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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茧[娱乐圈]》作者:九月鸢尾

  文案:

  十八岁那年,姜唯心爱上了一个人。

  得知两家曾定过娃娃亲,姜唯心借此如愿成了应太太。

  可强扭的瓜终究不甜,心灰意冷的姜唯心提出了离婚……

  *

  应氏集团大当家应斐长相矜贵,清冷禁欲,是圈子里有名的翩翩贵公子,在姜唯心提出离婚那天,应斐面不改色,说道:

  “你应该清楚,离婚以后你什么都没有,以后你只能低着头看我。”

  看着她走时挥挥手,果断决绝的模样,应斐神色如常:

  “她在圈子里翻不出浪花,自然会乖乖回到我身边。”

  *

  之后,应斐眼睁睁看着出了笼的小鸟红遍娱乐圈,手捧最佳女主角奖杯,还和大名鼎鼎的顾影帝谈起了恋爱,闹了场一夜未出门的绯闻……

  *

  后来,有人在片场目睹,应斐将姜唯心堵在车内,身段低到了尘埃里:

  “你以前说的喜欢我,是骗我的?”

  女人勾着唇角,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应先生,以前说的喜欢是别有所图。”

  看到这人脸色瞬间苍白下去,女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

  “不知道应先生低着头看我舒不舒服?”

  ————

  【温馨提示】

  狗男人追妻火葬场

  又纯又欲小妖精VS病态偏执大总裁

  结局HE

  内容标签: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唯心,应斐 ┃ 配角:作者微博:@-九月鸢尾- ┃ 其它:九月鸢尾甜文

  一句话简介:追妻火葬场

第1章

  《蝶茧》--作者:九月鸢尾

  【第一章 】

  姜唯心刚刚踏进市医院大门,暴雨便接踵而至,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淹没在铅灰色的云层下。

  市医院新建的这栋大楼,是去年应氏慈善基金会捐盖的,应老爷子就住在这栋楼里的高级VIP病房里。走廊上灯光如昼,映着一片寡淡的惨白色,姜唯心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却没有哪一日会像今天这般魂不守舍,惶恐不安。

  老爷子的病情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推开门进去,她一眼便见到了躺在床上的老人,第一次见到他时,姜唯心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娃娃,如今白驹过隙,回忆里的那张脸被皱纹填满,历经沧桑,被岁月折磨成了物是人非的模样:

  “是我们家唯心来了吗?”

  听到推门的声音,老人家沙哑的喉咙里传来一声低语,随即往她这边投来一个目光,姜唯心看到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顿了顿,心底里泛起一股酸意,她走过去坐到床边,拉起老人家的手握住,说道:

  “爷爷,唯心来看你啦,医生说只要你乖乖配合检查,还能活到一百岁呢。”

  听过无数次这种话的老爷子勉强勾了勾唇角,握着她的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唯心呐,你好像又瘦了啊,是不是那小子不给你吃肉啊?”

  “我这是胖了,不是瘦了……”说着,姜唯心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肉,“你看,这不是手上不长肉,全长脸上了嘛?”

  沈老爷子昨天才从抢救室里出来,此时头脑不清醒,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他最怕孤独,这会儿清醒了一些就吵着要见姜唯心这位宝贝孙媳妇。

  姜唯心嘴甜,不过聊了半个多小时,老爷子的一脸忧愁便消散到云外,要不是后来医生叮嘱不能说太多话,她还准备再陪一会儿。

  从病房里出来时,大雨还在下,一时半会好像不会停。

  她刚刚冒出个想去护士台借伞的念头,就看到从雨幕里走进来的应斐,彼时,天色将晚未晚,泛着点昏黄色,那人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左手垂在身侧,右手手掌因为撑着伞的动作露出一小截纤瘦白净的腕骨,这人撑伞的动作一向习惯前倾,这会儿只露出小半截干净利落的下巴线条,看不清是什么神态。

  “爷爷怎么样了?”

  男人的嗓音浸进潮湿的空气里,听起来有几分清冷,也辨不出情绪。

  这人顺势跨上台阶,收伞以后站在她的右侧。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正撞上应斐落过来的目光,上一次见面还是半个月前他去出差的那个早上,许久不见,她因为面前那副容颜愣了半响,她其实见过不少被世人称为帅气好看的脸,唯独应斐的这张脸,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好看的令人恍惚。

  他此时敛眉看着她,睫毛微低,眼尾落下一片好看的暗影,他是天生的冷白肤色,这会儿走廊的灯光一映照下来,脸部更显苍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禁欲矜贵的纤弱美感,这样的感觉,配上那双微阖着的上挑眉眼,更像一只乖戾狡猾的狐狸。

  私底下,姜唯心还蛮喜欢叫他老狐狸。

  “嗯?”

  忽然听到对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疑惑,姜唯心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

  “病情有点恶化,不过刚刚精神头上来了,拉着我说了不少话。”

  她说完,看了眼弯腰把雨伞竖在墙边的某个人,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昨晚回来,竟然没直接回家找她?

  也罢,就这人凉薄的性子,找她还能干什么呢?

  姜唯心摸了摸自己的发冷的手臂,也不问他为什么不回家,潇洒的挥了挥手:

  “那你去探病吧,我先回去了。”

  “等我。”

  “我……”

  姜唯心才说了一个字,男人的身影已经走出几米开外。

  她看了眼那个走远的背影,又把目光落到竖在墙角边的雨伞上,那墙壁上画了一个红色的长方形标志,那把伞被竖靠在标志的正中间位置,不偏不倚,对的整整齐齐。

  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噼噼啪啪的和闺蜜苏静秋发牢骚:

  【老狐狸回来了,怎么办,我现在就想带着他去民政局离婚。】

  【你怎么又冒出离婚的念头了,你想想他的身家千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唉,要不是爷爷还有一口气,这日子我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姜唯心低着头打字,留意到视线里有道阴影,抬起头时才看到刚刚折回去的男人已经回来了。

  她心里发虚,赶紧锁上手机,吞吐的问了一句:

  “怎么那么快?”

  “医生不给探病了。”

  说是今晚姜唯心和他聊的太欢快,不合适再探病了。他只和护工打了声招呼就回来了。

  拾起刚才竖在墙边的雨伞,应斐淡淡扫过她的手机:

  “和谁说话?”

  “和静秋聊天打发时间。”

  应斐撑着伞,脚步迈的大了一些,姜唯心勉强几步才跟上去,看她不说话,她刚刚想要不打自招的事情也就没想要和他提了。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后来进了停在医院外面的宾利车上,应斐才开口问了一句:

  “你不准备和我报备了?”

  “什么……”

  姜唯心是真的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对上那个人落过来的目光才想起:

  “你说昨天啊,昨天我私底下去谈了一个小吃店的广告,我觉得还挺不错的。想试试。”

  姜唯心是个刚入行一年多的小演员,目前只有一部电影作品和两个写真封面,现在谈论的这个小吃店广告是她自己去谈来的。

  在她说话的这会功夫里,应斐已经换了一个慵懒的姿势,长腿交叠着,等她说完才淡淡的说了一句:

  “不可以。”

  “推了,炸鸡这种垃圾食品不健康,如果是蔬菜就另当别论,试吃这种不健康的东西我很反感。”

  他做人一向这样的,姜唯心在他身边不过是个附属品,连征询意见的资格都没有。

  她早就知道会这样。

  ——

  姜唯心是大二那年和应斐领结婚证的,去年从戏剧学院毕业,她提出想去工作后,应斐以职场生活太复杂为由,安排她进了应氏旗下的星光娱乐,她没有经纪人,也不受公司条约管束,偶尔去老师那里上表演课,也不算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演员,那部女三号的电影,是有导演找上门,经过应斐的批准才得以参演的。

  结婚以后,她的一切生活都由应斐来安排。早就知道小吃店广告是这种结果,姜唯心倒也不意外,回家洗漱后往床上一趟,继续和苏静秋发牢骚:

  【看吧,老狐狸说吃炸鸡不健康,果然黄了。】

  【那你看看素食店的广告,素食总能拍了吧?】

  【我不拍广告了,我想离婚,我现在就想离婚。】

  她要是有那种谈一个广告就成一个广告的本事,早就把应斐踩在脚底下了。

  姜唯心躺在床上翻了个白眼,握着手机等苏静秋的回复,那边估计是有事要忙,没等到回复,倒是等到了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应斐,看到她躺在床上,自然又是一问:

  “还在玩手机?”

  “我话题还没聊完。”

  姜唯心瞟了一眼,看到他顺势坐在床沿边擦着半干的头发,他只在下身围了一块浴巾,随着他擦头的动作,他左肩上那一块显眼醒目的烫伤疤痕落到了姜唯心的眼睛里,那是在四年前留下来的,疤痕从左手臂攀到左肩上的肩胛骨,一直延伸到他的脖颈处,烧伤面积很大,经过这么些年的修复,疤痕虽然有所减缓,却留下一片绯红色的印记,好像是一只蝴蝶的翅膀。

  那场事故和她无关,但这个疤痕却因此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可怕吗?”

  擦头发的那个人忽然停了下来,盯着她的眼睛,姜唯心被这声问询打断,头摇的和一个拨浪鼓似的:

  “有什么好害怕的啊,我又不是第一次见。”

  她说完,拉起被子缩到床铺的另一侧,继续看着坐在床上擦头发的半裸男人,那块疤痕在她还是他未婚妻的时候就看了好多年,一点也不影响他那张脸在她面前勾魂夺魄,姜唯心舔了舔唇角,仿佛听到脑海里有血液翻腾的声音。

  平日里工作繁忙,没时间天天见面,这还是头一遭,姜唯心如此清楚的看到这人半裸着身体,冷白皮的优点就是无论如何都能给人一种干净又年轻的美感,尤其这人胸口和小腹上的肌肉线条还极具美感,没有过分健硕过的强硬,线条流畅有型,充满着男性荷尔蒙的撩人气息。

  这个老狐狸,到底为什么要半裸着身子坐在床边擦头发?

  没事把腹肌练的那么好看做什么?

  她收回视线舔了舔唇,床边塌陷了一块后,这人忽然出现在她上方,将一只手撑在她的枕边。她抬着下巴望着他,男人眼瞳深邃,敛眉看人时那上扬的眼角也会垂下来,天生自带一种勾人魂魄的美感,她仿佛听到胸腔里的血液在尖叫着沸腾的往脑门上冲,暗自脸红着腹诽:

  今晚到底是吃她吃春-药了,还是这个人吃荤了,怎么看哪儿都有一种他好像故意在勾引她的错觉?

  “你刚刚有没有看出来我背有什么变化?”

  姜唯心:“……”

  这哪里看得出来啊,不就是那只蝴蝶小翅膀么?

  “还是小蝴蝶。”

  小蝴蝶这个爱称总比疤痕要好听的多。

  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疤痕的时候就是如此评价的。

  应斐没有回应她,看她神色如常,一脸淡然的模样,便转身关上了自己那边的床头灯,先入睡:

  “差不多该睡了。”

  每月单数那几天,晚上的应斐除了加班熬夜,也不会干什么别的事情。

  姜唯心倒下没一会儿就睡了,梦境里,她又梦见订婚后和应斐的第一次缠绵,在这方面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反正她后来回忆起来才后知后觉,他是个会哄骗人的绝世高手……

  那些片段断断续续的,最后画面一转,从大火里出来的应斐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男人放大的惨白脸色近在眼前,吓得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昏暗一片,一瞬间有些分辨不出是在哪里,后来缓过神来,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被睡身侧的人握住,在下面做运动,她嫌弃的缩了缩手,被他一手捉住,覆盖在手上的那双手更加用力,仿佛要捏碎她的腕骨。

  她闭着眼睛装睡,心底思绪万千,忆起结婚以后这个人对自己越来越冷淡的态度,她的背脊也跟着发凉。

  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喜欢用这种冷暴力对待一个不喜欢的人?

  想的入神时,得到满足的某个人终于停手,他点开手机的锁屏界面,借着手机光亮用湿巾给她擦手,他握着她的手腕,一根一根的,轻轻的抚摸在她的指节上,姜唯心本来还有些睡意,被这人细细密密的动作挠的心烦意乱,也不晓得他什么时候会结束。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视线里那道手机的光亮暗下去之后,这才睁开眼睛。

  视线里先是一片昏暗,后来适应了屋子里的环境他才看到应斐坐在床前,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睡颜打量。

  去他喵个腿的,弄完了还坐在床前看自己,差点被这个眼神吓死……

  姜唯心内心起起伏伏,面子上却还是保持着一贯清高的态度,清了清睡醒后有些沙哑的嗓音,问他:

  “怎么了?”

  应斐手里好像在把玩什么东西,闻言蹭的一下,在昏暗的卧室里点燃了一个打火机:

  “你醒了啊?”

  再不醒手腕骨都要被他捏断了。

  姜唯心不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情吵醒,就是每次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的手只是他单纯泄-欲的工具后,就觉得无比的绝望和迷惑。

  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打火机的光亮被人吹灭后,这个人重新回到床上,拉着她的手坐起来,往她的锁骨和脖颈上亲了亲,缠上她的指尖,哑着嗓子的在她耳边低喃:

  “起来帮我,我没尽兴。”

  姜唯心克制住心里那股想要翻身把这变态踢下床的冲动,提醒一句:

  “今晚单数,别忘了,”

  应斐抬脚勾起滑落的被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疑问:

  “你记得那么清楚,想要了?”

  什么语气啊?

  说的好像她很期待似的?

  她想要个屁,她从来不屑去求这种事情。

  姜唯心不想做这种事情,但又觉得夫妻一场,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矫情。

  毕竟应斐是她抢来的老公,本来就是她欠着他的,她眯着眼睛坐起来,听到这人在她耳边呢喃了一句:

  “现在十二点已经过了,是双数。”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新文《诱戏》拜托大家点个收藏呀~

  【文案】

  陆氏集团太子爷陆随,雅痞放荡,自由散漫,就在兄弟们觉得他会单身到老时,陆奶奶按头让陆随娶了个女人……

  *

  新婚当晚,这位爷嗤之以鼻,摔碎了红酒杯撂下一句狠话:

  “就你这样,还想当我陆随的太太?”

  新娘子坐在床幔边,抖了抖肩,随即被陆随一声厉斥吓哭:

  “你哭个锤子,被逼婚的是我!”

  *

  后来,好哥们看到陆随按住一个女人的脑袋往自己怀里塞:

  “你听听看,老子心里全都是爱你的声音。”

  “我可稀罕你了,回来好不好?”

  *

  再后来,陆随好哥们到访他的住处打牌解闷,不巧看到那个女人靠在陆随肩膀上,捻着葡萄往他嘴里塞:

  “随哥,这是我昨天摘的葡萄,你尝尝看,甜不甜?”

  众目睽睽之下,平日里狠厉霸道的陆随竟然对着小姑娘眉开眼笑,眼睛里都是她的影子:

  “不甜,没有我家宝贝甜。”

  众兄弟:“卧槽——”

  他妈的,禽兽!!!

  ————

  娇软小百合VS痞性老男人

第2章

  昨晚不知道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压住了手,早上起来时姜唯心才发现手腕骨生疼,酸的要死。

  她打着哈欠下楼,正好遇到吴姨把早餐端上桌,听到她打哈欠的声音,和她道了一声早上好。

  姜唯心走到餐桌上才看到那一桌子绿油油的蔬菜沙拉和水煮玉米:

  “有肉吗?”

  “最近菜单安排都是素菜。”

  自己吃素就算了,为什么还带着她一起吃素?

  怎么管的越来越宽了?

  姜唯心坐在餐椅上,面无表情的往嘴里塞那些绿油油的生菜,不让她吃肉是吗,中午就去外面偷偷吃,气死他。

  行动派姜唯心马上在微信上约了好闺蜜苏静秋,定下一家私房菜馆的VIP包厢吃中午饭,准备点两盘大肘子。

  自从她如愿成为应太太后,这个人就开始了对她的改造计划,明明是明媒正娶的应太太,却偏偏被应斐养成了金丝雀,她对她的一切行动了如指掌,甚至还干涉到了她吃什么上面?

  躲在VIP包厢里大快朵颐时,姜唯心再一次咆哮:

  “你看看,他就是这么折磨我的,吃块肉我都要躲着吃。”

  “我深刻怀疑我选择和他结婚是着了老狐狸的道,他就喜欢换着法子的冷暴力我,真是气死,气死了啊。”

  今日是暴雨之后的大晴天,此时的姜唯心穿着一件暗红色吊带裙,精致锁骨上坠着一刻天然珍珠,随着搅拌的动作,那小珍珠一蹦一跶,在她锁骨上滚动,性感的一塌糊涂。

  她的长相真是让苏静秋一点儿毛病也挑不出来,姜唯心骨像精致,脸型不过巴掌大,是属于清纯中带着点欲的长相,寻常两人走在街上,没少遇到男人们落过来的目光,这一条简单的红裙子,硬生生被穿出一种高级定制的范儿。

  苏静秋有时候就忍不住想,自己到底不是个男人,这种人间尤物要是躺在自己床上,她可以七天七夜不下床,就这么一个大美人,唯独那应斐是个列外,一点也不热情。

  苏静秋托着腮帮子,说道:

  “你好好想想,当年你选择和应斐结婚,是不是刚好赶在姜盈闹着要和他订婚的那个槛上,这不是你中了老狐狸的道,是姜盈的计。”

  “我凭什么事事都得让着她?抢了我爸,抢了姜家大小姐的名号,再被她抢了个未婚夫,我还活不活了我?”

  “那你现在如愿以偿嫁给心上人,你活了吗?”

  聊到这,姜唯心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结婚以后不仅没活,还直接从天堂掉进了冰窟窿里。

  难怪应斐要对自己冷暴力了,毕竟抢了他未婚妻位置。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算了,说这茬事情干嘛。”苏静秋从手包里掏出一张邀请函递到她面前:

  “明晚冬季时尚秀,你没事的话也来看看,我听说不少制片人和导演也会去。”

  应斐只当姜唯心在开玩笑,去年入行以后只敷衍的给她脑袋上挂了个演员的头衔,要参演电影这些,还是得靠自己去谈。

  毕竟求人不如求己,应斐想养金丝雀,那是应斐的事情。她不愿意当个花瓶,听苏静秋那么说,姜唯心便把邀请函收了起来:

  “制片人和导演名单你有吗?我先看看,花边新闻太多的话我就不去搭讪了,不然迟早被应斐搅黄,她不喜欢我和异性多往来。”

  姜唯心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肉,吃的正欢时,她的微信上又被应斐发来的信息打断:

  【我听说你躲到外面吃肉了?】

  姜唯心:“……”

  得了个应太太的名气,却没得到应太太该有的尊重。她深刻怀疑应斐在她身边安插了路人甲乙丙丁眼线。

  嘴里的大肘子,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不香了。

  ——

  发完这条微信,应斐锁上手机后递给跟在身后的助理岳丞:

  “别让人进来。”

  应斐说完,便直接打开门进去了,里面站着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看到人进来,女人的眼神里闪过些许娇羞,将双手交叠在一起后,娇滴滴的喊了一声:

  “应,应总。”

  她是在一个星期前的酒会上和应斐搭上话的,当晚她塞给应斐一张名片后,也没报什么希望,毕竟圈子里谁人不知应氏集团大当家是个吃素的,万万没想到,这等天降的好事竟然落到了自己身上,只是,他的助理安排她来的会客室,简陋的有些怪异。

  屋子里的陈列极其简单,只有一把椅子,还有一面黑色的背景墙。

  她的视线随着应斐走动的身影滑动,最后落到他落座的那把椅子上,入座以后,男人将长腿交叠,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面试官一样的和她提到:

  “你想来我这里挣外快?”

  他坐在椅子上,此时抬眸盯着人看时,脖颈上的那片疤痕露出了一大片,没见过的,自然都觉得有些恐怖。可是把目光落到男人矜贵俊美的脸上,她的心中又有暗涌,这样斯文的长相,真是戳的人心神荡漾。

  女人哪里想到面上一副斯文样的应斐如此洒脱,不走那些男人灌酒的老套路,直来直往,开门见山的谈起了“生意”,看来名声在外的应总私底下也不过是个俗人,需要这些慰藉。

  “我我……”被那双上挑的眉眼盯着打量,长期行走在风月场所的她竟然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只盯着那张俊脸,嘴巴微微张着:

  “应总,我叫陆露,人家现在还是一名学生呢。”

  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淡淡的“哦”后,应斐便不再说话了,他一沉默下来,原本静谧的房间里也就更加安静,房间里的温度本就不高,再冷不伶仃的一对上那个目光,浑身仿佛被冻住似,刚刚娇滴滴的撒娇弱了几分,她索性一扭腰肢,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去,将手放在他椅背上:

  “应总,你别这样盯着我看,怪害怕的。”

  应斐的背脊挺的很直,并没有看她,只是抬着下巴往黑色背景墙上的木门后面一指,冷声道:

  “进去。”

  她的手差点就要攀上应斐的肩膀,闻言便往那扇黑色的小木门看去,原来这是个房中房,踩着性感的高跟鞋走过去后,她推开门,瞧见里面竟然还有个房间……

  哦,应总真是个会玩的。

  ——

  洛城名媛圈子里,年年都有时尚秀场,姜唯心以前倒不热衷,是后来有了想进娱乐圈的打算才开始频频冒头的。

  今晚的秀场地址位于北郊外一处人工小岛上,这块地是洛城很有名的婚纱照圣地,姜唯心在这里见证过好几对大学校友的婚礼,今晚这里被改造成秀场,VIP贵宾席就坐在人工岛中央视野最好的位置,原本这种事情只需要应斐点点头,她就能拿到最中央的位置,但她晓得应斐不喜欢她和外面的世界过分接触,自然是越低调越好。

  好在苏静秋的位置也不差,处在人工岛的西边位置上,姜唯心来这里不是为了看秀的,这个位置刚好可以见到坐在最中间的那些个制片大佬和导演们。

  她准备在离婚前,在圈子里混个眼熟,后路走起来至少要顺畅一些。

  不过她来会场的事情还是被应斐知道了,很快她的微信上收到了他的消息:

  【去哪儿了?】

  昨晚应斐没回去,现在会给她这条发信息,肯定是因为老狐狸回窝了。

  姜唯心知道没什么事情瞒得住他,直言自己正在看秀,结束了就回去。

  【别太晚,我不喜欢晚归的女孩子。】

  又是这样,我不喜欢吃肉,我不喜欢晚归的女孩子,我不喜欢……

  这混蛋的世界里永远都在以自我为中心转动。

  姜唯心压低了声音怒骂:

  “这混蛋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地球……”

  “什么球?”专心看秀的苏静秋以为她说的是衣服。

  “我想让老狐狸滚蛋球。”

  姜唯心回应了一句,正好遇到秀场助理来给她们看今晚的裙子画册,她心情不佳,拿着应斐给的卡闭着眼睛乱点了一通,报上自己需要定制的尺码。

  台下灯光错落间,秀场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的晚宴才是姜唯心今晚的目的,贴在苏静秋耳边打了声招呼后,她便提着裙摆进了宴会厅。

  夏日的露天会场内铺上了厚地毯,姜唯心穿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踩在上面才觉得有些不稳,便放缓了脚步,将目光游离在会场内的人群身上。

  昨晚苏静秋交给她的那份资料里,说最近大导演周铭一直在搜寻心仪的女二选角,她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准备,瞧见人影后,她径直走过去,准备先打了个眼熟:

  “周导,那么巧啊,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遇到你。”

  周铭今年不过三十五岁,自从去年他的电影在某电影节上提名最佳影片后便名声大噪。像是今晚这样被不知名的小演员叫住其实也很正常,不过当她看到出现在他面前的脸时,一瞬便被因为对方极具辨识度的空灵嗓音和容颜愣了愣……

  女人穿着一件低调奢华的黑色露肩礼裙,发髻高高挽起,衬的修长白净的天鹅颈更加醒目,她施了淡妆,唇色艳丽,却又不过分妖艳,和天生自带的那股子清纯中和,就像是一只高高在上的黑天鹅,这在圈子里实属难得一遇的骨像美人。

  周铭微微皱眉……

  这张脸,这副眉眼,乍一看竟然有几分熟悉和面熟的样子。

  他想不起来了,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最近,为了筹备新片选角的事情,他也亲自抵达基层选了好几次参演人员,不巧面前这张脸正中他平日里选角的特点,他于是留意了一下,问道:

  “你是?”

  姜唯心马上从手中递了一张名片过去:

  “周导,我是星光娱乐旗下的一名演员,我叫姜唯心,是去年才签约的新人。”

  周铭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确实是不认识:

  “我倒是对你的外在形象很满意,回头让你的经纪人联系我助理,发个资料到邮箱里安排试镜。”

  “我刚入行没多久,公司还没给我安排经纪人……”姜唯心话没说完,便被对方递了一张名片:

  “这是我助理的电话,回头你和她交流看看。”

  没想到第一次出击就如此顺利,周铭导演果然和网络上说的一样,是个认真拍电影的人。她受宠若惊的接过去,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那周导,这杯酒我先敬……”

  “不必,我这人对酒不太感冒。”周铭挡了挡,也没让她喝酒,看样子他今晚来这里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为了来选角的。

  寒暄了几句,目送周铭走远,姜唯心再返回去便没在座位上看到苏静秋,她刚刚低着头给她发了一条准备离开的信息,就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唯心,难得在秀场看到你,看你和周导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怎么,准备发挥你的特长进娱乐圈了?”

  姜唯心对这个嗓音无比熟悉,扭过头去时果然看到姜盈站在她的身后。她今晚也穿了一条黑色的一字肩礼裙,造型和她撞了个七七八八,看来这位姜家大小姐果然时刻都在盯着她,不然也不会东施效颦成这样。

  她轻轻笑了笑:

  “谢谢你的夸奖,我的特长的确很容易就进入娱乐圈,美貌上的敲门砖也不是谁都有得起的。”

  一番明嘲暗讽,姜盈就是个智障也能听明白,姜唯心说她丑。不过不等她开口,她身侧的那个小姐妹就说了一句:

  “姜唯心,盈盈是你姐姐,你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我们盈盈哪里比不上你,这娱乐圈水深复杂,我们这种身份,是不屑蹚大染缸的。”

  两个人说起了双人相声:

  “哦,我猜是被应斐冷落了,毕竟抢来的应太太,没那么好当的。”

  当年她和应斐结婚的事情在圈子里闹了不小的动静,姜盈小圈子里的那些女人们肯定都认为是她抢了姐姐的未婚夫。

  姜莹眉头微皱,坏人都被她的小姐妹们当了,自己也就装的一脸无辜:

  “你们别说我妹妹了,已婚妇女被冷漠其实很正常,这在圈子里有什么好骄傲的呢?”

  “是啊?”姜唯心抬手扫掉姜盈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嗤笑:

  “看来你比你妈悟性高,就是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像你妈那样生个儿子。”

  看到姜莹一张脸惨白,姜唯心心情极佳的勾起耳边一丝乱发,直到姜盈身边的吃惊的小姐妹咦了一声:

  “应斐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应斐狗男人现在真是太猖狂了,放心吧,火葬场我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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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姜唯心回头望去,正看到应斐朝他们这边走来。今日天热,他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衫,那肩宽腰细的好身材,被衬的更加修长挺拔,被入口处的灯光一打,多了几分禁欲孤高的感觉,洛城上流社会对他翩翩贵公子的评价,真是毫不吝啬。

  不过,姜唯心把目光落到了他脖子上那些疤痕上之后,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姜盈自然也看到了前来接人的是应斐,落过去个目光后,她低着头把头发往而后拢了拢,朝他那边跨过去一步:

  “应斐哥哥,你怎么也来了?”

  姜唯心准备喊人的动作被女人娇嗲的称谓堵回去,扫了扫身上的鸡皮疙瘩后,她踩着高跟鞋朝应斐走去,嗲嗲的喊了一声:

  “老公,你来接我啊?”

  应斐敛眉,看到她穿了一双十厘米的细高跟,捕捉到姜唯心喊他老公时狐狸一样的狡猾笑意,应斐唇角勾起一丝浅笑,点头。

  他将带来的披肩披到她肩上:

  “变天了,我来送披肩给你,要是今晚没玩尽兴,再留下来玩会儿?”

  姜唯心心知肚明,若是换做私底下,他会告诉她“我不喜欢玩闹的女人”

  他在外人面前塑造的翩翩贵公子形象,可以屹立千万年不倒。

  姜唯心看他将目光落到姜盈脸上,潇洒的转过身去,走的又稳又大方:

  “那我去车里等你……”她说着看了一眼姜盈,大方一笑,“难得见到我老公,知道你想和他叙旧,你们慢聊。”

  这是什么话?

  好像她故意赏赐给她机会似的?

  圈子里谁不知道,当初姜家两姐妹为了夺个未婚夫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姜盈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被姜唯心当着众人的面一番“施舍”,倒是对应斐笑不起来了。

  看到应斐跟在姜唯心身后准备回去,姜盈又忍不住,迈着小碎步跟上应斐的步伐:

  “应斐哥哥,我前两天去韩国玩,遇到个医生,他给我开了个偏方,我看你脖子上的疤痕……”

  “我不在乎这道疤痕。”

  两个人的话被不远处的谈话声打断,刚刚还行走如风的姜唯心似乎是扭到了脚,被会场里的待应生扶了一把:

  “小姐,注意脚下。”

  应斐没再搭理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姜唯心的脚脖子:

  “穿不惯的鞋子,脱了就好。”

  他说着便把她的高跟鞋脱下来勾在手上,一弯腰就把人抱了起来,一米六八的姜唯心躺在她的怀里,轻飘飘的,好像一只小鸟似的。

  先前围在姜盈身侧看热闹的几个小姐妹看那一对恩爱的夫妻走远,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这应斐,难道真的对她动心了?”

  “不是说应斐出差回国连家都不回吗,究竟是谁谣传的冷落啊?”

  看着小鸟依人的姜唯心躺在应斐怀里,姜盈脸色铁青,面子上一片寡白。

  ——

  众所周知,姜家两姐妹水火不容的事情是因为同一个未婚夫应斐,而这个恩怨,其实早在这之前就有发生。那时候,十三岁的姜唯心刚刚踏进姜家大门,姜爸爸带着还在戴孝的她,指着姜盈,喊她:

  “唯心,来,叫姐姐。”

  性子直爽天真的姜唯心开开心心的唤了一声姐姐,不料遭到姜盈的一阵白眼:

  “滚开,谁是你姐姐。”

  姜唯心虽然知道自己有个爸爸,却不晓得父母离婚的真正原因,后来长大了一些才晓得,当初父母会离婚,正是因为姜盈母亲抱着一对龙凤胎儿女跪在姜唯心爷爷面前:

  “孩子我已经生下来了,不管怎么样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姜家不能没有后。”

  结婚十年,姜氏夫妇一个孩子也没有。偌大的家业找不到继承人,这种时候出现一对有血缘关系的龙凤胎私生子,不管是不是保姆生的,总之谁不要谁是傻子。

  姜母不甘愿替别人养孩子,加之这么多年自己的确怀不上,便提出了离婚,没想到命运捉弄人,离了婚才发现自己肚子里已经有了姜唯心……

  十三岁之前,姜唯心一直跟着母亲,日子虽然过的简单,但也很自由,直到后来母亲去世,姜唯心才得以重回姜家,得了个姜家二小姐的身份。

  所以后来才有了姐妹两争夺一个未婚夫的桥段,结果不言而喻,姜盈虽然夺走了她的亲爸爸,姜唯心也不甘示弱,夺走了应斐,好像谁也没占着谁的便宜。

  但后来姜唯心明白了,很多事情是不能用占便宜去形容的,比如应斐的便宜,但那些都是后话了。

  ——

  夏夜晚风轻拂,晚会的出口处人群还未完全散尽,应斐抱着她出去时,偶尔还能看到落到他们这边的视线,名媛圈子里的人都认识应斐,她甚至能听到一些惊叹的声音:

  “应斐怀里躺着的是谁啊?”

  “靠,太幸福了吧。”

  “能被应斐这样光明正大的抱着,除了他老婆还有谁?”

  她曾亲眼目睹一个娇俏小姐在得知应斐结婚后当场嚎啕大哭的。因为成绩优秀,矜贵禁欲的应斐年纪轻轻就踏进婚姻的坟墓。

  圈子里的女人们嫉妒她,羡慕她,又听说她是十三岁才回到姜家,以为她是私生女,更是嫉妒到发狂。

  如今姜唯心早已不在乎这些,脸贴在应斐的胸膛上,想起姜盈那一张脸就从心底里觉得舒坦。

  后来看不到姜盈的影子,她这才说道: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了。”

  看到应斐还在继续往前走,姜唯心抬着脸看他一眼,皱起了眉头:

  “怎么?”

  应斐低着头看了她一眼,薄唇抿起一个好看的角度,问她:

  “你演戏不演全套?”

  他原来知道她是故意崴脚的。姜唯心抬着脸看了他一眼,此时应斐抱着她路过一条林荫小道,昏黄色的路灯投落了半束光在他的侧脸上,这人勾唇时的一抹微笑一下子就撞进她的心里。

  她心虚的把目光收回去,脸贴在他胸膛的那个位置,应斐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像是冷檀夹杂着薄荷,清列又安神,她每一次都会因为这种味道沉迷其中,心脏小鹿一样的乱撞,忍不住想,他的心里到底对自己存了多少爱意?

  “应总,太太,回来了啊?”

  直到司机老王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姜唯心才满面羞红的挣扎着下去,连另一只鞋子也来不及穿,直接就钻进了车里。

  应斐随后进来,吩咐司机开了空调。

  他往她脸上落了个目光,她今晚打扮的太惊艳了,高高的发髻下,是一览无余的天鹅颈,那股子清冷的劲儿,看的人眼睛一热,他稍微挪过去一些,自然把手搭在她的腰上,皱着眉问:

  “你今晚跑这干什么了?”

  “看秀啊,呆在家里都快无聊死了。”

  姜唯心说到这里,微信震动了起来,苏静秋刚刚给她发了条信息:

  【小心心,你跑哪里去了啊,我跟你说我今晚在会场里遇到个学弟,我给你找了份好差事。】

  应斐落在她腰上的手不老实,她不舒服,便抬起手推开,在微信上和苏静秋说了自己刚刚离开的事情:

  【老狐狸来接我了,我这边就先撤了。】

  应斐看到她手机亮了起来,又看她把自己手推开,有些避嫌,便自觉与她隔了一个位置,让司机开车上路。

  姜唯心发完微信,扭头就看到那人和自己隔着一个位置的距离,他抬起右手支在车窗上,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街景。想起她初见他的那天,这个人也是这样的姿势,坐在靠窗边的位置,矜贵高傲,像是神祗。

  颜控姜唯心每每看到这样好看的脸,心底里那股子气焰就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她往他那边挪了一下,碰了碰她的肩膀,语气软了下来:

  “今晚为什么要来接我?”

  以前她出去玩,应斐会派司机到点接人。今晚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肯定是因为别的原因了,姜唯心倒也直爽,说道:

  “要是为了看姜盈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以后你大大方方的看就是了。”

  话音未落,应斐的手就重新落到她的腰上,右手臂一用力,直接把人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姜唯心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在前方开车的司机先生,脸有些红的轻咳了一声,低着头看他:

  “你放手,每次见过姜盈你就对我特别热情,你心虚个什么劲?”

  应斐有个怪癖,他莫名喜欢看她因为姜盈吃醋的样子,这么多年他也没解释过,抬手把她额角的碎发勾至而后:

  “我觉得你今晚应该比我更心虚?”

  心虚什么?心虚她给自己姐姐难堪了?

  不,她从不心虚这种事情,应斐本来就是她的。

  他和应斐的娃娃亲是两家的母亲大人定下的,她才是从姜母肚子里出来的哪一个。

  应斐迟迟等不来她主动交代今晚出现在秀场的原因,盯着她那双施了淡妆后的白净小脸,十八岁时这个美人儿就长这副模样,如今结了婚,人不仅没变化,更多了些不可言说的韵味,他蹭到她的脖子上闻了闻,被姜唯心用手巴掌挡住,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司机:

  “你干什么,你头埋哪里干什么!”

  她这样一说话,原本没什么想法的司机先生便想多了,明事理的把后车的挡板升了上去:

  姜唯心:“……”

  司机先生你是霸总小说看多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司机先生:我没乱想,嗯,对,我只需要好好开车就行。

  红包继续送起,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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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看着那块挡板缓缓上升去,姜唯心脸更红,立刻挣扎着从应斐身上下来,矜持挪到窗边,背挺的很直。

  此前,应斐听说姜母是个生性清高的人,后来相处久了才发现,或许母亲身上的那种清高劲儿被女儿学了去,越是这种时刻,姜唯心的所作所为就越是有几分意思。

  她此时端正着的姿态,好像个开了小差被老师抓住的学生,这会儿正想着怎么极力挽回自己的形象呢。

  看到应斐的打量,姜唯心又抬手把披肩紧了紧,瞪他:

  “你这又看又闻的,你想什么?”

  平日里这人的话本来就不多,不是那种话唠性子,今晚有些反常了。姜唯心猜他心里有鬼,便问:

  “你心里肯定有鬼,昨晚没回来是不是去别的女人床上了?”

  “我准备收购纳米比亚一家钻石开采场,有时差,只能晚上谈。”

  姜唯心和应斐结婚那年恰逢应氏集团开始拓宽海外市场,应家三代人的心血到了应斐这边就像是开了挂似的,发展迅猛,名声大噪。

  在洛城商圈里,应氏就是那只飞的最高最远的雄鹰。

  应斐看她无话可说,稍微挪过去了一些,这次他不逗她,双手交叠着放到膝盖上,和她交待:

  “所以我明天要去纳米比亚,爷爷那边,要麻烦你了。”

  “他待我如亲孙女,我心里有数。”

  姜唯心嫁给应斐,还是应氏老爷子当的证婚人,姜家应家两家关系不错,这桩婚事所有人都如意,只有姜盈不开心。姜家重男轻女,姜唯心没在姜家捞到什么好处,倒是在应老爷子这里得了宠溺,这是比亲爷爷还要亲的关系。

  从某个角度来看,她和应斐还能保持还算和谐的夫妻关系,老爷子占了很大原因。

  应斐把目光落到她的脸上,那个人似乎欲言又止,默了一会儿才说:

  “你乖乖呆在家里,等我回来。”

  老狐狸每一次临行前的交待都像是大人对未成年儿童的嘱托,姜唯心暗自无语,不太想搭理他,可下一刻应斐便倾身过来,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她正对上他的眼睛,车窗外光影暗涌,落进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眸里,如此抬着头凝视人的时候,竟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乖乖的,明白了?”他又说了一遍。

  我没聋,我智商也很正常。

  一句话用得着说两遍吗?

  呵呵,不愧是她一见钟情的“神祗”,出个差都要高高在上的给她下命令。

  ——

  以前姜唯心不了解他的时候,只晓得他是个高冷禁欲系大帅哥,嫁给他以后姜唯心才明白应斐在某些方面是个无比较真的人。

  比如夫妻生活,比如每月两次的吃素,再比如姜唯心今早起来时发现今天准备穿的裙子,被人整整齐齐,丝毫不差的挂在长方形衣帽架上最中间的位置。

  姜唯心穿好衣服下楼,看都没看一眼桌子上的蔬菜沙拉,直接和吴姨说道:

  “吴姨,这几天你就不用给我做早餐了,我自己出去吃。”

  应斐会给吴姨安排一周的菜单,听说最近以素食为主,姜唯心想了想,又说:

  “菜你照买照做,拿回家分给你家里人吃吧,他问起来你就说我吃的少。”

  姜唯心不是第一次那么做,这事情在吴姨这里是约定俗成的事情,看姜唯心要出门,她又赶紧往她手上塞了一把伞,提醒她这几天温度又有些升高了。

  她今天的活动都不在室外,但吴姨好意,她也就顺手拿了一把伞。出门以后,她照例先去了躺医院,老爷子精神状态好像有所好转,在姜唯心那里听说应斐去出差,怒骂应斐的野心太大:

  “这混小子真是一门心思只想赚钱,赚那么多钱做什么呢,像我现在,命没了其实什么都没有了。”

  人活一世,越老越活的通透,又回归了本质,他拉着姜唯心的手说:

  “回来我教训她,让他对你多花点心思,混小子真是太不懂事了。”

  “爷爷,我觉得应斐能挣钱是他的本事啦。”

  男人会挣钱也不是什么大缺点,在姜唯心看来,应斐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喜欢她。

  不过这些忧愁她都不敢和老爷子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陪着老爷子说了很多有趣的话题,老爷子被她逗的前仰后合,她离开时还听到老爷子和护工夸她;

  “那位是我宝贝孙媳妇,我可宝贝了。”

  姜唯心暗自腹诽,应斐怎么就没从爷爷身上学到这个优点呢。

  可是脑补一下应斐叫她宝贝老婆的样子,她顿时又打了个寒颤,边走边碎碎念:

  “咦,还是算了吧,老狐狸要真会那么做,肯定是地球停止转动,点根火柴就能爆炸那天……”

  好在苏静秋一个电话把她的碎碎念拉了过来,姜唯心看了眼时间,接起来以后走的很快:

  “静秋,我马上就到了,我这离你那边很近的,放心吧。”

  昨晚回去太晚,姜唯心只在微信上和苏静秋草草聊了几句,说是昨晚她在会场里遇到一个学弟,还帮她拉来一份清闲的工作,姜唯心闲在家里都快发霉了,想起前两天被应斐推掉的炸鸡广告就心烦意乱,这会儿有人找上门来,自然是满怀着希望。

  为了能兼顾探病和谈工作,姜唯心便把地址选在医院斜对面的购物广场里,也就是过个街的事情,她抵达的时候,姜唯心已经和那位学弟已经到了,看到姜唯心进来,苏静秋站起来朝她招了招手:

  “这边。”

  打过照面以后,那位学弟先做起了自我介绍:

  “姜学姐,我是艺术设计系的江辰。”

  姜唯心毕业于戏剧学院,设计系在这学院里算是冷门专业了,姜唯心对这位学弟没有印象,不过学弟似乎很了解她,聊过几句后,主动提出了来找她的目的:

  “这是我和几个同学创业开的服装品牌,昨天和苏学姐聊天,我就想起你来了。”

  姜唯心正愁自己找不到事情做,没想到这次碰上的工作她刚好有经验,她笑起来:

  “不瞒你说,我虽然是个小演员,但模特,我还是当过一段时间的。”

  打着都是一个姓氏的话题,姜唯心和对方聊了一下午,双方谈的很愉快,当天就敲定了拟定合约的事情:

  “学姐不嫌弃我们是个刚刚起步的小品牌,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姜唯心知道应斐是敷衍她,只在她头上安上小演员的称呼,心底里还是希望她好好呆在家里,演员的牌子是挂在她脑袋上了,可从不见经纪人给她拉过什么资源,全靠自己去谈。

  对方虽然是个刚刚起步的服装品牌,但财大气粗,看起来潜力不错,这个工作正合姜唯心的心意,应斐不是对吃的有意见吗,那对穿的肯定没意见了。

  得知姜唯心有合作的意思,江辰又大方的请他们去吃饭:

  “我大二的时候就听说学姐结婚了,还以为学姐是奉子成婚呢。”

  戏剧学院美女如云,像是姜唯心这样拿过系花头衔的人,名气更甚,通常这样姿色的美女早就拍戏入圈了,可唯独姜唯心是个列外,自从大三传出结婚的消息后,她整个人都变得低调了起来,好像是故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样。

  所以,连江辰自己都没想到这桩生意能谈的那么融洽,给她敬了好几杯酒。

  饭局散尽,已是星河满天的夜晚。

  姜唯心喝酒容易上脸,这会儿脸有些红,直到进了苏静秋的车里,姜唯心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秋秋,这事儿我还得感谢你,等签完合同,我们去吃烤肉。”

  “你还想吃肉啊?”

  苏静秋真是羡慕嫉妒,这人就是光吃不胖的体质,不过想起前几天应斐劝她吃素的事情,苏静秋还是留了个心眼:

  “这事儿你要不要和应斐说一下,他不是要你实时汇报情况吗?”

  “炸鸡的事情我还没找他算账呢,服装的事情我难道还不能自己做主吗?”

  有了前次的经验,姜唯心决定把合同签了再和应斐汇报情况,到那时应斐反对也是无效的:

  “他这几天出差,我得了自由,不得好好的多吃点肉?”她伸出手指头数了数:

  “而且啊,再过几天就是初一了,那天是必须吃素的。”

  苏静秋高中和她同桌,家境不差,也是个名媛,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多,但她还真没听过像应斐这样奇葩的老公。姜唯心发起了牢骚,

  “所以咯,要不是因为他那张帅气的脸和我这颗还在燃着的心,我还真的不能保证自己能忍下去。”

  两人的谈话被手机铃声打断,姜唯心看了一眼上面的未知号码,喂了一声后,表情立刻就变了:

  “对,我是姜唯心。”

  “嗯,好的,麻烦你了,谢谢你。”

  苏静秋察觉到她突然变得端庄起来,挑眉问了一句:

  “你老公查岗啊?”

  “当然不是……”姜唯心吸了口气,将那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了苏静秋:

  “昨晚我在宴会上给周铭导演递了张名片,今天他的助理竟然联系我了,安排我试镜……”

  姜唯心故意提顿了一下:

  “试镜的竟然是女主的角色!!!!”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姜唯心去公司找应斐,不巧碰上公司停电,只能走楼梯,姜唯心腿疼,扶着楼梯喘粗气:

  “老公,我走不动了,这电到底什么时候来呀。”

  话没说完,只听得悠悠的楼梯间冒出一个声音:

  “看我的文竟然不收藏,你还想来电,哼╭(╯^╰)╮”

第5章

  周铭导演筹拍的电影《拾光》,是一部现实题材的电影,网上谣传这部电影早已内定女主,反倒是女二的选角令导演头疼,姜唯心压根没把试镜女主的机会放到心上,没想到他助理一通电话,让姜唯心的整颗心都兴奋了起来。

  回到家以后,她抱着手机躺在床上,微信界面落在应斐的聊天窗口上打了又删,删了又写。

  其实这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哪怕没有选上女主角,但对于一个热爱演戏的人来说,是初入行业的一种肯定和鼓励。

  “这种现实题材向的电影,老狐狸肯定要挑出一大堆理由不让我演……”姜唯心锁上手机界面,抱着枕头在被床上打滚两圈,虽然不能和喜欢的人说,但自己也十分高兴。

  要是凭借这部电影一战成名,我应该穿什么去领奖台呢?

  我的签名太丑了啊,万一有人要签名怎么办?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导演,看我的眼光那么好!!!

  姜唯心一颗心激动的心上蹿下跳,在床上翻滚了两圈,直到一阵熟悉的微信语言响起来,她这才爬起来,端端正正的坐好,摁下了视频接通电话,那边闪过一片黑影后,手机被应斐竖在了支架上,从姜唯心这个角度看去,恰好能看到他端正坐在椅子上办公的模样:

  “在哪儿?”

  应斐看不到她后面的背景,只看到她举着手机把脸怼到屏幕上的的姿势:

  “在家。”

  应斐竟然会打视频通话查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姜唯心今天心情好,不和他计较,便把手机调成了后置摄像头,嗓音一贯冷清:

  “看清楚了,这是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

  原本准备打电话过来质问她出门的应斐,因为这句话微微一愣,直觉告诉她,今晚姜唯心好像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但她似乎有意隐瞒,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我过几天就回来了,你乖乖的,别乱跑。”

  平日里说到这里,姜唯心肯定敷衍了事的挂了视频,但她今天心情好,看到周铭的助理加了她的微信好友,着急和助理聊天,便对着摄像头点的和个拨浪鼓似的,对着摄像头亲了一下:

  “那就先这样了啊,我要洗澡睡觉了,么么哒。”

  女人的唇碰到手机屏幕的时候,应斐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被亲了一下,直到视频被人挂断他才回过神来,握着手机,用指腹摸了摸刚刚姜唯心“亲”过的那块屏幕。

  她的唇,触感很好。

  ——

  周铭导演的助理名叫李箐,是前几个星期才入驻《拾光》剧组的小助理,早就听说导演对演员的选角很谨慎,万万没想到周铭导演会亲自让她安排一个小演员的试镜跟进流程。

  她一直好奇是怎样的女人才能得到导演的垂青,直到今早,她一眼从前来试镜的人群里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美女,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走过去:

  “是姜唯心,姜小姐吗?”

