑,皱着脸看他:“我饿了。”
计天曼瞪大眼睛:“魂修也要吃饭吗?”
辛奉想了想,最后只是看着他说:“不知道,饿。”
计天曼只能去给他拿了块面包来,辛奉也不嫌弃,一口口的将面包吃掉,看起来是真的饿了,计天曼又烧了水,兑好温度递给他。
祁陵看了他半天,觉得辛奉似乎特别信任计天曼,刚刚对着他时,辛奉是戒备与不信任的,可在计天曼身边,却自然放松。
揉了揉自己的脸,祁陵奇怪的想,我很吓人吗?
接下来的一整天,辛奉都像是个巨婴一样的跟在计天曼身后,寸步不离,祁陵支着下巴看他们,面无表情的咬着干果吃。
被叫来的从茂跟着祁陵一起支着下巴吃干果,对这景象也是叹为观止:“我现在合理怀疑……”
“辛奉是曼哥的私生子吧!”
祁陵白了他一眼,把自己的干果往回收,这还是前天许瀚之买的,已经快被吃光了。
从茂没了干果吃,转头去找个苹果啃:“老大,你说这个辛奉,和之前照片上的辛奉……哪个是真的?”
祁陵想了想:“看调查结果了,不过我觉得这个是。”
从茂点点头:“也是,你看他那功德厚的,肯定是从师门传下来的。”
说罢他又觉得头疼,抓耳挠腮的跳到收银台上坐着,用手指怼那招财猫的爪子:“可是这个辛奉看起来也是挺厉害的,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他,然后顶替啊?感觉后面那个也不怎么样啊?不然哪会被厉鬼给弄死,对,还干那么多缺德事。”
祁陵沉默着,从茂打起精神等着他下结论,结果等了半天,祁陵只是淡淡的问道:“许瀚之,今天在忙什么?”
“啊?”从茂没想到话题跳这么快,一时没回过神:“他没干什么,去开会呗,开完会就在办公室里待着,中午吃饭也没见他出来……”
从茂舔舔嘴唇,跳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突然笑了出来:“不过说起许局长,今天早上他一进门就摔了一跤,把我们都吓一跳,不过想起来真是太好笑了,他自己也还懵着呢。”
祁陵提起兴趣:“摔了?”
从茂咯咯笑起来,装模作样的学着许瀚之的样子摆手:“当时他就这样,啊,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忙……”
大概是少年的笑声会传染,祁陵看着他,也跟着笑起来,不是那种轻描淡写的笑,而是笑的眼睛都弯了的那种,一双眼亮亮的,从眼底透出一种愉悦。
从茂原本还在笑,看到祁陵的样子,突然愣住了。
“老大,你笑了!”
祁陵没觉得哪里不对:“我不是经常笑吗?”
从茂有些急,挤到他身边用手戳他的脸:“嗯……怎么说呢,就是不太一样。”
“你平时那种笑,都是好像不太真切,像雾一样。”
祁陵喝了口水,等着他讲,从茂接着道:“但是你刚刚的笑,让人感觉你真的特别开心,就……对,就和我刚刚那种笑是一样的!”
祁陵嫌弃的看看他:“……那好丑。”
从茂气急,抬手对着他扔了个抱枕。
辛奉的事上报了灵管局,很快就有了准确的判定。
这个辛奉的确才是真正的辛奉,而现在只有这些事情可以确定,灵管局给辛奉注册了身份信息,暂时让他留在了书店。
祁陵看着这个判定挑起了眉:“这什么意思,人还要我养着?”
来偷懒的池羽喝了口水,顶着依旧光秃秃的脑袋老神在在的开口:“这个吗,你不想留他,赶出去也是可以的,反正他现在也是有身份证的魂修了。”
祁陵刚要开口,转头看到正在教辛奉整理书籍的计天曼,那点冷酷无情的想法全打碎咽下去了。
也罢,就当多雇了个店员吧,还有人和计天曼作伴。
从茂很快被池羽拎了回去,而这一大天过去,祁陵也没见到许瀚之的影子。
平日里没事就响个不停的微信也没一条,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直到晚上九点,书店外也没那红色跑车的影子。
祁陵挑起眉,不想承认他竟然会有些不适应。
计天曼看了眼正在看电影的祁陵,歪着头问:“许局长今天不来了吗?”
祁陵盯着电脑屏幕,鼻梁上带着副防辐射的眼镜,连眼皮都没抬,开口答道:“不知道。”
计天曼想到许瀚之早上将人送来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走的样子,小心的问了句:“祁哥,你们吵架了吗?”
祁陵的眼睫一颤。
吵架必然是没有,可是保不齐许瀚之现在是个什么心里状态。
祁陵也有些奇怪,明明自己早上什么都没提啊?
计天曼没再说话,转身去拿拖把打扫屋子,没等他动手,拖把就被辛奉拿去了。
辛奉盯着计天曼的脸,开口道:“我帮你。”
计天曼笑起来:“你会吗?”
辛奉顿了顿:“你……可以教我。”
祁陵看着他俩,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他收回目光,起身将电脑关掉,取下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开口对屋里的人喊:“我先走了。”
计天曼答了声好,祁陵穿好外套,摘掉眼镜往外走。
天冷以后街上的人少了很多,那风铃叮铃铃的响,竟让这街道显得有些落寞。
祁陵与那声音越来越远,没走到街头的拐角处,就被一个冒冒失失的人撞到了。
他抬起头,看到微微喘着气的许瀚之。
大冷的天,他身上的西服外套不知道去了哪里,薄薄的衬衫领口开着,露出一截黑绳。
这种莫名其妙的配饰每天都会出现在许瀚之身上,好像没有就出不了门一样。平日里祁陵看着总觉得累赘,可今天衬着男人那若隐若现的锁骨,他竟觉得有些好看。
许瀚之看到他,站在原地傻笑起来:“幸好你还没回去,对不起,我来晚了,出门的时候车撞了一下,刚报了保险,车找人送去修了。”
怕祁陵等不及,所以,他是跑过来的。
祁陵盯着那截黑绳,良久抬眼看向他的眼睛:“早上摔跟头,晚上撞车?”
许瀚之被他盯着,一时间竟找不到任何再去回避的理由。
“我……”
紧张了一整天的心又悬了起来,最后他咬了咬牙,对上祁陵的眼睛,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我……”
“我来灵管局……”
结果结巴了半天,也没将这句话说全。
祁陵无奈笑了,没说话,抬手先将许瀚之领口的扣子一颗颗的系好。
这动作其实并不算暧昧,两人中间隔了些距离,可许瀚之的心脏却猛地跳了跳,嗅着从祁陵袖口传来的味道,握紧了拳头。
最后他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拘谨的,小心翼翼的,带着丝颤抖,并不如平日好听低沉的。
“我来灵管局,是为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孩子疯了,没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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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微风吹过,刺骨的寒意袭来,落叶片片掉在地上,又被吹响,街角的霓虹闪烁着,又意外的让人觉得有些暖。
大概是许瀚之的神情太过郑重,祁陵竟觉得死寂的胸膛跳了跳,屏住呼吸仔细感受才发现是错觉。
两人半天都没说话,良久,祁陵垂眼道:“天冷,先回家。”
与模糊记忆中那个少年相差太大,祁陵怎么也想不到,当年一口一个老子的叛逆少年,会突然以这样的形象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有些奇妙,有些不可思议,可真的发生了,祁陵发现自己其实也并不觉得惊讶。
好像这个人,做什么事都理所当然,就算将天捅破了也只是开了个玩笑。
许瀚之怔了怔,回过神来死皮赖脸的牵起他的手:“冷吗,我给你暖暖。”
祁陵眼皮跳了跳,接着听到许瀚之接着讲:“你……没什么想法吗?”
“什么想法?”
许瀚之掉了马甲,干脆连脸皮也扔了:“我回去找过你。”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马路边,有些惹眼,好在这路上人不算多,祁陵倒是有些意外,看向他的侧脸:“是吗。”
许瀚之抿着唇,用自己的手包住祁陵微凉的手指:“我当时回了虚无境,是想收敛自己的煞予惜独嘉气,我怕哪天真的控制不好,会伤到你。”
他是最世界最美好的人啊,许瀚之那时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只是单纯的想碰一碰他。
可是不行,他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煞气,就连靠近都无法做到,他不想看到祁陵受伤,只能让自己更强大。
祁陵心中像是被人戳了一下,他眨眨眼,看向两人交握的手,许瀚之笑着,炫耀似的捏捏他的手指,像是在和他得意的说:看,我做到了吧!
祁陵忽然想笑,于是他的唇角勾了起来,顺口夸了一句:“你做的很好。”
许瀚之也笑起来:“我也不是故意骗你,只是以为你永远不会想起来了。”
“也不算全都想起来,只是忽然梦到了。”祁陵想想也有些心虚,许瀚之把这些事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却过了这么久都没能想起来。
所以最开始,这个人就是带着善意和讨好接近自己的……祁陵想了想自己那时的做法,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许瀚之看出他心软,挑着嘴角凑到他面前:“那我这么费尽心思的来找你,有没有奖励啊?”
奖励?
祁陵顿住了,虽然不太懂为什么他来找自己还要奖励,但现在许瀚之已经从许先生变成了他养过的崽,总是要宠一宠的,于是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要你!
许瀚之看着他的脸,心里那股热度疯了一样冲到大脑,然而他理智尚存,深吸了口气,提出了个之前根本不敢提的要求。
“我能不能,和你搬到一起住?”
祁陵微微歪头:“一起住?”
许瀚之生怕他不答应,眼巴巴的看着他,一脸的可怜无辜:“我可以帮你收拾房子,可以帮你浇花,每天早上叫你起床,送你上下班……还能给你做饭。”
前面听起来都还不错,可祁陵听到做饭……下意识就想拒绝,他的味蕾在抗议。
然而抵不住许先生已经不要脸了,垂着头像个被遗弃的大狗,见他犹豫,得寸进尺的卖惨:“你以前,都还让我睡你的棺材,不也是一起住的吗……”
想想也是有道理,祁陵心里又觉得有什么不太一样,可好歹也是自己养的崽子,虽然中途跑了,不过似乎也是为了自己好。
“陵陵,好不好?”
温热的气流打在耳边,祁陵才觉得两人靠的太近,他脑子里混乱着,一会儿是这只是个崽崽,还是自己养过的崽崽,一会儿是可是他已经成年了,耳边又被央求着。
总之这一路怎么回的家祁陵已经没记忆了,只知道在他开门以后,许瀚之就像泥鳅一样的钻了进来,死也不肯走。
许瀚之目光灼灼的看着祁陵,反正马甲都掉了,再不采取措施,他觉得再等一百年陵陵也不会开窍。
不如自己更主动一点,让他习惯自己在身边慢慢接受自己。
不得不说,貌似还真的是有用的。
换做以前,许瀚之前脚敢肆意踏进祁陵家,不出三秒祁陵肯定会动手,然而他现在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耍赖,祁陵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后祁陵只能缴械投降。
他也不懂为什么,明明别人做起来准会触怒他的事,许瀚之做起来却让他一点气也生不起来。
许瀚之松了口气,立刻回到家取来自己的东西,开始肆意入侵祁陵的地盘,祁陵怔怔的看着这人将一大堆东西放进自己家里,一种放进来一只很恐怖大魔王的感觉油然而生。
等他回过神,许瀚之都已经将自己的牙刷和他的摆在一起了。
怎么觉得那么奇怪呢?
祁陵蹙起眉,许瀚之像只撒欢的狗子一样坐到他身边,突然将他抱住了。
“喂,干嘛?”
许瀚之将下巴放在他的肩上,闭上了眼。
“谢谢。”
祁陵有些意外,又觉得这人有些傻:“谢我?”
许瀚之点点头:“谢谢你把我带回去,谢谢你把我带回来。”
谢谢你,让我能还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处归属是属于我的。
这个归属,叫做祁陵。
“这有什么好谢的。”
祁陵不知道许瀚之究竟怎么了,可看着温柔的光落在这人的发梢上,竟是也有些恍惚。
明明只是多了一个人,似乎连头顶那盏昏黄的灯都暖了起来。
“我不会再离开了,你会不会不要我?”
许瀚之的声音闷闷的,热气透过祁陵的衣服打在肌肤上,痒痒的,让他有些想躲开,然而许瀚之将他抱的太紧,像是要融进他的身体,让他避无可避。
祁陵无奈的伸出手,放在他的头顶:“不会。”
许瀚之笑起来,随之被祁陵无情的推开:“滚去洗澡睡觉。”
祁陵总觉得空气有些热,拽了下衣袖,闪躲的起身回到卧室,他一动,身后的大尾巴立刻跟了上来。
“陵陵,我睡哪,左边右边?”
祁陵木着脸将他推了出去:“客房,你,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我为什么今天这么短,我谢罪,我看小说来着……(低头对手指)
明天补,肯定补!福利预警,小狼狗开始学会要糖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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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和往常一般无二的清晨,细碎的光从窗帘的缝隙中落在被子上,祁陵动了动,那点光便跳到他的下巴上,调皮的不像样子。
与那日光一样灼人的,还有一束若有似无的视线,祁陵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耳边骤然炸起一声低笑。
他的眼睛瞬间睁开,警觉的坐起身来。
许瀚之没想到自己收敛了气息还是被发现了,他穿着深灰色的睡衣,手里拿着杯水,被祁陵满身的低气压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两人对视一瞬,祁陵重新闭上眼,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几点了。”
许瀚之将水放在他床头:“六点二十五,还能睡五分钟。”
祁陵闻言,话都没说,直接又栽下去,瞬间睡着了,许瀚之笑起来,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也不是故意吵他,只是有些忍不住的想来看一眼。
五分钟后,祁陵露出的鼻尖便被人沾着水冰了一下,他不悦的睁开眼,看到许瀚之发了会儿呆才反应过来。
接着入眼的,是这人头顶的两只灰耳朵,狼一样的毛茸茸的耳朵,隐隐能看到内里是嫩粉色。
祁陵突然吸了口气,手指紧紧抓着被子。
许瀚之的耳朵动了动,低下头去:“要摸吗?”
要!!!
一大早摸耳朵摸到爽的祁陵心满意足的去洗脸刷牙了,身后还要拖着个大尾巴。
早餐被精心的摆到了盘子里,花叶上沾着水珠,本就满满的空间似乎被填的更满,祁陵说不出有什么不同了,只是觉得似乎与以往不太一样。
耳边,多了很多嘈杂的声音。
早间新闻的声音,窗外传来的鸟鸣,身边的人手中作响的电动剃须刀……
“诶,陵陵你还定了报纸?”
“好烦,今天还要开会!”
“这个主持人是不是整容了,脸好僵。”
“今天豆浆里面要放糖吗?”
“陵陵,你觉得那条领带好看?”
……
张扬的男人手里握着暗红色的领结,笑的纯粹,仿佛卸下了一层假面,捧着柔软的心脏到他面前。
“都不好看。”祁陵抿唇笑了,真吵。
许瀚之立刻又转过身去挑选。
两人吃过早饭,才发现车已经送去修了,许瀚之想了想,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小绿身上。
祁陵看着他一身正装,心惊肉跳的推着人出门打车。
可别让这人起什么心思。
时间静悄悄的爬过去,满地的落叶消失不见,只剩光秃秃的树干,然而雪却还没来,只是天气冷的惹人烦。
祁陵不喜欢冬天,大概是他本体就偏冷,每次一到冬季他就会懒懒的不想动,从茂说他像蛇,祁陵没理他,只给他又拿了两套试卷。
这季节冷的发干,柳琉买了一大堆护肤品,又换了冬装,自己的卡刷不够,顺手将祁陵的卡拿走刷,气的祁陵恨不得拿着书砸死她。
“不要在意嘛,钱这种东西,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凶什么。”柳琉捏着小镜子涂口红,占据着祁陵那个暖暖的摇摇椅,上面的白毛毛又厚又软,还是许瀚之上次特地带来的。
祁陵很想一杯开水泼她脸上:“那你怎么不刷你自己的?”
柳琉撅起嘴:“我自己的……花没了。”
从茂趁机举手告状:“报告,她之前还欠了我两千,那是我想充游戏的钱呢……一个月了也没还我。”
柳琉心虚的抿抿唇,干笑着开口:“这不是双十一嘛,好多东西都打折,我就买了,然后刚买完,又到双十二了,我最喜欢的那家店也打折了,我就没忍住。”
她声音越说越小,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把从茂恶心的往一边躲了躲。
柳琉的工资其实不少,放到人类社会看也算是个高级白领的工资,然而几条裙子,一串项链,几双鞋买下来,基本上几个月的工资也就败光了。
祁陵和从茂永远不懂,女人对于购物的热爱。
计天曼这几天学会了做蛋挞,这会儿端着盘子下来,柳琉眼睛一亮,立刻阴转晴伸手去拿蛋挞:“还是天曼你做的好吃,我在外面买的都觉得味道不够。”
计天曼腼腆的笑了笑,辛奉便走过来,呆呆的问他:“这本书,要放在那里?”
“这个啊,我想想……”
两人又转身去将书归类,柳琉咬着酥脆的蛋挞,坏笑着用手肘碰下祁陵:“诶,老大,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俩,恩……哈哈哈~”
祁陵一脸莫名其妙,只觉得柳琉神情古怪,活像是中了邪,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头。
“没发烧啊。”
柳琉翻了个白眼,风铃声响起,许瀚之就进了屋,他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发色染回了纯黑,卷卷的,微长的头发被他在后面绑住,随便站在哪里都觉得抢眼。
然而他身上的大衣,怎么看柳琉都觉得眼熟,想了半天才震惊的将蛋挞全塞进了嘴里,差点没被噎死。
那不是她老大的衣服嘛!
祁陵已经确认柳琉基本疯了,没搭理她,抬手给许瀚之倒了杯热茶:“冷吗?”
许瀚之坐到他身边,将手往他耳朵上放:“来,你感受一下。”
这话中带着几分软,几分宠溺,祁陵立刻往后躲,可脸上却还是带着笑的。
柳琉面无表情看着这两人,又看看书店里面整理书的两只,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钙里钙气的。
她无意识的看向了毫无反应的从茂小朋友,坚定的握紧了拳头。
家里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以后可不能让他也走上邪路。
还在啃蛋挞的小天狗突然打了个喷嚏。
愉快的午休不知不觉的过去,柳琉一层层将厚外套穿好,准备拎着小天狗回灵管局,然而两人还没出门,就碰上了刚要进门的左寒。
祁陵瞬间眯起了眼,看向门口的几只。
左寒拿着伞,见到柳琉便笑起来,大男孩穿的不多,脖子上挂着副耳机,看起来朝气蓬勃:“外面下雪了,我,我给你带了把伞。”
伞是新的,毫无样式的黑色折叠款,柳琉看向窗外,果然是已经飘起了雪花,侧眼冷冷的盯着从茂。
她已经好几天没来书店了,怎么会以来就被左寒知道。
从茂干咳一声,干笑起来,转身出门就跑了,头也不回的喊道:“啊,我跑得快我不用伞我走了再见!”
可两人卡在书店门口,祁陵又在后面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柳琉总有一种早恋被老父亲深深凝视的感觉。
我他妈,我没有啊!!!
柳琉僵硬的拿过伞,没好气的看了左寒一眼:“走走走。”
两人出了门消失不见,祁陵冷着脸喝了一大杯茶。
许瀚之抱着抱枕看他:“你不喜欢他,怎么不去拦下?”
祁陵盯着沉沉浮浮的茶叶,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道:“我不是柳琉,不能替她做决定。”
许瀚之笑起来,惹的祁陵奇怪地看他。
有什么好笑的。
·
柳琉出了门没多远,手机就叮铃响了一声,她拿出手机见是从茂发来的,随手就点开了。
-拿钱办事,自求多福,欠我的两千结了,下午不在灵管局,拜拜~
这个死崽子!
柳琉瞪大了眼,立刻转头看向左寒:“你给茂茂钱了?”
左寒撑着伞,点点头:“是,你下次缺钱可以找我,我有很多。”
炫富吗?朋友?
柳琉的脸瞬间冷下来,走出伞外,头也不回的快速走掉,左寒不知道她怎么了,忙追上去。
“是我做的不对吗……你,你别生气好不好?”
几步追到柳琉身边,左寒满脸无措:“你为什么生气,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柳琉站定,转头看向左寒道:“钱我晚上转给你,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这种事,神君,我们两个只是同事,我觉得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你这样突然替我还钱,不是多少的问题,让我很不舒服,也觉得你很不尊重我,你明白吗?”
左寒被她一大堆话冲击的脑子都不会转了,然而求生欲使他屈服,立刻点头道:“是是,我知道了,你别生气。”
柳琉说完就冷静了。
她是生气,生自己的气。
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花池羽的钱,软磨硬泡让南翼找好看的首饰,随便拿走祁陵的卡刷,甚至能不要脸的去要从茂的零花钱。
但是左寒不行。
她承认是自己一直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可是她受不了,这个人对她一点点好。
也许是她心里还是计较着陈年往事的,可莫名的,她就是不想在这个人面前示弱。
左寒没做错,单纯作为朋友,他的举动是可以理解的,但他的行为戳到了柳琉那根敏感的神经。
纯白的雪一片片落下,刚落到地上,立刻化成了水,柳琉看着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左寒,像是被拉扯回了几百年前。
那时的左寒,也是如此,在不小心踩到那只小猫时,会认真的给猫咪道歉,也不管那猫能不能听得懂。
呆头呆脑的,简直不像个天上的神仙,而她就慵懒的趴在宫墙上,那么勾着笑,看这个傻神君。
她抿着唇,涂着口红的唇完美无瑕,额间的花钿红的滴血,让她的脸显得有些苍白:“我失态了,神君,对不住。”
左寒悬着的心还没放下,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我们回去?”
柳琉叹了口气,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往灵管局的方向走。
感情就像一张看不见的网,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件事都在穿插丝线,所有人都被网在其中。
躲不了,逃不过,挣不脱。
·
最近几天的事情少,许瀚之干脆给自己放了一下午的假,兴致勃勃的拉着祁陵回家做饭,祁陵好说歹说,最后终于阻止了许瀚之这个危险的想法,在书店附近吃了顿烧烤。
祁陵自然吃的开心,独揽了两盘麻辣小龙虾,许瀚之有洁癖,倒是没动几口,只是也没说,后半顿饭的时间只顾着给祁陵剥虾。
两人吃过晚饭才回了家,许瀚之洗了澡,也不好好将睡袍系好,露着一大片腹肌在屋里晃,晃的祁陵直头疼。
“你让让,我看不到电视了。”祁陵歪了歪头,企图看到被腹肌挡掉的电视。
许瀚之心中萧瑟,电视,电视有我好看吗?
他头发还湿漉漉的,手拿着吹风机凑上来:“陵陵,帮我吹头发。”
祁陵眼神都不给他一个:“滚蛋,自己吹。”
“不,你给我吹。”
祁陵皱起眉,眼看他的脑袋又凑过来,抬起手调动灵力,不出两秒,许瀚之的头发就全干了。
还举着吹风机的许瀚之:……
剧情,不太一样。
许瀚之干脆伸手将他脸转过来,祁陵正看到精彩的地方,皱起眉打掉他的手:“再动滚出去。”
嘤。
许瀚之委委屈屈的看着自己被打红的手,这才安静下来。
祁陵正在看近日追的宅斗剧的大结局,等看完了一回头,才发现自己正被盯着,许瀚之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就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有点吓人。
见他终于看完了,许瀚之这才坐起来,向他逼近:“我好看,还是电视好看?”
祁陵眨了眨眼:“你有什么好看的?”
许瀚之眯起眼,很好。
他面露凶光,眼神中透出一丝狠意。
.——然后噗的一声露出了灰耳朵。
“我好看还是电视好看!”
毛耳朵一抖一抖,像是在撒娇。
祁陵立刻伸手去抓耳朵:“你好看,你好看。”
许瀚之笑起来,乖乖的让他摸,然而被摸着摸着,身体就开始热了起来。
两人离得太近,又都刚刚洗过澡,相同的沐浴露缠绕在一起,像是炭火一样点燃了空气。
许瀚之盯着近在咫尺的细嫩脖颈,无法抑制的动了动喉结。
·
雪早已停下,湿润的空气带着一种阴冷,学院区的后墙后发出响动,像是什么人从墙头跳了下去。
“周瑶,我们真的要去通宵吗?被发现会被记过的……”男孩个子高,面容清秀,身上还穿着校服,带着副眼镜,看起来本质彬彬。
周瑶翻了个白眼:“不是付青,我说你挺大个男生,能不能别那么怂,我都拿了人家代练钱,这周不打上去有损我名誉。”
付青无奈,只能乖乖跟在女孩身后:“行吧,不过你总这么熬夜,对身体不好的……”
周瑶往熟练的传过小胡同,往最近的网咖走去:“就这几天嘛,我就是想给我妈买个生日礼物,给她个小惊喜,管我哥要钱多没心意。”
“诶呀你别墨迹了,走快点,你说你出来通宵还穿校服,嫌自己不够显眼是不是……”
深夜的灯照在两人的身上,有些暖,又有些扭曲,谁也没发现身后一闪而过的影子,似有若无飘在空中。
一双眼,正紧紧的盯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你卡这?亲妈???
南山:诶呀,福利呢,好像得下一章了,嘻嘻~
·
第45章
从耳朵上传来的触感像一种无声的勾引,许瀚之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越加沉重,面前的人却毫无察觉。
这仿佛一块精致可口的糕点,被放在饿了不知道多少天的人面前,许瀚之的眼中涌出一抹赤红,他的喉咙在烧,血液沸腾着,简直想要将面前的人吞吃入腹。
祁陵只觉得这人不太对劲,迷惑的看着他微红的眼睛收回了手:“耳朵,被碰到不舒服吗?”
许瀚之没说话,抓住了祁陵的手腕,突然将人拢到了怀里,暧昧的蹭着他的耳朵。
祁陵的神情空白了几秒,很快那灼热的气息便喷到了他的肌肤上,他立刻想退开,然而许瀚之却分毫不让,这一退反而让两人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莫名有一种危机感。
祁陵皱起眉,刚要开口,便被人一口咬住了脖子。
不算疼,可以感觉到许瀚之并没有用力,然而唇贴在肌肤上的感觉太过奇异,更遑论那温软的舌,略微尖锐的牙齿厮磨那块软肉。
祁陵打了个冷颤,试图将人推开,然而许瀚之却像一座山压在他身上,纹丝不动。
“你是僵尸嘛?”
清冷的声音与平日略有不同,然而惊醒许瀚之效果确实一样的,眼底的红色迅速消退,他松了口,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瀚之没有放开祁陵,他低下头,就着拥抱的姿势将下巴放到祁陵的肩窝,努力将身体的异样平复,又不敢和身下的人贴的太近。
“再不起来要打你了。”祁陵看不见他的表情,可不妨碍他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热度。
祁陵说不上来自己现在的心情,不是生气,而是一种奇异又慌乱的感觉。
许瀚之迅速的起身,他心里更慌,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瞬间在心里想了几十个理由。
屋子里很暖,暖的让两人觉得热,祁陵无意识的用手捂住被咬的地方,有些不满的看着许瀚之:“你咬我干什么?”
许瀚之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睁着眼睛说瞎话:“开……心?你知不知道,狼族在表达喜悦和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咬对方……其实我原身和狼也有些像,说不定有什么血缘关系呢……”
你一个变异的凶兽,有个屁的血缘关系。
祁陵心里想着。
男人的头发有些乱,黑色的头发遮住半边的眉眼,却不妨碍他看到那双眼中的慌乱无措,许瀚之还在绞尽脑汁的解释着,看起来有些好笑,又有些可爱。
许瀚之见他不说话,小心翼翼的凑上前:“不然,给你咬回去?”
说着这人还真的将胳膊伸出来,放到祁陵面前。
祁陵瞟了他一眼,最后不动声色的回了房间。
这下许瀚之真的欲哭无泪了。
怎么就没忍住!他肯定是生气了,会不会以后都不理我了,怎么办,该怎么道歉……
不管外面的许瀚之心里如何纠结,祁陵却是心无旁骛,很快就睡着了。
难得第二天早上,许瀚之没出现在他房间里。他按时起了床,一出房间就看到了正站在门外的男人。
“站这里干嘛,罚站?”
许瀚之忐忑的看着他,等他洗漱好了才拉到餐桌前:“吃,吃饭。”
祁陵一抬眼就看到满桌子的精美早点,奇怪的看向这人:“这不是楼下买的吧。”
除非早餐店的老板变异了。
许瀚之立刻道:“是寸云楼的。”
寸云楼以面点出名,在本市的名气可不小,可是离他们住的地方可远得很,而且这么早……许瀚之是把人家厨师绑架了吗?
于是整个早上,两个人的气氛都透露着一种不寻常。
直到祁陵坐在了书店里,手里抱着云朵造型软乎乎的抱枕,还有些云里雾里。
计天曼一大早就出门买东西了,店里只剩辛奉一个人。
辛奉平时除了和计天曼的话会多一点,其他时候都很沉默,但做事倒是老实勤恳,祁陵倒是挺喜欢抓他来聊天,没事还会给辛奉读一些老年朋友圈鸡汤。
辛奉也不嫌弃,甚至觉得受益匪浅,直到前两天被计天曼发现两个人在泡一种说能生发护发的药酒,神色古怪的将那东西扔掉,两人这才消停了些。
见祁陵在发呆,辛奉幽灵一样站在一边看他,过了好一阵才试探的问道:“祁哥,你饿吗?”
祁陵迷茫摇摇头:“不饿啊,我刚吃过早饭。”
不饿,为什么这么奇怪,都不说话了。
辛奉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最后跑到一边去打游戏了,最近他都在和计天曼打一款奇幻网游,一有空就会开电脑。
书店冷冷清清了一上午,到了中午才热闹起来,柳琉和从茂按时跑来蹭饭,好在计天曼早知道他们会来,多做了不少。
柳琉作为唯一的女孩子,然而饭量却是最大的,炖一只鸡她自己就能吃掉一大半,让人都怀疑她其实是只狐狸精。
“我可不是,真的狐狸精在局里疯狂查档案呢,诶对……”柳琉咽下嘴里的饭,兴致勃勃的说道:“我和你们说,十四前两天去相亲了!”
别说计天曼,连祁陵都有些意外,柳琉咬口鸡肉接着道:“不过没成,人家女方是条蛇妖,本来就挺爱美的,结果看见十四那张脸,觉得自己还不如个男狐狸精,转身就走了。”
从茂大笑起来:“对对对,气得他回了局里就把胡子都刮了,一边刮一边说留胡子也没几把用,哈哈哈哈哈!”
祁陵用筷子尾巴敲了从茂一下:“好好说话。”
从茂捂住头:“这不是我说的,是钱十四说的……”
计天曼也没忍住,笑了两声,辛奉却毫无动静,直到等众人吃完饭收桌子的时候,辛奉才笑起来。
计天曼奇怪的看他:“你笑什么?”
辛奉捂着嘴乐:“那只狐狸精啊。”
众人同情的看着辛奉,为他的反射弧点了柱香。
祁陵悠哉的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没等喝到一半,店里却来了个稀罕人物。
乌阳打扮的人模狗样,一进门就往柳琉的身上找,祁陵皱起眉,扔他身上一颗瓜子:“你来干嘛啊?”
乌阳笑起来,手里竟然还提着些零食水果,动作自然的往桌上放:“啊,我这不是来看看你,探望一下我的朋友。”
祁陵一看就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想也没想道:“滚滚滚,出去。”
乌阳:……
为了女神,老子他妈的忍了!
“诶呀,你看你开什么玩笑,吃点樱桃,进口的呢。”乌阳扬起笑,一边说一边往沙发凑。
祁陵眯起眼,乌阳趁柳琉转过身接水,拼命的对着他眨眼。
-都是哥们,你帮个忙!
-滚。
-不近人情,冷漠的老妖怪!
-找死?
柳琉接完水,两人之间的暗涌中断,乌阳笑的得体,伸手将一个小袋子递到她面前:“难得见到你,礼物。”
柳琉惊讶:“给我的?”
乌阳点点头:“我和祁陵的关系不错,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也没给你带过什么礼物,一点心意。”
祁陵满脸写着糟心,柳琉看了祁陵一眼,才笑道:“那谢谢你。”
从茂撅起嘴,怎么又只有柳琉的,没有他的呢?小天狗暗暗捻酸,盯着祁陵狠狠咬了口苹果,都怪老大重女轻男!
乌阳这边套着近乎,有意无意的跟柳琉搭话,每次却都被祁陵岔过去,气的他直想打人。
“对了,我这有两张音乐会的票,我之前听祁陵说,你也喜欢音乐剧?正好我也是一个人,如果你感兴趣,我们……”
乌阳的话没说完,手里的票被祁陵抽走。
祁陵看了看票,慢悠悠道:“她不喜欢了,她现在喜欢摇滚乐,我可以去陪你看,我看看……下周六,正好我比较闲。”
乌阳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大哥,心里一万只草泥马跑过。
谁他妈要和你去啊!我有毛病嘛!好几千块钱买的票我和你去!
柳琉尴尬的笑笑,很快拉着从茂站起来:“我上班的时间到了,我先走了啊,再见。”
说罢不给乌阳开口的时间,踩着一双七八厘米的高跟鞋转身就走,速度惊人。
直到柳琉的身影消失不见,乌阳才愤怒的盯着祁陵:“我说你怎么回事!你就不能成全一下我俩的姻缘吗!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
“你俩没姻缘,滚蛋。”祁陵将手里的票扔到桌子上,冷冷道:“你要是真喜欢她,就该好好告诉她,用心去追求她,而不是打着我的旗号来接近。”
乌阳的火气也上来了:“你以为我没想办法啊?可是柳琉除了在你眼前能和我说几句话,平时都不搭理我,我这加她微信都半年了,到现在还没通过呢!”
辛奉在一边路过,这次的反应倒是挺快:“那应该就是她不喜欢你吧。”
乌阳:……
就你有嘴??
祁陵看了乌阳半天,才缓缓开口:“你真的喜欢她?不是随便的那种?”
乌阳气过了,但也知道柳琉在祁陵这就和亲妹妹一样,叹了口气:“谁随便了,我什么时候随便了,我是随便的人吗。”
他靠在沙发上,看起来有点颓然:“我这好不容易喜欢个人,你当兄弟的还不给我机会。”
喜欢……吗。
祁陵突然觉得脖子有些发烫,昨天被咬的地方明明连个牙印也没留,可就是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连那双唇的触感,好像就那样留在了记忆里一样。
沉默了好一阵,祁陵才抬眼看向了乌阳:“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QAQ他是不是生气了他对我好冷淡呜呜呜怎么办……
祁陵:有点奇怪。
嘻嘻,陵陵就要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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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乌阳愣住了,他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忽然笑起来。
“喜欢啊……其实我也说不清,就觉得,看见她就想笑,看不着有点空落落的,做什么都会想起她,看着她就觉得安心,想接近可又不太敢。”
乌阳笑得傻兮兮的,眼睛却在发亮,他转头看向祁陵接着道:“我也不怕你笑,其实每次在她身边,我觉得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哈哈。”
心跳?
祁陵屏息,可他的心脏毫无动静。
乌阳看他一脸呆滞的摸着胸口,瞬间变了脸色,吊儿郎当的把自己的带来的水果拽过来,也不管洗没洗就往嘴里塞:“摸什么呢,您老连心跳都没有,跟你说你也不明白,等您懂谈恋爱,哎哟呵,铁树开花。”
祁陵没理他,过了好一阵,却是给白泽发了条信息。
·
乌阳很快就离开了,晚上没到下班,祁陵也出了门,计天曼顺口问了一句,他没说明,只说出去一趟。
天色已晚,夕阳落在苍凉的城市里,天太冷,街边的窗子上了层霜雾,混着那橙红的夕阳,倒是挺漂亮的。
祁陵没仔细看这些景色,他身上穿着长外套,不算薄,可偏他穿起来不让人觉得臃肿,反倒是显得人更加出挑,但这衣服与他自己原本的风格终究有些不同。
想着许瀚之每天早上尽心尽力给两个人搭配衣服的样子,祁陵忍不住柔了眉眼,带出几分笑意。
他长得好,不免会被人多看几眼,这么一笑,路边大胆的姑娘直接拿出手机想拍照片,祁陵看那姑娘一眼,女孩吓了一跳,照片就拍花了。
祁陵走到女孩面前,微扬了扬头:“删掉吧。”
女孩脸红了,仓促的低下头,两三下将照片删掉:“抱歉。”
祁陵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他想着许瀚之应该已经下班,拿出手机给对方发了几条微信,大意就是让他不用来接自己,出去办一点事情,可能很晚才回家。
发完他揉着冰冷的指尖,将手机揣进了口袋里,竟是不自觉的想,如果许瀚之在的话,应该会大惊小怪的拉着自己暖手……
还没到下班的高峰期,地铁人不多,他好运气的找到个座位,很快就到了和白泽约定的餐厅。
这餐厅是完全中式的装修,人不少,环境却好的很,仿古的装饰让人感到异常的宁静,如玉珠落盘般的琴声滚到耳朵里,十分舒适。
“祁先生,白先生定的位子在楼上,请您随我来。”服务生压低了声音,用温柔的生意说道。
祁陵跟上去,一进房间,就看到了端坐在桌前的白泽。
白泽黑色的长发束在身后,配着一身白色的中式改良服装毫不惹眼,他双眼微垂,唇角上翘,端方如玉。
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会是焦点,更遑论他身上温和的气息,就连祁陵看到他时,都莫名有种放松的感觉。
服务生退去,随手将门关好,祁陵坐到白泽的对面,语气带着几分恭敬:“让您久等了。”
这天地间能让祁陵尊称一声‘您’的少之又少,白泽笑看他,将中间汤的白瓷盖子打开,亲手给他盛了碗汤。
“我也是刚到,说起来也好久没和你见面了。”
祁陵接过汤,也不急着吃饭,看着白泽的眼睛道:“我要的东西呢?”
白泽看了他一阵,开口道:“先吃饭。”
祁陵皱起眉,却还是乖乖吃了饭。
白泽的规矩是食不言寝不语,两人安安静静的吃东西,又让服务生撤了菜换上了茶饮,白泽才将一个盒子放到桌面上。
祁陵这才展颜,伸手去拿,可白泽却按着那盒子不放,他不由得奇怪的看过去。
白泽神色不变,仍然是一副温和的样子:“为什么忽然想要血液了呢?”
祁陵沉默一瞬,抬眼看了看白泽,伸手指向自己的心口。
“想让它跳起来,活着那样,和人类妖灵一样。”祁陵顿了顿,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道眼睛:“就算是神邸魔物,心也是会跳的。”
两人对视了几分钟,白泽忽然笑了,将嶼。汐。團。隊。獨。家。那盒子推到了祁陵的手里:“你能有这种想法,我很开心,以前就问过你,可你那时并不在意,如今能主动找我,陵儿,我很开心。”
他一连说了两句开心,想必是真的感到高兴,祁陵虽然还是不太懂,可却不妨碍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身为万灵之首的白泽,对于祁陵也是很尊敬很重要的存在,他没有族人长辈,白泽的存在恰好填补了这点,在祁陵刚刚化作妖灵时,便是他亲自教导的。
白泽放下茶盏,打趣的换了神色:“那陵儿,要拿什么和我换呢?”
祁陵冥思苦想半天,最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只小兽来。
银色的光萦绕着小兽的周身,祁陵将它放在桌上,瞬间变成了个小小的石雕,正是祁陵本体里的镇墓兽。
白泽这次倒是真的觉得惊讶了:“总共也没几只,你舍得给我?”
祁陵用手点点那小兽的屁股,勾起唇角道:“以前不给您,是因为墓中本就冷清,就算他们没什么意识,跑跑跳跳总可以。”
白泽道:“现在不冷清了?”
祁陵却是点了头,带着几分无奈:“现在闹得很。”
除了灵管局那几只,还来了个更闹腾的。
两人正说着,祁陵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才发现,许瀚之已经发了十几条消息给自己,问要不要来接他。
他不知道这会儿这人正心如油煎,昨晚刚做了唐突的事,今天就不见了人,怎么想怎么觉得心慌。
祁陵看眼白泽,还是让他来了。
白泽的笑意消了些:“是你那个小朋友?”
他虽不在祁陵身边,可倒是什么事情都知道,祁陵没打算瞒着,虽然许瀚之是个凶兽,但他不觉得白泽会讨厌。
于是他点点头,开口道:“是,他……和我一开始想的不太一样。”
白泽当然明白祁陵的想法,前几个月祁陵还问过自己关于许瀚之的事,不过看起来现在两人倒是相处的不错。
可不知道为什么,白泽看着祁陵的神情,总觉得心里有些奇妙的担忧。
许瀚之来的很快,想来又是先斩后奏,就算祁陵不让他来,大概他也会躲在那个路口装作巧遇。
他还在停车场停车,白泽亲自将祁陵送到了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竟是下起了雪,落地即化,融在这无边夜色里。
“您最近……”祁陵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开口道:“身体如何?”
白泽笑着:“无碍,别担心我。”
祁陵点点头,伸手接着落下的雪花:“您进去吧,这雪越来越大了。”
白泽没动,伸手替他拂去肩膀上的雪花,顺便理好衣服,最后摸摸头,一气呵成:“我没事。”
许瀚之打着伞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他不知道那人是谁,却能看到对方身上强大的福运功德,最重要的是两人亲昵的动作,刺的他心头一酸。
“你好。”许瀚之冷淡的客气一句,立刻转头将伞移到祁陵的头上:“怎么出来没带把伞?”
“没想到会下雪。”祁陵开口道:“这位是白泽大人。”
许瀚之看向白泽,眼里带着几分敌意,然而白泽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像是审视,又像是有些惊讶。
白泽看了这一眼,便将目光移开,对祁陵道:“回去吧。”
祁陵点头:“您保重。”
说罢拉着许瀚只便离开了,许瀚之被他拉住了手,心里那点古怪消散了些,却还是忍不住冒酸:“你们感情很好?”
祁陵像是被惊醒,忽然放开了他的手,答了一声:“嗯。”
然后就没了话,像是在想什么事的样子。
这下许瀚之心里不止冒酸了,整个人像是被醋泡过,不满的盯着祁陵,然而祁陵却毫无反应,直到上了车,都没再开口。
许瀚之心里有无数个问题,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们晚上都在做什么?你怎么不拉我的手了?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可是一个他都不敢问。
这些话,他连问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放在几个月前,许瀚之万万不可能会肖想打探祁陵的隐私,可大概是最近祁陵对他太过纵容,让他变得越来越贪心,忍不住想要他的全部。
许瀚之几乎要抑制不住身体里的煞气,想将这一方空间撕碎。
直到两人下了车,祁陵才发现这人不太对劲,给他打着伞的男人眼中冒出一抹猩红,体内的煞气也隐隐开始溢散。
“许瀚之。”
祁陵停住,站在飘洒的雪里,虽然许瀚之几乎将大半的伞都挡在他头顶,可还是又雪花粘在他身上。
许瀚之也发现了自己状态的不稳定,立刻收起溢散的煞气,低低的说了句:“抱歉。”
祁陵不知道他好端端的道什么歉,但本能的觉得对方心情可能不太好,想了想,微微俯下身,抬着头看他:“你怎么了?”