  听到一个清亮的嗓音,拉着闺蜜前来试镜的姜唯心和她对上了眼神:

  “李助理?”

  “是的,今天安排试镜比较集中,可能您要多等一下。”

  “没关系的,你叫我唯心就好,我今天专门空出了一天时间。”

  李箐往她的手上递了一个号码牌,她排在三十七号,看这缓慢的试镜流程,的确需要很久。

  后来李箐走了,苏静秋才附在姜唯心耳边说了一句:

  “周导安排助理跟进你的流程,他对你的期待应该挺大的。”

  和其它前来试镜的演员一样,姜唯心的内心同样复杂,怀着些忐忑和顾虑,她轻轻笑了笑:

  “我突然想起我第一次去参演话剧时的事情了,紧张,又有点激动。”

  就像第一次找工作一样,不管在学校里有多优秀的成绩,还是会迫不及待的看到结果,又害怕看到结果。

  这场试镜姜唯心足足等了三个小时,后来听到有人喊下一位,她这才整理了仪容,迈着步子进了里面的试镜室。

  不得不说周铭导演对于细节的打磨精益求精,外面看起来普通的屋子里,其实已经简陋的布了景,所有试镜的演员们拿到手的桥段都是一样的,一共两个桥段,都处在大转折和情绪变化之间,姜唯心再来之前早已研究透彻,两个桥段试演下来,她自认为比昨晚在苏静秋面前演的要好,可当她准备出去见导演时,又被进来的李箐打断:

  “姜小姐,周导让你再试一场戏。”

  姜唯心没有从李箐的目光里看出什么情绪,也捏不准周铭导演对自己的看法,看临时加了一场戏,姜唯心把内容看了一遍,又试演了一段。

  直到出去见到在摄像机面前的周铭,姜唯心才呼出了一口气,轻松了不少:

  “新演员的缺点在你身上我还能看到不少。”

  周铭导演一句话把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也看得出来你研究过书,情绪和细节拿捏的很好。”

  周导的后话让姜唯心定下心来,只是有点遗憾,他只给出了一个棱模两可的结果:

  “后续有交待的话,我会让李箐通知你。”

  姜唯心第一次参与试镜这种环节,也没什么经验,恍惚出来时被苏静秋问了一句才回过神来:

  “定了,定了吗?是你吧?”

  “怎么可能那么快。”

  导演给的结果很模糊,也许他还在观望比她更合适的人选,这样的点评倒也不算太差,看来还需要回去研究一下原著。

  她心里想着事情,不留神差点撞到一个试镜的演员,道了歉以后,姜唯心看她还不走,便抬起头她一眼,对方似乎是认识她,不过打量了两眼就被里面的人叫了进去:

  “三十八号,陆露。”

  “这名字还挺可爱。”

  姜唯心挽着苏静秋的手走远,摸了摸自己因为试镜一天不敢吃东西的肚子:

  “晚上江辰学弟安排在哪里吃饭啊,我能不能点两盘红烧猪蹄?”

  “你点十盘都可以。”

  苏静秋知道她肯定饿了,两人步行进入地下停车场,苏静秋负责开车,她负责和江辰学弟发微信,表示他们会提前一点到:

  “学姐,你慢点来,我这边还没到酒店呢。”

  江辰直接发了语音过来,一句话没说完就断了,接着又继续发了一条:

  “我助理都还没到呢,不着急的。”

  江辰是不着急,但是姜唯心着急吃大肘子啊。

  好在她也没有等多久,晚上的那顿饭吃的很愉快,把合同签了不说,姜唯心还如愿吃了两个大肘子。

  酒足饭饱,姜唯心躺进苏静秋的车里摸着肚子感叹:

  “没有老狐狸管着的感觉真是太爽了,肘子的香味都翻了一个倍。”

  苏静秋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捏了一把自己肚子上的肉:

  “我深刻怀疑你吃的大肘子,肉跑到我这里来了。”

  “哈哈哈。”姜唯心的笑声傻乎乎的,不等说什么就看到应斐给她发了条微信:

  【去哪儿了?】

  难道应斐回来了?竟然比预计的时间还要快!

  这下轮到姜唯心哭泣了:

  “老狐狸回来了,你肚子上的肉没机会再涨了。”

  ——

  应斐这次出差原本打算去五天,这次提前一天回来了。姜唯心暗自庆幸在他赶回来之前签了合同,许是不放心,苏静秋赶在她开门前发了条信息给她:

  【这事儿别忘记找你男人谈。】

  【知道了,离婚之前我都是她老婆嘛,我还是知道的。】

  姜唯心在楼梯间把签好的合同塞进了包包里,准备晚上睡觉的时候再和应斐提起这件事情。

  打开屋子进去时,应斐坐在客厅里接电话,他刚洗完澡,浴衣腰带打了结,端端正正的系在正中间的位置,看到她回家,两个人打过眼神招呼,姜唯心便直接上楼了。

  进了卧室,姜唯心把手机往床上一丢,便直接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卸妆,为了试镜,她今天特意给自己画了个浓烈的妆容,这会儿妆已经脱了大半,只剩下一张烈焰红唇,她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今天试演的戏份,眼里几分媚态,不等自恋,她的下巴就被应斐捏住,凑上前看了一眼:

  “你今天的口红色,是不是太浓了?”

  姜唯心抬起头去,正好看到应斐挂断电话,将目光移到她的嘴唇上,这人的指尖带着沐浴露的香氛和湿润,那指腹轻轻摩挲在她的下巴上时,细腻又柔情,带了几分挑逗的意味,姜唯心的脸忽然就烧了起来,她抬手扫开以后吞吐的说了一句:

  “我偶尔也想尝试一下不同的妆容啊,不好看吗?”

  应斐躺回床上,淡淡说了一句:

  “一般。”

  一般???

  老娘美如天仙,是连死亡芭比粉都能驾驭住的人,这一句一般是什么意思?

  内心碎碎念的姜唯心几下把妆容卸了,愤愤进了洗手间。

  应斐看到人气呼呼的进了浴室,暗自觉得好笑,听到洗漱的声音,应斐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等了一会儿就有些着急,又拉开抽屉看了一眼里面的小盒子。

  后来姜唯心的手机闹钟突然响起来,他忙把思绪拉回来,这才注意到他给闹钟的备注……

  他忽然想起以前和姜唯心商量的那件事情:

  那晚他提了一句:

  “你生理期是月末,那房事就定月初,你有意见就提。”

  女孩子在这方面是不好意思有意见的,尽管嘴里说着“为什么要定这种规矩”但脸上还是很羞涩的点了点头。

  而今晚,他才发现姜唯心在闹钟上的备注名:

  【每月例行公事,老狐狸,起来干活~(* ̄︶ ̄)】

  这个表情,是期待的意思吗?

  作者有话要说:  应总,你老婆喊你起来干活了!

第6章

  这个女人的备注,还真是简单粗暴。

  应斐摇头,把响个不停的手机闹钟划掉,正准备躺回去,又被她手机上的震动吸引了注意力,苏静秋发过来的那句话正好落进他的眼睛里:

  【乖,咱们别想离婚的事情了啊。】

  离婚?

  她想和他离婚?

  应斐将目光落到浴室,听到里面还有水声,输入密码后解开了她的聊天界面,苏静秋那边显示还在输入,但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她微信里那个叫做【江辰】的聊天窗口。

  点开以后,他随手把最开始的那一条微信语音点开:

  “学姐,你慢点来,我这边还没到酒店呢。”

  好像是她的学弟,一个声音听起来很年轻的小奶狗。

  注意到浴室里的花洒声停下来,应斐将手机一关,躺回去没有多久,姜唯心就裹着浴巾出来了,应斐落过去一个打量的目光,看到她停顿在门口愣了一下,这才走出来,喊他:

  “应斐,帮我拿一下睡衣,我忘记了。”

  他看到了她叠放在床角的睡衣,拿起来才发现她没见她穿过这一款,睡衣是全新的。看到他注意到睡衣,她迈着小步伐走到她身后,问了一句:

  “怎么?”

  应斐将睡衣递给她,目光落到她精致光滑的锁骨上,默不作声的咽了口唾沫,问道:

  “谁给你买的?”

  果然这种款式的睡衣应斐不太感冒,姜唯心脸有些红:

  “是静秋帮我挑的。”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目送她进了浴室,仍旧盯着那扇紧紧关上的浴室门。片刻之后,穿着吊带睡裙的姜唯心走了出来,睡衣是背部镂空的款式,她站在梳妆镜前把盘起来的头发披散下来时,慵懒微卷的发质将整个人衬托的更加迷人。

  姜唯心有些自恋,前前后后的看了一下,苏静秋的眼光真是毒,露出来的背部线条也太诱人了吧?

  真是讨厌,明明一个月也就只有那么一次。

  母胎单身的臭女人果然比自己更会挑衣服,她一个女人都自恋起自己的好身材来了。

  她对着镜子扭腰打量,不等转过身去就被一双手覆在腰上,用力一揽,直接把她一个人都推到床上,应斐欺身压上来,手捏在她的细腰抚摸,说话时的吐息落在她光滑的脖颈上:

  “小狐狸,穿这样勾引谁?”

  他对她的称呼,和她的如出一辙。

  ——

  小狐狸的称呼,姜唯心还真是很久很久没有听过了。

  她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是在他们订婚后的几天,姜唯心去他的公寓找人,应斐熬夜忙了一整晚,躺在沙发上小憩时突然看到未婚妻找上门来:

  “我听你助理说你熬了好几个晚上。”

  他们订婚时,正逢应氏集团开拓海外市场的关键时期,很多业务需要他亲力亲为,姜唯心芳心暗许,想借助订婚的机会增进感情,应斐起身以后进了洗漱间,问她:

  “你来找我干什么?”

  “找你吃晚饭啊,稍后还会有工作吗?”

  “那你用我的手机APP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吃完还得开个视频会议。”

  姜唯心点了份水煮肉片,应斐把外卖盒从小哥手上接过时,正好撞在守在门口眼巴巴盯着肉看的姜唯心身上,油污泼上去时他才发现那盒分量很重的是汤菜。

  洗完澡以后的姜唯心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股麻辣烫的味道,从他的抽屉里翻出香水一阵乱喷,又忽然发现应斐的床单和被套很好闻,便爬到他的床上打滚,后来是怎么睡着的,她已经没印象了,只记得半夜摸黑起来的时候,她的身边已经躺了个人,她满面羞红的爬起来准备跑路,谁知被人抬手压在床上:

  “你躺在我的床上,又在我这里过夜,打的什么注意?”

  未婚夫妻的关系没坐实,姜唯心害怕应斐和自己订婚只是为了稳住老人,便想先把这个关系坐实,轻轻笑了笑:

  “你说我打的什么主意?”

  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不用明说,一些简单的话语就足够挑明目的。那晚上被姜唯心撩拨,应斐欺身压上去后,问她: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这个人的行事作风,你想清楚了,今晚以后你就真正的属于我了?”

  因为应斐这一句话,让姜唯心猛增好感,那晚她的脑子很乱,但是她很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声音,懵懂又坚定的问他:

  “应斐,你准备什么时候把结婚日期定下来?”

  他分明在黑暗的房间里听到应斐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

  “小狐狸,你原来是想和我结婚。”

  ——

  所以,他们的第一次,说起来还是姜唯心主动挑起来的欲-火,应斐那时候叫她小狐狸,声线磁性暗哑,带着十足的宠溺。

  如今再一次听到这句爱称,姜唯心的一颗心跳动起来,不好意思的红着耳朵侧脸躲开,说道:

  “怎么突然又叫我小狐狸了?”

  应斐捏着下巴强迫和他直视,他的眼睛里有刻意压制的欲-望,说话时的嗓音也暗哑低迷:

  “你是不是每天都想我回家干你?”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臭男人竟然还会说骚话?

  姜唯心小脸通红,抬手挡了挡,老狐狸是个典型的斯文败类,到了床上就现原形了,可是应斐接下来的话却犹如刀尖一样字字锥心:

  “不过我这样的男人,应该满足不了你那颗饥渴的心?”

  仿佛被人往脑袋上泼了一盆凉水,姜唯心一颗心被浇灭,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羞愤往他肩膀上一推:

  “你再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江辰是谁?你和他去酒店干什么了?”

  姜唯心立刻想起来:

  “你竟然偷看我手机,我告诉你手机密码不是为了让你看我隐私的!”

  “不看你手机我怎么知道你晚上才从酒店出来?你在他哪里没有餍足,来找我了是吗?”

  应斐说着就把她的睡衣掀起来,封住她的嘴巴,胡乱的把自己的裤子脱了,忽然被侵犯,姜唯心低叫了一声,嗓子眼里的羞愤和委屈通通被他的舌头抵回去,他掐她的肩膀捶打着,好不容易呼出一口气:

  “应斐,你有病啊,你怎么那么偏执,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应斐抵在她的小腹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摩擦,似乎下一刻就会控制不住闯进来,姜唯心真是受够了,说道:

  “如果我是你想的那种人,我才不会傻乎乎的留下蛛丝马迹给你看。”

  姜唯心把压在自己身上那个人推开,从手提包里翻出合同给他看:

  “他是我签约代言的品牌创始人,比我小一届,是我学弟而已,你要是不相信,你给静秋打电话,晚上四个人吃饭静秋也在。”

  说完这话,姜唯心气呼呼的爬到床上,拉起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躲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

  当初真是脑子抽了,为什么要嫁给一个又偏执又爱猜忌的人?

  姜唯心内心委屈,刚刚应斐丝毫不尊重她的行为冷静下来想想便会觉得可悲可怕,一句聊天语音而已,为什么要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察觉到身后的床垫塌下去一些,姜唯心知道他已经上床,便胡乱的擦了一把眼泪,整个人都缩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对不起。”

  应斐掀开被子看了她一眼,贴着她的耳朵道歉,没听到她的回答后,他又把人往怀里塞,企图抱她,姜唯心挣扎了几下,推开他又翻了个身: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滚开。”

  “哭了?”

  姜唯心本来已经擦干了眼泪,突然之间听到他那么一问,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一冒上头就特别委屈:

  “你就是这样,从不去揣摩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从不去在乎别人的内心想法。”

  “我是个自由的人,不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鸟,不是你的所有物,不是你想要我怎样我就必须怎样!”

  应斐等她把心里的委屈倒干净了,这才扯过床头柜的纸巾给她擦眼泪,贴到她的脸上吻了吻:

  “心心,对不起。”

  他只有极少数时候会叫她的昵称,那磁性暗哑的哄人语调,带着几分真诚和内疚,可姜唯心不想那么快原谅这个臭男人,她把脸转了个方向,拉过被子捂住头:

  “我现在要睡觉了,你离我远点!”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男人顿了顿,而后起身关掉了床头的壁灯,再一次缩进被窝里以后,应斐行动的幅度小了很多,他用极其微小的动作,一点一点挪到她的身侧,然后抬起手,轻轻放到她的腰上:

  “那你别哭了。”

  姜唯心没有回应他,也没有再哭,只是耸了耸肩膀,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卷成一个小虾米的形状。她抱着胳膊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应斐放在他腰上的手挪到肩膀上,紧紧贴上来,抱住她。

  应斐贴着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可是姜唯心并没有消气,轻哼了一声:

  “这个月你别想干活了,我的手你也不要肖想,你自己玩去。”

第7章

  姜唯心和应斐冷战了三天。

  除了早上在家里时同坐一张餐椅吃饭,之后的时间,姜唯心不是跑医院就是跑星光娱乐的表演课教室,秉持着能躲则躲的政策。

  这天中午,苏静秋来星光娱乐找她吃饭,说起了这件事情:

  “我才不要那么快就原谅他,我要农奴翻身,给他长点教训,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做主我的人生!”

  应斐没像之前一样拒绝她谈的那个代言,这点还算识相,姜唯心其实早就消气了,就是突然之间发现自己能爬到应斐头上,就想多给自己争取一点自由的权力。

  “那周铭导演那边呢,那边有动静没有?”

  提起这事,姜唯心就有点忐忑,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在职场上的话,是不是七天没信就等于没消息了?我这都已经四天了。”

  苏静秋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

  “我是听我一个开影视公司的哥们说的,说大导演选角没那么快定下来的。”

  姜唯心还是个没有名气的小新手,人家又不担心她会跑,决策速度肯定会慢下来。

  她把肉塞进嘴里,忽然听到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以为是助理李箐的信息,打开才看到是江辰发过来的信息,说是他们公司的其它合伙人来了,安排一起吃个饭。

  姜唯心犹豫了一会儿,问苏静秋:

  “你中午还回公司吗?”

  “不回啊,怎么了?”

  “江辰让我和他们公司的合伙人见一面。”

  苏静秋马上就懂了:

  “懂了,不就是帮你在应斐那里做个在场证明嘛,我陪你去。”

  两姐妹的默契不用言语,夫妻俩毕竟才发生过信任危机,她就只好多付出点了。

  听说江辰的服装品牌是和同学合伙的,大家都是年龄相近的年轻人,姜唯心也就以为今晚的合伙人也是一群小学弟,后来进了酒店包间,她才注意到屋子里还坐了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看到姜唯心和苏静秋进去,江辰率先给他们介绍了那个人的身份:

  “这是我们服装品牌的投资人,赵总。”

  这群学生难怪有那么充足的资金创立服装品牌了,原来还有个幕后投资人。

  原本一场普通的饭局,因为个年龄差距大的中年男人而倒了胃口,饭局间,姜唯心看的明白,看来这江辰学弟也算不上公司里做主的那个人,投资人的话似乎更管用,都忙着奉承去了。

  “听说姜小姐是戏剧学院的学生?”

  饭后三巡,赵总就把话题落到了姜唯心身上,“我最近投资了一个电影,我觉得姜小姐的外形气质还挺符合,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他说完便往姜唯心的桌子上递了一张名片,往她面前的酒杯里倒酒:

  “姜小姐貌美如花,正是努力拼搏的好年华,你要是有兴趣,我和导演说一声,试镜什么都免了。”

  这啤酒肚老男人还真当她是初出社会的女学生呢?一双色眯眯小眼睛连欲望都兜不住,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似的。

  姜唯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只想吐。

  看江辰一直给她递眼神,她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站起来以后将那杯酒喝掉:

  “真是不巧,我最近刚好接了部电影,档期已经满了,赵总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两个人仿佛打太极,姜唯心几句话婉拒后,正准备带着苏静秋找个理由开脱,不想刚刚出去洗手间的助理回来后就春风满面,附在赵总耳边说了一句话,她只勉强听到一句:

  “……在隔壁,去打个照面……”

  姜唯心顺手推舟:

  “赵总,你有事的话你先忙,我们改日再聚……”

  “你急着回去干什么呢?”

  赵总装了一晚上的君子,这会可不想再装了,一把拉住姜唯心的手腕把她拖走:

  “来,我给你介绍一个厉害人物,我和这位爷可是生死之交。”

  ——

  与此同时的隔壁包间,应斐正和归国的发小温见小聚,看他只赏脸喝了一杯酒,温见有些不高兴的往他肩膀上一搭:

  “怎么,你们家那个管的宽啊?多喝几杯嘛,你看我好不容易归国。”

  “你不是坐私人飞机过来的?这叫好不容易?”

  应斐的性子就是这样,不会什么阿谀奉承,要不是从小一起长大,这会儿温见早就翻脸了,他自觉无趣,坐在椅子上感叹:

  “我还以为今晚能见到嫂子呢,别的男人娶了那么漂亮的老婆,巴不得天天拉出来炫耀,你倒是厉害,藏着掖着,生怕被人抢走了。”

  今晚在这聚会的都是温见的猪朋狗友,贬义词叫什么来着,一群不务正业的富二代。酒后三巡,温见喝的有点高,嚷嚷着要去KTV发泄压抑的喉咙,应斐不喜欢吵闹的地方,站起来正要走,忽然门被人推开,进来几个人,为首的大肚子男人拖着一个扭扭捏捏的女孩子进来,抬手招呼:

  “哟,应总,太巧了,你也来这里吃饭?”

  应斐对这个大肚子男人没什么印象,倒是目光一转,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姜唯心,他微微一顿,目光一寸寸落到被赵总拉住的那只手腕上。

  瞧见里面坐着的竟然是应斐,姜唯心蓦然愣住:

  靠,老狐狸怎么会在这里?

  正对上应斐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时,姜唯心又莫名觉得背后一股寒气冒起,总感觉老狐狸的脸有些绿……

  完了,他这会儿脸上写着阎罗王三个大字。

  温见喝高了,定了定神才发现躲在啤酒肚后面的美人是姜唯心,他高兴的站起来,

  “哎呀,大……”大嫂?

  嗒——

  应斐将筷子放到碗上的声音有些响,一瞬间,整个屋子都沉默了,温见识趣,赶紧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也不知道这突然进来阿谀奉承的人和应斐是什么关系,不过那个啤酒肚很快就自报家门,推着姜唯心的肩膀让她进去:

  “应总,你不记得我啦,我们前两天还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呢,骏驰投资的赵咏华……”

  “不认识。”

  应斐不等赵总把话说完,将一只手搭在身侧那个空置的椅子上,抬了抬下巴:

  “来,坐我旁边。”

  连踩了两次底线的赵总刚刚走了两步就发现应斐是让姜唯心坐他隔壁。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看到姜唯心不为所动,赵总推了她一把:

  “愣着干什么,快给应总倒酒啊。”

  “应总,你别介意啊,这小姑娘还是个学生呢,你多谅解。”

  呸,她可从来没有说过她是学生!

  姜唯心被赵总往手里塞了一瓶红酒,看应斐装作不认识她,估计他是顾虑自己在兄弟面前丢了面子,只好配合,低着头给他面前的红酒杯子里倒酒,可酒刚刚倒好,她的下巴就被旁边的人捏住了,应斐轻轻的抬起来看了一眼,凑过去,眯着眼睛打量她的眼睛,问道:

  “原来你是个学生?那个学校的,叫什么名字?”

  这什么恶趣味?

  还演上瘾了是吗?

  姜唯心不想理他,又被旁边的赵总训斥:

  “应总问你话呢,快说呀,这嘴长了干什么的?”

  要不是顾忌应斐兄弟们的面子,姜唯心现在就想往啤酒肚脑袋上落个拳头,应斐落在她下巴上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触感细腻,在旁人看来可不就是赤-裸-裸的撩拨,姜唯心把目光收回去,稍微挺直了身子,说道:

  “我不是学生,我也不是来应酬的,我是被人推进来的。”

  三句话利落干净,解释了一番今晚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应斐扫了一眼她今晚的穿着打扮,一件纯白色的高腰卫衣,一条阔腿牛仔裤,素颜朝天,穿的倒也不是应酬的样子。

  赵总只当姜唯心是个初出社会的新人,暗自骂她不懂规矩,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来,应总,我敬你一杯。”

  应斐的左手搭在姜唯心背后的椅子上,他没接下赵总的话,而是歪着脑袋,把手自然的滑到姜唯心的腰上,稍微一用力,姜唯心整个人就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臭男人到底要干什么啊?

  姜唯心看了一眼饭局上的那几个兄弟,吃瓜群众温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劲的往嘴里塞东西。

  赵总一个人唱独角戏,抬着酒杯干巴巴的坐在位置上,应斐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小女人,说她:

  “不给赵总敬酒?”

  姜唯心可算是听出来了,应斐是故意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的,她把放在桌子上的手缩回去,扭头:

  “不敬。”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人也敢拂了他的面子,赵总脸色铁青,应斐挑着眉,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赵总:

  “她说她不敬,赵总你说怎么办?”

  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赵总胆子真大,一下子就把姜唯心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要打她……

  说时迟那时快,应斐站起来,抓住赵总的手腕一扭,转眼便把大腹便便的赵总按倒在桌子上,玻璃转盘上的菜在转动了几下后,掉在地上碎成一片,赵总到这会儿还没明白他们两的关系,连连求饶:

  “这小美人应总要是喜欢,你自己处置,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抱歉,我不喜欢开玩笑。”

  姜唯心第一次见应斐发那么大的火,情急之下揪住了他肩膀上的衬衫,喊他:

  “你别这样。”

  应斐不搭理,哐当一声把桌子上的玻璃酒杯磕碎一半:

  “赵咏华是吗?”

  他在记忆里寻找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他刚刚好像说是骏驰投资的:

  “你今晚手伸的有点长,要不我帮你砍掉一截?”

  平日里那个斯文矜贵的男人,在这时犹如一只俯瞰而来的恶魔,他将碎裂的玻璃杯低到赵总手腕上,勾起一边唇角:

  “你刚刚碰了我的女人,来谈个断手保命的生意,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应.醋坛子暴力狼犬.斐!!!

  ————

  小可爱们女王节快乐呀~~

第8章

  洛城圈子里谁不知道,应氏当家应斐矜贵优雅,是多少名媛淑女的梦中王子,可不少和他有过生意往来的人都明白,应斐远不像他面上那般好说话,有人曾经说过他是只笑面虎,从他的手中根本占不到半点便宜。又有人断言,像是这样脾性的人,一旦发了火,小命难保。

  而此时赵总眼睛里的那个人,俨然已经不是那个贵公子应斐,而是一只凶猛狠厉的雄鹰,他满头冒汗的盯着那块碎了一半的红酒杯,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应总,应总你可别,别……”

  赵总脸色铁青,一边和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助理求救,一边望向应斐。

  直到那个红酒杯被人从应斐手中夺过,扔在地上,姜唯心一双纤白小手落在应斐捏住他的那双手腕上:

  “应斐!”她的语气带了几分劝和,“算了,他没对我做什么其它的事情。”

  这一切的源头是因为她差点被打,被赵总摸了手腕,现在应斐已经挑明了她们两个的关系,姜唯心只想快点把他的火气给灭了。

  可应斐还是不肯松手,他的右手力道一向挺大,这会儿疼的赵总嗷嗷直叫,姜唯心又拉了他一把,他这才松手,直起了身子。

  终于得了自由,赵总踉踉跄跄的躲在助理身后,连连道歉:

  “对不起,应总,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我和你道歉,我发誓,我半分肖想都没有。”

  温见看不知好歹的赵总还在磨叽,终于舍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挥手轰人:

  “还不快滚,再说下去你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等那磨磨唧唧的赵总连滚带爬的走了,温见才和姜唯心说上话:

  “大嫂,大嫂你还记得我吗?”

  他习惯性的想伸出爪子和姜唯心握个手,想起刚刚应斐的所作所为,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完美的弧度后,落回脑袋上,十分蠢萌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姜唯心:“……”

  “这单我买,散场吧。”

  他本来就有意走,便借此机会接遣散了今晚的几个兄弟们,姜唯心倒也明事理,赶紧和他的几个好朋友道了歉:

  “对不起了大家,今天是因为我耽误你们聚会了,改天我做东,去我家吃饭。”

  “大嫂,这事不怪你,那猪蹄子活该。”温见赶紧接话,临走时还不忘记给应斐打call:

  “我婓哥牛逼啊,战斗值不减当年。”

  ——

  回去的路上,喝了酒的苏静秋顺道搭了一截路,三个人便也没再提起刚刚在酒桌上发生的事情。后来苏静秋下车时,挽着姜唯心的手说了一句:

  “我看你男人火气挺大,今晚就不要和她冷战了。”

  姜唯心嗯了一声,后来重新上车,看他一直坐在窗边不说话,想起前几天冷战的事情,她便也不说话,拿出手机刷微博:

  “你没什么想要说的?”

  忽然听到应斐问她话,姜唯心这才收起手机:

  “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大腹便便的咸猪手?”

  应斐身子坐的笔直,终于舍得把目光从车窗边落到她身上,看到她避嫌的和自己隔着一个位置,他朝她勾了勾手指:

  “坐过来,好好和我说说,今晚为什么要去那里?”

  昨天冷战,是姜唯心占了上风,他自然是不敢说什么话的,今晚是姜唯心理亏,这老狐狸倒是马上就趾高气昂了起来。

  姜唯心抿抿嘴,坐到他身边以后解释道:

  “他是江辰公司的幕后投资人,想着以后代言的事情难免有接触,我就是……”这事的确是她理亏,又被应斐碾压,解释的语气也有些委屈的意思,可话没说完,她的手就被应斐拉住了,姜唯心缩了缩,被他捏的更紧,问道:

  “我摸你手都不行?”

  看到他说完这话就拿过车里的湿纸巾给她擦手,姜唯心一阵无语:

  这叫摸手?

  明明是觉得这双手被咸猪手碰过,要擦干净。

  应斐抬头看了她一眼,瞧见她有些委屈的抿着嘴巴,便将手放在她后颈轻轻捏了捏,姜唯心来不及反应,被人霸道压过去,往嘴唇上咬了一口。

  姜唯心吃痛,抬起头才看到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的眼睛,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红着脸擦嘴巴,听到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训话:

  “事出有因,我不怪你,这是惩罚,下次不能再让垃圾摸你的手。”

  大抵是想要和好,他今晚说话的语气竟比平常柔软了几分,说这话是也很温柔,他将手上的湿巾丢进垃圾桶后,把她卫衣帽子上的那两根抽绳对齐,慢条斯理的整理着,和她说道:

  “今晚要是没有我,你以为你能逃得出那老畜生的手掌心?”

  “是是是,我应该感谢你,你是大侠。”

  看,这就是老狐狸站理时的姿态,说话马上就趾高气昂了起来。

  姜唯心小声的切了一声,低着头给她整理抽绳的男人马上抬起头,从嘴里发出一声啧啧声,盯着她的眼睛看,车子路过市区的繁华街景,有霓虹光影落在他那张脸上,姜唯心看到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

  “奉承的话我不爱听,恢复关系,别冷战。”

  姜唯心不语,被她轻轻捏住了下巴,眯着眼睛“嗯”了一声。

  去你妹的臭狐狸!

  他肯定知道她沉迷他的颜,否则为什么要把脸贴近?

  谁知道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靠近时心脏要爆炸的感觉。

  姜唯心恨自己是个颜控狗。

  ——

  和应斐冷战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既然他主动提出休战,她也就顺着他的台阶下去了。

  两天后,苏静秋在酒会上见到光鲜亮丽的姜唯心,便晓得他们夫妻俩的冷战已经结束了,她看了一眼姜唯心身上穿的裙子:

  “哟,高定啊。”

  “老狐狸送的道歉礼。”

  她面上虽冷,说话时淡淡的哼了一声,不过眼睛里的欢喜还是瞒不过苏静秋的眼睛,她碰了碰她的胳膊:

  “我说这男人也不是大直男啊,好歹还是会花钱哄开心的嘛,想想是不是觉得又不想离婚了?”

  忽然看到酒会上有刚刚做好的鹅肝,姜唯心直接抬走两盘,拉着苏静秋往宴会区走:

  “昨天不是初一嘛,老狐狸非要带我去寺庙吃素,我现在肚子里都没有油水。”

  每月初一十五都是吃素的日子,时间充足的话应斐还会带着她一起去寺庙里吃一顿斋菜,这两年来姜唯心虽然没有习惯,但对此已经是没有多大的怨气了。

  这会儿看到新鲜出炉的鹅肝,肚子已经在抗议了。不料她和苏静秋刚刚坐到餐椅上,就听到了头顶上空传来一声嘲讽:

  “我刚刚听后厨说今天的鹅肝供不应求,原来是进了你的肚子里?”

  姜唯心从小和母亲长大,用姜盈的话来说就是个不入流的淑女,就连吃饭这种事情都表现的像个饿死鬼:

  “你是在应斐那里没吃饱还是怎么的?”

  “厨师先生做那么多菜,不就是让我们吃的?”她当着姜盈的面往嘴里塞了一片鹅肝,“我这种吃不胖的体质,姐姐你嫉妒的话你就大声说出来,不用给我面子的?”

  相比较她这种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姜盈拿她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妹妹真是一点手段都没有。

  就连小时候的那些较量也全都被姜唯心毫不在乎给反弹了回去。

  姜唯心看她脸一阵红一阵白,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置餐椅:

  “坐下来一起吃啊,姐姐,你难道怕你的体重把椅子压塌?”

  姜家两姐妹的体态绝对是两个极端,姜盈不过比普通人胖一点,但她是容易发胖的那种体制,稍不控制的话,连喝口水都会压秤。

  被妹妹在体重上碾压,姜盈气呼呼的一转身,不巧正撞在送菜过来的待应生身上,眼看着白色的裙子滴了几点汤汁,姜盈气的皱紧了眉头,却见那个服务生道完歉之后,往姜唯心那边送:

  “应太太,应总知道你今晚在这里,特意让我们掌勺的给你送一碗解腻的莲子汤。”

  一句应太太,勾起姜盈心中一团怒火,可姜盈的小姐妹却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盈盈,我刚刚好像看到应总的小助理从厨房出来,你就别主动挑事端了。”

  僵硬窝了一肚子气,看姜唯心被几个人伺候着,提着裙子往洗手间走,她扯了湿纸巾让小姐妹给她擦裙子,忽然听到厕所隔间里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陆露,你说真的,应总真的见你了?”

  “可不嘛,就前段时间的事情,是他的助理亲自接待我的。”

  姜盈一顿,侧着耳朵,又听到那个叫陆露的女人十分骄傲的说了一句:

  “他还给了我这个数……”

  陆露小姐妹惊讶的声音都快抑制不住了:

  “卧槽,那么多,应总太大方了吧?”

  话没说完,洗手间的房门便被人抬脚踢开,躲在里面说话的陆露吓了一跳,认得姜盈这个人物,喊她:

  “盈盈姐,你怎么在这里。”

  姜盈轻视的打量了一眼那个叫做陆露的女人,挑着眉问:

  “你说,你和应斐睡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男人一只脚已经踏进了火葬场……

第9章

  宴会已接近散场的尾声。

  偌大的宴会厅里依旧热闹,光鲜的名媛小姐和太太们一副尽兴而归的模样,不舍的在门口做道别。

  姜唯心把那碗爱心莲子汤喝完,心满意足的起身,正要回去,她以为已经被气走的姜盈又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叫住了她:

  “就这么走了啊?这里离姜家那么近,不去坐坐?”

  姜家?

  姜唯心嗤笑,姜家对于她来说,仿佛一个徒有虚名的挂牌,那里没有她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凭当年妈妈交给她的那些处事道理,听说要邀请她回家,她第一直觉是这女人再搞鬼,目光淡淡从姜盈脸上落过去时,姜唯心秀眉微挑:

  “免了,你那个家我高攀不起。”

  这句话倒也说的很决绝,看到姜盈盯着她的脸打量,姜唯心只觉得内心一阵鸡皮疙瘩扫过,不等她说什么,那女人就阴阳怪气嗤笑一声:

  “我这是为你好,想着带你认认路,免得将来被人扫地出门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姜盈注意到她眼神里的那些变化,便晓得她明白了她的意思,索性直接挑破:

  “你看,你当年要是识相点,把应斐让给我,你就用不着被人戴绿帽子……”

  话没说完,她口中那个不入流的野路子就忽然抬起了手,以前她也和姜唯心斗过,知道这人从不按套路出牌,条件反射的躲在小姐妹身后:

  “姜唯心,我好心给你报信,你还想打我?”

  她说着滑开手机,贴到她耳边放了一段录音,可姜唯心是什么性子,她根本就不听她啰嗦,只听了个开头就轻笑一声:

  “我们夫妻俩的事情,轮不到猫三狗四去颠倒是非……”

  眼看姜唯心那一巴掌落下来,这姜盈今天也是存了要演戏的心思,没皮没脸的抱头鼠窜:

  “你还真是喜欢把狼心当成狗肺,你自己回去问你老公,问他是不是真的睡过一个姓陆的女人。”

  看姜盈扔下这句话就拉着她的小姐妹走了,姜唯心才收了手,苏静秋忙不迭的奉上一句吐槽:

  “这姜盈脑子肯定有病吧,莫名其妙?”

  “她不是有病,她是智障。”

  对于那段听起来假到不行的录音,姜唯心是不怎么相信应斐会偷吃的。

  初初结婚时,姜唯心一度认为应斐不愧是禁欲系大帅哥,就连每月一次的安排都充满着男神关怀,他可不是那种整天只想上床的废料男人,直到后来姜唯心从某些渠道知晓正常夫妻次数,才悲哀的发现其实是应斐不喜欢她,单纯完成夫妻任务罢了。

  由此得知,应斐对待不喜欢的人都懒得睡,更何况是那种不知名的陌生女人。

  当然,就目前夫妻俩的关系来说,这个事情也仅仅是“不怎么相信”。

  这件事情对姜唯心的影响也不是毫无波澜,她还是留了个心眼。

  ——

  应斐已经连续好几天晚归,今晚也是快要入睡时,她才等到他回来。他刚要关壁灯,忽然看到她睁开眼睛,便只把自己那一边的壁灯给关了,躺上床以后问道:

  “你有事要报备?”

  他以为姜唯心要说起今晚去吃鹅肝的事情,可在被子里的姜唯心翻来覆去以后,忽然破天荒的伸手摸到了他的下面,应斐愣了一下,把她的手从被子里,坐起来:

  “你干什么?”

  “今天双数,我帮你。”

  应斐的强迫症挺严重,偶尔他要找个什么发泄的机会,惯例在双数这天。可今晚应斐明显感觉到她不太正常,问她:

  “你做亏心事了?”

  “我不会做亏心事。”

  姜唯心把手伸出来,抱在胸前:

  “倒是你,应斐,我既然选择和你结婚,和你共枕,那就不会立什么牌坊给自己,夫妻事情怎么解决我都依你……”

  应斐听的云里雾里,可下一刻,他算是听明白了:

  “如果让我发现你在别人那里偷吃,我寸步不让。”

  姜唯心从不和他提要求,这还是第一次敞开了天窗。

  应斐坐起来,看着把手抱在胸前,咬着牙齿,虎视眈眈的小女人,她今晚穿了一件真丝睡裙,此时左边的肩带已经滑落,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他舔了舔唇,凑过去把人压在床上:

  “哦,你在给我立家法?”

  家法?

  去他大爷的家法,只有应斐立的那一堆破讲究。

  姜唯心被他压制久了,第一次提出抗议就被人给压在床上,反对方克的死死的,她红着脸,把应斐刚刚用指尖挑下去的肩带拉起来:

  “这不是家法,是道德底线,应斐,我不允许你出去找别的女人,你听明白没有?”

  “谁在你耳边吹我的风了?”

  应斐把她的肩带重新拉下去,饶有趣味的打量身下暴怒的女人,他真是太喜欢看姜唯心吃醋的样子了:

  “你不做亏心事,就不会有人在我耳边吹风,你和姓陆的女人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姓陆的,谁?”

  姜唯心看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好像根本就没印象,在心里犯疑:

  她难道中姜盈的计了!

  应斐看出她眼睛里的那些疑惑,低着头往她锁骨上咬了一口,姜唯心吃痛,骂他:

  “你是狗吗?”

  “我明白了,”应斐抬起手把她另一边的肩带扯下去,勾起一边唇角,“你是想让我上班干活,因为这月你一次没想享受到。”

  两个人冷战把月初的事情搁置了,这会儿姜唯心才想起这件事情,刚想爬出来就被应斐压住,三下五除二便把衣服全扒了:

  “下次明说,我有这个本事满足你。”

  “你住手,你给我停手!!!”

  听着她忽然放大的音量,应斐终于停下来,姜唯心抬手把人推开,一边套衣服,一边盯着他的眼睛:

  “你别转移话题,我没别的女人那么好糊弄!”

  小女人发起火来就像只暴躁的猫咪,应斐将目光从她光滑的肌肤上落回来,看到她光着脚下床,拿过床头柜的手机,警告:

  “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把那个女人的事情解释清楚!”

  姜唯心直接拿着手机去了侧卧,嘭一声把门反锁:

  若不是心里有鬼,应斐怎么可能心急火燎的用床事糊弄?

  想起这么多年来姜盈和自己的争执,她不大可能宣扬这种口说无凭的事情。

  ——

  姜唯心躲在被子里发了一晚上的火,后半夜彻底没了睡意,便打开手机上的便签写了一大段骂应斐的话:

  老狐狸!狗男人!黄色废料收集筐!

  滚滚滚!!!

  她躺在床上翻滚到凌晨五点才有困意,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直到中午被几通电话吵醒,她这才不耐烦的接起来:

  “你想好要怎么解释了?”

  那端沉默了一会儿后,礼貌的问了一句:

  “对不起,姜小姐,我是李箐。”

  是周铭导演的助理李箐。

  她马上咳嗽了一声,身子坐的笔直:

  “李助理,你好。”

  比起被应斐那个狗男人气到睡不着,她还是更乐意被好消息冲昏了头。李助理在电话里告知她,说制作组成员对她的表演一致满意,需要她来一趟周铭导演的工作室签合同。

  原来是因为还有制作组的选角意见,难怪这个选角耽误了那么久。

  她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苏静秋,穿戴整齐后便往导演的工作室走。

  她欢欣雀跃,早已把和应斐的争执丢到了脑后,后来到了周铭的公司,她才发现今天工作室的门口还有不少人在排队,好像还是关于选角的事情,不愧是在导演界鼎鼎有名的细节狂魔啊,连小角色也亲力亲为。

  李箐一眼便看到了她,谈了几句后带着她往楼上走

  姜盈好奇的问了一句:“李助理,今天是选什么角啊?”

  “这电影里女性角色多,有些注重刻画的角色需要参加复选。”说起来,李箐很是佩服的看了她一眼:

  “姜小姐,没参与复选就定下来的女主角,你是第一个。”

  想不到她满心挂念,忐忑了好几天的事情,在李箐助理的口中竟然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还真是人生百态。

  姜唯心面见了《拾光》的编剧组和制作组,最后才在办公室里见到周铭导演,看的出来周铭似乎很满意这个选角,合同签的还算满意公平,后来李箐要送她下楼,她不好再麻烦,便抬手婉拒。

  直到在公司里迷了路,姜唯心才暗自后悔,难怪两次都是李箐带路了,这公司房间不少,部门却不按普通公司走,她绕了两圈死活找不到出去的电梯,后来终于看到一个安全出口的标志,寻着走过去才看到楼梯。

  约莫是今天复试的人多,等待时间长,还未走近她就看到有人站在昏暗的楼梯口聊天,姜唯心走了几步才发现那个背影好像是姜盈的,另一个女生有些眼熟,后来她才想起好像是第一次试镜时的三十八号,叫什么名字来着,她忘记了。

  姜唯心放缓了脚步,正好看到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给三十八号:

  “陆小姐,如果姜唯心查到你头上,你知道怎么说了吗?”

  “盈盈姐放心,只要给我这个机会,他们俩的事情我肯定办妥。”

  姜盈在昏暗的走道里点了一支烟:

  “这事儿办妥了,我还能安排你演个露面多的角色。”

  陆露没想到昨晚的一次碰面,会给自己带来那么多盈利,她满意的摸了摸信封的厚度,好奇问她:

  “盈盈姐,你和她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我和她的仇可深了,不共戴天。”

  似是说上了瘾,姜盈的嗓音变得有些猖狂:

  “我这磨了一个多星期,周铭导演还是不听我们投资方的话,非要选姜唯心,这女主角的事情我虽然拦不住……”

  她呼出口的女士香烟在空气里晕成了一片淡白色:

  “你以为周铭凭什么选择她,不就是色-诱嘛?她那姿色只要跪在男人面前舔一舔,什么没有?”

  陆露隐约看到有个人从阴影里走出来,可姜盈却丝毫没有察觉,继续嘲讽:

  “一个只有美貌的女人,不靠睡男人上位,还能靠什么?你以为应斐为什么娶她,是因为她勾引……”

  话音未落,只听得昏暗的楼梯间落下来一个响亮的巴掌,陆露条件反射的扶了她一把,她定睛一看,只见昏暗的楼梯口,举着手巴掌的女人缓缓走进来,轻轻勾起了唇角:

  “我说楼道里怎么会有一股子臭味?原来是虫子爬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示:剧情需要,抽烟有害健康,小朋友和大朋友都不可以学。

第10章

  在昏暗逼仄的楼道里,空气有刹那间的凝固。

  女士香烟的味道仿佛因为那带着风的巴掌而湮灭,姜盈从小到大还从未被人这样扇过巴掌,她掐灭手中的女士香烟丢在楼道里,刚刚举起手来就被姜唯心举着手腕压在墙上,一个微胖的女人竟然被一个瘦女人用巧劲压在了墙上动惮不得,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陆露想来帮忙,可踏出去的步子却因为姜唯心那双凝视着她的眼睛而愣住了……

  这个眼神她见过,在应斐的眼睛里。

  “姐……你别动怒。”

  姜唯心松了手,将姜盈推到陆露怀里,那女人踉跄了几下,骂了一句脏话,姜唯心只朝前倾了倾身便把她吓到陆露身后:

  “就你这胆子,也只配躲在背后往我身上泼脏水。”

  “姜唯心,你今天就算封住了我的嘴,明天你从我手上抢走的应斐的事情,也会传进大家的耳朵里。”

  就当年姜盈一哭二闹三上吊搞得人尽皆知那件事,在圈子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姜唯心听了两三年,硬生生把以前一听到就暴怒的脾气给听顺了。

  可这姜盈别的本事没有,就只会拿姜唯心的痛处去戳她:

  “我当年和应斐结婚,只差这临门一脚,是你,姜唯心,你勾引他。”

  姜唯心靠在墙角,捏了捏自己的手腕骨,挑眉看了一眼那个在发狂的疯子:

  “论勾引人的本事,我可比不上你妈。像是应斐那样的人,他要真的喜欢你,还会被我勾引?”她在姜盈姐妹圈子里的名声能好到哪里去,说完这话她还笑了笑:

  “你到现在都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看不清位置的是你。”姜盈犹如一只跳脚的老鼠,她摸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脸,听到走廊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姜盈心虚,擦肩而过时和姜唯心说了一句:

  “一个男人就算废了半只手也要把我从火场里救出来?他连命都没有为你拼过,你以为他有多爱你?”

  听到姜盈提起这件陈年旧事提,姜唯心的脑海里便自动浮现出那块延至脖颈处的蝴蝶疤痕,她不会让自己中了她的激将法,目视那个女人走出楼梯间,她这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缓缓呼出一口气。

  是啊,应斐真的没有为她拼过命。

  ——

  她永远记得,在那场火灾里姜盈毫发无伤,倒是英雄救美的应斐,进了医院后差点就没了命。她赶去医院的时候,只看到姜盈坐在病榻边哭哭啼啼:

  “应斐哥哥,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怎么那么傻?”

  那天姜盈为什么会出现在应斐的小别墅里,姜唯心这么多年也不敢问起。他都愿意为姜盈豁出命了,哪怕不是喜欢,那也是有好感的吧。

  那时候她不过是个单相思的可怜虫,应斐对她一向冷淡,后来他去医院探望时,听到他和温见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我不在乎这些疤痕,我觉得还挺值得。”

  值得?

  因为姜盈让她值得?

  从医院回到宿舍的姜唯心,不吃不喝的躺了一天,后半夜苏静秋爬到她的被窝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问她:

  “你怎么了,你这两天好奇怪啊?”

  那时候的姜唯心,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纯真少女,被好闺蜜关心,她的眼圈飞速红了起来:

  “我发现我喜欢的人,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可是没有,那些微弱的火星子终究因为这件事情被扑灭了。

  她那时候想,此生再也不可能遇到比应斐更喜欢的人了。

  年少时,热血里裹着一颗暗涌的芳心,我们天真的以为会和那个心动的人长相厮守。

  后来长大一些,再有芳心暗涌,却怎么也不敢肖想,不敢奢望了。

  爱情就是这样,它会提前消磨掉你一生的勇气,让你再也不敢抬起头。

  ——

  后来沿着楼梯下来,姜唯心想起有关于那块蝴蝶疤痕的来历,便也会嘲笑自己,揪着他爱不爱自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自己,那段时光对于应斐来说,不过是一段冗长岁月。

  踏进繁华的马路边,姜唯心收起自己那颗动荡的心,她掏出手机准备约苏静秋吃饭,这才看到江辰学弟打在她手机上的十几个未接来电,刚刚为了谈合同不被打扰,她便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播过去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很快就被江辰接起:

  “学姐,你可算接我的电话了。”

  姜唯心一头雾水:“怎么了?”

  难道是合同方面的问题?

  可江辰说话的嗓音明显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学姐,拜托你去应总哪里求个情吧,那晚赵总吃你豆腐,第二天应氏就派法律部的人给我的公司递交了起诉书,一要为吃豆腐的事情为你讨公道,二要借此机会解除我们这边的合作关系,而且……”江辰说道这里就有些委屈了:

  “赵总看惹上了应总,从我们公司撤资了,我么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应斐怎么会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她安慰了江辰一番,挂断电话以后在大马路上踱着步子,她隐约想起此前应斐知道她签了服装代言的事情,他那几天出人意料的很平静,他以为那是因为在冷战,应斐难道在曲线救国,抓住赵总的事情理所应当的要帮她推掉代言?

  那公司虽然有个幕后投资人,但那晚上赵总也得知了她和应斐的关系,此后肯定不敢在让她去陪酒了。

  这么一看,应斐表面上虽然在尊重她的个人意愿,可终究还是搞砸了她的代言,还牵连上了无辜的江辰。

  应斐啊……

  姜唯心气不打一出来,懊恼的拨通了应斐的电话:

  “你在哪儿,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好好谈谈。”

  那端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后,传来应斐上楼梯的脚步声:

  “爷爷刚刚进了重症监护室,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她的一颗心被这件事情死死揪住,马上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应斐的电话并没有挂断,他似乎有事要问,顿了顿才问她:

  “你是不是把我们吵架的事情告诉他,刺激了?”

  “我犯不着把这种事情交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去做主。”

  应斐这话问的姜唯心有点不高兴,她给司机报了医院的地址后,又对电话那端说道:

  “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一个人吗?可在我看来,你才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听我讲道理的那个人。”

  “你从没有尊重过我的选择。”

  挂断了电话,司机先生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她发红的眼眶,说道:

  “姑娘,两口子吵架啊?”

  或许人都喜欢和陌生人说心里话,姜唯心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

  “我先生,总是不尊重我的个人意愿。”

  “就这种小事……”过来人的司机先生轻轻一笑:

  “谈一谈,促膝长谈,我以前爱抽烟,我媳妇找我谈了两个晚上我就戒了。”

  姜唯心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

  “那是因为你爱你太太吧。”

  爱情会让人变得疯狂,失去原本的模样。就像她会在应斐面前装出乖顺的模样。

  她轻轻笑了笑,有点自嘲的意思:

  “我们是娃娃亲结的婚,我先生他……”她说着顿了顿,眼中忽然泛起了泪光:

  “他,他不爱我。”

  在出租车上并没有讨论的太多,无非就是看客们无法感同身受的安慰。姜唯心抵达医院后,第一时间便到了重症监护室,应斐坐在白色的长廊上,一缕光影交错着落在他的脚边,他坐在椅子上,盯着脚下那一段不对称的光束打量,听到她的声音,这人才抬起头来:

  “怎么样了?”

  “刚刚脱离危险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老爷子是什么情况彼此心里都有底,看她今天施了淡妆,穿了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他问道:

  “你刚刚电话给我,有事?”

  “你是不是想把江辰的公司搞垮?”

  应斐一顿,抬起头看着她,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已经从刚刚的满脸担忧下回过神来,他并不否认:

  “怎么,难道不该为他们的潜规则行为买单?”

  “你撒谎,应斐!”

  姜唯心知道他绕了那么一大圈的目的是为什么:

  “你只是不想我代言他的服装品牌,是吗?”

  应斐仍旧保持着那个模样,他从椅子上起身,看着她眼睛里那些怀疑:

  “你是心疼自己的代言,还是心疼江辰?”

  “我不想听欲盖弥彰的话,你是不是不想我接那个代言,是或者不是?”

  走廊上映着窗外的抵树枝,光影浮动间,撩起一片夏日光景。应斐的影子缩成一团,压在她的身上,她听到他用冷漠至极的嗓音说了一句:

  “那又怎样?”

  仿佛一叶飘荡在大海的孤舟,姜唯心内心一沉,稍微站直了身子,她握起了拳头:

  “你知道吗,我真是受够你插足我的人生了。”

  她很累,很想要从这样的状况下解脱出来。

  她这次下定了决心:

  “应斐,我们离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吧,狗男人他拽不了多久了。

第11章

  “你说什么?”

  姜唯心抬起头来,直视着她的目光:

  “我说,我想和你离婚。”

  她又说了一遍,这一次更加坚定。

  应斐那幽深的眼神里看不出半分慌张的情绪,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屑:

  “因为江辰?因为一个小小的代言?”

  “你以为仅仅只是因为这一件事情吗?”

  有些事情积少成多,不过一根头发丝就能压倒。姜唯心的眼眶红了:

  “应斐,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婚姻生活。”

  没有什么对等和选择权。

  应斐从来只把她当成自己养的小猫小狗,他像个主人一样下达命令,要她必须按照他的规则生活。

  看到应斐要伸手拉她,姜唯心往后退了一步,说道:

  “就这样吧,我心意已决。”

  应斐往前跨了一步,把人揽进自己的臂弯里,好像在抚摸一只炸毛的猫,他的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背脊:

  “爷爷还在里面,不要谈论这种事情。”

  他的语气终于有了感情,他附在她耳边,语气软了下来:

  “那个代言,我不会帮你搞砸。”

  夫妻俩的谈话被里面出来的医生打断,应斐这才放开她,走过去问医生的情况:

  “今晚十二点之后再探病,现在情况刚刚稳定下来,不易激动。”

  老爷子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了,医生习以为常,惯例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当年能和应斐结婚,老爷子在背后做了不少功课,姜唯心对老爷子何止是尽孝道,还有一些感激的情绪在里面。看到医生走远,她踮起脚往玻璃窗口看了一眼,可惜只看到里面有几个忙碌的医护人员在做清理,老爷子的脸则是完全看不见。

  “你在做什么?”

  “我看看。”

  这监护室的玻璃比普通医院的要高很多,就是姜唯心这样的身高也难看到里面的情况,此时两扇大门紧紧闭合着,看起来有些冷寂,姜唯心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忽然觉得腰上落了一双手,不等反应过来,应斐就拖着她的腰把人给举了起来:

  “你看看,清醒没有。”

  应斐的嗓音一贯冷清,就是抱着人也听不出什么费力的意思来,她今日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男人宽厚的手掌心和落在腰上的触感,在她的心里荡出一池春水,察觉到自己脸有些烫,姜唯心挣扎了几下后从应斐手上挣脱:

  “你松手,这样做是没用的。”

  应斐很快就追上去,拉住了她的手:

  “江辰公司的事情,我来解决,我会保留你的代言。”

  他刚刚站在她的角度考虑了一遍关于她代言服装品牌的事情,这时候说话也比刚刚的语气更柔软了一些,看到姜唯心停下来,他这才接着说:

  “我让名下的投资公司弥补江辰团队的资金链断缺困难,也收回我的律师函,这样处理,你满意吗?”

  他在最短的时间里想出了一个令他们双方都满意的结果,看到姜唯心在考虑,应斐也不逼她,直说:

  “这件事情我选择低头,此后也会考虑你的各种合同和代言,我不想把婚姻当儿戏,更何况……”应斐故意停顿了一下:

  “你也一定不希望姜盈看你的笑话?”

  当年应斐把姜盈从火灾里救出来后,打着要报救命之恩的借口,姜盈厚着脸皮让母亲上门提了娃娃亲的事情,应家没把这件事情答应下来,倒是姜盈把两家有婚约的事情便传的沸沸扬扬,她甚至还翻出姜唯心的暗恋日记,冷嘲热讽一番:

  “你可千万不要嫉妒我什么都抢在你的前面,毕竟这是我天生的本事。”

  她比她早出生,比她早冠上姜家大小姐的名号,那时候她还要抢走她喜欢的应斐。

  而此时此刻,应斐在她面前旧事重提,企图说服她:

  “爷爷不会同意我们两个离婚,而我也不希望被人冠上离婚男人的头衔……”看到姜唯心低头沉思,他抬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把我们两的日子过好了,别让那些讨厌你的人看笑话。”

  ——

  这件事情,也就在应斐的劝说中落下了帷幕,可是姜唯心并不开心,她甚至觉得应斐低头的速度和道歉的速度,异样的让人觉得奇怪和不舒服,不过那之后的三天内,姜唯心足足收了□□份礼物,珠宝首饰,衣服包包,还有一块限量版的腕表:

  “我也想要个道歉就送珠宝首饰的老公。”

  中午苏静秋来医院探望老爷子,留在医院和她聊天。

  作为局外人的苏静秋看待这段婚姻,认为不过是小夫妻的家长里短,夫妻斗嘴:

  “应斐怎么说也遵从你的意愿把代言留下来了,说起来也不是那种不可理喻的男人。”

  姜唯心一直把《拾光》剧组的事情瞒着,准备等下一步进展再和应斐说:

  “我准备等进组了再和他提,到那时候,他请律师团也无济于事。”

  苏静秋思来想去,点头赞同,又有点疑惑:

  “我发现他虽然对你苛刻,但还会顾虑你的心情,也许他对你是有感情的。”

  “我老婆要和我离婚,害我落个二婚男人的头衔,你说我会不会做退让?”

  说完这话,姜唯心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我今天在星光报了个表演课,晚上回家聊。”

  这几日姜唯心一直跑医院,已经很久没有去听星光娱乐给艺人们开设的表演课了,眼看老爷子病情稳定,恢复的差不多,姜唯心才腾了个时间去上课。

  星光娱乐在业界的口碑很高,相比其它公司走艺人培育,星光走的主要是精益求精路线,就连安排的上课老师,也是从电影学院请来的教授,姜唯心大学时念的是戏剧,相比较电影表演来说,还是有很多可以学习和借鉴的知识。

  反正都是给艺人们安排的福利,不听白不听。

  姜唯心踩着点进去时,里面只有两三个来听课的艺人,都是些最近没有通告的明星,许是不知道姜唯心老板娘的身份,有个年轻的小姑娘主动挪到她的身侧:

  “你好,我是刚签进来的孙凌菲,你也是刚签进来的?”

  她在公司里没有什么朋友,因为她才进来的第一天,应斐就让星光的总经理把她的身份传了下去,他知道应斐这样做大概率是不希望有异性打她的注意,后来她发现应斐偶尔提起她总是和苏静秋黏在一起,她就怀疑应斐这样做的另一层意思是不太希望她交朋友。

  这孙凌菲是个新签进来的,还没被公司高层思想给感染,谈话间也难以掩饰自己想要在这里交朋友的意思,两人谈的十分愉快,甚至在下课后还一起去了一趟健身房,要不是来接她的司机打电话,她甚至还想和对方约个烤肉晚餐。

  不过姜唯心刚刚收拾东西下楼,就发现应斐前几天送的那块腕表丢了,她知道那手表的价格,虽然不算贵,但也难得是块合她心意的手表。她马上又返回健身房,把柜子翻了个底朝天,找不到手表,姜唯心便又跑了一趟教室。

  此时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安保来检查,看到有人在里面,问明缘由后提议道:

  “太太,我这边先报个警备案,明天工作人员来好搜查。”

  她今天中午一直和孙凌菲在一起,但是那个姑娘很好,性子也很温柔,不可能会偷一块表,为了避免冤枉好人,姜唯心沉思了一会:

  “我看看监控好了,我觉得可能是我自己落在什么地方了。”

  安保马上就带着她来了一楼的监控室,她着重看了看自己去过的那几层楼,寻不到任何眉目后,拿出手机给应斐发了一条信息:

  【我今天把那块手表弄丢了。】

  她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脑上的监控,等应斐给她回信息。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监控里,姜唯心一下就来了精神,暗自腹诽,老狐狸的背影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明明脱了衣服也没什么肉,但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显得好看又斯文,然而很快监控里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一个曲线优美,甚至说是有些微胖的女人在和应斐打过招呼后,径直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随后应斐进入,在里面呆了大约二十多分钟,之后再出来,细心的姜唯心便发现那个女人的头发妆容有些变化。

  他们在里面干什么了?

  姜唯心就是再愚笨也能猜得出来。

  她脑海里轰的一声,忽然想起姜盈放的那段录音:

  “应总他接了我的名片,是在一个星期之后才联系我的,我没有撒谎,我还去了他的办公室呢。”

  那时候姜唯心甚至是不相信的,后来知道陆露和姜盈有关系,她也就觉得一切都是胡编乱造。可今晚出现的这一幕又是怎么回事呢?

  姜盈断不敢那么陷害应斐?

  她立刻拿起了放在监控室的包包,安保看她脸色有变,便问:

  “太太,看到是谁拿了你的手表?”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落在我先生办公室了。”

  随着安保先生进电梯的那段时间,姜唯心的脑子里仿佛闪过无数种声音:

  不可能,假的,不可能!

  她在脑海里重复了无数遍不可能,不停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直到安保先生带着她到了那间办公室,姜唯心抬手扭了一下,打不开,松手以后才听到安保先生问:

  “太太,这间办公室的钥匙应总是自己留着的。”

  为了圆谎,姜唯心往自己的包包里翻了一下:

  “你看我这记性,中午他才把钥匙给我……”到底是戏剧学院毕业的,姜唯心演技一流,没从包包里翻出钥匙后,马上给“应斐”打了电话:

  “老公,你送的手表我今天丢在你办公室里了,你看这怎么办啊?”

  “安保小哥哪里有备用的是吗,那好吧,我拜托小哥帮我开一下好了。”

  挂断电话以后,她朝安保笑了笑,抬手比了个请的手势,可安保却比她更加疑惑:

  “应总肯定记错了,这备用钥匙也不在我这里啊,太太你要不问问岳丞助理,他经常和应总来这里。”

  看来这屋子对应斐来说非比寻常,姜唯心是不可能看到什么的了,她想了想也不再为难,下楼时随意和小哥聊了几句:

  “我老公这个人真是喜欢浪费资源,明明不管星光娱乐,还偏要在这里设个办公室。”

  “应总偶尔会来这里睡午觉。”

  睡午觉?

  这么说,里面有床?

  有床的话,什么做不到?

  和安保下楼的时候,姜唯心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她没有再寻找那块丢失的腕表,而是直接回了家。

  她收拾好私人物品,拖着行李箱下楼,便和刚刚回家的应斐撞了个正着,应斐看到她拎着行李箱,不作声色的把房门反锁住,问她:

  “那么晚了,准备去哪儿玩?”

  “我找到住处了,也想好了要和你离婚。”

  她拎着行李箱和他擦肩而过,手还没碰到锁,就被应斐抬手拉住:

  “你又怎么了?”

  “我还能怎么了?你喜欢去星光娱乐睡午觉是吗?”

  察觉到应斐拉住她手腕的那双手明显一顿,姜唯心轻轻笑了一声:

  “你太恶心了,应斐,我不会和你这种人过下去的,我要离你远远的。”

  看她动了真格,应斐把她拎着的行李箱甩开后,径直把人压在玄关处的墙上,他仿佛变了一个人,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诉她:

  “你不能那么说,你应该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嗯?”

  作者有话要说:  你好应总,你订购的火葬场豪华套餐已送达,我们不仅提供埋葬服务,我们还提供帮你前妻找男朋友服务!

第12章

  行李箱顺着光滑的地板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撞在茶几上,发出一声不小的碰撞声。

  姜唯心的耳膜在轰隆作响,下一刻便被应斐捏住手腕压在墙上,他步步紧逼,敛眉看着她的眼睛: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很早以前就想和我离婚。”

  那天看到她和苏静秋的聊天,应斐就觉得这件事情迟早会有到来的一天,但他从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般毫无征兆和突然。

  曾经那个矜贵斯文的人,在这时宛如一只张开獠牙的恶魔,她的手腕被他的左手捏的生疼,倒吸了一口凉气后,姜唯心问她:

  “你以为我为什么想和你离婚?”

  她说着,委屈的眼泪一颗颗往下落:

  “因为我受够你,受够这桎梏的婚姻了,我不想要这样奇奇怪怪的婚姻!”应斐捏住她手腕的那双手更紧,姜唯心吃痛后,骂他:

  “你松手,我都被你捏疼了。”

  注意到自己在用左手捏着她,应斐这才松开。

  得了空隙的姜唯心马上推开他往门口走,房门被他反锁后,第一下没有打开,她还想再拉,应斐便直接将她拦腰扛起,她挣扎无望后,一拳一拳的捶打在他的背脊上,哭喊着:

  “你放我下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应斐,你到底有没有尊重我的意见?”

  她的体重对于应斐来说好像就是扛个东西的感觉,扛着她上楼以后,应斐径直把人丢在主卧的大床上,用一只手压住那两双挣扎的手腕: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应斐用膝盖压住她的脚,解开脖子上的领带后,把她乱抓的手捆绑起来。

  姜唯心这才惊觉,此时的应斐好像一个冷静的疯子。看着他脸上淡定自若的神态,姜唯心后怕的往床头缩了缩:

  “你干什么,你究竟要对我干什么!”

  “我能对你干什么呢……”应斐把她的手绑住后,抬着她的下巴轻轻摩挲着:

  “我希望你能重新考虑和我离婚这件事情。”

  他疯了,他简直就是一个冷静的偏执狂。

  他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把她困在他身边!

  “如果我说不考虑呢?你要把我困死在这里吗?”

  姜唯心知道这种时候再多的挣扎也无济于事,想到应斐面对这件事情的过激反应便让人觉得可怕。

  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准备好好和应斐聊聊,可是应斐接下来说的话确让人背后一凉,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块薄薄的小毯子盖在她身上后,贴着她的耳边说了一句:

  “我不会把你困死在这里。”他的嗓音低迷暗哑,带了几分威逼利诱:

  “我会养着你,好好待你。”

  【养】

  这个词让姜唯心觉得可怕。原来应斐这么多年来,真的只是把她当成一个物品,他要她按照他的规则生活,他要她困在这空荡死寂的大房子里,而在今天,她不过是做出了一件不在他掌控之中的事情,他就大发雷霆,控制她的人身自由。

  应斐锁上卧室的门出去后,没有被捆住脚的姜唯心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手机和手提包都在一楼,这种时候根本不可能找人帮忙,她在房间里踱着步子,拉开窗帘看了眼一楼的位置,这种高度跳下去不死也残,而且她还被绑住了手,翻出去根本不可能。

  在房间里搜罗了一圈锋利的东西,姜唯心耐心试了一遍,解不开,割不断。她很快陷入一种绝望的境界,想起昔日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却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伤害她,她的心也宛如被太阳炙烤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干涸,枯竭。

  ——

  恍惚中,她想起第一次和应斐遇见,那年她十八岁,还是个对爱情充满希冀和幻想的年纪。苏静秋的堂姐找她去当画室的模特,她穿着一条白色的小碎花裙子,编了个麻花辫,安安静静的坐在画室里。

  应斐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大大咧咧的温见再看到她以后,吃了一惊:

  “老师,今天怎么找了个那么漂亮的模特?”

  在温见和老师的打趣声中,他注意到了那个径直走到窗边的男人,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脖颈处的几颗纽扣被规整的扣好,露出小半截白皙干净的脖颈,低着头从画具里拿出铅笔后,那人一抬头,往她的脸上落了一个深远安静的目光……

  那是个晚霞满天的黄昏,男人的脸被光影交织的橘红色染上一圈温柔的色泽,那双眼睛好像藏着星辰美景,只需要那短短的一眼,便让姜唯心落进了他的圈套里。

  她好像,遇到了她的命中注定。

  那时候的应斐,干净温柔,好像落入凡尘的神祗。

  接下来的几天中,她再去那个画室当模特,却再也没有见到他。

  那天中午下了一场雨,画室没有人来上课,老师叮嘱她收拾东西回去,不想她把刚刚要走,就看到应斐信步进了画室,她微微一顿,顺手把那块白色的蕾丝披肩披到肩上,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嗨,你好。”

  走到最后排的那个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她,那干净冷俊的唇角轻轻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是专业模特?”

  她走到平日里落座的那个凳子上,摆好姿势坐好,红着脸摇了摇头,捏住那块蕾丝披肩:

  “我刚上大一,是来这里做兼职的。”

  ……

  故事的开头,仿佛凡尘世界一片微不足道的落叶,而故事的结尾却不甘平凡,成了一段爱而不得的悲剧。

  姜唯心想起有关于过去的种种过往,忍不住想:

  要是一开始不去那个画室,不和他搭话,会不会就不一样?

  人们总是对无法达到的目的感到遗憾,可有时候,达到了也不一定称心。

  ——

  她躺回床上,期待应斐想通以后能还她自由,可事实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应斐做好两菜一汤上楼后,亲自喂到她嘴边:

  “我今天给你做荤菜了,你吃一口?”

  姜唯心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可她不愿意就这样妥协,米饭塞到嘴里便被她全部吐出来:

  “我不吃。”

  应斐耐着性子把她嘴角的汤汁擦掉,皱着眉问她:

  “你怎么那么不乖?”

  “应斐,你是不是看惯了乖顺的我,以为我从不会反抗?我从不是什么乖巧的人,你不放我出去,我就绝食死在你面前,到时候让你落个杀人犯的头衔!”

  她企图用这些话让他投降,可是她也会忍不住想,一直把她当宠物养着的人估计从不会关心她的生命。

  喂她吃饭的人在这句话之后皱紧了眉头,坐在她面前的床上,他扶着她的肩膀和她对视,从嘴角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他说道:

  “我会一直陪着你,死了也陪着你。”

  这话听的人不寒而栗,姜唯心的目光盯着他的身影移动,而后看到他从洗手间里拿了一块毛巾给她擦脸,好像对待一个洋娃娃似的,他轻柔的落在她的颈肩和脸颊上:

  “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珍视的人,你要是不在了,我也不会活。”

  “我对你的那种感情,要比喜欢还要多的多。”

  应斐第一次,和她说了喜欢。

  可是这样的喜欢,却不是姜唯心认识的那样,她摇了摇头,否决:

  “你这根本不是喜欢,你这是占有,喜欢我你就不会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觉得我对你不够好?”应斐停下了给她擦脸的动作,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

  “你喜欢的,想要的,我都满足你了。”应斐说到这里,忽的一顿,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起手解自己身上的纽扣:

  “哦,我们好久没有交流了,你得不到满足,所以你闹了脾气。”

  他已经完全疯了。

  姜唯心只觉得此时此刻的应斐十分可怕,她抬脚踢开他:

  “你住手,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应斐把纽扣严丝合缝的扣好,又挪到床边坐好:

  “就这样和我生活不好吗?离了婚你回不了姜家,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应太太,你只能低着头看我,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

  “你以为我和你结婚是为了这些吗?”

  姜唯心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以为我为什么容忍你那些龟毛的习惯,听你那些单数双数,上山吃素的安排,因为喜欢,因为喜欢所以我包容你,而你……”姜唯心哭红了眼睛:

  “而你呢,你把我当你养的鸟儿,你不尊重我的选择,背着我和那些不干净的女人牵扯,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喜欢和珍视,我承受不起,应斐,我承受不起!”

  应斐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些许慌张的神色,他慌乱的擦着她脸上的那些泪水,茫然无措的亲吻她的脸颊:

  “好了,不哭了,不提那些不开心的旧事。”他似乎有意再做退让,把她的头搂进自己的怀里:

  “不哭了,不聊了,我们应该睡觉了。”

  说完这些话,应斐下床拿过她的睡衣,把她推到床上后准备给她换衣服,姜唯心挣扎着,哭着骂他:

  “我不要你给我换衣服,你滚开,我不要你碰我!”

  “你别碰我,你滚,滚开!”

  应斐闹不过她,便只给自己换了睡衣,躺上床以后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他一下一下拍在她的肩膀上,这样的动作,让姜唯心想起小时候玩洋娃娃的情节,她会帮娃娃换衣服,会哄娃娃睡觉,会安排娃娃的一切。

  应斐,不过把她当成一个洋娃娃,他好像一直在和她玩过家家的游戏。

  她紧张的防备了他一个晚上。

  直到后半夜,她察觉到应斐那边逐渐平稳的呼吸,这才轻手轻脚翻过去,用脚把应斐放在枕边的手机摸过来,她知道应斐的手机密码,轻而易举解锁后,姜唯心颤抖着手指头,这种时候要是拨通警局的电话,一定会把应斐吵醒,思来想去,她给苏静秋的手机上发了一条短信:

  【小秋秋,救我。】

  她喊了平日里对苏静秋的昵称,苏静秋不可能以为这是应斐再开玩笑。

  可她刚刚把短信发出去,应斐的声音就在她背后响起:

  “你怎么那么不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丢下这个章节就跑的作者君:

  应斐今天作的死,会是以后进火葬场添的十把火!

第13章

  应斐的语气好像在教育一个小孩,在看了那条短信后,他面无表情的把手机丢在了身侧。

  从窗帘上挤进来的零碎灯光落了些在床铺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子里悠远深沉,仿佛在打量一个物品,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怎么总是不听我的话?”

  面对这样的应斐,姜唯心不仅仅只是感到害怕,还有失望。原来这就是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他终于看到了面具下的那张脸,他偏执病态,占有欲强到令人发指。她眨了眨眼睛,颤抖着,一字一句的回复他:

  “我不是你的物品,我不需要什么话都听你的。”

  应斐捏着她的脸抬起来之后,用膝盖把她的腿分开,跪在床上,俯身在她耳边问:

  “你是我太太,你不听我的,你听谁的?听江辰的,听苏静秋的?”

  “我是个有独立思想的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自己会判断。”

  他总是把她身边的异性想象成图谋不轨,就连她交往同性友人也暗生不爽:

  “我从没因为你给我定的这些规矩而感到开心,你对我的这些不叫喜欢,不叫珍视。”

  多年前和他初遇的那一幕,总是会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时候的应斐清冷干净,就连他背上的那块疤痕,她也能亲昵的唤一句小蝴蝶的别称。

  可是,如果应斐是一只蝴蝶:

  她不过就是他作的茧罢了,他用厚厚的束缚困住她,让她一步步走向窒息。

  结婚以后,她像个绕进自己幻想里走不出来的傻瓜,天真的认为时间会感化他那颗冷冰冰的心,她嘲讽的说道:

  “应斐,我嫁给你那时,其实也曾经卑微的幻想过,如果你也喜欢我就好了。”

  应斐跪坐在床上的身影一僵,而后他看到了姜唯心起起伏伏的肩膀,她侧着脸,低低的抽泣着:

  “而现在,我不奢求你的喜欢了,我现在只想离你远远的。”

  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什么比看错了人,爱错了人更加可悲呢?

  她想要及时止损,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她现在只想远离她,离的越远越好。

  “不可以”

  话音刚落,跪在床上的那个人就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他用手指尖抹掉她脸上的眼泪,脸上终于有了惊慌失措的神态:

  “你不可以这样做。”

  她已经不是那个他说什么她就会做什么的茧了。

  在姜唯心无力的摇了摇头后,应斐放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的一双眼睛立刻燃起了希望。

  ——

  两分钟以后,温见和苏静秋一前一后的进了卧室,瞧见姜唯心被捆住了手,温见愣了一下,要去给她松绑:

  “你敢动她试试!”

  被应斐一句话唬住,温见的手停在半空中,解开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尴尬的笑了笑:

  “婓哥,她是你老婆啊,夫妻俩吵架犯不着这样吧?”

  苏静秋一下就冒了火,推开温见以后给她松绑:

  “应斐,你疯了你,你信不信我告你非法拘禁。”

  “你问问看有没有二十四小时?”

  应斐既然会注意时间,那就表示他也没有真的想要控制她的意思。

  “静秋,别和他吵。”

  手腕得了自由后,姜唯心马上下床穿鞋子,拉着苏静秋一起下楼。

  应斐跟在她的身后下去,看到她重新拎起那个行李箱,他发了疯一样的冲过去和她争夺:

  “你要去哪儿,你到底要去哪儿?”

  “我不许你离开我,不许离婚!”

  温见刚才还只当这是夫妻俩的小打小闹,毕竟应斐的脾气他也明白,就是管老婆管的紧一点,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惹的嫂子提起离婚,可现在看来,事态远远比他想象中的严重多。

  眼看应斐好像丧失了神志,他赶紧抱住应斐,让苏静秋带着姜唯心先走,行李什么的以后在拿也不迟。

  眼睁睁看着姜唯心头也不回的锁上门,应斐挣脱开,急急燥燥的打开门追出去,却只看到苏静秋带着她驾车离去的影子,他掏出手机,给安保部的人打电话,疯了一样的下命令:

  “现在立刻,马上派人去跟着我太太和苏静秋。”

  “跟丢了你们就给我辞职滚!”

  眼看他要去车库驾车,温见跟着追上去:

  “婓哥,你就不能给她点呼吸的空间?”

  应斐坐上车以后,连着几下也没打着火,最后生气的往方向盘上打了一拳,他坐在车里,抬起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劝架的温见。

  瞥见他落过来的那个目光,温见一瞬间以为见到了阎罗王,他吓得打了个寒颤,咽了口唾沫后,给面前那只炸毛的老虎顺毛:

  “婓哥,我发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

  这一夜发生的变故,使得姜唯心到了苏静秋的居所还有些后怕,她拉开窗帘看了一眼,摸了摸心脏:

  “今晚还是你机灵,温见毕竟是他兄弟,他不至于对他发火。”

  事发突然,她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这两人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的。

  苏静秋怕应斐去她家的宅邸抓人,带姜唯心来的地方是自己的私人小公寓,这地方她不常来,厨具都是新的,她从置物箱里摸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拧开自己的那一瓶:

  “你和应斐到底怎么回事?”

  姜唯心将那瓶水紧紧握住,坐到沙发上:

  “这男人在星光娱乐的管理层弄了间办公室,带女人去里面睡午觉。”

  苏静秋被刚刚喝出去的水呛到,好一段时间才缓过神来,她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听她把之前的哪一些列发现全部说出来就,她忽然啪的一下拍在玻璃桌上:

  “离婚,这种人不离婚留着供神龛吗!”

  说完这话,她这才注意到姜唯心已经从刚刚的满脸愤怒变成了满脸委屈,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坐在沙发上,笑自己傻:

  “怪我太傻了,从没有把他往这方面想。”

  “我这么多年到底是爱了个渣男啊。”

  尾声那句悠悠的感叹,带了几分自嘲的意思,苏静秋扭头看过去,正瞧见她唇角勾起一丝无奈又委屈的笑意,她的眼睛裹满了眼泪,勉强轻笑的时候,眼睛一眨,眼泪就跟着滚落了下来。

  姜唯心悄无声息的哭了很久。

  在苏静秋这里呆了半个早上,中午姜唯心收拾好出门,去了一趟律师事务所。

  听说对方不肯离婚,律师建议她直接走起诉途径,他们会待她给应斐递上离婚起诉书。听说她选择净身出户,代理律师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有些迷惑:

  “您选择净身出户,你老公还不同意离婚,这应该是有感情的,你要不考虑一下?”

  姜唯心轻轻一笑:

  “我娘家没人。”

  律师打字的手微微一顿,看到她眼底里掠过一些哀伤:

  “当年我嫁过去的时候,也没带给他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当谁也不欠谁吧。”

  比起那些无休止的纠缠,她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段看不到自由的婚姻。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她看着手里那份拟定的协议,轻轻叹了口气,想到姜盈说自己以后无路可走,她还有点难过,她和姜盈斗了那么久,她从不服软,也没输过,如果这真是当年姜盈给她使的绊子,那也算是输在了姜盈手上。

  路过一个小型超市,姜唯心进去里面买了些速食和换洗衣服,她的行李都落在应斐哪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回来。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刚刚抵达小公寓的楼层,就看到温见把她那个行李箱送来了:

  “这是我拖你家阿姨给你带出来的。”

  姜唯心感激不尽,道了谢以后开门邀请他进去,可温见只往里面看了一眼,问她:

  “苏静秋没在里面啊?”

  “你来看静秋吗?她只是偶尔住这里。”

  温见头摇的和个拨浪鼓似得,临走时说了一句:

  “婓哥他今天已经冷静下来了,嫂子你别和他计较。”

  外人通常都是劝和不劝离的,姜唯心也没和他多做解释。

  随意煮了碗泡面填肚子,姜唯心打开微信接收了份李箐发来的开机安排,距离进组还有些时间,她估摸那时候应该能把离婚的事情处理完,还能腾出一些时间找房子,好在她留了一手,之前参演的那个女二号电影虽然还没上映,但片酬早就拨给她了,这些钱应付些时日不成问题。

  等到她把微信上的事情处理完,吃了一半的泡面也早就凉了。皱着眉倒了面以后,她去购物袋里翻食物,忽然听到房门响了两声,不会是苏静秋没带钥匙吧?

  她打开猫眼看了一眼,没见到人。又听到敲门声,便把门打开一条缝……

  一个身影忽然从外面闯了进来,刹那间,她的鼻尖嗅到一抹熟悉的味道,等到那人挤进来,锁上公寓的门,她才注意到面前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应斐:

  “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往后退了一步,抄起刚刚落在厨房那个小奶锅,应斐把鸭舌帽摘掉以后,夺过她手上的奶锅:

  “我收到你委托的离婚协议了?”

  律师事务所的办事效率比她想象中快。

  应斐把小奶锅丢在水槽里,抬手把无处躲藏的姜唯心堵在狭隘的开放式厨房里:

  “今早我想过了,昨晚是我太激动了,我向你道歉。”

  “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你的道歉了。”

  像是应斐这样的人,道歉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

  她抬手放在他圈住自己的那双手上:

  “你以为道个歉我就还会像以前那样原谅你?你去找那些女人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

  她察觉到应斐的眸子里升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她继续逼问:

  “应斐,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狭隘的厨房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光,应斐的半张侧脸隐没在黑暗里,他的薄唇紧紧抿着,最后说了一句话:

  “她们和你比起来,我是喜欢你的。”

  这短短的几秒钟沉默里,姜唯心紧紧悬着的心被他的一句话捶的粉碎,她察觉到心里的某个东西轰然倒塌,她推开他,忽然觉得恶心:

  “你给我滚出去。”

  “我是来找你求和的。”

  姜唯心红着眼拉开公寓的房门:

  “我让你滚,你听到没有!”

  应斐倾身抱住她,把她堵在狭隘的空间里:

  “以后我都依你,再也不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了。”

  他按住她的后颈往自己怀里带,疯了一样的告诉她:

  “你继续喜欢我好不好?”

  抱在怀里的那人挣扎着,忽然抬起手往他脸上落了一巴掌,他的脑海里轰的一声,听到她坚定的说了一句:

  “我已经不喜欢了,应斐。”

  作者有话要说:  好,这巴掌打的好,让你囚禁我们心心!

  感谢读者风谣小可爱捐的一桶油,火葬场工作人员表示这桶油会让火烧的更旺。

第14章

  屋内陷入一片短暂的死寂后,应斐被她用力推了一下,仿佛他是一个厌恶至极的人,她抬手便往他的脸上泼了一杯水,冷眼看着他:

  “你别碰我,你马上滚!”

  她说不喜欢他了,她让他滚。

  她不是喜欢他吗?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呢?

  腰部撞在桌角的疼痛早已不算什么,痛的是那些仿佛利剑一样的话语。应斐站在狭隘的厨房里,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眼睛。

  姜唯心因为这个眼神而往后推了一步,顿了顿,她再一次警告:

  “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他像一只伏蛰在黑暗中的猛兽,那双目光里有着令她害怕的冷漠和打量,她看着那双眼睛,忽然觉得背脊发凉,然后,他看到那双眼睛的主人从唇角勾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只要不离婚,你至少还是我的人。”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难道要用那张纸去捆住她一辈子吗?

  她的耳膜在轰隆作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关上公寓的门出去后,姜唯心一直挺着的背脊忽然抖了抖,她愣了一会儿,慌张的冲到阳台去看那人的背影,他走到停在马路边那辆黑色宾利旁边时,忽然扭过头往她所在的窗口看了一眼。

  哪怕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姜唯心也仿佛能感觉到来自于那个目光里的凝视。

  那个目光,让她觉得害怕。

  他好像不再是那个她所认识的应斐了,她站在窗边,看到那辆车一直没有离开。直到一阵手机铃声把她的思绪拉回来,她这才关上窗帘,走过去接电话。

  电话是助理李箐打来的,她说《拾光》的参演人员已经确定了下来,明晚会在私人会馆安排一个小小的交流会,让几位主要演员和大家见一面。

  姜唯心答应下来,挂断电话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好几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延至心脏的位置,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再过几天,她就能离开这里,离开应斐的凝视了。

  虽然是个小小的交流会,但也不能穿的太寒酸,姜唯心看着行李箱里的那些衣服,又看了一眼手机里的余额。这交流会应该不对外公开吧,虽然这些日常衣服和礼裙相比是差了点,至少也是有牌子的。

  ——

  不好再麻烦苏静秋,隔日姜唯心还是搭乘地铁出行,在此之前她先去了一趟律师事务所,那边立刻给了个她一个满意的方案:

  “放心吧,姜小姐你这案件我们见的太多了,也就是多花点钱走道程序的事情,肯定能让你成功离婚。”

  大抵以为她是个富婆,就连送她出门的时候律师也热情至极,亲自送她到了门口。

  交流会定的地点就在周铭导演的公司隔壁,是一家私密性很好的私人宴会楼,姜唯心此前去过一两次,并不陌生,从手机上搜出路线图,姜唯心从手提包里掏出了那张许久没有用过的地铁卡,说起来,自从结婚以后,她好像再没有搭乘过交通工具了。

  后来上了地铁,姜唯心拿出手机照镜子,这才发现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两个鸭舌帽男人:

  应斐竟然还派人跟踪她?

  这个人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她抬起头看了眼接下来抵达的车站,挤进前面那节人多一些的车厢。地铁行驶到繁华地段后,涌上来一批下班回家的人,姜唯心赶在门关上之前挤下了地铁,她回头看了一眼随着地铁走远的两个人,终于松了口气。

  临时改变出行方式,令姜唯心差点迟到。她抵达宴会厅时,礼堂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姜唯心签完到,进去里面巡视了一圈,看来这是周铭导演安排的私人交流会,里面并没有记者和媒体,来参加的好像都是周铭公司的一些职员和剧组确定下来的演员。

  不过令姜唯心有些不顺心的,是她在里面见到了那日和姜盈混在一起的陆小姐。她想要和这个人避开,可这人却十分没风趣的朝她走了过来:

  “唯心姐。”

  这嗓音,差点没让姜唯心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她停下来,抬着下巴将这人的穿着打扮扫了一眼,开门见山的问:

  “怎么,你不知道你家那主子最不喜欢和我亲近的人?”

  陆露有些尴尬,搓了搓自己握起来的手:

  “唯心姐,将来我们要在一部电影里露脸呢,以后就是同事了,不能好好相处吗?”

  如果不是一朵盛世白莲,这人怎么可能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姜唯心巡视了一圈,没在里面看到姜盈的影子,猜这人是个两面派的作风,姜盈不在马上就想找别人当姐妹了。

  姜唯心将耳边的碎发勾至耳后,轻轻笑了笑:

  “抱歉,陆小姐,我不太需要那种心思不纯的同事。”

  两个人的话被从里面出来的周铭打断,陆露看导演出现,刚刚喊了一声“周导好”下一刻就被周铭礼貌的请走:

  “你好,我找姜小姐的。”

  他一时没记起陆露这位打酱油的小角色,也没注意到那个女人在看到他把重点放在姜唯心身上后,很是尴尬的笑了笑,依旧厚脸皮的愣在姜唯心旁边。

  姜唯心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几步,装作很热要去阳台透风的样子,可算没看到那个陆露跟了上来:

  “一会我那桌要来个好友,我带你引荐引荐。”

  周铭竟然要给她介绍人脉。

  姜唯心暗自觉得荣幸,之前无意从姜盈口中听到周铭钦点她作为女主角的事情,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姜唯心和他道了谢:

  “那晚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有我要找的那种感觉……”如果不是她说起来,周铭都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后来看了你的试镜片段,我觉得你这人的实力也不差。”

  被业界赋予前途无量的年轻导演好像对她很是欣赏,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她忽然察觉到刚才正在谈论的人们统一噤声,把目光落到了签到口,她皱着眉看过去,正见到入口处进来一个年轻高挑的背影,他戴着一顶黑色的小礼帽,此时正低着头在纸张上签名,从姜唯心的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瞧见男人半张俊美的侧脸。

  侧脸能好看到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人,在姜唯心的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可是那个人已经息影了。

  她莫名觉得这身影看起来熟悉,直到年轻男人抬起头来,她隐约听到耳后传来几声低喃:

  “我的妈呀,真的出现了,我感觉我要死了。”

  “呜呜呜,我的舟舟啊,阿姨爱你。”

  作为一只颜控狗,姜唯心此刻的内心也全都被那张脸给吸引了。要不是周铭导演在身侧,她这时候也恨不得说一句:

  这颜值在三次元真的存在?

  来人正是两年前凭借一部电影就夺得影帝桂冠的顾献舟,两年前此人出国学习就没了消息,没想到今晚竟低调的出现在这宴会厅里。

  “姜小姐,我带你过去认识一下。”

  听到周铭导演那么说,姜唯心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

  不用介绍,我是顾影帝的姐姐粉,他的履历我背的比你还要清楚。

  竟然可以近距离打量那张好看到爆炸的脸,我的妈呀,我要死了。

  姜唯心挺了挺身子,面子上一副冷清的模样,跟在周铭导演身侧走过去,眼看着就要和顾影帝打招呼,姜唯心默不作声的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满是汗渍的手:

  “献舟,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女主角姜唯心。”

  话音落下,姜唯心那双激动的手也已经擦干净了,她面上一副见惯了大世面的样子,颌首点头:

  “你好,顾先生。”

  瞅瞅这眉眼,瞅瞅这俊脸。

  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刚刚把手伸进裤包里的顾献舟抬眸看了她一眼,愣了一下,而后伸出手:

  “姜小姐你好,你叫我小顾就好。”

  瞅瞅这嗓音……

  她看着他伸出来的那双手,缓缓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手被对方握住的时候,姜唯心明显听到自己那颗心忍不住在肚子里狂嚎了一嗓子:

  我能一辈子不洗手!

  顾献舟注意到,面前这个女人的眉眼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她在面对他时的反应,和身后那群盯着他打量的人不一样,此时她微微点头,一副谦虚有礼的模样,眉宇间难道见到一股子从容大气。

  收回自己的手后,顾献舟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和周铭说了句:

  “周导选角的水准,一向那么犀利。”

  都是气质和骨像十分有特色的女人。

  被自己的偶像夸奖,姜唯心有些恍惚,不过面子工程向来是姜唯心最拿手的绝活,以至于后来同顾献舟坐在一桌吃饭,她依然能保持一整晚的从容和淡定。

  姜唯心所在的那一桌大多是《拾光》的编剧组,大家对她的选角很满意,饭桌上都忙着和她讨论剧情去了,倒是顾献舟,只坐了一下便出去了。

  酒后三旬,这一桌子也三三两两的离了席。

  直到离开时,姜唯心也没在里面看到顾献舟的影子。

  不过她前脚刚刚踏出大门,后脚就收到了苏静秋的微信:

  【我下班了,顺路来接你,现在就在你楼下的那个停车场。】

  姜唯心憋了一晚上的惊喜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她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走,顺便借着灯光照了一张照片:

  【小秋秋,你看我的手,今天镀了金光。】

  苏静秋:【黑人问号JPG】

  【我和顾献舟握手了!!!】

  那边磨了好半天发了句语音过来,姜唯心边走边点开,差点被那声震天嗓叫破耳膜:

  “这种好事你竟然不叫我,绝交,今晚就绝交!”

  “好啦,好啦,我马上把我的手拿给你握。”

  她低着头回语音,并未注意到身后有个黑色的影子。

  抵达地下停车场后,姜唯心见到了苏静秋的座驾和正在发狂的某个女人:

  “快,把你的手给我握。”

  急性子苏静秋将她的手握住蹭了蹭,两人还来不及谈论起关于顾献舟的话题,忽然自通道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姜小姐,请稍等一下。”

  顾献舟看到他们停下来,马上改为小跑,苏静秋捂住她的那双手忽然很激动的捏了一下:

  “卧槽,真人???”

  姜唯心马上用一只手扯扯她的衣袖,可苏静秋并不是那种假清高的人,她马上从手提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壳,等到顾影帝走近后,她先冲了上去:

  “您好,我我,我是你的姐姐粉……”

  顾献舟没少见过这种阵势,接过签名笔在她的手机壳上签了名。

  此时此刻的姜唯心内心在碎碎念:

  早知道这样就可以拿到签名,到底为什么要装清高啊,靠!

  签完名,顾献舟把目光重新落回她的脸上,大方的说了一句:

  “姜小姐,冒昧了,能不能留个你的联系方式给我?”

  估摸是怕她误会,顾献舟稍微解释了一句:

  “是这样的,我听说你现在没有经济公司。”

  她已经不准备和应斐有纠葛了,刚刚在饭桌上也说起了自己目前的状况。

  看到顾献舟手机上的二维码名片,她刚刚拿出自己的手机扫进去,只见昏暗的停车场里忽然闪过一个黑影,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这人直接往顾献舟脸上落了个拳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顾献舟:应总你好,我准备把这只天鹅从你身边夺走了!

  应斐:你放手,你别碰她,小心我剁了你的手!

  ————

  ——通知:明天星期一不更新,星期二更新,大家不要忘记星期二来看。

第15章

  苏静秋尖叫一声,躲在姜唯心身后。

  那个身影把顾献舟推到了停车场的柱子上,眼看又要落下去一拳,姜唯心连忙喊道:

  “应斐,你疯了吗?”

  那个忽然出现的影子,不是应斐是谁?

  他今晚穿着低调,在苏静秋身后跟了大半截路才找到人,没想到会遇到有人想抢走她。

  眼看着顾献舟脸上那迅速蔓延开的淤青,姜唯心担忧的往附近看了一眼,抬手挡在顾献舟前面:

  “你疯了,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应斐没有解释,捏住姜唯心的手腕就要拉着她往出口走:

  “我就知道,只要不看住你,你就不老实了!”

  姜唯心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挣脱不开后,姜唯心哭着喊了一句:

  “应斐——!”

  这声撕裂的呐喊,宛若利剑般落在他心上。

  他终于肯停下来,回过头去看身后的女人,有一缕碎发贴在她的左脸颊上,那双眼睛在微微的颤动后,滚出一颗眼泪来。

  那时候的应斐,并不明白那颗眼泪代表的是什么。

  他一心只想把姜唯心带回去,关起来。

  她的自尊,她的清高,她那些年放在骨子里的欢喜和爱慕。

  被那一句话击的粉碎。

  姜唯心抬手往脸上一扫,用手指着他:

  “你敢,你再敢跟在我身后,我死在一个你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应斐站在昏暗的楼道里,因为她那一句威胁而不敢在靠近一步。

  他只能目送她一步三回头的用眼神提防和警告他,然后和那个人上车离开。

  他明明不是来找她吵架的,为什么还是会变成这样呢?