猝不及防被可爱到的许瀚之压下那些小心思,局促的打着伞:“没事,我就是,就是今天有点累了。”
祁陵自然不信,但却没拆穿,并且决定把自己的好心情分享给对方:“我今天找白泽换了个东西。”
“啊?”许瀚之一惊,没想到祁陵自己说了出来,不由自主的追问:“什么东西。”
祁陵勾起唇,拉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
许瀚之瞬间瞪大眼,惊的差点扔了伞,然而很快他感受到了手下规律的跳动,扑通扑通,像是鼓一样砸在他心上。
“你,换了……”
“心跳。”
祁陵开心的笑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在碰到许瀚之的手的时候变快了,这种感觉很新奇,他从没体验过。
许瀚之愣住了,他想问祁陵为什么想有心跳,却见祁陵突然将自己的手扔开了,而那张脸,似乎忽然间红了起来。
所有自然的反应浮现出来,许瀚之几乎是着魔了的想,他是不是在害羞。
祁陵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让他有些窒息,只能迅速的放开许瀚之的手。
他心里想着,原来血液也是需要自己控制的,可血液又不是灵力,他试了很多次,最后皱起眉,看向许瀚之:“我……没办法控制它。”
许瀚之深吸了几大口冷气,才忍住了没吻上对方艳红的唇。
原本祁陵的气色总是冷清苍白,许瀚之怎么也想不到,有了血液的祁陵就像是精美的画点缀了颜色,瞬间多了几分人间烟火。
要命啊!
祁陵没等来回答,正又要开口,忽然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他接了电话,传出来的却是周清的声音。
“祁陵,瑶瑶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祁陵:我的心跳好奇怪……
许瀚之:忍,我忍……
周清:别打情骂俏了!我妹妹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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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时间倒退24小时,晚上十点半。
周瑶背着个粉色书包,灵巧的翻了几个墙头,成功带着一脸纠结的付青走小道往网咖去,小胡同连路灯都坏掉了,衬的小路有些阴森。
付青还是觉得不太好,为难的拉了下周瑶的袖子:“瑶瑶,我们真的去通宵啊?”
付青长相秀气,人也高高瘦瘦的,笑起来一派温和的样子,是班里名副其实的好学生,然而他这个同桌周瑶却是个跳脱性子,要不是实在不放心,他也不会跟着周瑶出来疯。
周瑶瞥他一眼:“不敢你就自己回去呗,我又没说让你陪我来。”
付青无奈,只能拿过她的书包:“我帮你拿吧。”
周瑶这包里不知道装了什么,沉甸甸的,但付青了解她,觉得肯定不会是书本就是了。
两人走了十几分钟,付青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他顿下身形,警觉地往身后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发现。
周瑶奇怪的看向他:“怎么了?”
付青不想吓她,摇摇头:“没,有点冷。”
是挺冷的,这几天经常下雪,京台市又不算气温特别低的城市,这雪化成水,一到夜里就更冷起来,周瑶作势要将外面的羽绒服脱山与三夕下来:“那我这个给你吧,我就知道冷,穿了两件羽绒服。”
怪不得圆滚滚像只小猪一样,付青笑了,忙制止她:“你自己穿吧,快走。”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是不是跳闪的灯惨白,无端的让人心惊,付青皱起眉问道:“你这两天都是自己出来的?”
周瑶点点头:“是啊。”
付青叹了口气:“你不害怕吗?”
周瑶道:“不怕,怕什么?”
“你可真是……”
周瑶笑了一声,然而很她的脚步就停住了:“不对。”
付青差点撞到她身上:“怎么不对?”
周瑶脸上的笑意消退:“这条路,我们走过了。”
付青对这条路并不熟,可周瑶却走过无数次,她下意识将付青挡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周围,试图找出异样。
这种总也走不出的情况,有个耳熟能详的名称:鬼打墙。
周瑶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她眼中的世界就变了样子,荧光点点,照亮了世界,而很快这些荧光化作了一个人型,就站在她前方不远处。
她愣了一下,开口道:“这位朋友,冒然拦人不太好吧?”
那荧光很快化作个女人的样子,她的头发很长,遮挡了不着寸缕的身体,双眼像是被人捅烂,血肉模糊,然而却不像周瑶以前见过的厉鬼一样,癫狂可怕。
付青一惊:“啊?”
周瑶看他一眼:“没和你说话。”
付青咽了口口水,心底一片冰凉,然而还是从周瑶的身后出来,护住了她。
周瑶一怔,付青看不见女鬼,颤着声开口:“这……有什么……”
那女鬼笑了一声,对周瑶道:“小姑娘,你既然能看到我,替我做件事吧。”
“帮你?我为什么帮你啊,你这女鬼也太没礼貌了,你知道我能看到你,就不怕我收了你?”
周瑶虽然不怕鬼,可还是偷偷在后面给周清打电话,她哪里会捉鬼啊,鬼捉她还差不多。
女鬼显然发现了周瑶的小动作,微微一抬手,周瑶的手机瞬间冒了烟。
周瑶痛呼一声,立刻将手放到嘴边吹,付青一头雾水,心里急得团团转,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他的手机也冒了烟,赶紧扔了出去。
女鬼似乎因为这动作身上的阴气更重了,她勉力控制自己,周瑶暗暗心惊,这女鬼好大的怨气!
然而看她身上没有血光,想来是还没伤过人,周瑶缓缓神,努力的想和女鬼好好谈:“我我我知道你厉害了,你先别急,你怨气太重了,生气会变成厉鬼的,姐姐,消消火啊消消火。”
女鬼身上的阴气似乎稍减了些,眼睛渗出的血慢慢消失:“你不帮我,我就杀了你们。”
周瑶谄媚的笑挂在嘴边僵硬,只能硬着头皮说:“那,那你想让我们帮什么啊?”
女鬼像是心情好了些:“去一个地方,替我拿个东西。”
拿东西,应该还算好办吧,周瑶觉得可能是这女鬼有什么遗愿,想了一阵应下:“行吧……我跟你讲,我只给你拿东西,如果是别的,我可不帮你了。”
女鬼点头:“只拿东西。”
付青只觉得满脑子的问号,他知道周瑶总是神神秘秘的,可却万万想不到她竟然能看到鬼,心里又觉得有点荒谬,听她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什么,忙阻止道:“瑶瑶,你答应什么了,你别乱……”
话没说完,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周瑶脸色一变:“你不是要拿东西,我们替你拿就是了!你别伤他!”
女鬼这才作罢,报出了个地名,让两人去乘车。
周瑶看着那女鬼阴森森的坐在司机的身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同情这司机还是同情自己和付青。
付青脸色苍白,周瑶拍拍他的手,安慰道:“别紧张。”
付青念着:“我不紧张……不紧张。”
司机看着后视镜,还想着是不是俩孩子私奔啊?
于是一路上,周瑶一面看着女鬼阴恻恻的放冷气,一面安慰付青,一边还要听着司机大叔隐晦的劝诫。
“这当父母的,都不容易,你们还小,长大就明白他们的苦心了,别动不动就这么极端……”
周瑶面目狰狞,恨不得跳车。
直到下了车,两人才发现这里是个荒凉的村子。
付青这会儿倒是缓过了些,将周瑶死死的护在身后,周瑶心里打着鼓,一边看向女鬼:“你要的东西,是在哪啊?”
说罢她神情古怪的看向女鬼:“不会是你的,骨灰吧?”
女鬼没说话,冷冷清清的往前飘,两人只能跟在她身后,怂的像两只小鸡崽。
这村子看起来荒凉得很,应该没几户人家,然而很快周瑶发现了不对劲,这大半夜的,村里似乎有很多人在走动。
“先躲起来。”
女鬼冷冷的开口,周瑶立刻拉着付青躲在了深沟里,好在冬天没有杂草虫子,不然恐怕周瑶会忍不住尖叫着跳起来。
小姑娘不怕鬼不怕人,就怕虫子。
两人躲在沟里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慌了,这究竟是些什么人,这女鬼到底要让他们干什么?
女鬼看他们一眼,见着俩孩子瑟瑟发抖的样子也有些心软了,低下头道:“我要的东西是一张被海绵包着的内存卡,就在村子后面山上的坟里,一会我困住他们,你们跑进去,记住,千万不要被发现,不然你们就危险了。”
周瑶点着头,盯着那些人手里的电棍匕首心想,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危险啊。
女鬼叹口气:“我也不想让你们涉嫌,可那东西太重要了,我等了几天,唯一能看到我的就只有你,再晚一些,他们肯定会找到的,我不能等了。”
很快她的神情又换了,狰狞可怖:“但是你们要是敢跑,我现在就弄死你们!”
说罢,女鬼身影一变,化作一阵烟雾消失了。
周瑶给付青简单专属了女鬼的话,觉得自己今天出门真的应该先看看黄历的,万分愧疚的对付青开口:“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付青倒是冷静了下来,皱起眉念了一句:“内存卡?”
他按住周瑶,认真的开口:“你在这等着,我自己去,情况不对就跑,往刚才高速的方向跑!不远处有个收费口,去报警。”
周瑶一惊,没想到他竟然胆子大了起来,忙摇摇头:“要走也是你走,你又看不到她,她真杀了你怎么办!”
两人的话落,女鬼惨白的脸骤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谁也别想走!给我去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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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找到祁陵和许瀚之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他面上如常,可身上的气息却冷的像冰一样。
两人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知道周瑶是和同桌一起失踪的,然而他们并不擅长找人,只能提前找到乌阳。
乌阳是灵龟一族,最擅长卜卦阵法,周清到了没几分钟,他就敲了门,捧着个丑兮兮的龟壳打哈欠。
“放心吧,小姑娘还活着,不过卦象为困,显然是被什么绊住了,你们往东找,肯定能找到,不过要快。”
乌阳顿了顿,接着开口:“石。”
周清皱起眉:“石?”
乌阳点头:“与石字有关,你仔细想想,有什么地方的名字带着这个字,或者,什么地方和石的意象相同。”
周清心急,立刻起身走了,祁陵和周瑶的关系不错,也打算去帮个忙,临走前看向乌阳:“你说要快,是她会有危险?”
乌阳摇摇头:“有惊无险,好像什么东西护着她呢。”
祁陵奇怪的看他,乌阳白了他一眼:“你让你们快点,是因为都一天一夜了,换你你也饿。”
祁陵:……
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周清的办事效率高,不出半个小时就查到了东面所有关于石的地方,最后将目标锁定了两个地方,一个是东面的一个采石场,另一个是离城区较远的石家村。
许瀚之看着两个地方的信息,仔细分析:“采石场人来人往,虽然杂乱,可想掩人耳目藏两个大活人不容易,倒是石家村,人口稀少,年轻人又多是外出工作的。”
许局长大手一挥,点了点地图上的石家村:“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这。”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赶紧处理好,去谈恋爱~
祁陵:e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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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夜晚的郊野沉寂着,像是蛰伏的野兽,偶尔在高速上的车辆匆匆而过,毫不停留。
这附近是寂静的田野山丘,远处的山巅闪烁着信号灯,有一丝冷,也有些空荡。
“喂,醒醒!”
周瑶迷迷糊糊,就觉得有人在喊自己,寒冷的空气让她感到无比煎熬,她身上的衣服厚重,可依然让她觉得冷的钻心。
付青急了,摸着她发烫的额头,见她睁开眼,这才松一口气。
女鬼也松了口气。
此时他们正挤在小小的棺材里,虽说地方不是很好,可既能躲避外面的人又能避寒,总算不会太难熬。
周瑶眨眨眼,问道:“几点了?”
女鬼阴恻恻的开口:“十一点了,再等等,等到子时,我的力量就会强一点,记得,你们一定要把内存卡带出去。”
周瑶和付青离得几近,几乎被男孩子全抱在怀里,可没办法,这地方又拥挤又冷,不这样实在不行,好在周瑶不是什么心细的,倒是付青一开始吓得脸红心跳,过了大半天才好转。
周瑶叹了口气,转述了女鬼的话,转眼看到女鬼越来越淡的身形,有些不忍:“你昨天是不是动用了太多力量,你……”
你好像快要消失了。
周瑶没将话全说出来,女鬼笑了,她脸上尽是狰狞的血痕,像是被人划了无数道伤口,就连双眼也是血糊糊的,可这一笑却有种不可思议的柔和,让人莫名觉得,她生前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无所谓,只要能将东西送出去就好。”
好在周瑶包里有些食物和水,两人才不至于一整天都饿着,可终究还是有限,这会儿他肚子又叫起来,头晕眼花,等着也是等着,她索性和女鬼聊起天来。
“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啊?外面那些人,又是什么人?”
付青也很奇怪,不过他没打断,只是静静听着周瑶自言自语,再给自己转述。
女鬼的眼睛里又流出血来:“他们……他们是一群畜生!”
可似乎又觉得这种事说给个小姑娘不太好,女鬼平复了下心情,才缓缓开口:“你只要知道,那些人都是些丧尽天良的畜生,你一定要将这东西送到警察手里,不!不,不能轻易给人,你……”
女鬼想了一阵,闭了闭眼:“如果可以,请你交给南丰市缉毒大队,娄文的手里。”
周瑶隐隐明白了,这东西肯定是什么重要的证据,她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小姑娘立刻兴奋道:“这个可以啊,我和你将,我哥哥就是警察,他现在就肯定满世界找我呢,我肯定帮你带到……不过,你是警察吗?”
女鬼的神情落寞了一瞬,开口道:“我……不是。”
这一声包含了太多心酸苦楚,复杂的让周瑶有些听不懂,只是隐隐觉得有些异样。
周瑶给付青复述了女鬼的话,付青也愣了下。
女鬼转身飞出了棺材,幽幽的坐在坟头吸收着周围的阴气。
周瑶抖了一下,付青立刻将她抱紧,本来这空间还有女鬼,周耀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女鬼走了,她才后知后觉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付青看不见她的脸,还在盯着棺材板,突然笑了:“咱俩也算是出生入死了啊。”
周瑶结结巴巴道:“是是……咱,咱俩这是过命的交情!以后你就是我兄弟!”
付青轻轻叹口气,谁要和你当兄弟啊。
“你想过考什么大学吗?”
周瑶立刻道:“那当然考警校啊,以后我要当警察的,和我哥一样,省得他整天说我不务正业,到时候我要混的比他还厉害,去笑话他!”
付青笑了:“一起?”
“啊?”
付青红着脸,在她头顶低声开口,带着一种少年的青涩:“我说,到时候一起吧,考同一所大学。”
“哦。”周瑶愣愣的,不知道怎么,突然觉得脸上更烫了。
大概是发烧吧……
全身赤裸的女鬼坐在坟前,听着两个孩子的话,不自觉的,在那丑陋的脸上,绽出了一抹微笑。
然而很快,她的笑容消失了,盯着不远处走来的两个人,敲了敲棺材板。
“有人来了。”
·
周清脸色铁青,紧紧抿着唇,他手里拿着枪,正蹲在石家村外的矮房子旁,静静听着下属报告敌情。
石家村人口少,基本上成了荒村,而在他们面前的村庄却走动着十分多的人,他们手里皆带着凶器,看起来像在寻找什么。
周清紧咬着牙,对耳麦轻声道:“小心,有两个人手里有枪,东北方向十四人,村后路口七个人堵着山路,西边二十六个,不确定屋内人数,收到回复。”
对面的人很快回复了,周清神经紧绷,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他立刻举枪对着身后的人,才发现是许瀚之和祁陵。
周清清楚灵管局不插手人间事,也不会求他们去救人,但该有的帮助不会推却:“瑶瑶怎么样。”
祁陵开口道:“放心,她命长着呢。”
周清松了口气,祁陵再次开口:“不过乌阳说她身边似乎有非人类。”
他举起那把常带着的黑伞,砰的一下打开,神经质的开口:“非人类哦~”
周清鼻头一酸,他知道祁陵不会为了一点琐事出手,可这话中却是要帮忙的意思。
周瑶毕竟是他亲妹妹,再怎么说没有危险,他也放心不下,伸出手用拳头往祁陵肩膀上撞了一下:“谢了。”
祁陵笑了笑,很快和许瀚之的身影便一起消失了。
·
两人隐去身形,一路旁若无人的走到阴气最重的地方,轻微的打斗声响起,便看到两个孩子在和几个成年人厮打。
付青的手上多了道口子,血淋淋的往下淌血,好在那伤口不深,周瑶没空大惊小怪,转身抬腿踹掉面前那人手上的电棍,立刻飞扑上去捡起。
手上有了武器,战局立刻转了风向。
周瑶身手极好,她和周清都是由周家的老爷子带出来的,临危不乱,让她惊讶的是付青竟一改在学校温柔纯良的样子,打架起来简直狠的不像他。
“你竟然会打架?”
付青脸红了:“我妈是开武馆的。”
周瑶笑了:“等出去,咱们俩比比。”
两个孩子背靠着背,周瑶见女鬼还没恢复,也不忍叫她拼着魂飞魄散替两人冲出去,可女鬼却强行打断了吸收阴气,爆出一股煞气护在他们面前。
新死的鬼,其实是不怎么厉害的,她甚至连在正常人面前显型都做不到,只能搞搞鬼打墙这种小把戏。
周瑶大急:“你别……”
“闭嘴!”
女鬼面目狰狞,身形几乎透明,她有种想要杀了所有人的欲望,这样她就能得到力量,理智与欲望挣扎在死亡线上,让她几近崩溃。
可她知道,一但变成厉鬼,这两个孩子也会被自己杀掉。
不行!
一定要送出去!
她不能让那些人,让自己白白的死。
周瑶眼泪都要急出来,一开始对于这个女鬼她是没有丝毫好感的,甚至是厌恶,可是隐隐知道了她想做什么,又很想帮她,这会见女鬼奋不顾身的保护他们,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些人见此也是颇为惊异,迅速的通知了同伴,村子里的人纷纷涌过来,周清皱起眉,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了周瑶已经暴露了。
“行动!”
这一句他几乎是喊出来,所有警察潜在这群人身后,渐渐逼近,无声无息的从四面八方围困住这些人。
·
女鬼爆发的一瞬间,却忽然觉得自己的阴气被抑制回了体内,一种让她恐惧的力量铺天盖地的传来,让她瞬间跪在了地上,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是带着血腥的煞气,仿佛来自深渊,来自最为黑暗的地方。
周瑶却在感应到这力量的一瞬间便松了口气宇熙団对,她转过头,看向这气息的来源,两个男人静静的站在一边,身形慢慢显出。
付青吓了一下,几乎是瞬间就将周瑶推到了身后。
祁陵皱起眉,周瑶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哪里来的臭小子,动手动脚的。
不过看的出对方也是好意,他没有计较,将伞放到天空,只见那伞越飞越高,引得所有人目光都看向这伞。
黑伞越来越大,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地上的人皆是惊异,付青却被周瑶捂住了眼睛。
“别看。”
付青乖乖听话,生怕会看到一样低下头。
很快众人便看到那伞里有什么动了动,接着,一个巨大的眼睛睁开了,布满红色的血丝,带着一种骇人的气势。
众人还没来得及惊惧,一阵眩晕便传来了,一个连着一个的倒在了地上。
周瑶见敌人已经都被解决了,忙跑到他身边:“祁哥,你快救救她!”
祁陵看过去,见是个赤身裸体的女鬼。
许瀚之立刻捂住他的眼睛:“不许看不许看!”
周瑶瞪着许瀚之:“你别捣乱!”
许瀚之也瞪着她,祁陵拍拍许瀚之的手,微微一点,那女鬼的身上多了件白色的袍子。
许瀚之便知道他还是看到了,满脸不开心的放下手。
祁陵走到那女鬼面前,收回天上伞。
“你该往生了。”
女鬼还在颤抖着,却死咬着牙摇头:“不行,我得看到东西送出去。”
祁陵侧头:“有什么是比命重要的呢?”
女鬼怔住:“我都已经死了……”
“往生后,就是重生。”
女鬼还是摇头:“不行,我得看见,亲眼看见。”
“啊!!!”
他们正说着话,周瑶大喊一声:“内存卡碎了!”
女鬼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力气,跌坐在脏兮兮的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
女鬼:碎了碎了碎了……
祁陵:e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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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一时间周围静的异常,女鬼怔怔的看着周瑶,面色狰狞。
“怎么会碎了!”
周瑶被吓住,捧着碎掉的内存卡给女鬼看:“这……不是我弄的,我打开海绵,它就是碎的了……”
女鬼冲上来,紧紧盯着那内存卡,忽然变了脸色:“这不是我藏的那个。”
再联想这里守着的这么多人,女鬼终于明白了。
“他们知道了,我临死前可能会让人来拿……这只是个引蛇出洞的圈套……”
外面的警察见迟迟没有动静,立刻围了上来,周清首当其冲,丝毫没有惊诧躺了一地的人,立刻跑到了周瑶面前将小孩抱住。
“瑶瑶!你没事吧!”
周瑶从没见过周清这样失态,知道他是着急了,拍着哥哥的背道:“没事没事,我没受伤。”
周清闭了闭眼,松开小姑娘,黑着脸开口:“你大半夜的乱跑什么!知不知道天高地厚!”
周瑶惊住,这变脸也太快了:“我……”
“你什么,等着回家收拾你!”
“诶,你……”
周清深吸口气,没听她说,转身去指挥人将地上的人都铐起来押回局里。
周瑶瞪着眼睛,气呼呼的嘟囔:“就这破脾气,活该找不着对象……”
付青笑出来,便见自己爸妈和周瑶的爸妈从外面跑过来。
“儿子!”付青妈妈泪流满面:“儿子你没事吧,怎么还会被人抓走呢,老天保佑!”
付青被他妈一把抱在怀里,差点喘不过气,眼看着自家平日里严肃的老爸竟然也红了眼圈落泪,瞬间愣住了,最后缓缓笑起来。
“我没事。”
而另一边的画风却有些差异,周妈妈挑着眉看女儿,连神色都没变:“本来我想让你哥自己来就行了,你爸非拉着我一起来。”
周瑶看看付青家温馨感人的场面,扯出个笑:“那辛苦您了呗?”
周妈妈认同的抬起眼:“那可不是。”
周爸爸转着圈看她,见她真的没事才放下心:“妈妈不关心你,我们不理他了,爸爸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好好补补。”
周妈妈也就是嘴上这么说着,可眼睛还是不住的往周瑶身上看,生怕哪里磕着碰着。
而不知什么时候,女鬼祁陵和许瀚之,早已经没了踪影。
两人将女鬼带回家,早已经过了睡觉的时间,祁陵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女鬼道:“我们简单些,我已经通知了地府,等他们来了,你就跟着回去吧。”
女鬼骤然清醒,紧紧盯着祁陵:“不行!”
祁陵连看都没看她:“虽然灵管局不管鬼,但也算搭边,你若是反抗,我有权利……哦不,他有权利将你就地正法。”
说了一半祁陵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在灵管局了,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许瀚之殷勤的给他调好水温,才将水杯放到他手里,祁陵冲他笑了笑,让许瀚之心脏迅速的跳了跳。
女鬼央求的看着他:“我知道我已经死了,不该再插手人间事,但是我真的不甘心,既然你们是和警察一起来的,那应该也是好人,我求求你们,放我再做最后一件事!”
祁陵直直的看向她:“这不是我说的算的,而且,你确定你能撑到做完想做的事吗?”
女鬼看着自己暗淡的魂体,坚毅的点点头:“我可以!”
“那也不行。”
祁陵还是回绝,伸手将女鬼缚在客厅里,转身就要回去睡觉。
女鬼方寸大乱,最后几乎是喊着道:“你既然是灵管局的,我……我知道有一个半妖,他可能要杀人!”
祁陵这才回头了:“我不是灵管局的,他才是。”
许瀚之笑笑,对那女鬼道:“对,我才是。”
女鬼眼中流出血泪,哀恳的看着两人:“我如此并非为了私欲,而是为了救人,你们就当积德,我要找的是南丰市头号毒枭和南丰市公安部部长钟长鑫勾结的证据!我求求你们,放我去吧!”
说罢她开始磕头,一个接着一个,祁陵轻轻蹙眉,伸手制住了她。
许瀚之面色如常,却拉着祁陵回到了女鬼面前:“你可知道,灵管局也不可以插手人间事。”
女鬼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不求你们帮忙,只求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去试一试,那内存卡碎了,可是还有一台电脑里面有备份,那个电脑只有我知道在哪。”
祁陵蹙起眉:“你说的半妖,是怎么回事。”
“他是我的朋友,是卧底在毒贩内部的警察……只不过,我也是死后才知道,所有没能将证据交给他。”女鬼心知有望,立刻恭敬的答。
“我死后发现,他并不是一般的人类,而是半妖,我死的事对他的打击很大,他体内又有妖血,我担心他会做傻事暴露自己,也怕他会有天受不了,主动杀人。”
许瀚之与祁陵对视一眼,两人迟疑片刻,许瀚之才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但你……”
他停了一瞬,女鬼瞬间瞪大了眼,那双眼血糊糊的,看起来异常恐怖。
“你的事,我要和人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女鬼松了口气。
许瀚之眼睛转了转,对女鬼道:“你到底是个姑娘,晚上还是去那个房间吧,这周围都是阵法,别想私自逃跑。”
女鬼便觉身上的束缚松开了,挨不住许瀚之身上的气势,一溜烟的跑了。
祁陵眨眨眼:“那不是你的房间?”
许瀚之笑起来:“所以我没处住了,能不能和你凑一夜。”
祁陵眯起了眼:“你可以睡沙发,或者睡楼上的杂物间。”
“啊?”许瀚之顿住,装作一副可怜的样子从背后抱住他:“不想睡沙发,也不想睡杂物间……”
灼热的气息打在耳后,祁陵不可抑制的抖了抖,想将人挣开,可偏偏许瀚之像只八爪鱼一样,他只觉自己心跳又快了些,又不知道要怎么控制,最后竟然有些生气。
“放开!”
许瀚之听出他生气,立刻收回手,生怕祁陵真不理自己了,带着几分落寞的开口:“抱歉,你别生气。”
祁陵背对着他,深吸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太不对劲了,刚刚被抱着时是心跳加快,可现在听着这人道歉,又觉得心里发紧,一阵阵的难受。
不算是疼,就是叫他有些喘不过气。
于是他站在原地没动,许瀚之见他不对劲,忙绕到他面前看他:“陵陵?你怎么了?”
祁陵摇摇头,过了一阵迟疑的开口,指着心脏:“难受。”
许瀚之着急了:“是不是血液的问题?白泽给你的是什么类型的血液,不会有效期只有几个小时吧?”
说着他将祁陵的手抓在手里,闭上眼转化纯粹的灵力探知他的身体。
祁陵看着许瀚之,忽然觉得那阵不舒服又消去了,让他感到无比的平静,他隐隐知道了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情绪,只是他从来没有过心跳血液,没有过正常的反应,所以才会如此。
原来,活着的生物是这样的。
许瀚之睁开眼,皱起眉说:“好像没什么问题啊……陵陵你觉得现在怎么样,还难受吗?”
祁陵摇摇头,张了张口,用比平时小的声音道:“我只是以前没有血和心跳,不太懂。”
许瀚之想了想,所以祁陵刚刚说心脏难受,是因为什么……他仔细回想,忽然醒悟了什么,试探着问道:“你的心脏难受,是我说……抱歉的时候?”
祁陵想了想:“好像是。”
许瀚之心里涌起一阵狂喜,几乎要抱着祁陵滚上床,不管不顾的跟他困觉!
理智告诉他这并不代表祁陵喜欢上他了,只不过是对他的话有反应而已,可许瀚之还是忍不住幻想更多,他几乎是带着一股冲劲的抱住了面前的人。
“这样呢?”
祁陵被他抱了个满怀:“嗯?”
许瀚之隔着空气吻他的颈侧,克制的不去触碰:“我抱着你,你会讨厌吗,会难受吗?”
祁陵细细感受了一下:“不会。”
许瀚之放开他一点,笑中带着一丝压抑的癫狂,被他死死的藏在眼底:“陵陵,一起睡吧,好不好?”
祁陵摇头:“不好!”
他有一种危险的感觉,不知从何而来。
许瀚之沮丧的用手指戳他的脸:“就一晚,我真的不想睡沙发。”
那你可以回家住啊,就在对门……
祁陵心里吐槽着,可对着这人讨好又可怜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有些心软,最后还是点了头。
许瀚之开心了,立刻滚到了浴室洗澡。
祁陵早上洗过澡,这会儿并不想动,倒是没去和他争浴室,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带上眼罩准备睡觉。
正当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另一半床陷了下去。
清新的味道涌到鼻翼,祁陵微微动了动,将胳膊伸到了被子外,一种被凝视的感觉却如影随形,瞬间不爽的摘下眼罩睁开眼。
然后发现,许瀚之竟然没穿衣服……
“你做什么?展示裸体?”祁陵的困意瞬间跑走了一些,侧头眯着眼道。
许瀚之凑上来,在离他极近的地方低声说:“没有衣服啊,我只能裸着了。”
祁陵睁开眼,女鬼还在许瀚之的卧室,许瀚之裸着自然不方便去取,喘了口气准备自己替他去拿,可刚一动就被这人拦住了。
“别折腾了,穿你的吧,随便拿一件就好。”
许瀚之故意将被子散下去,摩拳擦掌勾引祁陵,然而还没勾引成,就被祁陵用一套睡衣糊到了脸上。
祁陵刚要上床,就见这人又凑过来开口道:“陵陵,你忘记拿内裤啦!”
他握了握拳,很想直接将这人打死。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追媳妇不能要脸的~
祁陵:我打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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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夜风静谧,窗外的雪再次飞舞,跟着路灯的影子,追逐着天明。
大概是从来没和人同床共枕过,祁陵罕见的没了睡意,他拉开一半的窗帘,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看着窗外。
一片雪,两片雪……无穷无尽,大概因为降温,这雪积了薄薄的一层,落在楼下唯一绿着的松树上,有种别样的美感。
他就这么数着,最后趴在窗台上昏昏欲睡,心里竟然有一点莫名的安稳沉静。
忽然身后发出了一声响动,祁陵回过头,便见到了揉着眼睛的许瀚之,他身上穿着的睡衣,明明穿在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然而许瀚之却能轻松的撑起来。
“我吵到你了吗?”许瀚之俯下身,最后蹲在了地上,迷惑的看着他。
祁陵摇摇头:“下雪了。”
许瀚之拉着他的手回到床上:“下雪了也不能不睡觉。”
祁陵轻轻侧头,任由他将自己埋回被子里。
许瀚之微笑,他一看就是没睡醒的样子,也不知道那么个怼天怼地的凶兽,怎么就会这么乖,将被角替他掖好,这才躺回原位。
大概是冷了,他往祁陵的方向凑了凑,闭着眼睛隔着被子抱住他:“这次别跑了,睡吧。”
祁陵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更睡不着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许瀚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嘟囔着说:“睡不着吗?”
“有些。”
祁陵低声道,他转过身,直直的看着许瀚之的脸,他们离得很近,这对祁陵来说有些新奇,也有些有趣,他以前总是不愿意与别人接近,然而许瀚之却不管不顾的凑到他身边。
可是讨厌吗?不讨厌,反而有点喜欢,就像是一本书忽然被翻开了前几页,精彩的故事开端刻进了脑海,总是勾着人去看下一页。
许瀚之睁开眼,就落进他的眼里,霎时一怔,心里觉得开心,可又不明白祁陵在想什么,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祁陵垂下眼,盯着被子说:“为什么想来找我?”
许瀚之一下就精神了,突然觉得这么问题要谨慎回答,答好了是送分题,答不好可能会送命。
“因为……我想不出自己还能去哪了。”
花花心思转了半天,最后许瀚之还是遵从本心的说了,他的手还在轻轻的拍着祁陵的肩膀,一下下的,像是一种安抚。
祁陵抿了抿唇:“可是我想不起来了,一开始对你也不好。”
许瀚之笑了,他点了点祁陵的鼻尖,将人抱得更紧。
“但是我记得呀,我记得你对我好,记得你教我写字,记得你烤东西给我吃,记得你让我陪你一点点雕刻墓里的花纹,记得我们一起做棺材。”
许瀚之偷偷的凑的更近,温柔的看着他:“其实你不知道,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吃到过熟的东西,也没有人教我写字和礼貌,而且其实你没有对我不好,你能这样想,我就很开心。”
祁陵说不出话,他忽然觉得有些难受,心口闷闷的。
许瀚之看得清楚,抓着他的手放到他的心口:“你看,你现在的反应,是心疼。”
祁陵无数次听到过这个词,可却从没有过切身感受,他像是懂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懂。
他拥有一座书屋,看过无数本书,可却无法对里面的形容词感同身受,甚至觉得陌生,因为他从没有过。
许瀚之握紧他的手:“所以,你对我很好。”
祁陵也笑了:“不觉得委屈吗?”
许瀚之定定的看着他:“委屈。”
祁陵怔了一下,许瀚之接着道:“你还有很多感觉没有体会过,我不能强迫你认同我的情绪,所以有些事,我还不能说。”
他将祁陵的手放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上。
“等你明白,我就告诉你。”
祁陵盯着他长长的睫毛:“可能会很久。”
“有什么关系。”
“要是一直不明白呢?”
“那就一直等。”
“如果直到死了也不明白呢?”
“那就……就这么过呗。”
……
这一晚祁陵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自己的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很安心,还有一个拥抱,很温暖。
两人心照不宣的绕过了山與那个话题,又心照不宣的将它埋在了心底。
直到第二天早上,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深冬时节的银装素裹太美,光似乎透过窗帘,能照射道人的脸上。
祁陵睁开眼,入目的便是许瀚之的喉结,他睁了下眼睛,莫名的想一口咬上去,然而他还没动,便觉腰上顶着什么东西。
许瀚之不满的将他抱紧了些,然而很快便睁开眼,两人互相看了一阵,最后许瀚之败落,红着脸去洗漱了。
这天两人都起晚了,下楼吃早餐时,许瀚之脸上可疑的红却还在。
祁陵突然想笑,这场景太有趣,就连碗里的豆浆都变得更好喝了起来。
女鬼被送到了灵管局。
三堂会审后,最后许瀚之决定让南翼去找那个半妖,而女鬼所说的证据,还是没有定论。
生死有别,人类的事情,并不是妖鬼可以插手的,各界有各界的规则,若是灵管局带头打破,后果不堪设想。
女鬼对此反抗的很激烈,许瀚之头一次处理这样的案子,情理上是想帮她,可是法理上,却不能擅自决定,如果他还是自己一个,那自然要随心所欲,可现在他代表的是整个灵管局。
这事情被报上了调遣处,另一边,周瑶却是缠上了祁陵。
“真的不能帮帮她吗?”
祁陵正在浇花,闻言答道:“不能。”
周瑶着急讨好的拿过水壶替他浇花:“祁大哥,你想想,这事也算是好事,你想,这是为民除害啊,能救那么多人呢是吧,我想着我们偷偷的,替她把这事办了,也没人会知道的啊……”
祁陵看着她,伸手敲了下她的头:“不行就是不行。”
周瑶做出拜托的手势:“可是你现在又不在灵管局了,你只要偷偷施个隐身术,就能把东西拿回来,是不是,祁哥?”
祁陵瞪她一眼:“你以为这么容易?”
“我现在虽然辞职了,可是谁不知道我以前的身份,九重天上、无量众佛、西界神魔、地府六界,哪一个没在盯着,你以为现在无波无痕的,只是表面平静而已,一旦投入颗石子,就会泛起无数涟漪。”
周瑶难过的低下头,她知道对于各界来说一个小小鬼魂的心愿有多渺小,可是她还是想保住那么一点点可能。
盯着地上的花,周瑶走神的浇着水,祁陵赶紧将水壶抢回来,救了那花一命。
她走出书店时,身上都带着一种落寞,计天曼正和辛奉商量着挂画的摆放位置,见此叹了口气。
“其实周瑶的心情也可以理解,只是她不明白,我们动手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祁陵定定的看着书店门口变成光秃秃的枫树,良久才道:“所以,这事能不能行,只能看她自己。”
计天曼一怔,他看向祁陵的方向,然而祁陵已经靠在摇椅上闭起了眼。
祁哥的话,是他想的意思吗……
辛奉戳了戳小仓鼠的脸:“你在笑什么?”
计天曼拿下他的手:“开心。”
小仓鼠不明白人心,也不明白很多权衡利弊,说他傻,有时候真的傻傻的,但他就是拥有一种能明白所有人的话的能力,可是说他聪明,又不太像。
祁陵闭着眼想道,也不知道什么人,能教出这么一只有趣的仓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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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瑶回到家,怎么都觉得不开心,她回到家就被周清训了一顿,又被亲妈三堂会审,最后被拎到付青家里又给人家道了歉。
幸好付青的父母也是豁达人,还挺喜欢周瑶这个学习好又有灵气的孩子,一个劲的说不关孩子的事,周瑶是个好孩子。
为此周瑶郁闷了一大天,直到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还闷闷不乐。
付青看她不开心,特意买了一堆零食哄她,周瑶看看他的手臂,也有些歉疚。
“你胳膊怎么样了?医生说多久能好啊?”
付青笑笑:“没事,很快就好了,而且连疤都不会留。”
周瑶这才放心,只不过接下来值日她抢着值日,接水也抢着接水,付青拗不过她,只能尴尬的接受着同学们的眼神洗礼,痛并快乐着。
最无聊的物理课,付青偷偷写了张纸条推到同桌面前。
-你在不开心什么啊?
周瑶抬眼看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这事,最后还是决定埋在心里,毕竟付青只是个普通人。
付青看看她,隐隐猜到了一些。
-是女鬼小姐?
这次纸条很快就被传了回来。
-恩。
毕竟是同生共死过的人,周瑶不自觉的开始更信任付青,连阴阳眼这种事他都能接受,而且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应该……也能替她想想办法吧?
-我知道你想帮她,是不是她被带走了,那些人又说不能干预人类的事?
周瑶惊讶的看他一眼,没忍住喊了出来:“你怎么知道!”
台上的物理老师皱起眉,一个粉笔头砸在了她头上。
“周瑶,你来答这题!”
周瑶脸一僵,站起身来,什么……什么题啊,她根本没听啊!
于是她求救的看向付青,结果付青也一脸懵,两个人刚刚只顾着写纸条,根本没听到已经讲到哪一题了。
老师脸色更不好,这都要考试了,班级前几名的学生都开始开小差,这怎么行。
“你给我站着听,来,付青,你替她回答。”
付青缓缓站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我好了,并且有了猫,大名怂怂,男孩子哦!超可爱!我现在是又有猫又有狗的人,原地旋转!(向全世界炫耀,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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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黑夜像是被人刻意涂上的油彩,风中传来的寒意刺骨,昨夜的积雪泥泞,化成冰结在路面,被灯光照耀,反射出一层亮光。
鸣笛声不时响起,灵管局外光秃的植物被交杂,透出斑驳的黑影。
而在这黑影中,一个移动着的黑影尤为明显。
女孩穿的不多,像是为了行动灵便专门打扮成这样,她脚步轻轻,几步并一步的走到楼下,又轻手轻脚的爬进二楼的窗里。
室内并没有开灯,周围设置着阵法,让人无从接近,她皱起眉,盯了半天才找到了个微妙的漏洞,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强行开了个口子。
这期间还要小心不被人发现,她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很快她钻了进去,将里面的鬼影拉了出来,迅速逃跑。
“你……”
“嘘!”周瑶立刻让她噤声,直到跑了几条街才停下喘气。
女鬼怔怔的看着她,周瑶立时笑起来:“幸好我对灵管局熟,不然还真没办法。”
女鬼沉默一阵,才幽幽的开口:“你不该来的,我不想连累你。”
“你现在和我说这个?”周瑶气还没喘匀,笑着看她:“我叫周瑶,还没问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女鬼也笑了:“蔺颜,我叫蔺颜。”
周瑶这才站直,小心的看了看后面,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蔺颜犹豫了一瞬,挣开了她:“周瑶,谢谢你救我出来,但我还有要做的事,我该走了。”
“等等!”周瑶拦住她:“我可以帮你!”
蔺颜无奈:“我已经拉着你冒险一次了,断不可能再叫你去做,我自己会想办法,谢谢你。”
周瑶歪着头,小女孩满脸不开心:“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小孩,看不起我。”
蔺颜失笑:“怎么会……”
周瑶道:“你看啊,我身手好,又有异能,我可以屏蔽监控的,一些简单的电流也可以控制,你再出点力,帮我隐个身,我们合作,天下无敌!”
这话带着几分孩子气,蔺颜不知道怎么劝她,周瑶又开口:“再说,我又不是为了你,你想想啊,别人又看不见你,万一你到被人发现了也办不成事怎么办?”
见她有几分动摇,周瑶接着道:“你看,我能碰到你,但是你能碰到其他东西吗?你这样怎么偷文件?”
蔺颜哑口无言,最后还是妥协了。
“但今天不行,明晚是十五,我们明晚再去。”
周瑶皱起眉:“可是,那万一灵管局发现你跑了,怎么办?”
蔺颜想了想:“这样,我今天出去躲一躲,明天晚上我们再汇合。”
两人的计划漏洞百出,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蔺颜看着小丫头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有那么一刻忽然不是那么坚定心里的想法了。
真的能成功吗?
但是她心里明白,如果真的又危险,她拼着魂飞魄散也会保护好周瑶的。
灵管局里,漆黑的房间外,高跟鞋声响起,那声音在房门口顿了顿,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传来。
柳琉从二楼下来时,从茂还在下面打着瞌睡,见她下来嘟囔着问了一句:“走了?”
柳琉点点头,坐回办公桌前感叹:“少年人啊……”
从茂哼唧一声:“我就说她是个麻烦精。”
他才不是嫉妒人家学习好呢,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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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瀚之今天开会到很晚,祁陵都已经要睡着了,他才开了门进屋,祁陵一睁眼,就看到这人衣服都没换就趴在床前盯着他看。
祁陵抬起眼,许瀚之扬起唇:“快夸夸我。”
“恩,夸你……”
这夸奖也太敷衍,许瀚之不太满意,伸手去戳他的脸:“我还没吃饭呢。”
祁陵抱着被子闭眼答道:“没事……一晚上……饿不死。”
许瀚之眨眨眼,委屈的洗漱换衣服,去厨房倒水的功夫,却看到了被放在微波炉上的饭菜。
轻笑着热了饭吃饱,许瀚之还是没回自己的房间,直接钻进了祁陵的屋子里。
祁陵是对许瀚之越加没有防备,这会儿连许瀚之又偷偷跑来都不知道,还抱着被子睡的昏天暗地,许瀚之喜滋滋的抱紧他的大宝贝。
第二天一早,祁陵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拍了许瀚之一爪子。
许瀚之迷迷糊糊的抓住他的手放在怀里:“别闹。”
祁陵面无表情,抽出手又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许瀚之这才清醒,感觉到身体的变化,缓神看了祁陵很久,才眨眨眼将脸扭到一边。
真的不怪他,实在是美人在怀,欲求不满啊。
许局长大早上冲着凉水澡,心中哀怨。
祁陵不知道他怎么就进化的那么快,每天都能找到理由往自己房间蹭,赶都赶不走,后来索性他都不挣扎了。
反正最后这人总会死皮赖脸的过来。
祁陵又睡了一会,醒来下楼买了个早餐,等他回来时许瀚之正满身水汽的从浴室出来,这人总也不好好穿衣服,连浴袍也不系好就在家里招摇。
许瀚之好脾气的立正将衣服系好,接过他手里的早餐,漫不经心的问道:“晚上我陪你?”