  应斐看着自己的手,缓缓蹲在停车场的柱子后面,在用力压了压脑袋上的鸭舌帽之后,他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脑袋埋了进去。

  在狭隘逼仄的停车场车位间,不知道谁丢了一盒没有吃完的卤肉饭,那些味道混杂着汽车尾气冲进鼻腔里,不断挑战他胃里那些翻腾的痛觉神经。

  应斐往前一倾,捂着胃便倒在了地上……

  ——

  这一天的心情,姜唯心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从天堂掉到地狱,将顾献舟送去医院时,她只差没跪在地上给偶像道歉,好在顾献舟并没有放到心上,而是安慰了她一番,得知是婚姻纠葛,顾献舟倒是很吃惊她年纪轻轻就结了婚。

  后来回到苏静秋的小公寓,姜唯心一夜没睡,隔日一早就马不停蹄的去到那家律师事务所,这件事情让她深刻意识到,离婚的事情必须越快越好。在和律师讨论了一套方案后,姜唯心拨通了应斐的电话。

  那边响了几声之后被温见接起:

  “嫂子啊,婓哥现在在医院,电话在我这里。”

  昨晚温见赶到医院,只见到胸口染了血迹的应斐,他当场吓到腿软,以为这个偏执狂对姜唯心做了什么,后来才听医生说是胃出血,需要入院检查。

  自从那晚得知姜唯心要和她离婚,应斐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胃会出问题是迟早的事情,温见守了一夜,第二天见到他要下床回公司,便骂了一句:

  “婓哥,我说你疯了吧?你到底还想不想活了?”

  应斐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说了一句:“不想。”

  温见从未见他有过那么消沉的时候,他刚刚把医生拉来看住应斐,电话就响了。怕这人做出过激的举动,他接了电话,告知了医院的事情:

  “嫂子说要来看你,你看,她其实还是关心你的,你好好输液,一会儿有我在,不会把事情给弄糟糕的。”

  听到他那么说,应斐才重新躺回床上,听从医生的建议先输营养液,挂好吊瓶后,护士关切的和他说道:

  “应总最近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啊,绝食伤害的其实是你自己哦。”

  帮她输液的是个嗓音娇滴滴的小护士,就连温见这个大男人在旁边听着都觉得浑身酥麻,可应斐却连眉头都不皱,抬起头盯着那个说话的护士,口罩下的那双漂亮眼睛发现应斐在看自己,马上便把口罩摘下来,盯着他笑:

  “应总,你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

  应斐薄唇抿成一条下垂线,抬着下巴扫了扫门口:

  “滚,滚远点--”

  看他脾气这般暴躁,温见马上打了个圆场,送护士出去时正好撞见前来探望的姜唯心,他往病房里说了一句:

  “婓哥,嫂子来看你了。”

  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动了动肩膀,扭过头去看她。她今日穿了一件简洁的白T恤,抱着花束进来时往他的床边落了淡淡的打量,他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什么柔软和怜惜,许是从医生哪里了解过他的情况,把花束放在柜子上以后,姜唯心说了一句:

  “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

  应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顺着她走动的身影移动,最后落在他的床边。

  他坐起来,问她:

  “你是来看我的?”

  终于舍得来看她了?她至少还是关心他的。

  坐在床上的那个女人却只是勉强的点了点头:

  “除了来看你,我还想和你说几句话。”

  说道这里,他看到姜唯心的目光里露出一抹少见的神态,他隐约害怕她说的那件事情,果然在短暂的停留了几秒后,姜唯心打开那份文件递到他面前:

  “你不过只能用婚姻困住我两年,如果你今天不同意签字,我会向法院提起诉讼,分居两年之后再走法律程序,法院会偏向我这一边,强制离婚。”

  应斐忽然觉得心脏的某个地方被牵扯的生疼。面前那张白纸,仿佛一根根锋利的针尖插-进他的心脏里,他抬起头,连眼睛都不敢眨,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你要离开我,去和那个人在一起?”

  “应斐,你还不明白吗,我离开你不是因为任何一个异性,是因为你这么多年对我的忽视和不尊重,我作为你的妻子,你不仅背着我去找别的女人,还从不尊重我的选择。你把我当成你养的宠物,你时时刻刻戒备我会出去找男人,猜忌靠近我的男人心怀不轨,你对我缺乏信任,缺乏尊重,我已经受够这种紧张的生活了。”

  坐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沉默了半响后,抬起头后看着她的眼睛:

  “你还喜欢我吗?”

  病房里陷入了一段冗长的沉默后,他的耳边依旧一片嘈杂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姜唯心坚定的说了两个字:

  “曾经。”

  我曾经喜欢过你。

  那一天应斐忽然明白了,原来“曾经”这个词,并不仅仅用来指代时间。

  它指代一切得到过却又失去的遗憾。

  应斐坐在床上,看着那个出了病房的身影,忽然觉得窗外的天空乌沉沉的压了一片下来。他拔掉挂水的针管,想要起床去追她,却被理智的温见挡了下来:

  “婓哥,我觉得你这样做是没用的。”

  温见虽然是个局外人,可是刚刚嫂子眼睛里的那些绝望他看的一清二楚:

  “我倒觉得,她现在对你是千万般抗拒的,所以才要按头和你离婚,你越和她反着来,越能激起她的逆鳞,将来想要弥补,就难了。”

  如果不是这次他先控制不住对顾献舟动了手,也许她就不会被逼的那么急。

  ——

  那晚应斐从医院出来,并没有回家,而是连夜上山,去了寺庙。

  温见怕他想不开,故意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应斐要去寺庙出家的动态,姜唯心点了赞以后,没留下任何一句表态。

  倒是苏静秋打了个电话过来:

  “我发现应斐原来那么作,世界第一作男!咋滴,一闹生病二闹出家,他当我家星星没人要是吗?你转告他,我家心心和顾影帝关系好的不得了,是男人就麻利点签字离婚!”

  温见第一次见识苏静秋的嘴毒,骂骂咧咧的挂断电话没多久,应斐就从寺庙回来了,这一次,他带走的那份离婚协议里多了一个签名。

  应斐发了一张照片已签字的照片过去,写道:

  【签了,还能不能当朋友?】

  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许久,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在客厅等了两个多小时后,姜唯心发了两个字过来:

  【可以。】

  他盯着那两个字来来回回的打量了许久,忽然觉得如负释重,眼底里终于泛起一些渺小的希望来。

  这样,也不算太糟糕。

  至少还有一个他可以弥补过错的机会。

  这几日温见一直陪在他身边,就怕他这样性子沉闷的人会做出什么惊天大事。

  后来跟了两天,看应斐照常去公司和医院探病后,他终于放心。这天中午应斐约他吃午饭,提起了一件事情:

  “前次我托你买的表,再帮我带一块?”

  那是回国时应斐拜托他带的,是个小众品牌的女士腕表,要刷身份证才能买,这会儿突然提起来,温见又问:

  “你不是送过一块了?”

  “之前弄丢了,我感觉她挺喜欢的,再送个一样的吧。”

  温见在国外有不少朋友,很快又托人给他带了一只,不过买不到那个限量版的颜色了,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应斐接到手表的时候还特意挑选了一个少女心十足的礼盒,助理岳丞看他这次亲力亲为,试探的问了一句:

  “应总是送给姜小姐的?”

  看到应斐点了点头后,岳丞多嘴说了一句:

  “她可能不太喜欢这种喜悦可爱的包装盒,据我以往送礼的经验看,她好像对那种暗沉轻奢的礼盒比较感兴趣。”

  应斐接受了他的建议,又亲自把包装纸换了个颜色,这才前往姜唯心居住的小公寓,自从那次一别,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晚上睡不着时他总是会把聊天框点开,盯着那天的聊天记录,总觉得那两个字充满了希望和未完待续。

  小公寓和公司不在一个方位上,下班高峰期在路上磨了一个多小时,应斐到门口时已经比预计时间迟了半个多小时,据前几天的观察,这个时间段她已经呆在家里吃饭,应斐理了理衣着才抬手敲门,可房门敲开以后,却探出一对年轻小情侣:

  “帅哥,你找哪位?”

  应斐背影一僵,马上划开手机上的那个微信聊天窗口,他下意识的打出一句【在哪儿】后来想想不太妥,又全部删除,发过去:

  【打扰了,有个礼物想送给你。】

  盯着那行字检查了一遍,手指摁在发送键上,刚刚点击了发送,他就看到了那条微信上冒出来的红点:

  ——该用户已注销微信,无法接受消息。

  他慌张的翻出她的电话号码拨过去: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他忽然觉得心脏的某个地方被人挖掉了一块肉……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新文《诱戏》拜托大家点个收藏呀~

  【文案】

  陆氏集团太子爷陆随,雅痞放荡,自由散漫,就在兄弟们觉得他会单身到老时,陆奶奶按头让陆随娶了个女人……

  *

  新婚当晚,这位爷嗤之以鼻,摔碎了红酒杯撂下一句狠话:

  “就你这样,还想当我陆随的太太?”

  新娘子坐在床幔边,抖了抖肩,随即被陆随一声厉斥吓哭:

  “你哭个锤子,被逼婚的是我!”

  *

  后来,好哥们看到陆随按住一个女人的脑袋往自己怀里塞:

  “你听听看,老子心里全都是爱你的声音。”

  “我可稀罕你了,回来好不好?”

  *

  再后来,陆随好哥们到访他的住处打牌解闷,不巧看到那个女人靠在陆随肩膀上,捻着葡萄往他嘴里塞:

  “随哥,这是我昨天摘的葡萄,你尝尝看,甜不甜?”

  众目睽睽之下,平日里狠厉霸道的陆随竟然对着小姑娘眉开眼笑,眼睛里都是她的影子:

  “不甜,没有我家宝贝甜。”

  众兄弟:“卧槽——”

  禽兽!!!

  ————

  娇软小百合VS痞性老男人

第16章

  姜唯心在进组前就拿到了自己和顾献舟的所有戏份。

  《拾光》是一部反应民国时期女子思想的电影, 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男主角,原著中女主小光和三个男人有过瓜葛, 其中小光的初恋, 就由顾献舟友情饰演。

  网络上,关于顾献舟已经回国的消息瞒的很紧, 他会答应周铭导演的友情出演, 也是看在多年的交情上。

  很多工作人员都是到了现场才知道顾献舟会友情客串。

  昔日影帝竟然甘愿衬做姜唯心身边的绿叶,这可让她在剧组里出了不少风头,入住剧组酒店当天, 化妆师小艺就开玩笑问了她一句:

  “唯心姐,你和顾影帝是什么关系啊?”

  “当然是同事啊, 不然呢?”

  严格来说还有挨了一拳的人情关系。

  童星出道的顾献舟是所有剧组演员的前辈, 而他对于姜唯心来说也就是多了一层姐姐粉的标签而已。

  之前姜唯心有过一次进组经历, 知道要想和人好好相处就不能太出风头,因为她和顾献舟认识已经让不少女演员嫉妒了, 这下自然是撇的越清楚越好。

  看向化妆师离开的背影, 姜唯心松了口气, 回屋后忙着整理房间里的行李箱。

  这个行李箱里有她全部的家当。

  打定了要和应斐断绝联系的那天, 姜唯心便决定不在洛城定居,她准备等《拾光》拍完,在泉城附近租个小公寓,这里有国内最大的影视城,还有他们现在居住的“小香港”拍摄基地,她将来要走这条路, 就势必会在这附近拍摄,也算是省了一道机票钱。

  为了配合顾献舟的档期,剧组开机的第一幕戏就是姜唯心和顾献舟的初恋感情戏,此前她和顾献舟没有多少交流,要在短时间内熟路起来,对于她来说其实还是有些顾虑。

  不过顾献舟这人的戏感拿捏的很好,拍戏时他稍微带一带,姜唯心很快就能入戏。

  在拍戏这件事情上,姜唯心似乎有着天生的灵气,几幕戏导下来,周铭导演看她的目光多了不少赞许:

  “唯心,周导嘱托我给你加个鸡腿。”

  中午休息,姜唯心坐在休息室里吃午饭,听到李箐说完这话后,她的碗里就多了个鸡腿。

  这几天和李箐相处下来,姜唯心发现她的性子特别好相处,软软的,带着点刚刚步入社会的青涩,后来谈话她才晓得,李箐今年才大四,还没毕业:

  “其实周导给我加鸡腿,我这体质一时半会也是长不胖的。”

  “你这吃不胖的体质是天生的吗?你看我这肚子上的游泳圈。”

  看到小软妹李箐说完还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肉,姜唯心忍俊不禁,扑哧的笑了一声:

  “其实我以前也没有那么瘦的,肚子上也有个游泳圈。”

  “咦,有人来了。”

  李箐这个爱好八卦的人,看到剧组里停了辆劳斯莱斯,马上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拉着姜唯心要去看:

  “是谁啊,排场好大呀,那是劳斯莱斯吧,我还没见过呢。”

  姜唯心端着盒饭,忙着吃鸡腿,也就任由李箐拉着她的衣袖,后来走了半截路,她远远便看到有两个助理模样的人从车上跑下来接人,穿着一袭某品牌限量款连衣裙的女人缓缓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眯了眯眼睛,忽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好像是那时候在星光娱乐见到的那个人啊:

  “原来是孙凌菲啊,女二号终于来了。”

  李箐感叹了一句,附在她耳边小声嘀咕:

  “她最近人气很旺的,听说家里还特别有钱。”

  原来是个有钱又有颜的千金小姐啊,在星光娱乐时见到她穿着朴素,没想到是个大小姐。

  看孙凌菲下车后径直去找了导演,细算一下前次见面的时间,一般这种咖位的明星好像都不太记人,她也就不好意思和人家打招呼了。

  后来回到休息室继续吃饭,李箐又继续和她说了一些孙凌菲的那些八卦,听说她在上学的时候就拍过不少电影,是最近通过一档真人秀节目火起来的,算是小有名气了。本来约好的昨天进组,好像是因为身体不适,今天才到:

  “看来我们剧组的都是大美人啊,我好像能get到周导选角的特点了。”

  她和李箐不过说了几句话,周导就带着孙凌菲过来了:

  “这是女二号孙凌菲。”

  因为晚进剧组,孙凌菲刚刚给剧组成员分发过小点心,又听说女主角早就进组,孙凌菲就想着来看看,没想到这一眼,却直接让她愣住了,她一下子握住她的手:

  “姐妹,竟然是你。”

  她竟然还记得她!

  姜唯心真是太感动了,她点了点头,又觉得自己现在一股子鸡腿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天留了联系方式后,我手机丢了,就没联系你……”

  姜唯心注销手机号和微信是一夜之间的决定,就连顾献舟的微信都是后来通过周铭加过来的。

  孙凌菲好像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迟疑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你看我这记性,那天之后去巴黎度假,我都快忘了。”

  一番寒暄,两人重新建立起了联系。

  《拾光》里关系最好的女一女二在现实里也彼此认识,这对于姜唯心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我们两个都是星光娱乐的演员,这剧也算被星光占了一半了吧。”

  和姜唯心的选角不一样,孙凌菲是剧组一开始就定下来的女二号,这都有赖于她的经纪人娟姐,电影筹备之初经纪人就开始往周铭这边跑,才给她弄来这么个好机会。

  “我已经和星光解约了,现在是个自由人。”

  和应斐没了夫妻名分,她的名字就没必要再挂在星光旗下。

  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她很快就把问题移到了别的问题上。

  ——

  剧组里多了一个关系相熟的人,时间就会过的很快。

  收工时她才后知后觉,今天拍摄的戏份只有短短的几页剧本,注重细节刻画的周导向来精益求精,一个回眸落泪的片段足足拍了十几段。

  晚上收工,姜唯心被李箐拉去吃了一顿日料,嘴里喊着要减游泳圈的李箐整整吃了十个章鱼丸子,胃口比她还要好。就连她这个把她当朋友的也忍不住劝:

  “你不是要减肥吗?”

  “是啊,你看我晚饭才吃了一碗米粉,我克制住了,这个小丸子是我奖励给自己的。”

  姜唯心:“……”

  真不愧是李-自欺欺人-箐。

  两人刚刚吃完出去,就和从包间溜出来的顾献舟撞了个正着。他手上戳着一颗小丸子,嘴里还咬着一颗,看来这人私底下也是个吃货无疑了。打了招呼后,顾献舟说她:

  “你吃独食竟然不叫我?”

  姜唯心暗自觉得冤枉:

  “我怎么知道你也会吃宵夜?”

  像是顾献舟这样正当红的年轻小奶狗,难道不该克制自律吗?

  看这两人一见面就相谈甚欢,李箐识趣的找了个借口,马上就溜走了。

  “这李箐,还真当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似的。”

  一句玩笑话把两人之间的尴尬戳破:

  “就是,我们能有什么关系嘛!”

  顾献舟接过话茬,跟在她身侧,两个人走到中午他们拍摄的那条小巷口,姜唯心想起那个被周导ng了十多次的回眸微笑桥段。她停下来,往那个巷子口看了一眼,说道:

  “献舟,我中午那一段是不是拍的不好?”

  “你说回眸微笑?”

  他了解周铭的拍摄风格和手法,晓得他那种吹毛求疵的脾气,便笑了笑:

  “和他合作过的女演员都没有第二次合作,你以为这是为什么?他对美很苛刻,尤其是要将这种美放到电影里,他那时候是在看你哪一面脸放到镜头里会更完美。”

  姜唯心看过那一小段内容,说实话她本人并没有发觉自己的脸在那十几个画面里有什么不同,不过顾献舟很快就解决了她那个疑惑。他抬起手往她下巴上一放,轻轻侧了侧:

  “诺,就是这个角度,不信你回去看镜子,这个角度的时候,你的三庭五眼就像是框进漫画里一样,美的很有特点。”

  ……

  与此同时的昏暗角落边,一辆红色的Polo小车里,应斐的大长腿被狭隘的车间困住。

  他的眼睛透过车窗玻璃,落在顾献舟摸着姜唯心的那双手上,在影视基地那个满是港味的街道上,昏暗灯光下一男一女的身影以一个暧昧的姿势站在一起,低着头和姜唯心说话的男人眯着眼睛笑,一脸春风和煦的微笑。

  “哎呀,别看了,我觉得这可能是嫂子脸上有东西吧。”

  温见企图转移注意力,许久等不到回应,又怕他乱来,温见又默默按下了童锁键。

  昨晚查到姜唯心在这里拍戏,温见便和他连夜买了飞机票赶过来,顾忌姜唯心认出应斐的车,为此他们还特意买了一辆全新的小Polo用作代步和观察。

  应斐此前已经看过不少两人间的互动,但这都是在拍戏的基础上,今晚顾献舟这样明目张胆,温见还真是怕他乱来,还好这人吃一蟹长一智,今晚表现的冷静了许多。

  他们一路开着车跟随,像只小瓢虫一样缓慢移动着,直到目送姜唯心进了剧组安排的酒店,应斐才说了今晚以来的第一句话:

  “饿了,去找点吃的。”

  “卧槽,你终于知道饿了。”

  温见的肚子早就饿到打鼓了,刚刚准备调头出去,他又看到刚刚上楼的姜唯心下来了:

  “这,什么情况?”

  温见有点懵圈,嫂子这是要蹦迪还是咋的?

  不过他还来不及发出疑问,就看到应斐打开车门跟过去了。他伸出去拉应斐的手落了空,缩回来才看到应斐落座的副驾驶座位上,左腿边那半个真皮座椅被人残忍的抠出一个洞来。

  温见一时无语:

  就刚刚顾献舟摸姜唯心脸那一会儿,原来不是应斐冷静,是他把自己的火气发在了一个无辜的座椅上。

  ↓

  ↓

  ↓

  ——

  小软妹李箐真是个迷迷糊糊的小可爱。

  刚刚姜唯心在楼道里接到她的电话,听到电话里传来那声呜呜咽咽的哭泣时,差点没笑断了气:

  “你记得帮我多带几包啊,我现在蹲在马桶上,都不敢站起来了,想起回来时行人对我投来的怪异目光,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见人了。”

  “你难道没有感觉,姨妈来了肚子会疼的吧?”

  “我刚刚吃了那么多日料,就以为是芥末辣肚子了。”

  挂断电话,姜唯心只好又锁门下楼。她记得酒店附近就有个规模不小的便利店,在微信上询问清楚李箐习惯的牌子,她一连拿了好几包,后来路过收银台,她又随手拿了一包薄荷糖,出了店门就迫不及待的丢进嘴里。

  这条街道上的建筑很有老香港的特色,夜晚家家户户亮起灯来的时候就显得特别有市井味,她小时候随着母亲住在不太富裕的城中村里,那里有一条晚上才会开放的夜市,逢年过节街道上热闹,也充满着市井烟火的气息。偶尔,母亲带嘴馋的她来吃烧烤,总是会捏捏她的鼻子,无可奈何的说她:

  “够了够了,不能再吃了,再吃会长胖的,你不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劲才控制住你的体重。”

  母亲是个爱美又清高的人民教师,在姜唯心懂事时,曾经遇到过不少给她送花的追求者,不过这些都被她拒绝了,母亲去世那天,有一位追求过母亲的人还出现在医院里,说是想要收养她。

  不过那时候姜唯心已经答应了姜家的人。

  如果那时候没有进入姜家,她还会遇到应斐吗?

  想到这里,她忽然停了下来,方才街道上的热闹灯光已经不见了,她意识到自己走过头,进了刚才的那条小巷口里。正准备按原路返回,岂料一转身就撞进一个熟悉的胸膛里。

  那股子熟悉的冷檀味冲进鼻腔里的一瞬间,姜唯心忽然清醒了过来,她扭头想跑,却被对方抬手抵在狭隘昏暗的楼道口:

  “你怎么找来的?”

  应斐穿着一件米白色的v领衬衫,露出来的那个烫伤疤痕,被他用一块丝巾挡住打了个规整的结。她抬起头看着他,那人眼底里的幽深被路边的昏黄灯光染上一层温柔的色泽,他似乎在刻意隐忍着什么,好半响才吐出一句话:

  “找个人很难吗?”

  找人对于应斐来说不过就是眨个眼睛的事情。

  可是想要找回一颗心,却比上天还难。

  姜唯心推了推,没把他落在墙上的手推开,反倒被这人倾身用膝盖抵住,动惮不得:

  “你为什么把电话和微信都换了?”

  彼时,已经到了打烊回去的时段。

  巷口偶尔路过几个路人,他们的姿势有些暧昧,姜唯心抬手挡在脸上,骂他:

  “我让你松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应斐的嗓音有点哑,他顿了顿,又问:

  “你不是说签了字就是朋友了吗?”

  姜唯心大言不惭的看着他:

  “我不这样说,你会签字吗?”

  抿着唇的某个人顿了顿,皱起了眉头。这么说,她也许早就做好了准备断绝一切联系的打算。

  应斐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有点绝情的陌生。

  那么多年的婚姻,难道真的说断就断?

  “你怎么舍得……”

  “你不舍那是你的事情,你总是这样,把你自己的思想强加在我身上。”

  她这么一说,应斐的下巴就低了下来,他在脑海里回忆一遍刚刚她和顾献舟的种种,说道:

  “我刚刚都看到了,你和那个年轻的弟弟交谈甚欢。”

  “人家姓顾。”

  他好像从来不会去记那种无关紧要的人叫什么名字。以至于这会儿说出年轻弟弟的时候,姜唯心都有些无语。可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你跟踪我?”

  应斐闭口不谈跟踪的事情:

  “我只是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也不会在做前次那样的事情了,而且,我看到他在片场搂你腰的时候,我没有生气;看到他摸你脸的时候,我也没有生气。”应斐说了这两件一直挂在心上的事情:

  “换做以前我会砍了他的手,但是因为喜欢你,我会学着顾忌你的感受,我尊重你,也尊重那个年轻弟弟。”

  他好像很认真的思考过离婚时她提出来的那些问题,以至于这会儿把这些思绪理给她听的时候,显得很较真,好像是学生再给老师交答卷。

  “我没有出轨,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只是……”

  应斐的话戛然而止,仿佛一根断了线的风筝,姜唯心抬起头去看时,看到那深邃的眸子里仿佛晕染上了一层潮湿的水雾,几番张口,应斐给了一句毫无信服力的解释:

  “我那时候,我不确定我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你,就想对比一下。”

  姜唯心:“…………”

  对比什么?

  对比胸大腿长?对比千篇一律的皮相?

  卧槽,这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机器人应斐吗?

  这是什么狗屁解释?

  她看着面前那个神色淡定的“机器人”,上上下下的扫了一遍,最后把目光落到了那条丝巾上,看到她的目光停在哪里,应斐开口问了一句:

  “怎么?”

  看到那个人忽然把手伸到自己脖子上的丝巾上,应斐缩了缩下巴,有些抗拒的往后退了一步,这微小的举动似乎并没有引起姜唯心的注意,她径直把他的丝巾取下来看了一眼……

  烫伤疤痕泛着粉红色的印记,晕着一圈淡淡的粉红色。

  是应斐没错,不是什么高科技机器人。

  应斐摸了摸丝巾上那个乱七八糟的结,又从裤袋里掏出那只手表:

  “我没有买到那个颜色的,我觉得这个颜色也很适合你。”

  “你是不是以为所有的过错和原谅都是可以用物品和金钱换回来的?”

  姜唯心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把手机塞回他的手上后扭头就走,应斐跟着追上去,手刚刚碰到他的腕骨就被那只炸毛的小猫甩手躲开:

  “你滚蛋吧你,滚回你的寺庙当和尚去吧。”

  她这一动手,装着卫生巾的塑料袋经不住折腾,掉了一包下来,姜唯心赶紧捂住那个裂开的洞口,抱在胸前往前跑,仿佛躲瘟疫似的:

  “你别跟过来,我不需要你这种直男癌晚期补救措施。”

  应斐跟着走了好几步,想起她说他身上那些令人讨厌的点后,不得不克制自己停了下来,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东西,弯腰拾起来。

  ——

  躲在车里的温见等了好久才看到他上车:

  “你解释清楚你犯的那些错没有?”

  “我解释了,我只是还没来得及让她回去复婚。”

  温见沉默了一下,问起他和姜唯心的谈话内容,听完这一些列来龙去脉,温见不敢打他,便往自己脑袋上拎了一巴掌,要开门下车:

  “对不起,你另请高就,我到底为什么要跟你这种人对牛弹琴啊,简直浪费我的时间。”

  “那我应该怎样做?”

  关上车门的温见看到了应斐手上拿的卫生巾:

  “你拿这东西干什么?”

  “她掉在地上的,我觉得我可以拿着这个东西去敲她的房门,归还失主物品。”

  温见听着他认真的分析这一奇葩的脑回路,忍不住又抬手往自己的脑袋上抡了一巴掌:

  “这东西十几块钱一包,掉了也不稀罕吧?”

  温见忽然又明白了:

  “哦,她大姨妈啊,难怪今晚要对你那么暴躁呢?”

  温见朝他勾了勾手,看到他打起了精神才说:

  “看来今晚是你时运不济,来,我这个恋爱高手就勉为其难,再教你一个哄人绝活。”

  温见有点话唠属性,那些个哄人绝活也听得人云里雾里,他也不知道他听明白没有。

  后来经过一个路口,温见停车给行人通过,看到应斐解开了脖子上的丝巾。

  好像自从和姜唯心离婚,他就再也没有露过这个地方的疤痕了。

  温见百思不得其解,看到他对着脖子的地方狠狠揪了好几下。

  他忽然觉得脖子很疼,不解的问了一句

  “婓哥,你干嘛?”

  应斐一直没有说话,摸了摸后,又把丝巾系回去。

  温见对他的所作所为给予一个大大的问号,开着车带他去找餐厅,直到车子驶进一片繁华的闹市区,他这才听到耳边传来应斐说话的声音:

  “我发现了,她其实挺嫌弃这个疤的。”

  应斐开始在意姜唯心对他个人的看法了。

  她盯着他脖子看的目光,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也会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

  回去以后,姜唯心躺在床上失眠了一夜。她的心里除了烦躁,还有见到应斐时的不安和后怕。

  好像被什么怪物缠上,挣脱不了,也甩不开。

  她删除一切联系方式时的果断决绝在这种时候起不到作用,留在她脑海里的,只有应斐的那双眼睛。

  那双看起来波澜不惊,深邃到一眼望不到底的眼睛。

  早上去基地拍戏,姜唯心多了个心眼,他把门口停着的车辆来来回回的打量了一番,除了街边一辆看起来又破又旧的红色小Polo和剧组商务车,并没有见到豪车的身影,她松了口气,刚刚进去就听到孙凌菲和化妆师争论:

  “不行的,我的脸对绿茶过敏,不能用那么粗的护肤品啦,你再找找看,有没有其它的保湿水。”

  昨晚孙凌菲拍的是夜戏,这会儿应该是刚刚准备收工回去,看到姜唯心进来,孙凌菲便直接拉住了她:

  “对了,唯心,你有不含绿茶成分的保湿水吗,我找了一早上,我也不知道我的保湿水弄哪里去了。”

  姜唯心带来的是之前个人定制的护肤品,档次很高,像是孙凌菲这样的大小姐肯定不会嫌弃的。

  她从带来的手包里翻出那罐保湿水递给她:

  “你试试看,我觉得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孙凌菲拿走那一瓶护肤品,进了里面的隔间开始做每日护肤,她打开那瓶子闻了闻,又看了眼在外面和化妆师聊天,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

  化妆师再给姜唯心上妆时,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我以为我用的这些护肤品已经够高级了,原来凌菲姐用的才叫护肤品。”

  豪门千金无论是对自己的护肤品还是身材都很挑剔,倒是姜唯心这个半路跨进豪门的不太用心,听到化妆师这么说也就安慰了一句:

  “女孩子嘛,爱美也正常。”

  她和孙凌菲的朋友关系才刚刚开始,作为好朋友,自然是要多维护一些。

  今早姜唯心还是拍女主角小光的青春时期,她的妆容很朴素,也简单的多。进了造型室没多久,姜唯心就穿着一条藏青色的旗袍出现了:

  “这种村姑色你也能衬托的那么漂亮,真是绝了啊。”

  昨晚李箐被大姨妈折腾了一晚上,今早来上班时还顶着一个浓黑色的大眼圈,看到大美人出现,她的心情立刻就好了,走过去围着姜唯心转了一圈,开始每日一夸:

  “我喜欢你今天这个造型,像男孩子们心中的初恋情人。”

  李箐作为导演小助理,跟在身边观摩了有一阵日子,后来就对姜唯心的脸有了偏爱:

  姜唯心的脸型长得精致,稍微换个妆容发型就能在清纯和成熟之间做切换,这可是导演们眼中最喜欢的电影女主角脸。

  难怪周导当初要力排众议选择她了。

  今天的戏没有多少特写镜头,不过中午十一点就结束了早上的拍戏日程:

  “小箐,你可以打电话让酒店早点送午餐过来了。”

  周导正在检查摄影机里的拍摄镜头,看没有遗漏的地方,便组织大家提前开饭。

  看到李箐打完电话后就摸着肚子坐在餐椅上发呆,姜唯心走过去问了几句,李箐马上就拉住她的左摸右摸,可怜巴巴的说:

  “还是你最关心我,我不行了,可能真的要回去躺一下。”

  姜唯心巡视了一圈,刚刚还在看摄影机的周导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她扶着肚子疼的李箐往门口走,安排道:

  “我先送你回酒店,回来帮你请个假。”

  他们所住的酒店离这个地方并不远,就几分钟的距离,可令姜唯心没想到的是,她刚刚扶着李箐走到大门口,刚刚还安静如斯的摄影基地忽然冲进来一群记者,那群记者好像是冲着顾献舟来的,他们根本就没看清楚逆向而行的姜唯心,扛着摄像机和话筒就往里面冲:

  “情报千真万确,顾献舟真的回国了。”

  “是周铭导演的《拾光》剧组。”

  “快点,晚了人就跑了。”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

  姜唯心被冲进来的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几波冲击下便和李箐走分开了。

  混乱中,她的腰好像被谁揽了一下,等到回过神来,她已经被人扶着肩膀从里面拖出来塞进了路边停的那辆红色Polo车里。

  “这群记者简直是一波鸭子,我的天,娱乐圈太疯狂了?”

  她刚刚被人推上车就听到了温见熟悉的吐槽声,姜唯心扭头去看,果然看到应斐随后跟着上来:

  这红色的小Polo,是应斐的?

  他还会坐这种档次的车!

  眼看那群记者冲进摄影基地里,姜唯心贴着玻璃窗看了一眼,又回过头看着应斐:

  “是你把记者叫来的?”

  又是那个他连姓都记不住的年轻弟弟。

  应斐压制住内心的怒意,有些委屈的说道:

  “我不参与我公司的娱乐项目,也不喜欢这种赶鸭子似的疯狂活动。”

  姜唯心姑且信了她,刚刚准备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出去,便被应斐直接拉回来关好,直接把人堵在车内:

  “进去当采访对象?”

  “我朋友不见了,我去看看她。”

  “你自己都不舒服,还进去干什么?”

  “我哪里不舒服?”

  坐惯了宾利,忽然换成小Polo就觉得手脚有些施展不开,应斐怕她逃跑,便用一只手拉住车门,另一只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天蓝色的暖手宝,递给她:

  “如果你觉得手表不实用的话,这个你肯定用得着。”

  这车里不仅仅狭隘,还特别拥挤,尤其现在还被人堵在车门口,姜唯心低着头看了一眼,默默拿起来晃了晃:

  “这什么鬼?”

  大夏天送这种冬天用的东西?

  这是要捂汗还是要捂脚气?

  应斐以为她不知道这东西的用途,单手拆开后,贴在她的肚子上:

  “女生用的,我在学着怎么关心你。”

  应斐的手忽然落下来,她无处躲藏,被对方往小腹上轻轻按了一下,隔着那层薄薄的旗袍布料,她似乎还能察觉到他的手指尖摸到自己肚子的错觉,光天化日,他立刻有一种这人在轻薄她的错觉,眸子里扫到后视镜温见盯着看的眼睛,她急躁的红着脸把人往后一推:

  “你以为现在的我,是你说摸就摸的吗!”

  应斐长得高,不习惯这样的小车,头被惯性往上一扬后,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很快就传进了车内人的耳朵里。

  姜唯心:“……”

  温见:“……”

  靠,听这声音八成脑震荡了吧?

  撞到头顶的应斐足足愣了三秒钟,才缓缓把目光落回她的脸上。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把暖手宝丢给他,姜唯心正要开车门下去,就被忽然响起来的手机吓了一跳,是顾献舟的电话,她看了一眼外面里三层外三层记者媒体,当着应斐的面接通:

  “唯心,我听李箐说你逃出去了,我在后门,你能不能找辆车把我接走,我快被堵死了。”

  应斐刚刚被撞了脑袋,好不容易逮了个空隙能喘口气,一听到手机里那个声音,他的升级立刻高度紧张起来,不动声色的落过去一个目光,姜唯心侧着身子面对她,整个人都是防备着的姿态,可是当她回顾献舟的电话时,却温柔又耐心的从唇角扬起一个微笑,二话不说就答应道:

  “对,我逃出来了,你等我一下,我找辆车去接你。”

  应斐的手扣在底下做的真皮沙发上,唇线抿成僵硬的一条线:

  她都不思考一下就答应了。

  挂断电话,姜唯心脸上的微笑立刻就不见了,她看了眼坐在身侧的应斐,刚刚那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人撞懵了,听到顾献舟的声音他也能淡定的坐好,他终于改了些偏执狂的臭脾气。

  观察了一眼外面的情况,记者们还堵在基地正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看起来有点棘手。

  她把目光落到温见身上:

  “温见,能帮我去接个人吗?”

  去接情敌?jsg

  笑话,去了他应斐的脸往那里搁!

  温见早就料到这种事情是个什么结果,但他不敢做主,直接把目光落在挤在窗边的应斐身上:

  “嫂……唯心,车是婓哥的,你应该问他。”

  去求应斐那还不如去死。

  姜唯心二话不说准备下车,结果手才碰到门把手就被应斐拖过去压住肩膀,他捏着她的下巴把人抬起来,薄唇抿着一条直线,看的出来他在刻意压制内心的那些愤怒和醋意:

  “你着什么急,难道晚一分钟去他就会死在里面?”

  这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不仅难听,还泛着一股子醋意。

  姜唯心懒得和他啰嗦,结果推了几下也没把人推开:

  “你有病吧?今天这事换做谁我都会去的好吧?”

  “换做我呢?”

  侧着耳朵偷听的温见倒吸了一口凉气:

  婓哥这情商怎么那么低?难道他以为自己现在在嫂子心里地位比天高?

  姜唯心被他完全压制住,动惮不得,应斐的目光在和她对上之后,便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眼睛。

  车内狭隘,逼仄,透着一股子躁动不安和酸味,气氛仿佛一点就燃,姜唯心在短暂的沉默后,说道:

  “我不会。”

  她明显察觉到落在她肩膀上的那双手一僵,这人的目光里出现了些许的慌乱和无措,他顿了顿,自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不就是去接一只鸭子吗,我难道还怕他?”

  作者有话要说:  接情敌,哈哈哈,狗男人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有如此窝囊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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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剧组前门被蜂拥而至的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能绕路去后门接人。

  车子打着火的时候,姜唯心看到围在最后排的几个记者往他们那边落了个目光, 看到是辆小破车, 便没有再落过来。

  她抬手挡在脸上,小声和温见说了一句:

  “你开远一点, 再折头往小坡上走就能看到一个绿色拱形门。”

  姜唯心是最早进剧组的人, 最开始还帮着布置过拍摄基地,对后门的路线很熟悉,看到温见轻车熟路, 都不用问她具体路线,便晓得这两个人在这里应该呆了好几天。

  应斐挪到窗边坐好后, 时不时看一眼低着头给顾献舟发微信的人, 她今日穿了一条藏青色的粗麻旗袍, 肩膀上搭着青涩的麻花辫,初见她那年她的发型也是这样, 透着小女生的羞涩, 缓缓落到她光滑修长的脖颈上后, 应斐舔了舔唇, 把目光重新落回窗外:

  “你换好衣服没有?我马上到了。”

  “我换好了,也遮好了。”

  两个人的对话时不时的冲进耳朵里,应斐莫名觉得有些烦躁,控制不住的用手扣起了身下的真皮座椅。

  约莫等了一分钟,他才看到裹成一个粽子形状的男人,确认是这辆车, 顾献舟鬼鬼祟祟的摸到后排,结果一打开就对上一双抬着下巴看他的眼睛。

  应斐并不打算挪位置,冷着脸用视线指了指前座:

  “副驾驶不是有空位?”

  顾献舟将车门狠狠一关,上了副驾驶后用衣服裹住脸,和她说

  “唯心,里面乱成一锅粥了,我连午饭都没吃一口,要不去吃点什么东西?”

  “像顾先生这样尊贵的身份,吃东西要是被拍倒了,又要引来一群鸭子?”

  应斐对顾献舟的身份可是标准的尊称,绝对没有一点点看不起他的意思。

  可是这在当事人听来,就是一种带刺的说词了。

  “回酒店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点外卖。”

  前次应斐二话不说把人揍了一顿,姜唯心害怕再生事端,马上拿出手机APP点外卖,问顾献舟想吃什么。

  “昨晚我们吃的哪家日料能不能外卖,我觉得哪家好吃。”

  “好,那我给你点个套餐。”

  她刚刚把店铺微信点开,就被应斐放了只手挡住,他径直看向后视镜里那张被衣服裹严实的脸,抬着下巴问:

  “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连外卖都舍不得让她点,你当她是你助理?”

  看到因为这句话而面红耳赤的顾献舟,应斐终于觉得心里压着的火气散了不少,刚刚调整了个舒适的坐姿,身侧的姜唯心就说了句:

  “我和献舟是朋友,没必要去计较这些。”

  顾献舟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男人焉下去的眼神,轻轻勾了勾唇角:

  这男人现在不过是一只豪横不起来的小狗。

  抵达剧组酒店时,顾献舟径直跟着姜唯心去了她的房间,她住的虽然是个套房,不过一时间跟进来三个男人,还是显得有些拥挤。眼看应斐进去后直接坐在沙发上,一副不太想走的样子,姜唯心暗自叹了口气,给三个人倒了水。

  “微博上果然已经传开了。”

  《拾光》剧组开机低调,微博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热度,结果现在却因为顾献舟的原因冒上了热搜第一。

  不过,摇挂榜首的除了他的名字,还有被记者围到水泄不通的孙凌菲,照片里的孙凌菲被记者往脸上怼了好几个话筒,看起来很是为难。

  看来顾献舟能跑出来,还是因为孙凌菲替他挡了不少。

  这条消息出来没有多久,微博上就冒出了不少孙凌菲是不是在饰演女主角小光的舆论。

  姜唯心只看了个大概,很快就被酒店前台送上来的敲门声打断,饿极了的顾献舟一连往嘴里塞了两个章鱼小丸子,吐槽道:

  “这下可惨了,我回国还是瞒着我经纪人的。”

  自由人姜唯心自然不清楚有经纪公司的那些麻烦事情,不过看顾献舟脸上的神色她便觉得这件事情不好处理:

  “那你这戏还能拍吗?”

  “我们也就只有那几幕戏,这种友情出演我自己就可以敲定。”

  顾献舟朝她投了个放心的目光,又看了一眼坐在姜唯心房间里的两个男人。应斐他认识,这家伙的拳头打人特别疼,至于另一位,则是一直把目光落到他手上的章鱼丸子上,他以为温见是司机,热心的递了一盒过去:

  “司机先生,你也来一颗?”

  “对了,我还没和你介绍呢,他不是司机,是我朋友,温见。”

  没想到嫂子在离婚后还把自己当成朋友,温见激动的接过顾献舟手上的章鱼丸子,坐回去才发现坐在沙发上的某个人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线。

  他戳了一颗章鱼丸子过去:

  “婓哥,你应该也饿了吧?”

  应斐没有接,眉头轻轻抿了一下。而后才听到姜唯心问:

  “你们没吃午饭啊,怎么不和我说呢?”

  刚刚就应该一块点了的。

  温见倒是大方说起因为刚刚事发突然的事情,只有应斐像个小孩子似的,说了一句:

  “我不饿。”

  以前姜唯心和他住在一起,也没见他的胃口有多好,这一句淡淡的不饿姜唯心没放到心上。

  后来温见看顾献舟吃的差不多,忙找了个出去吃午饭的借口,拖着顾献舟就走了。

  两个聒噪的人一走,屋子里很快又安静下来,听着纱帘被风敲打着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姜唯心觉得烦躁,抬手把窗子关上:

  “你怎么还不走?”

  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东西。

  “再不走我轰人了!”

  姜唯心蹲在地上,准备收拾刚刚顾献舟剩下的外卖盒子,这才注意到应斐唇色发白,几颗冷汗已经冒上了额头:

  “你又怎么了?”

  好像离婚以后姜唯心就不会对他温柔了,连续两句话都是带着谴责和不耐烦,应斐的心不知为何涌上一股凉意,可是事实又告诉他现在谁走谁就是输家。几次抿唇后,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就想,在你这里坐一会儿。”

  姜唯心注意到了,他的脸色和语气都很不正常。想起最后一次看到他躺在医院里的样子,到底是心软,姜唯心还是接了一杯温水塞到他的手上:

  “喝完你就回去,别闹了。”

  “对不起。”应斐握着那杯水站起来,和她四目相对,他的神色有些慌张无措,将那杯水从左手换到右手上后,他继续说道:

  “之前我一直没有察觉到我对你的那些要求有多过分,我以为夫妻之间就应该那样相处,你虽然偶尔跑出去吃肉,但我看你没有很强硬的和我探讨过这个问题,也就没有往细出去想。”

  “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强硬的和你争执,因为我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是个什么地位……”

  他在应斐的心里,不过是一个因为和姐姐赌气而嫁入豪门的野路子大小姐。她高攀他进了家门,于应斐这样身份的人而言,不过就是家里多了一只宠物:

  “我知道你一直都把我当你的附属品,多了一个女人在身边,不过就是多了个发泄欲望的地方罢了……”

  “不是这样的。”

  应斐听不下去,将那杯水放到桌子上:

  “我对你不是欲望,绝不是欲望。”

  他一连说了两遍,甚至有些过激的扶住了她的肩膀。可是看到她嫌恶的目光落到自己手上,他只好不甘心的把手伸回去,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我只是,我现在已经弄明白了,我绝不是因为欲望才喜欢你。”

  “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吗?”

  听到这个人口口声声说出喜欢,姜唯心只觉得讽刺:

  “喜欢一个人,会不自觉美化他所有的缺点和不完美,我曾经找了那么多借口,哪怕是你脖子上这个疤,我也能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说道这,姜唯心转过身,很委屈的抿了抿嘴:

  “你明明知道姜盈处处和我作对,你当初竟然选择去救她?你知不知道姜盈拿这件事情挖苦了我多少年?我就是小心眼,就是作,就是不希望你心里对任何一个女人抱有好感和怀念,你为我最讨厌的那个女人豁出过性命,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我凭什么为了救个不熟悉的女人,冒着毁容的风险?”

  应斐对她提起的这件事情匪夷所思,甚至都快要忘记他当初救过姜盈的事情了:

  “我根本就不知道她那天为什么会穿着和你一样的衣服在窗口晃荡,而且那时候你也没那么瘦。”

  那天,应斐听说应宅着火,赶到的时候只看到灭火的邻居边灭火边叫唤:

  “姜小姐在里面。”

  他那时候和姜盈不过见过几面,连她叫什么名字都没用心记,只晓得姜唯心就是姜小姐。后来冲进去把人拖到一半,应斐忽然发现披头散发的那个人是姜盈……

  “这件事情后她要报救命之恩嫁给我,我才知道我们两家有娃娃亲的事情,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我们两个有婚约,更不知道姜盈在姜家排挤你那些事情。”

  应斐走到对面看她时,瞧见姜唯心好强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他再一次道歉:

  “我不知道你那么在意这件事情,我甚至都没放在心上。”

  那件事情直接促使姜唯心一气之下嫁给应斐,他因此也从没细想过姜唯心会把这种事情看的这般重要:

  “我以为,你当初嫁给我是因为和姜盈赌气。”

  他甚至都不知道,原来姜唯心喜欢他,喜欢了那么多年。

  “我在你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谁,我在感情方面,十分愚钝。”

  一个在商场上单手就能翻云覆雨的人,忽然之间告诉她自己在感情判断方面十分愚钝?

  姜唯心只觉得好笑,真是再没有比这样更牵强的解释了。

  应斐看到她不回应,便伸出一只手拉了拉衣袖:

  “和我回去把结婚证领了,嗯?”

  领个屁的结婚证!

  “你以为这样就能领证?你当我是贱骨头,非你不嫁?”

  姜唯心忽然抬起头的动作把应斐吓得往后推了一步,她怒不可遏的看着他,还没说什么,那个人就捂着胃蹲在了地上:

  “你是不是又装病?”

  姜唯心说着谴责的话,蹲下去一看便被应斐脸上的表情吓到了,应斐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那煞白的脸色一碰上她的目光,整个人都变得委屈了起来:

  “我不会用卖惨这种低智商的行为去获得你的原谅。”

  这话说的,难道他这两天所作所为就很高智商吗?

  如果情场和商场一样,像应斐这种人的情商,给他一百只手也爬不到顶端。

  ——

  姜唯心真是又气又好笑,把人扶到小套房的床上,她从柜子里拆开一罐八宝粥,洗干净外壳便直接丢进烧水壶里加热,应斐从没见过这样粗暴的加热方法,嫌弃的皱了皱眉后,他又听姜唯心说了句:

  “我中午还有两场戏要拍,你吃完躺一会儿,走的时候记得把房卡交给前台。”

  她刚刚准备起身,手腕就又被应斐拉住了,刚刚喝了点温水,这家伙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就是薄唇上那个带着血丝的嘴唇看起来有些可怜,这人的面相长得太斯文干净,这会儿垂着眉头求人的时候,就会显得特别无辜,有一种我见犹怜的错觉。

  简直要死,为什么还会因为这张脸而心动。

  姜唯心红着脸把自己的手抽开,吼他:

  “你看我干嘛?你不会连照顾自己都不会吧?”

  他以前没发现她原来是那么暴躁的一个人,至少以前在他身边的时候,就连娇喘的声音都好听的能滴出水,应斐觉得委屈,问她:

  “你原谅我了吗?”

  姜唯心拾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留给他一个决绝离开的背影:

  “你白日梦该醒了!”