祁陵坐到椅子上,摇了摇头:“你不要去。”
许瀚之知道这是让他避嫌,只能叹了口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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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书店呆了大半天,祁陵跟着计天曼吃过晚饭,很早就出了门,他看看天上的月亮,站在寂静的街边戴好围巾,转身无声无息的走着。
直到走到周瑶学校的后门,他才停下脚步,随意的靠在墙上。
天还是很冷的,祁陵随手拿出盒烟,刚想点燃,却想到许瀚之让他少抽烟的的话,想了想,将未点燃的烟放在了嘴里,就这么含着。
周瑶还没出现,祁陵索性发起呆来,想东想西,最后近乎理所当然的,想到了许瀚之。
如果说之前在两人谈过话后,祁陵对许瀚之的感情还似懂非懂,那么这几天早上的‘意外’,几乎让他全明白了。
他只是无法感同身受,但不是不懂这代表什么。
其实有很多人都追求过祁陵,含蓄的,奔放的,妖精人类,神邸鬼灵,不在少数,可是对于祁陵来说,这是很难理解的事情,自然也不会答应,更不会让人轻易的接近自己。
但是许瀚之……
怎么说呢,不知道为什么,祁陵总觉得自己很难拒绝他。
不只是知道这是自己养过的崽子,而是在想起那件事之前,就已经是这样了,祁陵皱起眉,有些想不透,他不明白这算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喜欢的定义。
他也并不想无意义的去顺从迎合,至少在祁陵的印象里,爱情是很纯挚的东西,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可惜他分不清楚,所以望而却步,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即将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连‘自己’是什么定义都没搞清楚的他,有资格承担别人的感情吗?
他站在阴影里,清冷的面容有些僵硬,像是一具石俑,与这黑夜一样寂静。
不过很快这寂静就被打破了,不远处的墙上传来声响,祁陵瞬间隐去身形,眯着眼看向那声源。
很显然,是周瑶又故技重施。
也不知道这姑娘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总好像连天都敢去捅一捅,说她聪明也聪明,说她傻却也傻。
人类的幼崽太不好养了,真是难为周清。
祁陵替朋友感叹着,却脚步不停的跟在周瑶后面。
很快周瑶和蔺颜汇合了,一人一鬼消失在原地,显然是这小鬼动了手脚,让别人看不到他们。
祁陵却不会受到影响,慢悠悠的跟在他们身后打车,直到走到了一处写字楼旁的酒吧街,周瑶才悄咪咪的下了车。
“酒吧上面的写字楼就是他们活动的地方,我的电脑放在402,我已经去看过了,他们扔在了一边,但是还在。”
蔺颜跟在周瑶身边说道,两人配合的不错,倒是真没人注意她们,直到跑到了楼上,周瑶一抬眼就看到了两个抱在一起的人。
两人若无旁人的接吻抚摸,胯上的裤子都摇摇欲坠,周瑶倒吸口气:“卧槽……这也太豪迈了!”
蔺颜伸手去捂她的眼睛:“别看,赶紧走!”
祁陵也在后面皱起了眉,觉得让周瑶看到了这样的画面真是失误,想了想还是离她们近了一些,再看到什么可以先施个障眼法屏蔽掉。
很快周瑶就走到了402,这房间是上锁的,从窗子看过去,堆满了杂物,周瑶皱起眉,她又不会开锁,这怎么办?
蔺颜也没想到会上锁,她昨天来踩点的时候明明还没有锁,脸上瞬间狰狞起来,很快却又归于平静。
“去找钥匙,跟着我走。”
周瑶立刻跟上,穿过幽暗的走廊,越走越是酒气浓重,偶尔走过几个满面凶恶的人,都被周瑶绕开。
她们走进最里面开着门的屋子,只见两个男人正在屋里,这屋子味道十分难闻,周瑶强忍着恶心,才绕到里面。
那串钥匙,就放在里面的桌子上。
周瑶看着那两个人犹豫着,她要是就这么拿起钥匙,肯定会有声响,而且这么多钥匙,谁知道那把才是402的。
蔺颜想了一阵,皱起眉道:“你拿起的东西,我都会用阴气遮住,但是声音还在,这样,去拿块毛巾包起来。 ”
周瑶立刻转身去拿了看起来最干净的毛巾,那几个人倒是没发觉,还在一边打牌。
接下来的事就很顺利了,周瑶包好钥匙,满心欢喜的往外走,可谁知道她走的太急,一出了门口,就撞到了个人的身上。
蔺颜的阴气被男人撞散,女孩的身影瞬间出现在走廊里,这场景有些骇人,那人也是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嘴里立刻长出了獠牙,手掌也化作了黑色的利爪。
这下被吓到的变成周瑶了。
祁陵站在不远处,盯着那半化作妖兽的人类,眯起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今天也是撸猫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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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那男人却并没伤害周瑶,很快恢复了人型,犹疑的看了她一阵,听着里面的声响,迅速的将她拉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男人样貌普通,个子却高的很,由上而下的看着周瑶的眼神带着种强烈的压迫,像是打量。
蔺颜倒吸口气,没想到这会儿这人会在,忍不住伸手碰了下男人的手臂。
毫无意外的穿过,她转头看向周瑶道:“他叫做井晨,就是我说的那个半妖,告诉他我来了。”
周瑶想起来这个人其实是警察,心里才有了些底,立刻开口说:“你是井晨吧,我……是蔺颜让我来的。”
井晨的瞳孔微动,却还是严谨的盯着她,逼视道:“不可能。”
周瑶忙接着解释:“我真的是,她,我能看到鬼,她现在就在我身边,让我来帮她找到证据。”
井晨将她攥得更紧,周瑶疼的倒吸口气:“大大大哥疼!我……她还和我说了你是卧……唔¥#%……”
卧底!
周瑶的话没说完,井晨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深吸了口气,他有些想要相信这个姑娘的话,因为他虽然看不到蔺颜,却能感受到第三个人的存在。
这种感觉很微妙,并不是用眼睛看到,而是刻在脑子里。
井晨松开手,闭了闭眼,声音几乎是颤抖的:“她……说了什么?”
周瑶看了看蔺颜的方向,复述着她的话。
“她说,录像就在402的电脑里,记住你自己是个警察,别做傻事。”
井晨的眼角无声无息的流下一行泪,紧紧握着拳:“还有呢。”
蔺颜温柔的走到他身边,似乎伸手想要替他擦掉眼泪,轻声在他耳畔开口:“还有,我爱你。”
周瑶怔住了,鼻头一酸,将话传了。
井晨笑了,蔺颜也笑起来,他们看不见对方,却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
蔺颜死的不光彩,她被喂了药,活活被十几个人折磨死,全身上下没一处完整,井晨几乎崩溃,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想,管他妈的是不是警察,只要能报仇,让他不得好死魂飞魄散也可以啊!
可是蔺颜回来了,告诉他还有事情要做,告诉他,他是一名警察。
其实是多么普通的字眼啊,他们也是人,会痛会崩溃,但他们身上负担着的是责任,对国家和人民的责任,还有对自己的灵魂。
井晨迅速的整理好情绪,低下头对周瑶道:“你先出去,这事情我会处理。”
周瑶一愣:“那怎么能行……”
蔺颜对她摇了摇头:“我相信他,他能做到。”
周瑶有那么一瞬真的以为他们是可以互相看到的,而且也坚定的看这彼此,直到听话的离开时,还有种错愕感。
她怎么忽然有一种,磨刀霍霍向猪羊后却只能吃素的感觉?
所以……她就是来报信的?
不远处的祁陵懒懒的靠在墙边,看着一旁的南翼:“吃饭了吗?”
南翼嗯了一声,算是答了,祁陵忽然想念起许瀚之来,就算是从茂也可以啊,至少不会像南翼这样沉默寡言。
良久却是南翼先开了口:“为什么想帮他们?”
祁陵眼睛微挑,失笑道:“小姑娘都求到我头上来了……”
南翼定定的看着他。
祁陵这才认真:“行吧,我就是觉得,好像能够理解那样的感情了。”
南翼疑惑:“什么感情?”
祁陵盯着蔺颜的方向,眼神幽深。
“执着。”
为一件事,或者为一个人。
南翼看了祁陵很久,几分钟后才收回目光,一张木头脸竟然带了些笑意。
许瀚之晚上回到家,左等右等没等到祁陵,最后还是找了过去。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祁陵这会儿竟然在和人喝酒,对方还是向来冷冰冰的南翼。
许瀚之有些吃味了,他抿着唇走到祁陵身边,伸手拿起祁陵的酒杯一饮而尽,眼神针刺一样射向他:“这么晚不回家,还喝酒?”
南翼动都没动,他面前只有一杯果汁,没人知道,灵管局的大佬,实际上是个一杯倒。
祁陵也不知是不是有些醉了,脸上泛着红晕,许瀚之动了动喉结,眼神不住的往他脸上飘。
真……真好看。
要不是场合不对,许瀚之都要伸手捂住心脏了。
祁陵对着他笑了笑,带着几分平时没有的味道:“随便坐坐。”
许瀚之无奈:“那也不能喝了,不让你抽烟,改成喝酒了?”
祁陵点点头,伸手抱住许瀚之的脖子:“恩恩,不喝了,回家。”
许瀚之彻底愣住了,这人是真的醉了?
他询问的看向南翼,南翼面无表情的开口:“你来之前他已经喝了九杯,每一种酒都不同,还以为自己千杯不醉。”
许瀚之皱起眉:“你怎么不拦着?”
南翼没说话,只是将目光移到了酒杯上。
他不是没劝,但祁陵像是来了兴致,还笑呵呵的说,没事,很快就有人来接我。
果然,许瀚之就来了。
直到许瀚之将祁陵抱走,南翼才忍不住笑了出来,冰冷的面具破开,接着又很快恢复原样。
许瀚之将人抱到了车上,全身都已经发烫。
他看着座位上眨着眼毫无危机感的人,深深吸了口气,想着现在占便宜,会不会显得很畜生?
他又不确定祁陵会不会记得,又想伸手多摸一把这人红红的脸,又不太敢,只能无奈的蹲在马路旁看着车内的人道:“你喝醉了。”
祁陵反应了一阵,才迟缓的点点头。
许瀚之没忍住,还是摸了下他的脸,然后就像被烫到一样抽回手,回身上了车。
祁陵只觉得自己正在飘着,浑身使不上力气,直到快到了家,他才睁开眼软软的说了一句:“想吃小龙虾。”
许瀚之担忧的看着他:“吃了会不会不舒服?”
虽然妖族对于这种东西接受程度很强,许瀚之自己就是个吃钢筋都没问题的主,但是到了祁陵这里,他总是小心翼翼。
祁陵摇了摇头,不开心的说:“不会,特别想吃。”
喝醉了的祁陵像是变成了个小朋友,说起话来带着一种撒娇的意味,许瀚之哪里承受得住。
别说只是小龙虾,这会儿祁陵就是要颗星星,他都会想办法去摘一颗,于是他立刻调转车头,去祁陵最喜欢的店买了整整一大份。
两人回到家,许瀚之又开始做起专业剥虾来,细心的将虾线剔除,再放到盛着汤汁的小碗里,祁陵也不动,就乖乖的等着,虾肉放满了一小碗,才一口一口吃起来。
许瀚之瞬间什么绮念都飞走了,傻头傻脑的看着他吃东西,觉得自己还能再剥一大盆。
祁陵吃到一半,看了看许瀚之,拿着筷子夹了块虾肉给他,微微张开了嘴:“啊——”
许瀚之被萌的心肝儿颤,立刻张嘴接着,两个人就这么一人一口的吃掉全部,祁陵才满意的站起身。
“洗澡!”
许瀚之正要将垃圾收好,骤然听到这两个字差点摔在地上,一转头这人就不见了,他迅速的收好垃圾,追到浴室门口。
“陵陵,快点洗,不要在里面睡着。”
祁陵点了点头,外面的人却看不见,很快哗哗的水声响起,许瀚之等了快二十分钟,听着水声还没有停,在门口急的团团转。
“陵陵?”
“没有睡吧,洗好了吗?”
没人回答,许瀚之犹豫再三,还是开门进去了。
氤氲的雾气充斥着浴室,落地镜被水雾遮盖,而祁陵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像是洗完了,还自己裹好了浴巾,看着水流发呆。
许瀚之看着他粉红的皮肤觉得鼻子有些痒,关掉了水蹲在他面前问:“怎么坐在这里?”
祁陵皱着眉头,像是很郁闷的样子:“我不知道从哪里回去。”
许瀚之想了想,觉得他可能是打不开门,哄着人出了浴室回到床上。
祁陵的脚丫湿漉漉的,许瀚之拿了干净的毛巾,半跪在地毯上给他擦干:“很晚了,该睡觉了。”
祁陵点点头,他的头发已经被许瀚之施了个术法弄干了,这会儿身上全是沐浴露的味道,又毫不遮掩的将浴袍打开了。
许瀚之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福利,眼看着祁陵很快钻进了被子里,抑制了几番还是坐到了他身边,俯下身看着他的眼睛。
祁陵正平躺着,这么个姿势像是被禁锢了一样,可却没有让他感到不适,他盯着许瀚之的脸,甚至对着他笑了笑。
很腼腆,很可爱的笑。
平时见不到的那种。
许瀚之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所有的理智溃不成军,最后将头埋在祁陵的锁骨,几近疯癫的吸了口气,压抑Y,X-D,J。着本能问:“陵陵,可以吻你吗?”
祁陵想了想,将头扭了过去,许瀚之不知道他这是什么回答,但自己却已经像是忍到了极限,耍赖一样发狠的咬了下他露出来的耳朵。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祁陵觉得他这话不是很对,然而没能辩解,便被男人吻在了唇上。
一个凶狠的吻。
许瀚之轻咬着他的唇,轻轻抓着他的手腕,似乎要将身下的人吞吃入腹。
祁陵被他舔舐着,本能的张口,却被这人吻的更甚,柔软的舌钻进口中,呼吸交缠着。
空气升温,无尽暧昧。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亲啦!!!!许先生终于不怂了!!!
第53章
体内的氧气紧缺,祁陵忍不住向后退去,血液加速循环着,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和对方的心跳。
激烈,凌乱又迫切。
热度攀升,他身上的被子被扯掉,对方的身体紧紧的贴着他,在他的耳畔喘息。
恍惚间祁陵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野兽,眼里闪烁着赤红,满是欲望,他本该厌恶的,那无意间流露出的血煞,可不知怎么,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是许瀚之啊。
祁陵感觉到大脑正在慢慢清醒,他以前的确是不会醉的,只不过现在有了血液,所以才会受酒精的影响。
许瀚之感受到身下的人没了动作,这才将头抬起来,他的眼睛染上了一层红,却亮晶晶的,带着几分期待的看着对方。
祁陵刚刚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反抗,就这么半推半就的默认了他的行为,许瀚之心脏怦怦跳着,他认真的看着祁陵,摸了两下他的脸。
“清醒了吗?”
祁陵点点头,他唇上还沾着晶亮的唾液,他无意识的舔了两下,许瀚之忍住再次扑上去的欲望,盯着他道:“我是谁?”
“许瀚之。”
许瀚之蹭了蹭他的手:“陵陵,你喜欢我吗?”
“不是那种对幼崽或者对朋友的喜欢,是爱人,你明白吗?”
祁陵眼神移开了些,没说话。
许瀚之也不着急,就这么眼巴巴的等着他。
见绕不过去,祁陵沮丧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他还带着几分醉意,可意识却是清醒的,而且其实在被许瀚之带到床上时,他就清醒了。
“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
许瀚之笑着圈住他,两人贴的极近,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然而祁陵只是无声的看着他,并没有拒绝。
“我刚刚那样吻你,你会讨厌吗?”
祁陵眨了两下眼:“不会。”
许瀚之用鼻尖蹭他的鼻尖:“这样呢?”
祁陵带着笑意往后退:“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许瀚之闭上眼,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我……我有一个很喜欢,喜欢了很久的人。”
“我爱的人,是我的东西南北,是我藏在骨血里的星辰。”
他不让祁陵看到他的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惶恐无措,强撑着将心底的话一股脑的掏出来。
“是落在污黑深渊里的光,是我惊鸿一瞥,沉淀千年才求来的奢望和爱。”
“那个人是你,一直是你,永远是你。”
“我说谎了,我不想和你就这样过。”
“我想毫无保留的说爱你,光明正大的拥抱你,和你以另一重身份度过余生。”
“你……愿意吗?”
祁陵的眼中染上一丝迷茫,这个人说的坚定,可抓着他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他在害怕吗?
久久没等来回答,许瀚之一颗心沉了下去,他抓紧了祁陵的手腕,又怕弄疼了对方。
直到他的手越来越抖的时候,祁陵伸出手,将他抱住了。
“我不太懂,也不明白怎么才算喜欢。”祁陵将他的头扒拉出来,替他理好头发。
“你很特别,我不会对别人感到心疼,可是对你会,我不会让别人靠近。”
“但是你可以,我也不可能让别人吻……但是你吻我的时候我并不觉得厌恶。”
许瀚之屏住呼吸,像是接受判决的囚犯。
他盯着许瀚之的眼睛:“我以前不觉得自己需要心跳,我觉得那是无用的,多余的负担。”
“但是我想让它跳起来,我想知道,你对我,究竟代表什么。”
祁陵笑起来,揉揉面前人的头:“如果这算是喜欢的话,那我们,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
许瀚之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眼圈红了起来:“所以你……你……”
祁陵正色,提醒道:“只是试一试。”
很快他的脸上落了几滴温热的液体,祁陵惊讶的看着他,许瀚之红着眼睛抱紧他。
“不会只是试一试的,不会的。”
许瀚之兴奋到难以抑制,最后抱着祁陵在床上打滚,祁陵只觉头晕眼花,很快面前的人变成了个身体庞大的,狼一样的野兽。
他身上的毛是纯黑的,头上却长着角,双眼赤红,他的头是偏灰色的,眼角像是有着火一样的纹路,延伸到脑后,那纹路像是在流动,让祁陵忍不住想伸手触碰……
然而他的手还没伸出去,砰的一声,床塌了。
祁陵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床也会塌,两人对望一瞬,许瀚之这才反应过来,化回了人型将祁陵横抱起来。
“抱歉,我太激动了……”
许瀚之快速道歉,将人抱到了另一个房间,轻轻的放到床上。
祁陵被他一气呵成的动作惊了一瞬,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口,忽然笑了。
他抱着被子,笑的很大声,许瀚之原本还觉得有些窘迫,然而这会儿看他笑的开心,也跟着笑起来。
这天两人睡的都很晚,直到天幕微亮,许瀚之才心满意足的抱着他新上任的男朋友闭上眼。
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上,祁陵一睁眼,就得到了个热情的吻。
他略微不适应的拦住对方,打了个哈欠:“别闹。”
许瀚之趁机吻他的侧脸,从腮侧吻到耳朵,又去亲他的眼皮,最后祁陵被烦的将他踹了下去才罢休。
直到祁陵刷牙洗脸的时候,这人都缠在他身后,搂着他的腰撒娇。
“你不热吗?”
“不啊,你热吗,我去开窗。”
祁陵点头:“快去快去。”
只要能分开一会,怎么都行,祁陵都忍不住有些怀疑,昨天答应了许瀚之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喝太多了一时冲动。
然而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是笑着的。
由内而外的,真心的笑。
不远处的许瀚之又在喊:“陵陵,你喜欢我穿哪一件?”
祁陵吐掉泡沫,自然的转头去看。
阳台上的花开了,是一片大红色,他们开的参差不齐,没什么美感,然而看着却叫人心情舒适。
祁陵的记性很差,可是直到很久以后他都记得这一幕,记得许瀚之的眼泪,以及那张被压塌的床。
·
书店门口,风铃还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许瀚之郁闷的看着祁陵,怎么也舍不得放人下车。
“要不是当初做了至少在灵管局二十年的保证,我现在都想辞职了。”许瀚之叹气,上什么班,和爱人做连体婴不好吗!
祁陵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怎么样的,但他现在觉得许瀚之实在太粘人了,只能开口道:“你要迟到了。”
许瀚之明示暗示,都没得到一个离别的亲亲,不太开心的看着他:“你想我了怎么办。”
祁陵看他一眼,许瀚之立刻改口:“我想你!”
许瀚之笑起来,快速的在他脸上偷亲一下,这才开了车门:“晚上我来接你。”
祁陵逃也似的走了,特别怕这人又疯起来真的不上班了。
计天曼从楼上下来,看向祁陵的方向,盯了一阵奇怪的走过来。
“祁哥,你很热吗?”
祁陵满头问号:“怎么了?”
计天曼皱起眉:“你的脸好红。”<·)))彡
“……”
祁陵回头看了看玻璃上的倒影,却不太看得清自己的脸是不是红的,含糊的道:“可能是热吧。”
而许瀚之刚走了不到一个小时,祁陵的手机就叮铃叮铃的响起来。
-怎么办,我现在就想你了!
-我觉得我等不到晚上……
-柳琉说学院路有家特别好吃的西餐厅,我们晚上去吃?
祁陵被他震得头疼,冷着脸回复。
-忍着,行。
许瀚之显然不死心,不一会儿又发来消息。
-陵陵,亲亲~
祁陵顺手回道:滚蛋。
-开会好无聊,陈处长好啰嗦。
-旁边那个蛇妖身上的香水味太重了,我想打他。
-我觉得……
……
祁陵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没有最烦,只有更烦,可还是耐着性子回复着,计天曼和辛奉趴在一旁的架子上,对视一眼。
“我觉得祁哥今天怪怪的。”
辛奉点点头:“是很奇怪。”
两人又不太敢去问,只能看着祁陵拿着手机和不知道是谁的人聊了一上午。
直到计天曼来叫他吃饭的时候,祁陵才惊觉一上午已经过去了,他呆呆的看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一上午他都做了什么。
好像,一直在和许瀚之聊天。
另一边的灵管局也是如此,柳琉看着自打开会回来就坐在沙发上以一种诡异笑容捧着手机看的许瀚之,浑身不自在,抱着化成原型的从茂,忍不住揪了两下他的耳朵。
“咱局长,是不是开会开疯了?”
从茂疼的一呲牙:“哪有,他跟老大聊天呢。”
柳琉挑了挑眉,心里竟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这两人是不是走的太近了。
看着许瀚之一脸笑容,柳琉终于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茂茂,你说老大和局长会不会……”
从茂舔舔爪子:“会不会什么?”
柳琉压低声音:“他们会不会在谈恋爱啊?”
从茂浑身一抖,尖叫着喊出来:“谈恋爱!!!”
他这一声让周围人都看了过来,池羽看了一会儿,捅了捅刚回来的南翼。
南翼黑着脸走到小天狗面前,伸手将他提了起来,严厉的瞪着他。
“别想,小孩子,不许早恋!”
许瀚之这才抬起头,脸上是还没消退的笑意:“啊?谁早恋?”
从茂:……
柳琉:……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陵陵陵陵~
祁陵: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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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小天狗早恋的消息就这么在灵管局内不胫而走,就连悠悠路过的时候都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直看的从茂满心惶恐。
可他又不敢嚼许瀚之的舌根,只能闭着眼睛往柳琉身上推。
“是柳琉谈恋爱!不是我!”
众人更惊了,柳琉大早上正在办公室画眼线,池羽和南翼一脸严肃的坐在旁边盯着她。
“我?谈恋爱?”
柳琉笑了一声,接着画眼线:“我倒是想谈恋爱,谁跟我谈啊?”
池羽摸了摸光头:“比如乌阳?”
南翼冷着脸:“左寒。”
柳琉差点没将眼线笔插进眼睛里,她索性放下笔,转向两人,低声开口:“我只和你们说呀,千万别和别人说!”
“我怀疑……老大和局长在谈恋爱。”
南翼心里早有了预感,并不意外,池羽却倒吸口冷气。
“啥?”
大概是所有的‘千万别和别人说’最后都会被广为传之,自这天早上,灵管局的八卦风向从小天狗早恋,转到了柳琉谈恋爱,最后变成了局长和老大在谈恋爱。
所有人都在偷偷议论,而许瀚之每天捧着手机甜滋滋聊天的样子,更是坐实了这流言,钱十四作为最先知情的人,心中毫无波动。
老狐狸的胡子早就不见了,一张脸的漂亮程度不比柳琉差,从而进一步隔绝了异性缘,他索性也不相亲了,坚信爱情总有一天会砸到他头上。
而作为不爱八卦的中二直男,左寒神君的消息最不灵通,还兀自沉浸在柳琉谈恋爱的莫名愁绪之下,钱十四和他的办公桌相对,也就看了神君两天的臭脸。
左寒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会影响他的心情这么久,烦躁又憋闷,想找柳琉问清楚,可又不知道以什么立场问,为什么去问。
神君素来最讨厌别人八卦讲闲话,现在更讨厌了。
中午下班的时间一到,灵管局门口就停了辆车,乌阳捧着束花,穿的光鲜亮丽,直奔柳琉的办公桌。
“谢谢,让你破费了,我们先走吧。”柳琉看看乌阳,将花接过放在桌子上。
乌阳微微仰头:“这是哪里的话,你能找我帮忙,是我荣幸。”
柳琉笑笑,两人很快走了出去。
左寒眼神晦暗,扔下手中的笔也走了出去,钱十四小心的喝了口水,一脸吃瓜的样子。
一场大戏啊。
柳琉将乌阳带到了朋友家,这里是个新小区,她的朋友也是妖怪,刚买了房子,想找人设置个阵法,柳琉找上了祁陵,祁陵自然就找了乌阳。
左寒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着来,光明磊落的神君第一次做这种偷偷跟着人的事,一面唾弃自己,一面又忍不住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在恋爱。
可这分明和他也没关系。
左寒深吸口气,就这么郁卒的蹲在一旁的角落里,他在小区门口等了很久,出来的却只有柳琉一个人。
柳琉正往前走,想去拦一辆车,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
她回头看见左寒惊了一下,莫名其妙的开口:“你怎么在这?”
左寒眨眨眼,没说话,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就这么将人叫住了。
很快柳琉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跟着我来的?”
左寒迅速低头:“抱歉。”
人来人往的街上,两人就这么尴尬的站了一阵,左寒抬头看看柳琉的神色,假装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吃饭吗?”
柳琉刚想拒绝,肚子咕噜噜的叫了。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在不久前刚刚拒绝了乌阳请吃饭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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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陵刚帮着计天曼将碗筷摆好,许瀚之就进了书店,见到祁陵立刻露出个笑,从背后抱住他。
“想你了。”
诸如此类的话在这几天成功给祁陵洗了脑,一开始他还有些不适,可这人张嘴闭嘴都是说什么想你爱你抱抱之类的话,像是被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
计天曼除了一开始很惊讶,竟觉得两人也很般配,被喂了几天的狗粮,这会儿已经见怪不怪,端着汤碗往桌上摆,冲着楼下的辛奉喊:“辛奉,吃饭啦!”
说罢小仓鼠特意将汤碗往许瀚之那边推了推:“许局长你快尝尝,这个是祁哥做的!”
许瀚之立刻先盛了一碗,只是简单的鲜鸡汤,鸡是小仓鼠提前收拾好的,祁陵只是按着小仓鼠的指导试着做做看。
“好喝。”
许瀚之咂咂嘴,一气呵成的夸耀:“汤的颜色鲜亮,闻起来也很香气逼人,味道醇厚又不油腻,配料清简不抢风头,陵陵真厉害,我就做不出这么好喝的鸡汤,还是第一次,我……”
他话没说完,就被祁陵一巴掌糊到了后脑勺上:“闭嘴。”
许瀚之立刻乖乖吃饭,计天曼忍笑忍得辛苦,祁陵被尬吹一通,想想自己也盛了碗汤喝。
恩……有点咸,根本没有这人说的那么好喝。
然而许瀚之还是乐呵呵的喝掉了一大半,连里面的鸡肉都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饭两人正在楼下下棋,周清却从门口进来了。
这人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祁陵抬眼看他:“怎么了?”
周清脸色说不上好:“周瑶被保送刑事警察学院了。”
祁陵挑眉:“这不是好事?她学习那么好,又一直想当警察,被保送不意外。”
周清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都不知道她去做了那么危险的事,你怎么没提前和我说。”
祁陵放下棋子,他对于诸如教育问题,一直有自己的见解:“瑶瑶是个好孩子,她一直拿你当榜样,当英雄。”
周清一愣,祁陵接着开口。
“但是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却不敢告诉你,你没想过为什么?”
周清沉默,他作为哥哥,自然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平安的长大,所以对于小丫头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他第一时间就想将危险泯灭在萌芽。
周清摇摇头,坐在沙发上:“我承认我有些严厉,但是有些事牵扯到的东西太多,我不想让她涉险。”
许瀚之正抓着祁陵的手玩,祁陵没抽回来,抬眼看着周清一阵:“那你呢?”
“你也年轻过,也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又凭什么认为身为你亲生妹妹的瑶瑶会没有?”
周清沉思着,内心仍在挣扎。
最后他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也不会再拦着周瑶,毕竟这次轰动全省的大案,有他妹妹的一份功劳。
上级特别关注了下周瑶,点名将她保送,还有什么可说的。
半响,周清还是笑了,说不骄傲是假的,他的妹妹,很勇敢。
祁陵知道他想通了,抬手倒了几杯茶。
又过了三天,震惊半个华国的大案成功告破,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却在上级的指示下,将周瑶的名字抹去了。
南丰市头号毒枭和南丰市公安部部长钟长鑫勾结证据确凿,牵扯出一系列的名单,国内也因此严打贪腐犯罪,一时间人人都为了正义而发声。
这并不是无关紧要的娱乐新闻,而是关系着每个人的社会事件,并非远在天边,而是发生在现实社会的每个角落。
贩.毒、传销、裸贷、情.色交易、拐骗……无数带着血迹的词汇被无情的翻出,这次案件也为所有人敲响了警钟。
黑暗真的与平凡人离得那么远吗?
而在这次行动中做出巨大贡献的人,也都一一被记载,井晨完成了任务,而死于非命的蔺颜,以普通人的身份被埋进烈士陵园。
井晨永远记得那一天,那个从来都自信漂亮的女孩,得到了她应得的荣耀。
祁陵打着把黑伞,站在太阳一边的树林里,看着伞下的女鬼:“这下可以安心了?”
蔺颜点点头,她的样子已经恢复了正常,五官清秀,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类型。
“谢谢你。”
祁陵忽然觉得很好奇:“其实你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非要这么拼呢?”
蔺颜眨眨眼,冲他一笑:“我父母都是警察。”
“在我十岁的时候,我爸死了,他也是卧底,就在红帮。”
红帮,就是那个毒枭所创立的组织。
蔺颜看向自己的墓碑,轻轻开口:“他到死,都是以坏人的身份死的,没人知道他是卧底,包括我妈妈,我爸死后,我妈的精神就出了问题,没几年,也去世了。”
“我不是想证明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知道我爸是警察,我从小,他就告诉我什么是正义的,什么是对的事。”
“所以我不相信他会做那样的事。”
祁陵没打断,就这么静静的听着,蔺颜接着说道:“我妈死了以后,是我爸以前的战友收养了我,秦叔叔想让我做个好人,平平安安的长大。但是我辜负了他的期望,我辍学去另一个城市,通过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找到了红帮里曾经认识我爸的人。”
“接着我就在红帮混了八九年,在这期间也知道了我爸是被一名警察杀死的,而那个人,就是收养我的那个人。”
蔺颜的神情有些落寞,她带着一丝苦笑,语气却有些轻描淡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很多事情都在冲击着我的大脑。我告诉自己,因为爸爸是卧底,所以秦叔叔才会那样做,他们都没有错,但是我没办法忘掉,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秦叔叔。”
再接着,她开始计划将证据交给警方,做个平民卧底,直到死去。
祁陵笑了:“后悔吗?”
她眼里带着些雾气,不知道为什额么,突然想起曾经在红帮认识的一个女孩。
那还只是个十七八的姑娘,被骗着裸贷,深陷泥足,她将人弄了出去,那姑娘担忧的问她:你真的没事吗?
蔺颜笑笑:老娘竖着进来,没就打算竖着出去,你回去好好过日子,别再犯傻了。
姑娘心中不忍:我们一起走吧。
她摇头:我还有事要做。
于是蔺颜也跟着祁陵笑起来:“不后悔。”
“因为我相信,就算我烂到泥里了,终有一天,也总能从泥里开出花来。”
祁陵静静看着她,觉得如果真能开出花,那肯定会是一颗明媚无比,骄傲又神气的向阳花。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想起之前救火殉职的消防警察,不论怎么说,感谢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为我们这种平凡的人,遮风挡雨。
在此感恩,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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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作为地府的工作人员,鬼差早已经在一旁等着了,蔺颜久久没等归位,也是要地府通融才可以,她对两个鬼差笑了笑,自己主动走过去。
树的阴影遮挡着阳光,蔺颜转过头,看着远处站在她墓碑前的井晨,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可是有些喜欢,只能结束在这里了。
其实如果,如果能有一个机会,让他们重新认识……
蔺颜也想像一个天真的小女孩一样,跑到他面前告诉他,我喜欢你呀。
三个鬼魂消失之后,祁陵才撑着伞走到井晨身边。
井晨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晦涩的开口问道:“她……走了?”
祁陵点头:“走了,看了你很久才走。”
井晨闭了闭眼,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祁陵看向他道:“记得明天去灵管局登记,定期检查妖力稳定性,遵守规定。”
他说完就走了,井晨却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尘埃落定,有些事的结局是好的,有些事却是遗憾的,然而本来这世上的事情,就没办法参透,谁又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呢。
至少祁陵就没预料到,自己一出门,就撞到了个莽撞的小丫头。
周瑶带着鸭舌帽,身边是瘦瘦高高的付青,两人见到祁陵,立刻热情的上来打招呼。
“还是我祁哥厉害,我哥就去找你一次,回家就没骂我了!”周瑶兴高采烈,得意洋洋的说道。
付青腼腆的笑:“祁哥好。”
祁陵眼皮一跳,看着这小朋友的眼神不善。
总感觉这是要拱白菜的猪。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周瑶和付青也是来祭拜蔺颜的,他嘱咐了下两人注意安全,转身离开了。
许瀚之正等在路边,见祁陵出来,眼睛一亮,走上去替他撑伞:“晚上请你吃大餐。”
祁陵疑惑:“什么大餐?”
许瀚之十分自信道:“我亲自做!”
祁陵心中咯噔一下。
“我求求你还是别做。”
许瀚之上了车:“我做饭真的很难吃吗?”
祁陵委婉的说:“一般吧。”
许瀚之吃味的问:“那……和霍渊比呢?”
祁陵惊异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想不开?”
许瀚之:……
超级不开心!
许瀚之不开心的后果就是,决定苦练厨艺,于是祁陵晚上还是被折磨了一遍。
其实也不能说他做的难吃,可偏偏就是每道菜都好像差了点什么,有种怪异的感觉,祁陵筋疲力尽,吃了饭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点都不想理这个人。
许瀚之倒是高兴了,哼着歌收拾屋子,一边收拾一边开口道:“对了,盛夏的演唱会不是后移了吗,已经定下一周后开始了,之前忘记告诉你。”
祁陵眼睛微亮:“你请假了?”
许瀚之点点头,倒两杯水坐在他身边:“机票也订好了。”
祁陵心情大好,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我听说岭省还有很多好玩的,你知道最近有个特别火的大型密室逃脱,就是在岭省。”
这个许瀚之倒是没注意,他摇了摇头,祁陵便拿手机调出这个密室逃脱的信息给许瀚之看。
【恐怖升级!沉浸式密室逃脱,三天两夜,让你体验极致惊悚快感!】
许瀚之又翻了翻这个密室逃脱的评论,去过的人都说特别好玩,里面特效也特别逼真,不过真的吓人,胆小的人不建议去。
简介和图片看起来倒真的挺刺激,这密室在郊区,整整几座大楼都是活动场地。
两个人一起看同一个手机,靠的极近,许瀚之搂着他的腰,忍不住捏了捏:“好啊,到时候看完演唱会我们就去玩,我记得岭省的玲珑锅也很有名,到时候一起尝尝。”
祁陵觉得这个提议很好,立刻跳下去兴奋的准备行李。
许瀚之笑着看他:“还有一周呢,收拾这么早干嘛?”
他蹲在地上将行李箱的拉链打开,笑着抬头看他:“我得好好想想,要带什么东西,我还从来没出去旅行过。”
本体搬家倒是不少次,但两者一点也不一样,祁陵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更何况是和许瀚之一起去。
祁陵没说那么多,许瀚之却福至心灵的懂了。
其实祁陵,也是很喜欢和自己呆在一起的吧?
许瀚之便也蹲下来:“一起收拾,正好明天周末,我们下午去买些东西。”
祁陵好奇:“要买什么?”
许瀚之调皮的笑笑:“不知道,遮阳帽啊,衣服之类的,岭省很热的,还在穿短袖,得准备些日用品。”
“那相机要不要带?”
“当然带,再带个三脚架,我们去拍海景。”
祁陵笑起来:“你会拍照?”
许瀚之得意的一仰头:“那是,我去过很多地方,你手机的壁纸就是我用三脚架拍的,上面还有我呢。”
“你?那里有你?”
祁陵立刻将手机打开,这个壁纸还是许瀚之给他设置的,当时他没在意,也没再换过。
许瀚之扬扬下巴:“那个小黑点!”
祁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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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两人当天就带着行李去了机场,祁陵只坐过几次飞机,还是因为公务跟着别人一起,而且这次的心情也不一样,托运好行李,两人就在机场闲逛。
两人逛了不一会,手里就又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许瀚之又在一个店里买了两个墨镜,给祁陵带上比了比,毫不避讳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情侣款!”
祁陵没想到这人这么大胆,后知后觉的看向一旁的营业员,好在这里的工作人员心理素质良好,只是对着他们笑了笑。
同性恋人虽然少见,但也并不是没有。
许瀚之挺喜欢这两个墨镜,大手一挥在店里办了个会员,说以后要经常来。
两人牵着手,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晃悠,直到上了飞机,祁陵才发现许瀚之买的是头等舱。
以前他办公务,坐的都是普通商务舱,得知能将座椅放成床,立刻试验了一番。
而试验之后的结果就是他从上了飞机就在睡,直到落地才醒。
两人吃了饭又转车到了酒店,天色已晚,可祁陵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
许瀚之穿着浴袍,露出一片瓷实的腹肌,祁陵看也不看他,只顾着查明天的旅行路线,演唱会在后天晚上,他们明天准备道海工庄看一看。
海工庄是岭省著名的旅游景区,盛产海鲜,不过祁陵对海鲜倒是没兴趣,但是对那里的特色建筑挺有兴趣,海工庄居住的都是少数民族,习俗也很不同,有趣的很。
许瀚之收拾完东西,跳到床上搂他的腰,凑着大脑袋往人身上蹭:“不用看,跟着我走就好。”
祁陵看他一眼,真的就关掉了,许瀚之眨眨眼,看他一副不设防的样子有些心猿意马。
“陵陵,我能亲亲你吗?”
祁陵看了他一会,拽着他的衣领子俯身过去,在他唇上碰了碰。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们是伴侣。
在祁陵的意识里,这种亲昵的行为是理所当然的,他见过很多恋人都是这样的。
许瀚之被他撩的满心邪火,并不满足只碰碰嘴唇,立刻追着亲上去,然而他亲的太急,倒是撞到了祁陵的鼻子。
祁陵捂住鼻子,许瀚之便拉开他的手,亲亲鼻尖,再往下亲嘴角,最后印到唇上,深入的舔舐吸吮。
这是自两人在一起后第二个深入的吻。
许瀚之这些日子即便是经常做些亲昵的动作,可却没再这样毫不掩饰的吻过他,从来都是浅尝辄止,祁陵有些受不住,总觉得的这人的吻带着种让他疯狂的因子。
男人的手伸进祁陵的上衣,一寸寸的抚摸,像是永远不满足一样,直到一吻结束,他才盯着祁陵笑了。
“你是要撩死我。”
祁陵委屈:“我只亲了你一下。”
许瀚之耍赖:“就是你撩我。”
祁陵想了一会,往下拽了拽衣领,露出锁骨,又将自己的身体往这人身上贴,有意无意的蹭着许瀚之的身体。
许瀚之呼吸变得更加凌乱,恨不得一口吞掉面前的人。
他这才整理好衣领,正色道:“这才是撩你。”
许瀚之:……
然后祁陵就将他推开了:“我要睡了,明天还要去海工庄。”
说罢祁陵真的就闭上了眼睛,许瀚之眨眨眼,弱小可怜又无助。
真的……就这么睡了吗?
祁陵没撑住,笑了。
许瀚之委屈的凑过去抱他:“你不管管我?”
祁陵闭着眼:“管你什么。”
许瀚之犹豫了下,贴近祁陵让他感受了下:“你说呢。”
这下祁陵才有些脸红了,偷偷睁一只眼睛看他,立刻被许瀚之吻到眼皮上。
“不管。”
许瀚之撒娇:“陵陵……”
说着还有意无意的蹭他的腿,祁陵身上一僵,这人便手脚并用的缠上来,再次将手放进了他的衣服里。
这次的抚摸变得缓慢起来,像是在勾引逗弄,祁陵伸手去推,却被这人捉住了手,诱哄着放到一个隐秘灼热的地方。
祁陵立刻抽回手,将这人推开了,他红着脸爬起来,坐在床上看着许瀚之道:“你闭眼。”
许瀚之不知道祁陵要做什么,却还是乖乖闭起眼来。
然后,他就听到了祁陵念念有词的背起人类修士用来静心修行的……清心咒?
许瀚之:……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QAQ……
祁陵:你快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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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这一晚许瀚之从清心咒听到金刚经,第二天一大早,又被祁陵叫起来出去玩。
祁陵在包里装好一大瓶水,又带上了黑伞以及许瀚之在机场买的情侣墨镜,这才拉着许瀚之出门,两人直接打车到了海工庄的入口,取了门票进去。
海工庄其实是个寨子,从入口进入后是条长长的宽道,大概因为不是节假日,人不多,两人坐上了观光车,顺利的逛了几个景点。
海工庄原本名为海公庄,是个并不算大的岛屿,这里离市区太远,车少人少,除了节假日会爆满,基本上是很清净的。
而这岛屿出名便是因为岛上有许多五光十色的淡水湖泊,不大,但是却美丽奇异,于是流传着海公的传说。
传闻海公是从海底而来的海妖,他有着漂亮的鱼尾,因与这岛上的人类少女相恋而不能相守,留下这些美丽的湖泊作为纪念,最后海公的恋人也葬在岛上,死后恋人的灵魂和海公一起永远守护着这里,所以千百年来,这些漂亮的淡水湖泊都没有消失。
祁陵不在意究竟有没有海公,他对这个寨子的兴趣比彩色湖泊要大得多,要说奇异的风景,他以前也去过妖界和神界,远比人界的美景更多。
让他更喜欢的,是人类本身与他们的创造与文明。
他们下了车,就沿着铺着碎石块的小路往前走,这寨子四周皆是低矮的木房子,房梁上四个角弯弯翘起,上面蹲着四只小兽。
据说那叫做厌琊兽,是压着房子不让房子被海风掀翻的,这里特有的装饰。
“前面有烤鱼,吃吗?”