  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好像还带着她身上那股子躁意和不安,应斐听到她走路的脚步声,咬着牙下床,忙不迭的从窗口探出去看,姜唯心这会儿走路的背影很飒,连带着那个温柔的麻花辫都甩了起来。

  他趴在窗口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从唇角勾起一个微笑:

  这个人的真性子,可比她嫁人时的假清高可爱多了。

  他好像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看她和姜盈较真怄气了,因为吃醋代表喜欢他,还有一个原因是能在这样真情实意的姜唯心身上,看到一种血与肉交叠起来的真实美感,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是因为七情六欲,因为喜怒哀乐。

  他喜欢的,原来一直都是她有血有肉的模样,而不是什么美丽的皮相。

  应斐满脑子里都是她刚刚的婀娜背影,直到烧水壶那边传来“咔哒”的一声轻响,他这才打开水壶的盖子,用筷子把那罐八宝粥夹出来,撕开铜制的盖子,应斐皱着眉凑过去闻了闻,忽然就弯腰吐了。

  腊肉八宝粥加热后的气味漫的整个鼻腔里都是。

  他摸出桌子上的手机,给温见发信息:

  【祥云记奶黄包两个,小米粥一份,蒸南瓜一盒】

  信息刚刚发出去,房门就被人敲响了,温见仿佛做贼似,贴在门边说了一句:

  “婓哥,快开门,我刚刚看到嫂子走远了。”

  应斐捂着胃去开门,一进来,温见就把祥云记的外带盒摆在了桌子上:

  “你信息发晚了,蒸南瓜没有,不过有红枣糕。”

  温见看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盒药往嘴里塞,连忙拉住:

  “先吃点东西,空腹吃药伤胃。”

  “疼。”

  “疼也先吃点东西垫一垫。”

  看到应斐坐下吃饭,温见这位军师才问起他刚才的情况:

  “我怀疑你这情商是被智商吃了,你老问她领结婚证干什么?”

  “不用结婚证绑住她,跑了你负责?”

  温见骚气骚气,用小拳拳锤他,阴阳怪气的:

  “哎哟,小斐斐你要娶我呀,你要是愿意把你公司一半的股份……”

  应斐用一个红枣糕堵住他的嘴,胃不舒服,吃饭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这人从小就是礼仪老师口中的翩翩贵公子,这会儿斯文起来,一口奶黄包足足吃了两分钟,得亏温见知道他胃不好,不然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看到应斐神色不对,他又问道:

  “你胃现在没问题了吧?”

  应斐摇了摇头,食不言,把嘴里那口奶黄包吃完才问他: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温见把写好的那份泡妞秘籍发到他手机上,然后又从房间里挪过一把椅子放在沙发旁边:

  “要是今晚你把事情搞砸了,你就拎起这把椅子用力敲两下,我在楼下听得到,马上就上来给你解围。”

  交代完这些,温见的手机又响了,他划开看了一眼,发现应斐竟然把他那份“泡妞秘籍”里的错字都圈出来了。后来看到标题的“泡妞”两个字也被圈出来,他有些纳闷:

  “这两个字我没写错啊?”

  “妞是流氓才会用的字,我不是要泡妞,我是要娶她。”

  “那改成,夺回娇妻计划书?”

  这种直白的名字一看就很中二,还不如泡妞来的实在,可是应斐好像很满意,那人慢条斯理的往嘴里塞了一口粥后,唇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嗯,娇妻。”

  扎着麻花辫,穿着旗袍的姜唯心,可不就是小娇妻。

  ——

  因为中午顾献舟爆上热搜的事情影响了拍摄进程,剧组收工的时已经晚上九点。

  累了一天,姜唯心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她揉着肩膀进更衣室换衣服,顺便和化妆师交待:

  “小艺,今天太晚了,你不用等我卸妆了,我自己回去卸。”

  “那也成,我在外面等你,一会儿一起回去。”

  小艺早就有些困了,听她那么说便马上开始收拾自己的化妆箱。

  等到姜唯心换好衣服出去,正好凑成一队:

  “对了,小箐好点了吧?”

  中午李箐请假,给姜唯心发过几条微信。这会儿小艺提起来,她才想起这丫头一直没回自己的信息:

  “估计现在已经睡了,大姨妈嘛,疼起来要命的。”

  两个人聊着天,刚刚出来便被孙凌菲和她的助理叫住:

  “姜唯心,你这做的有些过分了吧?”

  孙凌菲带着口罩,看助理说话没大没小,便拉了她一下:

  “小陶,你怎么能这样对唯心姐说话?”

  助理小陶的嗓音有些尖利,在空旷的拍摄基地里格外刺耳,很快便吸引一群来看八卦的工组人员。

  姜唯心看孙凌菲一直在摸自己的脸,满头雾水皱起了眉头:

  “小陶,怎么了?我看你好像很生我的气啊?”

  “难道我不该对你生气啊?你看你把我家凌菲弄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小陶抬手把孙凌菲的口罩摘掉,在剧组昏黄色的灯光下,孙凌菲半边脸上的疹子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怎么那么狠心啊,明明知道凌菲对绿茶过敏,还让她抹你那个没牌子的护肤品。”

  听到小陶那么说,姜唯心一下子就懵了,她的护肤品里当然没有绿茶的成分,但是这孙凌菲的脸,一看就是过敏引起的。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孙凌菲赶紧抬手捂住半边脸,眼睛里有些委屈的泪光:

  “小陶,你别说了。”

  “凌菲姐,你别拉我,姜唯心是嫉妒你长得比她好看呢,一边要和我们家凌菲做朋友,一边又让她抹含有绿茶成分的护肤品,你这是哪门子朋友?”

  “我听说凌菲会对绿茶过敏,这才拿了一瓶保湿水给她的。”

  小陶不依不饶,指了指化妆师:

  “小艺,你就说凌菲说自己会对绿茶过敏的时候,姜唯心是不是就在你旁边。”

  看到小艺左右为难,姜唯心反倒大方拍了她的肩膀:

  “你老实说就成。”

  看到小艺点了点头,孙凌菲脸上的表情也震惊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这,唯心,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我对你可是掏心掏肺的好啊。”

  看到这里,姜唯心可算是明白了,之前在前一个剧组里,大家相处融洽,前辈们还会把自己的经验交给她,怎么到了这个剧组,就碰上这两个会演戏的绿茶了呢?

  好在她心里有底,身正不怕影子斜,抬手往孙凌菲面前一放:

  “你好像还没把那瓶保湿水还给我,有没有绿茶成分,闻一闻不就知道了。”

  “你狡辩什么呢你。”

  小陶仗着孙凌菲今天上了热搜,底气十足,从包里把那瓶保湿水拿出来给大家看:

  “大家看好了啊,这不是我们凌菲代言的护肤品牌子,这瓶保湿水连牌子都没有。”

  看孙凌菲和小陶脸上洋洋得意的样子,姜唯心刚想走过去把保湿水夺回来。扭头就被小陶往脸上泼了一脸的保湿水。

  小陶指着她的脸怒骂:

  “你自己好好闻闻,这是不是一股子绿茶味!”

  作者有话要说:  哦,你敢欺负我们家唯心?下一章就教你做人!

  温馨提示:因剧情需要,住酒店不能用热水壶加热八宝粥,这是不道德的行为。

第18章

  助理小陶的这一举动, 立刻引来一阵骚动。

  “小陶,你这可就过分了啊, 让她赔个对不起不就完事了吗?”

  一名助理竟然敢对一名女演员如此无法无天, 瞎子都看的出来和站在她身后不发一言的孙凌菲有关系,小艺把自己的化妆箱往地方一放, 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给姜唯心, 暗自替她觉得委屈,过敏这种东西谁能说得清楚,而且姜唯心看起来也确实不清楚自己那瓶保湿水里的成分。

  姜唯心始料未及, 粘稠的保湿水一路顺着滑到脖子里,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用纸巾把脸上残留的保湿水擦干净后, 她凑到鼻子边闻了闻, 的确有一股子浓烈的绿茶味,这款护肤品她用了很久, 是不是那个味她一嗅便清楚。

  “怎么回事?”

  闻讯赶来的周铭只看到四个女人有一种要打拉锯战的趋势, 姜唯心的头发被保湿水弄湿贴在脸上, 好像她才是那个受害者。可是很快, 孙凌菲的哭声就断断续续的响了起来:

  “周导,我没有要麻烦你的意思,今天这事儿就算了,是我自己皮肤较贵,怪不得别人。”

  这人一哭,剧组人员立刻把目光移到了她那张泛着红疹子的脸上, 周铭走过去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一看就晓得今晚的夜戏凉了。

  约莫是看人越来越多,孙凌菲索性拉着小陶离开,可她刚刚转了个身,就被姜唯心抬手拉住了后衣领:

  “你站住。”

  明明昨天还在剧组里吃饭的好姐妹不知道怎么就反目成仇了。

  孙凌菲转过身去,眼眶里还裹着隐忍的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是她一对上姜唯心的目光,那半颗眼泪硬生生被吓回去,别看这个女人平日里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这会儿眉头紧皱,两只眼睛就跟鹰隼似,犀利而强硬,仿佛一道寒光。

  孙凌菲吓得往后推了一步,惊慌失色的问她:

  “唯心,你,你不会要打我吧,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将小陶手里那个泼光了化妆水的玻璃瓶夺回来,姜唯心当着两个人的面拧好盖子,倾身看着面前的女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等着!”

  这三个字气沉丹田,夹杂了一些咬着牙齿的顿感,听起来很具有威胁性。

  和周铭解释了一番,再回到下榻酒店已经是晚上十点,小艺跟着她走了一路,也安慰了一路。旁人的劝架方式,不过都是几句“算了算了”。可她并不想就这么算了。

  在前台拿了房卡,姜唯心把门刷开,头也不回的和小艺说:

  “我用习惯的护肤品,里面添了什么我心里还是有数……”

  她的话被突然出现在换鞋凳下的一双男士鞋子打断,愣了一下后,姜唯心抬脚往里面一踢,背靠在玄关处往,冷汗一阵一阵的往额头上冒:

  应斐这老狐狸怎么还没走?

  他想死?

  小艺看她脸上透出一抹潮红,刚想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又听到姜唯心说了一句:

  “太晚了,回去洗洗睡吧,这件事情我有眉目。”

  主人下了逐客令,满腹牢骚的小艺也就不好意思再呆下去:

  “那你早点休息,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同事和前辈,闹僵了多尴尬。”

  弯着腰目送小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姜唯心几番确认外面没人才把门反锁上。外面的会客区收拾的很干净,连平日里放在桌边的那个花瓶也被人规整的放在最中间的位置。

  她先走到洗手间和阳台看了一眼,推开卧室门才看到床上躺了个人,应斐像只虾米的一样的缩着身体躺在床上,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露出来的黑色头发和棱角分明的侧脸:

  “这样都吵不醒?难道还在疼?”

  姜唯心凑过去,往他的额头上落了只手,手刚刚碰到,就被应斐抓住手腕反手一捏,毫无防备跌在床上:

  “遇到事情了,回来那么晚?”

  刚刚跌到床上,应斐就闻到她脖子里冒出来一股子绿茶味,是换洗发水,还是换沐浴露了?

  姜唯心被应斐捏住后颈,动弹不得,她落了个白眼:

  “你放开我!”

  “你先回答我?”

  “怎么,还当我是你养的宠物吗?我回来晚了,我去蹦迪,去吃烤肉不行吗?”

  姜唯心这么一说,应斐落在她后颈上的那双手就自动松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他刚刚听到外面的谈话了,好像是她遇到了什么麻烦。不过看面前这只小狐狸炸毛,应斐选择先灭火,老实从床上下来,拿过落在枕边的丝巾系往脖子上系,姜唯心看他还算老实,起身以后准备去卸妆,轰人:

  “应斐,你知不知道没脸没皮这四个字怎么写?”

  应斐系丝巾的动作一顿,他摸到四丝巾的四个角,手法娴熟的打了个规整的结,然后目不转睛的落到了她的脸上。

  “你再这样,我会让酒店前台来轰人。”

  她说完这话,忽然看到面前的人不动了,她抬起头落过去一个嫌弃的目光,却忽然被对方捏住了下颌,因为刚刚从床上下来,他的指尖还泛着温度,他一倾身,那股熟悉的冷檀香味便毫无预兆的扑进了鼻子里,姜唯心的脑子有些恍惚,一时间竟不知道作何反应,直到那个人的眉头忽然皱起来:

  “你是不是,哭了?”

  那些残留在脸上的护肤品被风吹干印在脸上,像是泪痕。

  应斐问询的嗓音轻轻柔柔的,说是问询,倒不如更像是安慰。姜唯心还来不及把这些委屈往苏静秋那边吐槽,忽然之间被这人安慰了一句,她的眼底立刻不争气的泛起一股潮意,眨了眨眼后,她撇过脸轰人:

  “你到底走不走?”

  应斐不敢再待下去,松手以后往她的头上落了一只手:

  “那我走了。”

  这人落在她脑袋上的手轻轻的,揉了揉。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姜唯心才坐回梳妆镜前,拿起卸妆水吼,她看到了应斐提前写好的纸条和红糖水:

  【我特别想和你说话,但我知道你不想,所以就帮你暖一暖床,你给泡红糖水。——斐】

  应斐的笔锋潇洒有劲,尤其是落笔的那一撇,带着十足的风骨。她在被子里摸到了那个圆圆的暖手宝。在剧组受的委屈和当下这行温暖的字迹比起来,仿佛天壤之别,姜唯心吸了吸鼻子,小声的哭出声来。

  这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她想要在剧组交个朋友而已。

  她哭的伤心,自然没有注意到原本以为已经离开的那个人此时正将手撑在门把手上,一直侧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他其实很想走过去抱抱她,想问她到底被谁欺负了。

  ——我不喜欢你总是管着我,跟着我。

  他刚刚准备挪进去的步伐,被脑海里那句争执打断,应斐停在门口,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后来听到她哭着接起了苏静秋的电话,他这才把门轻轻关上离开。

  ——

  当初应斐要入住在姜唯心楼下,温见一百个不同意,认为距离产生美,直到今晚他躺在床上看电影吃零食,不用在冷飕飕的风里像个傻逼似的等应斐,他这才觉得应斐原来还是有良心的。

  听到有人刷门开锁的声音,温见马上从床上下来,迫不及待的问:

  “怎么样,你从她眼神里看到感动没有?”

  “她哭了。”

  温见的嘴巴张成一个夸张的形状:“感动的哭了?”

  “她好像被剧组里的人欺负了。”

  应斐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换完鞋子后坐到沙发上,用食指一下一下的敲在木质扶手上,他开始后悔这次只身前来,没在剧组里安插个什么眼线,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哭了也弄不明白,真是越想越气。

  “我们没必要那么低调,躲着藏着她看得见,光明正大她也看得见,只要把我和她的关系瞒好了,她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

  温见搬了个小凳子坐到他身边,期待的问:

  “她今晚喝了你的红糖水没有?”

  应斐摇头。

  “平心静气的和你聊天了吗?”

  应斐还是摇头。

  “那不行。”温见就喜欢在应斐面前摆出自己的恋爱经验:

  “现在嫂子还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你说演员最怕什么……演员最怕爆出私人感情,她那么年轻,忽然被人知道有一段婚史,她的粉丝会怎么看她?”

  温见觉得现在就摆出太高调的法子还是行不通,因为姜唯心还排斥他。

  可是转念一想,她一个小姑娘只身进了剧组,连个经纪公司和助理都没有,被那些有粉丝基础的前辈欺负也是挺可怜的。

  “追人三要素,有钱有颜肯吃苦,美人自动往怀入,你以前在她面前就跟个主人一样的,身份太高了,只有自降身份才能体现出你的真心实意,平起平坐才能攀上话题!”

  应斐越听越觉得扯,刚刚皱起了眉头,温见就指着他:

  “你别训我啊,我可是有过三段感情的恋爱高手,你怀疑我的经验有问题,那你另找军师。”

  应斐到嗓子眼的话又被温见这些话堵回去,他走到阳台上,抬着头看了眼上面那个阳台,暗色光影交织的阳台上,姜唯心晒在阳台的白裙子在风里掀起一角,静谧夜色下的那个小阳台看起来很温暖,却又显得那么高不可攀。

  温见看他忽然没了声音,拿了一瓶蒸馏水递到她手上:

  “看什么呢,大晚上的还有星星啊?”

  应斐握着那瓶冰凉的矿泉水,低着头想了想,嗯了一声。

  忽然就觉得小心心这个名字真好听。

  ——

  姜唯心忙活了一晚上,拖了苏静秋的关系才联系上之前定制护肤品的私人美容师,对方登记了她VIP信息后,回复会在五个工作日内给她一份护肤品成分清单。

  这口气,姜唯心终是咽不下去。

  自己生了一晚上的闷气,第二天早上在剧组里见到孙凌菲的时候,她径直绕了远路,连招呼都没打。

  李箐昨晚就听说了她和孙凌菲起争执的事情,但具体是个什么事情她没弄明白,倒是孙凌菲,厚脸皮的往她手上塞了一盒糕点:

  “对不起,唯心,我替我的助理小陶给你道个歉,她就是太关心我了,其实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孙凌菲的人设一进剧组就立的七平八稳,这会儿给姜唯心陪着笑脸,要是姜唯心再不给个笑容,她就真的要被剧组成员们唤做小肚鸡肠了。

  她把那盒糕点接过去,道了谢以后随手放在自己的梳妆台上。孙凌菲看她不吃,进去化妆时提了一句:

  “唯心,这可是纪潘翔的绿豆糕,不能放太久的,会影响口感。”

  孙凌菲是千金小姐,这几日逢人就送绿豆糕,已经成了剧组里出了名的阔手太太,这话是故意说给姜唯心听的。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肯定没吃过这种级别的糕点。

  可是姜唯心也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连第二眼都没有看过。

  她和顾献舟的戏份还有两天才结束,今早的戏拍的顺畅,就ng了两次。

  中午休息吃盒饭,姜唯心排在队伍最后面,一抬眼就看到从副导演那边收工出来的孙凌菲和小陶嚷嚷着要开小灶,胃不舒服,不吃盒饭。

  “我认识的朋友圈子里也有真正的豪门千金啊,怎么没见她那么娇气的?”

  因为欺负姜唯心的事情,李箐的心直接偏向了姜唯心:

  “要说谁有大小姐的感觉,唯心你的气质可比她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的彩虹屁都能绕地球一圈了吧。”

  越和李箐接触,姜唯心越喜欢她,她没注意发盒饭的人,低着头接过去才觉得那双手熟悉,一抬头便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

  “唯心姐,我们厨师长是你的粉丝,特意让我们给你送一份特制的爱心午饭。”

  温见看应斐愣头青似的盯着面前的姜唯心发呆,连地方和的手也舍不得放开,便踢了他一脚,应斐这才松手,压了压头上的帽子:

  “祝你用餐愉快。”

  标准的服务生用语,配上那样磁性暗哑的嗓音听起来却很撩人。

  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啊,怎么又混进送餐队伍里了?

  姜唯心一头雾水,和应斐短暂的对视了一眼后就低着头走远了。

  发完盒饭,温见拉着应斐坐在树荫下乘凉,盯着姜唯心用餐的地方:

  “看不出来啊,嫂子那么接地气,跟着一起吃盒饭呢。”

  应斐这才把目光从那个人身上收回来,她今天的造型实在是太好了,身段被墨绿色的旗袍衬的妩媚风情,肤色白的仿佛能掐出水,像只又纯又欲的小蝴蝶:

  “她这人性子本就低调。”

  应斐将目光收回,忽然看到自己脚下有一只蚂蚁,他抬脚让路,说出这些天的观察:

  “她好像很享受拍戏的过程。”

  姜唯心选择戏剧原因或许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家里人的建议,而是她本来就热爱。

  也许是因为那段婚姻,她才选择在毕业后回到他身边当应太太,她可能牺牲了很多自己的兴趣和爱好。

  这些,都是他这些天观察下来的感悟。

  有两个剧组成员出来后,依在剧组门口抽烟,聊起了这剧组里的八卦。

  应斐本来不在意,直到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我早上看到了,孙凌菲拿一盒纪潘翔的绿豆糕当做道歉礼物,结果姜唯心连看都没看一眼,后来我才听到孙凌菲嘲她,说是小市民不知道糕点珍贵,一股子清高不知道摆给谁看。”

  “我倒觉得这事情好像是孙凌菲故意找茬,唯心姐性子挺直的,要真是她做的,早就认了。”

  “你说姜唯心?”

  两个人谈论到关键的地方,忽然看到树下还坐着两个人,好像是给他们剧组配餐的送餐人员,八卦的剧组工作人员也不嫌弃事儿,七嘴八舌就把这件事情添油加醋的给说了一遍。

  ——

  吃完午饭,姜唯心终于没在门口见到那两只跟屁虫。

  她走到没人的地方给苏静秋打了个电话,说起应斐在这边当送餐员的事情:

  “你说什么,应斐怎么混成外卖小哥了?”

  自从那天看到应斐停在路边的小Polo后,姜唯心就有些怀疑了,她捂着话筒,和苏静秋说道:

  “我想托你爸爸打听一下,是不是应氏出什么问题了,我看他昨天还在开一辆皮都快掉完的小Polo。”

  “你怀疑他破产了?破产不好吗?破产活该啊!”

  “可是爷爷还在医院里啊,一天十几万的烧,钱断了,命就没了。”

  归根究底,姜唯心会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还是担心躺在医院里的老人家,那之后她虽然用新手机给老人打过电话,通过视频,但也不知道自己蹩脚的演技到底说服了应爷爷没有。

  反正老爷子没看出来他们已经离婚,只是一个劲的夸她厉害,竟然接了大女主的电影,以后肯定会红。

  李箐刚刚把垃圾分类处理完,一出来就听到她提起医院,挂了电话后多嘴问了一句:

  “你有亲人在医院啊?”

  “嗯,是我爷爷,不过病很久了,目前没什么大碍。”

  提起老人家,姜唯心的眼眶就有些湿润,她刚刚抬手摸了摸,就看到一辆货车将车厢倒进了剧组门口,她跟着走了几步,看到应斐拿着外卖单从车上下来,温见跟在他屁股后面,吼的特别大声:

  “请问谁是姜唯心小姐,您定的下午茶到了。”

  这不小的动静,把正在休息的剧组人员都吸引过来了,有人看那辆贴着纪潘翔标志的车子,哟了一声,喊道:

  “凌菲姐,你又给我们送下午茶啊?”

  孙凌菲来不及回应,一出来就看到那豪气满满的几十份下午茶糕点,剧组里每一个人,就连打扫卫生的阿姨都有一份。

  众所周知,纪潘翔的糕点出了名的轻奢,就是孙凌菲送的绿豆糕就是298一盒,今天中午送来的,是最尊贵的一档下午茶2188套餐。

  在人群里寻到那个人,应斐便拿着打印好的单子走过去,递给到她面前:

  “姜小姐,麻烦你签收一下。”

  这声不大不小的姜小姐,吸引了群众们的目光,打着演戏演全套的目的,应斐虚指了一下上面的账单:

  “姜小姐是至尊VIP会员,今天下午茶给你打了个折,你看看订单有没有纰漏。”

  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到底为什么会去送外卖?

  她的目光和应斐对上,瞧见应斐那双眸子里映着她那双满是狐疑的眼睛。发现她在质疑,那个人却是轻轻笑了笑,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

  “姜小姐要是满意,记得给我个五星好评。”

  姜唯心看到那抹笑意,忽然就觉得今天的太阳有点晃眼睛。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应斐吗?他好像在慢慢的改变。

  ——

  跟着出来的孙凌菲一听到这至尊VIP的名字就愣住了,脸色不太好看。

  不过一个中午,姜唯心其实是个豪门小姐的名声就因为那个多嘴的配送员温见给传了出去。这个版本到了孙凌菲耳朵里,姜唯心的家底就已经被形容的很夸张了。

  孙凌菲气不过,午休时坐在化妆椅上敷面膜,问小陶:

  “姜唯心今天中午的下午茶花了多少钱?”

  “打折下来七万九……”

  话没说完,小陶看到姜唯心进来拿东西,便闭了嘴:

  “小陶,你看到我的发夹了吗?”

  姜唯心是进来找发夹道具的,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她嫌弃弄的头皮疼,就随手放在化妆桌了,孙凌菲抬手一扫,那只发夹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看到姜唯心弯腰去捡,她笑着提了一句:

  “唯心姐,剧组的道具你也敢随便乱放啊,周导对道具也是挑剔的很。”

  别看周铭面上一副文艺男青年的模样,拍起戏来就跟个走火入魔的大师似的,谁演不好都要骂,连影帝顾献舟都被骂过。

  她把夹子别再头上往门口走,说了一句谢谢提醒。

  不料她刚刚出去就又被孙凌菲叫住,大言不惭的递给姜唯心一张私人医生的过敏诊断证明:

  “这是我昨晚回去找私人医生看的,我的脸的确是过敏,在这一点我没冤枉你,你也不要因为这种事情就对我爱答不理。”

  看这两个女人吵起来,八卦的剧组工作人员又围了上来,李箐今天可不是吃素的,抱着奶茶冲到前面看了眼姜唯心手上的诊断证明,孙凌菲这是准备反咬一口啊?

  “你的脸过敏,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说着歪头看了一眼:“孙小姐对自己的肤质了解的好像很清楚,昨晚还红成一片,今早就全消下去了,可见你一定有过很多次过敏经历了。”

  “你这意思是怪我家凌菲的脸天生脆弱?所以应该向你一样厚成墙壁才应该吗?”

  姜唯心这一次完全处于弱势,摆在大家眼睛里的都是铁证如山的证据,姜唯心无话可说。

  双方争执不下,眼看就要爆发一场口舌之战,姜唯心不希望这件事情闹大,正想拜托李箐喊导演来,她的微信上就收到了一张图片……

  “你说话呀,不给解释,一个劲儿看手机是什么意思?”

  小陶看她现在完全处在下风,脾气暴躁的推了她一下,姜唯心踉跄了几下后,反手夺过李箐手上的那杯奶茶泼在小陶脸上。

  整个剧组的人都呆住了,只有小陶的尖叫声在剧组里响起来,姜唯心捏着她的下巴把她脸抬起来,将手机上的那张图片贴上去:

  “你看清楚了,这是我私人定制的护肤品成分表,为了避免客人在使用后出现过敏纠纷案件,他们公司还保留我一个月前的小样……”

  她说着把尖叫的小陶推回孙凌菲身边:

  “等我的护肤品小样到了,这件事情就会水落石出,昨天你泼我一脸水,今天我还你一杯奶茶,不过是彼此彼此。”

  她说完这话,又把目光落到孙凌菲脸上,那双眸子藏着锋利的冰原,令人在大热天冒了一身冷汗:

  “某些人,不要以为我是那种与世无争的烂好人,我要是好欺负,今天就不会挺直了腰杆站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唉,你们都在养肥吗,还是不爱我了,都不给我留言,不给我收藏o(╥﹏╥)o

第19章

  话说出口, 围观的剧组成员们都沉默了。

  大家纷纷交头接耳,似是法庭审判员, 时而用目光往她们两人身上落去。

  姜唯心在剧组工作人员的印象里, 一直是个低调又好说话的姑娘,大家对她的印象仅仅还停留在“人很美声音很好听”的印象里, 忽然间看到美人竖起了身上的棱角, 浑身都充斥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大家对她的印象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都说美人带刺,这话一点都不假。

  姜唯心这个大美人, 不仅仅带刺,还特别直爽。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小陶看孙凌菲被这一句话吓得脸色惨白, 自己也失了底气, 她不甘心的流着眼泪, 在恶狠狠的瞪了姜唯心一眼后,不得不从嘴里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这语气可太委屈了, 好像姜唯心把刀夹在她脖子上似。

  她往她脸上落了个轻佻的目光, 从嘴里发出一个嫌弃的嗤笑:

  “这种道歉我不稀罕, 等检测结果出来, 我要你们当着所有人的面澄清我的清白。”

  她说着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孙凌菲,歪着头看了一眼:

  “孙小姐下次再缺什么东西,可不要再找我借了,毕竟我们只是普通的共事关系。”

  在剧组门口的那棵树下,应斐还保持着探着头出去看的动作,女人气沉丹田的嗓音虽然不大, 却也足够宣誓自己的立场。其实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

  说起来那还是曾经跟着温见去画室的日子,那是个阴天,他从公司赶到画室时早已过了教学时间,老师早就走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还留在里面,最近的人像素描练习是民国女子主题,那天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旗袍,肩膀上随意搭着一条毛绒披肩,像是一颗遗落人间的白玫瑰,任谁看了都有一种惊艳的美感。

  画室里有两个想要她联系方式的社会人员,姜唯心似乎不愿意给,脸色不好看就算了,语气还特别傲:

  “我说了不去就不去,不要勉强我!”

  她那时候好像才十九岁,说话的语气再是决绝,也难挡脸上的青涩稚气,根本没有一点威慑力。两个男人看画室里没人,就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对她动手动脚:

  “只是去撸个串而已,当个朋友也成嘛。”

  画室是成人兴趣班,来这里的都是社会人员,那两个男人应斐认识,北城周家的两个浪荡公子哥,猎艳的本事也是在圈子里出了名的,姜唯心一个勤工俭学的小姑娘,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他刚刚准备迈着步子进去,扭头就看到姜唯心拿过讲台上一个花瓶朝那两个对她动手动脚的男人砸了过去:

  “你们再敢碰我的手,我要报警了。”

  温柔可人的小猫咪忽然伸出了獠牙,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掏出手机要打电话报警:

  “哟,原来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看那两个人还想对她动手动脚,应斐便直接进了教室,上流社会里的公子哥都互相认识,看到应斐进来,也就噤了声,收拾东西走的很快。等到应斐目送那两个人下楼走远,返回来想关心她时,便又见到收拾好碎花瓶的某个人坐回讲台上那个位置,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

  此前,温见说这种看起来清高的人私底下都很接地气时,他还不相信,毕竟对于应斐来说,她并没有那么清高到难以接近,此时此刻她坐在那里,和平常一样微笑看着他时,他走路的脚步不知道怎么就顿住了,挪到平日里的座位上,应斐没有问她在等谁,而是问她:

  “你知道应氏吗?”

  姜家二小姐闭门不出,别说什么应氏,就连她自己家有多少产业都弄不清楚,这话问的她一愣,心想如果说不认识,未免显得自己太没见识,于是她心虚的点了点头,目光随着他弯腰拾笔的动作落过去,那个人的手落在画板上,深远的往她那边落了一个目光,当她和他的目光对视时,姜唯心的忽的一顿,红着脸把目光移到了窗外,过了片刻,他听到那个人说了一句:

  “下次再有人惹你,就说你和应斐是朋友,这话比报警好用。”

  她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

  也知道了那个在洛城只手遮天的应氏。

  应斐将思绪从回忆里收回来,摸着下巴喃喃道:

  “这脾气,我喜欢。”

  温见满头雾水,扭过头去才看到应斐唇角勾起一抹微笑,目光灼灼,全都是那个人的影子。

  活了二十多年,他第一次在应斐脸上瞧见这种表情。

  他忽然就酸了,原来心里念着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

  姜唯心没给孙凌菲留位置,用一声“孙小姐”的尊称,单方面宣布这段朋友关系终止。

  这一整天,她和孙凌菲的塑料姐妹关系也成了剧组里人尽皆知的笑话。

  晚上剧组收工,孙凌菲和周导打过招呼后,灰溜溜的回了自己定的五星级大酒店。

  路上三个人结伴回来,耐不住街上那家烤猪蹄的诱惑,姜唯心拉着小吃货李箐去买了两个烤猪蹄,化妆师小艺可比她们有克制力多了,连连咂舌:

  “唯心,就你吃的这样子,被你的粉丝看到可就形象全无了。”

  “我这种咖位怎么可能有粉丝。”

  她没有多少大家闺秀的风范,甚至直接在大马路上开吃,直到李箐忽然说起了一个人:

  “你有粉丝啊,中午给我们送盒饭那个小哥不是说他家厨师长是你粉丝。”

  话音刚落,低着头大快朵颐的某个人忽然咳嗽了几声,她接过李箐递过去的水喝了几口后,迅速巡视了一下四周,没在周围看到那辆红色的小Polo,这才往嘴里塞进一块肉,跟着大家一起进了酒店。

  李箐忍不住夸了一句:

  “你还真别说,中午送餐的那个小哥长得真好看。”

  说起这人,花痴小艺马上心花怒放,感叹了一句:

  “是啊,像个贵公子似的。”

  女人围在一起无非就是调侃男人,今晚她们的话题从顾献舟变成了送餐小哥,姜唯心落在最后面啃猪蹄,一步一抬脚的迈在楼梯上,她忍不住想,应斐长得好看是没话说,但就凭那渣渣做派,哪里比得上顾影帝,于是她大言不惭的说了一句:

  “那送餐小哥哪里有我们献舟弟弟好看,现在是小奶狗时代,越奶我越喜欢。”

  剧组不少人是顾献舟的姐姐粉,姜唯心这话说的还不算直白,可是等了好久没听到姐妹们的反应,她抬起头去,正巧看到李箐和小艺挽着手靠在墙边给人让路,为了配合周围的港风建筑,酒店楼层很低,电梯通常用来运货,大家都是直接爬楼梯的。

  这会儿,从楼上下来的那个人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也站在楼梯那边给他们几位女生让路,两拨人在对视了一眼后,李箐先认出了“送餐小哥”,于是她很快停下来,结果姜唯心这个嘴快的,竟然说他比不上顾影帝。

  这样的颜值在姜唯心的眼睛里竟然不算好看?

  场面一时间很尴尬,昏暗狭隘的楼道口立刻陷入一片死寂。姜唯心看他不说话,也不主动说和自己认识,便也只是轻轻的咳嗽一声,嚼着嘴里的纷纷香四溢的猪蹄:

  “嗨,小哥,你还认识我吗?”

  李箐看他不走,主动打了招呼,应斐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后,淡淡说了一句:

  “抱歉,不认识。”

  姜唯心:“……”

  这老狐狸的脸皮还真是厚啊。

  不认识更好,免得惹的一身麻烦。姜唯心挽住李箐的手往楼上走,刚刚踏出一步,她的衣袖就被靠在栏杆上的那个人轻轻拉了一下,应斐的半张脸隐藏在昏暗楼道里,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潭,径直落到了她的目光里。

  她心里忽的,因为那个带着些伤感的目光而漏跳了一拍,她看到他从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意:

  “我认识你,姜小姐。”

  “小香港”影视城里拍戏的剧组很多,这些个送餐的小哥平日里不知道见惯多少大咖,对方哪怕说认识姜唯心,李箐也没有多想,打过招呼之后就拉着姜唯心上了楼。

  两个人擦肩而过时,应斐不得不把那双揪住她衣袖的手松开。

  他站在楼梯口,很快又听到楼上的姑娘们七嘴八舌的聊八卦:

  “姜唯心,我知道你是个颜控狗,你别装,我就问你,送餐小哥和顾影帝,你更喜欢哪一个。”

  应斐一只脚踏在台阶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听到这个问题时他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一动不动的,宛若一个偷窥狂。可是很快,姜唯心的轻笑声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我怎么知道我更喜欢哪一个,要真有那个殊荣,我寻思得找个房间让他们两个人好好对比对比。”

  楼道里那个铁质的楼梯扶手,不知怎么在今晚尤其寒冷。

  应斐忽然觉得胃疼,抬起一只揉了揉胃部,弓着身子,一步步离开那个充斥着酸味的楼梯口。

第20章

  姜唯心是进屋后才看到应斐放在床头柜上的红糖水的。

  看来, 这人刚刚从楼上下来是因为刚好从她房间出来。

  他到底是怎么弄到她房卡的?

  挪到床边坐下,她拿起那张纸条看了一眼, 应斐的字迹一眼就能认出来, 简洁明了,还是交代她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她拿出手机, 编辑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文字:

  【应斐, 无论你做什么,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我希望你能学会放手, 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她在电话栏里输入了一段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正要点击发送, 她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她以为是李箐, 打开以后才看到顾献舟戴着口罩和帽子, 朝她挥手:

  “去喝点小酒吗?”

  姜唯心皱了皱眉,她隐隐察觉到顾献舟说话的嗓音不太对劲, 好像有些沙哑, 听起来有些低迷, 他是不是, 也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她将手放在门把上,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回屋套了件大衣准备出门:

  “走吧,那就去喝一点。”

  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整个街道都有些空荡荡的,顾献舟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溜出来喝酒, 他在前面带路,一路上都没怎么和她说话。只是时不时的看一下手机:

  “你有事吗?”

  看他今晚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上,姜唯心想了想便走上前几步,和他肩并肩,顾献舟拉了拉卫衣的帽子,耸了耸肩:

  “没有,就是单纯的想喝点小酒。”

  像是这种年少成名的人,平日里肯定没少通过喝酒来解压。

  她便也没再多想,两个人前后脚进了同一家烧烤店的包间。

  看来顾献舟已经来过这里好几次了,包间服务员一看到他人,直接说了一句:

  “老样子吗?”

  顾献舟往她面前摆了一副碗筷,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还是老样子,其它的你依照这小姐姐的意思就行。”

  顾献舟比姜唯心年龄小,忽然之间被人叫做小姐姐,还觉得挺亲切。

  晚上吃的那两个猪蹄还没消化完毕,姜唯心也不敢再吃什么,也就是打着陪人来解闷的意思,随便点了一杯气泡水。

  直到菜上全,姜唯心才发现他的“老样子”菜单竟然是十串烤羊肉和十瓶啤酒,就这阵势,一点都不像是喝点小酒的意思。姜唯心断定他心里有事,但对方不说,她也就不敢再提,只是抱着气泡水喝了几口。

  后来看顾献舟喝的沉闷,她也给自己到了一杯,灌下去以后和顾献舟提:

  “献舟,明早我两还有最后一场戏,你可别喝多了。”

  顾献舟和姜唯心的戏份总共也就只有那么几场,换做别的剧组早就拍完了,但这是细节狂魔周导的戏,时间拖的长了些。不过顾献舟似乎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轻轻一笑,往她的酒杯里倒酒:

  “老实说,我长那么大,还没体验过什么叫喝醉酒。”

  顾献舟直言自己是个喝不醉的体质,就是再来十瓶,也还是这个样子:

  “你是泡在酒坛子里长大的吗?这都喝不醉。”

  听到她说这句话,顾献舟忽然顿了顿,盯着她看了一眼,笑道:

  “以前,有个人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

  说完这话,顾献舟又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机,这一整晚,他已经看了不下十次手机了。

  “与其等人给你打电话,不如亲自打过去实在些。”

  顾献舟心里的那些念头,被姜唯心一句直白的话打断。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姜唯心的眼睛,苦涩的笑了笑:

  “她把我拉黑了,你觉得我还能打过去?”

  这个她?显然就是让顾献舟跑来这里喝闷酒的原因。不等姜唯心问出口,那人就像倒豆子似的,把自己会跑来这里躲着的原因说了个大概,网络上说的学业有成归国不过是一个噱头,他其实都还没拿到毕业证。

  他之所以会偷偷回国,是为了追回前女友,当时听周铭导演说会来这边拍戏,顾献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但他人虽然到了这个地方,前女友却闭门不见,昨晚还直接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了。

  同样作为女人的姜唯心似乎在那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不知道怎么就自动把自己带了进去,往顾献舟杯子里拼命灌酒:

  “你活该,她会这样对你,肯定是因为你做了错事,你出轨了,你背叛她了。”

  顾献舟蒙头把那杯酒喝下,好像是在回忆什么情节,然后头摇的和个拨浪鼓似的:

  “我根本就没有出轨,我发誓,我要是出轨了,天打雷劈,身首异处。”

  姜唯心:“……”

  这发誓,好狠。

  姜唯心自愧不如,想起了某个拼命说自己没有出轨的人。

  顾献舟很是冤枉的又往杯子里倒了一些酒,一口气喝下,打了个酒嗝:

  “我就是和一个女演员见了一面,她说自己身份不方便露面,让我去酒店见面谈合同,我去了,然后就被我女朋友撞见了,可是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

  说道这里,顾献舟似乎有些悔悟了,他托着自己的腮帮子,像个小可怜似的垂着脑袋:

  “不过,也许我前些年做的也有些过分了,那时候不懂事,不会和除她以外的女人保持距离,可能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一件事情……”

  姜唯心又酸又羡慕,怎么应斐这个老狐狸就没有顾献舟这种顿悟的决心呢,至少顾献舟是找到了原因的。她叹了口气,也往自己的嘴里灌进去一口酒:

  “唉,积少成多,你肯定不知道,在她决定离开你之前,心已经凉了千百回。”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天生就该包容谁,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爱,因为喜欢。

  顾献舟仿佛一下子明白了,握住她的手连连道谢:“是这样吗,你看待问题真是一针见血。我也觉得她是了解我的,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人工制造的假脸呢,我就是上了那个绿茶的当,我连那个绿茶的手都没摸过。”

  两个失恋的人仿佛找到了知音,说着说着就把对方的话匣子打开了,到了后面整个包间里就只剩下姜唯心哭鼻子抹眼泪的哭声:

  “你都不知道,他对我有多冷淡,你说冷淡也就算了,这人什么脑子啊,为什么要拿我和别的女人作对比?她难道就那么分不清感情吗?”

  顾献舟喝酒的动作忽然一愣,若有所思的问:

  “你说的这种感情愚钝,不会是那什么情感冷漠症吧?”

  姜唯心喝的有点多,好半天才把舌头捋直,问他:

  “什么叫情感冷漠症?”

  “一种精神上的病,有的人天生没有共情能力,对自己和他人的情绪变化特别迟钝。”说到这里,顾献舟提到:

  “我拿影帝的那部影片,那个女主角就是这样的症状,片尾她才确定了自己对男主的感情是爱,所以之前她就总是去和各色各样的男人见面交流,看看会不会对男主以外的人起情绪变化。”

  这一句简简单单的对话,有些醍醐灌顶的意思,姜唯心握着酒杯的手一顿,心里有些发虚,她不太确定的说了一句:

  “可是,他会愤怒,会吃醋啊,还会打人……”

  说到这里,顾献舟就觉得自己有些脸疼,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这些情绪变化是很大的,他当然能察觉到,但是爱这种东西,说到底就只有一瞬间的怦然心动会令人产生很大的情绪波动,平日里那种细水长流的情感,可能很难察觉到吧。”

  谈过一段感情的顾献舟看待问题的方式和姜唯心的想法截然相反:

  “你说他以为当初结婚是因为你和你姐姐赌气,那就很好理解了,他压根就没想过你是喜欢他的,只能自己去摩挲,自己去判断对你是什么感情,是亲情,是爱情,亦或是那种凑合过日子的假夫妻。”

  这一番话,完全颠倒了她对应斐的认知,回忆起那晚他对她说的话,她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内疚。好像她一直没有把那些解释放在心里,因为这些话用一个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就是狡辩和牵强。

  可是对于一个感情愚钝的人来说,他可能没有别的方法去判断。

  难怪每一次看到她吃姜盈的醋,他会那么开心,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姜唯心吃醋的反应无疑就是她喜欢他的证明。

  想到这些,这么多天以来不甘心的郁结仿佛找到了突破口,她往嘴里灌进去一口酒,起身以后往顾献舟肩膀上豪气的一拍:

  “献舟小老弟,我今晚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顾献舟看了一眼面前那一桌子瓶瓶罐罐,抬手一挥:

  “谢我啊,那去买个单?”

  ——

  能花钱解决的事情绝不啰嗦,两个酒鬼从烧烤店出来时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脸一吹到冷风,姜唯心的酒劲就上来了,她这才后知后觉今晚自己喝多了。

  后来走到酒店的楼梯间,顾献舟看她走的歪歪倒倒,准备抬手扶一把,岂料手刚刚碰到她肩膀,忽然出现的应斐就毫不客气的往他手上打了一巴掌,这巴掌打的太重,细皮嫩肉的顾献舟手都红了一片。

  姜唯心歪歪倒倒的站了一会儿后,被应斐抬起一只手按在自己肩膀上,他搀扶着她,往献舟那落了个目光: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种渣男的套路,想把她灌醉占便宜?”

  “哎呀,我,我他妈……”

  顾献舟骂了一句脏话,看面前这个占有欲爬到巅峰的人,他作为一个理智的好朋友,还帮他说了一堆好话呢,反过来这人竟然冤枉他对姜唯心有想法,他轻轻一笑,故意把话说的很难听:

  “是啊,你不知道我多喜欢她,我现在就巴不得让她成为我的女人……”

  顾献舟嘴皮子犯贱,心情倒是舒畅了,结果转过来就被应斐抬起手掐住脖子,抵在酒店的墙上,挑着眉威胁他:

  “你再说一遍?”

  喝酒壮胆的顾献舟再是胆子大,也因为面前这双眼睛产生了退缩的想法,一下子就怂了。

  “斐,应斐……”

  姜唯心的舌头仿佛打了结,应斐松手以后她站不稳,一屁股就坐到了酒店的地板上,顾献舟趁此机会甩开应斐的手往楼上跑,末了还不忘浇一桶油:

  “心心小宝贝,明天我们继续今天的话题。”

  应斐正准备迈着大长腿追上去,就被姜唯心拉住了裤腿:

  “应斐,我,我要吐了……”

  应斐重新把人扶起来,他用手顺了顺她的背脊,用腿从角落里勾过来一个垃圾桶,姜唯心弯着腰干呕了几声,什么都没吐出来,不过人倒是清醒了不少,她看了他一眼,问道:

  “你怎么总是跟踪我?”

  “我虽然跟踪你,但是没有打扰到你的正常生活。”

  姜唯心:“……”

  这人还真的,丝毫察觉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偏执和变态。

  她的头有些晕,爬不上楼梯,就把背靠在墙壁上轻轻喘息,应斐给她顺背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仍旧耐心的轻拍着,问她:

  “还想吐吗?”

  姜唯心咂咂嘴吧,喉咙有些干,摇了摇头后,她忽然就被这人拦腰抱起,姜唯心吓了一跳,搂住他的脖子,回过神来就看到他抱着她往楼上走,平日里看起来也没多强壮的人,倒是在抱她这件事情上从不皱眉:

  “你为什么要跟他去喝酒?”

  想起刚刚顾献舟说的那种奇怪病症,姜唯心这一次解释的清楚了一些: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喝酒聊天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几句话之间,应斐已经抱着她夸了好几个台阶。

  姜唯心等了很久也没听到他说话,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从这个角度看去,她只能看到他干净的下颌线条和紧抿着的唇线,他不笑也不生气的时候,脸就真的好像一座冰山一样,如果不是太过熟悉,陌生人看他这样的态度恐怕都不想和他谈生意。

  她想的入神,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应斐放到了她房间门口的地板上,直到姜唯心站稳了,他的手才从她的肩膀上放开,她掏出房卡刷开门,忽然听到他问了一句:

  “你以前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

  应斐看她不轰人,也就大着胆子跟进去,随手把门一关,继续问她:

  “如果喝酒吃烤肉你很开心的话,我也可以陪你吃酒喝肉的。”

  “不,我尊重你个人在礼佛上的兴趣,你只要不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我就会开心。”

  她的脑袋有些晕,一句话说的不太清楚,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

  弯着腰换好鞋子后,她踉跄了一下,被应斐托住手腕扶住:

  “知道了,我会改的。”

  这一问一答的句式就像是老师和学生,姜唯心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皱眉:

  “比如,你要怎么改?”

  该不会马上就说要去复婚这种话吧?

  应斐倾身,往她那边靠近了一些,他捏着她手腕的动作微微用力,另一只手搂在了她的腰上轻轻一握,姜唯心往前一顷,整个人都差点贴到了他的肩膀上,他微微倾身:

  “那我现在就先就改口,我准备换个称呼叫你。”

  改口?

  这又是什么脑回路?

  她忽然又觉得有些头疼,不知道他要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应斐凑到她耳边,轻轻的唤了一声:

  “心心小宝贝。”

  她的耳朵忽的一热,这人的嗓音哑哑的,宛若山谷里悠远的回音,一荡一荡的,全部涌进了她的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是凌晨,大家早上来看就好啦~~

第21章

  “不许这么叫我!”

  应斐被醉醺醺的某个人推了一把, 后腰撞在鞋柜上,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看到姜唯心晃晃荡荡的走到沙发上, 他跟着走过去,轻轻的呵了一声:

  “刚才顾先生叫你的时候, 你怎么不这么对他说?”

  那个看起来根本不懂得关心女人的男人难道就真的那么好吗?

  明明他先认识的她, 凭什么那个臭弟弟的关系看起来和她那么好?

  喝了酒,姜唯心的舌头和脑子都不太清醒,她晃了晃脑袋, 抬着脸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应斐:

  “你不明白吗?”

  这女人喝醉酒以后,还挺霸道, 说完这话还把脚霸道的摆在桌子上, 像个女流氓的似的, 她朝应斐勾了勾手指头:

  “你过来。”

  应斐弯着腰,凑过去一些, 下一刻, 她便直接揪住他脖子上的那条丝巾往前一拉, 应斐始料不及, 踉跄着撞在她的胸上,女孩子和男孩子在体制上有着天生的不同,他的脸贴上去的时候,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猛烈跳动着,那种在面对她时才会有的悸动在这一刻表现的十分明显。

  他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女王大人”,姜唯心唇角勾起一抹轻笑, 手一用力,他的整张脸就埋到了她的胸怀里:

  “听到了吗?”

  她的嗓音带着浑身的酒味儿,可胸口那彼起彼伏的呼吸,却清晰可闻的传进了应斐的耳朵里。

  这要是换作平常她清醒的时候,应斐可能已经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应斐抬起手,搂着她的肩膀,浴火一点即燃,不过只是隔着一张薄薄的纸:

  “心心。”

  他呢喃了一声,手刚刚碰到她的下巴,就被姜唯心按住后脑勺:

  “你不能叫我小宝贝,因为我的心会因为这样的话跳起来。”

  应斐的手停在半空,抬着脸看着她,那张又纯又欲的脸上,此时勾起了一抹微笑:

  “你会不会对我心跳?”

  “会。”

  那种感觉就是喜欢。

  尤其是她说要离婚的那一个晚上,他的心有着前所未有的慌张和不知所措。他失了分寸,不受控制的想要把她绑在自己身边。

  一想到这个人要离开自己,他的心和神经就会呈现高度紧张的状态,应斐挪到她身侧的那个沙发上,试探性的伸出一只手抱住她:

  “对不起,”他把脸靠在她的颈窝处,又说:

  “我爱你。”

  ——

  姜唯心喝醉了,隔日从酒店床上醒来的时候,应斐还守在她的床边,看到她醒来,这人摸了摸还温热的小米粥,交待他:

  “你记得喝点东西再去剧组。”

  她顺手摸了一下自己上半身,红着脸瞪着应斐:

  “你对我干什么?”

  “我不是乘人之危的人。”应斐敛眉看着她,顺手把她肩膀上的睡衣肩带拉上去,他半跪在床上,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眼,轻轻笑了笑。

  他的脸上不难看出还存着一夜未眠的倦意,可是那抹微笑,却让姜唯心背脊发麻,看着他凑过来的脸,她往后退了退,下一刻就被人压住手腕,从手里把她揪了一晚上的丝巾抽回来,应斐的手指透着一股子的凉意,离开她手腕的时,他的手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

  “我收到你的短信了,你放心,我会抓住这一次机会的。”

  姜唯心一头雾水,随即从枕头底下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昨晚她编辑了很长的那条短信不知道怎么就改变了内容:

  【应斐,无论你做什么,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不过,如果你愿意重新谈一次恋爱的话,我会慎重考虑和你复婚的事情。】

  她记得这条短信昨晚她编辑好了根本就没有发出去,怎么今早就变成这样了,看了一眼发送时间,好像就是昨晚她醉酒的时候,应斐看她似是有话要说,提醒了一句:

  “你和那位顾先生,是不是还有一场戏?”

  一语惊醒梦中人,姜唯心马上下床洗漱,转头就把那条短信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应斐坐在床上,目送她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离开,又随着她下楼的脚步声走到阳台,他探出头往下看去,楼下的包子铺刚刚抬下一蒸笼热乎乎的包子,带着肉香味的水雾被晨光一照,映出一层暖暖的昏黄色。他目光灼灼,看着那个在水雾里跑远的背影,从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

  姜唯心担心自己迟到,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怕赶不上拍戏。

  结果,说好了不会喝醉的顾献舟却在今早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她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时,还听到周铭导演毫不客气的对着他破口大骂,无非都是什么职业道德啊,敬业精神的问题。

  周铭导演骂人的词语就那么几句,但那破口大骂的气势,无论重来多少次都让人觉得害怕,且有一种下次再也不敢犯的决心。

  好在她和顾献舟的最后一幕戏拍的顺利,个人戏份杀青后,周铭导演板了一早上的脸终于有些缓和。

  中午大家聚在一起吃饭,周导又重新提起了这件事情:

  “献舟,就你今早迟到这事儿,在钱导哪里是要被念叨到电影上映的。”

  顾献舟念叨了一早上,这会儿耳朵早就受不了了,他马上拉出姜唯心挡刀:

  “都是唯心,昨晚非要拉着我去喝酒。我说一杯倒,她还非要给我往死里灌。”

  顾献舟是个典型的自来熟性子,虽然是友情出演,但在剧组里呆的这些天早就和大家混熟悉了,尤其是他的搭档姜唯心,这会儿他厚着脸皮把姜唯心拉出来,竟然还理直气壮。

  姜唯心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看看顾献舟:

  “喂,献舟弟弟,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谁拉谁喝酒呢?”

  这些天因为一瓶保湿水的问题和姜唯心吵翻的孙凌菲被排挤在外,只能嫉妒的看着她和顾献舟有说有笑,仿佛已经混成了铁哥们。两人互相推脱责任,就和小学生告嘴似的。

  后来还是长辈周铭一锤定音:

  “我可不管你们是谁陷害谁,今天顾献舟杀青,那今晚我做东请大家吃饭好了。”

  小吃货李箐马上跳起来:

  “周导周导,我也可以去吗。”

  周导把自己的盒饭收走,看了一眼李箐面前那碗被扫荡一空的盒饭,抬着下巴问道:

  “怎么,肚子不疼了,又要狂吃了?”

  小软妹李箐立刻对对手指,嘻嘻一笑,下一刻才听到周导准许:

  “行,加你一个,你那酒量就别喝酒了,我伺候不起。”

  孙凌菲看大家商量的如火如荼,厚着脸皮举了手:

  “周导,我也想去。”

  剧组里谁不知道她和姜唯心关系不好,不过东道主周铭还算公平,也没过分偏袒谁,只说:

  “你体质容易过敏,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你清楚的吧?”

  孙凌菲往姜唯心那边看了一眼,指桑骂槐的说了一句:

  “我只是对绿茶过敏而已。”

  姜唯心喝到嘴里的茶水不知道怎么就变得苦涩了起来,她从唇角勾起一丝微笑:

  “孙小姐,其实我觉得你对绿茶过敏是因为同性相斥。”

  好一句“同性相斥”。

  李箐听懂后低着头轻轻笑了笑,不敢引起战火,便干脆往自己的嘴里灌了好大一口水,她偷偷的往孙凌菲那边瞟了一眼,只看那孙凌菲嘴里塞着半块肉,吞也不是,咽也不是,尴尬到无地自容。

  ——

  顾献舟的戏份一杀青,剩下的就是和孙凌菲的姐妹情戏份,姜唯心的妆容造型也从十七八岁的青春年华变成二十四五岁的轻熟欲女,原本定好的两场戏,因为孙凌菲NG次数太多一再延后,最后收工时已是晚上十一点,杀青聚餐的事情就临时改为了烤肉。

  因为大半个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去了,周铭导演便干脆包下了烤肉小店的二楼:

  “唯心,接下来你不用控制体重了,多吃点,如果能在短时间内肉眼可见的长胖一圈就更好了。”

  听到周导这样吩咐自己,姜唯心烤肉的动作一顿,虽然连连点头,但内心已经忍不住吐槽:

  周导是不是以为女孩子的体重和菜市场买菜一样的,还能控制得住。

  孙凌菲今晚带了助理小陶前来,落座前小陶还贴心的用湿巾帮她把板凳和桌子擦的干干净净,很是嫌弃的看了一眼这个烟雾缭绕的烧烤小店:

  “凌菲姐,你可少吃一点,我看这地方的菜不会干净到哪里。”

  大小姐的生活嘛,一定要活得精致上档次。

  看到她对生活的态度如此计较,姜唯心就想到了她那个讨人厌的姐姐姜盈,看来这些个豪门大小姐的生活方式都大同小异。怕孙凌菲再做妖,姜唯心特意和顾献舟坐到了一起,隔着她三个人的位置。

  今晚孙凌菲虽然没作妖,但也发生了一件令姜唯心十分倒胃口的事情,就在她们一群人吃饱喝足回酒店的时,远远的,她就见到她们下榻酒店的门口停了一辆再熟悉不过的劳斯莱斯,那是她父亲的座驾,这车车牌尾号是豪气十足的三个八,好在从车里出来的人不是她不知道多久日子不见的父亲,而是前一个小时还冒出脑海的姜盈。

  她命司机将车停在门口,吩咐人给她往楼上搬行李,后来看到周铭一行人进来,姜盈马上就拉着自己新交的小姐妹和周导打招呼:

  “周导,这是我姐妹陆露,听说明天就到她的戏份了,我今晚就赶紧送她过来了。”

  这姜盈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周导对自己的小姐妹陆露照顾一点。

  周导这部片子姜家的公司有投资,姜盈本来毫无兴趣,但那晚她无意中看到她和周铭导演走的近,一打听才晓得姜唯心有想要出演的打算,于是从选角开始,她就开始拉着众多投资商和周铭选的女主角唱反调,虽然最后还是没拗过周导定了姜唯心出演女主,但这一闹,至少是让大家都记住她了。

  周铭对姜盈这个女人可不陌生,作为投资商,竟然一开始就拉帮结派和他唱反调,他心里的不悦都写在脸上,他淡淡往陆露那边看了一眼,一时竟然想不起来陆露饰演的竟然是个什么角色。

  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朝陆露点了点头:

  “行吧,拿身份证去酒店登记,早睡早起。”

  陆露本以为周铭会和自己说上那么一两句话,忽然之间看到周导竟然不把她这种人放在眼里,要说心里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然后她目光一晃,看到了站在周铭身边的姜唯心,不等她开口,姜盈明显也注意到了,怪声怪调的哟了一声:

  “太巧了吧,在这里看到你。”

  虽然两位是一个姓氏,但谁也没往他们两姐妹身上联想道有什么血缘关系,尤其是姜盈这声连称呼都不带的打招呼方式。姜唯心懒得理她,和周导说了一声,马上就上了楼,后来她才隐隐听到姜盈和周导套近乎:

  “周导,这姜唯心的演技是不是挺差的,我听说你在剧组发了几次火。”

  “唯心的演技有什么好发火的?”周铭没给投资商什么面子,说话很难听:

  “倒是你们投资商塞进来的那几朵小花,我只差没穿上旗袍告诉她们要怎么才能拿捏,怎么走路了。”

  跟在姜唯心身后的李箐噗嗤的笑了一声,几步跟上姜唯心的步伐,和她聊八卦:

  “唯心,你是不知道哦,我们周导超级讨厌他选角的时候投资商在旁边插手。还好这次的主要演员都是周导亲自挑选的。”

  听到周导在姜盈面前给自己出了口气,姜唯心的心情稍微有些好转,进屋后问跟在身后进来八卦的李箐:

  “你好像很熟悉姜盈?”

  “这个项目的对接人本来不是她,不知道怎么就临时换了对接人,自从她来了以后,就不停的往周导那边塞人,周导不喜欢和女人计较,秉持能躲则躲的原则,一直都不怎么待见的。”

  李箐自项目成立之初就跟在周铭身边当小助理,对这电影的选角细节很清楚,其中也包括姜盈当初拉着几个股东要抵制姜唯心出演女主角的事情:

  “她反对的你当女主角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花瓶属性的女星没有演技?这种奇葩的理由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说道这里,李箐又问了一句:

  “对了,你到底和她什么仇什么怨,我刚刚看她都没称呼你。”

  “我说是姐妹你信吗?”

  李箐以为她说是的塑料姐妹,刚想点头,又听到姜唯心嗤笑了一声:

  “血缘姐妹。”

  “卧槽——”

  李箐刚刚从姜唯心的桌子上摸过一瓶水拧开,差点被呛到:

  “你是姜家的大小姐啊?我怎么只听说姜家有个姜盈啊?”

  “我是老二,就比她晚出生八个月。”

  豪门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李箐又不是没听过,她的反应自然和第一次听到姜唯心排行的人一样,自动把姜唯心归为了“小三”的孩子。

  这种误会,换做别人姜唯心是懒得解释的,但她把李箐当朋友,不希望她对自己有什么误会,便直言:

  “我妈嫁进姜家一直怀不上孩子,是离婚才发现有我的。我就是一出生就输在了起跑线上,比姜盈小几个月,没办法,还是得受着这个二小姐的名声。”

  “这种事情可能是天意吧。”李箐觉得这些豪门恩怨很复杂,可她从姜唯心语气里听出了命运的不公,她摇了摇头,扶着她的肩膀说了一句:

  “我倒觉得你没有输给她,你虽然晚出生了几个月,但是你的美貌已经碾了她了好吗!”

  “我爱你,大美人!”

  这一番发自肺腑的夸赞逗的姜唯心哭笑不得,她推开阳台的门走到外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有些冷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细心的李箐察觉到她心情低落,本来是想进去卧室给她拿一条披肩的,结果她刚刚推开门就看到姜唯心的床上躺了一个睡美男。看清楚这人竟然是前几天一直出现在他们视线里的送餐小哥时,李箐忽然啊的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闻声进来的姜唯心只看到李箐坐在地上,指着躺在床上的人:

  “你床上有个变,变态跟踪……”狂。

  最后一个字硬生生被姜唯心抬手给捂了下去,她赶紧把卧室的门一关,把李箐扶起来: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个莫名其妙的送餐小哥好像总是出现在他们的剧组里,今晚竟然不知道怎么就躺在了姜唯心的床上,这不是变态跟踪狂是什么?

  事已至此,姜唯心对李箐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一五一十的全部招了,李箐的面部表情一会儿吃惊,一会儿又很蒙圈,最后满脸问号的吐槽:

  “为什么离婚了你们还睡在一起?”

  “不是,我没有和他睡在一起。”

  “可是他刚刚就躺在哪里。”

  “他以为我来大姨妈了,给我暖床。”

  “可是你没有来大姨妈。”

  “因为我没有和他解释啊。”

  李箐好不容易理顺这一系列逻辑问题,结果等了很久也没看到应斐出来见她,便有些尴尬了:

  “你男人怎么不出来?”

  “他有点孤僻。”

  替应斐解释道这里,她一直没听到里面的动静,生了好奇心,干脆起身去里面看了一眼,这一看,他才发现应斐还躺在床上,脸色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色,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才听到应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本来刚刚就想回去的,忽然就有点胃疼。”

  姜唯心看到了他放在床头柜上的胃药,看样子好像他是吃过才躺下的。李箐看他原来是生病了才躺在床上,更不好意思再打扰了,站在卧室门口和姜唯心打了个声招呼便红着脸跑开了。

  姜唯心把门反锁上折回来,瞧见应斐已经垫着枕头坐起来了,她去外面给他端了一杯温水:

  “你吃过晚饭没有?温见今天怎么不跟着你了?”

  “他今天去拜访住在这里的一个亲戚,我就不好让他帮我跑腿了。”

  眼看姜唯心又要给他八宝粥,应斐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

  “好难吃,我不要。”

  “那你想吃什么?”

  “只想喝水。”

  “我听说你前不久准备出家了,怎么今天又想修仙了?”

  姜唯心吐槽的语气特别可爱,带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包容,应斐轻轻笑了笑,大晚上的不舍得她跑下楼去给自己买粥,勉强说了一句:

  “不要那种有肉的八宝粥。”

  “有一瓶燕麦粥,你吃吗,这个没有肉,有很香的奶味和麦片味。”

  看到应斐点了点头,姜唯心如法炮制上一次的加热方法: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没素质,酒店的水壶是用来烧水的。”

  胃疼的某个人好像又准备给她上道德课了,姜唯心想了想,说道:“那我走的时候给一个水壶钱吧。没办法啊,在窘迫的时候,这种小电器总想要发挥出它的多功能作用。”

  “你怎么知道这东西还可以加热粥的?”

  “以前我妈把我锁家里给学生补课,我又不敢用煤气,只能用这种方法发咯。”

  这一句不带有任何色彩的回忆,却令应斐浮想联翩,他从来没有想过她没来姜家的那些日子是怎么过的:

  “你那时候,不孤独吗?”

  “一想到我妈补课挣钱带我去买好吃的,我就释怀了。毕竟她盼了大半辈子才意外有我这一个女儿,她尽她最大的努力给了我最好的。”说道这里姜唯心又有些可惜:

  “只是她走的太早了,我没有机会去尽孝。”

  此前两人从没有谈论过彼此的家庭问题,他也从没有听到她说起这位伟大的单亲母亲,今天,他看到姜唯心说起这句话来的时候,长睫毛在微微抖动的小心思。应斐走下床去,抬起一只手往她的脑袋上摸了摸。

  姜唯心正靠着桌子旁等水开,忽然之间被人往脑袋上落了一双手,她抬起头去,却看到应斐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勾起了唇角,她心里的那些悲悯一瞬间烟消云散,一切繁杂的思绪都被微笑给治愈了,她抬起手揉了揉发红的耳朵,问他:

  “你摸我干什么?”

  “我听说,你最近在托人打听我是不是破产了?”

  话题忽然就跳到了他的个人问题上,她轻轻咳嗽了一声,下一刻便听到他说了一句:

  “我挣钱的目的是为了养你,给你买好看的衣服,买好看的包包,买你喜欢的一切物品。”

  明白喜欢一个人以后,挣钱对于她来说就有了一个更具体的途经,不仅仅是慈善,还有满足她的一切欲望。

  应斐笑了笑:

  “为了你,我是不可能让自己破产的。”

  烧开的水在冒出咕噜噜的气息后,自动关闭了烧水开关,她拿筷子把粥从里面夹出来放到桌子上:

  “一会儿你自己撕开吃一点,我去洗漱,明天的戏份了比今天多,要起大早的。”

  说完这话,姜唯心在衣柜里翻了一圈,怎么都找不到平日里穿的睡衣,便随便拿了一件家居服进了浴室,等到她洗漱完出来,吃饱喝足的应斐便又死皮赖脸的跑到她的床上去了。

  姜唯心:“……”

  “应斐,你胃还疼吗?”

  “不怎么疼了。”

  “不疼你还不滚?”

  应斐掀开被子坐起来,望着她:

  “不能一起睡?”

  “你见过谁刚谈恋爱就睡在一起?”

  应斐抬手一扯把人拉到床上,扣住她的手压在枕头上,问她:

  “那我们来开创先河?”

  “那是炮-友,不是恋爱。”

  “我不会对你动手的。”

  他说着便把被子拉到她身上盖住,姜唯心的手摸到一个东西,从被子里把自己的睡衣翻出来后,她问了一句:

  “我的睡衣怎么在里面?”

  “我刚刚胃疼,抱着你的睡衣睡了一会儿。”

  抱着她的睡衣睡觉?

  应斐的癖好,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就连姜唯心这个同床共枕的人都有些匪夷所思,可是接下来这个人说的话,却令姜唯心有些动容:

  “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心烦意燥,或者难受的时候,闻到你的味道就会觉得很安心。”

  那种安心的感觉,也就是我们正常人所理解的安全感。

  他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姜唯心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是那种侵入骨髓一般的喜欢。

  他只是不自知,自己其实爱惨了她。

  姜唯心刚刚还防备着的内心,因为这句话而放下了戒备,她稍微往床上挪了一些,蹬掉鞋子后缩进被子里:

  “关灯睡觉,不许再说话了,我困了。”

  应斐赶紧爬起来把灯关上,又缩回被窝里抱着她。后来睡了一会儿,她就察觉到某个坚硬的东西磨在自己的腰上,她红着脸往床边挪了挪,又被应斐凑过来黏住……

  姜唯心:“……”

  后来实在受不了,她索性蹭一下掀开被子,红着脸骂他:

  “把你的东西缩回去,这样的怎么睡!”

  作者有话要说:  应斐:你以为这是金箍棒?

  金箍棒:有被冒犯到……

第22章

  姜唯心怀疑自己种了应斐的毒, 到底为什么要对他这样的人一再忍让。

  应斐坐在床上,看着拉过被子把自己捂成一只毛毛虫的某个人, 他掀开她的被角看了一眼, 盯着她的眼睛问:

  “你在面对顾先生的时候,就很温柔, 怎么到了我这里, 就变暴躁了?”

  尤其是当她在剧组里拍戏的时候,她可以对每个人都礼貌客气,甚至还动不动就对那些人笑, 但是在面对他的时候,他能察觉到, 她好像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那只小狐狸, 现在竟然敢吼他了。

  姜唯心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应斐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他垂着眉眼, 手指尖还轻轻捻着刚才盖在她脸上的被角, 他是属于那种一眼看去就很斯文乖巧的人, 放下了身段倾身看她的时候就会让人产生错觉, 如果应斐有狐狸尾巴,她可能就会看到他垂着尾巴满脸沮丧的样子。

  她真是受不了他这样盯着她看,刚想转过脸去不理人,就被应斐捏住下颌轻轻抬起来:

  “说到底,你会这样对我,就是因为你其实还在排斥我。”

  好像在做什么分析题, 应斐把这些话说给她听时,她似乎还能听出些许的愧疚和后悔。他用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下颌。

  男人的食指修长干净,那带着温度的指腹轻轻刮过下颌线的时候,姜唯心分明听到自己的内心噗通狂跳起来的声音,仿佛全身的神经都被牵动着,连带着耳朵也在那一瞬间被撩得通红:

  “心心,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我会等的。”

  这句亲昵的心心,仿佛就真的落在她的心上似的,刚刚还竖起来的尖利,一瞬间便被抚顺。

  应斐起身,将那块丝巾系在脖子上:

  “我在楼下开了一个房间,就不打扰你睡觉了,明天见。”

  直到听到门锁被人关上的声音,姜唯心才抬脚瞪了一下被子,接着又捂住脸在床上滚了一圈:

  姜唯心,你要淡定,这只老狐狸现在在玩欲擒故纵。

  太不争气了啊,搞得好像没见过男人似的。

  她把应斐睡过的枕头塞进怀里使劲揉了揉,愤怒的骂了一句:

  “去死吧,老狐狸!”

  ——

  可能抱着熟悉的人睡觉,真的会让人产生一种安全感,后半夜姜唯心睡的安慰,连早上起来去剧组时,化妆师小艺还开玩笑的问了一句:

  “唯心姐,你今天的气色也太好了吧,是不是遇到什么顺心的事情了。”

  坐在隔壁不远处的李箐无意间听到这一句,差点没被豆浆呛到,轻轻咳嗽一声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用一种我懂的眼神看了姜唯心好几眼。

  姜唯心:“……”

  小箐妹子,你这思想有点危险啊。

  化完妆没多久,昨晚抵达剧组的陆露就来了,大抵是第一天进剧组,姜盈还亲自把人带进来,打着投资方的名义,给陆露介绍了一遍剧组里的人。到了姜唯心这里是,陆露先乖巧懂事的朝姜唯心伸出了手:

  “唯心姐,请多多指教。”

  “哎呀,陆露,你怎么那么不会说话。”

  姜盈抬手把陆露伸过去的手拉过来,这尖利刻薄的嗓音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一个只有外貌而没演技的人怎么可能‘多多指教’。”

  比起孙凌菲那样喜欢在背后耍花招的人,姜盈这一出场就把自己的立场放的高高在上。

  姜唯心今日穿了一双十厘米的细高跟,她一站起来,姜盈便只能抬着下巴看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后,她理了理自己头上的发饰:

  “陆小姐,我只是一个刚刚入行的小新手,你饰演的那种泼辣女配角我还没演过,我没经验……”她直言自己是个新手,甚至也顺着姜盈的意思自降身份。

  “哟,你现在竟然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短板?”

  看到姜盈脸上的微笑,姜唯心只是轻轻勾起唇角笑了笑,又说:

  “你和姜盈不是朋友吗?这姜盈小姐泼辣的性子就是你最好的参照物,多看多练,你还怕学不来这三分精髓?”

  “姜唯心!”

  看到姜盈抬起手,姜唯心宛若一棵树,宠辱不惊的把自己的脸凑上去:

  “我看你今天敢不敢打下去!”

  姜唯心这从小到大练出来的狠眼神对姜盈百试百灵,眼看着那双举起来的手迟迟不敢落下去,姜唯心这才站直了身子,不过姜盈今天会这样和她对着干,可是听到了某些风声的,她看了姜唯心一眼,说道:

  “姜唯心,你现在就是一个孤立无援的扁舟,你的背后已经没人了,你以为你还能拽多久?”

  她不是傻子,很快就听明白姜盈的意思,眼看自己得逞,姜盈特意把脸凑过去,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

  “你猜,你和应斐离婚的事情传到爸爸耳朵里时,她是怎么说你的?”

  “她说担心你离婚后回来姜家,先把股份给分了。”

  姜唯心神色如常,诸如什么爸爸不爱他,爸爸不喜欢她的话姜唯心从小听到大,早已有了抵抗力,她连姜家的产业都不屑去细算,更别提什么分股份的事情了。

  姜盈似乎是吃准了她不会在乎的反应,轻轻一笑,故意把后面的那句话说的很大声:

  “听说你离婚了,还是净身出户?我忽然就又开始可怜你了。”

  姜盈出现在剧组里的原因可想而知,无非就是抓住了她的弱点,借题发挥,准备在剧组里传的人尽皆知。

  看到姜唯心因为“离婚”和“净身出户”这句话愣住,姜盈计谋得逞,这才拉着陆露离开。

  ——

  在温见的印象里,应斐这个名字和工作狂三个字挂着对等号,好像他活着就是为了赚钱似的,不过这几日跟在应斐身边,温见难道见到他会放下工作去关心姜唯心的一举一动,今早看到应斐起来,照例一副送餐小哥打扮,他困乏的揉了揉眼睛:

  “婓哥,你不是说她已经没那么排斥你了吗?你还要去给她送餐?”

  为了达到能光明正大进剧组的目的,应斐去送餐酒店找经理,花钱当起了送餐小哥的事情没少被人家群嘲,温见每一次都只能狗腿的帮着解围:

  “他就是太喜欢姜唯心了,花钱也想见一面。”

  又有钱赚还不用干活,这放在寻常人身上都乐开了花,自然就由着应斐混进了送餐队伍里。

  应斐看了眼手上的腕表,把桌上的合同递给温见:

  “我本来约了这酒店的老板谈转让合同,现在时间不够,就你去好了。”

  温见还在睡梦中,听到一句什么转让合同,忽然就愣了一下:

  “嫂子只在这里拍一个月的戏,你没必要把这酒店买下来吧?”

  “我这么做,只是想要名正言顺的请顾先生离开酒店。”

  得知顾献舟的戏份拍完,他竟然还要赖在这酒店里不走,应斐决定先给那位顾先生来个下马威。

  温见:“……”

  能花钱解决的事情就不动手,看来应斐已经记住上一次的教训了。

  “不过,嫂子要是知道你以老板的名义赶顾献舟,她会生气的吧?”

  应斐将丝巾系在脖子上,挑了挑眉,说道:

  “是的,所以你去赶就好了。”

  温见:“???”

  “凭什么我背锅?喂喂喂……”

  看到应斐头也不回的出门下楼,温见追到阳台上说了一句:

  “婓哥,婓哥我求求你做个人。”

  事情交代完,他哪里还管温见是怎么想的,下楼后直接往送餐公司走。

  听说昨晚她和剧组里的人去吃了烤肉,想着可能会腻,送餐时他还在附近的奶茶店里点了一杯解腻的柠檬汁,看到收银台的便签纸,他顺手拿起笔,提起了笔,却不知道应该写什么,店员看他犹豫,微笑着问了一句:

  “小哥哥,奶茶是送给喜欢的人吧?这边有参考标语,都是些体贴温暖的句子。”

  翻来覆去,他从那里面的挑选出一句表白话:

  【奶茶代表我的心,爱你永远不变心。——斐】

  ——

  《拾光》电影里的女性角色特别多,前几天把男性演员的戏份拍完,女性戏份也就集中到了今天,应斐坐在送餐车里进去时,隔着车窗玻璃便看到姜唯心拿着扇子和对面的女孩子演对手戏,她今日穿了一件低调轻奢的墨绿色旗袍,发髻被高高的盘起后,搭配了一顶黑色的羽毛帽子,整个人站在哪里,宛若民国时期的贵太太:

  “周铭导演选角的目光真是犀利,就这样的美人到底是怎么挖掘到的啊?”

  正在分发盒饭的几个小伙子开起了姜唯心的玩笑:

  “这姜小姐的胸比昨天那身装扮看起来大了很多啊,是隆了还是……”

  正准备带上口罩帽子发午饭的应斐听到这话,抬手便将说这话的同事掐住脖子抵在墙上:

  “光天化日,你聊她的胸?”

  应斐花钱来送餐的事情队伍里人的都知道,大家只晓得他是姜唯心的脑残粉,忽然看到他因为“胸”的问题大发雷霆,司机先生马上来劝架:

  “小贾,快道歉,我们的确不应该在光天化日下去批评人家的身材。”

  小贾是个懦弱的性子,刚刚也就是图个嘴上爽快,忽然之间看到应斐发疯,马上道了歉,等应斐去发盒饭,那司机先生才用看待神经病的目光看着他的背影:

  “你看他平常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盯姜唯心,就晓得他不是一般的脑残粉,他可能是个癫狂粉。”

  “是啊,这种沉默寡言的人,少惹。”

  ……

  应斐特意在分餐前把姜唯心的那份饭放到了一边做好标记,结果他等了很久才看到李箐低着头走过来,和他打了声招呼:

  “你好,前,唯心姐的前夫……”

  应斐对这称呼莫名反感,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盯着李箐:

  “我姓应。”

  “哦,应先生,唯心姐今天中午不吃午饭了,你就不用等了。”

  看到李箐拿走自己那一份,应斐往前走了几步挡住人的去路:

  “她怎么了,被欺负了?孙小姐找她麻烦了?”

  看来他对姜唯心的事情还挺了解,连她和孙凌菲的过节都知道的那么清楚,李箐皱着眉想了想,说道:

  “就,她离婚的事情我们组里的人全知道了,她可能心情不太好,我看她一早上都没笑。”

  忽然看到应斐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充满了敌意,李箐吓得后退了一步,连忙解释:

  “不,不是我说的。”

  ——

  姜唯心的确是因为姜盈的出现影响了心情,不过倒也不至于生姜盈的气。或许是因为昨晚她吃多了烤肉,今早起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胃里堵着什么东西似的,刚刚她交待李箐不要拿她的饭,进了洗手间一连吐了三次,这会儿人刚刚从洗手间出来,只觉得头晕目眩,看什么东西都是花的。

  没一会儿,李箐便带着一个人来了休息室,她勉强抬起头看了一眼,瞧见应斐拎着她的午饭站在李箐身后:

  “唯心姐,他说想来看看你。”

  应斐看出了她脸上的苍白颜色,抬起手摸了摸,问她:

  “你怎么气成这样?”

  “我哪里生气了。”姜唯心忽然觉得自己嘴唇有点发麻,这种似曾相似的病症立刻引起了姜唯心的警惕,她抬起手掐了掐自己毫无知觉的嘴巴,又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好像心脏还是正常的,她没放在心上,开口说道:

  “我要是生气,不是中姜盈的计……”

  话没说完,应斐忽然就捏住了她的下巴,她抬起手往他的脸上拍了拍,看到姜唯心不为所动,他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语气里带了些刻不容缓的意思:

  “跟我去医院。”

  初初认识姜唯心时,她也因为脸部神经迟缓住过一次医院,那不是一场普通的病,应斐这一次留了个心眼,马上把人从椅子上拉起来。不料她刚刚拉着姜唯心出去就和一个人迎面撞到一起:

  “应斐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盈原本只是想进来嘲讽姜唯心,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应斐和她拉拉扯扯,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应斐哥哥,你不是和她离婚了吗?”

  应斐急着去医院,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直接拉着姜唯心的手腕从休息室里出去。

  周铭导演带着剧组人员在外面吃饭,忽然看到姜唯心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拉出来,周铭立马站了起来:

  “你哪儿来的?怎么回事?”

  反正今早大家都知道她离婚的事情,姜唯心也就不再隐瞒:

  “周导,这位,是我……”

  “我是她男朋友,我现在要带她医院,劳烦你准个假。”

  应斐直接打断姜唯心的话,把目光落到了周导身上,等他的准信。

  周导看姜唯心就好好的站在这里,起了疑心:

  “唯心,你那里不舒服?”

  看大家都盯着自己看,这架势好像就是她故意找理由和男朋友出去似的,她可不想砸了自己在剧组里认真敬业的好名声,挣脱应斐的手,和应斐说:

  “不去了吧,好想又有知觉了。”

  应斐又怎么看不出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他径直往周导那边站了一步,居高临下的问道:

  “她请假一天会给你们带来多少损失?”

  周导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男朋友强行给女朋友请假的,看姜唯心好像也挺正常的啊,可接下来应斐说的话却带着些不容置疑的肯定:

  “我太太……我女朋友以前发生过一次这种情况,一开始我以为只是面瘫引起的神经性麻木,直到后来这个症状引起了心脏骤停。”

  周导的确是听过有这种奇怪的想象,点头放人时,他又听到应斐说了一句:

  “她请假给剧组造成的经济损失我稍后会派人来赔偿。”

  眼看周铭导演那么轻易就给姜唯心请了假,跟着出来的姜盈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看她分明是想偷懒,就这种娇贵的身体,要是剪个头发,是不是还得去医院?”

  李箐插着腰,替姜唯心说了一句话:

  “就我们家唯心美人这种直爽性子,要真想请假出去玩,直接就和周导挑明了。”

  “你一个小助理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姜盈因为李箐护短的行为摆起了架子:

  “你是哪个投资方塞进来的打杂工,不想混了,识趣的就滚去领辞职表!”

  “怎么,你有意见?”周铭已经忍姜盈忍了两天了,今早一到剧组就听到姜盈把姜唯心离婚的事情传了个遍:

  “你早上说别人婚姻隐私的事情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周铭走到李箐身边,抬手把人往自己身边一拉:

  “姜大小姐,李箐是我的助理,你没有资格让她滚。”

  眼看周铭护着自己,李箐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是啊,我,我就是替唯心说句公道话而已,我又没说错。”

  剧组里会摆架子的不是只有姜盈一个,大小姐孙凌菲做错了至少还会伪装巴结,偏偏就是这个姜盈,盛气凌人,见谁都像是欠她一百万似的。

  姜盈看因为一个女助理,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便也不好意思再开口。

  ——

  姜唯心大二那年,生过一场大病。

  这病说来也是奇怪,最开始她只发现自己的下颌神经和手臂会偶尔失去痛觉,起初谁也没在意,直到后来发展到了心脏麻痹和休克,她这才进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应斐找来了全国各地的权威医生,最后也没查出病因,后来靠物理治疗渐渐好转后,姜唯心便也没放在心上了。

  如果不是今天应斐态度强硬,她大概是不会愿意又被人推进一次核磁共振室的。

  因为查不出病因,就这短短半天,姜唯心在医院里把能做的检查都做了一遍,末了又被小题大做的应斐安排进了VIP病房里:

  “你再摸摸你的手和脸,有感觉没有?”

  这已经是今天中午应斐第十五次和她提起这种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休克的奇怪症状了,姜唯心躺在床上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和脸:

  “现在有感觉了。”

  看到应斐脸上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姜唯心实在躺不住,又从床上爬起来:

  “之前医生说了,只有极小概率会复发,不要疏忽就行,现在检查都做完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应斐拉上医院的窗帘,走过去按着她的肩膀坐到床上:

  “你缺钱花?”

  看到姜唯心摇头,他又问:

  “晚上剧组都收工了,你想赶回去看戏?”

  “我一个好好的人呆在医院里,总觉得怪怪的啊。”

  “再等等,还有个心电图没出来,确定了没问题我会送你回去的。”

  两个人说道这里,病房的门便被人敲响了。

  周导带着几个平日里和她关系交好的同事来探病,又给她带了一束花,问起了具体的情况,听说其它几项检查都正常的,周导也松了口气:

  “虽然你前夫,哦,不,应总给剧组里补了损失,不过我们还是希望你别生病,毕竟什么都比健康重要。”

  眼看剧组人员对应斐的称呼一下就变了,姜唯心还有点懵,后来大家三三两两的散场了,李箐才坐在床边问姜唯心:

  “唯心,我一直以为他是个送餐的外卖小哥啊,你怎么不告诉他是应氏的大当家啊?”

  距李箐说,她和应斐刚刚离开没多久,应氏那边就派了个律师团过来,一是为了给大家核算剧组人员这一天的工资,二是澄清一下你和他离婚的问题,至于第三,他们直接给周铭导演提供了一份你以前的病情记录,证明你的确是因为不放心去医院检查,不是为了请假出去玩。

  这么高调的一闹,应斐的身份就败露了,甚至在面对离婚的说辞上,律师团还特别交代了一句:

  “这是应总和应太太闹的小别扭,要说谁抛弃谁,也只可能是应太太不要应总,目前夫妻俩还卡在离婚流程那里,希望大家不要外传当事人的隐私问题,一旦发现谣传,我们会按照法律程序给你递交律师函。”

  李箐有模有样的说着,羡慕的双手合十:

  “我说你一个豪门阔太太,你闹什么离婚啊,你看应总对你多好,一举一动可都是为你着想的。”

  姜唯心:“……”

  应斐今天能做到这种地步,还不是因为当初她闹得那场离婚,要是不闹,应斐今天指不定还在钱眼里呢。

  说到这里,李箐看应斐进来,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了,她看应斐的目光再也没有变态跟踪狂的意思,而是直接叫了一声:

  “应总,你可照顾好唯心啊,我们剧组人员都盼着她明天拍戏呢。”

  送走了李箐,应斐关上门进来摆弄花枝,又说了一句:

  “你摸摸看,有没有知觉。”

  姜唯心不厌其烦的又捏了一遍,问他:

  “你是不是在离婚流程上钻了空子?”

  当初她和应斐把离婚协议一签,她就全权把这件事情交给律师了,至于应斐后面是怎么操作的,她就不清楚了。

  应斐扭过头去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挑了挑眉:

  “我没有钻空子,我只是给你的律师一点辛苦费,让她以你的名义向法院撤回离婚申请,不过如果你本人不出面不签字的话,其实也会一直卡在离婚流程哪里,两年也会自动离婚。”

  说到底,他当初也就是打的曲线救国的主意。

  他从花篮里折了一枝花,递到她的面前:

  “给我两年时间,我会把那些不好的坏毛病都改掉?”

  姜唯心看了一眼那支土不拉几的康乃馨,表示嫌弃的皱起了眉头,应斐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寻到她的目光:

  “你不答应我,是不是因为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和顾先生发展感情了?”

  姜唯心马上把那支花接下,解释:

  “都说了我和顾献舟是朋友,我比他几岁你知道吗?我不想找个祖宗在家里供着。”

  “我想,”应斐接过她的话茬:

  “我缺个小祖宗,你来当我的小祖宗吗?”

第23章

  “不, 我拒绝。”

  姜唯心一脸冷漠的拒绝,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应斐早已料到如此, 淡淡回了一句:

  “你是个没有感情的魔鬼。”

  姜唯心:“……”

  她盯着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的某个人, 纳闷的皱起了眉头。到底谁才是那个没有感情的魔鬼啊?

  晚上九点,姜唯心的最后一项体检报告终于出来了, 各项检查都没有异常问题, 一切都只是应斐的虚惊一场罢了。

  她一刻也不想呆在医院,准备连夜回去。

  应斐拗不过她,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办理了出院手续。

  从住院部出来, 姜唯心听见应斐在电话里交待助理把她的病历拿给家庭医生做记录,她觉得他实在太过紧张, 便停下来, 当着她的面掐了掐自己的脸:

  “你别大惊小怪了, 你看我现在真的有知觉了。”

  应斐挂断电话,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望了一眼。

  这个习惯, 应斐其实已经保持了很久, 那还是在和他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 那天是个黄昏, 他一如既往的晚到,看到姜唯心一个人坐在画室里,他终于主动开口问了一句话:

  “你怎么每次都留那么晚,前次的教训忘记了?”

  他说的是前次那两个浪荡公子哥的事情,虽然后面他们两个看到她就跟躲瘟疫似的,再也不敢造次, 但还是给姜唯心留下不小阴影,吃一蟹长一智的姜唯心便在自己的包包里准备了两瓶防狼喷雾。

  至于为什么等到那么晚?

  大概也只有应斐看不出来,她来这个画室里,不过是为了等一个人。

  姜唯心目送他走到靠窗边的位置坐下,大着胆子的往前挪了一些,问他:

  “你今天画不画人像?”

  她是后来才发现的,应斐留在这画室里的大多数时间都在画图形和瓶瓶罐罐,很少随着老师的脚步去画人像。

  她每次端正坐在那里,看到他画图形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这个男人竟然不为她的美色所动?

  这些瓶瓶罐罐和几何图形竟然比她还好看?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奇葩的生物?

  大抵禁欲系的人都不会为美色所动吧。

  “画你吗?”

  要不是这人长着一张斯文矜贵的脸,姜唯心差点就把这句话听成了一句脏话。

  这人的行为姜唯心莫不清楚,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她是这个画室的模特,不画她画什么?

  她摊摊手,皱眉:

  “这教室里还有其它人?”

  那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着头把素描纸订到画架上,当他修长的指尖轻轻从画板上拂过时,她听到他悠悠的说了一句:

  “诺,窗子边不是有一个吗?”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那时候她也不晓得应斐是吓唬她的,转过脑袋往窗户边看了一眼后,她顿时觉得背后涌上一阵寒意,不动声色的把凳子挪到了他的身侧:

  “你可别动不动就说阿飘存在的话,阿飘要真的听到了来找我,你负责啊?”

  “阿飘是谁?”

  应斐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女孩子把脚蹬在椅子上,缩着肩膀往窗口看的姿态俨然就是一副胆小鬼的模样。他打量了一眼她的侧脸,在素描纸上落下一个大概的轮廓:

  “阿飘就是鬼的美称啊。”

  “你看过学院怪谈吗?”姜唯心在和他熟络后,话也就变得比平常多了一些,她断断续续的把那个小故事讲给他听,说的很投入,直到后来,她的下巴忽然被这人捏住。

  男人的指节干燥,带着一点点铅笔灰的粗糙触感,手一碰到她的下巴时,姜唯心便察觉到自己内心翻涌而上的沸腾血液,她红着脸把视线落到他那边,瞧见他轻轻歪着脑袋,自上而下的审视了一遍她的五官轮廓。

  “你,你看我干什么?”

  “你不是让我画你吗?”

  她一动也不敢动,刚刚还蹬在椅子上的双脚也乖巧的放到了地上,自然的挺直了背脊给他看。

  那个目光里仿佛带着灼灼烈火,他每看一次,她就觉得这人是在窥探她的内心,直到那个目光离开,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冒出些紧张的汗渍。

  她没想到,第一次和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原来只是为了给他当模特。

  那是她和应斐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也是应斐第一次画她。

  有关于过去的那些点滴回忆,想起来也会觉得很温暖,说来竟然没有遗憾,那时候她只是单纯的希望,要是他能再对自己热情一点就好了。

  感情是个贪婪的怪兽,哪怕一点点的星火,也希望能燎起万寸平原。

  ——

  抵达酒店已是晚上十一点,姜唯心中午没吃什么东西,路过楼下烧烤店时顺手买了几串烤肉,她准备在楼道口和他分道扬镳,大方的分了几串塞到应斐手上:

  “吃吧,吃完好睡觉。”

  她塞了两串考小瓜和藕片,临上楼时又说:

  “都是素菜,你放心吃。”

  应斐倒也不是非要吃素那种人,看到人往楼上走,他就站在楼梯口,皱起眉头往嘴里塞了一小片烧烤:

  好像还挺好吃的?

  不过他刚刚把那片小瓜吃完,就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个耳熟的声音,他立刻放轻脚步走上楼,凑在她的房门口听了听:

  “唯心姐,你轻一点啊。”

  姜唯心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不耐烦:

  “你丫这是活该,谁让你动手动脚的。”

  对谁动手动脚?

  应斐皱起了眉头,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有声音,便急躁的扣响了房门,没一会儿,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姜唯心半张问询的脸:

  “你还有事?”

  应斐看她这样鬼鬼祟祟,更是着急了,抬手把门推开便直接挤了进去,顾献舟正光着半个膀子,裸着背坐在她的沙发上,一种莫名的醋意冒上心头,应斐刚刚准备抬手,就被姜唯心一声令下呵斥住:

  “应斐,你给我住手。”

  这话简直比支付宝口令还管用,顾献舟缩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应斐落在自己脸上的拳头被姜唯心喊停,那拳头距离他的脸只有五厘米。

  从应斐的拳头下掏出来,顾献舟开始了耍嘴皮子:

  “就你这动不动就打人的脾气,难怪她要和你离婚了。”

  姜唯心看了一眼顾献舟背脊上的伤口,拿这两个水火不容的人没辙,先和应斐解释:

  “他是被人打了背,来找我上药的。”

  应斐无论怎么看顾献舟都觉得这人奇怪,他瞟了一眼他背脊上那些伤口,像是这种年纪的公子哥,肯定没少出去喝酒鬼混,这不是活该被打么。

  将那几串烧烤放在桌子上以后,应斐卷起衣袖坐到了顾献舟身边:

  “剧组里那么多的男性成员你不找,你来找她?”

  “我偶尔也想和唯心说说心事嘛,不然呢,你以为我和她什么关系?”

  总之在应斐这种人眼睛里,就是他跪在地上说一百遍没关系他都不信。他今晚本来受了一肚子的委屈想和姜唯心说,眼看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硬生生把那些委屈往肚子里咽,顺手抄起桌子上的一串烧烤自己先吃上了。

  应斐抬手往姜唯心那边勾了勾:“上药这种事情,男女授受不亲,我来吧。”

  顾献舟看自己的心事吐槽泡了汤,郁闷的往嘴里塞东西,直到后背突然被人猛烈的拍了一巴掌,瞬间扯得他五脏六腑生疼:

  “靠,应斐,你有病啊,老子血都快吐出来了?”

  “哦,那你现在吐一个我看看?”

  应斐对顾献舟抱着一种天生的敌意,往人肩膀上抹完药,拉起他撩起来的衣服盖住,自己也坐在那个沙发上,顾献舟一看他像个监控器一样的坐在屋子里,满腹牢骚就不敢吐出来了,一口气把那串烧烤吃完,起来以后把姜唯心拉到了一边:

  “唯心,我两的事情你别和他说啊,今晚就先道这里了,不管怎么样,这事儿就拜托你了。”

  “喂——”

  和顾献舟这人玩熟了,姜唯心才发现他这人特别的自来熟,她刚刚都没答应呢,他就权当她答应了。

  应斐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姜唯心在人家出门以后还探着脑袋去看了一眼,心里堵得慌。

  重新锁上门以后,姜唯心坐在椅子上吃烧烤,看他大老爷们似的坐在沙发上,便递过去一支竹签:

  “喏,快吃,吃完赶紧回去睡觉。”

  应斐只轻轻抬了一下眼睛,看了看烤串,勉强凑过去咬下一块小瓜。

  姜唯心忽然觉得吃醋的应斐好像一只狗狗,她挪过去蹭了蹭他的肩膀:

  “你吃醋了?”