祁陵指着路旁的大火堆,这烤鱼的地方架着木头,上面是吊着的烤架,一条条鱼被扎在旁边的烤架上,肚子里不知道被喂了什么料,被火舌一舔,香气扑鼻,传出很远都能闻见。
“吃,我们去买两条。”许瀚之背着双肩包,拉起祁陵的手往前走,直到走到那火堆旁边才停下。
祁陵吸了吸鼻子,他早上只吃了一小碗粥,这会儿倒是真的饿了,于是抬起头问那光着上身的汉子:“拿两条烤好的。”
那汉子身上尽是些张牙舞爪的纹身,身上穿着华丽的异族服饰,抬头笑了下:“还要等等。”
旁边倒是有很多木凳子,许瀚之搬过来两个,两人就这么坐在一边看大汉烤鱼,那鱼肚子撑得鼓鼓的,从嘴里露出一截木棒。
祁陵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做法,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汉子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用不太地道的普通话说:“这个木?这个我们用来烤鱼的,是香料,这个鱼烤出来香味,全都靠它。”
许瀚之也觉得挺有趣,他们这些妖兽看木头总就是木头,而人类却可以发掘出很多稀奇古怪的用途。
汉子笑起来,黝黑的脸上笑出几道深深的皱纹:“这个树只有这里有,很少,但这一个木能用很久,我们这里这个木,不能烧,只做香料,烤东西塞在里面就很香,别的地方吃不到。”
这倒是也算地方特色了,那鱼刷了些油,在火上烤的滋滋作响,汉子又少撒上一些调料,这才将上面的鱼取下,抽出木棒,放在一块荷叶上,盛在一次性盒子里拿给两人。
刚到手的鱼有些烫,但这么一烫,更把下面荷叶的清新味道激了出来。
许瀚之将两条鱼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耐心的将鱼刺挑干净,这鱼的刺不算多,很快祁陵就吃到了还冒着热气的鱼肉。
鱼上并没有刷太多的油,外皮吃起来有种焦糊的脆感,里面的白肉更是香嫩,香料去除了大部分的鱼腥,好吃的让祁陵一口气又买了几条。
汉子身旁的小姑娘笑嘻嘻的看着祁陵,大方的开口道:“小哥长得俊,白送你一条。”
祁陵看着那小姑娘,笑了笑:“谢谢。”
小姑娘年纪不大,是那汉子的亲妹妹,和那汉子长得不同,她虽然也不特别漂亮,但却白白净净,还算清秀。
女孩名叫阿南揸,阿南揸眨着眼睛看向祁陵问道:“你是来看盛夏的演唱会吗?”
她普通话说得不错,却又带着种奇特的口音,听起来挺有趣,祁陵也愿意和她讲话,便答道:“是啊。”
阿南揸很开心,立刻从屋里跑出来拿出两张票:“我也要去的,和我阿哥。”
祁陵看了眼她哥哥,汉子立刻笑道:“可不是我。”
阿南揸娇羞的瞪了哥哥一眼,祁陵和许瀚之便明白了,这个阿哥,怕是情郎哥哥。
不过很快祁陵发现,阿南揸的位置好像就在他们身边,阿南揸开心的不得了:“真是太巧了,你们也是一起去吗。”
祁陵笑着扬起两人牵着的手许:“是,和我男朋友一起。”
阿南揸惊讶的看着两人,很快回过神:“你们很般配。”
许瀚之很受用,笑着回答:“谢谢,我也觉得。”
大概这种感觉太过轻松,也太过惬意,也可能是那烤鱼实在太好吃,当两人玩了一天回到酒店后,清晰的留在祁陵记忆中的不是五光十色的湖泊,也不是热闹的民族歌舞,而是那个碎石小路旁,热火朝天的烤鱼摊子,和那对笑起来如同发着光的兄妹俩。
寨子离市区太远,两人回到酒店时已经很晚,两人洗漱好,又去酒店下面吃了暖暖的玲珑锅。
各种珍馐一锅出,又以每人一小锅而称为玲珑锅,色香味俱全,又不油腻,两人美美的吃了东西,这才回到房间相拥而眠。
从酒店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海,黑暗时似乎变得幽深,当美餐的人躺在床上吹着温度适宜的空调,仿佛那幽深都能将溺毙。
许瀚之正调试床头灯的两度,祁陵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伸手抱住他。
“怎么啦?”
许瀚之不太敢动,微笑着问道。
祁陵摇摇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就这么睡吧。”
他似乎知道为什么许瀚之总喜欢抱着他了。
很温暖也很安心,让人忍不住沉迷留恋,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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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会当天晚上,两人早早就到了现场,入口人山人海,萤光手环布成海洋,亦如此刻的温度一般热烈。
祁陵拉着许瀚之的手,拿着门票往里面走,很快就找到了座位,两人又买了水,这才坐稳,大屏幕上亮着演唱会的宣传片,就足以让让粉丝兴奋成一群土拨鼠。
祁陵虽然不至于成了土拨鼠,但是也眼睛亮亮的,许瀚之有些吃醋,两只手捧起他的脸:“男朋友,我和盛夏谁好看?”
“盛夏!”
祁陵毫不犹豫,许瀚之大受打击,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阻止他回头看屏幕。
“那我和她,你更喜欢谁?”
祁陵没忍住笑了出来,用头使劲砸了下他的头,看许瀚之揉了揉脑门才说:“你。”
许瀚之满意了,没再闹他,乖乖等着演唱会开始。
然而让祁陵感到意外的是,直到演唱会开始,旁边的两个座位也还是空着的。
他蹙起了眉,想起昨天提起盛夏那么兴奋的阿南揸,有些奇怪。
许瀚之摸摸他的手:“大概是有什么事吧?”
祁陵点点头,没再关注,很快舞台上灯光变幻,全场的灯都熄灭了。
演唱会开始了。
没有伴奏,没有灯光,只有一个清亮的女声缓缓响起,温柔婉转。
渐渐地从舞台的中央涌起一层白雾,身穿金色拖地长裙的女人缓缓从升降台显出身影。
粉丝疯狂尖叫。
伴奏第一个音符响起,女声从低沉温柔飞速转弯,直奔云霄,与小提琴和钢琴一起升起。
直到攀升到一个高度,巨大的鼓声重重一击,歌声戛然而止,伴奏也跟着暂停,世界停顿了两秒。
接着,便是暴烈的狂欢!
金色礼服的盛夏画着浓重的妆,漂亮的不可一世,她站在高处,气场全开。
第一首歌的高潮,她撕裂了礼服,扔到看不见的地方,露出里面另一层华丽的服装。
全场轰动般的呐喊,跟着歌声一起大叫,就连祁陵也难免被感染,跟着一起唱着那耳熟能详的歌。
[越走越生疲惫,面目全非崩溃!]
[还剩爬满肢体的神经,燃烧成烈火!]
[歌颂、拥抱、呐喊!]
祁陵看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女歌手,嘴里跟着哼唱:“爱者无畏……”
许瀚之从没听过演唱会,也不知道有什么能影响到他的情绪,可此刻爱的人在身边,炽烈的歌回荡,他的心中竟然也升起一种难以平复的兴奋。
想要拥抱身边的人,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盯着他闪着光的眼,吻他正在唱着歌的唇……
于是许瀚之就这么做了,只不过这个吻,并不汹涌,带着绵绵不断的温柔。
祁陵愣了一下,身旁的有人看了他们一眼,但很快转过了头接着看演唱会,也有人似乎将他们拍了下来。
可是有什么关系,祁陵舔吻着许瀚之的唇,他似乎又明白了一种情绪。
疯狂。
而让他明白的,不是台上的女歌手,也不是狂热的粉丝,是眼前的这个人。
[如果下一瞬末日,如果下一秒天崩]
许瀚之放开他,喘了口气,贴在他耳边轻轻开口:“其实我不喜欢盛夏,也不喜欢听她的歌。”
“我什么都不喜欢。”
“我只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什么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来自许先生的告白
哈哈哈哈二十五号我也要去看老萧的演唱会了爆炸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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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两人接下来的几天将想去的地方玩了个遍,最后才去往那个风评很好的密室逃脱。
对于喜欢追求刺激的年轻人,密室逃脱是一种让大家都很喜欢的游戏,这种吧吧沉浸式的大型密室逃脱更让人喜爱,国内目前也比较风靡,大多数的城市都会有。
祁陵倒是也没多喜欢玩,只不过从来没玩过,觉得很新奇,就像去看看。
而这一看倒是发现现场人不少,这密室逃脱报了名后是在市区集合,然后由他们公司的大巴车带到郊外。
工作人员热情的很,贴心的给两人发了简介剧本,带到了大巴车上。
车上大概有二十几个人,祁陵侧了侧头,问向一边的姑娘:“不是说一次进入十五个人吗?”
小姑娘甜甜的笑着,道:“人数是随时调整的,上限是三十个人,最低是十个人,先生放心,里面很多剧情,场地也很大,出口也有很多,要看您最后会开启哪一种。”
祁陵点了点头,转身上了车。
许瀚之将背包放到头顶,这才坐下,两人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颇有点情侣装的意思。
祁陵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许瀚之打着哈欠,问道:“靠着我睡一会?”
许瀚之立刻将头放到他身上,抱住祁陵的腰。
祁陵奇怪道:“你昨晚没睡好?”
许瀚之幽怨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吗?”
祁陵想到昨晚这人自作自受的抱着自己蹭出一身火,勾起唇笑了。
很快最后一个人就上了车,那是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祁陵一抬头,才发现那是阿南揸。
而与前几天截然不同的是,女孩脸上没了笑意,脸色惨白的像鬼魅一般,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阿南揸走在车内过道,祁陵叫住她,她才像是回过神看向他。
“你们也在……”
阿南揸的神色微变,她脸上有种犹疑和惊异,祁陵点点头,示意他坐在两人后面的位置。
她背着个大大的双肩包,似乎要将她瘦弱的身躯压垮一样,阿南揸神色缓和了些,缓缓坐下,很快车子就开动了。
许瀚之也不睡了,祁陵转过头问她:“演唱会怎么没去?”
阿南揸看他一眼没说话,她眼底是浓重的青色,像是已经几天没睡了一样。
祁陵也就没再问,转过头和许瀚之对视了一眼,两人带着同一副耳机听着歌,看窗外不断略过的风景。
身后的阿南揸沉默着,不知为何,原本祁陵大好的心情,也随着阿南揸的沉默有些下沉。
许瀚之像是察觉到,捏着他的手指捣乱,一根根指尖亲吻,祁陵嫌弃的抽回手,他就再伸手抓回来,对这种简单的小动作乐此不疲。
大巴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停下,阿南揸的脸色更差了,几乎是一停车就冲下车吐,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祁陵想了想还是拿了瓶没开的水跟了下去。
阿南揸这才看了他一眼,红着眼眶道谢。
“你怎么了?”
阿南揸眨眨眼,迅速将生理性的泪水逼退:“我没事。”
祁陵将手插在口袋里看她:“有需要找来我们。”
小姑娘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闭着嘴,点了点头,转身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她怎么了?”
许瀚之背着黑色双肩包,固执的伸手拉着祁陵。
祁陵任他拉着,摇摇头:“不知道,有些奇怪。”
接着工作人员便将他们带到了一座古香古色的大院里,这房子是那种仿古的造型,占地面积的确大得很,可不知为何,祁陵站在外面总有种奇怪的憋闷。
祁陵皱起眉,看向许瀚之:“我怎么觉得这地方有些奇怪?”
许瀚之似乎没感觉:“奇怪?”
既然许瀚之没感觉,那大概是他感觉错了吧?
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器讲着游戏规则,每个人都听得很认真,只有一对情侣还在说悄悄话,没怎么认真听。
“我们的游戏背景是在这座古宅,传说这是个荒废已久的宅子,荒废的原因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灵异事件。据说这所府邸的每一任主人都会死于非命,久而久之,这大宅也就被闲置了,而各位玩家,就是前来探险的灵异社成员。”
甜笑着的工作人员微微侧头,她长相可爱,这么一笑让许多男士看直了眼,有女朋友的或是被暗地里瞪着,或是直接被打了一下。
“各位在探索古宅时,会发现各种各样的剧情,有的剧情与逃离这里有直接关系,但有一些一旦触发可是会被淘汰的,请大家谨慎选择哦~”
“我们的场务会为大家准备好三餐,大家的房间,已经按照大家的要求分配好,友情提示,晚上要乖乖睡觉,千万不要乱跑!”
这话一落,一个男孩笑起来:“这是提示我们晚上出去看看。”
旁边的几个男孩女孩也笑起来,看起来都是学生,应该是一起来的。
阿南揸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就呆呆的看着大门的方向,脸上渐渐染上焦虑。
一边的黄头发的少女拿着烟,捅了下阿南揸的胳膊:“嘿,姑娘,有没有火?”
阿南揸皱了下眉,慢慢摇头,那姑娘接着想问祁陵,眼看见他的脸,愣了一下,迅速将翘着的腿放下了。
“帅哥,你有没有打火机?”
许瀚之立刻抱住祁陵,戒备的瞪向黄头发:“他没有。”
那姑娘一愣,笑了一声,低头翻了个白眼:“妈的,这年头好看的男人怎么都有男朋友了?”
她索性丢掉了烟,问向阿南揸:“妹子你好,你以前玩过这种吗?我还没玩过这么长时间的。”
阿南揸还是摇头,姑娘接着问:“我叫童晏,你怎么称呼?”
“阿南揸。”
童晏打了声口哨:“少数民族啊,这名字有个性。”
见阿南揸不答话,童晏闭上了嘴,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本来他是和她表姐一起来的,谁知道他表姐又带上了男朋友,搞得她像是多余似得。
早知道和自己闺蜜一起来,童晏心里叹口气,只能期待游戏内容有意思一点。
很快游戏规则就将清楚了,所有的准备工作也都就绪,大家各自被戴上了个眼罩。
黑暗放大了人们的警觉性,祁陵将手放在许瀚之手里,感受着自己的手被拷上了铁链,二十几个人被连在一起,带进了大宅入口。
一进这宅子里,祁陵几乎是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一种阴冷,那门像是一道结界,他想伸手摘下眼罩,却听到身后的门被关上了。
许瀚之自然也感觉到了,这地方的确有问题,可二人谁也没有太大波动,像是进入了正常的游戏场所一般。
但那门一关他们立刻事情不对了,因为在那门关上的同一时刻,两个人身上运转的灵力也跟着倏然消失了。
这倒是有趣,很快大家都摘下了眼罩,他们挤在窄小的过道里,九曲回廊,旁边竟然还有座位。
祁陵看眼许瀚之,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的灵力不见了。”
许瀚之笑起来:“我的也是。”
祁陵若有所思的看着这地方:“这钱花的倒是值。”
叫他们发现了个这么有趣的地方。
许瀚之揉捏着他的手腕:“刚刚在外面我什么都感应不到,看来是有结界。”
“而且很强。”
祁陵垂下眼,旁边的人们熙熙攘攘的说起话来。
“你们找找身边,有没有钥匙。”
说话的是个高大的男人,他长得不错,是那种看起来很有安全感的类型,但短袖上衣露出的胳膊却尽是刺青,痞里痞气的。
大家都是来玩的,也就都乐呵呵的找钥匙,童晏看着沉默不语的阿南揸,疑惑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阿南揸摇摇头,对她轻轻笑了笑:“我没事,谢谢。”
童晏笑起来,没再说话,很快加入大家一起找着钥匙。
这九曲回廊之外是被玻璃隔上的,也只有这个地方是被隔离的,很好出去。很快有人分别在地上的青砖下和房梁上找到了钥匙,一把将连着他们的锁链打开,一把打开了玻璃门。
而这玻璃门一开,祁陵便觉自己身上刚刚回归的灵力再次被迅速抽去,像是被什么吞吃掉了一样。
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此刻他的就连变回原形的灵力都没有,除了一些基本的体征,和人类也没什么区别。
彻底没了灵力,祁陵就觉得自己的体力下降的很快,他的本体太过沉重,总会消耗很多力气,他看向许瀚之,这人倒是一脸轻松,跟在外面毫无分别。
许瀚之看向他:“是不是很不习惯?”
祁陵说:“还不至于,就是不想动,累。”
许瀚之暧昧的摩挲着他的手说:“我抱你?”
“不要。”
祁陵想也不想的拒绝。
他再次望向脸色越加苍白的阿南揸,总觉得这姑娘是知道些什么。
大家一个个走出玻璃回廊,看着这空荡的大宅,倒真的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其中一个男孩抱住身边的女朋友,开口说:“这里好吓人啊。”
他女朋友胆子倒是大,拍拍他的头:“我在呢,怕什么。”
周围的人:……
他们不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吗?
许瀚之就牵着祁陵的手,跟着他慢慢走,小声的耳语。
“你知不知道有个地方是永远不会有灵气存在的。”
祁陵想了想,身体一顿。
许瀚之便知道他想到了,勾起唇道:“那地方我倒是很熟。”
祁陵抬眼看向他:“虚无境?”
许瀚之冲他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又是抱不到陵陵的一天,心里苦……
祁陵:(扭头不听)
·
第58章
大宅里空荡,二十几个人分散到了房子里,竟是丝毫没将这宅子填的热闹些,反而不时出现的脚步声,荡在空荡房子里的回音,让人心中更觉得憋闷。
而与其他人不同,祁陵与许瀚之直接回到了卧室里,一直睡到午饭时才爬起来。
许瀚之有些心疼,蹲在床边抬头看他揉眼睛:“要不要再睡一会。”
祁陵摇摇头:“先吃饭。”
许瀚之便拿过鞋子,准备给祁陵亲自穿,祁陵不自在的退了退,伸手去拿鞋子。
“我自己穿。”
许瀚之笑着递给他,看着祁陵悄悄红了的耳朵尖,心痒的凑上去亲他。
祁陵总觉得这人近来越来越大胆,可每次想说什么,对上那双带着愉悦的眼睛,他就什么都说不出了。
罢了,当是宠他嘛。
于是在祁陵毫无知觉的时候,他的底线已经一退再退。
餐厅坐的满满的,菜肴会通过传菜口传进来,他们只需要将吃过的盘子放回传送带就可以,这里的服务很好,祁陵也渐渐开始好奇了起来,不知道这背后的东西,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
许瀚之将鱼刺挑好,祁陵只需要眼睛一抬他就会将菜夹过来,只差亲手喂,听到祁陵疑惑着,轻笑了一声:“能连通虚无境的,会是什么好东西?”
祁陵立刻看了他一眼,许瀚之这才说道:“当然,除了我。”
两人贴的很近,说话声也很低,引得同桌的人频频侧目,唯有阿南揸目不斜视的吃着饭。
一个穿着黄色短袖的男人嫌恶的看了他们两眼,抱着碗去了别的桌,经过几个小时,大家也差不多熟悉了些,有人问道:“怎么过来了?”
黄短袖一脸厌恶:“那桌有俩同性恋,我怕有病。”
如今社会比较开放,国家更有通过同性婚姻法案的趋势,可恐同的仍然大有人在,他这话一出,有人开始厌烦他,却也有人赞同他。
许瀚之听得分明,瞬间眯起了眼,祁陵立刻拍了下他的手,低声道:“吃饭。”
黄短袖说话声音不算小,阿南揸也听到了,也皱起眉来,童晏比较直接一点,盯着黄短袖骂了句智障。
吃完饭,毫无例外的大家再次找起线索,期间也有工作人员服务他们的生活,然而祁陵看了一眼,便知道那些都是些木头傀儡。
这里面除了玩家,根本没有活人。
目前这大宅里还没出现什么危险的事,许瀚之原本玩乐的心也在祁陵体力下降后消退了,满心都是怕祁陵有什么不适,祁陵倒是很快适应了不少,但还是尽量保持静止。
许瀚之倒是满心愉悦,很想试试抱着祁陵到处走的感觉,却被祁陵一巴掌拍了回去。
让人意外的是,直到晚上,大宅里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和童晏来的那对情侣倒是幸运,找到了不少线索,晚上大家聚在大宅正堂里,将搜集到的线索放在一起查看。
只是游戏而已,大家也都没有私藏,尽力的拼凑出剧情。
童晏的表姐陈晨先将东西都拿了出来,各种道具看得人直想笑,她男朋友施年就乖乖的捧着东西。
而这个施年,就是白天说害怕的那个男生。
陈晨拿起一副相框,里面的相片上涂着红色血状的东西,里面是一家三口的黑白照,在这晚上看起来异常恐怖,她却不怕,指着相片给大家讲。
“这是我在东边院子的卧室找出来的,这个相片就藏在一个箱子里,箱子上写着一个‘音’字,我怀疑是什么线索,而且这个相框的侧边,是用黑色墨水写着的数字,三。”
虽然他们人多,可是这大晚上的,大家还是被这相片吓到了,胆子小的女孩子已经躲在了别人身后。
施年也有点怕,但是女朋友的话不能不听,只能抱着东西直直的坐着。
陈晨又拿起一个金色的小鼓,这似乎是个小孩子玩的东西,看起来挺漂亮,却丢失了两边敲击小鼓的小球,所以根本不会响。
旁边的一个男生好奇的将小鼓拿过去了,惊叹道:“我靠,这密室逃脱的老板挺有钱啊,这种小道具都做的这么好。”
那几个学生都传看着,祁陵却盯着那小鼓皱起了眉。
许瀚之也看着那小鼓一阵,在两人的眼中,那小鼓散发着浓郁的怨气,看起来相当碍眼。
而且除了小鼓,很多东西都带着怨气。
许瀚之笑起来,看向那些学生:“能不能借我看一看?”
正拿着小鼓的是个女学生,乍一见到个大帅哥对自己笑,立刻将小鼓递过去了:“你看吧。”
许瀚之拿到小鼓,立刻利用自己身上带有的煞气想要逼退金鼓上的怨气,果然那怨气瞬间不见了。
他将小鼓放到桌子上,却发现过了一阵,那怨气又从小金鼓上冒了出来。
祁陵摇了摇头,他白日大概看了看,这地方简直就是做阴宅,还是邪到不能再邪的那种。
怨气无处不在,想要彻底泯灭,除非将这结界破掉,拆了府邸暴晒,不然就算将怨气逼退,过一阵也会自己回来。
两人无法,只能看着这些人手里拿着一堆怨气深重的物件摆弄分析,一时间也没法阻止。
且不说目前不知道背后的阴谋,就算他们说了,这些人也不可能会信,尤其那黄短袖,恨不得离他们八尺远。也不知何时,他身边就迅速的多了五六个人,都离着两人远远的,八成是组成了个恐同小队。
祁陵觉得,今晚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众人讨论过剧情,大半夜在这古宅里讨论死了谁谁谁也是有些恐怖,见夜已深也就都散了,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们住的地方分散在大宅各个角落,有些害怕的,干脆就找其他人将就着都挤在一起住。
阿南揸本来是自己住的,童晏却找到了她,问能不能一起,她想了一瞬,也就同意了,两人便一起回了房间。
正巧的是,两人的房间和祁陵的房间离的不远。
祁陵倒是没有睡意,他白天睡了很多,这会儿精神也绷着,大概是在灵管局时间久了,他总是忍不住会去保护别人。
至少他是不希望在自己的面前有人出事。
许瀚之洗过澡,又不好好穿衣服乱晃,祁陵伸手拍他的头,无奈道:“一会儿说不准有什么事,你还不将衣服穿好。”
“来得及,虚无境的东西都昼伏夜出的,只要还没过子时,不会捣乱。”
祁陵看着这人无所谓的样子,忽然好奇起来:“虚无境,是什么样子的?”
许瀚之想了半天,最后实在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只能道:“尸横遍野?反正是你不喜欢的样子。”
祁陵疑惑的盯着他,许瀚之才接着道:“被关进虚无境的,都是些祸乱人间的东西,不见得都是坏到底的,但肯定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你不会想知道,也不会喜欢的。”
这话让祁陵有些不舒服,他沉默一阵,伸手抱住面前的人。
“不会,你就很好。”
许瀚之呼吸一滞,祁陵的头靠在他的腰腹,就连呼吸都能清楚感觉到,无奈的笑了一声。
“陵陵,你是在撩我吗?”
祁陵低笑一声,放开了他,眼睛却亮亮的,难得带着一丝调皮。
他的确是想闹一下,也并不想听到许瀚之再说这种自贬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许瀚之像是将自己放到了极低的位置,却把自己奉为神明般对待。
这种认知是不对的,祁陵心里明白许瀚之有多优秀,所以总是想要纠正他。
于是他没说话,又在许瀚之的腹肌上轻轻亲吻了一下。
温热的唇落在微凉的肌肤上,许瀚之彻底疯了,他眸色加深,瞬间将人压倒了床上亲吻,祁陵没有抗拒,热情的回应着他,很快两人身上的呼吸越来越热,暧昧的情愫发酵。
吻了很久,许瀚之才停了下来,他盯着祁陵晶亮殷红的唇,低声叹了口气,埋在他的颈间喘息。
“你再撩我,我可真的忍不住了。”
祁陵看了他一阵,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乖。”
许瀚之真的败给他了,只能诱哄着身下的人亲吻,试图将爪子也伸进去。
当然,结果就是被祁陵无情的将爪子拎了出去。
祁陵也不是故意吊着他,只不过亲吻是一回事,别的事情,却又是另一回事。
许瀚之心底叹了一声,祁陵到底还是有顾虑的。
那句试一试,可不是乱说的。
然而就算这样,许瀚之也甘之如饴,祁陵能这样乖乖的让他抱着亲吻,已经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了。
这地方静的不寻常,连声虫鸣也没有,许瀚之穿好衣服,又往祁陵身边蹭,不久便忽然听到了一声尖叫。
这一声像是划破了黑夜,声音明显是个女孩子,离他们倒是不算远,两人对视一眼,很快便听到了外面又传来声响。
这声响像是鼓声,两人瞬间想到了那个金色的拨浪鼓,接着窗外便响起了一阵挪动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
这声音听起来让人有些难受,两人就面无表情的盯着窗户,外面的东西似乎顿了顿,感觉到了活物的生气,在窗外停下了。
屋内的灯瞬间熄灭,只剩窗上惨淡的月光。
这窗户是不透明的纸一样的颜色,但却是玻璃,祁陵凑到窗前,仔细辨别着外面的东西,刚想开窗,一个小小的血手印拍了上来。
小孩子咯咯的笑声传来,在这夜里诡谲又惊悚。
祁陵看着那小手印一阵,还觉得有些可爱,看了看自己的手——
和小手隔着玻璃击了个掌。
作者有话要说: 祁陵:击掌,耶!
许瀚之:陵陵好可爱~
外面的小鬼:???
第59章
窗外的小鬼显然也愣住了,显然是没见过如此大胆的人。
两人身上的气息此刻和人类一般无二,那小鬼也就当是两个普通人,见没将人吓到,又把那张血糊糊的脸贴到了窗子上。
本来很结实的窗开始晃动起来,祁陵看了一阵,敲了敲玻璃:“你们这窗户以后还要用,坏了可得花钱修,别挤了。”
小鬼抖了抖,倒是真的退了几步,又隔了一阵才缓慢的走向阿南揸的房间。
许瀚之看眼祁陵:“去看看?”
大概是因为夜深了,祁陵身上本就乏累,虽然不算很困,但这会儿更没精神,他抬起眼,点了点头。
许瀚之就拉着他往外走,两人一出门就看到了个脑袋摇摇欲坠的小孩子,他手里正那这个金色的拨浪鼓,一边摇晃一边往那窗上拍手印。
祁陵看了一会,突然道:“玻璃应该很好擦吧。”
许瀚之呆了下,也研究起来:“应该好擦。”
祁陵哦了一声,心想那还挺方便。
他两人还有心思想善后的问题,可在房间里的阿南揸和童晏可没那个心思,两个女孩子缩在屋子里,一瞬不瞬的看着那血手印。
童晏瞪大眼睛:“我说……这是工作人员吧?”
阿南揸没说话,比起童晏的想法,她已经有些明白了什么,女孩的眼底划过一丝异样,几乎是下一秒就冲了出去。
童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有些害怕,可最后还是追了出来。
然而她一出来,就看见阿南揸正抓着个小孩子的手。
那小手上沾满的血,正是拍他们窗子的那个,童晏还有些奇怪,等她绕过一点看到那小孩子的样子,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
这根本就不是个活人,分明是具腐烂的尸体。
阿南揸也在发抖,她之前猜到了什么,可亲眼见到还是觉得全身的细胞都炸起来,却依然努力的抓住那鬼童,抢下了他的小鼓。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之前来的人为什么会消失!”
阿南揸几乎是失控的喊出来,手指狠狠的抓着这东西。
小鬼之前见到了两个不怕他的已经很惊讶,结果这女人更疯,直接上来抓住了自己。
还抢了他的小鼓!
小鬼嘴巴一瘪,脑袋差点就掉了下去,童晏跌坐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一点点往后蹭,可却使不上力气。
阿南揸还在问着,却见那小鬼很快像是没了气一样变小,直到变成了一个小木偶娃娃,掉到了地上。
那东西跑了,阿南揸怔怔的看着小木偶,惊慌的试图寻找小鬼的踪迹。
“你回来,你到底是什么……”
童晏几乎要吓吐了,她捂住了心口,看了阿南揸半天都不敢动。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那东西是什么!
祁陵看着几近疯狂的阿南揸,蹙了蹙眉,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南揸惊讶的看着他,慢慢恢复了平静:“你看见了。”
祁陵点头:“消失的人,是怎么回事?”
阿南揸眼眶通红,几乎是一瞬间就掉下眼泪来,带着一丝绝望的期冀。
“你们记不记得,我说过我阿哥。”
许瀚之道:“你男朋友吗?记得,你们不是要去演唱会。”
阿南揸的身体僵直,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看向两个人:“你们记得他!”
“你们记得他是不是,我没有疯是不是,可是为什么……”
阿南揸哭起来,无力的瘫软在地上:“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没有回来,而且所有人都不记得他了!所有人都不记得了!”
祁陵蹙起眉,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走到另一边将童晏也扶起来:“我们进去说。”
童晏几乎是被祁陵拎回了屋里。
她忐忑的看着这三个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啊!
祁陵冲她笑了笑,带着一丝安抚:“你不用怕,我们和你一样,都是第一次来这里,也是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的蹊跷。”
童晏抖着手抓着自己的衣服:“那那那……她……”
童晏看向阿南揸,她现在莫名有些怕这个女孩了,这可是空手抓鬼的人啊!
阿南揸平静了些,屋里的灯光昏黄,在这地方却没给人一丝温暖,盯着窗上的血手印,缓缓开口。
“我那天和你们说过,我要和阿哥一起去看盛夏的演唱会的,是吗?”
祁陵点头:“我还在想你为什么没去。”
阿南揸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舒展了眉头:“我现在终于确定,我没有疯,不正常的是这个地方。”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但句句属实。”
她眼中的情绪太深,深的让人不敢看:“就在五天前,也就是盛夏演唱会的那一天,我在家里等阿哥回来,准备一起去看晚上的演唱会,可是突然有一瞬间,我不记得他了。”
“我当时还拿着演唱会的票,怀予惜独嘉疑是要和我哥哥一起去看,可直到临走之前,我又想起了我阿哥。”
“可在我问起别人时,所有人都说,根本没有这个人。”
她的语气幽深,在这诡谲的环境中带着一丝凉意。
“不仅是记忆,所有他曾用过的东西都消失了,包括他的父母,都只记得家里有他的哥哥,却并不记得他的存在。”
阿南揸眼里有一种深沉的痛苦:“最后连我自己都怀疑,我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才会臆想出一个和我青梅竹马长大的人……可是我记得,我什么都记得,我记得他叫什么,记得他喜欢什么,记得他去了哪里。”
“阿哥就是来了这里,他说要和朋友来玩,回来刚好陪我去看演唱会,可是回来的只有他的朋友,就连那个人都不记得有他的存在。”
这种感觉太恐怖了,阿南揸整夜难眠,短短几天的时间,几乎疯了一样的查找这个人生存过的痕迹。
童晏想了半天,开口问道:“你,你确定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吗?”
不是她怀疑,阿南揸的精神状态显然不太好,而且是事情听起来太难以想象。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而且所有人都不记得他,只有女朋友记得?
阿南揸立刻看向她,像是在证明什么一样慌忙的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上的纹身:“不可能,这是我和阿哥一起纹的,这是阿哥的名字,我死也不会记错的。”
童晏盯着那串看不懂的字体,也沉默了。
许瀚之看向阿南揸:“我们明白了,也相信你,这个地方的确有问题,刚刚那个小鬼或许没什么危险,但是之后的东西,就不一定了。”
童晏反应过来了,缩了缩肩膀:“那我们会不会也消失不见啊?”
她现在是彻底后悔了来这,恨不得时光倒流,扇自己几巴掌。
祁陵低头将那游戏手册仔细看了几遍,拉了拉许瀚之的袖子:“你记不记得,上午上车时,我问过人数的事?”
许瀚之点头。
祁陵指着上面的‘15人’开口:“我们现在进来的是二十六个人,但我怀疑这才是正常的人数。”
许瀚之瞬间懂了:“你是说,每次游戏能走出这里的,最后只有底线人数?”
祁陵点头:“是,这就是每次进来的人数不定的原因,可能有例外,但……”
几乎一半的人都会消失。
两人沉默一瞬,如果真的像祁陵所猜测的那样,那这背后的东西,定然也是个厉害角色。
阿南揸和童晏都没说话,屋里惊得可怕,许瀚之想了一阵,才再次开口。
“如果是虚无境,倒是有这个可能。”
三个人都看向他,许瀚之接着道:“凡间有个说法,叫做神隐,这种现象一般来说,便是虚无境的东西作祟,虚无境是游离在各界之外的缝隙,普通的人类进入,便会在原本的界中‘消失’。”
而且这种消失,就是抹掉原本存在的痕迹,但阿南揸身上的纹身是她自己要纹上去的,理论上与她男朋友无关,所以才没有消失。
童晏不知道虚无境是什么,但却皱起眉:“可如果这样,阿南揸为什么记得?”
许瀚之笑了笑:“因为羁绊。”
父母与子女的羁绊若是不够深,那么移换到伴侣身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阿南揸痛苦的看向他:“我还能将他找回来吗?”
被拖到虚无境的人,五天时间,足够死的不能再死了。
是以两人谁也没说话,阿南揸的脸色更加差,缓了好一阵才闭了闭眼:“我会救他的。”
谁也没有劝她,祁陵看向房门口,虽然那个小鬼已经走了,可是其他的地方,一定也不安宁。
于是他站起身,看向两个女孩子:“我要出去看看,你们要跟着吗?”
童晏虽然不知道两人的身份,但怎么也不想被单独留下的,立刻站起身:“我去!”
祁陵看向阿南揸,阿南揸也点了点头:“我和你一起。”
她一定要找到阿哥。
几人达成共识,便出了这院子,黑漆漆的天空阴沉着,丝毫没有外面晴朗的感觉,许瀚之伸手拉着祁陵,走在最前面。
童晏看了看两人,没敢去挨着走,还是和阿南揸靠在了一起。
平日里朋友中数她胆子最大,可这会儿情况真的太诡异了,她没当场发疯已经很不错了。
童晏暗暗想,以后她一定再也不玩这种游戏了,再也不!
而几人前脚刚出了拱门,不远处的院子里,便传来一群人的惨叫。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拉手手~
童晏:这种时候竟然还要吃狗粮QAQ!
第60章
尖锐的嘶喊划破夜空,四人穿过庭院,那院子却又安静起来。
其他人也闻声而来。
这院子亮的很,空间也宽敞,一个女孩惊恐地站在院子里,抓住离她最近的人哭喊。
“那屋里有鬼,有鬼!”
祁陵揉揉眼,将下巴放在许瀚之肩膀上,静静看着,像是要想穿透墙壁,看到房间内部。
被她抱住的正是那个身上带着刺青的男人,男人尴尬的将手抽出来,身后的几个朋友偷偷笑起来,都将这事当成了不期而遇的桃花。
女孩见他们不信,又看向另一个人:“真的有,你们去看……那房梁上吊着个人,全身都是血!”
她脸上的恐惧都快要溢出来,众人这才收了些玩笑心。
刺青男脸上的尴尬也消了些,安慰道:“可能是工作人员吧,或者是假人,你别怕。”
女孩满脸泪痕,疯狂摇头:“不是,不是,你们相信我……”
她的话没说完,祁陵和许瀚之已经抬步走进了屋里,刺青男看了两人一眼,也跟着朋友跟了进去。
这房子是很还原的,连里面的灯盏都是仿古的样式,不过并不是特别暗。
走进屋内后,祁陵先是闻到一阵香气,这香味和那女孩身上的一样,有些呛,扰的他皱紧了眉,许瀚之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那窗幔层叠,门口的东西被撞倒在地,看得出之前女孩出去的时候很慌乱,然而几人找遍了屋子,也没看到女孩所说的吊着的人。
刺青男皱起眉:“没有啊,她不是看错了吧?”
阿南揸也进了屋内,希望能够发现什么,她面色阴沉,低声道:“她说的是真的,这宅子里都是鬼,刚刚我还抓到一个。”
刺青男看她一眼,干笑一声,没说话,转身出去了,大概是把阿南揸的话当成了玩笑。
然而他身后的朋友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惊异的问了一句:“鬼?”
阿南揸自然清楚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面无表情的离开。
那人更觉得冷了,刚想和祁陵许瀚之说些什么,就看到两人亲昵的靠在一块,想了想,还是没开口问。
祁陵轻轻抬眼看向屋子,拿眼扫了一圈这里的东西,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拉着许瀚之离开。
许瀚之也越加感兴趣起来,这里的东西,似乎并不可以随意伤人,看来更大的可能,是那东西本身还在虚无境里,只不过在这里开了个口子,诱捕人类。
他捏着祁陵的爪子,轻声和他说着这些推测,两人走出门口,便见那个女孩崩溃的看着众人。
“怎么可能没有!刚刚真的就在房间里,我看的清清楚楚,我没撒谎真的!”
那六个学生也过来了,那个递给许瀚之小鼓的女孩眨眨眼,走到她身边。
“你是不是太害怕了,这种环境的确会给人一些心理暗示,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和我们俩住,我们六个一起来的,只我们两个女孩。”
那四个男生也很热心,纷纷道可以带她一起。
女孩眼中焦急,可现在也没太好的办法,轻声道谢,心里还在疑惑,怎么可能会消失呢,难道真的是鬼?
现在站在院子里的只有十四人,刺青男的两个朋友见没了事,拉着人想往出走,祁陵对着他们的方向轻声开口。
“她说的是真的,这院子不太干净。”
三人脚步停下,就连那六个学生也看向他,祁陵懒懒的抬起眼,接着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大家聚在一起,不然我无法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刺青男皱起眉,觉得他可能脑子有问题,那几个学生也懵了,一个男生笑着开口道:“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有鬼……”
祁陵严肃的看向他:“我说,这里不干净。”
一直嚷嚷着这里有鬼的女孩缓过神来,转身往祁陵的方向走去:“你相信我……你们是不是也看到了!”
女孩发丝凌乱,面色苍白,看起来有些无助。
童晏看向那些惊愕的人,艰难道:“她说的是真的,我们也看到了,那不可能是人假扮的。”
众人沉默着,让这大宅更显几分恐怖,几秒后那个刺青男才道:“你们疯了吧?”
刚刚跟他一起进去的朋友立刻拉了拉他衣服:“沈粲,我觉得可能……”
沈粲瞪他一眼:“你脑子也不清楚吗?哪来的鬼。”
说罢他便走了出去,那两个人立刻跟上,院里静悄悄的,只剩那几个学生和祁陵几个人,那两个女学生看向他们,一时间也有些害怕了。
姜舒瑶——也就是之前拿小鼓的女孩转头看向他们,开口问道:“你们能不能说的清楚些,我现在有些不太懂是什么状况,我觉得你们看到的应该是工作人员或者是投影。”
祁陵看向许瀚之,心道就知道解释起来麻烦。
人类就是这样,总以为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就不存在,或者是说,他们无法面对这些未知领域,所以才会努力回避。
阿南揸已经没心情解释了,她这几天所经历的事,足以让她筋疲力竭。
童晏却还试图讲清楚,可姜舒瑶嘴上说想听他们讲,实际上却仍然在不停的想理由为这件事辩解。
最后童晏也累了,无力的垂下手:“好吧,我知道你们不信。”
几人就这么不欢而散,许瀚之早拉着祁陵出了院子,在门口的亭子里休息。
“很累吗?”
许瀚之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问道,他自然是有能力撕裂这空间的,但一旦那样做,这里的人一个也跑不掉,全都要被卷入虚无境。
祁陵自然不会愿意。
“还好,我现在在想,既然那东西无法肆意伤人,那么触发他捕捉人类的连接究竟是什么?”祁陵看向假山的方向,这宅子很漂亮,若不是阴气太重,也算是个好地方。
许瀚之叹口气:“可能性太多了,物件、言语、地点、情绪,那些小鬼只是诱饵,让这些人开始恐慌,所以现在,只能等。”
祁陵见他叹气,笑着揉揉他的头:“我又不是人类,也没那么圣父,能救一个是一个,不是见死不救就没什么。”
许瀚之亲吻他的指尖,笑起来:“你说的对。”
很快祁陵休息够了,三个女孩子追上来,童晏摇头道:“劝不动,他们压根不信,就只有吴楠,她亲眼看到了。”
吴楠就是刚刚那屋子住着的女孩童晏小心的看了眼两人:“你们能不能陪我去找一下我表姐,我现在很担心她。”
这自然没什么不同意的,许瀚之点点头,在祁陵身前俯身,侧头笑道:“背你。”
祁陵这次没拒绝,勾住他的脖子。
吴楠总算忍住了惊恐,看向祁陵道:“你怎么了?”
许瀚之替他道:“他不舒服。”
阿南揸也关心的看了祁陵一眼,问道:“没事吧?”
祁陵摇摇头:“还好。”
很快几人走到了陈晨和施年住的地方,这两人倒是心大,睡的死死的,童晏进去叫了半天才将两人叫起来。
陈晨揉揉眼穿上衣服:“怎么回事?”
童晏喝了口水,又解释了一便,陈晨和施年这才清醒过来。
“闹鬼?”
陈晨漱了漱口,立刻看向施年:“别怕别怕。”
施年其实也没那么怕,一般时候都是和女朋友撒娇,见此好笑的开口:“不怕。”
童晏先吃着外面祁陵和许瀚之的狗粮,这会儿又吃自家表姐的,皱起眉道:“总之这事真的不是假的,你们跟我走吧。”
陈晨思考了一阵,施年拍拍她的头:“先出去再说。”
陈晨这才点头。
七个人凑在院子里,倒是让人没那么恐惧了,许瀚之简单的说了下关于这里的事,看向两人。
“如果你们不信,也可以离开。”
陈晨打了个哈欠:“我没不信,就算不信你,晏晏我还是信的。”
她这个表妹向来胆子大,若不是真的太可怕,不会这么惊慌。
施年听完后仔细想了想道:“其他人知道吗?”
童晏垂头丧气:“知道也没人信啊,他们还以为是工作人员呢或者投影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施年看向许瀚之和祁陵,疑惑的问道:“所以我想知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对这件事这么清楚?”
这话倒是问着了,祁陵看他一眼,缓缓开口:“我们是天师。”
“天师?”陈晨瞪大了眼,连阿南揸都好奇的看过来。
祁陵点头:“是,我身体有异,在阴气重的地方会格外虚弱,所以才成了这幅样子。”
阿南揸看向他们:“这里是真的有问题,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我阿哥,前几天他和朋友来了这里,可是现在,除了我……没人记得他。”
“包括他的父母。”
这话听起来像在讲鬼故事,然而谁也没敢说话,毕竟在这种地方,这种堪称苍白的描述便足以让人恐惧。
陈晨终于严肃起来,她刚想说什么,另一个院子又响起了叫声,与之前吴楠的叫声不同,这次很多人都在惊恐的大喊。
与此同时,许瀚之感到身后的人彻底失去力气,祁陵趴在许瀚之背上,一动不动,瞬间像是睡着了一样。
而片刻后,祁陵又睁开了眼,神色更疲惫了些,许瀚之立刻皱起眉。
陈晨和施年对视一眼,便先走出了院子,往那出事的院子走去。
祁陵拍拍许瀚之肩膀,道:“走吧,我们也去。”
许瀚之想问什么,却没开口,犹豫一瞬这才背着他跟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啦,鸽了这么久,给大家道歉,因为这几天隔壁文在准备V文,而且现实中也有些事情忙不开,之后就恢复正常更新啦!