  “一个陌生男人在你面前撩衣服,你都不脸红,你脸皮还挺厚的?”

  “我又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到底有什么好脸红的?”

  她是顾献舟的姐姐粉,一起拍戏后发现这人立在影迷心中的高冷人设恰恰相反,觉得他挺真实的,也就越处越熟络了,且顾献舟总是给她一种邻家小弟弟的错觉,她也就没把事情往复杂的方面去想,经由应斐这么一提起,她才发现她的脸皮竟然真的还挺厚的。

  应斐只吃了那一块小瓜,起身以后去她的洗手间洗漱出来,姜唯心便已经把那些烤串全部解决了。他走到她面前停下来,问了她一句:

  “那我面对你裸着半边身子。你会脸红吗?”

  姜唯心忙着收拾桌子,忽然之间听到他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

  “以前喜欢你的时候,的确脸皮是要薄一点的,但是现在嘛,我不会了。”

  她当然不会告诉应斐自己其实从未死心过,话说的有点狠了,后来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那个人说话,她以为他还在生气,刚刚把头转过去,就看到应斐解开了自己的衬衣扣子,看到她转过头去,他忽然蹭的一下,把自己的衣服给掀开了……

  这人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男人完美的倒三角身形在他的身上诠释的十分完美,明明平日里穿起衣服来的时候看起来好像很清瘦,偏偏在脱了后还能看到小腹上那些隐隐腹肌,姜唯心脑子里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快炸了,她马上抬起一只手捂住眼睛,又羞又怒的骂她:

  “应斐你有病啊。”

  应斐捏住她的手腕把人抵在墙上,另一只手故意把自己的衬衣掀开,问她:

  “你是害羞了?还是害怕了?”

  这个人做事情简直毫无章法可言,他这样做无非就是想确定一下她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姜唯心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看了一眼,被这人把遮住眼睛的手拿下来:

  “你又不是没看过,就别遮了,现在离婚了你再看,还会心动吗?”

  就这健硕又有型的身材,换做谁都会心动吧?

  姜唯心红着脸注视着面前那个面容斯文的男人,嘴硬的摇头,说道:

  “不,我不心动,我是魔鬼,我没有感情。”

  应斐的目光一寸寸落到她发红的耳朵上,松开他的手腕以后,手指尖顺着她发红的耳廓上滑过去,最后落到她的下巴上轻轻抬起来,凑到她耳边,哑着嗓子问她:

  “你再说一遍,到底会不会心动?”

  这人指尖上细腻熟悉的触感一落到下巴上,姜唯心便能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的神经正在一根一根的紧绷起来,犹如一只拉满了弦的弓箭,她咬了咬嘴唇,下一刻便被这人凑上去吻住,敲开她的舌尖伸进去……

  她的脑海里轰的一声,只剩下不断回响在耳边的那句话:

  会不会心动?

  这个人,比以往任何一次还要温柔,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对待她就跟对待个稀世珍宝似的:

  “心心……”

  应斐放开他,手轻轻搂在她的腰上,落在耳朵里的轻轻喘息就像是荒原里的火种,他的手一往她的腰上落,姜唯心就彻底沦陷了,她呓语着,从嘴里发出一声轻哼:

  “应,应斐,你放开。”

  “不放。”

  他捏着她的细腰将人提起来一些,凑到她耳边,嗓音里满是刻意压抑的欲望:

  “心心,我们去床上好不好?”

第24章

  她努力保持着脑海里那一缕残存的理智, 摸着他敞开的衣袖扣起来:

  “不好。”

  她才不想那么快就原谅他,这臭男人吃到肉了肯定要上天的。

  应斐低着头, 看到她竟然给自己扣纽扣。

  她还从没有帮他扣过衣服的扣子。

  好像忽然被人往嘴里塞了一块糖似的, 这种待遇不上床他也觉得很知足了,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歪着头凑到她的唇边啄了一口:

  “你怎么那么好?”

  他说话的语气俨然就是一个得到糖吃的乖孩子, 姜唯心一抬眼就看到他眼睛里泛起来的星光,此时他勾着唇角满心欢喜的样子,忽然在她的心里开出了一朵花:

  应斐好像, 从来没有这样开心的对着她笑过。

  她引导式的问应斐:

  “你现在的心里,是什么感觉?”

  “我觉得我的心现在一点都不沉重了。”

  姜唯心又看到他勾起了唇角, 把他的衬衣扣子全部扣好后, 她往他的胸口拍了拍:

  “得到了所爱之人的回应, 就会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心会变得轻松, 好像躺在软绵绵的云朵里。”姜唯心形容的比他要贴切很多, 她只想尽量和他形容每一种感情的微妙之处, 她告诉他:

  “应斐,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这段时间以来,应斐一定体会的比她更深刻。

  ——

  姜唯心其实没有恋爱经验,和应斐认识时也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暗恋和单相思。昨晚的那个吻让她意识到,应斐和自己之间的距离正在渐渐变短,就连心也因为那些变化而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那个吻,甚至还在入睡后时不时冲进她的脑子里,她兴奋到躺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后来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隔日起来,应斐的短信在半个小时前就发到她的手机上了:

  【今天降温,记得添衣保暖。】

  姜唯心笑了笑,明明很简单的一行字,却看的人心里一暖。

  今日开始降温,好像终于有了要入秋的意思,她抵达剧组时,瞧见不少人穿上了秋装,尤其是李箐,裹的像个大熊似的。只有姜盈仍旧穿的很清凉,她今日穿了一条小白裙,挽了一个低马尾,画了个少女心十足的桃花妆:

  “哟,我以为你那个病至少要休息一个月呢,怎么今天就来了呢,这可对不起你这虚弱少女的人设啊。”

  瞧见姜唯心进组,她马上就吐出一句冷嘲热讽。

  在姜唯心眼睛里,她这聒噪的性子就和嗡嗡乱叫的蚊子似的。她今天心情好,根本就不想理她,打开化妆室的门进去,她正和陆露撞了个正着。

  她正和化妆师聊天,瞧见姜唯心进来,脸上的神色有些微妙的变化,她先开口和她道了一声早上好。

  姜唯心不喜欢她,不过这人几次低头,她要是还不理人,岂不是给周围的人一种她很嚣张的把柄,于是她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早。”

  陆露看她终于肯和自己说话了,便又走到她的化妆桌那边:

  “唯心姐,昨晚我回去研究了好一会儿剧本,今天我肯定不连累你了。”

  昨天因为她ng次数太多,导致大家跟着她一起加班。尤其还耽误了姜唯心不少时间:

  “你有这个觉悟就已经算是进步了。”

  姜唯心当真以为她有了上进心,直到一个多小时后的一场争执戏,姜唯心一连被她泼了三杯水,周铭导演被她气到脸色铁青:

  “陆露,你是嫉妒她,不是心疼她,你那怜悯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咔——”

  “咔咔咔——”

  这一早上的时间几乎都花在这一场戏上面了。入秋气温渐谅,姜唯心甚至还为此换了一套衣服,要说她是个小新手,演个一两次没过也情有可原,可看连续泼了姜唯心五杯水还不见进步,那就是存心找茬:

  “导演,要不休息一下,我好像找不到状态。”

  陆露说完这话,又看了姜唯心一眼:

  “对不起,唯心姐,我不是故意的。”

  姜唯心没有助理,这会儿只能自己擦头发,还不敢把妆擦花,她轻轻勾了勾唇角,笑道:

  “没事,毕竟这年代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当演员,我就当自认倒霉,遇到了个连基础戏都演不好的小白。”

  她说着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姜盈,这两人还真是姐妹情深,一个负责给她撑腰,一个负责用拙劣的演技往她头上泼水。她冷的发抖,刚刚把披肩往身上裹,就看到剧组门口缓缓走进来一个人,李箐眼神好,马上碰了碰她的肩膀:

  “快看,你男朋友来了?”

  男朋友这个称呼,听起来竟然比前夫要好听。

  正在化妆师那里补妆的陆露看到应斐,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好半天才笑着喊了一声:

  “应,应总。”

  姜唯心一看到陆露那么看他,心里又莫名漫上一股醋意。她忽然就想起之前听到的那段录音,应斐一定见过陆露,不然她今早也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应斐似乎也是专程来找她的,他径直往她那边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听说你泼了她五杯水?”

  这个她,自然是姜唯心。

  经由昨天那么高调的一闹,剧组里谁还不知道应家这两口子最近再闹离婚的矛盾,现在应斐忽然出现在陆露面前居高临下的发问,谁还看不出撑腰的人来了。

  李箐这小丫头,还真是不嫌事儿大的,马上冲上去凑热闹:

  “应总,六杯,是六杯水啊,陆小姐习惯性手抖的那一杯没算进去呢。”

  陆露往姜盈那边看了一眼,却只见到她一见到应斐就马上找了个角落遁走了,她失了靠山,这会儿只能低着头连连道歉:

  “对不起,下次一定一次过。”

  站在她面前的应斐纹丝不动,约莫停顿了快一分钟,他这才开口说了一句:

  “小姐,你最好一次过,我就在旁边看着你演。”

  他之所以叫陆露小姐,是因为他压根就没记住陆露到底姓什么,他不喜欢把那些毫不相关的异性放在心上。

  周铭看姜唯心的妆容补的差不多了,又让大家抓紧时间再来一次。

  这次果然一次过。

  姜盈带来的这个关系户,到底对姜唯心存了什么心思,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可不就是看姜唯心好欺负么。

  今天降温,姜唯心赶在周铭导演喊OK之后马上就披着毯子进了更衣室,一同跟着进来的还有替她打抱不平的李箐:

  “太过分了吧,这年代狗都是看主人撒泼的吗?”

  “不能侮辱可爱的狗狗,就当她是只讨人厌的蚊子就好了。”她冻的直打哆嗦,拉过一块毛巾擦了之后还觉得冷,又从架子上翻出一块,继续说:

  “反正她这角色嚣张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被我虐下线,以牙还牙嘛,我可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性子。”

  她说着把披肩头发挽起来,反手拉了好半天也没把连衣裙的拉链扯下来:

  “小箐,帮我拉一下,这衣服湿了还真是不好脱啊。”

  后面的李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用左手抵在她的背脊上,轻轻往下一拉就帮她把连衣裙脱了,她继续吐槽:

  “她敢这么做,还不是姜盈的意思,这女人真是没有脑子,难道她以为和姜盈交好就能拿到女主角的位置吗?至少还是要有点演技的才可以的吧?”

  “我也那么认为的。”

  “这行业又不是随便就能……”

  她说话说的快,察觉到站在身后说话的是应斐后,她“啊”的叫了一声,马上把自己的私服套上去,转过去看着面前的那个人。

  李箐那个叛徒不仅悄无声息的走了,还把更衣室的门也关上了,她马上裹紧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顶着那一块大毛巾看着他:

  “你不知道这是女更衣室?”

  “我只知道这里面只有你在换衣服。”

  姜唯心:“……”

  这是什么流氓才会说的话?

  应斐朝她走了一步,微微倾身,给她绑卫衣帽子上那两根抽绳,他总是见不惯她的卫衣抽绳长短不一,且永远随意的搭在肩膀上。姜唯心本来想骂他,看到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对自己,又心软了,她抬起手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

  “吃完午饭换衣服就又会散开的。”

  “到那时候我再给你系。”

  应斐身上不厌其烦的耐心是姜唯心最佩服的,她一时竟有些无语,后来才听到应斐问了一句:

  “中午会拍虐她的戏吗?”

  “不会,中午是和孙凌菲的姐妹情深。”

  戏里的真姐妹,戏外的塑料花,这剧组也是够绝的。

  应斐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仿佛在思考什么事情,后来他才抬起头,拿起她头顶上的那块毛巾往她脑袋上揉了揉:

  “那你很吃亏,白白被泼了那么多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不知道怎么的,姜唯心一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就觉得心情再慢慢好起来,就是刚刚被泼水的愤怒也因为和他的吐槽而消下去不少。

  “我不喜欢当君子。”

  她那时候没听明白应斐这话里的意思,只当应斐是在说她不够果敢,她脸上粘了根湿发,刚刚准备抬手抹掉,那个人的手指尖就轻轻抬起来,勾起她脸颊上的那一丝乱发别到耳后,他的手指尖落在她耳后的那个位置,顺着耳垂滑下去轻轻捏了捏。

  她的耳朵最敏感,男人指尖上那个小动作,仿佛带着火种似的,一下把她的心勾起来,姜唯心红着脸抬起头去,正好被他滑到下巴处的手指尖轻轻捏住,他暗哑的嗓音里带了几分心疼:

  “刚刚是不是被冻到了,耳朵都是凉的?”

  姜唯心的耳朵瞬间因为这句问询烫了起来,她刚刚准备摇头,那人就凑上来,在她的下巴上轻轻琢了一小口。

  如此一对比起来,姜唯心才发现他的嘴唇竟然出奇的滚烫炙热。

  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瞧见他轻轻勾起了唇角。

  唔,应斐的微笑,简直要命。

  ——

  中午吃饭,应斐特意给她叫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茶。

  姜唯心不是很喜欢喝这种重口味的东西,趁着应斐不注意,喝了两口便直接丢在垃圾桶里了:

  “你这人真是的,难喝也能御寒嘛,别忘了中午那场戏你可是要穿旗袍的。”

  “你别看我瘦,其实我很少生病的。”

  姜唯心也就只生过那一场查不出病因的大病,其余的不过都是些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儿科毛病,她自然没放在心上,甚至进去更衣室之前,她还特意在外面做了个热身运动:

  “唯心姐,中午不演那场戏了。”

  服装师看她进来换衣服,又给她准备了另一套妆造:

  “周导说今天气温不高,演夏天的戏有点违和,还是接着演你和陆小姐的对手戏。”

  姜唯心起初只是觉得周铭导演说的这个理由有些勉强,毕竟她和孙凌菲的戏是在室内,后来做完妆造出来,他才看到应斐竟然光明正大的坐在周铭旁边,铺设好的场地中间,是已经做完妆造的陆露。

  这场戏,是得势的姜唯心终于奋起反抗的剧本,周铭看了一眼她的妆造,又看了眼陆露:

  “陆露,你可要演好了,争取一次过。”

  陆露的戏感差了点,前面的文戏也ng了好几次,后来终于到姜唯心打巴掌还回去的戏份,她刚刚把手举起来,陆露就马上说了一句:

  “唯心姐,你不会是还记着早上的戏份,故意打真的巴掌吧?”

  姜唯心笑了笑:“你放心,借位打巴掌,我还是知道怎么演的。”

  “借什么位?”

  说这话的是周铭导演,他看了一眼姜唯心,骂她:

  “姜唯心,你的演技虽然不差,但也没好到借位就能演得好的地步,先来个真的巴掌看看效果。”

  陆露眼睛瞪的铜铃大,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导演,又看着坐在周铭旁边的应斐:

  “周导,这,不都是借位吗?”

  “你问问她和顾献舟的吻戏借位了没有?我说来真的就来真的,你怎么那么啰嗦呢,你和姜唯心多学学,不要学着你姐妹那样,天天和我谈条件。”

  周铭导演不留给她解释的时间,不耐烦的拍了拍板子,让工作人员准备就绪。

  陆露记得,她来剧组第一天就听到工作人员在背后议论起姜唯心和孙凌菲的那一场过节,有人拍手叫好:

  “你还真别说,孙凌菲那以后对她客气多了,唯心姐就是那种典型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她在剧组工作人员的印象里,便是那种一发火就要干大事的性子。

  陆露怎么也没想到,早上还盛气凌人的自己,足足被姜唯心打了两个巴掌,第一个导演怪她的目光里没有眼神戏,第二个才喊了停,剧本后期,陆露饰演的角色本来就是个被女主碾压的存在,今天导演把戏份全部排在这里,这一中午,基本都是她在姜唯心的碾压下。

  几幕戏下来,陆露才后知后觉,跟着姜盈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她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姜盈,默默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直到这幕戏结束,姜盈才进了更衣室和她说了一句:

  “陆露,你今天的表现可比昨天的好太多了。”

  陆露正在卸妆,她看了眼镜子里的女人,嘲讽的勾起一丝唇角:

  “我以前以为应斐是那种只沉溺于美色的人,没想到他还是个痴情种。”

  应斐这个长相斯文矜贵的男人,做的事情可一点都不坦荡,今天他故意和周铭坐在一起,摆明了就是要给姜唯心撑腰,现在剧组里谁不知道,姜唯心是不能惹的。

  陆露叹了口气:

  “我怎么就遇不到这样好的男人呢?”

  “应斐连我都看不上,他还能看上你?”

  听到姜盈这样说自己,陆露卸妆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姜盈,她攥紧了手中的卸妆棉,咬了咬牙齿,又听到那女人提起了他的心头痛:

  “你看你连应斐的床都爬不上去,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你最好收敛点。”

  姜盈说的,是那次她在厕所隔间里和小姐妹吹嘘自己上了应斐床的事情。那不过是她为了炫耀夸大其词的说辞。

  她到今天还记得应斐那天对自己的态度,她真当应斐是那种会出来鬼混的男人,推开那扇黑色的房门后,她看到了里面的那张小床,还有一个洗手池:

  “你不是想勾引我吗,你卸了妆,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其实那时候她已经听出来应斐的语气里带着嘲讽,可面前站着的,是个帅气多金的有钱男人,那时候,她的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丝的侥幸,卸了妆以后,应斐用一叠厚厚的人民币抬起了她的下巴,啧啧的说了一句:

  “我看到你,我的心毫无波澜,我认为,我对你可不仅仅只有无感,还有厌恶。”

  厌恶这个词,可不是什么褒奖,那几乎可以说是羞辱。

  但是应斐很大方的把那叠人民币放到了她的手上:

  “在我老婆还是个学生的时候,也会缺钱,但是她不会想着像你这样出卖□□,她接了很多兼职,寒假也没让自己闲着。”

  言辞犀利的羞辱了一番后,他竟然还骄傲的说起了自己的老婆。末了,不忘补充一句:

  “我老婆,她的素颜真的不是谁能比得上的。”

  这算什么?

  陆露以前也跟过其它的男人,像应斐这样的,不过只遇到一个。

  她对姜唯心,何止是羡慕,还有来自于女人天生的嫉妒。

  想到这件事情,陆露更觉得难堪,她笑了笑:

  “姜唯心有什么好?不过就是长了一张比普通人好看一点的脸,应斐怎么就偏偏独爱她呢?”

  她对着镜子卸妆的呢喃,被走进来的姜唯心一声轻嗤打断:

  “你当真以为应斐是因为我的脸才喜欢我,世界上比我好看的人那么多,要真的看脸,他能找到比我更好看的脸。”

  陆露和姜盈吓了一跳,她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条件反射的往姜盈身后躲了躲:

  “你怎么进来了?”

  “这化妆间也不是你一个人的。”

  姜唯心走到化妆镜前坐下,一边卸妆,一边说道:

  “我和应斐是心灵和心灵上的沟通,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明白的。”

  这话可让姜盈笑出了声,她走到她面前说道:

  “得了吧你,谁不知道你当初勾引应斐的事情。”

  “姜盈,如果你真的认定是我勾引他上床,那我也就认了,毕竟某人当初穿着我的衣服,跳进火海都没把人给勾上床呢。”

  这简直是姜盈心里的一根刺,她忽然把姜唯心的化妆品全部扫在地上:

  “姜唯心,你闭嘴,谁和你谣传的这些。”

  “这不是谣传,这是事实,如果当初应斐没有把你认成我,他是不会冲进去救人。”

  这件事情,至今仍然是姜盈心里的一根刺,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她故意把火点燃后,等着应斐来救她,可是应斐在发现那个人是她以后,直接松开了她的手,还嫌弃的往衣服上蹭了蹭手掌心:

  “你是哪位?”

  他们明明在宴会上见过那么多次啊,他竟然问她这种话?

  姜盈的眼泪一瞬间就冒出来了:

  “应斐,我,我是姜盈,我是姜唯心的姐姐。”

  “她和我说过她没有亲人。”

  两个人不过浅浅的交谈了几句话,应斐就被掉下来的悬梁砸中了左半边肩膀,于是她索性将计就计,在应斐出院之后打着要报救命之恩的借口让母亲去提亲,那时候,应斐对她说了一句话:

  “你以为我一个应家的长子,凭什么娶一个庶出的女儿?”

  应斐真的不会说好听的话,这句话直接让前来提亲的姜夫人扭头就走,甚至她还说姜盈: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这是个不会心疼女人的直男癌,你到底看上他哪里?”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看上了应斐哪里,大概只是因为那时候姜唯心喜欢他,只要是姜唯心喜欢的东西,她都想要夺回来。

  女人的嫉妒心,有时候不过需要一个借口而已。

  只需要一个借口,便足以让她和姜唯心明争暗斗了多年。

  如今这件事情被姜唯心知道,姜盈更觉得气愤和羞怒,她踢了一脚碎裂在地上的化妆品:

  “姜唯心,你别忘了,你们已经离婚了。”

  姜唯心的性子坦荡荡,她不急不躁的站起来,盯着姜盈的眼睛说了一句:

  “我和他离婚也轮不到你,所以你在这里跳脚有什么用呢,你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过好自己的人生。”

  姜盈临走时,用手指了指她的脸:

  “你妄想给我灌毒鸡汤,没有你,我的人生才会完美。”

  看着姜盈出去的背影,姜唯心无奈的耸了耸肩,她不过就是吃了姜家的一块糖,她就惦记了那么多年。

  说来她也是可笑。

  ——

  晚上收工时,姜唯心就隐隐觉得头有些不对劲。

  回了酒店洗完澡,她掏出体温计量了两次,这才确定是感冒了。

  虽然应斐帮她出了一口恶气,不过弄垮了自己的身体,算下来她也没占到什么便宜。避免明早病情加重影响拍戏,姜唯心只能又穿上衣服准备出去买药,结果她刚刚打开门就看到正要抬手敲门的应斐。

  两个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的愣了一会儿,应斐便直接推开她的门进去了,将门锁上后,他站在门边,抬起她的下巴说了一句:

  “虽然我知道这种问题提出来,你可能会讨厌我,但是我心里就是有一只小虫子再爬。”

  这是什么形容词?

  姜唯心皱起了眉头:“请问你是心猿意马还是心痒毛抓,说出来我给你分析分析。”

  “都不是。”

  应斐捏着她的下巴,目光一直落在她的嘴唇上,像个扫描机似的,一寸一寸的扫过去,她被他这个目光看的直打寒颤,往后退了一步就被他堵在逼仄的墙角,抬起膝盖抵在她的腿上:

  “你怎么了?”

  应斐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湿纸巾擦她的嘴巴:

  “不许了,下次不许接吻戏。”

  姜唯心:“???”

  “我没有接吻戏……”

  “周导说你和顾献舟的吻戏没借位。”

  提到这件事情,姜唯心就扑哧的笑了一声,看着应斐那双眼睛发笑,她一笑,某个人擦她嘴巴的动作就更用力了。

  他简直快疯了,想立刻冲上楼去揍顾献舟。

  姜唯心扫开他擦自己嘴唇的那双手:

  “就是吻了一下额头而已,你以为顾献舟他女……顾献舟他也不敢接吻戏啊。”

  应斐本来还在擦她嘴巴的手,默不作声的移到了她的额头上:

  “不行,亲哪里都不行!”

  “你又来。”

  “这不算我控制你,我陪你拍戏,你不接吻戏,就这样定下了。”

  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你这什么霸王……”

  姜唯心刚刚说了一句,就被面前的人捧起额头亲了一下,他的嘴唇狠狠的往那个地方蹭了蹭,又想亲她的嘴巴,姜唯心立刻抬起一只手捂住:

  “我感,感……”

  应斐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捏住她的手腕压在墙上凑上去,他今晚吻的特别霸道,手捏住她的下颌一用力,迫不及待的探进去舔舐了一通,咬了咬她的嘴唇。

  姜唯心吃痛的啧了一声,抬起头才看到这人眸子里带着灼灼火光,他俯到她耳边说了一句:

  “你敢什么?你敢和别人拍吻戏,我就天天找你干活!”

  许是觉得这句话没有太大的威慑力,他又捏着她的下巴,眯着眼睛补充了一句:

  “亲一次干一次。”

第25章

  “你是变态吗?”

  姜唯心红着脸, 对着面前的男人翻了个白眼,他在她面前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她说: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以前我不知道你喜欢我, 强迫别人做这种事情,总觉得有很深的罪恶感。”

  他以前竟然是那么想的。

  想到这里, 姜唯心一时间有些感慨, 圈子里对他翩翩公子的评价,看来并不是毫无依据。他做任何事情都太过小心和谨慎,想的也一定比别人多吧。

  她忽然想起有一次, 她和苏静秋溜出去吃麻辣烫,回来闹了肚子, 她不敢和应斐说, 捂着肚子缩在床上睡觉, 后半夜应斐出差回来,上了床就对她动手动脚, 初初结婚时, 他在这方面真是毫无技巧可言, 她那时候肚子疼, 想这老狐狸竟然都没有注意到她身体不舒服,只顾着自己爽,便哭着骂了他一句:

  “你滚开,我不要你。”

  那时候的姜唯心所不知道的是,那句哭着喊出来的“不要”让应斐因此断定她不仅仅是不喜欢她,可能还很厌恶他。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 旁人眼里一句普通不过的争吵,到了那个人的眼里就会被无限放大,产生一万种惶恐不安的内心活动。

  好像就是从这件事之后,应斐把新婚那晚每个月一次的玩笑话变成了条例。

  直到今晚她才后知后觉,那一句话也许给那时候的应斐造成了不小困扰,他可能还会被因此断定她真的不喜欢他。

  那时候要是她多嘴说一句自己肚子疼就好了,毕竟他这样的性子,本来就要比别慢半拍。

  想到这些,姜唯心抬起头望着他,说了一句:

  “你以后不要有罪恶感了,因为对于我而言,喜欢一个人就会甘愿把自己交给他,如果那时候我不喜欢你的话,我根本不会选择和你结婚。”

  她说完这话,转过头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那个人的手立刻落到了她的额头上:

  “你感冒了?”

  “我刚刚就说我感冒了呀,你这只老狐狸,非要亲我,传染……”

  话没说完,应斐便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她红着脸叫了一声:

  “老狐狸,你放开我。我刚刚那句话可不是暗示你干活的意思!”

  “我再怎么想要,也不会不顾及你的身体健康。”

  几句话之间,他已经把人抱到了床上:

  “乖乖躺好,我去给你买药。”

  这人将被角拉到她的身上,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姜唯心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乖乖的点了点头。

  这个人真的再学着怎么关心她。

  后来听到他关门出去的声音,姜唯心才回过神来,拽紧了身下的被子,好像是一只偷腥的小猫似的,轻轻笑了笑。

  这一晚,姜唯心睡的并不踏实,后半夜她体温烧的厉害,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应斐在用毛巾给她物理降温,看到她醒来,这人还用自己的额头贴到她的额头上蹭了蹭,征询她的意见:

  “早上温度降不下来的话,我给你请个假好不好?”

  姜唯心头疼的厉害,没怎么听清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听到应斐的嗓音温柔如水,简直太温柔了。她忽然变的柔弱起来,像个孩子似的,哭啼啼的说了一句:

  “我想我妈……”

  应斐替她擦额头的动作忽然愣住了,记忆中,这还是姜唯心第一次表现的像个小孩子。一句话没说完,女孩子带着哭腔的嗓音就响了起来,应斐爬到床上,把人揽进怀里,轻轻拍拍她的背脊:

  “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

  姜唯心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她还是个留着妹妹头的小学生,她背着书包,站在教室外面探着头往里面看拖堂的母亲,她的头发总是温柔的披在肩膀上,用一条碎花发带往发尾一扎,温柔又淑。

  后来课堂上有人说话,她忽然抬起手丢了一截粉笔头过去:

  “张骁,你再说话我就把你丢出去。”

  她长的真的太温柔了,就连发火的样子也那么的好看。

  她有她的威严,学生们立刻就安静下来,后来课程结束,那个调皮的男孩子发现她偷看的脑袋,说了一句:

  “冯老师,小小冯来啦。”

  母亲的全名叫冯诗蝉,那时候姜唯心也姓冯,那些小哥哥们都喜欢叫她小小冯,因为她们母女俩长的很像。

  后来画面一转,她已经辗转到了姜家。

  嚣张的大小姐姜盈总是处处和她对着干,她总是对她发莫名其妙的火,撕坏她的试卷,然后跑去和爸爸告状,说她考试不及格,连试卷都不敢给他看。

  后来她又故意把自己弄的浑身是伤,诬陷说是她做的。

  仅管这些都是大人很轻易就能看穿的把戏,可爸爸却总是对这样的事情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有一次,姜盈故意当着她的面撕坏一条小裙子:

  “这是爸爸买给我过生日的时候穿的,你猜,他知道如果是你弄坏的会怎么样?”

  从小母亲就交给她要以礼待人的道理,可是那时候她才晓得,在这个世界上,不是谁都有妈妈。

  那是她第一次反抗,她撕坏了那条小裙子,甚至还抓掉她一撮头发:

  “以后,你再敢往我头上扣帽子,我一定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姜盈,自然打不过她,后来看到她哭哭啼啼去告状,她的心里便再也没有憋屈感。她从此不奢求在这个家里找到庇护所,只有竖起自己身上的逆鳞,才能避免被人伤害。

  这个道理,是她在姜家学会的。

  梦中的世界总是循环在她被姜盈欺负的那段日子里,她忧愁到皱紧了眉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直到后来,他被人拉进一个温柔的怀抱里,他身上的冷檀香味道令人安心和舒服: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男人暗哑磁性的嗓音落在她的耳边,仿佛一针强有力的镇定剂,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寻到了一个最温暖的庇护所。

  她的逆鳞被他温柔的掌心抚顺,终于将她从深渊里拉出来。

  这个男人的柔情,全部都给了她。

  ——

  后半夜退烧后,姜唯心睡的很安稳,早上天光大亮,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应斐的手还放在她的腰上,轻轻的搂着,抬眼看到应斐□□着的上半身,她的脸忽然就红了,刚刚把身体挪开一小点,睡梦中的那个人马上又把她搂过去,按着她的脸埋在自己炙热的胸膛上。

  姜唯心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早,差点以为睡过头了。

  她先把脚伸出去探了探室外的温度,又摩挲着准备爬出去,谁料刚刚坐起来,那个人就慵懒的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声,像个孩子似的:

  “别去了,陪我睡。”

  她也不知道他到底醒了没有,姜唯心揉揉自己的眉心,啧了一声,掰开那个人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指头。

  应斐这才睁开眼睛,抬起手往她的额头上摸了摸,然后松了一口气,撑着身子坐起来,盯着她的眼睛:

  “还是要去,嗯?”

  他刚刚睡醒,嗓音有些暗哑,那尾音被他压的很低,有点在撒娇的意思。

  “我感觉好多了。”

  姜唯心说着,刚刚把脚放在地上,就被人拉住手腕:

  “我昨晚照顾了你一晚上,有没有奖励。”

  她想了想:“那我回来给你带烤串?”

  那个人没有吱声,只是又往被窝里缩了缩,调整了一下睡姿,他的皮肤真是白到发光,被凌乱的黑色头发一衬,整个都泛着一股温柔又安静的恬静感觉。

  她知道他对烤串是没有什么好感的,想了想便凑过去,撩起他额前的柔软头发,对准额头亲了一下:

  “这样行不行?”

  那个人刚刚还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他看着面前那双带着问询的眼睛,又往被窝里缩了一下,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

  “勉勉强强吧。”

  切,傲娇——

  应斐一直把脸埋在被子里,等到姜唯心锁门下楼的声音响起,他这才披着被子走到窗户边,像个小孩子似的伸出头去看,他一直目送她的背影走远,然后笑着揉了一把自己的额头。

  姜唯心留在他额头上的那个温度似乎还有些残留,他的手指尖一摸到那个地方,他的整颗心就会变得温暖起来。

  ——

  今天的戏份终于不用和陆露碰到一起,哪怕是顶着感冒拍摄,一整个早上下来她也没有昨天那么大的压力。

  姜盈今天照常来剧组,她穿的可比昨天要高调的多,一袭少女心十足的粉红色,用李箐的话来说,她这打扮就是故意为了吸引男人注意力的,只是可惜了,直到中午吃饭,应斐也没出现在剧组里。

  倒是顾献舟,打着来剧组溜达的名义,找姜唯心告应斐的状:

  “你前夫是不是有个基友叫温见。”

  她还挺好奇顾献舟怎么什么人都认识,结果刚刚点了点头,她就看到顾献舟满脸的怒意:

  “你前夫是不是太过分了,他竟然把那家酒店盘下来,让他的好基友轰我走,说这酒店现在只包给剧组的人,我的戏份杀青了就让我赶紧滚。”

  “当真?”

  顾献舟一脸委屈,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似的:

  “我刚刚说不走,那位姓温的还对我威胁了一番。”

  想起这些天应斐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像个乖孩子,姜唯心就心生狐疑,拿出手机给应斐拨了个电话,那边显示不在服务区之后,便直接挂断了。后来她给温见打电话,这才听他说起应斐今早走得急,现在应该再回洛城的飞机上:

  “怎么了,是老爷子生病了吗?”

  “不是医生的事情,是个什么项目,岳丞拿不定主意,让他亲自去一趟。”温见说着,还替应斐说了一句:

  “他走的太急,让我转告你,刚刚我遇到点事情就没在你这边通知到位。”

  温见这么一说,他索性就提起了刚刚顾献舟说的那些事情:

  “是顾先生的事情吗?”

  “嫂子……”看到姜唯心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温见的语气马上就软了下来: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婓哥的意思,他说顾先生没脸没皮,不知道和已婚少女保持距离。我刚刚就是礼貌的和顾先生提了一句。”

  挂断电话,顾献舟便迫不及待的和她说道:

  “唯心,我前女友知道我住在这家酒店,那天我被她哥哥打的鼻青脸肿,她知道后偷偷来酒店看过我,要是我这时候挪窝,她找不到我怎么办?你和应斐是和好如初了,可是我还单着呢,我们可是共患难的好哥们啊,这件事情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

  这顾献舟可真是个麻烦鬼,想起前几天顾献舟麻烦她的事情,她便又提了一句:

  “你这人怎么事儿那么多,前几天你说你妈打电话过来,让我装你女朋友的声音和她说话的事情都还没办妥呢。”

  “应该就是这几天,我妈她在国外,早就怀疑我和我女朋友闹掰了,不出意料,她肯定要亲自打电话过来的。”

  顾献舟和她前女友青梅竹马,两人从小认识,高中就在一起了,这几天两个人闹分手,两家的家长都有所行动,前几天顾献舟被人打那事儿,就是前女友的哥哥干的。

  看这顾献舟到现在还没把前女友给追回来,姜唯心不知怎么的又有些同情他了,她抬起手捏了捏眉心,说道:

  “行吧,我这声音不见得就能和你前女友学的几分像。”

  “能把我妈的耳朵唬住就行了,她心脏不太好,我就是怕她受刺激。”

  这么说顾献舟在自己和应斐这段感情上也算是起到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这种小忙姜唯心也就口头答应了。

  晚上收工回酒店,顾献舟妈妈的电话没接到,他倒是接到了应斐的电话,想起他一整天没和自己通话,姜唯心便晓得他很忙,电话接通以后她先开口问了一句:

  “发生什么紧急事情了,这会儿解决好了吗?”

  “是一个项目的敲定,现在已经处理好了。”应斐云淡风轻的说着,顿了顿,轻轻的咳了一声:

  “你那个……你可不可以把我的微信通过了,我现在人在医院,爷爷说好久没看到你人了。”

  姜唯心注销掉原来的号码后,用这边的酒店座机给老人家打过几次电话,她称自己在拍戏,剧组里管得严,暂时回不去,应老爷子也就相信了。

  她点头允许后,在房间里找了个采光好的地方,好友申请一通过,应斐的视频通话就拨了过来,她对着镜头点开,一下就看到应斐那张放大的脸:

  “爷爷呢,不是爷爷要看我吗?”

  应斐好像在医院的长廊上,他看了一眼视频里活力满满的女人,看这样子她的感冒应该是好了个七七八八:

  “他要是问起我这段时间的行踪,你就说我一直陪着你在酒店。”

  原来是怕姜唯心说漏了嘴,毕竟老人年纪大了,肯定是承受不住打击的。

  这话听来还有点奇怪,要是不知情的旁人听起来,还以为是什么打马虎眼的桥段呢。

  应斐的确是一直陪在她身边,只不过是不是住在一起那种陪,就另当别论了。

  在电话这边说好口供,应斐才打开病房的门进去,快一个多月没见的老爷子听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尤其是看到应斐磨磨蹭蹭拿着手机的时候,姜唯心还听到他催应斐:

  “快点,把手机拿给我,你腿长那么长就是为了磨磨唧唧的?”

  姜唯心忍不住在电话这边笑了,视频摇摇晃晃了一会儿后,老爷子那双精神奕奕的眼睛就出现在镜头里了:

  “唯心呐,你吃晚饭没有啊?”

  老爷子这声称呼喊的格外亲热,就跟几十年没见似的。

  应斐背靠在墙角,是不是的看一眼视频通话里的姜唯心,这会儿她已经卸了妆,绑了个丸子头坐在酒店的大床上:

  “爷爷,你身体好点没有啊?”

  老爷子在这医院住了很长时间,知道他的都以为姜唯心才是她的亲孙女,毕竟这爷孙俩在一起聊天,更像是有话聊的样子,应斐全程没插上一句话,安静的听这爷孙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唠嗑,姜唯心自动忽略自己在剧组受的那些委屈,报喜不报忧;

  “我们剧组虽然管得严,但是人都特别好相处,我还交到了新朋友。”

  “怎么说这都是你第一部 当女主角的戏,杀青回来我一定找人给你好好的庆祝一下。”

  应斐这下终于能插上一句话了:

  “爷爷,我生日也快到了。”

  “你一个大男人过什么生日,就给我们唯心办一个杀青宴吧。”

  看到视频里那个略微有些无语的眼神,姜唯心又忍不住扑哧的笑了一声,她偷偷的看了一眼应斐。

  那个人似乎知道她在看他,顺着她的目光寻过来,隔着视频勾起唇角笑了笑。

  姜唯心的内心不知道怎么的,因为那个微笑的目光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发现耳根子有些热,正巧这时老爷子说了一句:

  “小混蛋,你别勾她的心,我正在和她商量杀青宴要在哪里办呢。”

  这下,姜唯心的脸更红了,她抬起一只手捂住脸,支支吾吾的解释:

  “爷爷,没勾,真没勾。”

  应斐哪怕什么也没做,就已经是一种勾引了。

  和老爷子的一通视频足足聊了一个多小时,挂断电话后姜唯心躺在床上打了两个滚,一想起应斐隔着镜头的那个微笑,她就又羞又怒的骂了一句:

  “老狐狸,真讨厌。”

  这边她刚刚准备起来洗漱睡觉,那边顾献舟夺命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姜唯心懒懒的从床上爬起来,刚刚把门打开,顾献舟就死命的往她这里躲:

  “唯心,我妈她从国外杀回来了,你这会儿都不用练习我前女友的声音了,你就负责说没看到我就好。”

  姜唯心甚至都没搞清楚顾献舟这边发生了什么 ,只听得楼梯间有几个人走动的声音,接着上来一个女人,她抬手往身后挥了挥,中气十足的说了一句:

  “给我把人揪出来,今天我必须要带这混小子去亲家那边磕头谢罪。”

  ——

  另一边,应斐刚刚从医院里探完病出来,他的助理岳丞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了,瞧了一眼手上的时间,岳丞提到:

  “应总,那边的管理层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就差你了。”

  今晚他有一场视讯会议,是关于纳米比亚那个钻石开采场的,这开采场才开工不久就被当地人盗走了一批价值不菲的钻石,现在人虽然抓到了,却因为国籍的原因不好判刑,应斐这次回公司就是为了定夺这件事情。

  会议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结束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应斐随便在办公室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便直接让岳丞订了一张去纳米比亚的机票。

  这起偷盗事件毕竟涉及到外籍人员,于其处理不好将来遭人诟病,还不如由他这个大老板亲自跑一趟。

  岳丞随着一同前往,上飞机时问他是否需要将飞行路线报备给姜唯心,想起这几天她感冒,这才凌晨五点,他哪里舍得打扰她睡觉。嘱托岳丞到了午饭时间再给姜唯心发路线信息。

  这次的钻石偷盗事件在纳米比亚其实很常见,但因为他是外籍老板,处理起来要比当地人的手续复杂的多,应斐抵达时纳米比亚已经凌晨,在连夜召集开采场的高层开了一场临时会议后,应斐将在飞机上赶出来的方案发了下去。

  他重新定制了一份更加详细的职工管理方案,以及开采场周边防盗设施的优化。

  大老板亲自出马,不过一天一夜就把这件事情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后来临走时,应斐忽然看到开采场里有一块刚刚采出来的粉钻,那是一颗足足有鸽子蛋那么大的天然粉钻,这边的总经理看打他驻足在这里,马上献媚的过来介绍:

  “应总,这是刚刚采出来的,你看这色泽,这光彩……”

  应斐拿起那颗钻石,眯着眼睛打量了好几眼,说道:

  “用这颗钻石求婚的几率,有多大?”

  经理愣了两秒,马上就根据自己多年以来的经验说了句:

  “百分之百,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这样的钻石。”

  后来等应斐走了,开采场的总经理才呢喃了一句:

  “我记得,咱们大老板好像结婚了啊?”

  经理助理八卦的说了一句:

  “我听中国区那边的姐妹八卦,说最近应总对自己的太太百般宠爱,可能有钱人就喜欢这种天天求婚的感觉吧。”

  经理助理的那些话,应斐走的急,自然没有听到,不过他倒是把经理的话放在心上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想要赶在杀青宴上和姜唯心求婚。

  从纳米比亚飞到中国的飞机又是十几个小时,应斐一直没开手机,后来经停中转站,他这才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可万万没想到,他刚刚打开手机,就看到微博上推送的最新消息:

  #顾献舟,姜唯心#【爆】

  #顾献舟姜唯心姐弟恋,一夜未出门#【爆】

  应斐顺着那条有头有眼的微博翻下去,忽然看到姜唯心带着帽子和顾献舟从某个五星级酒店出来的照片,两个人看起来好像很亲密,还对望着笑了笑,那个表情,俨然就是正在谈恋爱的情侣才会有的动作,看到照片上那颗被网友p上去的红心,应斐的心忽然没来由的漏跳了一拍:

  她明明说了不喜欢顾献舟,怎么转头就和别人在一起了呢?

第26章

  谁能想到, 沉寂了两年多的影帝顾献舟一回国,就连着上了两次热搜。

  今天的这条姐弟恋绯闻, 更是引起无数粉丝直言不敢相信:

  他才二十岁啊, 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姜唯心到底是哪个地方的妖精,为什么要勾引我们献舟弟弟。

  竟然都发展到见家长和去酒店过夜了???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我觉得从献舟弟弟答应友情出演开始, 这段奸情就有苗头了。

  虽然这段感情爆的有点突然, 但是我竟然觉得这两人有点夫妻相,好想磕cp是怎么回事?

  姐弟恋石锤爆出来不过短短半天,姜唯心那个还没来得及认证的微博就被网友们围的水泄不通, 虽然这其中有不少反对的声音,不少人还是表示了祝福。

  应斐的飞机原定直接飞往洛城, 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情, 他临时改了航班飞往泉城, 这一天一夜他几乎没合眼,现在在飞机上更是急躁, 途中有个不会看脸色的空姐给他塞了一张要电话号码的纸条, 应斐面不改色的收下后, 当着她的面撕了个粉碎, 连一句话都没有说明。

  后来,他拿出手机看了眼依然显示断线的网络,咬着牙齿把手机来来回回的解锁了好几遍。岳丞跟在他身边多年,知道他的脾气,愣是坐在位置上,连呼吸的动作都小心翼翼。

  坐如针毡的磨了两个多小时, 飞机落地时,他终于看到应斐紧紧皱着的眉头有些收敛。派来接应的司机老远远就看到应斐脸上那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他连招呼都不敢打,上了车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奔往目的地。

  同一时间的《拾光》剧组里,姜唯心和顾献舟刚刚接受完媒体的采访,他们都在极力撇清网络上的姐弟恋传闻,但那群记者就像是入了魔怔似的,头虽然点着,眼睛里却明显写着不相信。

  毕竟流出去的那些照片,已经足够石锤,这种撇清关系的做法,在敏锐的记者眼睛里无非就是欲盖弥彰:

  “这件事情,我已经让我的经纪公司往下压了,相信很快就会平息下去。”

  接受完采访,顾献舟看姜唯心还有戏要拍,对她说了句安慰的话,准备去找自家母亲大人。谁料他刚刚从剧组后门出来,就被一双无情的手勾着脖子拖到路边停着的一辆宾利旁边,等到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时,他已经被应斐掐着脖子抵在车门边,很快,周围立刻围上几个彪形大汉,要不是他认识应斐,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

  “应总,你有话好好说。”

  顾献舟勉强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你这性子怎么就不见改呢?”

  想起之前姜唯心和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应斐勉强把手从他的脖子上放下来,朝那几个彪形大汉使了个眼神,他们立刻就围过来,把顾献舟堵在一个小角落里:

  “你和姜唯心是认真的?”

  应斐明显在喊出姜唯心全名的时候顿了一下。

  顾献舟看应斐对他做出来的这一些列行为,猜想姜唯心可能还来不及和应斐解释,想起之前自己几次被应斐碾压,顾献舟的心里就冒着一股气,勾了勾唇角后,背脊挺的老直:

  “对,我和唯心两心相印,要不是你从中阻挠,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刚好我妈昨天当了个助攻,我们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他的脑子编的极快,好不心虚的把这句话说出来,瞥见应斐握起来的拳头,他害怕这个疯子控制不住打自己,又心虚的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们昨天倒是没有过夜,那是新闻里瞎说的。”

  应斐脸上的表情终于没有刚刚那么可怕了。他松了口气,想从那群彪形大汉里找个空隙钻出来,又听到应斐说了一句:

  “要是她真的对你有那个意思,也不准备和我发展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这种话他不会傻到只听顾献舟的一念之词,如果姜唯心真的已经心有所属,他不会去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

  顾献舟本来只是逞个一时之快,察觉他说话的嗓音再颤抖,他寻声看过去,在应斐那张满是倦怠的脸上,那双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尘埃,失了刚刚还盛气凌人的神采。

  他不会真的相信他编造的那些谎话了吧?这个人会不会太傻了?

  顾献舟有些心软,轻轻的咳了一声后,开口解释了一句:

  “那个,其实我和她的关系不是你……”

  “应斐,你怎么来了?”

  顾献舟的话被从后门出来的姜唯心打断,在看到被几个彪形大汉围着的顾献舟时,立刻明白了过来:

  “你怎么又干这种事情?”

  这次被抓个正着,应斐主动说道:

  “对不起,我一时没忍住,不过我没要他的命。”

  顾献舟看着在姜唯心面前一瞬间焉下去的应斐,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卧槽——

  姜唯心驯服男人的本事还真的有一套。

  顾献舟马上从保镖手臂下钻出去,躲在姜唯心身后。

  应斐一看到姜唯心抬手护着顾献舟的动作,心里就有些五味杂陈,几次张口才问出一句:

  “心心,你告诉我,你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姜唯心一头雾水,难道中午她发出去的那条微信解释的还不够清楚吗?

  看到姜唯心一头雾水,应斐便往她面前走了一步:

  “你选我,还是选顾献舟?”

  “你以为我闲着没事,拍戏还要拉着我表弟四处瞎逛?”

  应斐微微皱起了眉头,而后才反应过来,看着顾献舟:

  “表弟?”