今天应该还有二更,不过大概在凌晨了,可以攒着一起看~
么么哒!爱你们哦!!
第61章
原本死寂的大宅填满了惶恐,天似乎阴沉沉的,像是末日即将来临。
廊下的灯笼被风吹着,轻轻摇晃,树影微摇,衬托的那黑暗更加幽深,一行人就这么静静走着,直到走到那院子前才停下脚步。
院内是一副乱象。
这院中有一棵槐树,很高,也很粗壮,而就在这槐树下,一滩血迹显而易见,直蔓延到院子门口,一堆腐烂的血肉陈列。
隐隐约约的,能看出那像是个人型。
阿南揸脸色一白,毫不避讳的看向那具尸体,仔细看了一阵,直到看到了头骨上长长的头发才松了口气。
不是阿哥。
祁陵蹙起眉,走上前看了看尸体,显然这女人已经死去多时,身上的血肉被啃食,只剩一副只剩了脑袋的骨架。
怪不得那些人叫成这样,也不敢出门了。
他嫌弃的退后一步,院内的人几乎崩溃,祁陵回头一看,那个穿着黄色短袖的男人竟也在其中。
“报警……报警……”
有人回过神来,大喊着:“这里的工作人员呢!人呢!”
许瀚之走进屋里,撤了副床单将那尸体盖住:“别找了,这里除了我们,不会有人了。”
黄短袖看向他,满头虚汗:“放你妈的屁!找人,我们去找人……”
许瀚之没生气,饶有兴趣的看向他:“没人拦你,去吧。”
黄短袖六神无主,擦了擦脸上的汗,回头对身边的几个人道:“走,我们一起去。”
几个人小心翼翼的绕过那具尸体,连滚带爬的往工作人员的休息室跑去,女孩们被吓得不轻,连喊都忘了喊,吴楠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陈晨这会儿是真的慌了,抓着施年的手道:“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尸体?”
施年虽然也怕,但却紧紧抱着陈晨,努力的安抚她。
祁陵看她一眼,淡淡道:“这人死了有几天了,不是和我们一起进来的。”
吴楠崩溃的大哭,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掉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我想回家,我想走……救救我……”
而当祁陵说到‘死了有几天’时,阿南揸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许瀚之没心思安慰他们,转头看向祁陵。
“陵陵?”
祁陵扯唇笑了笑,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如果我没猜错,一具尸体,换一个活人。”
这妖物将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抛出尸体,就是故意吓人的。
效果倒是不错,至少刚刚还在抱有侥幸心理的人们,现在已经彻底醒了。
但这也证明危险即将到来。
两人走向外面,施年下意识看向他们问道:“现在怎么办。”
祁陵淡淡开口:“将人集合起来,不能分散。”
施年脸色渐渐缓和了过来,抖着手抱着女友,开口道:“我去。”
陈晨立刻皱眉:“不行。”
施年摸摸她的头:“乖,现在听我的,现在情况不对,我们太分散了。”
陈晨冷静下来,深吸口气,看向祁陵和许瀚之。
“既然这里有问题我们出去就是,出去找人啊!这院子周围的墙都不算特别高,我们这么多人,总能出去的,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等?”
祁陵扫她一眼:“出不去的。”
陈晨愣住。
“我不信。”
说罢陈晨转头便拉着施年和童晏要走,童晏拉住她:“姐,这地方不对劲,我们就别乱走了。”
陈晨沉着脸:“我没办法相信他们,晏晏,现在那院子里躺着的是尸体,是人命!”
说罢她看向不远处的二人,总觉得这两人身上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淡然。
如果不是从事这方面的行业,她想象不出到底有多冷血,才会对那么惨烈的场景无动于衷。
祁陵心知她怀疑,眼中闪过一丝不耐:“那你就去试吧。”
陈晨不吃他这套,施年想了一阵,按住了她:“这地方的确不正常,我们不能乱走,最好的方法就是大家都在一起,万一真的出了事,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他深深的看向陈晨的眼睛:“听话。”
陈晨还想说什么,但眼看着童晏和男朋友都执着,叹口气认同了。
接下来几人分别去找人,将所有能找到的人都带到了之前的会客正堂,骤然发生了命案,大家总算相信了这地方有问题,这才愿意聚到一起商量。
直到沈粲再次见到祁陵和许瀚之的时候,他脑子里都有种挥之不去的迷幻,总觉得这大概是一场梦。
长夜漫漫,之前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的众人此刻鸦雀无声,那几个学生更是呆呆的,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死人。
怎么可能呢,还是那么惨的死状……
沈粲心中的惊惧被暂时压了下去,终于先开了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天亮。”祁陵坐在沙发上缓声道,许瀚之竟还有心情去烧了壶水给他,他正捧着水杯慢悠悠的喝水。
黄短袖忍不住道:“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一宿?”
祁陵看都没看他:“是。”
这之后又是一阵沉默,有人沉不住气问:“我们为什么不从墙那边逃出去找人?”
许瀚之坐在祁陵身边,无所事事的揉他的指尖,漫不经心的回答:“这里有结界,出不去的。”
说罢他像是想起什么,抬起头道:“换个说法你可能更明白,知道鬼打墙吗?”
那人瞬间白了脸,沈粲不喜欢这种鬼神之说,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结界又是鬼打墙,瞬间皱起了眉。
“你们试过吗?”
陈晨一开始就想问这个问题,见有人和自己想法一致,也看过去。
祁陵没说话,许瀚之对他们露出个笑:“你们可以去试。”
“但中途会遇到什么,出什么事,没人能保证。”
沈粲不满:“你在威胁我?”
童晏耐心全空,抢在许瀚之之前道。
“威胁你?你有什么值得威胁的啊?现在出了事大家都着急,老老实实在这等天亮,大家聚在一起也想想办法,爬墙?我说大哥,这是郊区,这家密室逃脱有问题你还不明白吗,逃出去了外面全是树林,我们一没手机二没钱,所有东西都被收了,大半夜的出去玩荒野求生?”
沈粲被小丫头喷了一通,也动了火气:“你怎么就知道是密室逃脱的问题,如果是他们有问题呢?”
童晏撸起袖子看他:“你脑子里有海啊?他俩留下你有什么好处啊,是劫你财还是劫你色啊,我们自打晚上一直在同一个院子里,你是说我们都有问题咯?”
沈粲都要被气笑了,被他身边的方立和巩繁拉了回去。
巩繁之前和他一起进了吴楠房间,倒是觉得小姑娘说的在理,劝道:“沈粲,先坐下。”
他们吵了一通,倒是让大家惶惶不安的心稍稍缓和了些,几个人跟着劝说,黄短袖斜着眼看祁陵。
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不对,刚刚那么骇人的场面,竟也能面不改色,那个叫许瀚之的,竟还有心思拿了床单将尸体盖上。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大家聚在一起,总算觉得有了些安全感,胆子稍大些的,也去拿了杯子倒水喝,这房子设备齐全,倒是让他们省去了很多麻烦。
阿南揸却坐立不安,她来这里是为了找出真相,找回她阿哥,这么干等着总不是办法,可现在外面危险重重,也只能等到天亮再说。
好歹她还有理智,知道要先保全自己才有机会救人。
许瀚之揽着祁陵,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小声哄道:“睡一会儿吧。”
祁陵点头,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浅眠,然而他这一觉也是睡睡醒醒,不出两个小时就又精神了。
许瀚之无奈,不太开心的道:“早知道不带你来这儿,本来想好好玩,结果扫了兴,还要让你受累。”
祁陵勾起唇:“其实也还好,抓回去给你换功德。”
许瀚之笑起来,祁陵眨眨眼道:“要是夏炎之知道有这么个东西,肯定第一个跑来。”
这妖物既然能压制住他们二人,定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祁陵已经在心里默默算起了加上的功德点会有多少,立刻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对他们这些妖灵来说,功德可是个千金不换的好东西。
“夏炎之?说起来我只匆匆见过他一面,是只凤凰?”
祁陵点头:“是,话少,但挺勤快的。”
他们两个还有心思闲聊,其他人就没这个心思了,那几个学生坐成一排,像群小鸡崽儿一样,一言不发,黄短袖的神情也越加焦躁,不停地在门口晃来晃去。
大家也没心思管他,许瀚之看向祁陵问道:“饿不饿?”
祁陵倒是真的有些饿了,点点头,环视四周:“这有吃的吗?”
许瀚之道:“有厨房。”
说罢他点点自己的脸:“亲一下,我去给你做东西吃。”
祁陵盯着他半天,总觉得以许瀚之那个手艺,不太值。
许瀚之委屈的看他,主动往他脸上亲了一口,亲完转身往厨房去了。
祁陵盯着男人的背影,伸手碰了碰被亲吻的地方,无声的笑起来。
两人厨房的冰箱里东西不多,许瀚之便只做了两碗青菜面,众人本就昏昏欲睡,在这凌晨时分乍一闻到香气,也纷纷饿了起来,各自去找了东西吃。
填饱了肚子,这困意便又涌上来,等到三四点时,这屋子里已经睡倒了一片。
好在这房子也有几个空房间,凑凑挤挤,也还算住得下,祁陵和许瀚之却没进屋,就在正堂的沙发上坐着等天亮。
祁陵漫不经心的靠在沙发上,淡淡开口:“密室是有时间限制的,这点无法通过消除记忆扭转,所以最多三天,那妖物一定会撤掉结界,而密室再次开启的时间要间隔两天,大概是他需要消化休息。”
连通虚无境可不是个小动作,就算只是个小口,也需要耗费很多力气,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好事,只要这些人安全出去了,他们也就不需要再束手束脚。
许瀚之点点头,望向了门外的天空。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八点,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阴沉漆黑的天幕,却没有再像平日一样亮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不亲?那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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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昏睡的人们接连醒来,姜舒瑶盯着依旧阴沉死寂的夜空,连喘了好一会的长气,她面色苍白,手指由于过力的握紧而痉挛。
“这怎么可能呢,已经八点半了……”
她急切的看向腕上的手表,汹涌的恐惧再次占据整个胸膛。
与世隔绝,死寂,整座大宅没有虫鸣,没有鸟叫,连风动的声音似乎都被无形的怪物吞噬,向他们伸来恶意的爪牙。
沈粲的脸色很难看,他转头看向仍坐在沙发上的祁陵与许瀚之,惊疑不定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两人一定是知道什么,包括那个叫做阿南揸的女孩。
祁陵没理他,转头和许瀚之低语:“虚无境的压制越来越大,你能感觉到那东西的方位吗?”
许瀚之摇头:“他藏的很好,而且我动手的话,会被发现。”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些人的安全,他们踩在对方的地盘上,随时都有被当成人质的危险,可看这些人的样子,显然越往后拖,越不会听话。
许瀚之勾起唇:“放心,要是有人捣乱我就把他们都捆起来,排成排给你摆在这。”
祁陵笑了:“可以。”
有人看到这景象,已经开始哭了起来,然而此刻的情景,谁也不知道要如何劝解,除了那哭泣声便是沉默,就连之前话最多的黄短袖,也开始惨白着脸缩在一边。
而正是此刻,站在窗口的男人发出一声惊叫。
众人纷纷看向他刚刚所站的方向,只见那窗口对着圆门外,竟是多了个模糊的人影。
再定睛看,那竟是个倒吊着的死人,一脚被绑在树上,摇摇晃晃。
他的样子比起之前那具尸体看起来要好一些,可也仍然惨不忍睹,有人挣扎的关上了那扇窗户。
有人哭喊着往里面蹭,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祁陵很想将他他们直接打晕算了,可如果打晕了,出了事又没那么多人来搬他们。
然而这些声音真的太刺耳,祁陵无奈的闭了闭眼,许瀚之单手拎起一旁的木雕,往桌子上砸去。
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静了静,许瀚之这才缓缓开口:“都坐下,别乱动,也别说话。”
他的语气带着命令,众人竟是不约而同的遵守了,霎时除了一些抽泣声,屋子倒是真的安静了下来。
“三天。”
许瀚之看向他们:“密室的时间是三天,也就是说,三天之后,这里应该就会恢复正常,现在只剩两天,再坚持一下。”
没有人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点点希望都会被死死抓住。
出奇的,没有人再问,祁陵看着暂时稳定的局面,在心中叹了口气。
人是听话了,可那蛰伏的妖物却不会,总有办法逼疯这些人的。
但这妖物不能随意出手,也就是说抓人也是要有条件的,祁陵不想管触发的条件是什么,总之让这些人老老实实的呆在一起,不去乱动东西,总能熬过去两天的。
祁陵碰碰许瀚之的手肘,没有开口,用精神力传达这信息。
-刚刚尸体出现的时候,有一个混乱空间出现了。
许瀚之回看他,点点头。
-感觉到了。
祁陵心中有了数,忽然有个猜测。
虚无境不可能一直被打开三天,而那妖物的原身在虚无境,那么这三天内被抓走的人,是不是想那些被视为垃圾的尸体一样,被收纳在同一个混乱空间里?
如果是这样……
祁陵心中稍安,主动抓着许瀚之的手把玩。
这地方实在是无聊,不一会儿他便又泛起困来,两人索性找了间空房间又睡了一阵,才起来找东西吃。
幸好这大宅的吃食准备的多,大家没有再到之前的餐厅,而是聚在宅子的厨房里。
许瀚之看了一阵,笑说那妖物像是拿人当猪来养。
祁陵没理他,而是眯起眼,跟上了正在大宅里面翻翻找找的阿南揸。
阿南揸还不知道自己身后跟着个人,仔细的翻找着这房子里的东西,她推门走进一间无人的房间,便在那屋子的床头看到了沾满血迹的日记本。
她将本子拿起来,正要翻开,便被人拍了下肩膀。
阿南揸被吓了一跳,回手就要打人,祁陵挡住她的攻击,伸手拿过那个本子。
“不要乱碰。”
祁陵的声音有些凉,阿南揸抬起眼:“我是来找我阿哥的,不能就这么等着。”
祁陵将本子收起来,漫不经心道:“但你的举动,可能会害了你自己,还有外面的其他人。”
阿南揸的眼里布满血丝,不可置信的看向他:“难道你要让我就这么等着吗!你看到那些尸体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人,我更不知道我阿哥会不会也出现……”
祁陵虽然能理解,可仍然摇头:“回去吧。”
阿南揸低下头,握紧了拳头,垂下的眼有几分疯狂刻在其中。
“好。”
两人刚走出房门口,一阵微妙的波动便传来,祁陵瞬间闭上眼。
阿南揸本想之后找机会溜出去,却没想到,在她身前的祁陵,竟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她伸手接住,另一边匆匆赶来的许瀚之见此,立刻皱起眉,快步将人抱回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短小,紧张,要上夹子了,不知道能涨多少,卑微祈求!
第63章
阿南揸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许瀚之捧着祁陵的脸,轻轻柔柔的叫他:“陵陵?”
然后祁陵就真的睁开了眼,带着一片清明看向他:“嗯。”
阿南揸怔了怔,要不是祁陵刚刚真的往下倒,她都要以为这人是装的,她缓过神看了两人一眼,没再问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很快,右侧走廊的卫生间,传来了哄闹的声响。
祁陵揉了揉额头,拉着许瀚之往那方向走,他分明没说什么,许瀚之却像是心有灵犀般没有追问。
那走廊尽头,是掉落在地上的铃铛,以及一片血痕。
这血迹并不新鲜,却足以唬住这些人,外面的女人疯狂的喊着:“我老公不见了!你们帮忙找一找,找一找好不好!”
童晏摸了摸心口,还是走了上去:“你先别急,先说清楚怎么回事。”
女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刚刚里面有声音,我老公说进去洗个手,在里面喊了一句什么就不见了,我找不到他……”
她边说边哭起来,像是身体不太好,哭着哭着又开始喘,很快她抓着喉咙,挣扎着从口袋拿出一个哮喘喷剂,这才慢慢恢复力气,接着疯狂的四处寻找。
沉重的气氛再次降临,众人帮着一起找人,祁陵却是走进了那间卫生间,看着洗手池的镜子发呆。
这镜子对着的是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妙曼的少女,身上湿透,穿着轻薄的白纱,风情无限,然而那双眼睛却暗无机质,像是没有完成的画作一样。
祁陵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很快许瀚之走过来,遮住他的眼睛。
“好看吗?”
祁陵一怔,无奈的开口:“你看看。”
许瀚之也只是开玩笑,转头看了那画一眼,立刻眯起了眼。
嶼。汐。團。隊。獨。家。这画中的女人在正常人眼中是无比美艳的,然而在二人的眼中却是由无数碎肉拼凑的,那双眼是融进了无数人的血液才凝成的暗黑色,怨气深重。
祁陵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将阿南揸刚刚找到的日记本翻开了。
外面的人还在找着,显然还心存侥幸,然而两人却不着急,只慢慢的读着这本日记。
日记的内容很简单,这是一个男孩的口吻写的,开篇便是说父亲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女孩,说是他的姐姐。
私生子?祁陵心想着,往后翻阅。
而越往后,男孩的描述也越加奇怪,断断续续,几乎记录的都是这个姐姐。
-姐姐有一个鼓,是一个金色的小鼓,很好看,可我很害怕。
-姐姐对着院子里的槐树说话,还大声的笑,我和父亲说了,可父亲不相信我。
-阿帆不见了……姐姐的身上和脸上都是血,我不敢哭,也不敢和别人说。
-阿帆的尸体在狗洞里。
-父亲要我们拍全家福,姐姐拒绝了,还和父亲吵了架。
-照片上没有姐姐,只有母亲送她的风琴。
-姐姐抢走了妹妹的铃铛。
-水……
后面的日记被撕掉了,还带着一些被烧焦的痕迹,祁陵看着这本日记,看向许瀚之:“这本日记的怨气太重了。”
许瀚之无所谓的将日记拿在手里。
“先拿着,让别人碰到,应该会出事。”
祁陵摸摸下巴,倒是有些猜测了:“会是怨气吗?”
许瀚之看向他:“如果是怨气,这些物品一定和那个妖物要有关联,可是虚无境的东西,怎么会和凡世有这么大关联。”
换句话来讲,这宅子顶多也就百年,可能在虚无境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只活了百年?
祁陵也想不透侧头问他:“虚无境最近百年有新添什么妖物吗?”
许瀚之摇头:“三百年内,没有。”
祁陵哑然,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里渐渐放大。
“许瀚之。”
许瀚之侧头看他,祁陵定定的看着他,抓住他的手,声音由意念传了过来。
-两个。
言简意赅,许瀚之瞬间明白了,轻轻皱起了眉。
在这大宅虎视眈眈的妖物,有两个,一个负责打通虚无境,一个……
混在他们之中。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只有潜藏在人类体内的妖,才会让暂时失去灵力的两人无法看出。
祁陵头一个猜测的就是阿南揸,然而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如果是阿南揸,那她不可能会先去拿日记。
外面的声响越来越杂乱,两人走了出去,那女人哭的差点背过气,众人一片兵荒马乱。
见到两人出来,有几个皱起了眉,用一种质问的语气道:“你们不是说只要在这里等两天?”
许瀚之冷眼扫过去:“抓人的不是我,你确定要和我说?”
他身上的气势骇人,个子又高,那人一顿,转身看到自己身边的人多才心安,冷哼一声走了。
沈粲对于这种推卸责任的行为比较排斥,却也不太放心这两人,总觉得他们很奇怪,众人找不到人,再次聚在屋内。
然而这次,所有人都不再想坐以待毙了。
祁陵对于他们想找线索出去的想法感到荒谬,皱起眉看向他们:“不能出去,这里的东西也别乱动。”
刚刚那个出口质问的人再次说话:“之前也是听你们的,可现在呢,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丢了!”
那个有哮喘的女人也冷冷的看着他们,似乎将丈夫失踪的原因都撒在了两人身上。
“都是因为你们,我要出去,我要报警,我不能这里呆着了……”
童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怎么能怪他们呢?”
可这时女人什么也听不进去,说完就要往外走,祁陵没拦着她,只是冷淡的开口。
“外面只会更危险,你别忘了,外面还有两具尸体。”
尸体两个字似乎触到了女人的神经,她的脚在门口停下,几番想踏出去,却没有勇气,最后崩溃的跌坐在地上哭起来。
没人知道该怎么办,一种绝望随着女人的哭声蔓延,就连陈晨的眼圈也红了,紧紧的抓着施年的手,肩膀微颤。
许瀚之最讨厌这种哭哭滴滴的人类,要是他也只会哭,早死在了虚无境里。
况且这大宅里有吃有喝,并没到山穷水尽,他想不出有什么好哭的。
人类和妖灵的思维,永远不会相同。
而此刻两人的漠然也被放大,被有心人区分对待着,提防着,分明只过了二十四小时而已,众人的气氛却由火热降到冰点。
许瀚之很想直接带着陵陵离开算了,叫这些人自生自灭,他明明是带着陵陵出来玩的啊。
然而祁陵必定不会答应,许瀚之心中叹口气。
由女人开了口,很多人都表现出了找线索的意愿。
姜舒瑶也在此中,她身边跟着其他五个学生,都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陈晨也想跟着出去,然而看了看祁陵的淡然的神色,心中莫名奇妙有种强烈的直觉。
不要出去。
她有些犹豫不定,童晏一开始就觉得祁陵说的是对的,低声劝道:“姐,你别跟着胡闹了,外面两个死人都是突然出现的,我们一定不能单独出去,这种情况落单就是死啊,你还不明白吗?”
施年也皱起眉:“我也觉得现在不出去才是对的,再等等吧。”
陈晨深缓了口气,点头同意,童晏刚松了口气,便见身边坐着的阿南揸站了起来。
她忙问道:“阿南揸,你干嘛去?”
阿南揸头也不回:“去找我阿哥。”
童晏还要劝,祁陵叫住她,摇了摇头:“让她去吧。”
以阿南揸现在的状态,讲实话,就这么让她留在这祁陵也不放心,不如让她出去算了。
相处了一天,童晏总觉得有些难过,陈晨戳了她一下才回过神,坐回原来的位置。
祁陵没再理会他们,只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些人一出去,他更要累了。
接着他拍了拍许瀚之,靠在他身上:“我睡一会。”
许瀚之点头,拿了个抱枕垫着,让他能睡的更舒服些,右手轻轻的环着他的身体。
让人惊讶的是,那个穿着沈粲和那个穿着黄短袖的人却都没有出去,两个人坐在同一边。
沈粲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身后的两个朋友在说着话,而那个黄短袖眼见祁陵靠在了许瀚之身上,闭了闭眼,像是承受不来一样转过了身。
时间一点点过去,祁陵这次睡到了下午六点才醒来,而不知怎么,他看上去更加疲惫了,许瀚之心疼的抱抱他,小心的吻他的眉眼:“我们去厨房,给你找东西吃。”
祁陵的确是饿,闻言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被他牵着走了。
厨房有些狼藉,虽然这些人已经小心保持着干净,生怕接下来要饿肚子,但还是不免有些乱。
许瀚之嫌弃的看一眼,又将锅碗刷了两三遍才开始做东西。
冰箱下层有不少速冻饺子,两人煮了两包吃,祁陵慢悠悠的吃完,许瀚之又将碗筷刷好。
没等他们出去,那个黄短袖却是跑了上来。
他满头大汗,看起来有些狼狈,衣服上也有些脏,然而却顾不上这些,对他们开口喊:“又有人失踪了,都是出去的,这次丢了四个!”
祁陵冷淡的看向他,哦了一声,打了个饱嗝。
他当然知道有人丢了,不然他会这么累吗。
人类真是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本来好好的度蜜月……
祁陵:算一算能换多少功德~
第64章
许瀚之漫不经心的洗了手,看向黄短袖:“又不是第一个了,慌什么。”
黄短袖怔了怔,难以理解他们的淡然从何而来,虽然他生理上对两人难以接受,可事实出了事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来找他们。
有些莫名其妙,可等他反应过来,已经不由自主跑过来了。
他焦灼的看了眼两人,大急道:“不只是这样,那群学生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个手册,宇熙団对 上面……诶你们去看看,乱成一锅粥了。”
两人这才抬起眼,跟着他往楼下走去,外面也的确乱嗡嗡的,虽然声音也并不算大,却足以让人心烦意乱。
许瀚之看着桌子上的手册,这手册可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的一般无二,可封面却用血糊糊的东西将二十六和十五两个数字圈起来,看起来意有所指。
他皱起眉,看向众人:“这是谁找到的?”
胥同方举了下手,怯生生的道:“是我。”
这个男孩子正是六个学生之一,看起来有些瘦弱,个子也不算高,一张脸却白白净净,带着个金框眼镜,祁陵之前倒是没注意过,这会儿才盯着他打量一阵。
胥同方被他看得有些发冷,紧抿着唇,祁陵这才收回眼神,淡淡道:“你别怕,这东西你是在哪找到的?”
“是陈宇失踪的地方,就在地上……”
陈宇应该是他们的的同学,祁陵心里有了数,抬眼问道:“他是怎么消失的?”
胥同方抖了抖:“我也不知道,我们刚刚在院子里,明明是一起的,上一秒还在说话,我们一转头他就不见了。”
“说话?你们说了什么?”
沈粲敏锐的皱起眉,看向这几个学生,他身材高大,刺青明晃晃的摆着,让胥同方有些怕。
姜舒瑶惨白着脸道:“我们就是说,明明什么都没看见,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呢……难道真的有……”
鬼?
姜舒瑶没敢再往下说,生怕说出口了,自己也会消失,她显然是哭过了,眼圈红着,说起话来也带着浓重的鼻音。
祁陵看向他们:“就这些?”
姜舒瑶迷茫的回想一阵,她身边那个女孩倒是开口了:“还有,他,他消失之前……”
那女孩犹豫着,想了想还是说道:“陈宇胆子大,他去看了那个挂着死人的槐树。”
树?
祁陵忽然想到了什么,扒拉着许瀚之翻出日记本。
陈晨凝眉看向那手册:“可这是什么意思?这是陈宇画的?”
胥同方立刻摇头:“这手册不是他的,我们出门都没带这个手册。”
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心里都想到了一个最不好的结果。
难道是这里的鬼在暗示,最后出去的只能有十五个人?
陈晨瞬间抓紧了施年和童晏的手,一颗心往下沉。
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怕就怕会有人真的这么理解,从而做出一些威胁其他人的事。
祁陵将那个日记本放在桌上,阿南揸看向他:“这不是……”
日记上面的怨气被许瀚之的煞气抹掉,还没来得及再次生成,祁陵看向众人:“这个本子暂时没有危险,你们可以看看。”
众人纷纷看过去,当看到‘姐姐对着院子里的槐树说话’这行字,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联想到陈宇的失踪,似乎也与槐树有关,瞬间对满院子的槐树都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阿南揸看着上面的字迹,蹙起眉道:“下午另一个失踪的人……就是穿着蓝色裙子的女孩,好像找到了狗洞,还试图往出爬过。”
童晏看到日记上写那狗洞曾经有过死人,一阵寒意自心底涌起。
众人寂静,那个丢了丈夫的女人突然大叫起来,砸烂了身边的一堆东西。
“啊啊啊!!”
她崩溃的抱着头,蹲在地上,人人劝阻都无动于衷,直到渐渐失去力气,倒在地上,这才颤着手指向祁陵。
“你为什么不早将这东西拿出来,一开始是不让我们出去,害我老公失踪,现在又藏着这日记,你到底什么意思!”
祁陵难以理解这种脑回路,出了事不想着解决,却只抓着别人出气,好像自己身上出了事,就一定要拉着别人坠入泥潭才舒坦。
说白了,这女人并不是想不清楚,而是她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所以便将恶意尽数泼在别人身上。
祁陵抓过日记,走到那女人面前,蹲下身逼她直视。
“看到了吗?这上面没写着关于你老公怎么失踪的,也没写这是线索,还想你老公活着回来,就冷静下来想办法,我死了,对你没好处。”
女人之前一直觉得这人柔柔弱弱的,身为个男人却连走路都困难,此刻却连看他的眼睛都不敢,她颤抖着唇,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这事挺没意思,明眼人一看也能看出来女人就是在撒泼,让人没想到的是,之前一直嫌弃祁陵和许瀚之的黄短袖却说话了。
“这事跟他们有啥关系,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童晏惊讶这话竟然从他的嘴里说出,不由得对他有些改观,施年点头道:“没错,我们还是是冷静一点,别再找麻烦了。”
姜舒瑶沉着脸,看着那手册,不知道在想什么,其他人的神情也不太好。
如果真的只能出去十五人呢?
这时,忽然有个人怯生生的道:“我之前就奇怪,以前进入这里的玩家,每次都只有十五个,为什么这次我们的人这么多。”
胥同方脸色惨白:“每次都是十五个。”
众人的心都往下沉,如果以前的情况和他们自此相同,那说明什么……
可这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沈粲皱着眉,身后的方立不解道:“这怎么可能,如果之前……真的,那失踪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人报警?”
阿南揸冷笑一声,阴恻恻的开口:“因为他们都被遗忘了。”
“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她的话一落,时钟刚好走到了整点,钟声回荡在室内,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心上。
童晏忽然前有未有的感到害怕,抓着陈晨的手紧了紧。
如果说先前所惧怕的,是无法知晓真面目的鬼怪,那么现在她所惧怕的,是即将变异的人心。
童晏不傻,她和陈晨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恐慌。
沈粲敲敲桌子,看向众人:“别忘坏处想,我们都可以出去的。”
祁陵将这些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叹了口气。
可惜他和许瀚之现在都不能暴露,不然那背后的东西第一时间就要将两人隔离出去,而他们一离开,这里的人没一个能活。
可能那妖物之后会销声匿迹一段时间,但谁又知道,这样一个妖物,以后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再生出事端,到时候受累的还是灵管局。
所以现在即便是被动,也不能轻易暴露。
于是他没说话,只是像个局外人一样的看着众人。
黄短袖看了眼大家,捅了捅身边的朋友,开口道:“我觉得这本子是被故意留下的,那东西存了心吓我们,都别信就是了,还剩一天,我们大家打起精神,出去立刻报警。”
他那朋友反应过来:“是啊,我们现在别忘那方面想,你们想啊,万一那些人都还没死,又万一背后的是个人口贩卖洗脑的邪教呢。”
这话漏洞百出,但即便如此,也带着希望一样感染了别人,大家纷纷骂起来。
“对,这肯定是个阴谋。”
“是啊,你们还记得之前那个大案子,不也是人莫名其妙失踪吗,我们别上当,肯定能出去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拼奏出的勇气聚在一起,好歹让人觉出了几分希望,姜舒瑶却依旧惨白着脸,神情悲戚:“真的是这样吗……”
另一个男生拍拍她的肩膀:“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姜舒瑶冷眼看着地上瘫坐的女人,没有再回答。
余下的众人一起在客厅坐到了很晚,然而昨天一夜没睡,加上担惊受怕,顾不上吃什么,这会儿所有人都又困又累。
沈粲看了看大家,开口道:“这里有房间,我们分一分去房间睡吧,前半夜一半人值夜,后半夜换人,明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今天大家先休息好。”
这话其他人也表示赞同,一个房间睡四个人,这样醒着的人也不会落单。
祁陵和许瀚之表示可以独自一间,白天已经睡过了,当事人不怕,其他人自然也不在意。
两人分到的屋子比较小,许瀚之嫌弃的看着别人躺过的床单,伸手将床单翻了个面,这才让祁陵坐。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两人互相靠着,也并没有说什么,可祁陵就是觉得挺舒服的,虽然这事情有点棘手,可对他的心情却是没有影响的。
“出去再吃一次玲珑锅吧,想尝尝另一个锅底。”
许瀚之立刻点头:“好啊。”
似乎对自己的要求,许瀚之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祁陵扬起唇,忽然很想抱抱他。
于是他张开手臂,将身边的人紧紧抱住,许瀚之心猿意马:“就只抱抱?”
祁陵嗯了一声,许瀚之知道他乏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闹他,顶多也就是在嘴上说说,轻吻他的发顶道。
“歇着吧,这一晚上,还会有不少事。”
第65章
狂风骤起,不知是什么东西被吹得敲打窗子,祁陵沉沉睡着,竟是做了个梦。
梦中的的视角像在天际,他迷蒙的看着大地,云雾混沌,天河水倾泻,人们四散奔离,竟是上古的模样。
无数生灵在天河水中挣扎,祁陵却动也不能动,像被束缚了一般。
“第四次了,为什么每次的结果都是这样……”
男人轻声呢喃着,语气中带着浓郁的不解,很久之后,另一个声音才轻轻响起,那声音洪亮,并不像人类的声音。
可祁陵却能够毫无阻碍的听懂。
“不要白费力气了。”
那男人像是有些难过,声音低落:“还是要试试的。”
很快,天边响起起了炸裂声,祁陵随着男人的视角看过去,接着就看到那天际生出裂缝,整个世界像是要撕裂了一般。
天崩。
接着,男人快速的飞跃到天际,将体内的力量释放。
很快天际的裂缝合拢,就连那地上的天河水也重归原处,彩云缥缈,大地一片安稳平静。
一声叹息不知从何处传来,带着丝悲悯与无奈。
……
祁陵是被一阵尖叫声吵醒的,他想了想梦中的情形,摇摇头,许瀚之已经坐起身,正奇怪的盯着他。
祁陵推推他:“去外面看看。”
许瀚之想说什么,却犹豫了,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出去。
刚刚陵陵的身上,似乎传出一种奇怪的力量波动,可是看他自己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
两人一出门,就看到了附近房间门口满地的血迹。
房间内的五个人瑟瑟发抖的缩在房间,两个女孩正在试图砸碎窗子逃生,而在她们的床边,趴着一具烂了半边身子的尸体,看样子似乎是从门口一路爬进来的。
秦馥馨缩在电视柜下,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嘶哑声,手里还抓着哮喘的药,全身都在发抖。
她满眼血丝,妆容早已乱糟糟,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想死,她不想死!
那尸体已经一动不动了,可屋内的四个女人仍然无法抑制的感到害怕,姜舒瑶跟同学正在砸窗,而另一个女孩却吓得只会哭喊尖叫。
祁陵推开门,四人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这尸体上还残留着浓重的阴气,显然是□□控的,许瀚之嫌弃的将尸体蒙起来,单手拖到洗手间里。
秦馥馨已经不想再找她的丈夫了,也没心情再拉着人指责,她现在濒临崩溃,满脑子都只有离开。
“我要走……我不,我不能死……”
姜舒瑶也和朋友跌坐在窗前哭泣,那个叫做陈玉的女孩终于不再喊了,抓着许瀚之的衣服死也不肯撒开。
“有鬼……有鬼!那个东西真的是自己爬进来的,我要疯了!”
许瀚之立刻将她推到一边,躲到祁陵身后:“别乱动,我男朋友会吃醋的。”
陈玉崩溃,谁他妈这时候会想这些啊!!!
而这声音也终于引来其他人,沈粲经历这一系列魔幻事件,理智也回归了,开口安慰。
“我估计这东西也不能随便伤人,只是一直在吓我们。”
陈玉哭的直打嗝:“你……嗝,你放屁,嗝,它他妈要我死啊!我草他,嗝,呜呜呜我……我不敢啊!”
这姑娘被吓得口不择言,童晏走过去安慰她:“没事没事,我们现在都在呢。”
但饶是大家再怎么安慰,陈玉也不敢再在这住了,其他三人自然也不敢和尸体住一起,只能分到其余四间五个人挤。
这情况太过惊悚,房子再次陷入安静。
这次大家哪还管男女,五个人一房间,男女重新打乱,以保证不会再出现刚刚那种四个女孩子被吓到的情况。
秦馥馨精神恍惚,她住进的是黄短袖一个朋友先前所在的房间,除了秦馥馨还有个不太爱说话的姑娘。
这姑娘名叫刘媛媛,看起来比较老实,胆子看起来也小,跟着她一起来的人下午已经失踪了,这会她吓得连说话也不太敢,只不安的捏着手躺在床上。
几人留了灯盏,上半夜黄短袖和刘媛媛一直在值守,这会儿便换到他的朋友王亚和秦馥馨值夜。
秦馥馨的样子也不想能睡得着了,看起来神经兮兮的,王亚微微离秦馥馨远了些,总觉得这女人让人很不舒服。
他的举动自然被秦馥馨看在眼里,她微微垂眼,抱紧了自己的身躯。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像是一点点走向出去的希望吗,所有人都期望时间到达后能够顺利出去。
还有十二小时。
王亚睁着干涩的眼睛,走到卫生间上了个厕所,他没敢关门,总有种隐隐约约的恐惧感。
然而他刚系好裤子,身后便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拿着散开的抱枕,快速的捂住他的口鼻,接着一把剪刀扎进了他的喉管。
一开始只扎进了一半,王亚瞪大了眼,拼劲力气反抗,然而他余光瞄到门口,那门已经被关上了。
身后的人力气出了奇的大,王亚的眼珠凸起,血液不住的喷溅,很快镜子上,浴室里,满是血迹。
王亚的意识越来越微弱,他能看到那是条女人瘦弱的手臂,痛苦了企图求救,然而却是徒劳。
不对……她不是人……
……
直到男人彻底失去了力气,身后的女人才放开了他,对着他的尸体怪笑了几声。
“我得出去……我不能死……”
秦馥馨的头发散落,脸上的表情诡异到极致,她胡乱的擦了擦满是血迹的剪刀,却越擦越乱。
她瘦的很,手臂细弱苍白,然而细看那皮下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游走。
秦馥馨痛苦的动了两下,嘴里却还在念叨着那几句话,念了好一阵。
直到地上的血液流到了门口,她才站起身走了出去。
昏黄的夜灯之下,女人的影子越拉越长,然而令人悚然的是,那影子像是一个巨大的虫子,正张牙舞爪的跟在女人身后。
秦馥馨脚步轻盈,她举起沉重的时钟,看向床上昏睡着的二人,神经质的笑起来。
刘媛媛一直没能睡实,突然听到了身边的声音,立刻睁开了眼。
然而她刚睁眼,就看到秦馥馨正将时钟砸向黄短袖的头。
“啊啊啊——!!!”
她大叫一声,慌忙滚下了床。
床上的黄短袖被砸了一下脑袋,人事不省,她没心再管,便往门口冲去,然而路过浴室时瞄到的一眼,让她差些一下跌坐在地上。
血液从浴室蔓延到房间里,气味浓重,秦馥馨立刻放下时钟,拿着剪刀去追刘媛媛。
刘媛媛那还有心思害怕,立刻夺门而出,一边跑一边大叫。
可秦馥馨的身影却越来越近,等不及逃走,就被那速度奇怪的女人一把抓住。
“你逃不掉的……我不想死……”
刘媛媛眼看她举起剪刀,哭喊着被她按在地上:“我求求你,我也不想死啊,你放了我吧!我求求你……”
然而秦馥馨哪里还能听得到,她满心都是杀欲,连自己的脸色布满了黑色的纹路也不知道。
刘媛媛瞪大了眼惊恐地看她:“你不是人!你是鬼……”
秦馥馨身后的影子暴起,同一时间秦馥馨也大怒:“我不是!”
剪刀落下。
Y,X-D,J。 然而这把剪刀却没扎进刘媛媛的喉咙里,而是被人一脚踹飞了。
连着一起被拽飞的还有秦馥馨。
许瀚之不爽的盯着秦馥馨身后的影子,祁陵走上前扶起刘媛媛,刘媛媛这才脱了力大哭。
“……她杀人了!他们都死了!”
她情绪不稳,祁陵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别怕,没事了。”
刘媛媛疯狂的摇头:“我看到了,她不是人,她是鬼,是鬼!我想回家,我好像回家……他们都死了……”
她现在的状况显然已经崩溃了,祁陵将她放到走廊边上,其他人也纷纷都走了出来。
秦馥馨被许瀚之踹了一脚,然而却还能顺利的爬起来,继续去拿剪刀:“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我就能出去了……”
可她身上的虫子却被许瀚之一脚踢飞了,秦馥馨渐渐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满手满身的血,大叫一声。
“血!!”
“不是我,我不想死……杀了你们。”
所有人都惊骇的看着她,却不敢上前,童晏抖着身子,喃喃道:“你杀人了……”
秦馥馨立刻瞪向她,疯狂的大叫:“我没有杀人!杀了他们的是鬼!不是我!”
说完她大笑几声。
“十五个,我们只有十五个人能出去……我不能死……”
秦馥馨神情恍惚的看向手上的血:“我还得出去,找我老公,对……我老公呢?”
她像是已经疯了,一脸呆滞的看向众人,几近天真的问:“你们看到我老公了吗?”
没人回答,整个走廊是死一般的寂静。
祁陵皱起眉,看向许瀚之:“先绑起来,我去他们房间看看。”
许瀚之立刻动手,女人在他手里毫无还手之力。
沈粲咬着牙,从一边的房间拽出了个被单,众人将她捆的死死的,生怕她挣脱了又去杀人。
祁陵走进房间,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他看向浴室,王亚已经死透了,他又走向卧室,探了探黄短袖的鼻息,感受到气息才叹了口气。
鬼怪他可以帮忙,可人的杀念,他真的管不住。
祁陵已经明白了,那另一个东西就藏在这大宅,隐藏在精神不稳的人身体里。
一旦人类自己生出了杀念,便是那东西行动的最好时机,与那虚无境里的东西,里应外合。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今天又没能好好谈恋爱。
祁陵:抱抱你~
许瀚之:原地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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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连续熬了两天半,众人皆是一脸疲惫,原本幽静古朴的大宅也让人感到可怕,黑暗的天空让人感到无助又绝望。
吴楠再控制不住,发了疯一般的冲向大门,拉扯那些铁锁,试图将门打开,出乎意料的是,那大门竟被轻易的拉开了。
“门开了!”
吴楠大喊一声,众人惊醒,纷纷往大门的方向走去,祁陵动也没动,只见那写走出去的人又再次从大门穿回。
那大门就像一道结界,不管人怎么穿过,都只是回到原地而已。
实际上这只是空间折叠的后果而已,这个地方已经和外界完全隔绝,处于人界与虚无境之外的另一个空间,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吴楠惊恐的看着大门,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被吓得太多,以至于她现在竟然没觉得太害怕,只是惊讶与不可思议。
祁陵缓步走过去,冷眼看着这群人,他的状态虽然不好,但总不会更差,此刻看起来竟比那群人还要好上一些,许瀚之更是神采奕奕,仿佛从来没遇到过这般诡谲的事一般。
阿南揸也静静的站在一边,无声的看着这场闹剧,又侧眼打量起许瀚之与祁陵,许瀚之发觉了她的目光,转眼看她。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或者说,你们究竟是不是人。”阿南揸面色越加苍白,她早已经没了最初在海工庄时的活泼,死气沉沉看着十分骇人,双眼也不再明亮。
原本那双灵动的眼很美,总会让祁陵想起海中的明珠。
许瀚之挑起眉:“你觉得呢?”
阿南揸垂下眼:“算了,反正你们不会是来害人的。”
祁陵也转过头:“为什么这么觉得。”
“我还没疯,也没傻,你们在救人,我看得出。”
祁陵笑了,他勾着唇看阿南揸:“你和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阿南揸抬起眼,定定的看着他:“你们能找到那个东西吗?”
说罢她又忙道:“我不求你们做什么,我只是想找到我阿哥,活也要找,死也要找。”
她说的诚恳,然而祁陵却移开了眼。
“阿南揸,我很敬佩你的勇敢,毕竟人类狡猾多变,像你这般真情真义的也不算多。”
他看向门口仍在试图从墙头离开的人,轻轻开口:“但做事之前要清楚自己的分量,不然,就是自不量力。”
这话说的重了些,阿南揸脸色一白,死死的握着拳。
那些人试的累了,纷纷回到房里,会客厅安静的可怕,秦馥馨被绑着扔在电视机下,也不知是挣扎累了还是彻底疯了,阴桀的盯着众人。
陈玉现在看到这女人就忍不住发抖,跑到远离他的地方这才安心了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众人只能期望着游戏时间的结束。
祁陵眯起眼,看着这些人微微蹙眉。
“阿南揸呢?”
童晏一怔,也左右看了看,然而却并没见到阿南揸。
祁陵闭上眼,企图用精神力感知到她的方位,然而却也是徒劳。
糟了。
许瀚之扬眉,抓着祁陵的爪子尖摇头:“她自己找死,拦不住的。”
祁陵心里不太开心,但也没深究。
都到这时候了,总不能为那一个人,害了全部人吧?
然而有一个人的失踪,让大家的情绪都染上了凝重,黄短袖的脑袋被简单包扎过,到了上午才缓缓醒来。
好在没出什么大问题,只是晕了一会,比起那个已经死了的,运气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时间滴答滴答的溜走,祁陵感受着越来越薄弱的结界,心中安定。
然而就在众人终于要盼到游戏结束前的半个小时,门外缓缓走进了一个人影。
是个女人,还是个他们所熟悉的女人。
正是阿南揸。
她的脸上是一贯的冷漠与苍白,然而众人却惊骇无比,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回来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阿南揸见他们惊恐地眼神,轻轻的笑了,她似乎并不打算进屋子,眼神像是在看一场好戏,咯咯的笑了两声,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
当看到祁陵与许瀚之时,她的笑容更古怪了,开口淡淡的说:“找到了。”
沈粲总算吐出口气,人有时候之所以会恐惧,是因为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他本来胆子就大,这会儿终于见到了这东西出现,反而是怒意更多一些,随手拎了个花瓶指着阿南揸。
“你究竟是个东西,是阿南揸还是这里的鬼!”
阿南揸不笑了,她思考了一瞬,忽然将眼珠翻了几番,从她的眼眶里流出血来,看起来异常可怖。
“你觉得呢?”
“——啊啊啊!”
陈玉为了躲秦馥馨,如今站的离她最近,见此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喊,没等喊完,直接晕了过去。
陈晨看着她的眼珠,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许瀚之不急不缓的走上前,直到走到她对面才停下。
“所以,你是个什么东西呢?”
阿南揸愉悦的勾起唇:“久闻您的大名,您自然是不知道我这样的小妖。”
许瀚之冷笑:“看来你的确是虚无境里的东西。”
阿南揸笑眯眯的,然而脸上的血痕与并没有完整归位的眼珠让她看起来并没有女孩的美好,她转头看向祁陵,竟是绅士的行了个礼。
“在下恭候已久,您终于来了。”
他的话一停,看了眼许瀚之:“却带了个麻烦的人物。”
三界六道没有什么东西愿意和许瀚之打交道,因为这只凶兽乃是异数,连天道都管不了的大妖。
众人恐慌的看着他们交涉,如同被点了哑穴,他们不知道此时怎么才好,也不敢贸然打断他们的对话。
祁陵走上前,淡淡开口:“你是在等我?”
阿南揸想了想:“其实也不算是,您能来,我也很意外,不过刚好,有你在,大人一定很开心。”
许瀚之立刻捏住他的脖子:“该说什么话,你要想好,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在乎这一条人命。”
阿南揸被掐着脖子,却仍旧笑着,艰难的挥了挥手,很快整个场景变幻,那些原本在会客厅里的人,被一一绑在了黑色的岩石。
祁陵明白,这里便是虚无境了。
天幕仍是黑的,虚无境没有阳光,他体内的灵力彻底化作死水。
这里的空气有些黏腻,像是溶着一些其他物质,让人十分难受,那些人瞬间进入了昏睡,阿南揸看向祁陵。
“身为神子的你,要不要救他们呢?”
“那就杀了吧。”祁陵看了他一眼,眼皮也没动一下:“不过你要清楚,我们是因为什么才忍你这么久,况且我并不是什么神子。”
他勾起笑:“虽然我的灵力纯澈了些,但是——我是妖怪。”
许瀚之的手更紧了些,将阿南揸的身体扔在地上,毫不留情的打上几拳,他身上的煞气被虚无境勾起变得更加汹涌,几下便将一个黑雾从她的身体中打出来。
那东西快速的飞了几下,叹息道:“真不想和你对上。”
接着他快速的飞到祁陵身边,试图攻击祁陵。
祁陵勾了勾唇,眼中显出几分兴味,许瀚之正想出手,他淡淡开口:“我来。”
许瀚之老实的退了一步,祁陵躲也不躲,直接化作一阵银光,跟着地面震动的剧烈,仿佛什么庞然大物在地下挪动。
在此同时,那黑雾也不见了,而那之前失踪的五个人却显现了身形,正是祁陵之前偷偷藏到本体里,在那妖怪手里抢来的。
许瀚之皱眉,转头看着那些人,也跟着消失了。
他当然知道祁陵的意思。
人类在虚无境是无法生存的,如果再不将他们送出去,很快他们就会死掉,而能打开虚无境的,此时只有他。
巨大的陵墓中,两只镇墓兽一左一右的守着棺椁,祁陵从那棺椁中坐起来,支着下巴看这哪黑雾显出原身。
那是一只诡异的巨兽,庞大去也怪异,全身溃烂,头不像头,腿不像腿,难以分辨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巨兽笑起来,大嘴涌出腥臭的气味。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究竟是什么妖怪?”
祁陵接着看他:“还好吧,长得丑,不太想知道。”
他真的并不想记得这妖怪的样子,毕竟还想回去多吃几口玲珑锅。
那妖怪被噎了一句,沉默起来,良久才又发笑。
“是啊……毕竟我的原身并不好看。”
祁陵点头:“贵有自知之明。”
那妖怪再次沉默,也不再笑了,而是一转身,化作了个瞎了右眼的少年。
“我叫羽见,你该是识得我的。”
祁陵看了他半天,皱起眉:“想不起来。”
谁知道他是哪个,就连许瀚之,他之前也忘得干干净净。
羽见有些失望:“不过你那时便讨厌我。”
祁陵不耐烦了:“这和你找我有什么关系,你说的大人又是谁?”
“大人自然就是大人,倒是你身为神子却与妖怪为伍,真是……”
羽见的脸色变得阴森,口中再次露出獠牙:“自甘堕落!”
“你自己也是妖怪,却又看不起妖怪?”祁陵觉得这个小东西很没趣,要不是他动不了灵力,真的很想几巴掌打死。
羽见的眼珠瞬间通红。
“谁说我是妖怪!”
他像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说辞,大声喝道:“我是神!”
作者有话要说: 祁陵:好无聊,想吃玲珑锅……
许瀚之:陵陵等我,我给你打包~
祁陵:不我想吃热的,带锅子的!
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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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祁陵静静的看着他,不冷不热的开口。
“神?”
羽见受不得他这种语气,走到他的面前:“是。”
“我会变成这样,也都是拜这些人类所赐。”
羽见眼中迸发着浓烈的恨意,让他的面容都有些扭曲。
祁陵不知道羽见以前经历过什么,显然也不想知道,他淡淡的哦了一声,迅速的出手,扼住羽见的喉咙。
羽见霎时便想回到原身,却被祁陵压得动弹不得,很快被石化坚硬的手指扎进了喉咙里。
血液从血洞中流出,祁陵的眸子化着银光,他将手抽回,羽见脖颈上的血洞立即愈合,像是从没出现过。
羽见没有躲,几近病态的呢喃低笑:“我说过了,我是神,神是不会死的。”
“还真是神族。”祁陵神情不变,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意思,淡淡道。
羽见眯起眼。
“杀死神的办法还是有的,只不过每个神都不一样,虽然不知道怎么杀掉你……”祁陵轻笑一声:“但一样样试过来,总会知道的。”
羽见被他看得发冷,他在陵墓内,完全被压制着,只能怨恨的看着他。
“你也是神,为什么要帮人类对付我!”
祁陵再次否认:“不,我是妖怪。”
话落,他的手轻而易举的传过羽见的胸膛,捏碎了他的心脏。
羽见面色苍白,然而很快他的伤口又恢复了,连心脏也在复原。
不是心脏。
羽见咬着牙,抬手想将祁陵击退,祁陵微微抬眼,两只镇墓兽一左一右的咬住他的手。
“就算你是妖,也不该与我敌对!”羽见痛的发抖:“你该是我们……”
他话没说完,祁陵看也没看他,挥拳几下砸碎他的脑袋,眼看他的脸变了形,流出粉红色物体,却又快速的复原了。
这下羽见很久没能说出话来,他虽然会复原,可却还是会疼,祁陵几近折磨的手段让他全身颤栗。
也不是脑袋。
祁陵想了想,接着要剥开他的皮肉,羽见瞪大眼,大声喝住他。
“难道你真的忘了你究竟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吗!”
这次祁陵没再动,而是放下手深深看了他一眼。
“原来你和你身后的人,打的是这种主意。”
羽见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真的连本能都能克制了。”
祁陵淡淡的开口:“要不是想起了,你以为我会离开灵管局?”
羽见愣住,良久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得癫狂,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祁陵也没动,等着他笑完。
“很可笑?”
羽见勾着嘴角:“多可笑。”
“即便你再强大,万年来受着神力的侵染,可终究只是个备份,一枚棋子。”
他像是心中十分快意:“是我忘记了,你根本就不会有感情,自然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笑。”
“祁陵,你活了那么久,定然明白神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
“我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被人类欺辱追杀,落魄如此,你也终究要因为自己存在的意义而消失。”羽见的笑意退却。
“你说,我们究竟谁更可悲啊……”
祁陵沉默了片刻,才再次抬起手,冷静的将羽见的皮剥开,将手探入。
“不是心脏,不是脑袋,那就试试骨头。”
然而没等他彻底将羽见的骨头取出,一阵惊雷声起,刺眼的光芒照耀整个陵墓,祁陵再次回神,手下的羽见已经移了位置。
那光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抢了羽见便要逃走,祁陵没拦着,许瀚之一回来,恰好边和那光撞上。
他立刻化作巨大的黑色巨兽,作势要吞下那团光以及光中的羽见,却不想那光极为狡猾,晃了他一次立刻钻到他的背部逃走。
黑色的巨兽正要追去,祁陵抬手摸摸他的爪子尖:“别追了。”
许瀚之化回人身:“是神的气息。”
祁陵点点头,没再说话。
许瀚之看了他很久,他回来的早,也一直就在外部,隐约将他和羽见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他很想问祁陵,所以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但他心头慌乱,想到羽见说祁陵会因为自己的意义而消失,犹豫了很久,却又问不出口。
祁陵侧眼看向许瀚之,勾起唇问:“怎么了?”
许瀚之动了动唇角,绽出一抹温柔的笑,轻轻的拥住他:“没怎么。”
许瀚之没提那个问题,可这件事就像一根刺,重重的扎在了他的心口。他忽然觉得很害怕,生出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像是感觉到了许瀚之的不安,祁陵拍拍他的头:“别乱想。”
许瀚之点点头,在他唇上轻吻了下,很快分开,克制的不可思议。
祁陵心中叹了口气,看着这人故作轻松的样子,按着他的头再次吻上去。
并不是什么温柔的吻,到最后两个人都有些乱,祁陵跌坐在棺材里,许瀚之压在他身上,全身都在躁动着。
他很想要这个人。
现在,立刻。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什么,才不至于让一切像场梦境般不真实。
许瀚之甚至在想,他现在会不会只是在梦里,梦一醒来,他依旧独自蛰伏在黑暗的虚无中。
祁陵退开擦了下唇角,挑起眉看他:“出去吧。”
许瀚之抱着他不撒手:“陵陵。”
“嗯?”
“你会离开我吗?”
祁陵看了他一阵,摇摇头:“不会。”
许瀚之便笑了,笑的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却让祁陵有些心疼。
“那你呢?”
祁陵扬起唇问道,许瀚之迅速回答:“我死都不会离开你的!”
他说的很大声,整个墓室回荡着他的声音,听起来傻兮兮的,两只镇墓兽悄悄回到了原位,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这声音惊得许瀚之自己都愣住,忍不住笑开,将祁陵拉起来。
祁陵勾着唇,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出去吧,还有一堆烂摊子。”
许瀚之点点头,两人的身形一晃,便回到了陵墓外的虚无境。
让祁陵意外的是,阿南揸还在这里。
他询问的看了眼许瀚之,许瀚之看着那瞎了一只眼睛却还在遍地尸骸中翻找的女孩,说:“她不肯走。”
祁陵没说话,虽然阿南揸的行为有些偏执,但似乎也并不是不能理解。
两人就这么静静看着阿南揸寻找,直到女孩找到了个只剩了半个身子的男人,傻愣愣的抱在怀里。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阿南揸绝对不会相信,所有的勇气被击溃,她颤抖着身体抱着这具早已经冷透了的尸骸,无声的流泪。
怎么会这样。
说好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呢。
“你说要娶我的。”阿南揸呆呆的将血污和眼泪抹开,努力的瞪大眼。
“阿哥不要我了吗?”
她将头慢慢贴到那狰狞的尸体上,也不管身边究竟是什么样的场景,良久才缓过神,费力的背起尸体。
“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回家。”
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连那只废了的眼睛也忘记要管,祁陵叹了口气,看向许瀚之:“出去吧。”
离开了虚无境,这一切,就都会忘记了。
阿南揸就顺着那条血路走着,踏着一地的血,渐渐地,她似乎走过了一道光晕,眼睛的疼痛消失,身上的血迹消退。
最后,就连背上的尸体也不见了。
在她看不见的方向,背上的尸体一出了虚无境便开始消散,直到化成了尘埃。
如同她的记忆。
虚无的修正性对于人类是十分强大的,离开了虚无境的阿南揸,注定要彻底忘记她的爱人。
“这位小姐,请配合我们做下笔录,关于这次凶杀案……”
阿南揸的神情恍惚,转头看向面前的警察。
“凶杀案?”
她喃喃的道:“是,秦馥馨……精神有问题,她杀人了。”
阿南揸只觉的自己的大脑乱成一团,心口也空荡荡的。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可究竟忘记了什么呢?
阳光刺眼,阿南揸忽然就这么落下泪来,止不住的悲伤汹涌而来。
警察也被吓住了:“小姐,您没事吧,你是不是受到了惊吓,有哪里不舒服……”
……
远远的,许瀚之牵着祁陵的手问道:“虚无自然会修正他们的记忆,你其实不必替她治好眼睛。”
“她很好,虽然莽撞……”祁陵摇摇头:“但世间难得有情人。”
以前他不明白,现在却是懂了。
许瀚之拉着祁陵往另一个方向走:“可惜放走了那个妖怪,少了不少功德。”
祁陵扬起唇,将手机打开在许瀚之面前晃了晃。
“怎么可能放走?”
许瀚之失笑:“隐性追踪器?”
祁陵点点头:“人类的东西有时候也很好用,这还是前两年阎君送我的,他托生人身,对这些东西很喜欢。”
许瀚之看着那红色的小点快速的移动,抱着祁陵跟上去。
祁陵也正是想靠这个东西,引出看看那背后之人,然而等他们到了那红点的方位时,神力未散,山林之中却只剩下了一具尸体。
正是羽见的。
祁陵没想到被救走的羽见,转眼就被吸取了所有神力,变成了干巴巴的一层皮。
果然那人严密,不肯露出马脚,许瀚之看了眼地上这不堪入目的尸体,啧了一声。
“可惜,死了没有活着值钱。”
祁陵没在意:“好歹还有张皮。”
大概羽见自己也想不到,他身为神邸,落魄也罢,可最后竟是这种死法。
他深深的看了那张干皮,忽然淡淡的开口:“我是备份,你是食粮,其实也没差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鞠躬。
给大家道歉,不管什么理由鸽子了是我不对。
最近的事情多,思路也有些乱,但现在已经调整好了,所以还是……希望宝贝们别生气,我错了呜呜呜……
还有就是我抢到了周二的限免,大家之后几天的可以存到周二那天看,那天免费~
我尽量周二前多更一点!
第68章
快速处理了那堆烂事,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祁陵惊喜的发现自家窗台上的君子兰已经窜出了花苞。
于是这盆君子兰成了家里的重点维护对象,每天受着皇后级别的待遇,连许瀚之都不敢多碰一下。
祁陵带着眼镜,又是查电脑又是问周围的人,甚至记了个笔记,每天小心翼翼盯着这盆花。
见他又在盯着花,许瀚之颇为吃味的圈住他,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看它干什么,看我。”
祁陵目不转睛:“看你有什么趣。”
许瀚之有些委屈,索性跟着他一起看,恨不得将那花盯出个窟窿,隔了很久,才听到祁陵接着说。
“等花开了,就搬去灵管局,放在你办公室里。”
许瀚之一怔。
反应过来,他心里丝丝泛着甜意:“好啊。”
哪成想祁陵蹙起了眉,摇了摇头又道:“不行,要放在二楼那个转角的阳台上。”
二楼转角?
许瀚之眨眨眼:“不……”
不是给我的吗?!
他还没说完,祁陵扬起眉:“让他们都看看,我养的花也是能开的!”
许瀚之还没消退的笑僵住。
祁陵说罢,又开始对着宝贝花一通直男拍摄,末了发了个朋友圈,特意发到了群里,艾特了全体成员,这才心满意足。
许瀚之无奈的笑了一声。
其实有时候这人的小动作很可爱,如果说刚刚他还有些怨念,这会儿就已经全散了,殷勤的转身去泡茶。
然而泡一壶茶的功夫也不得安宁,许瀚之的手机响个不停,祁陵被吵的心烦,索性伸手将手机拿起来,点了接听举在他耳朵边。
许瀚之手中还在洗茶具,见他的动作心中微软,勾唇笑起来。
直到一通电话结束,茶也泡好了。
祁陵捧着茶杯,透过氤氲的雾气看他:“又是半妖?”
许瀚之点点头:“鬼知道什么情况,自打我接任以来,几乎大半的案子都有半妖的事,听你们的意思,以前大半年也找不只个半妖,最近却冒出来这么多,不简单。”
祁陵沉默一阵问:“你还记得恒泽山的道观吗?”
许瀚之看向他,替他将茶续满:“你是说,捣鬼的是那个逃出去的鬼?”
祁陵垂下眼:“我不确定,不过当时那药方的事不清楚,既然那背后的东西能做出压制妖力的药,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出激发妖力的药。”
“或者说,那个道观根本只是个实验地。”
许瀚之蹙起眉,他们无法得知究竟还有多少个这样的实验地,可能那药就像病毒一样蔓延开,以至于半妖的数量变得越来越多。
这事情不能细想,越想越让人觉得心惊肉跳,灵管局和调遣处也一直在追查,可那背后的东西手脚倒是干净,将线索抹的无影无踪。
许瀚之觉得头疼。
他曾经被封印虚无境时都没觉得这么烦过。
这世上的事大抵都如此,想破坏掉什么轻而易举,可是想守护些什么,却万阻千难,仿佛全世界都在和你作对。
·
明媚的午后,暖阳洒在薄雪上,医院的门口的松树还蒙着白纱,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加显得挺立。
人来人往,门口的护士带着口罩,行走匆匆,路过的病人家属满面愁容,除了妇产科,基本没有人到这里还是带着喜色的,刺鼻的消毒水味蔓延,让人莫名心中憋闷。
魏薇正拿着病历本等在大厅,她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长相娇美,打扮的也很时尚,美中不足的就是那浓重的黑眼圈。
都怪这个梦游的破毛病,害她休息不好,白天也没什么精神,就连皮肤都变差了。
她正想着,手机喵的响一声,女孩子的提示音吓了身边的大爷一跳,她立刻将声音减小,连声道歉。
等道完歉看了手机,才发现是自己闺蜜发来的消息,大概是嫌弃打字麻烦,魏薇直接就一个电话打了回去。
对面的霍灵接起电话,魏薇垂头丧气,压低声音道:“还没轮到我呢,医院人有点多。”
霍灵叹口气:“等等吧,我早让你去看看,你非说没事,等到身体撑不住了才去,工作哪有身体重要啊,你可得上点心。”
魏薇撅起嘴:“我也不知道我梦游啊,要不是住你家,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呢。”
提起这事霍灵也觉得心有余悸,谁能想到魏薇好好一个小姑娘,半夜会自己跑出去,天都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的回来。
霍灵拿眼看了看来视察的领导,压低声音道:“先不说,等我快点处理了文件,去医院接你,么么哒。”
魏薇快速的讲了句:“带个桂花酒酿圆子!”
霍灵翻了个白眼:“哪有那个功夫,等你检查完一起去吃!”
魏薇失望的哦了一声,这才放下手机。
她这么一等就等了快一个小时,也不知道神经科怎么会这么火爆,又做了血常规和脑电图,折腾了小半天却也没看出什么东西,最后开了一堆舒缓安神的药。
她一边想着大夫不靠谱,一边问霍灵到哪了,低着头拿手机,没想到就这么在医院门口撞到了人。
“对不起对不起!”魏薇自己也吓了一跳,连忙道歉,直到抬起头才微微一惊。
“元苑姐?”
她有些惊喜,笑起来道:“你还记得我吗!”
面前的女人雍容华贵,长长的头发垂到腰,脸只有巴掌大,五官精致,然而记忆里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却全然没了以前的样子。
说起来两人的相识,还是因为一次古董展,元苑是那次参展的工作人员,魏薇则是去做调研,她热爱古文物,很多事情知道的也很详细,两人互相交换了名字,微微惊讶的笑起来。
元苑那时穿着西装,长发挽起,温温柔柔的笑说:“很少有人和我的名义一样,念起来像小名似得,还真是缘分。”
而此刻的元苑,被撞了也没波动,就连见到她也没什么动静,沉寂的如同死水。
她身边站着她的爱人方城希,见元苑没有回应,看向面带尴尬的魏薇:“她刚刚怀孕,一直不太舒服,抱歉。”
闻言她只能顺着台阶下:“啊,这样啊。”
说着她又觉得有些别扭,元苑和方城希是有一个孩子的,男孩才两三岁,长得很漂亮,魏薇曾经见过照片。
现在要二胎的其实不少,可是元苑却曾经说过,不想要二胎。
不过这是人家自己家里的事,两人又快两年没见了,她也不好多问,忙说自己还有事,拿着药和病历本离开了。
等她走远,元苑毫无神采的眼珠才动了动,方城希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怎么不和人家打招呼呢,多失礼啊?”
他的话不轻不重,然而却让元苑狠狠的抖了抖,方城希笑的越发温柔,小心的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元苑的手指冰冷,全身的冰寒涌到心尖,泛起无尽的绝望。
……
下午在书店呆到了三四点,祁陵便匆匆回了家。
他进了门直奔那盆君子兰,算着那花马上就开好了,立刻抱着花打车出门,直奔灵管局。
以前他在灵管局的时候没时间照顾这些花草,被一群没正事的群嘲养不好花,这下可算一雪前耻,祁陵颇为骄傲的将花包在泡沫箱里,小心的抱着。
直到下了车,路过门口的钱十四还以为他抱了个古董。
“哟,祁哥,什么好东西?”
祁陵得意的笑一声:“花。”
钱十四一头雾水:“花?”
什么花值得这位大佬如此小心翼翼。
真佛点化的金莲?
祁陵神秘的将花捧到了二楼缓层最显眼的阳台上,以保证所有人都能看到,这才小心的将盒子拆开。
猝不及防看到一盆君子兰的钱十四:……
他云里雾里,茫然的看向祁陵,觉得自己大概是认错了。
“啊……这是您朋友?上万年的道行吗,藏得太深了,我修为低,看不出。”
祁陵拿看傻子的眼神看他:“这是君子兰,我前年在花鸟市场买的。”
钱十四觉得自己仿佛失了智,晕乎乎的下了楼。
从茂化了原身在楼下乱跳,正巧跳到他脑袋上,抓着他头发问:“老大来了吗?人呢!”
钱十四被他扯的头皮疼:“下去下去,祁哥捧着一盆花在楼上呢。”
从茂立刻放过了他,快速的蹿到了楼梯口。
钱十四揉了揉脑袋,立刻跑了。
等从茂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祁陵正努力将花摆成最好看的姿态,然后拿着手机小心的对焦,奈何手法太烂,惨死在曝光下。
从茂跳到他肩膀,伸爪拍拍他的耳朵:“就这么盆花,你都快魔怔了,你家许先生天天怨念,说自己活的不如盆君子兰。”
祁陵觉得他大概没什么品味,一手将他打下去:“以后给我好好看着花,没事带人多来转转,好好讲一下是谁养的。”
从茂嫌弃的拿屁股对着他,立刻被祁陵在屁股上踹了一脚。
不巧的是灵管局这会儿没几个人,包括许瀚之在内的所有高层都去了调遣处开会,现下灵管局只剩钱十四和从茂两个能主事的,祁陵好心情的给局里的几个留守人员定了餐。
并带他们围观了下自己的君子兰。
得到吃人嘴软的众人绞尽脑汁的夸赞,祁陵这才满意的去了许瀚之的办公室。
左右无事,他将之前老陶留下的那套笔墨翻出来,这些东西许瀚之都没扔,但平日也没用过,祁陵无聊,慢悠悠的磨了墨在纸上写字。
可惜他前面上万年都在陵墓里,等出来已经到了现代,知道的虽然多,却也没怎么拿过毛笔,于是写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没多好看,甚至有些丑。
繁体简体混搭,还写错了几笔。
中途从茂和钱十四拉着悠悠来围观过几次,三人轮着叹息一遍,直到祁陵眯起眼,才吓得四散奔逃。
等他们走了,祁陵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几个大字,撇了撇嘴。
他弄了一桌子的墨吧吧水,手上也沾了不少,想想还是先去洗手间洗了手,准备等许瀚之回来一起回家。
他暂时也不想收拾东西,就这么往沙发上一躺,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哪知道这么一等,就是一整个晚上。
作者有话要说: 祁陵:啧,夜不归宿……
许瀚之:陵陵我可以解释!
二更稍后,可能晚一点,尽量1点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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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凌晨时分,许瀚之回了灵管局,推门一进办公室,瞬间倒吸了口气。
他一向受不了脏乱,眼见着自己的办公桌被折腾的乱七八糟尽是墨水,上面又铺着不知道写的什么玩意的纸,立刻皱起眉。
“狐狸!”
他推门站在楼上往下看,惊起一片打瞌睡的人。
钱十四立刻探头:“在呢。”
许瀚之烦躁的瞪人:“里面那堆是什么东西?这谁他妈放在我桌上的,赶紧给我扔出去!”
从茂和钱十四惊了惊,良久小天狗怂怂的捅了下钱十四,老狐狸只能开口道:“你确定?那是祁哥放的。”
许瀚之本还想烦的慌,闻言一怔。
“陵陵来了?那他人呢?”
钱十四满脸迷茫:“你屋里隔间睡觉呢吧?”
许瀚之心里一紧,转身就看到了靠在办公桌上的祁陵。
他刚刚回来的匆忙,只顾着生气,灵管局又有屏蔽灵力的仪器,一时间竟没发现。
祁陵此刻满眼困意,面色不太好,看起来不是似乎不是很开心。
从茂弱弱的举爪问:“许局,那字还扔吗?”
许瀚之快速的回答。
“不,不扔,扔什么,这么好看好看,明天给我找个装裱室,裱起来挂我屋里。”
钱十四&从茂:……
祁陵:……
悠悠晕乎乎的坐在办公桌上,恰好喝了口水,闻言差点被呛晕过去。
许瀚之不理他们,转身回到屋里关上了门,晃着不存在的大尾巴凑到祁陵身边:“我不知道你来了,还睡吗?”
祁陵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转身回了隔间。
他办公室里面有个隔间,平时倒是没怎么用过,但他向来事儿多,东西倒是一应俱全。
被子被打散,还残留着温度,许瀚之脱了外套,抱着祁陵躺在床上才觉得安稳了些,立刻解释起今天的事。
“我不是故意不给你发消息的,只是调遣处有行动,全程保密。”许瀚之亲亲他的耳朵:“别生气。”
祁陵本来也没有生气,他以前也经常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于是推开他的脑袋,闭着眼说:“没生气。”
这床是单人床,许瀚之心想明天就换个大床,一边又亲了他几下,祁陵无奈的抬起眼,捏着他的下巴回亲了一口,这人才算消停。
两人直睡到了□□点钟才起床,许瀚之本想送祁陵去书店,祁陵摆了摆手说:“很近,我自己走过去。”
许瀚之也没反驳,毕竟灵管局这几天是真的很忙,只能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疯狂暗示。
祁陵轻笑,同样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唇就要走,许瀚之皱起眉,委屈的抱着人不撒手,干脆自己主动俯身吻上去,直将祁陵弄得脸上泛起红晕才满意。
“早安吻,要这样的。”
祁陵拍下他的脑袋,这才成功离开。
上午的空气很好,虽然有些冷,但就是在这种寒冷的下,阳光才格外暖,祁陵呵出一口雾气,总觉得自己的脸上还有些烫。
他发觉自己最近越加招架不住许瀚之了,两人也没在一起多久,可似乎现在他已经没办法拒绝这人的很多要求了。
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好像拒绝了,看到许瀚之露出难过委屈的表情,自己心里也会难过。
真是不好的现象。
可他却并不想抑制。
祁陵微微扬起眉,将外套拢的更紧了些,大步的往前走着,分明是很熟悉的路,可今天的心情却似乎都不一样。
直到路过的店里放着一些喜庆欢快的歌,他才恍惚的反应过来,原来要过年了啊……
其实过年对于灵管局来说并不是个好日子,这代表加班更多,也更加忙,但祁陵就是忍不住心情变得更好了些。
大概是因为这个大家都开心的日子里,他的家中也多了个人吧?
祁陵忽然有些理解了为什么人类喜欢过年,除了假期,大概是难得的团圆。
和自己爱的人。
他走到半路,看到街边广告牌上的视频,那是一群人正在包饺子,似乎是什么综艺节目的活动,突发奇想给许瀚之发了条信息。
-你会包饺子吗?
发完他就笑了,心想自己手欠,可别再勾起这人做饭的兴趣,然而对方很快就回复了。
-我可以学!
祁陵盯着那个感叹号,忍不住叹口气,却还是勾着唇回道。
-好好学。
只是难吃了些而已,也没什么,就当哄他开心。
他这么想着,几秒后身体却忽然一僵,余光往身侧后面的街角望了望,微微眯起了眼。
祁陵警惕的转过头,然而那街角却连个影子都没有,只有一个绿色的垃圾桶安静的站在原地。
·
双月初一是从茂去古董市场查看的日子,古董市场也是灵管局需要监管的部分之一,所有的正规货品都要经过清点,但局里想来腾不开人手,只能抽空派人来检查。
也就是从茂。
每两个月从茂都会来一次,这边的负责人以及和他混熟了,每次他来都会准备些小零食。
从茂也喜欢来这里,虽然检查物品的工作枯燥,但总比去案发现场检查尸体来的要好。
小天狗此刻咬着牛轧糖,一边检查东西一边嘟囔道:“这次的不太好吃啊,我还是喜欢上次的牌子。”
这里的工作人员也同样是妖怪,大都已经习惯了他这幅样子,见他年纪小又得重用,也有些讨好的心思,立刻笑眯眯的答:“那以后还是换成之前的,你喜欢直接给你寄到灵管局也好。”
从茂满意,立刻笑开了,嘴上却道:“诶呀那怎么好意思。”
两只猫妖笑起来,对视着摇了摇头。
说起牛轧糖,从茂倒是想起了个人来,侧头问道:“我记得你们店里有个鉴定师,姓元吧?她做的牛轧糖可好吃了。”
当初他来的时候那个鉴定师送了他一大堆,吃到最后他都不太舍得吃。
猫妖立刻回答:“你说的是元苑吧?”
从茂点头:“对对,就是她。”
猫妖道:“她大半年前就辞职了啊,你可能是来的少,才没感觉。”
从茂觉得有些失望:“辞职了?”
猫妖带着些遗憾的语气道:“是啊,据说是因为她父亲生病了,她辞职照顾了大半个月,可后来还是去世了,那之后她也没再回来过,也没和我们怎么联系,好像是在家做全职太太了?”
从茂叹口气,想到吃不到那么好吃的牛轧糖就有些遗憾。
然而很快他就得到了更多样式的小零食,立刻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 今天起我要开始钻研饺子了!
祁陵:失策……
二更短小了,太困了,明天……啊不,晚上再接着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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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临近新年的灵管局虽然忙的一团乱,可许瀚之还是抽出了时间去找了大厨学怎么包饺子,从擀皮拌馅儿到下锅,他都精准严密的按照大厨的标准来做,然而成品,还是没滋没味。
大概这东西真的需要灵气,分明是一样的材料一样的步骤,可做出来的东西却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许瀚之却坚持不懈,坚信勤能补拙,于是接下来的一周,灵管局留守在局里的那些人连着几天中午吃的都是他做的饺子。
别人不说,钱十四和悠悠吃的最多,俩人现在一提饺子就想吐。
然而眼见着新年越来越近,许瀚之越加烦躁起来。
祁陵好不容易和他讨点什么,自己还总是做不好,这也未免太扫兴了。
不过祁陵倒是不知道这事,他那天只是提了一嘴,没想到这人这么上心,每天除了书店就是在门口遛弯,过着养老的生活,一派淡然。
不过最近几天,他经常会发呆。
有时是对着窗外,有时是对着对面楼上的广告牌,就连整理书的时候,也会偶尔发呆。
辛奉整天还是一脸木然的样子,只在看到计天曼时才软和了些,拉着他问:“祁哥怎么了?”
小仓鼠抱着一包薯片,抬手喂了他一片,自己才吃起来,闻言摇摇头,茫然的说:“我也不知道。”
祁陵听得清楚,却并没说什么,摇了摇头,浑浊的意识才有些清醒。
他最近,好像常常能感应到什么。
祁陵翻开手中的书,却全然看不进去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胡乱的塞进了不知道那个书架上,转身离开。
辛奉拉着计天曼跑过来,看着书架上的书道:“你看,又放错了。”
计天曼深思起来,疑惑的说:“难道是和许局长吵架了?”
他话刚落,门口的风铃响起来,许瀚之穿着件深灰色的大衣走进来,本来还面无表情的脸一见到祁陵,立刻温柔起来,三步化作两步走到他身边,将人圈在了怀里。
辛奉眨眨眼:“不像。”
祁陵被他的手一冰,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霎时飞走了,许瀚之扬起笑:“今天下班早,带你去横街吃小龙虾。”
祁陵点点头:“等我穿个衣服。”
许瀚之就乖乖的替他系扣子,眉眼垂着,莫名的柔软,祁陵看了很久,直到撞到了这人抬起的眼里,才回过神来。
难得见到祁陵露出这幅样子,许瀚之仰起头,得意又期待的问:“帅吗?”
祁陵摸摸他的头:“傻。”
两人出了门直奔横街,冬天的店里人也不少,两人来的晚了些,只能坐在门口等人叫号,然而许瀚之却没生出一丝不耐,两人拿着一支手机,分着一副耳机看视频,不时一起笑出声。
不知何时,外面又下起雪来,祁陵眨了眨眼,望着外面的雪花,忽然觉得这个冬天有些漫长,可似乎又很快,好像随着身边人的到来,时间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不再单调而空白。
许瀚之见他不想看了,收起手机抓住他的手:“下一个就到了,再等等。”
祁陵温声道:“还好,不饿。”
吃饭的时候又是许瀚之忙前忙后的剥虾,自己没吃多少,大半都进了祁陵的肚子里。
祁陵转头看他,男人身上多了几分烟火气,他笑着拿出手机,许瀚之扬起眉捏着虾让他拍照。
放下手机,他转头挖了勺炒饭,又加了两块虾肉和贡菜,一起送到男人唇边。
许瀚之一怔,欣喜的张嘴吃掉,随口说道:“虽然这家的味道一直很好,但我觉得你喂的饭更好吃,不知道能不能再喂一口,如果能一直喂也是可以的……”
祁陵拍了下他的后脑勺:“闭嘴,剥虾。”
许瀚之认命的低下头。
等出了门,祁陵便接到了白泽的信息,许瀚之本来还以为能和祁陵顺便约个会看个电影,没想到泡了汤。
许瀚之嘴角微垂,看起来极为不开心。
祁陵也知道这些天他一直在忙,应该是好不容易抽出时间陪自己,一开始还哄了这人几句,见他还不做声,隐隐动了回绝白泽的念头。
然而实际上,许瀚之也并没有说什么。
祁陵心中叹口气,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没办法拒绝这只崽崽了。
许瀚之站在雪中,伸手抱住他,侧头吻下他的眉心,低声开口:“陵陵,别和我讲道理,我听不进去。”
“你说喜欢我,什么都听你的。”
祁陵愣住。
接着他微微动了动耳朵,将羽绒服的帽子蒙在头上,亲了亲许瀚之的嘴角,宽大的帽子遮住两个人的脸,像是制造了个密闭的空间。
祁陵勾起唇:“恩,喜欢你。”
许瀚之也笑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说:“我送你去。”
莫名其妙的,祁陵开始想,某位许先生的眼睛真亮,整个人好像一束光,能让他在冰天雪地里暖起来,一丝冷也感觉不到。
许瀚之将祁陵送到了白泽的会馆外,也没打算走,就将车停在外面,打算等他出来。
祁陵看看他:“不进去?”
许瀚之摇摇头:“去吧,我在这等你。”
说罢他又转了下眼珠,看向外面的倒车镜:“快点回来。”
祁陵应了一声,转身开了车门出去。
会馆内浮着一层雾气,带着种奇异的香,却不会让人觉着呛,倒是勾的人忍不住多吸几口。
这里的人不多,多半也都是妖精,也都是白泽这些年捡回来养在身边的,见到祁陵纷纷笑眯眯的打招呼。
毕竟祁陵可是白泽头一个带着的崽子,在白泽心里分量重的很。
祁陵走上电梯,又穿过长长的走廊时,看到的就是白泽正在倒茶,等他坐在对面,茶的温度刚刚好。
一分不差,一秒不少。
白泽依旧带着笑,他像是天生一张笑脸,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舒服,祁陵放松下来,轻声道了句晚上好。
白泽摇摇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祁陵垂眼,心想的确,许瀚之刚刚要是再撒个娇,他一准就将这事推了。
“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白泽拿起茶壶,给茶案上的嵌着灵石的蟾蜍喂了点茶水:“倒也无事,只是问问你最近如何。”
祁陵的眼抬起,看向白泽,想了一阵才道:“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似乎经常能感觉到一种极为熟悉的灵气。”
白泽的手微顿。
祁陵垂下眼梢:“是他吗?”
白泽的眼中像是落了冰,却并不想被祁陵看到,再抬起头已经是一片温和。
“你觉得呢?”
祁陵没说话,他握着茶杯,忍不住望向窗外,许瀚之就等在楼下,这个认知让他有几分安心,所有的烦躁一点点消退。
瓷杯放在茶案上,发出闷闷的声响,白泽看了他一阵,还是忍不住微微蹙眉。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祁陵抬起眼:“没多久,不到一年,不过当时也没想起什么,只是有些察觉。”
白泽抓着茶壶的指节微微泛白。
祁陵接着说:“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记性很差,忘记了很多事,但很多事大抵也都零散记着,却有种感觉,好像偏偏忘记了最重要的事。”
说罢他笑了,伸手握住白泽紧握着茶壶的那只手,像是在将自己的体温渡过去。
“所以我辞了职,之后似乎总会梦到些以前的事,直到前些日子碰到了一个堕神,也就差不多都明白了。”
白泽盯着祁陵的那只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祁陵低头去看他的神情,放轻声音问:“是您封住了我的记忆,对吧?”
“是。”
祁陵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微酸,白泽再抬头时,便见到了他微红的眼。
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那些被封住的记忆也并不是白泽的什么阴谋,而是一片真心回护之情。
祁陵将手放到自己的心口:“您怜惜我,我感觉到了。”
白泽闭了闭眼,什么也说不出,他生来便知天命,却终不能言,逆命而行,早已经被天道察觉了。
祁陵叹口气:“那以后,您就会好起来吧?”
白泽笑了一声,也不知在笑谁,点点头:“会。”
祁陵这才放心:“那就好。”
许瀚之还等在外面,祁陵没多留,稍坐了坐便起身离开了,白泽也没再留他,挥挥手放了人。
“回去吧,再不走,你的小朋友要冲上来抢人了。”
祁陵微微红了脸,这才出了大门。
果然不出白泽所料,许瀚之这会儿全身都不自在,在这车里简直坐立难安,眼见祁陵回到车上,心中的焦躁这才散尽。
“怎么这么慢。”
他低低的说了一声,祁陵侧眼看他:“很久?”
许瀚之将脸伸过去,明示着点头:“特别久。”
许先生撒起娇来,真的是很难让人拒绝,祁陵眯了眯眼,用手指在他脸上点了点:“快开车。”
许瀚之哼哼唧唧的发动车子,直到回了家才如愿以偿扑到祁陵身上,又是一通胡搅蛮缠。
直到将自己撩了一身的火,才抖抖毛耳朵想要索取更多,祁陵招架不住的往后躲。
许瀚之低笑,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耳朵上,见祁陵的注意力被分走,没再闪躲,这才满足的吃起甜点。
空气越加的发烫,许瀚之却不满足,伸手除去了碍事的衣物,目光灼灼的盯着祁陵。
祁陵被这人哄的晕头转向,感觉到他过分的举止才扭过头:“喂。”
许瀚之的动作微顿,捏着他的下巴又亲了亲,这才叹口气,委屈的垂着眼梢看他。
“陵陵,我想要……”
空气中的燥热还未消退,祁陵自己也动了心思,又被这么盯着,某些东西慢慢的在心里崩塌,面上不免流出几分犹豫。
许瀚之眼睛瞬间亮起来,动作更轻柔的在他鼻尖眼梢乱亲,软塌塌的示弱卖萌。
“陵陵,我好难受。”
“好不好?”
祁陵看了他一阵,好半天才开口说:“也……不是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滴滴滴——
错字多,马上修,先让我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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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冬夜太凉,浑浊的冷风吹着飞雪旋转,无休无止,千万户亮起的灯却很暖,暖的夜晚有些发烫。
至少祁陵现在就觉得发烫,许瀚之的吻接连落在他身上,让他不住的颤抖,抛却了所有顾忌的触摸,让他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
这种感觉极为陌生,有些讨厌,却又让他忍不住深陷其中,祁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抑制不住从口中漾出的碎散音阶却替他回答了。
许瀚之的动作很轻柔,却又藏着另一种凶狠,像是压迫到顶点爆发出,明明该是汹涌又无所顾忌的,可实际上却依旧克制。
他像是生怕一个不舒服的闷哼从祁陵嘴里吐出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反应。
直到祁陵被磨的狠了,忍不住吻他的嘴角,他说不出央求的话,只能身体力行的表达。
许瀚之低笑一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祁陵难耐的侧头,不由自主的勾着他的肩膀。
呼啸的风被关在窗外,直到昏黄的灯也熄灭了,祁陵才骤然睁开眼。
“停电了?”
许瀚之哪有心思管停电,将他的话含到口中,停电又有什么关系,谁还要管那些琐事。
祁陵深深的喘了口气,隐隐能看到他的眼睛。
这人的眼睛总是很有戏,狂妄不耐、委屈开心,似乎能写出所有的东西,让他总是有些羡慕憧憬。
他没想到,后来这个人微微笑,就将这些情绪都画进了自己的眼里。
祁陵被弄得忍不住后退,却被这人捉住,温柔的圈在怀中,咬着耳垂讲些哄人的话。
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
直到第二天醒来,祁陵连手指也不想动。
许瀚之再克制,可好歹也是只凶兽,一开始还好,到后面就有些收不住,祁陵越哄越疯。
最后祁陵索性也就随他去了,结果就是他累的话都不想说。
光影细碎,自窗帘的缝隙透过,打在床上,许瀚之还没醒来,双手紧紧抱着祁陵,蜷缩在床上。
他睡得很熟,可抱着祁陵的手却很稳,祁陵没法动,咬了下他的手腕才将人弄醒。
许瀚之眼睛还没睁开,先吻了吻祁陵的后颈,直到感觉到怀中的触感,这才慢慢清醒。
他眼里还有几分迷茫,一抬眼看到祁陵身上的吻痕,悬着的心才算安稳。
不是做梦。
陵陵就在他怀里。
这个人真的,彻底的接受了自己。
祁陵好不容易转过身,看到就是那个压着他疯了一夜的人,眼圈通红,极力压制着泪意。
他瞬间懵了,看这情形好像昨晚上被欺负的是许瀚之一样。
感受这身上的疲惫与不适,祁陵差点被气笑。
“你干嘛?”
许瀚之眼圈又红了几分,将头埋在他肩上。
“抱抱。”
按理来说那么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是祁陵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红,垂着眼伸手也抱了抱对方。
接着,温热的液体掉在了他的肌肤上。
烫的灼人。
祁陵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回忆着昨晚许瀚之哄他的语气,轻轻道:“好了,乖。”
许瀚之笑起来:“学的不像。”
祁陵立刻想推开他,许瀚之哪里肯,哼哼唧唧的抱着人又赖了好半天的床。
突然许瀚之捧起祁陵的脸,面对面的看着他,犹豫又郑重的问:“陵陵,你以后会不会离开我。”
祁陵盯了他半天,隐隐觉得这人大概是知道什么了。
他伸手扯了扯许瀚之的脸:“不会。”
许瀚之却仿佛很不安,垂着眼梢可怜兮兮的确认:“那如果……是你自己也无法克制的情况呢?”
祁陵歪了歪头,选了个更舒适的姿势:“那你呢?”
许瀚之没懂:“我?”
祁陵说:“如果发生这种事,你会救我吗。”
许瀚之忽然明白了。
他没说话,只定定的看着祁陵。
祁陵笑起来:“有你在,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许瀚之眼睛又红了,却不是想哭。
他的陵陵真的是……真的是世界上最最独一无二的宝贝。
他的宝贝。
眼看着许瀚之又要疯起来,连灰耳朵都露出来了,祁陵立刻拍了下他的狗头,强行让他清醒:“我饿了。”
许瀚之立刻滚起来去给他的大宝贝订餐。
许瀚之旷大半天的工,祁陵也不想去书店了,索性跟着他一起去了灵管局。
而两人一进屋,柳琉就像根石锥一样钉在在办公椅上。
如果她没感觉错,她老大的身上,似乎……全是许瀚之的气息。
虽然早有感觉,但她一时间还是有些忧郁,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自家的把老父亲成了别人的身下受。
导致她现在看许瀚之的眼神,就像是纯洁无瑕的灰姑娘在看她后妈。
想来想去,最后柳琉整个人都蔫了。
祁陵倒是没想到这些,大摇大摆的找了张沙发坐,准备点些什么小吃给小朋友们。
从茂跳到他身边,仰起头问:“你身上怎么都是许局长的味道,好奇怪。”
祁陵自然而然的回答:“我们住在一起啊。”
从茂摇摇头,长尾巴一甩一甩的:“不对,平时没这么……。”
话没说完,小朋友就被柳琉一把拎走了。
直到将人扔到了阳台上,柳琉才一脸严肃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该问的别问。”
从茂本来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见状才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老大和许局……呜呜……”
柳琉挑起眉:“就你有嘴,作业写完了吗?”
从茂气呼呼的跳出去,冷哼一声。
山与三夕 “作业?呵,我已经不爱他了,我要出去了,做一个浪子,漂泊在滚滚红尘,谁也留不住我的心。”
当然,潇洒的说完,就被柳琉给揍了。
从茂挨了揍这才老实,被盯着做完了几套试卷才放出去,立马没了人影。
柳琉不放心的打了个电话,听说从茂是去做正事才罢,祁陵驻扎在灵管局,听到了他们的话,侧头问了一声。
“是霍教授他妹妹霍灵找茂茂,说她朋友有些事,好像是最近梦游?”柳琉说罢,倒了杯温水给他。
祁陵没在意,点点头道:“梦游怎么不去医院。”
柳琉摇摇头:“我没问。”
而此刻的从茂,正在路边等霍灵来接他。
与霍渊内敛的性格全然不同,霍灵是个极为活泼的女孩子,传世影视公司的白领,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从茂被霍渊辅导过很多次功课,与霍灵也算熟,这会儿霍灵有事,他自然是义不容辞。
况且,跟着霍灵总能吃到很多好吃的。
很快香槟色的车便停到了路边,霍灵眨眨眼:“小朋友,上车吧。”
从茂立刻笑眯眯的上去了。
车内放着年轻人喜欢的电音,从茂舒适极了,转头问道:“现在去你朋友家吗?”
霍灵点头:“对,我闺蜜,正好去蹭个午饭,她手艺超级棒。”
从茂心满意足,一副很好拐的样子。
到了魏薇家里,从茂先礼貌的打了招呼,接着就被桌子上的菜吸引了,魏薇也很开朗,立刻叫人洗了手坐下吃饭。
从茂吃的开心,办事效率也就高了,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才问道:“你说你最近经常梦游?”
魏薇点头:“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但是最近越来越频繁,去了医院,可是大夫也没说什么,我只能拜托霍灵找你了。”
从茂笑起来:“你信这种事?”
霍灵没插嘴,她也只直到从茂和祁陵他们是从事这种职业,相当于和道士天师差不多。
魏薇也想不到这是个小妖怪,点点头道:“不瞒小道长说,我对这种事不太懂,但是也不排斥,而且我这情况的确已经影响到生活了,如果您能帮我治好,报酬我会准备好的。”
从茂没否认,只是细细端详魏薇,见她也不像是失魂的样子,不免有些疑惑。
他怎么觉得魏薇身上,似乎有些奇怪呢?
可这种奇怪又不是妖邪附体,偏偏就是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从茂闭起眼,试着将自己的妖力探过去,然而他的妖力一触及到魏薇,却像是被吞噬了一般消失无踪。
怎么回事?
从茂睁开眼,再看向魏薇眼中全是疑虑。
魏薇的身体就像一个填不满的洞,以缓慢的姿态吸收着周围的灵力,从茂转头看向屋内的盆栽,果然都有些颓败。
魏薇和霍灵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霍灵小心的看了眼从茂,问道:“茂茂,你是看出了什么吗?”
从茂点点头:“一时和你们说不清楚,这种情况我也有些不太懂,还要回去研究一下,不过可以放心,并不是什么恶祟鬼怪,没有危险。”
魏薇松了口气:“可是这梦游,有没有什么法子治好?”
从茂想了想,小心的将妖力印在魏薇的手心,护了层守封才没被吞噬,犹疑道:“不知道有没有用,可以先试试。”
普通人并不能看到那妖力绘成的小花,霍灵毫无所动,然而魏薇却是咦了一声:“花?”
从茂惊讶:“你能看到?”
魏薇看向从茂的眼神更敬重了,也不在乎他年纪小,点点头:“可以看到。”
这倒是稀奇了,从茂决定回灵管局问问,或者去查一查古籍。
又在魏薇家坐了一阵,从茂这才打算离开,魏薇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翻出一袋子糖来。
“听说你喜欢吃牛轧糖,特意给你做的。”
从茂这孩子从来也不知道客气,拿着袋子就剥开一颗吃,嚼了嚼眼睛一亮:“好吃!”
魏薇也挺开心:“以前和人学的,你喜欢可以找我,我有空就做给你吃。”
做这东西可是门手艺,从茂咂咂嘴:“你这个味道,和我以前在古董店吃到的那个好像。”
魏薇笑起来:“巧了,教我的那个人也是做古董行业的,不过她现在也已经不做了。”
从茂一怔。
“你说的人是叫元……什么?”
魏薇惊住:“她叫元苑,你们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太忙,只能保证一本日更,更新有点慢,宝宝们见谅,抱住你们(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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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复古的摆钟响了八声,闷闷的,带着陈旧的回响,侧边的旋转楼梯走下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没发出任何响动。
屋子里散着氤氲的雾气,将一切都笼罩着,如烟如幻,层层叠叠的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直到那钟声响了十一下,三层房门外站着的男人才皱起眉,转身敲响门,轻声问:“大人,该休息了。”
那门没打开,也没有回应,男人便明白了,低身退回到原位。
房内的白泽坐在书案前,桌上是一副水墨画,这画简单的很,却以极简的线条勾出了一副生动的画,画的是个小娃娃坐在个棺材上,可爱又生动。
可娃娃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又有一些可怜。
最后一笔落下,忽然无数银白色的粒子聚在空气中,让这室内像是被风拂过。
白泽没抬眼,渐渐的,那银白色的粒子慢慢汇聚成了个人型。
这人身量修长,眉眼温润,好似画中的娃娃长大了一般,身穿着银色长袍,自带神威。
若是有灵管局的人在,定会认出他的样子,竟是和祁陵一模一样。
“白泽,别来无恙。”
直到耐心的将画吹干,卷到一个小竹筒里,白泽这才看向他:“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几千年,上万年。
数不清了。
白泽的瞳孔微冷:“上神既然已经苏醒,又何必再来找我,多此一举。”
那人没说话,良久才轻声道:“麻烦你照料他,本就该来谢你。”
“谢我,呵……”白泽将竹筒小心的放到架子上,开口道:“你决定了?”
“是。”
气氛冷凝,白泽冷笑一声:“如果我反对呢。”
那人的笑依旧:“也该是,你素来心软。”
白泽从前与他交好,如今却是厌恶极了他这幅温润的样子,明明是一样的样貌,眼前的人却没半点讨喜。
“可是白泽,如今神族式微,只有这样做才是最合理的方式。”那人看向白泽:“这件事在万年前,不就已经定下了。”
白泽看了他一阵:“可那时他还没有自己的意识,也从没体会过什么叫做活着。”
“羲和,这对他不公平。”
将这个名字说出口,白泽竟有一瞬间的恍然。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他本就是我的力量,如今回来,没什么不好的。”羲和缓缓垂下眼,虚幻的身体像是随时会消散:“神族不会再多插手这些事,其他各界也必定不会,但我不能,事情因我而起,也该由我结束,一切不过是恢复原样罢了。”
白泽不想再听,随手打散了他的影子。
他心知羲和的想法没错,可是,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与此同时,遥远的城中心,高楼之上,魏薇忽然惊醒。
她躺在大床上,浑身冰冷,总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有什么奇怪。
她抬起手,看到手心的小花儿依旧绽放着,这才松口气,无情打彩的下床喝水。
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的瞳孔正泛着银白。
·
随着新年的接近,灵管局忙到飞起,许瀚之已经连着四天没回家,祁陵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只好下了班到灵管局陪着,偶尔还要帮些忙。
糟糕的是他们的猜测准确,当初那药四散,导致最近多了很多半妖伤人的事件,无法,灵管局只能联系了人类警方,协助调查人类私藏药品的行为。
这动静不小,但借着新年的理由倒是也并没人怀疑,也真的揪出了不少半妖与药品售卖点。
然而那源头,却始终藏得极深。
为此许瀚之每天要做上好几份报告,提交各个被捕人员的身份档案,又要带着人蹲点,围剿失了神志的半妖。
祁陵倒是比他悠闲多了,只是这人白天忙乱,抽出空还要拉着他胡闹,也惹得他几天没睡好,腰酸背痛,白天尽是用来补觉了。
忙到了腊月十八,祁陵也开始挑选起年礼了。他是没什么人好送的,可白泽和陶明总要送上一份,毕竟能得到两份压岁钱。
白泽必定不用说,灵管局前任局长陶明以往也对祁陵很是照顾,虽然是看在白泽的份上,可这几年的感情并不假。
于是许瀚之这天晚上便看到祁陵从楼上搬了些东西,坐在地板上挑挑拣拣。
许瀚之凑过去吻他,勾着他的肩膀问:“找什么呢?”
祁陵两手各拿着一件东西:“哪个好?”
“送给白泽?”许瀚之想想,指指右边的:“这个吧。”
祁陵想了想:“也好。”
说着便把东西塞到了礼盒里,许瀚之对祁陵这副顺从的样子毫无抵抗力,抱着就想亲一亲。
亲了就又想做坏事,祁陵向来宠他,毫不抗拒的被他从外到里面吃个透彻。
餍足的抱着祁陵,许瀚之轻嗅他身上的味道,像是上瘾一样,见他像是困倦,这才没再折腾。
两个人头挨着头,在这冬夜有种说不出的温暖,许瀚之把玩着祁陵的手掌,勾着唇问:“对了陵陵,你知不知道你最近睡着了以后会溢散灵力?”
溢散灵力……
祁陵道:“现在知道了。”
许瀚之严肃的看向他:“他在召回你体内的力量,是吗?”
祁陵眨眨眼:“原来你知道。”
许瀚之眼中有些慌乱,急急解释道:“我只是之前见到,有些担心……问了下白泽。”
随即那对灰耳朵就落了下来,看起来紧张极了,祁陵揪揪他的耳朵:“我没生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祁陵是真的觉得,身为羲和能量备份的事,并不是什么大事。
上古之神羲和,是掌管时间的神邸,他预测到了神邸的凋零,提前进入了沉睡,而在此前将自己的力量分离,就变成了祁陵最初的样子。
这团力量飘荡在天地间,渐渐有了意识,不知道过了多久,俯身在一座陵墓上,又因为生出慈悲心,超度了墓中的亡者,从而与陵墓本身融合了。
于是墓成了力量的身体,白泽早被托付,心有所感前去查看,便看到了小小的祁陵。
祁陵也不觉得这种事难以启齿,只是之前并不知道该怎么说。
然而最近他却能感觉到,羲和醒了。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作为羲和的一部分,祁陵的力量开始溢散,他自己本身也常常被什么所吸引,总想要前去看看。
祁陵想了想,说:“大概就是羲和在召唤我吧?”
许瀚之面色深沉:“我去杀了他。”
祁陵快速的摸摸他的头:“不用,我不想死,没人能要我的命。”
即便是创造他的人,也不能。
许瀚之却知道这种感觉往往是不由自主的,他紧紧抱住祁陵,恨不得用几层结界将他护着,恶狠狠的道:“他再敢来,我就将他扔到虚无境里!”
祁陵勾起唇:“不过,他既然醒了,我大概就明白了为什么最近会生出这么多事。”
许瀚之是晚生的凶兽,又没有种族的传承,对很多事都不清楚,皱起眉问:“为什么?”
祁陵垂下眼:“因为烛阴也复活了。”
许瀚之心中烦躁:“怎么都醒了活了的,安心死着不好吗?”
接着他便被祁陵戳了戳耳朵。
祁陵扬起眉说:“和你说个小秘密。”
许瀚之颠颠的凑过来:“什么?”
祁陵小声道:“其实羲和和烛阴,是一体双魂。”
“一体双魂?他们不是两个神?”
“具体我也不清楚了。”
“这样哦。”
……
风吹着雪打转,转眼就又是天明。
祁陵一大早就将礼物给白泽和陶明送了去,这才回书店,没想到乌阳竟然拎着茶点水果来了。
最近乌阳不怎么活跃,似乎也没再去缠着柳琉,祁陵拎着本书拍他头上,奇怪的问:“不去灵管局,来我这儿,稀奇。”
乌阳瞪他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失恋了。”
祁陵看他:“告白了,柳琉拒绝你了?”
乌阳自己沏了壶茶,淡淡说:“不是,我没说。”
祁陵觉得奇怪。
“那是你不喜欢她了?”
茶香飘到空气里,乌阳笑了一声,难得没是那副欠揍的样子,正儿八经的道:“还是挺喜欢的,可明显她对我也没什么意思……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只要她以后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就挺替她开心的。”
祁陵顿了顿:“这么简单,我以为你会很难过呢。”
乌阳摇摇头:“难过肯定有,但喜欢这种事,也不是说那么绝对,更多的是释然了吧。”
“一看你就没感情经验,都活了一万多岁了……”
说罢他嫌弃的看了眼祁陵:“这世上哪就来的那么多非谁不可,在一起是缘分,这种事强求不来,往前走,总会有下一个的。”
祁陵没说话。
乌阳啧了一声:“对,忘了你家那傻子了。”
祁陵挑眉:“你想死?”
乌阳立刻做出噤声的手势:“不敢说,惹不起,我错了,行吧。”
两个人喝着茶,直到一整壶茶都喝完了,眼看着要到午饭的时间,祁陵刚想说你是不是想来蹭饭,乌阳却放下茶杯笑了。
“挺好的。”
祁陵眼中带了点莫名,乌阳认真的看了看他,用一种发自内心的语气说:“你能遇到许瀚之,挺好的。”
祁陵觉得他顺眼了不少:“我觉得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偷偷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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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亲爱的谢谢你来送我!等你放假我给你做好吃的,么么哒!”
魏薇说着,蹦蹦跳跳的跳到台阶,霍灵在车里瞥了她一眼,笑道:“滚吧。”
等霍灵开着车离开,魏薇转过头,不知为何,她看了眼大厦的广告宣传,忽然觉得有些眼花,摇了摇头,这才觉得好了些。
最近因为身体的事频频请假,她今天是不敢旷工了,见时间还早才松了口气,捧着来时路边早餐店买的豆浆暖手。
魏薇今天没戴隐形眼镜,而是戴了副框架眼镜,一进了屋里,立刻上了一层白霜。楼里放着让人愉悦的新年歌曲,欢快又轻松,让她感到无比舒适,正赶上电梯停下来,她急忙走上去。
由于早到,这会儿电梯里的人不算特别多,可一上了电梯,魏薇却总觉得呼吸不畅。
眼前的白霜还没消退,可透过白霜,魏薇却隐约看到了一层黑气。
她眯了眯眼,将眼睛摘下拿出口袋里的眼镜布擦了擦,等再好抬起头,差些一声尖叫喊出声来。
站在她面前的有四个人,黑气就是从最前面的那个姑娘身上传出来。
而此刻那个姑娘的身体诡异的如同蛇一般扭曲,脖颈与脸部生满了细小的鳞片,若不是那头长发,魏薇都看不出这是个女孩。
然而其他人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在那女孩下了电梯的时候,甚至还有人和她打了声招呼。魏薇方才用全身的力量止住了自己的尖叫与颤抖,直到那女孩一走,她才瞬间瘫软在地上,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
一旁的女人立刻将她扶起来:“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魏薇忙摇头,电梯门一开,立刻跑到了洗手间里,将那盒刚喝进去的豆浆吐了个精光。
“很害怕吗?”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乍然响起,仿佛就在她耳边,魏薇立刻退后,左右看着,最后僵硬着将视线放到镜子上。
镜子中原本映着她的位置,此刻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
魏薇一屁股坐到地上,跌跌撞撞的往外跑,正准撞上她的上司方小莹身上。
方小莹只知道最近魏薇的身体出了问题,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魏薇,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啊?不然我给你假,你再回家休息一下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魏薇心中稍安,然而一抬头,便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那张脸还是方小莹,神情也是关切,然而扶着她的却是一对翅膀,那张嘴一张一开,隐隐露出里面细密的尖牙。
“好……我,我先回去。”
魏薇止不住的发抖,拼命的离开方小莹身边爬上电梯,然而电梯合上的一瞬间,她看向办公楼的景象,全身的血液都在凝固。
这层楼的人,又一半都是和方小莹一样的——怪物。
电梯中空无一人,魏薇的大脑无法重启,当她走出大厦才发现,人来人往的街上,竟大多是那样的半兽人。
他们身上还有人类的形状,然而总会有一些特别,奇形怪状,千姿百态,有人的头只是一张大嘴,有人的脚是鹰一样的爪子,有人的胸口是个大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薇走到无人的角落,缓缓蹲在路边,竟是一动也不敢动,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这是梦吧?
她是在做梦吧?
“不是梦。”
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魏薇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巡视周围:“你是谁?你在那里?”
那人叹息一声,接着道:“我叫羲和,现在……在你的身体里。”
身体里?!
魏薇的大脑混乱,羲和接着道:“别怕,我不会害你。”
“你应该看到了吧,那些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他的声音舒缓轻柔,让魏薇本能的感到放松。
“虽然有些突然,但用你可以理解的话来解释。”
羲和感知到了她的缓和,这才再次开口说:“这个世界上,只有百分之六十是真正的人类,而其余的百分之三十五,都是在千万年中混入了其他血统的半人类,其中以妖族最多,这样的人,自古来都被称为半妖。”
魏薇看着马路边抱着篮球长着翅膀与鸟嘴的孩子,喃喃道:“半……妖?”
“没错,他们大多数不知道自己拥有妖族血统,极少数的人才会觉醒,而除了人类与半妖,剩下的便是非人类。”
“非人类?”魏薇瞪大眼。
羲和柔声道:“神佛妖鬼,各路神通,他们混杂在人类世界,遵守着秩序生活,大多由灵管局管理,也是这个国家最高等级的机密。”
“不,或者说,是全世界所有的国家,最高级的机密。”
魏薇觉得不可思议,颤抖着手指问:“那……你呢,你是什么?”
羲和沉默一瞬才道:“……我曾经是神,但现在,只是个失去身躯又失去力量的游魂,很抱歉占了你的躯体,但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
“是,你拥有神族的血统,才能容纳我的灵魂,擅自激发了你的能力,我深感歉意,但我不得不这样做。”
魏薇哭着摇头:“大哥!你走吧,我真的没办法帮你,我求求你!我不想看这些!逢年过节我给你烧纸行嘛!”
羲和沉默一阵,晦涩的开口:“彻底离开你的躯体,我很快就会再次进入沉睡,但我还有要紧事,所以……你提出的要求,恕我难以从命。”
那你还说什么啊!
魏薇鹌鹑一样蹲在地上不敢动,想了半天,抓起手机想要给从茂打电话,却被羲和叫住。
“你想找谁,那个小天狗嘛?忘记和你说,那个叫做从茂的人实际上是纯正的天狗,当然,也就是妖怪。”
魏薇的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
羲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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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管局内,祁陵看着多出了几倍的半妖伤人案件,深深皱起眉头。
许瀚之挖了勺冰淇淋放在嘴里,看向他问:“你觉得这背后做动作的会是羲和吗?”
祁陵摇摇头:“不是他,而且他醒来,就是为了阻止一些事的发生,他是掌管时间的神,大概是提前感知到了什么。”
许瀚之又挖了一勺冰淇淋,喂到祁陵嘴边,祁陵撇撇嘴没吃:“不吃,冷。”
许瀚之就自己吃了,抬眼道:“那就是烛阴咯?”
祁陵点头:“很有可能。”
“那他这是想做什么?开半妖大会,他当传销头子?”
祁陵翻看完那些案宗,揉揉眼眶,趴在桌上打哈欠,像只慵懒的猫咪,昨晚睡得晚,他困得没力气,闭着眼睛道:“谁知道,不过总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说着说着他就睡着了,许瀚之扬起唇,凑近在他脸上吻了一下,也没动他,就趴在办公桌的对面,静静的看他的睡颜。
这几天忙乱,连着祁陵也没休息好,好在他本就习惯灵管局的高强度工作模式,抽出空来还能对他们指点一二,帮了不少忙。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算是灵管局的人,可大家还是对他为首是从,甚至比对许瀚之还要恭敬。
最后祁陵只睡了二十几分钟,就跟着许瀚之坐上了车,去往被人刚发来的事故地点。
“又是剖心?男的?”
早上的光刺眼,他扬起眉,打开黑伞遮挡。
其实祁陵并不是特别适应刺眼的光,他在陵墓中太久,本已经适应了黑暗,所以才总是伞不离身。
许瀚之将手机点了两下,放到祁陵怀里,认真的开车:“是,这人叫做武庚,二十六岁,在附近酒吧做调酒师,和之前那几个一样,是个同性恋者。”
祁陵挑眉,这次的案子特征性很强,两个月内死了五个人均是二十到三十岁的男性,更重要的是,死者都是同性恋者。
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看起来就像是随即选择,被选择的要求只有年龄与性向。
祁陵无声的翻着这些人的照片,看了一阵,像是忽然发现了些什么,开口道:“他们几个……貌似有点像啊?”
“长得像?”
许瀚之回忆他们的长相,又觉得也不是很像:“哪里像?”
祁陵摇摇头:“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有点像,但实际上又不是很像。”
许瀚之上了心,想了一阵觉得有些可能:“长相相似的话,就是说……”
“我们顺着这个思路想,如果行凶者杀人是按照一个人的样貌与身份特征才选择的,那作为原本模板的这个人是谁?”
两人的视线交汇一瞬,祁陵立刻给技术部门的人打电话,开始合成这几个人的五官。可人的样貌组成方式有无数种可能,就连眉毛的高低变化都有可能变了样子,显然,这并不是上策。
到了案发现场查了尸体,结果与之前也相差甚微。
许瀚之翻了翻那具尸体,抬眼看向一旁的警员:“监控又都没了?”
警员点头:“是,这个人类方警察正在追踪,不过找回的可能性不大。”
许瀚之垂眼看着手上沾到的血迹,祁陵立刻递给他几张湿纸巾,转头看向警员道:“查附近街道的监控,把所有有可能插手派人删掉监控的嫌疑人整理出来。”
小警员立刻就要走,祁陵又叫住他:“对了,尤其是身份地位比较高的那种,长相不要太差,平时不爱用香水。”
小警员得令,立刻跑走了。
许瀚之蹲在地上,抬头看祁陵:“六丑陵陵好帅。”
祁陵盯着他没戴手套的手,扯唇道:“小同学,有进步啊,洁癖都好了。”
许瀚之苦笑:“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些。”
回想起许瀚之一开始那个骚包的样子,祁陵就忍不住想笑,他拿了根烟点燃,刚吸了一口便被许瀚之拿走了。
许瀚之就着祁陵含过的位置吸了一口,本想耍帅的吐祁陵一脸烟圈,却由于不太习惯烟味呛得直治咳。
祁陵笑起来,许瀚之也不生气,左右看看没人看他们,在他唇上快速亲了一口。
而让两人都没想到的是,联合之前的所有线索一查,还真的查出了几个人来,而其中一个人更是巧合的高频率出现。
名叫方城希。
作者有话要说: 地上的尸体:你们能不能尊重下我?别在我尸体旁边打情骂俏,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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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祁陵靠在车边看许瀚之:“方城希?源于科技的方城希?”
许瀚之翻着刚刚收到的信息,点头道:“是他,源于科技的CEO,商业杂志写了不少,偶尔也看到过。”
这可就稀奇了,按道理说这人该是每天全世界飞来飞去,这会儿却和凶杀案挂上钩。
祁陵扬起眉:“确定是人类?”
“档案上是。”许瀚之点头,像这种知名度比较高的人,一般都会经过严密的排查,如果有异常,那么档案上会有记录。
旁边的小警员探头道:“如果嫌疑人锁定方城希,那这事就该转交给人类了。”
祁陵看着已经被清理干净的街道,没有说话,小警员接着说:“而且他们人类中也有不少那种杀人取心的变态,像方城希这种有钱人,说不定是有什么怪癖。”
许瀚之转过头,将手里的本子扔到小警员怀里:“想放假了?”
小警员嘿嘿笑了:“想。”
许瀚之冷冷的看他一眼,小警员立刻收起笑:“局…局长,我觉得这案子一定没那么简单,对,我现在就去查,您等着。”
说罢快速的抱着本子跑了,祁陵看了眼许瀚之,戳戳他的肩膀,许瀚之回头,脸上依旧是一派温柔,仿佛刚刚冷脸的人不是他。
舔狗,没有尊严。
许瀚之转身牵他的手,将微凉的手指包在手心,将人拉上车子问:“一会儿想吃什么?”
“都可以。”祁陵窝在副驾驶闭眼:“暖的就好。”
许瀚之点点头,立刻将车开到了个暖汤锅馆子门口。
这家店店面不大,看起来不太像是许瀚之会喜欢的类型,许瀚之将车找地方挺了,无奈的看向祁陵:“时间太紧,凑合一下。”
“挺好的了。”祁陵是无所谓,他没有许瀚之那么讲究,以前出任务吃饼干面包是常事,就连饿肚子也是有的,反正他们是妖怪,饿几顿也没什么,哪像许瀚之,就这么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也要找个正经的地方。
两人进了屋,点了个牛肉汤锅,店里的牛肉是提前炖好的,很快就上了桌。
大概这东西还是入不了许瀚之的口,他吃了个半饱,盛了碗汤慢悠悠的喝,汤的味道不错,上面撒着几叶香菜点缀,嫩滑的莼菜随着汤勺沉浮。
祁陵吃了个半饱的时候,便见许瀚之正摆弄着手机,两人坐在一侧,一低头他就看到了手机上的画面,正是他和牛肉汤的样子。
许瀚之下意识关掉界面,祁陵挑眉:“偷拍我?”
许瀚之笑着藏起手机:“就一张,好看。”
祁陵突然勾唇笑了一声,冲着他勾了勾手指,许瀚之凑过去,就被他亲了一下,瞬间乐得找不着北。
——接着手机就被抢走了。
许瀚之一怔,无奈的笑了一声:“美人计啊……”
祁陵看也不看他,直接解了锁将相册打开了,他们两个其实从来不会看对方的手机或是一些隐私的东西,比如许瀚之的家里,祁陵家的二层,像是所有刚刚在一起的情侣一样,那是神秘又富有吸引力的禁区。
但祁陵忽然就想看看。
也不是想看什么,只是忽然之间,想主动往前走一步。
他以前不明白,直到和许瀚之在一起才清楚,这个人有多谨慎。
祁陵不说的事,许瀚之不会主动去问,无论是去灵管局也好,做什么事也好,这个人始终是在围着他转。
许瀚之没说什么,就安静的坐在他旁边,祁陵手指划着屏幕,很快就看到了很多分类明确的相册,各个国家,各种景物,或是关于生活,许瀚之的自拍。
最后的分类是,祁陵。
祁陵从第一个相册开始看起,随便点着一个照片问:“这是哪里?”
“瑞典,雷塔恩铁路线。”许瀚之支着下巴看他:“这是座高架桥,我能到达人类不能到达的完美拍摄地点,从这里看很漂亮。”
祁陵继续看照片:“你去过很多地方。”
“是。”许瀚之笑起来:“人界神界妖界,地狱黄泉,六梵之界九重天……”
许瀚之却没说,因为那时候他根本不敢来找祁陵。
他还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除了在虚无境,其他的时候他便到处游历,只能在心里想想,如果以后有机会,要和祁陵再走一次。
祁陵轻笑,一边吃饭一边看照片,直到看到有关于自己的那个相册,才被那庞大的数量惊到了,侧眼看向许瀚之:“什么时候拍这么多?”
许瀚之眨眨眼:“情不自禁。”
祁陵用筷子轻轻敲了下他的头,这才将手机扔给他,许瀚之宝贝似得收起手机。
两人回到灵管局的时候,从茂这个在试卷和工作之间反复横跳已经疯了个小朋友正在给在局里午休的人讲相声,也不知道前面都讲了些个什么,两人一进屋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先不说咱老大多厉害,当年许局长一个,就能将神界那些人打个遍,你们知道一千年前虚无境封印的事?我靠,绝地反杀!贼牛逼啊!”
从茂蹲在椅子上,毫无所知自己已经兴奋的露出了耳朵尾巴:“所以想想……老大嫁给许局长这样的妖,其实也不亏……”
他背对着门口,办公室里的人拼命冲他挤眼睛。
祁陵眯了眯眼,一脚将他从椅子上踹下去:“作业写完了?”
从茂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做,做完了。”
祁陵点点头,轻笑一声:“那就是太少了。”
许瀚之扭过头笑,从茂哭喊着趴在地上:“不少了不少,再多就要死了啊!”
祁陵不为所动,抬眼看柳琉。
“抬走,卷子伺候。”
柳琉立刻笑呵呵的走过来,拎着已经悲伤到变回了原型的从茂:“小宝贝,好端端的讲什么相声,乖乖学习不好吗,不快乐吗?”
从茂哀嚎连天的被拖走了。
灵管局的办事效率一向高,赶在假期前就更高了,所有人巴不得赶紧完工,熬过了春节能好好休息,很快关于方城希的所有信息就被发来了。
而从各个角度看,这个人都符合嫌疑人的特征。
方城希今年三十二岁,他父亲原有个经营食品行业的小公司,但方城希在科技行业很有天赋,大学毕业他父亲去世,便将公司转型,进军科技领域。
不出意外,这个新出茅庐的愣头青被现实狠狠一击,赔的家里的老本都不剩,硬生生靠着自己的技术又拖了两年,这才碰上了救星,也是他现在妻子的父亲,元嘉明。
元嘉明家底丰厚,也是商界有名的财神,他一眼看中了这个落魄的青年,大手一挥给他投资了两千万。
两千万对于元嘉明并不是什么大数,可对于方城希来说却是救命稻草,方城希靠着这两千万快速翻身,和自己的团队在迅速在商界站住了脚跟。
而接着,所有猜疑与否定的声音,被元嘉明的决定一票否决了。
元嘉明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方城希。
这无疑是个轰动的事情,元嘉明是个传奇的人,他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即便是妻子去世了十几年,也从没有过续弦的打算,钟情一人,将所有的疼宠留给了爱妻的留下女儿。
对于这位元小姐,很多人都不了解,也是因为元嘉明将她保护的太好了。
而两人婚后恩爱有加,很快生了个孩子,到现在结婚五年,虽然元嘉明的生意越来越败落,直到几个月前,元嘉明得病去世,外界也从没听过什么不好的传闻。
可有些事表面上越纯粹,背地里也越脏污不堪,在灵管局得到的资料里,这个传闻中与元嘉明一样爱妻如命的男人,却有个相恋十年的同性情人。
这人名叫楼占,是个三线歌手,说不上火,但也有些死忠粉,两人大学从相恋,当年方城希的公司出事,第一件事就是将剩下的钱转给了楼占,然后火速将人送出了国。
等楼占再回来,已经是三年后了。
而那时,方城希已经和元嘉明的女儿结婚一年多,孩子刚刚出世。
元嘉明疼女儿,之前也必然对方城希多番考察,然而方城希这人行事谨慎,硬是三年没见这情人一次,慢慢的,元嘉明也信了方城希,对公司的股权事务尽数不太上心了。
而回国的楼占与方城希旧情复燃,方城希本就没打算一辈子守着个不爱的女人,又由于愧疚,对楼占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祁陵看着这些资料,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侧头看向许瀚之:“这有楼占的照片,你看看。”
许瀚之接过来,挑眉道:“的确都是和他长得像,而且如果是方城希,那么删减些监控简直是易如反掌。”
“可是有一点。”祁陵动了动脖子:“像方城希这么谨慎的人,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虽说将附近的监控删除了,可通过车辆所行使的道路,连车都不换一辆……”
想想他杀的都是和楼占相似的人,祁陵垂下眼:“难道是楼占出轨,他受刺激了?”
两人正说着,从茂化作原身的模样跳来跳去,直跳到办公桌上甩尾巴。
祁陵轻笑,揪了下他的耳朵:“卷子写完了?”
从茂昂首挺胸:“写完了!”
他动了动脑袋,在案宗上看了半天:“我看见悠悠之前拿资料了,你们这次的嫌疑人叫方城希?”
祁陵道:“你认识?”
从茂摇摇头:“不认识,但是他媳妇我认识。”
想了想,从茂跳下了地上,变成人身,点点方城希的资料上配偶那栏‘元苑’两个字。
“我吃过她做的牛轧糖,特别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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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牛扎乳糖,总之从茂死活要跟着他们查这案子,祁陵拦都拦不住,索性将琐事都扔给他。
许瀚之又去盯着其他几个案子,祁陵看天色还早,出门买了些水果,准备给计天曼和辛奉送回去。
冬天干冷,风也跟针似得刺人,打在脸上有些疼,祁陵带着帽子,脖子上是临走时许瀚之死活要让他戴上的驼色围巾,软软的贴在脸上,还能闻到许瀚之身上的味道。
祁陵弯了弯眼睛。
街上年味越来越浓,人也越来越多,想来大多数人已经放假了,来往匆匆,回家的回家,买年货的买年货,各自忙碌着。
直到走到一家影音店。
影音店离灵管局不远,开了有十几个年头,祁陵刚到灵管局时,这店里还人山人海,可直到现在,玻璃窗上已经贴上此店出兑,牌匾旧的发白。
祁陵的家里有很多唱片杂志电影光碟,大多数都是来自这家店。
那时候祁陵很像快速的了解人类,于是大量的购买了很多影碟,想要借此学习融入这个城市,可最后直到大堆的碟片都落了灰,堆在家里的角落快要发霉,祁陵也没看过一眼。
——灵管局太忙。
很少有像许瀚之那么天赋异禀的,快速精准的处理了事情,还能抽出时间回头调戏祁陵。
时间久了,有天他回到家,无意间看到了那一大堆影碟,才想起这件事,于是他花了些时间,将这些影碟整理好,填满他屋子的各个角落。
这样至少看起来,他就像是只很有生活情调的妖怪。
可实际上,除了天后盛夏的唱片,他甚至很少去听别人的歌。
祁陵俯下身,透过厚厚的玻璃窗看进去,半年前他还来这店里买过几本杂志,现在却连里面的架子都空了。
以往他住在深山里,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十年如一日,百年才打了个盹,等到他想起来动一动,也该过了成百上千年了,可现在却只觉得时间过得快,时间要掰成瓣儿,换算成人类设定的分秒算。
可那时候,他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心跳,会脸红,会有个人站在他身边,分走他的半张床。
祁陵眨眨眼,呼吸在窗上氲出一圈痕迹,很快又被风吹散,忽然身后传了一声轻笑,他才回过头。
那是个长相与祁陵极为相似的男人,只是眼中流出的复杂,与他截然不同。
祁陵并不惊讶,他早就感觉到了这人的靠近,并且这只是个由灵气幻化的影子。
他理了理围巾,拎好装着水果的超市塑料袋,抬眼开口:“烛阴。”
“怎么不是羲和?”
男人勾起唇,他身上的是一身奇特的长袍,上面似乎刻画着什么咒文,长发垂地,看起来顺滑极了。
来往的人并不能看到他,只看到祁陵在自言自语,祁陵也没在意,他将围巾往上拎了拎,刚好挡住鼻子:“他争不过你。”
羲和与烛阴双魂一体,却又的的确确是两个不同的神,而羲和的力量被放空,化成祁陵,想也知道,定然要被烛阴挤出去。
烛阴低笑:“说来,我也该算是你的长辈。”
祁陵说:“别了吧,我跟你没什么关系,有话不妨直说。”
烛阴的眸光冰寒,看了他一阵,缓缓道:“我只是来看看,你究竟成长到什么地步,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说罢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廉价的塑料袋上:“扮演人类的游戏,好玩吗?”
“还行吧,挺有意思。”祁陵面无表情:“你来取我性命?不过,你也没那个本事吧?”
烛阴没回答,冷笑一声,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祁陵垂了垂眼,转身往书店走。
其实对于烛阴与羲和各自的目的,祁陵一直都有猜测,而这个猜测在今天似乎被印证了。
烛阴没有对他动手的意象,羲和却时刻在吸引着他体内的能量,即便祁陵能够控制,但的确有些能量被羲和抽回了。
羲和要拿回力量除掉烛阴夺回身体,而烛阴则扰乱人间,逼羲和杀了祁陵,当他拿回力量最虚弱的时候,便彻底吞噬对方。
但无疑,在这两个神邸的预测中,无论如何,祁陵都是要牺牲的。
烛阴是古神,能够真正杀死他的只有羲和,所以祁陵这种微不足道的意外,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古神的力量强大,从人类中逐渐觉醒的半妖数量便能看出,但烛阴的觉醒对于人类是相当危险的,可对于其他种族却并不是。
所以在各界看来,这都是羲和与烛阴自己的事,无需插手。
而对这个世界来说,祁陵,也并不被在乎。
只是一团生出神智的力量罢了。
他的使命,就是成为备份,让醒来的羲和有能力杀死占据自己身体的烛阴。在此之后,羲和拯救了受之苦难的人类,天道必会奖赏给他大量的功德。
而烛阴……烛阴从混沌中来,能够感知自己的消亡,必然要做出反抗。
两个古神不死不休,于是这便成了一个死循环。
祁陵忽然觉得可笑,于是他笑了。
他站在路边,看着这个繁忙的人们,看着喧嚣的城市,就这么坐在路边放声大笑,哪怕别人用一样的眼光看他。
对于创造自己的人,祁陵本该是发自内心的敬畏的,可现在他却只觉满心荒唐,像是看了场荒诞的喜剧。
他忽然想明白了许多花木犯事,为什么自己明明修行万年,本该除去妖身飞升,却被搁置在深山上万年,直到五年前才在白泽的引导下来到人间界。
因为所有的神邸都知道,祁陵只是个弃子。
他也明白了,白泽为什么要费心费力的让自己拥有情绪,感悟人事,若不是这五年,只怕羲和轻飘飘的一句话,自己就会乖乖的将力量交出去,让伟大的神去拯救人间。
即便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这时最初,祁陵被赋予的使命,脑海中一片懵懂的他,不会反抗。
祁陵那时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也不明白活着的意义,他的生命从来只有冰冷的坟墓,对他来说,生与死,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现在……
祁陵抬起眼,看着夕阳慢慢流淌,染红了半边天。
现在他有自己想守护的。
无论是灵管局那些偶尔不懂事的崽崽,还是对他来说,最特别的……
他的许先生。
第76章
夜晚,昏暗的室内,时间嘀嗒嘀嗒的走着,奢华的房间充斥着粘稠的声响,大床上的两个人影交叠。
而在这大床外不远处,一个男人正端坐着,用厌恶又狠戾的眼神盯着那两个人。
那床上的男人很年轻,一张白皙的脸是时下很多女孩子喜欢的类型,而他身下的女人却年龄颇大,四五十岁的样子。
就是这样的两个人,正在疯狂的交缠,并被人观赏着。
而那个观赏者,正是方城希,桌上的录像开着,正在无声的记录着这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疯狂才终止,床上的男人终于恍惚的抬起头,看着身下已经晕过去的女人,满眼不可思议与崩溃。
这人正是楼占,而那个女人,则是方城希的亲生母亲。
楼占跌坐在床上,他之前被下了药,现在全身使不上力气,只能傻傻的看着那台相机,又看向方城希。
“方城希……你这个畜生……”
“畜生。”方城希听到这话像是很开心,竟是笑了笑:“你骂的好,方城希的确是个畜生。”
方城希的神色骤变,他关掉了相机,快速的走到楼占面前,羞辱般的捏着楼占的下巴:“你和她也一样,都是该死的东西,爽吗?”
楼占颤抖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方城希侧侧头:“那我该怎么对你?你被包养,我想怎么玩,你就得怎么做,懂吗?”
“包养?”楼占满脸的泪:“方城希,是你说你爱我的!你说你爱了我十年!”
“你竟然这样对我,这样对待……你的母亲……”
方城希大笑几声,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究竟是谁,母亲?我的母亲是世界上最端庄温柔的人,她也配?”
楼占被他这一巴掌打的狠了,半天也没能反应过来。
他平日过的尽是养尊处优的生活,那曾被这样对待过,方城希向来温柔,从没和他红过脸。
因为结婚生子的事,方城希向来都是对他愧疚疼宠,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不,不是突然。
楼占的理智慢慢回归,三个月前开始,方城希便没再碰过他了。
“……你不是他,你不是阿希,你是谁!”楼占惊恐的看向面前的人,大声的喊道。
空气中粘稠的气味还未消散,‘方城希’似乎是觉得恶心,往后退了几步,冷笑着开口:“不认识了?几个月前你还给我发过邮件,你忘啦?”
他的语气带着种难以言喻的天真娇媚,带着软软的口音,难以想象这种语气是个男人会说出的话,与之前的方城希全然不同。
楼占瞪大眼,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想,却怎么也不敢承认。
“你是……元苑……”
“答对了,真聪明。”
楼占心中涌出一种绝望:“你怎么会变成阿希的样子!他人呢!”
“为什么呢?”元苑仍是方城希的样子,轻轻的掩住口鼻,轻描淡写的道:“因为我是妖怪啊。”
楼占的身体止不住的发颤,只觉面前的人像是恶鬼,可他往后便是全身滑腻赤.裸的方母,一想到自己之前做了什么,又忍不住的开始恶心。
这个妖怪……竟然敢!
“恨吗?”
元苑冷笑:“楼占,当我父亲被方城希换药,又被你活活气死的时候,在我的孩子被这个所谓的婆婆带走,不让我们母子见面的时候,我比你现在恨一万倍。”
元苑眼中的恨意几乎化作实质,她猛地将手砸向桌子,那桌子立刻被砸出个洞。
“你们情投意合,你们一家和乐,我却家破人亡,成了你们得到荣华富贵的垫脚石,最后连儿子都要被抢走!我真是……”
她咬牙切齿的接着道:“我真是恨不得拔了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
她每说一个字,楼占的身体就抖一抖,等她全说完,楼占全身都是汗,可看着那被元苑一拳砸出个洞的桌子,却一动也不敢动。
元苑却忽然笑了,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接着又是一巴掌,打醒了方母。
方母的双眼睁开,看到的就是自己儿子的脸,先前重重的记忆奔涌而来,她想哭喊,却被元苑闪着红光的眼睛吓住了。
这不是她的儿子……不是。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元苑吃吃的低笑,跳着舞步到那放着相机的桌边,打开了音乐,优雅的小提琴在此刻无比刺耳,像是黑暗中逼近的生命倒计时。
接着她又从抽屉里拿出两把刀,回头笑着道:“我们来玩游戏吧。”
“只要你们杀了对方,将心脏送给我,那么剩下的人,就能活下去哦。”
楼占颤抖着看着凌空飞到自己面前的刀子,方母也怔怔的看着,似乎受了刺激般的不敢去拿。
“你真是元苑吗?”
楼占怔怔的问,恐惧让他此刻苍白的像鬼一样,全身脏污,哪还有半分歌坛小天使的样子。
“元苑……”方母惊叫,她羞于赤裸着身子,又满身都是污秽的痕迹,可元苑连个床单也没留,叫两人只能这样对着她。
这样才对,待宰的食物穿不穿衣服有什么区别,反正那张皮下的心,都是黑的。
元苑笑着应下:“是我。”
方母似乎找到了发泄口,哇的一声哭出来:“元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的你婆婆啊……”
元苑坐回那张椅子上,见她想要下床挥手设下一道屏障,将两人困在床上。
“拿刀吧,我饿了。”
方母惊恐的摸着四周看不见屏障,哭的凄惨无比:“元苑,是我们方家对不起你,可你凭良心讲,我以前对你也很好的啊,你放了我们,放了我,行吗,我都成了这个样子,你还不满意吗……”
元苑像是听到了笑话:“对我好?”
“帮你的宝贝儿子藏着情人是对我好,我娘家败落后对我破口大骂是对我好,父亲死后把我的孩子抱走给这个小三养是对我好!”
“你对我好,你对我可真是好,哈哈哈哈哈哈,你对我真好……哈哈哈!”
她疯狂的大笑着,又突然制住,阴桀的盯着两人,手指的肌肤褪去,化作森寒的白骨,锋利又骇人。
“按我说的做,否则,你们一个也活不成。”
·
许瀚之半夜回到家时,祁陵正在床上看手机。
他刚刚洗过澡,身上的热气还没消退,已经干了的头发蓬松,带着种让人神情愉悦的清新。
许瀚之扑到他身上,正想凑上去亲亲啃啃,却敏锐的嗅到了陌生的灵力气息。
“什么人?”许瀚之蹭蹭他的耳朵:“有神族的味道。”
祁陵勾起唇,下午那些爆炸又操蛋的情绪消散的一干二净,捧着他的脑袋亲了亲道:“烛阴。”
“烛阴?”许瀚之皱起眉。
祁陵点点头:“只是幻影,来看看我这个备份,有没有什么损坏。”
许瀚之脸色冰寒:“他找死。”
他如临大敌的抱住祁陵:“不行,之后你不能自己出门,必须和我在一块,上厕所都得跟我在一起。”
祁陵拍了下他的脑门:“乱说。”
许瀚之笑了笑,就着这个姿势吻他。
两人本来睡的就晚,结果没到六点钟,便被从茂一个电话叫了起来。
方城希不见了。
与此同时不见的,还有楼占和方城希的母亲。
第77章
早上六点,一条视频在网上疯传,虽然是凌晨,可仍然被大面积的覆盖了各个社交平台的软件。
画面内容却是当红的歌坛小天使楼占与一名是四五十岁的女人翻云覆雨。
各大软件被这消息侵蚀,很快有人扒出了女人的身份,正是源于科技的总裁方城希的母亲。
一时间舆论纷纷,大多数人都觉得楼占是被方母包养的小白脸,开始品论当下的世道。
而紧接着,楼占与方城希的一系列亲密照与视频也流了出来。
这下网民们彻底炸了。
正当新年之际,大家本就闲着,乍一吃到这么大的瓜,都被惊住。
源于科技的股份也开始下跌,论坛上的爆出了不少红楼。
134L:以前楼占粉丝还一个劲的捧楼占有钱,呵,原来都是睡来的哇。
345L:睡完总裁睡总裁他妈,会玩儿,这简直就是家养公用的(狗头)啊
567L:就是,据说原来他家条件也不太好,以前就想他哪来的花不完的钱?原来仗着自己有点姿色找金主,怪不得那么叼。
886L:我相信占占是被陷害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887L:楼上洗NM呢?没长眼睛呢?骚东西一脸享受跟我说被陷害,跟总裁被C的直流水还缠上去啃,看不见你瞎吗?片儿都不敢这么拍。
1467L:洗地NMSL!
1937L :赶紧封杀!!
……
满床的血液渐渐凝固,腥气遍布整个屋子,元苑此刻仍是方城希的样子,正抓着一颗热腾腾的心脏,开心的啃食。
而室内的大屏幕上,正在放着这些论坛的留言。
楼占抓着刀子,看着哼着小曲坐在自己身边吃着心脏的妖怪,全身冰冷。
而方母的尸体就在他身后的地上,脑袋垂到地上,滑腻的身体还搭在床上,像是一堆松散的猪肉,让他作呕。
那尸体的胸口破了个大洞,正不住的流着血。
元苑笑吟吟的看着电视,像是品尝美味般慢悠悠吃着,一边笑着看向楼占:“看,他们在夸你呢。”
“夸你厉害会勾引人,当情人当的好。”说着她转转眼珠:“楼占,你高兴吗?”
楼占的精神恍惚,从他杀了方母开始就不再说话了,听到元苑说话,这才迟钝的抬起头。
“我杀人了?杀人了……”
“是啊。”元苑的唇角垂下,冰冷染在她的眸中:“又不是第一次了,怕什么,既然我爸没回来找你,她肯定也不会,对不对。”
楼占的眼泪无声的往下流:“不是我,药是方城希换的,我只是想劝你父亲让你们离婚,因为阿希不同意,我真的……真的……没想要害死他。”
“有什么用呢。”
元苑看着屏幕:“哭,有什么用呢?”
元苑转过头,满是血迹的脸异常恐怖:“我和方城希也哭过,我求他保住我爸的公司,结果呢?一手策划击垮我爸的就是他!”
“我和你也哭过,和我这个婆婆也哭过,我跪在地上求你们把孩子还给我。”
“但你们谁也没有同情我半分。”
“我生来被爸爸捧在手心疼宠,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给人下跪,磕头。”
元苑的声音很温柔,楼占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那么漂亮,温柔又大方的女人,天生就是要被羡慕的。
楼占被她拉着参观家里,心中就像是被药水与硫酸浸泡,将他的恋人抢走的,是多么完美的一个人。
可有什么用,她永远也得不到方城希的心,还要跪到自己的脚下恳求。
元苑像是疲惫了,她面无表情,看向已经透亮的窗外,轻声道:“他们来了。”
楼占抬起眼,花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谁?”
元苑回头看他:“该结束了。”
说罢,那只只有骨节的手向他抓来,楼占光着身子想要爬走,却被一把抓回来。
“放心,你不会死,你只会记得,是方城希逼你,而你……”
元苑勾起唇:“答应我,你可千万好好活着。”
·
当灵管局的人到达现场时,方城希刚刚从楼上跳下,被送进了急救室。
从茂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一幕幕,这地方是很多公子哥青睐的玩乐场所,他们迅速的找到了楼占所在的房间,楼占正拿着刀,直直的坐在一片血泊里,看着电视上的评论又哭又笑。
许瀚之第一反应就是去遮祁陵的眼睛,祁陵无奈了一瞬,却还是没看。
现场被迅速的清理,很快有人报上来,就在这三个月内,方城希名下的所有不动产与资金已经全部转入了妻子元苑与儿子的名下。
现场虽然没有妖气,可气流却总让人感到不舒服,祁陵碰碰许瀚之的手:“能看到什么不寻常的气吗?”
“能。”许瀚之点点头:“我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从茂着急的问:“怎么回事啊?”
许瀚之垂下眼:“去找元苑问吧。”
从茂心中有些不舒服:“元苑?”
没有妖气,可气息不对,说明这里曾经产生过妖气,却被刻意的消除了。
祁陵拉开许瀚之的手,摸了摸从茂的小脑袋。
.
几人赶到元苑家里时,她正抱着儿子耐心的逗哄,像是对外界的风言风语一无所知。
见几人来,她还有些意外,看向一边的佣人:“怎么回事?”
原来的主人家忽然出事,佣人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答道:“夫人,这几位是来办案的警官。”
元苑笑了笑,像是抱着儿子有些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来?”
她身上并没有妖气,但从茂现在看她觉得不对劲:“元苑,你……”
元苑笑起来:“哦,我记得,你是哪个特殊部门的小领导。”
说着她笑了笑,温柔可人:“还吃牛轧糖吗?”
许瀚之眯起眼:“我们开门见山吧,你是什么时候觉醒的?原身是什么?给你药的人在哪?怎么联系?”
元苑的神情顿住:“警官,您,您在说什么?”
许瀚之挥挥手,佣人和小孩便晕了过去,他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你该知道,我们灵管局抓人和人类那套不同,你做的并不妥帖,破绽重重。”
“况且。”许瀚之顿了顿:“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楼占受千夫所指,而方城希的腿已经废了,虽然刚刚已经醒了,但精神出了问题。”
元苑抱紧儿子,看了他们一阵,她的长相古典,低垂着眼时总让人觉得异常柔和,有种典雅的大家之气。
然而仅仅是她抬起眼,被收敛的凌厉外放,原本温柔的神情,就跟着变的冰冷。
“也是。”
“我原本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
元苑坐在沙发上,将儿子抱在怀里:“大错特错,直到现在,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我认罪,也不想逃了,因为现在的我,已经没办法再用一副正常人的心理面对我儿子,我不能这么对他,他生在这个家,原本就已经很不幸了。”
元苑理了理垂下的发丝:“就那么过下去,我枉为人子,也对不起自己。做了这些事,我的孩子这么小就失去自己的家,又枉为人母。”
祁陵没说话,淡淡的看向元苑,元苑微笑:“怎么都是错,可就算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第78章
元苑很配合,这案子破的也很快,可从茂却一直闷闷不乐。
这大概是祁陵第一次见从茂这样的神情,小天狗垂头丧气的趴在阳台上,蔫蔫的晒着太阳。
可能是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牛轧糖了。
祁陵走到阳台边,抱着那盆君子兰放在从茂身边,一起晒太阳,这花盆比小天狗都要大,立刻遮住了大半的太阳。
换作以往从茂早就跳起来,可现在却只是抬了抬眼,动了下耳朵。
“吃泡芙吗?”祁陵将拎着的小盒子放在他面前。
从茂抱住盒子,虽然没什么食欲,却还是没舍得拒绝:“吃……”
祁陵笑了声:“出息。”YU。XI。
从茂摇了摇尾巴,灵活的用猫爪子拆盒子,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
“元苑的儿子,怎么样了?”
“送到了国外表舅哪里,那家人不错,会好好对他。”祁陵揉揉他的头。
从茂化成人身,蹲在阳台上吃泡芙:“那就好。”
他没吃完,钱十四便走了过来,一看从茂蹲在阳台上,立刻笑了。
“还敢踩阳台?你这要是被悠悠看见,她就要和你翻脸了。”
从茂不解:“为什么?”
钱十四道:“给咱们做保洁的那只妖这两天病假了,昨天开始这窗台楼梯可就都是悠悠擦的,你这让她看见,不得吃了你?”
“我会怕她?”
说着,从茂矜持的跳下阳台,谨慎的将那盆君子兰挪了挪,挡住自己刚踩出来的脚印。
钱十四和祁陵对视一眼,各自转头笑了。
·
元苑的配合让灵管局的工作很顺利,并且通过这个难得配合的突破口,一举找到了几个贩售药品的窝点。
果然一时间城内的半妖犯罪的概率低了很多,灵管局的人也终于能安心过个年。
新年对于妖来说也并没什么特别,但能放半天假也让大家开心。
上午收了工,许瀚之便拉着祁陵去买东西了。
白泽前几天派人送来了亲手写的春联,竟然给许瀚之也带了一副,祁陵怎么想都觉得想笑,这应该是瑞兽与凶兽界最友好的一次来往。
超市的人多的不可思议,祁陵从没在新年这天出过门,直到现在才对这个城市的人口有了直观的感受。
真的是,太多了啊。
就连超市的小推车都不够用了,祁陵和许瀚之面面相觑,互相等了一会儿眼睛,忍不住一起笑了。
祁陵眨眨眼说:“去收款处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
许瀚之想了想:“其实找不到的话,我来拿也可以。”
说着他亲身演示了一下自己可以将很多东西叠在一起不会掉,一旁的小女孩立刻惊奇的扯着妈妈的手大叫:“妈妈!你看这个哥哥好厉害!”
许瀚之洋洋得意,顺手又拿了瓶可乐放在上面,眼看更多的人看过来,祁陵赶紧将那些东西放回原处,拉着这个丢人的男人去找小推车。
许瀚之凑到他耳边:“厉不厉害?”
祁陵回头扯他头发:“怎么,你再来演一段杂技?”
说罢他就笑了,许瀚之也跟着笑,就在祁陵耳边,弄得他耳尖发痒。
好歹算是找到了小推车,两人买东西速度快,可付款却要排长长的队。
“明年要记得提前来买,人太多了。”
祁陵低头摆弄着手机,随口说道。
许瀚之正清点着购物车里的东西,闻言怔了怔,手顿在冰凉的酸奶瓶子上,良久抽回手,捻了捻指尖,勾起唇用那冰凉的手指碰祁陵的脸。
“好,我记着。”
明年。
祁陵低着头躲他的手,仍然在低头看手机,他正在群里发红包,将灵管局的崽崽和计天曼与辛奉拉到了一个群,临点下之前,用手肘碰碰许瀚之的胸膛。
“去群里抢红包。”
这地方人多,两人站的近,祁陵也累,索性侧身靠在许瀚之身上,低头继续玩手机。
从许瀚之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他的手机内容,以及侧脸,长长的睫毛,莹白的肌肤。
许瀚之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等祁陵发了红包第一时间去抢。
果不其然,0.01。
凶兽宝宝并没有运气,更别提撞大运这种好事,许瀚之将脸埋在祁陵的头发上蹭了蹭,委屈的开口:“我最少。”
祁陵没心没肺的笑话他:“脸黑。”
果然群里的柳琉和从茂也开始笑话许瀚之的黑,许瀚之挑眉:“没关系,发红包的人在我怀里呢。”
说罢,他拿过祁陵的手机,指定自己发了个大红包,又捏着祁陵的爪子印了指纹,然后喜滋滋的又换手机自己去领取。
柳琉:这是黑幕!不公平,老大我也要单独的!
从茂:我也要我也要!老大你太偏心了。
计天曼发了个不知所谓的老年表情包,其他人跟着打出满屏幕的抗议。
手机叮铃叮铃吵个不停,许瀚之啧了一声:“这些人,心里怎么没点数呢,他们和我能一样啊。”
全然没在意那个红包是他自己发的。
接着这人又转了转眼珠,抓着祁陵的手十指相扣,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两人的手都很好看,许瀚之拍照又拍的好,只是这么随意的一拍,就有种莫名的温情,祁陵看了许瀚之发到群里的照片半天,点点屏幕保存。
祁陵翻开自己的相册,诸如此类的照片越来越多,占据了他相册的半壁江山还有许瀚之拍的照片,楼下的树、书店门口的风铃、秋天的银杏叶、灵管局门口经常路过的几只野猫……
这照片一发,数柳琉和从茂闹的最欢。
计天曼没忍住劝了劝:柳琉姐,你淡定些。
柳琉哀嚎:我能淡定吗,不能够啊!
柳琉:你们不懂这种感觉,我现在觉得我就是被继母排挤的灰姑娘,而我狠心的爹毫无作为!
从茂跟着哭:QAQ姐姐,我们以后可怎么过啊……
左寒:@柳琉你爹?你爹是谁,你父亲也在群里吗?
柳琉:???靠,谁把他拉进来的?从茂,给老娘死出来!
从茂小朋友拿钱办事,职业装死。
左寒:……
南翼:[黄豆微笑]
池羽:对了,你们吃啥馅的饺子,吃不上饭的晚上来我家。
从茂就又蹦出来了:我我我!
群里鸡飞狗跳,这边祁陵和许瀚之也收起了手机,准备回家,然而开车出了门又是堵车,无奈两人只能将车停在停车场,偷偷摸摸的飞回了家。
两人买了很多东西,但包括灯笼什么的东西白泽已经准备好,一个个小红灯笼十分精致,与外面卖的比起来,多了几分典雅。
“是白泽亲手做的。”祁陵笑弯了眼。
许瀚之正在揉面,吃味的将手上的面粉往祁陵脸上蹭了下:“我也能做。”
祁陵不理他,喜滋滋的去满屋子找地方挂灯笼了。
两人打开了电视,夜幕低垂,外面开始下起了大雪,许瀚之下午将小红灯挂满了窗沿,这会儿插亮了,莫名有些喜感。
祁陵倒是喜欢,这种接近于俗气的东西让他觉得热闹,一点点的将心中的空隙填实。
许瀚之见他小心的捏着手机拍照,忍不住扬起笑来,明明只是一个背影,却仍然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安定。
祁陵将拍好的照片发到群里,立刻被一群年轻人哈哈哈了一番。
然而就是这样他也觉得开心,正想回头帮着许瀚之包饺子,却感到了一阵奇异的波动。
他看向楼下,一个女孩正站在小区里,见他看过去,微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说不虐就不会虐,很甜哒~
第79章
虽然并不认识这个女孩,但祁陵可以清楚的感知到,那是羲和。
与此同时许瀚之皱起眉,放下手里的擀面杖怒气冲冲的要去将人直接打死,祁陵哭笑不得的拦住他。
“他是来找我的。”祁陵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涌出寒意:“我去。”
许瀚之点点头,替他将外套拿来穿好,在门口亲了亲他的眉心,嘱咐道:“别让人欺负了,有事找我,我能解决。”
祁陵忍不住真的笑了:“恩,你厉害。”
直到出了家门往楼下走时,祁陵才深吸了一口气。
说没有情绪,不可能的。
对于创造自己的人,他本能的有种敬畏,可知道了背后的种种,又开始觉得恶心,无数种情绪交杂在一起,邪殇祁陵说不出究竟是愤怒还是其他。
但许瀚之轻柔柔的一句话,便让他那些情绪都消散了。
又有什么呢?
现在的他,身后站着所有灵管局的朋友,站着身为瑞兽之首的白泽,站着他强大又温柔的小爱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直到他在羲和面前站定,心中竟再没有一点波澜。
羲和此时是人类女孩子的样子,显然是借了别人的躯壳,祁陵淡淡的笑了笑:“你来做什么。”
铺天盖地的血煞气自楼上涌来,却温柔的将祁陵包裹其中,羲和看了看楼上,才开口道:“看来我很难拿回我的东西了。”
祁陵扬起唇:“没错。”
带着敌意的血煞气更浓郁了,羲和轻轻蹙眉,这才开口:“你的确是长大了,我知道你不会按我的想法去做,但是你们真的知道烛阴想要做什么吗?”
祁陵拢了下衣服,垂眼道:“不管他想做什么,都与我无关,真正有麻烦的是你。”
“无论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力量,烛阴都会杀了我,再抽取那些半妖的力量。”羲和顿了顿,目光浅淡:“然后利用我的力量,回到凡界的灵力最昌盛的时候。”
祁陵的瞳孔微动,羲和的脸色发白,女孩子的身体看起来有些脆弱,见祁陵的神情,接着说:“神界不会插手,因为很快神界与凡界就要彻底脱离了,两个界域的关联彻底断开,人类的死活,再也不会影响到神族。”
“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祁陵道:“就像你说的,烛阴回朔的只是他自己的时间,杀了那些半妖,麻烦的也只会是地府,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你,就不一样了。”
祁陵的笑意彻底消失:“你们这些神,有时候真是自大又可笑,几千年前各界还相连时,你们利用人类的信仰得到力量,迅速繁盛起来,见人类的寿命短暂,潜移默化的篡改事实。”
“最后伏羲被说成了神,女娲也成了神,就连尝遍百草的神农氏也成了你们神族。”祁陵低笑起来,将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看向羲和:“你们他妈还要点脸吗?”
“你和我都清楚,人类对于神来说只是维持发动能源的电池,天道为什么消弥神族,凡界为什么灵气稀薄,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祁陵想要拿出烟来,在口袋里翻了半天,直到看到大衣的样式才笑了声。
这不是他的衣服,是许瀚之的,哪有什么烟。
怪不得尽是他身上的香水味。
还怪好闻的。
想要吸烟的欲望被香水味消抵,他的神情也终于缓和了些,抬眼道:“羲和,不是神族抛弃了人类,而是人类不再需要你们了,你明白吗。”
“我也不会成为你们博弈的武器,为了你那拯救苍生的可笑理由。言尽于此,你和烛阴的事,最好滚回神界里解决。”
祁陵伸出手,将衣服上的雪花拂落:“毕竟灵管局还在凡界,再惹出事来,别怪我没提醒你。”
羲和的神色冰冷,在他的想象中,祁陵该是个柔和的孩子,而不是这样凌厉,具有攻击性,他看了祁陵很久很久,透过大雪,像是想要将祁陵看透。
祁陵转身要走,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转过身:“对了,还要谢谢你提供了些信息,我们之前按兵不动,是因为不明白神界的意图,既然他们不插手是想等着神界脱离。”
“那很简单,就像即将缝合的伤口,再撕开一次,疼的是他们。”
羲和微微眯起眼:“你有那么能耐?”
祁陵嗤笑一声,往上指了指:“我男朋友有。”
像是在炫耀,祁陵难得露出一丝孩子气,不自觉的流出几分骄傲与得意。
看,天塌了,有人替我撑。
雪还在下个不停,祁陵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了许瀚之。
许瀚之只穿了身睡衣,草草披了件外套,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祁陵笑起来,眼中的阴霾彻底消散:“我身上凉,都是雪。”
“不凉,想抱你。”
许瀚之轻吻了吻他的发顶,祁陵拉着他的手要往楼上走:“先回家。”
许瀚之顺从的跟着他。
动了动身体,祁陵忽然顿住,回头穿过那小小的门看向外面,看向原本羲和站着的地方。
憧憬过的闪闪发光的东西,碎掉之后才更显得落魄,羲和空有一个创造者的身份,却并不是他生命中那个父亲般的角色。
那个赋予他名字,教他读书成长,又带他走出孤独的人,是白泽。
许瀚之摇摇他的手,祁陵这才回神,见他面露担忧,勾起唇说:“你觉不觉得羲和像是个抛弃子女,等孩子长大成人发达了,又来闹着要抚养费的人渣。”
他想了想,又道:“神渣?”
许瀚之被他逗笑了:“像。”
两人进了屋,许瀚之将衣服挂好,洗了手回去继续包饺子。
祁陵也跟着帮忙,伴着小板凳做在桌子边,将面团压成小饼,递给许瀚之擀皮,抬起头说:“总算知道神界打什么算盘了,瞒的真严,怪不得只丢出来个小神君来灵管局。”
许瀚之无所谓的说:“天帝那老东西,再不派人处理了烛阴,我就将神界和人界彻底揉在一起,让他们整个神界的人都被天道劈的死绝。”
祁陵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神界脱离了,那像凤凰,白泽,还有龙族他们……到底会不会跟着一起脱离啊?”
许瀚之手法熟稔的将一个饺子包好:“他们都是神族招揽的种族,严格算要回到妖界……”
他说着,忽然顿住。
两人对视着,心照不宣的明白了。
神界一开始本就是与凡界分开的,只是神族得到了信仰之力的便宜,这才融合进来,而凡界的灵力被神族挥霍,天道震怒,降下无数天罚,神族这才明白要赶紧走。
但妖界却不然,妖界本身便与人界相连,即便是缩小了入口,也不可能彻底分开,因为这两界本身便是一个整体。
祁陵啧了一声:“那凤凰一族也是被神界连累的了,到现在只剩夏炎之那么一根独苗苗。”
“等等。”祁陵忽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开始发消息,一边道:“这么说来,夏炎之他媳妇松花也是受了神界的牵连才进入沉睡,她原身是梧桐,本该是妖,即便是被赋予了神格,那也是与凤凰一样是被神界招安……”
“那想让她醒来,就必须回妖界,回到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他们都想错了,真正能救松花的不是功德,而是真正能够滋养她的环境。
而极其微妙的,在祁陵将这件事说出口后,他忽然感到了一种来自天道的容纳,就连许瀚之也顿了顿。
是功德。
大量的功德,铺天盖地的涌入祁陵的身体。
祁陵勾起唇,他猜对了。
神界为尊,本身就是个弥天大谎。
神族的接连陨落是因为他们自作自受,他们像蚂蟥一样吸着凡界的血,将妖族骗的团团转,又作出高高在上救世主的姿态,才会彻底触怒天道。
千万年来,所有妖族都在努力的修行,想要获得一个飞升成神的机会,却不想,这只是个骗局。
神杀妖族从来都是冠冕堂皇,他们就像是天道的象征,而人类也被蒙骗,至今两族都觉得神族更为高尚。
可是实际上,他们也只是众生中的一员,哪里有资格成为天道一般的仲裁者,斩妖除魔,接受供奉。
好在这个谎言终究要被纠正了。
祁陵小心翼翼的包好一个饺子,放在案板上看,怎么看都觉得丑兮兮的。
他索性捏着面团玩,耳边是热闹的春晚,右侧是他的爱人,祁陵忽然想笑,看向许瀚之:“我想把我那陵墓壳子放到妖界,找个风水宝地,修缮修缮,怎么样?”
许瀚之自然答应:“好啊,我知道妖界有种特别金贵的木材,我们做个超大的棺材,摆在墓室里住。”
祁陵嫌弃的看他:“可以啊,你睡棺材,我想睡床。”
许瀚之:……
外面的烟花炸起,祁陵一惊,忙跑到窗口看,笑呵呵的说:“哪个智障现在还敢放烟花,胆儿真肥。”
许瀚之笑了几声,转身将包好的饺子拿去厨房煮,屋内氤氲着水汽,祁陵转头看向厨房,坐在餐桌边看着电视等开饭。
这样很好。
对人类是,对妖族是,对于这些一无所知的新生神族也是。
妖族该生长在妖界,人该在凡界,而神就应该安守本分的在神界生活,这本就是自然而然的道理,却阴差阳错的乱了套。
神想要下凡,妖和人却都想成神成仙,却忘记了冥冥中自有注定。
因果循环,大道至简。
万物归于本初,而这样,才是本初。
第80章
灵管局只有半天的新年假期,一大早,许瀚之又要去上班。
他醒的早,却没忍心叫祁陵起来,更何况他今天要先去搞个大事。
祁陵昨天被索要了‘新年礼物’,困得稀里糊涂睡了一天,等到下午才被手机吵醒。
一打开手机,是一连串的消息,看的他眼花缭乱。
抛开一些没用的废话,祁陵总结了下,第一点就是许瀚之去了神界,当着天帝的面,将神界与凡界的通道撕开了个口子。
第二是天帝绷不住,最后答应了下令捉拿烛阴,又被迫将神界即将脱离的消息公布了。
一时间各大族群都在讨论这件事,而第三条比较私人,是从茂打的小报告。
骤然知道被当成弃子的左寒接受不能,不知道跑到了那个角落里,柳琉终究还是不放心,跟着不知道去哪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祁陵有些头疼,揉揉脸给许瀚之打了个电话,简单了解下具体情况,听他那边杂乱,也没多说什么。
倒是许瀚之依依不舍,一直说很快就回家了。
祁陵放下手机,也没反应过来,事情就这么简单轻松的被解决了。
就如同他设想的那样。
祁陵想了想,还是给白泽打了个电话。
白泽很快接起了电话:“新年快乐。”
祁陵忍不住勾唇:“您也是,新年快乐。”
白泽的心情很好,话便也多了起来。
“我本来已经做好了其他打算,但没想到有人比我动作还快。”
祁陵嗯了一声:“他性子急。”
白泽正在提着毛笔画画,微笑着落下一笔:“他很好。”
“有人愿意帮你,我很开心。”
祁陵说:“我昨晚见了羲和。”
白泽脸上的笑有些落下,动了动唇,终究没说什么。
祁陵接着说:“我说让他和烛阴滚回神界。”
白泽忍不住道:“没规矩。”
就像是很久以前那样,祁陵不知道从哪儿学了些混账话,白泽背着手蹙眉呵斥。
祁陵笑出了声,白泽也没忍住。
两人又说了很多,这才挂断了电话,白泽勾着唇将手机放到一边,一抬眼,便看到了飘进屋子里的羲和。
羲和的魂灵仍旧孱弱,像是随时都要散去,脸上的神情也与以往一般,温温淡淡。
“你去见了他。”
白泽放下笔,挺直背脊坐在椅子上。
“是,那孩子,和我说了很多。”羲和点点头,微微垂下了眼:“他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白泽叹了口气,羲和接着说:“但他说的没错。”
“神族介入了妖界与人界太多年,早该收手了,这都是报应,怨不得其他。”
白泽的目光染上冰寒:“若不是今天的事,连我都被蒙在鼓里。”
白泽知晓天下事,能蒙蔽他的,也只有法力强大的天帝。
羲和沉声问:“你怨恨吗?”
白泽伸手摘掉眼镜:“我现在很好,只要你们别去招惹我的孩子,我就没什么好怨恨的。”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羲和:“你杀了烛阴,自己也会死。”
羲和的力量微弱,能做到的只有同归于尽,成为那把刀,折在烛阴的心脏。
羲和却笑了:“该结束了,我也累了。”
白泽明悟,神色冷然的道:“即便你死了,我也不会告诉祁陵,你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就算是死,也不该在他心上划出印子来。”
羲和莞尔,像是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
半个月后,烛阴死了,而灵管局加入了个新成员,名叫魏薇。
祁陵知道这个消息时,还茫然的在书店里看电影。
计天曼拿着手机给祁陵看,祁陵也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没什么好说的,这种祸害死了就死了,也早就该死了。
而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
许瀚之提前给大家下了班,让大家好好放放假,毕竟烛阴死了,他们局里还发了奖金。
下了班的许局长,马不停蹄的奔向书店往祁陵身边凑。
小仓鼠扒着书架问:“祁哥,许哥!汤圆想吃什么馅儿的?”
“黑芝麻,谢谢。”许瀚之抱着祁陵不肯撒手,冲计天曼喊道。
祁陵电影正看到结尾,压根没听见这两人说什么,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等看完,汤圆都已经放到了他面前。
温度刚好,往嘴里一咬,是他喜欢的黑芝麻馅儿。
祁陵被甜的眯了眯眼,见许瀚之碗里也是黑芝麻,咦了一声:“你不是说黑芝麻的吃腻了?”
许瀚之笑笑:“偶尔吃,挺好吃的。”
祁陵看了会儿他沾了黑芝麻的唇角,轻声问:“甜吗?”
许瀚之点头:“甜啊。”
祁陵亲了他一口,将那点馅儿也舔走,咂咂嘴。
“是很甜。”
许瀚之被撩的心神荡漾,放下碗想要扑上去:“你比馅儿甜。”
祁陵伸手要抵住他的鼻子,却被许瀚之一口叼住手指。
汤圆没吃完,许局长的豆腐也没吃上几口,因为很快两个不速之客到了书店,分走了祁陵大半的注意力。
许局长很不开心,眯着眼盯着不速之客一号柳琉,不速之客二号左寒。
这俩人翘了班,出去旅行了十几天,虽说能够理解吧,但许瀚之还是相应的,扣了他们的年假。
左寒看样子还有些闷闷不乐,柳琉的态度软化了很多,总算没像之前一样防狼似得看着左寒了,竟然还贴心的给他盛了一碗汤圆。
祁陵盯着左寒那拼命压制着上扬的嘴角,冷笑一声。
真他妈会装。
他一个活了几百岁的神君,就算是一开始真的被打击到了,也不至于到现在都缓不过来吧?
左寒一见祁陵冷笑,立刻趁着柳琉转身露出求饶的神情,祁陵轻哼一声,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能说什么啊。
还是那句话,他可以做柳琉的靠山,做她的避风港,却不能替她做决定,所有的路都要自己走。
吃了晚饭,众人锁了书店,出门去看花灯。
正月十五赏灯是习俗,即便天寒地冻,街上的人也格外多,道路都要被封锁,不准车行,许瀚之只能将车停的远了些,步行过去。
而一下车,六个人就两两成双的分开了。
计天曼是不想打搅许瀚之和祁陵,快速的将辛奉拉走,左寒则是不敢和祁陵一起走,天知道他现在对祁陵莫名有种来自老岳父的恐惧。
虽然他和柳琉的事,现在八字还没一撇。
路边的小吃摊多,将整条街都染上香气,即便是刚刚吃了饭,祁陵也不由自主的想买些东西吃。
灯火通明的街道上,两个人手牵手走着,许瀚之手里拿着刚买的零食,祁陵咬口糖葫芦,转头递到许瀚之唇边。
许瀚之咬下颗红果,酸甜瞬间溢满唇齿,在这冰天雪地里有种别样的风情。
祁陵挺喜欢吃,两人你一颗我一颗,不一会就吃完了一整串,花灯其实没什么新意,但有几个倒是挺别致,祁陵便催着许瀚之拍照。
越往中心广场去人越多,因为再等几分钟就要开始放烟花了,京台市不准放烟花,想看烟花只能等这天晚上看,所以人也出奇的多,两人的手紧紧牵嶼。汐。團。隊。獨。家。着,生怕一撒手就不见了对方。
“元宵节真可怕。”祁陵感叹道。
许瀚之厌恶被人的触碰,却很喜欢这在人群中贴近祁陵。
这种必须要牢牢抓紧对方的感觉。
他忍不住凑过去吻住祁陵的唇,温柔的描绘对方的唇齿。
直到第一朵璀璨的烟花炸开在天空,两人才分开。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喘气,像是能将对方的呼吸也吞掉,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忍不住一起笑了。
所有的喧哗被掩盖,情感却随之放大,祁陵抓着许瀚之的手,紧紧扣着,就像两株互相缠绕依偎的藤,需求着彼此,赖以为生。
良久,祁陵才凑近他耳边说:“我今天才觉得烟花很美,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人类会喜欢这种无聊又寂寞的东西,其实烟花本身并不孤寂,孤寂的是我。”
“可现在我觉得它很美,很惊艳,因为是和你一起看。”
祁陵很少说这样的话。
一直以来,都是许瀚之再说,祁陵会回应,但都是以行动来回应。
可今天他像是喝醉了酒,但明明他只吃了汤圆。
他没有醉酒,而是醉人。
祁陵可能无法理解为什么许瀚之会对自己那么的执着,在自己还没能回应的时候,就那么执着。
但现在他明白了,许瀚之所带给他的,爱。
这世上所有的生命,不论是人,妖灵,还是鬼神,但凡生出灵智,活得久了,大抵都逃不过感情,他们有的抱着冰冷的壳,保护着自己的柔软内心,却错过了路上所有暴烈的美,有的无所畏惧,冲破几道南墙,却落得遍体鳞伤的下场。
亿万分之一的概率,才能遇到一个能与自己心灵相通的伴侣,你深爱他,他眼里也只有你。
烟火不断的绽放,层层叠叠的绚烂,洒向天空,许瀚之忽然想起一件事,严肃的盯着祁陵。
“陵陵,你之前说……只是试试和我在一起。”
他紧张的抓紧祁陵的手:“那现在,我合格了吗?”
祁陵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件事,闻言做出副思考的样子:“让我想一想。”
许瀚之脸色惊变,委屈的看着他,祁陵笑出声,无奈的将手放在男人的头上揉了揉,眼里映着烟火,映着面前的人,晕出一层柔光:“逗你的。”
“当然。”
没有谁会比你更好。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
第81章
走出春节气息的京台市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繁忙,步入了春季。
祁陵悠哉的拿着水壶浇花,店里几个女学生站在书架边,偷偷的打量。
隔了半天,一个眼睛大大的女孩被朋友推了出来,女孩紧张的吸了口气,往祁陵的方向走了几步。
祁陵抬起眼:“有事吗?”
小姑娘快速的眨眼,偷偷攥住了校服,小心翼翼的问:“你好,我想请问……你,你有……”
“有什么?”祁陵放下水壶,他穿着白衬衫,头发稍稍有些长了,挡在额前,显得年龄更小了些。
祁陵看她支支吾吾,心想该不是借钱的吧?
小姑娘低下头:“你有女朋友吗?”
祁陵看了她一眼,不轻不重的说:“没有。”
小姑娘立刻抬起头来,满脸雀跃,便听祁陵接着道:“但是我有男朋友。”
“……”
真的假的?小姑娘眨眨眼,觉得应该就是委婉的拒绝吧。
小女孩点点头:“那……打扰了。”
说罢便跑走了,像是很失落,计天曼远远的看到,拉着辛奉小声说:“你看,这个月第六个了,祁哥还真受欢迎。”
辛奉摇摇头:“第七个,昨天也有一个,你在做饭,没看到。”
计天曼笑笑,偷偷拿出手机给许瀚之发短信。
辛奉歪歪头:“你在做什么?”
小仓鼠神秘的笑笑:“我在赚零花钱。”
许瀚之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外面开会,隔了几个小时才看手机,立刻变了脸色。
他必须要想些对策。
.
祁陵傍晚边看电影边等着许瀚之来,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捧着一堆牌子进来的许瀚之。
祁陵摘下眼镜:“什么东西。”
许瀚之洋洋得意的走过去,拿起其中一个牌子给他看。
这是个看起来挺精致的水晶牌子,不算小,上面是刻的圆体字,祁陵却看的眼皮一跳。
上书:店主已婚,勿扰!
“什么乱七八糟的。”祁陵看着那一堆牌子头疼,警告道:“不许乱放。”
丢死人了。
许瀚之就抱着一堆牌子委屈的看啊看,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小声说:“我本来想把咱俩照片挂上去的。”
祁陵吸几口气:“你敢!”
许瀚之嘟囔:“我就知道你不让。”
许瀚之说罢又是凑上去软磨硬泡,祁陵不为所动。
直到晚上回到家,许瀚之都闷闷不乐,祁陵想想,无奈的亲了亲他的嘴角:“闹什么脾气。”
许瀚之立刻活了,圈紧了人乱啃,为了摆那几个牌子,狠下心欺负祁陵说自己想听的话才罢休。
于是一晚上祁陵也没睡多久,第二天毫无疑问的起晚了。
许瀚之早上哄他吃了个早饭,这才去上班,是以这会儿他也不是很饿,祁陵的衬衫被他折腾的乱糟糟的,又被某个洁癖严重的人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想起昨天晚上那崽子过分的举止,祁陵就有些气,他还从没被人那样逼着厮磨,平日说不出口的也说了,就连摆那破牌子也答应了。
祁陵站在镜子前,扭过身想看自己的后腰,果不其然看到了大片暧昧的痕迹。
无奈的穿上衣服,等他到了书店时,就见书架全都被摆上‘店主已婚’的牌子。
计天曼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祁陵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恼怒的上楼了。
却也没叫他们把牌子撤下去。
计天曼笑道:“祁哥还是很宠许局长的嘛。”
辛奉点点头,心里也这么觉得。
许瀚之中午准时的出现在书店,祁陵见他就气,许瀚之却没脸没皮,满意的看了看那些牌子,蹭到祁陵身边讨糖吃。
祁陵正在楼上的房间玩游戏,眼见那只爪子往自己衣服里伸,立刻捉住,眯起眼道:“别得寸进尺。”
许瀚之不怕他,抓着他的手指往自己唇上按,色气的用舌尖擦过他细嫩的指腹:“惹你不开心了,要不要赔礼?”
祁陵想抽回手,整个身体便被人拢住,指尖又被强制蹭着那柔软又温热的舌尖,不禁绷紧了身体。
许瀚之从背后紧紧拥着他,轻咬着他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用一种黏糊糊的语气说:“用这儿……给你。”
祁陵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裤子都被人扒了才涨红了脸。
许瀚之,就是个流氓。
不过许先生的方法很奏效,接下来果然没有人再给祁陵告白,而是将目标转到了计天曼身上。
计天曼这辈子都没这么受欢迎过,简直受宠若惊,辛奉则整日沉着脸,比起之前的默不吭声,多了几分阴沉。
又过了几天,店里的牌子再次被换掉了。
上书:店内成员均已婚!
小仓鼠:???
我什么时候已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彻底完结啦!!!!!
鞠躬~
正在努力解锁被锁章节,请稍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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