  ——

  这事情还要从前天晚上顾献舟躲进姜唯心的房间说起,眼尖的顾妈妈早就看到儿子溜进了她的房间,二话不说就带着人进去抓人,顾献舟无处躲藏,最后被顾妈妈从衣柜里抓出来,他不得不拼死抱着她的大腿,让姜唯心救命,没想到顾妈妈这一和姜唯心对上,就觉得姜唯心的眉眼和顾献舟有点像,问了她的名字后,又问她:

  “姜这个姓氏,是后来改的,还是随父姓?”

  这么一问,姜唯心就有点懵了。

  谁能想到这么一闹,让顾妈妈找到了失联已久的外甥女。

  昨天晚上拍完戏,顾妈妈拜托儿子带姜唯心去酒店确认了一遍带回国的那些老照片,那些照片姜唯心都没见过,是她妈妈冯诗蝉小时候的,从顾妈妈的口中,姜唯心得知以前冯诗蝉为了和他爸爸私奔,独自跑到洛城生活的事情:

  “那时候你爸爸真的太穷了,你外公就怎么都不同意,谁能想到她嫁到外地就没了联系呢,后来她给我寄过一张你的照片,说你是她的女儿,冯唯心……”

  说着,顾妈妈还把那张泛黄的老照片翻出来,那好像是姜唯心七八岁入小学的时候照的,照片似乎被人翻阅过很多次,眼下已经褪了色,痕迹斑斑:

  “诺,你看,这不就是你嘛,眉眼和献舟还有点像。”

  冯家的美人皮相仿佛一个模子里的刻出来,说完这话她又让顾献舟和姜唯心站在一起,这眉眼间的神采,还真的有四五分相似。

  那晚上三个人一夜未眠,聊了那些年冯诗蝉为爱情私奔的事情,说道后来失了联系,定居海外的顾妈妈又忍不住泪雨连连:

  “后来你外公派人去寄照片的地址找,就是怎么都打听不到你的人,我们都以为你们母女失踪了。”

  再后来听说冯诗蝉离婚后病故的事情,顾妈妈到了更年期,火气正旺,在酒店房间里咒骂了一夜姜唯心那个人渣爸爸。

  考虑到姜唯心本人不愿意靠着顾献舟表姐的身份火起来,这绯闻也就交给顾献舟的经纪公司去压了。

  唯恐应斐多想,姜唯心甚至一大早就发了一条微信给应斐。

  那时候应斐在飞机上,断网后信息显示发送失败,是姜唯心忙着拍戏没注意到罢了。

  听完这一些列来龙去脉,应斐看了一眼躲在姜唯心身后的顾献舟,真是气不打一出来,抬脚就踢了顾献舟一屁股。

  顾献舟:“……表姐夫,你到底还想不想和唯心复婚了,这种时候你应该巴结我知道吗?”

  “我巴结你个……”

  应斐受过良好的教育,硬生生把后面的脏话咽下去。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姜唯心,抬手往她脑袋上弹了一下:

  “你干嘛,我不是都和你解释清楚了吗?”

  “我因为这件事情,心脏快停了。”

  他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算是对她的惩罚。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躲在剧组后门的姜盈正好按下手机拍照按钮。

  她早就怀疑顾献舟和姜唯心有一腿人,今天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刚好碰上三人行修罗场。

  拍完那些照片,她马上给自家旗下的媒体公司打电话:

  “我要让姜唯心身败名裂,脚踏两条船的下场,可没有那么好洗白。”

  那边公关部看到姜盈竟然还传了应斐的照片,有些顾虑的问了一句:

  “姜小姐,这可是应总的照片,行业里谁不知道他不喜欢媒体流出他的照片,更何况还是这种丑闻。”

  “你尽管写,出事了我给你兜底,难道我这些照片还不够石锤吗?”

  公关部那边支支吾吾,最后电话被姜盈的弟弟姜翎接过去:

  “姐,你为什么总是和唯心过不去呢,他都已经和应斐结婚两年了,你到底有什么好和她争的?”

  姜翎的性子和姐姐姜盈恰恰相反,他就低调的多,同样都是在姜家的产业里做事情,姜翎比她稳重的多了:

  “我们姜家和应氏怎么说都是亲家,要是应斐知道是你干的,他更不会理你了。”

  “现在,无所谓应斐理不理我,我只希望姜唯心滚出这个圈子。”

  挂断电话之前,姜盈又说了一句:

  “这新闻你不敢爆是吗,我来,我亲自找微博大v添油加醋的去写。”

  ——

  应斐虚惊一场,回到下榻酒店时,他洗了个澡便一觉睡到大晚上,后来还是姜唯心的一通电话把他吵醒,说是顾献舟的妈妈想要见一见她。

  温见就在外面的阳台上嗑瓜子看网剧,忽然间看到刚刚睡醒的应斐顶着一头乱发走出来,在房间踱着步子,把他当助理使唤:

  “你去准备一下,看看见女朋友家长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什么,姜唯心还有别的亲人?”

  温见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更进应斐和姜唯心的感情问题,一听这话就觉得应斐这是复婚在望,他马上把手上的瓜子给扔了,问他:

  “是见男性家长还是女性家长?”

  “是她小姨,顾献舟他妈。”

  顾献舟他妈?

  温见现在才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愣了好一会儿才打了个响指:

  “那还是得给小表弟准备个什么礼物……”

  “不送,顾献舟是我仇人。”

  温见:“……”

  虽然应斐的意思很明确,但温见这个军师准备送佛送到西,打着应斐助理的名义,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随着应斐上了车:

  “我查过资料了,顾献舟他爸是个华裔商人,她妈是个大提琴手,一家子在巴黎定居,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去年姜唯心的外公外婆下葬,墓葬也在国外,看样子是长期居住在国外的那种,这一次见面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你要好好表现,拿出你应氏当家的风范来。”

  应斐见惯了大场面,这种事情也只有温见才会左盯右嘱。直到后来下了车,应斐才问了一句:

  “心心的小姨,你说我是随着她叫小姨,还是叫……”

  “你应该叫她顾太太,用尊称总是不会出错的。”

  姜唯心是直接从拍戏现场赶过去的,她已经在酒店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了,后来看到应斐和温见拎了许多见面礼,她一时竟然有些无语:

  “这不是见家长啦,就是随便吃个饭。”

  “怎么说对方也算是你亲人,我这个做男朋友的,不懂事点,她可能就不放心把你交给我了。”

  虽然两人处在离婚冷静期,但应斐说的这些话,还挺让姜唯心内心温暖的。难得他能把自己放在男朋友的角度,而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霸道老公。

  后来搭乘酒店电梯,姜唯心才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应斐,我觉得把你当成男朋友介绍给我小姨,挺奇怪的,早上她问我,我就直接说了你是我老公。”

  应斐抬手按电梯的手指一顿,忽然就觉得自己今天的腰杆有些直,温见可开心死了,戳了戳应斐的腰:

  卧槽,应斐你占大便宜了。

  你知错悔改终于得到回应了。

  “那既然我是你老公,是不是也随着你叫小姨?”

  应斐说完这话,偷偷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女人,她的耳朵有些红,可能还沉寂在今天两个人近了一步的身份里,他在电梯里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

  “你放心,我知道小姨常年定居国外,我一定会表现好,让她放心的。”

  姜唯心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温见,有些害羞的把手缩回去,岂料又被应斐紧紧拉住,轻轻捏了捏:

  “嗯?”

  “恩恩,你懂我的意思就好,毕竟是没什么联系的亲人,我怕她会乱想。”

  站在身后像个透明人的温见,忽然觉得整个电梯里都透着一股狗粮味。

  由于微博上的绯闻,顾献舟今早就给自己老妈换了个酒店,定了间总统套房。今晚他们吃饭的地址就在这房间里,姜唯心牵着应斐进去时,顾献舟正在被她的暴躁老妈使唤给客人添碗筷。

  双方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后,顾太太便亲切的称呼他“小斐”。

  大家似乎都了解过对方的背景,饭桌上谁也没谈起什么工作和背景,倒是围着姜唯心这个中心,说了很多很久以前的旧事,其中不乏当初找不到姜唯心时的老生常谈。

  直到接近尾声,顾太太忽然就提起了一件陈年旧事:

  “虽然当年她妈妈为了私奔和家里断绝了联系,但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只留下一个孤苦伶仃的唯心,我现在看到你们夫妻两和睦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去年我爸妈去世,留了嘱托……”说起这件事情,顾太太似乎还没从两位老人的悲痛中走出来,停顿了很久才和姜唯心交待:

  “说是如果找到你,就给你分一笔遗产,虽然不多,但也是他们这么些年的愿望,毕竟都念着你,怕你们母女两过不好,谁想到姐姐已经去了那么久了……”

  应斐作为一个局外人,看顾太太在提起姐姐的时候,眼圈一瞬间就红了。

  听说当初是冯诗蝉让姜唯心的爸爸把女儿接走的,也许那时候冯诗蝉以为,姐妹之间一定会有互相帮助的一天,谁能想到她理解的那些姐妹关系,到了姜唯心这里就成了讽刺。

  “小姨,你陪在外公外婆身边照顾那么多年,我没有尽过孝道,这钱我不能收。”

  看姜唯心要拒绝,顾太太马上就握住了她的手:

  “遗产不多,也就是一点点心意,这是你外公外婆的愿望,毕竟钱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用。明天我会联系律师,让他们和你对接,把那一个亿遗产划到你户头上。我们冯家只有两个女儿,都是平分的,我绝不会像你那个重男轻女的渣爹,真是气死我了,我当初要是知道她和姐姐早就离婚了,我一定把他的头打爆……”

  顾献舟一晚上都不敢说话,直到听到更年期的老妈说了一句粗话,他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袖:

  “妈,这事情就别提了吧?”

  “我提一下怎么了?我没坐飞机过去挖他家祖坟就算好的了!他不是喜欢儿子吗,我就咒他断子绝孙!”

  应斐看顾太太发火的神态,忽然就想起前不久姜唯心对自己发火的样子,他终于弄明白了,姜唯心的脾气,可能是遗传的。

  后来从酒店出来,姜唯心听到应斐在自己身后轻轻的笑了一声:

  “你小姨不仅人长得漂亮,性子还很直爽。”

  温见憋了一晚上,看这两个人完全没有提起遗产的事情,幽幽说道:

  “重点是小姨还分给她一个亿遗产。”

  说起这从天而降的遗产,姜唯心走路的姿势就忽然飘了起来,她围着应斐绕了一圈:

  “老狐狸,我马上就要成为富婆了,让我想想用什么姿势把你蹬掉。”

  应斐追上她的脚步,捏住她的下巴凑上去啄了一口:

  “蹬我?你想的美!”

  吃狗粮的温见:o(╥﹏╥)o

  狗死的时候,没有一对情侣是无辜的。

  ——

  小两口闹了一路,回到剧组酒店时已经快十一点,应斐径直把姜唯心送到了她的房间:

  “你都在你小姨面前承认我是你老公了,什么时候去把离婚协议撤销?”

  姜唯心站在玄关处换鞋,听到他心急火燎的说了那么一句,故意逗他:

  “等我有时间就去。”

  两年的离婚冷静期,对于应斐来说可太难熬了,像他这样谨慎的人来说,这和一颗定-时炸-弹有什么区别?

  她一把将人从玄关处抱起来丢到卧室的床上,姜唯心一下就慌了:

  “老狐狸,你忍不住了,你这个臭狐狸,你想无证驾驶!”

  “我怎么说也是拿过证的,只是现在被临时扣押了而已,你说的未免太严重了?”

  几句话之间,应斐已经把她的外套脱了,姜唯心无处躲藏,被人抬腿压在床上,脸红红的看着他:

  “老狐狸,你露尾巴了。”

  两个人在床上打情骂俏了好一会儿,直到顾献舟的一通电话打过来,姜唯心这才回过神来,坐在床上接电话:

  “怎么了?”

  “出大事了,表姐!”

  ……

  一个多小时以前,一个娱乐大V爆出了几张有凭有据的照片,爆料直指最近闹出姐弟恋绯闻的某小花是个□□,在婚姻存在期间和某影帝来往密切,背着老公勾引小鲜肉,最近小花已经离婚成功,网上传言的甜蜜姐弟恋,不过是一对出轨的渣男贱女组合。

  娱乐大v不敢指名道姓,但那个高斯模糊的照片是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很快姜唯心的微博就沦陷了:

  卧槽,你这瓜我吃的好爽。

  论顾影帝的人设是怎么崩塌的。

  现在的大姐姐都那么厉害吗,脚踏两条船?

  渣男贱女,狗男女,劈腿不得好死。

  好奇姜唯心的老公是谁,这帽子快有一百层高了吧?

第27章

  微博舆论发酵很快, 有人甚至还扒出了应斐的高清□□照片,在他的头上P上了帽子照片, 恶意嘲讽传播。这起突发事件传播速度很快, 甚至不过短短半个小时就闹得全网皆知。

  此时姜盈正悠然自得的翻看着看那些谩骂评论,自己也用微博小号在那条微博上添砖加瓦,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一个小时候后,顶不住压力的顾献舟竟然亲自上线发了一条微博:

  【打扰了,这位是我有血缘关系的亲表姐, 这张是家族照片,这张是我表姐入学的照片。@姜唯心。】

  姜盈看着那条澄清微博, 又看着在飞速下降的微博热度, 忽然就傻眼了, 她僵直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像个疯子一样的拿起酒店里的杯子摔在地上。这一幕正好被进来找她的陆露看到, 她被吓的愣了一会, 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姜盈姐, 你让我给你带的奶茶。”

  姜盈接过去喝了一口, 随手丢在垃圾桶里,把这火气发到了陆露头上:

  “我都说了我不要糖。”

  “我没有加糖……”

  “滚出去!”

  姜盈本来答应了明天带陆露去认识一位正在招募演员的新导演,看她今晚这样是没戏了的,陆露无奈的挑了挑眉,关上门时低低的轻笑了一声:

  “神经病!”

  顾献舟的那条澄清和姜唯心的回应在短时间内爬上了微博第一,看这速度是应斐亲自下场扭转局面了。

  姜盈哪里想到姜唯心竟然还有别的亲人, 这一次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飞速下落的劈腿消息,沉寂了一会儿,索性在劈腿热搜发了一条有理有据的消息:

  【表姐弟的消息肯定是假的,我是姜唯心的大学同学,她根本就没有别的亲人,总是装成富家女的样子,个性嚣张放荡,而且她大二的时候恋爱搞大了肚子,请假请了一个多月,不知道那时候是不是去解决肚子里的孩子去了,应氏富商简直是实参,接盘侠和带戴绿帽真是一样不落。】

  起初,这只是一条不引人注意的流言,直到后来被好些微博大v转发,这才迅速浮出水面,网络侦探们甚至还疯狂的扒出了姜唯心大二时在学校里的请假记录,那个学期。她整整请假了四十五天,如果不是堕胎坐月子,还能有什么理由去解释这个情况呢。

  在这个网络高速发达的世界就是这样,一点点的苗头,马上就能演变成熊熊大火,就连隔日应斐送姜唯心去剧组的时候,大家看他们夫妻俩的目光都带了些怀疑,姜盈更是不嫌弃事儿大的往那边落了一眼,故意和陆露说:

  “最近娱乐圈还真是热闹,我吃瓜都吃饱了,陆露,今早就别给我拿早餐了。”

  姜唯心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毕竟这人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小心眼的事情了。看到姜唯心目中无人的进了洗手间,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不等她再开口嘲讽,一道阴影就落到了她的头顶,他走过来时带了很强的气压,那道灼灼的目光俯视下来,直看的头皮发麻,她抬起头去,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应斐,还是叫他:

  “应斐哥……”

  她以前一直都习惯叫他应斐哥哥,直到今天,她抬起头去时,忽然被那人目光里的凌厉胁迫吓出了一身冷汗。那句“哥哥”最终还是咽到了肚子里。

  她缩卷着手指头,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听到应斐那清冷威严的嗓音落到她的耳朵里:

  “你最好捂紧你的皮,别让我查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和你有关!”

  应斐的声音不大 ,但已经足够产生令人害怕的威慑力。

  他有直觉,这些事情一定和姜盈有关,只是现在没有证据,口头警告不过是为了让心里头那些火压下去。

  关于姜唯心大学时期的事情其实只要出具一份她当初生了怪病住院的证明就好,但应斐不希望这件事情在那些无力的文字澄清中落下帷幕,他要给带头引起网络暴力的人一个教训。

  ——

  自从事情逐渐发酵后,应斐就一直在现场陪姜唯心拍戏。其实他们两人都是彼此的初恋,那种什么怀孕堕胎的事情纯属无稽之谈,当事人虽然心知肚明,但毕竟无法掌控周围人的目光,这一个中午,剧组里的拍摄氛围都很奇怪。

  后来顾献舟来了一趟,给剧组里的人送奶茶,平日里天天把姜唯心名字放在嘴边的顾献舟,今天很大方的叫了姜唯心表姐:

  “表姐,我妈让我给你带点东西。”

  这声表姐叫的坦荡荡,一点尴尬都没有,毕竟这事情在网络上已经石锤,大家羡慕姜唯心羡慕到眼睛都起了光。

  原来这两个人的美貌,根本就是家族遗传。

  以影帝表姐的身份出道虽然在外人眼睛里看来有点炒作的意思,但一看到最近寸步不离姜唯心的应氏当家应斐,剧组里的人几乎活在一片嫉妒之中,这其中,更别提前不久和姜盈闹了矛盾的孙凌菲了。

  就连她都收敛了不少自己的戾气,想起自己所在的星光娱乐属于应氏旗下管辖,更是悔不当初。要早知道这些,就应该和姜唯心成为真正的朋友。

  顾献舟把那小木盒子交到应斐手上:“表姐夫,我姐说她拍戏不方便拿,让你帮她保管。”

  盒子里是一些很有年代感的旧首饰,可能是外公外婆的传家宝,小姨分了她一部分。他看过太多新鲜的珠宝首饰,倒是很少见到这种年代久远的老物件,他坐在休息室里,来来回回的打量了很久,直到一双手握了个糯米团子递到他嘴边:

  “诺,你吃吗,小箐自己捏的饭团。”

  应斐抬眉看了一眼:

  “什么馅的?”

  “肉松。”

  应斐张起来的嘴巴马上就合下去了,一口没吃:

  “今天初一。”

  这段时间陪着姜唯心在这里拍戏,应斐已经没有以前在洛城那么讲究了,不过初一和十五吃素的习惯还是保持的。

  “那我自己吃咯。”

  姜唯心坐在他身边,凑到那个小盒子里看了一眼:

  “这绿镯子可真好看。”

  “这玉手镯水头好,就是放在这个年代也是价值不菲。”他拿起那只玉手镯打量,想到姜唯心自从到了姜家就没受到过什么好待遇,却在这里重逢了那么好的亲人,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察觉到应斐脸上欣慰的笑意,姜唯心便凑上前问了一句:

  “怎么?想到什么好事情了?”

  “我替你感到开心。”

  自从他终于明白自己对姜唯心的感情,应斐就再也没有过此前那种犹豫和迷惘,他的心情总是很容易就因为姜唯心的事情而起起伏伏,昨晚见过她的小姨,回来后他的心不知道怎么也放松了下来,由衷的替她觉得幸运和幸福:

  “我以前是很讨厌顾献舟的,不知道怎么,今天看他就觉得顺眼了一些。”他和她诉说着自己心里的情况,“这是不是就叫爱屋及乌,我不喜欢的东西和人,只要你喜欢,我也会试着去接纳的。”

  这就好像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他就会回头总结一下,认真的去思考和反省:

  他想,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应该就是要走到心意相通这一步吧。

  这好像还是有史以来,两个人相处之间最久的一次谈话。姜唯心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忍不住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

  “老狐狸,我好像,明白我以前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也许那时候,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而已。

  从本质上来说,他依然是个善良且温柔的人。

  应斐抬起她的下巴,正要吻上去,门外就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化妆师小艺的声音有些尴尬:

  “唯心姐,要开始做妆造了。”

  姜唯心瞥见应斐近在咫尺的薄唇,脸一红,马上起身跟在小艺身后出去了。

  应斐坐在休息室里,望着那个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助理岳丞的来电响起,他这才接通了电话:

  “应总,都查出来了,爆料太太出轨和恋爱堕胎的微博号的确不是姜家旗下的产业,是某个小经纪公司养的星推号,资料我一会儿发到你的邮箱……”

  “查到那个小号了吗?”

  “虽然是个新注册的微博号,查起来有点费力,但我们还是顺藤摸瓜查到了……”

  ——

  姜盈早上在应斐那里碰了壁,中午陆露的戏份杀青后,她便没在剧组逗留,更改原定的行程,准备直接坐飞机回洛城:

  “姜盈姐,那见导演的事情……”

  “这事改天再议吧。”

  早上应斐看她的那个眼神让她觉得害怕和心虚,她虽然不了解应斐的性子,但依照平日里那些商人对他的评价来看,这人一定没有表面上那么斯文,看陆露还不收拾行李,她骂了她一句:

  “还不赶紧收拾行李?”

  陆露早就想和姜盈分道扬镳了,正好她在剧组的戏份也杀青了,她站在门口,摇了摇头:

  “姜盈姐,我觉得影视城附近的工作机会要多一些,我准备在这里多留几天。”

  姜盈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想起最近陆露对抹黑姜唯心的事情有些力不从心,她停下了收拾东西的动作:

  “怎么,你想和姜唯心做朋友?”

  “这和唯心姐没有关系,我还是希望自己的事业能有点起色。”

  “哦,我知道了,你是念着我没给你介绍新导演,放心吧,我们姜家还有两部投资的剧……”眼看陆露有所动摇,姜盈马上抬手推了推她:

  “去吧,赶紧把行李收拾好,我把你当姐妹,自然不会亏待你。”

  陆露的性子正好在姜盈的掌控范围内,如今哪里去找那么听话的小跟班啊,姜盈还是舍不得她的。

  谁知道两个人刚刚收拾行李出来,正好遇到酒店的客房经理敲门打扰:

  “姜小姐是准备今天就退房了吗?”

  看两人整装待发,酒店经理客气的给两个人的房间里送上两束鲜花:

  “姜小姐你稍等片刻,我们老板说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这酒店的老板姜盈入住当天就见过,那时候这酒店还不在应斐名下,听客房经理说要给她送一份大礼 她和陆露皆是一愣,后来等客房经理走了,年轻又爱幻想的陆露才说了一句:

  “该不会是这酒店老板喜欢上你了吧?”

  姜盈从小养尊处优,什么世家公子哥没见过,怎么可能看上这家酒店的老板,她嗤笑了一声,坐在床上抱起了双手:

  “他以为我姜家大小姐是什么男人都能看上的?全世界就只有应斐配得上我。”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就被人给叩响了,陆露满心欢喜的跑去开门,岂料一打开,应斐就带着温见和顾献舟冲进来了。

  “应,应斐……”

  他不过开口喊了一声名字,应斐就步步紧逼,直接将她堵在玄关处的角落,他从她手上夺过手机,揪着她的手指头解了锁,果然翻出了那个在微博上蹦跶的小号。

  姜盈的脸色顷刻间大变,尖叫着要去抢夺,应斐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锁上以后丢到了温见的手上,抬手捏住她的手腕骨:

  “应斐,你放开我,你疯了。”

  “这要是换做以前的我,肯定让你爬着从这里出去。”她用力捏了一把她的手腕骨,往后一推,姜盈踉跄了几下,一屁股跌倒酒店的地毯上,应斐蹲下来,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警告:

  “姜盈,我要你现在做两件事情,第一,当着全剧组的面和姜唯心道歉,第二,马上用你的大号拍视频发微博澄清。”

  应斐带着温见和顾献舟来势汹汹,甚至都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姜盈哪里想到应斐会这般咄咄逼人,她刚刚站起来就又被三个大男人围住,姜盈环视了一圈,看陆露这种时候竟然选择袖手旁观,气的不行:

  “你们三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应斐挑了挑眉头,朝旁边的温见使了个眼色,温见马上从裤包里掏出一把军用小刀在指尖转了转:

  “婓哥,说起来自从大学以后我就没跟着你揍过人了,我生疏,就怕一不小心就把这刀飞到某个人脖子上了。”

  温见从前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坏学生,就靠着应斐给他收拾烂摊子,现在又演了一把坏人,脸上的表情岂止是享受,还笑的特别变态。

  眼看着这威胁起了威慑力,应斐这才不急不慌的说了一句:

  “你要是不说也可以,以你网络上那些虚假谣传,还有热心网友帮你人肉,已经对她的身心健康造成了巨大损害,根据最新的网络暴力法案,我也可以走法律途径送你去局子里喝茶。”

  ——

  今天中午的戏份拍的特别顺利,比平常早收工了一个多小时,姜唯心从更衣室里出来才发现应斐自从中午以后就不见了踪影,就连爱八卦的李箐也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老公今天竟然没来接你下班?”

  “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啦。”

  想起前几天应斐突然飞回去的那件事情,也不知道解决好了没有。她正想着回去问问他,只听得大门外面忽然有人叫了一声应总,她好奇的出门看了一眼,一出去就看到剧组门口都是人,自中午就消失的姜盈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了,她的眉头拧成麻花状,低着头,径直往姜盈那边看走过去,在姜唯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忽然低着头,说了一句道歉:

  “对不起,网络上的那些传言都是我杜撰的,我今天当着整个剧组的面给你道歉。”

  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从来不低头的姜盈,今天就跟一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她往应斐那边看了一眼,却只瞧见他朝自己轻轻的抬了抬下巴,看来他是抓住姜盈的尾巴了,不然这个人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道歉。

  “我不需要接受你的道歉,网络上的事情你亲自去解释清楚,这事情就算完了。”

  姜盈在她的心里并不是什么多重要的角色,这种毫不相关的人一句道歉,并不能改变什么,与其这样,不如在微博上来个澄清。

  姜盈显然是抗拒和犹豫的,但是很快的,就有剧组里的人说起了风凉话:

  “现在真是个人都可以掀起网络暴力的年代了,随便写点什么都有傻逼信。”

  “不知道哪些把高中照片翻出来,嘲讽唯心姐高中没腰的傻逼是不是都是大胖子。”

  “还好美人皮相是从小就有的,这要是和小时候差距太大,还得弄个整容换脸的虚假新闻吧?”

  这两天姜唯心在网络上确实委屈,今天姜盈被人揪住了小尾巴,装作可怜的在姜唯心面前道歉,任谁看了心里也不好受。

  一向在剧组里嚣张跋扈的姜盈,怎么可能想到平日里在剧组对自己客气的人,其实都巴不得她早点离开剧组。

  眼看着那一双双盯着自己看的眼睛,资本主义那一套,对于这些基础工作的人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用,眼看着大家都在嘲讽她,姜盈终于感觉到了害怕。

第28章

  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 刚出道就被黑的体无完肤,这对于姜唯心来说损失很大, 尤其是有些前不久才粉上的新粉丝甚至还不了解她的过去, 突然之间看到网络上那些天花乱坠的绯闻,一时间难以接受, 甚至直接粉转黑, 认为自己被偶像所欺骗了。

  这些对于一个偶像的杀伤力来说,可想而知有多严重。然而,这件事情在闹了一天一夜后, 突然出现一个大转折,今晚八点, 那个最开始谣传姜唯心的微博小号, 发布了一条澄清视频, 视频里的女人带着口罩,用经过处理的声音发布了一条道歉视频, 她称这件事情都是她的无稽之谈, 并对姜唯心表示了道歉。

  这条消息发出去没有多久, 应氏集团直接发布了一条官方申明, 并附上了一张律师函,对于参与这起事件的微博大v提起了诉讼:

  我司老板娘和老板恩爱有加,是彼此的初恋和唯一,希望有关言论在这条微博后主动删除。以下是老板娘大学时期患病住院证明。

  这份官方又正式的微博一经发布就勾起粉丝们的疯狂热议,若说前几天影帝顾献舟的澄清已经足够震惊,今天应氏这条官方申明更是直接打脸那些谣传夫妻俩感情不和的。

  姜盈的飞机抵达洛城时, 微博上已经是另一番景象,早上还被全网骂的姜唯心此时已经被广大网友称为神仙夫妻,一直以来低调的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在网友的眼睛里成了一对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也不知是不是应斐故意流出去的照片,两人结婚的仪式照被全网疯传,姜唯心那时候望着应斐的目光,根本就是只有喜欢才会露出来的情愫。

  我看出来了,明明是姜唯心更喜欢应斐一点,这种目光是只有暗恋的人才会有的。

  我觉得应斐看她的眼神也很甜啦,只是可能性子比较冷淡,看起来矜持了一些。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怎么可能在大三的时候选择嫁给应斐,真不知道那些说商业联姻和假夫妻的人是怎么想的。

  网络上一片叫好,哪里还有之前那种全网黑的姿态。

  姜盈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忍住要把手机砸掉的冲动,和跟在身后的陆露说了一句:

  “下一次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陆露对姜盈总是揪着姜唯心不放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姜盈姐,你和她不是姐妹吗,世界上一定还有比应斐更优秀的男人,何必为了一个人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你懂什么?”姜盈停下来,看着身后的陆露,“姜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她并没有注意自己已经走到了机场候车区,一辆车始料未及,擦着她的脚碾了过去,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便被脚上传来的刺痛惊出一身冷汗,跌倒在地上……

  ——

  自从姜盈走了以后,剧组里的气氛似乎又变成了以前那个模样,这日一大早,姜唯心接到了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来电,电话是她的生父姜勋打来的,她在电话里提起了最近姜盈因为腿伤住院的事情:

  “怎么说你们都是姐妹,以后我不在了总要走到互相帮助那一条路,现在她住院了,正是心里最脆弱的时候,你去看一看,对增进感情也没有什么坏处。”

  从小到大,类似于他们姐妹俩一定要好好相处的事情他说了很多遍,但事实并不是像大人们说的那般简单,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姜盈咄咄逼人:

  “你知道她来剧组的时候给我惹了多少事情吗?我和她一直水火不容,我是不会去看她的。”

  姜唯心说完这话就直接把电话挂了,想起刚刚父亲打电话过来竟然都不问问她的近况,这种假意欣欣的亲情她不要也罢。

  挂断电话,姜唯心把手机丢在床上,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些心烦气躁。

  从前,她并不是没有期待过到了新的家里能得到亲情,但事与愿违,有些希望,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磨殆尽的,不是只有爱情才需要去维系。

  她收拾好心情,刚刚准备去剧组,一打开门便看到正准备来敲门的应斐,不等她开口,应斐就说:

  “一起去剧组吗?”

  自从两个人公开了关系,应斐已经陪着她去了好几次剧组,她在拍戏的时候,他要么就去周导后面观摩,要么就拿了笔记本在休息室办公。

  这几天剧组里的大家都在开姜唯心的玩笑,问姜唯心是不是把自己老公拴在裤腰带上了。

  比起以前应斐那动不动就限制她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性子,姜唯心觉得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毕竟很多东西都是要慢慢去学习和改变的,她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着急了。

  两个人一路散步到了剧组,应斐陪着姜唯心做妆造,后来快要结束时,他这才和她提起了一件事情:

  “今早岳父给我打电话了。”

  听他那么说,姜唯心已经想到爸爸把电话打给应斐的原因了,果然,应斐接下来就说了一句:

  “她让我劝劝你,有时间的话回去看一下姜盈,毕竟人家是腿断了,不是什么小感冒小发烧。”

  她正想说自己不想把时间花在这个上面,应斐就嗤笑了一声:

  “你放心,我早上就直接帮你拒绝了,我说你不需要去维序这种虚假的亲情,有我护着你,将来你用不着靠姜盈帮助。”

  小两口之间的聊天就是一般的家长里短,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给姜唯心做妆造的化妆师小艺听的艳羡,果然这个世界上的美好爱情都是别人家的。这一整个早上,好像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子甜蜜的芬芳。

  后来看到应斐出去,小艺终有忍不住问了她一句:

  “唯心,网络上都在说是你喜欢应总多一些,我怎么总觉得是他喜欢你多一些呢。”

  姜唯心沉默了一会儿,问了小艺一个问题:

  “一个异性朋友,在你生病的时候寸步不离的照顾了半个多月,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原因?”

  “这还用说,如果不是有血缘关系,那肯定就是喜欢了呀。”

  姜唯心的脸上溢满了幸福的微笑,她点了点头:

  “所以啊,我现在回想起来,可能真的是他爱我多一点吧。”

  ——

  有些回忆,在那时候看来可能只是一种冲动,如今回想起来却又会有不一样的见解。

  那时候应斐感情迟钝,他或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对她的是什么感情。

  她们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那场病。

  同样,也是那场查不出原因的怪病,让姜唯心对姜家的亲戚彻底心凉了:

  姜盈从小在姜家长大,深得爷爷的宠爱,她生那场怪病的时候,爷爷还会经常来医院看看她,只是突然有一天,爷爷就不在来了,直到那日她听到哥哥姜翎给她打电话,这才晓得姜盈竟然选择在她半死不活的时候带爷爷去济州岛旅游,爸爸本就日理万机,一个星期也就只打一个电话过来,姜翎虽然心善一些,但那时候刚刚被叫去公司里办事情,也只有偶尔抽时间来看一看。

  那时候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每天都活在惶恐中,好在还有闺蜜苏静秋陪她解闷。

  还有一个每天都来看姜唯心的人,那个人便是应斐,那时候,他甚至还找了很多权威专家给她问诊。

  一天中午,姜盈的生母刘碧竟然破天荒的来医院探病,而且还带了不少的慰问礼品和一套新衣服,她还亲自给姜唯心换上那身新衣服,那一天的刘碧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姜唯心甚至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春天,直到了晚上,刘碧忽然对她说了一句话:

  “唯心,出院手续我都给你办好了,车也在外面停好了,你一会可别忘记拿走你医院里的那些东西。”

  姜唯心住了半个月的医院,病情诊断结果迟迟没有出来,医生只能对她采取保守治疗,现在刘碧忽然闹了那么一处,她有些始料未及,这后妈果然是不能和亲妈比的,这种情况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眼看着姜唯心不愿意出院,刘碧甚至还当着她的面哭穷:

  “你在这里每天的检查费都大几千,既然查不出病因,不如就不住院了吧。毕竟你爸爸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刘碧敢这样撒野,如果不是在爸爸哪里得到了默许,她怎么敢在医院和自己哭穷呢。

  姜家那时候虽然比不上现在,但治病的钱是不可能没有的。姜唯心当即就把自己的手从她的手腕上挣脱,态度冷硬的拒绝:

  “照你这么说,是不是也应该把在外面旅游的姜盈拉回来?

  走廊上还有来来回回的医生和护士,许是害怕自己不给女儿治病的事情被有心人拿去乱传,刘碧忽然就在医院的走廊上哭了:

  “你这闺女怎么那么不懂事呢,明明好好的,非要赖在医院不走?”

  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病,姜唯心在半个月里瘦了十公斤,她又瘦又虚弱,又哪里能和刘碧比力气,她几乎已经快被刘碧拖出了医院,直到后来,一双手落在了她的另一只手腕上:

  “这孩子不是你亲生的,你当然巴不得她早点死。”

  刘碧是见过应斐的,因为前不久,应斐才当着她的面拒绝了她提出来的娃娃亲事情。

  姜唯心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觉得被他拉住的那只手腕发着温暖又炙热的温度,在她还来不急说什么的时候,应斐拉着他的那双手一用力,便直接将她拉到了自己那边:

  “姜唯心的医药费和病,今天开始由我来管。”

  “应斐……”

  她开口喊出来的称呼,被那个人落过来的眼神打断,他朝着她轻轻点了点头,手依旧紧紧的拉着她:

  “你不用有所顾虑。”

  这句不用顾虑,成为了后来姜唯心每次想起来都会很温暖的一句话。

  当然,爱面子的爸爸自然没有真的让应斐垫医药费,依旧是让姜唯心住在医院里。但在那以后,姜唯心的病房里便有了个能照顾她起居的护工阿姨。这场病折磨了她一个多月,她也因此有了个吃了也不会变胖的体质。

  后来,出院之后的一个月,应斐带着她来找老医生复查,陪着她做了体检。

  得知没有什么大碍时,她轻松的呼出一口气,在走廊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这段时间,你陪在我身边忙前忙后了那么久,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看来只能以身相许咯。”

  她其实就是开玩笑的,因为那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很熟悉了,尤其后来她和温见这个自来熟玩的比较多,开玩笑都忘记了应斐是个认真且沉稳的人。

  嘴快的把话说出口,姜唯心才觉得这话未免太过不要脸。她于是轻轻的咳了一声,往前走的飞快,直到后来了,她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句:

  “也成。”

  她忽的停了下来,胸腔里的那颗心七上八下的跳动着,顶着一张绯红的脸看过去时,她瞧见那个人站在白色的走廊上,身影被外面涌进来的阳光笼罩着,浑身都发着光芒,他看着她的眼睛,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一丝笑意。

  那之后的发展,就完全超出了姜唯心的预料范围,应斐把她的话当了真,且很快就拜托应老爷子上门提亲。这桩婚事,就是因为这么一句话而定下的,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一直到今天,到了此时此刻,姜唯心想起这一幕,依然会有些那时候在做梦的错觉。

  ——

  最近,姜唯心的戏份已经快要进入杀青阶段,原著小说里和她有瓜葛的两个男人也在最近进组了,今天早上拍的戏份就是和男一号的婚后戏,拍摄场景是在室内闺房里,两个人打情骂俏时,姜唯心所饰演的角色被男一号搂住了腰:

  “苏信,你的手,再捏上去一点。”

  不得不说周铭导演还真是个细节狂魔,就是抱住姜唯心这个动作也因为男主角苏信的手部动作不标准演了三遍,好在接下来的几场戏都是一遍过,并没有在这场戏上面耗费太多时间。

  后来中场休息,姜唯心没在周导身边看到应斐,以为他又去休息室办公,谁料一进去就看到应斐竟然在玩手机游戏,难得见到这个工作狂竟然也有松懈的时候,她走过去坐到沙发上,问他:

  “你在玩什么游戏?”

  “求生游戏。”

  她不过是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眼,忽然注意到他的昵称起的很长:

  【不许搂我老婆腰】‘

  姜唯心:“……”

  今天和男主角拍的戏份亲密了一些,她刚刚还好奇应斐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没想到是把这股子醋意发泄到了游戏里,男人在游戏方面可能天生就比女孩子强,就姜唯心看的这会儿功夫,他已经获得了冠军。

  退出游戏后,应斐收起手机,一只手攀在她的细腰上:

  “你中场休息吗?”

  “是啊,你看我多好,一休息就来找你了。”

  姜唯心是想哄他的,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几分撒娇的意思,应斐勾起唇角笑了笑,往她的腰上捏了一把。她果然一下就起了反应,脸红脖子粗的瞪着他:

  “你干嘛,这是在休息室!”

  “刚刚那个苏先生都捏了你好几次,我现在可只捏了一次。”

  应斐这话就像是小孩子在闹矛盾,谁不知道那是因为拍戏需要,姜唯心也就由着他和自己闹:

  “老狐狸,吃醋了。”

  “老狐狸不仅仅是吃醋了……”应斐说着,一下便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环抱住他的腰,用自己的下巴去蹭她的脖子:

  “我还忍不住了。”

  姜唯心误会了这话的意思:“怎么,你又想打人啊,献舟表弟不和你计较那是因为他尊敬你是他表姐夫……”

  话没说完,她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在自己的后腰上蹭了蹭,她一下子就脸红了,转过看着他:

  “应斐,你……”

  她的后半句话被应斐凑过来的吻悉数吞下,他捏着她的下巴,一只手轻轻的捏在她的腰上。姜唯心挣扎了一会儿,便被这人撬开唇齿轻轻的咬了一口,过了好一会儿应斐才放开她,用手往她的鼻尖上点了一下:

  “你觉得我最近表现的好吗?”

  还没从刚刚那个热吻里回过神来的姜唯心点了点头,揪着着他脖子上那根丝巾把玩,下一刻,她忽然听到应斐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她玩丝巾的手一顿,红着脸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男人,挣扎着从他的怀里下来:

  “老狐狸,我都不知道我今晚的夜戏拍到几点。”

  她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但应斐从她红通通的脸上看出来了,他坐在沙发上朝她看了一眼,轻笑:

  “我会提前回去等你的。”

  这么一说,姜唯心的脸就更红了,直到看到那个人打开门出去,应斐才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战绩,继续点开下一轮……

第29章

  傍晚下了一场雨, 温度一下子就降下来了。

  李箐这个小吃货,还想着出去吃烤串, 想起还在酒店里等自己的应斐, 姜唯心便直接摇了摇头:

  “这都快下雨了,我想先回去了。”

  “切, ”, 李箐脸上带着一抹狡猾的笑意,“你一定是想回去陪你男人了,我可真是一只可怜的单身狗。”

  姜唯心:“……”

  两姐妹正商量的如火如荼, 晚上一起拍夜戏的苏信就拿了两把雨伞出来了:

  “你们要去吃烤串吗?能不能带带我。”

  苏信进组进的晚,目前就和他们两个关系熟络一些, 背着自己经纪人溜走后, 苏信晃了晃手上的雨伞, 迫不及待的先出了剧组大门。

  看姜唯心还在犹豫,李箐挽着她的胳膊便直接把人给拖走了。

  又是一晚免不了的宵夜大餐, 怕应斐等她, 姜唯心在微信里和他说明情况, 那个人很快就回了一句:

  【我想吃那个瓜串串。】

  从来不吃宵夜的这个人, 因为这段时间和她混在一起,开始接地气了。

  “我发现你老公最近变化还挺大的,今晚拍戏他都没有像以前那样死盯着不放了。”

  别看李箐这人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这种细节她竟然观察的还挺清楚。

  “毕竟圈外人嘛,对亲密戏肯定是有些看法的。”作为演员的苏信表示了理解,甚至还和她们聊起了之前拍戏的一对剧组情侣, 男方也是个大醋缸,接吻的近景就是男方自己吻上去的。

  这件事情圈内有所耳闻,网络上也有些路透,大家都知道那个大醋缸是谁,说出来也就是笑一笑。

  几个人吃完回去时,天空果然飘起了毛毛细雨。三个人只带了两把伞,苏信将其中一把伞递给姜唯心,撑起自己那把伞便直接和李箐走到了一起,眼看着苏信忽然在李箐面前献媚起来,她忽然就有点明白苏信今晚为什么要和她们出来吃烤串了。

  她刻意放缓了脚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后落了后,后来走到下榻酒店附近的药店,她忽然在收银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那么晚了,应斐竟然会出来买药,难道是胃又不舒服了吗?

  她好奇的等在门口,等人出来才出其不意的冒出头去:

  “喂,老狐狸。”

  应斐似乎是早就看到她在门口了,他不动声色的把那盒药塞进卫衣口袋里,接过她手上的伞撑起来:

  “吃饱了吗?”

  “饱了,我还给你带了小瓜。”

  天上下着一些灰蒙蒙的小雨,两人走在泥泞的石板路上,有一塔没一塔的聊着话。姜唯心说起了今晚上剧组里发生的一些趣事,应斐撑着伞安静的听了一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苏信好像对李箐有意思。”

  应斐来了些兴趣:“喜欢这种事情,那么容易就能看出来?”

  于是姜唯心头头是道的,把苏信一进剧组就说认识李箐的眉目一一和应斐理了起来,尤其今晚苏信还只带了两把伞。

  “这种细枝末节怎么看都像是刻意的。”

  “我听你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你要不要考虑转行当八卦记者?”

  说道这里,应斐已经随着姜唯心到了酒店门口,姜唯心开门让他进去,笑道:

  “如果我去当八卦记者,那我每天都要去采访那些男艺人,你这个大醋缸会不会……”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应斐抬手关上门之后便直接把幸灾乐祸的某个人堵在门口的玄关处,他抬手撑在门背后,用另一只手慢条斯理的帮她理了理还带着些湿意的碎发:

  “我当然会。”

  说完这话,应斐的手指尖轻轻摩挲过她的耳垂,手指尖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落在她的后颈处轻轻按了按,男人的指尖干燥冰凉,一往她的后颈落下去,姜唯心立刻觉得浑身一阵酥麻,刚刚红着脸缩了一下脖子,就被应斐歪着头凑过去吻住了唇,他今晚有些霸道,连着咬了好几次她的嘴唇还不肯放开她,手一直紧紧环在她的腰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舍得放开她,呢喃着喊了她一声:

  “心心。”

  这声心心叫的温柔磁性,唤的人心里直荡漾,姜唯心的耳朵和脖子忽然就红了起来:

  “放开啦,不要这样。”

  应斐收回刚刚放在她后颈处的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低笑,拍了拍他的屁股,就像是对待一个小孩子似的:

  “去吧,赶紧去洗澡,我等你。”

  目送姜唯心脸红红的进了洗手间,应斐这才勾起唇角笑了笑。

  ——

  姜唯心洗漱出来时,发现应斐并没有吃她带回来的烤串。他侧躺在床上,似乎快要睡着了,想起刚刚他从药店里出来,她担心他的胃病,跪在床上凑过去看了一眼:

  “你是不是胃疼,你最近都没有吃药的吗?”

  应斐等她等的都快睡着了,他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她那双清澈又水灵的眸子:

  “那你帮我拿一下药?”

  姜唯心看到他折好放在床尾的卫衣,伸进口袋里一摸,果然摸出一个小盒子来,不过她刚刚看到那上面的字就忽然红了起来,扔在躺在床上发笑的那个人脸上:

  “老狐狸,你逗我玩?”

  她随即抄起一个枕头打过去,却被应斐眼疾手快的揪住,一拉一扯间,她就被人给翻身压在了床上:

  “中午不是说好了,晚上来干活,嗯?”

  “讨厌……”

  姜唯心那声娇羞的讨厌被人用一个吻封住,他的手放在她的衣扣上摩挲了一会儿都没解开,应斐已经很久没有了,这会儿被那两根带子缠住,有些急躁,索性往上一推,姜唯心配合了一会儿后,忽然推了他的肩膀一把,爬起来就往洗手间里冲。

  应斐不知所谓的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这才听到卫生间里传来一声哭腔:

  “应斐,我大姨妈来了。”

  他脸上凝重的表情,忽然因为这声哭腔而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一瞬间,他竟然在胡思乱想她是不是不喜欢他这样,可是听这个声音,她好像失望透顶。

  ……

  因为这个突发的事件,晚上应斐就厚脸皮的留在她哪里了:

  “你刚刚把我推开的时候,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应斐不希望再发生从前那种令人引起误会的事情,今晚就主动和她聊起了天。

  姜唯心从这语气里听出了些委屈的意思。忽然觉得给她摸肚子的应斐好可爱,像只小狗狗似的,她转过去抱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喜欢。”

  女孩子的唇瓣软乎乎的,泛着一股子草莓味的护唇膏香味。应斐忍不住舔了舔唇,望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喊了她一声:

  “老婆。”

  结婚那么多年,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少到屈指可数,他从没有叫过她老婆,从前叫过最亲密的称呼就是唯心,他忽然之间的这个举动,让姜唯心的心里流淌过一股暖流,她好像终于明白什么叫惺惺相惜了,哪怕只是一句称呼的改变,都会让人的内心得到温暖。

  从前和姜唯心躺在一张床上,应斐总是嫌弃家里的床大,只要姜唯心不主动靠过去,他身边的那一块就总是冷冰冰的,直到今晚他才晓得,并不是因为床大,而是他们的心远。

  这一晚上他们几乎都是抱在一起的,姜唯心的脑袋一直紧紧贴在他的胳膊上,后来枕麻了他也不舍得放开。隔日一早,小两口还是被苏静秋的电话吵醒的。

  姜唯心一接通,那边就兴高采烈的说了一句:

  “小心心,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姜唯心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丫头那么问的意思:

  “你该不会到泉城机场了吧?”

  “我已经到你房间门口啦,怎么我敲门你都没反应啊,快来给我开门。”

  姜唯心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将应斐披在她肩膀上的外衣扣好,她打开门往走廊处看了一眼,又把门关上折回来:

  “你逗我玩啊,我门口哪里有什么人?”

  “怎么会呢,你不是住在305吗?”

  话音刚落,姜唯心就听到那边传来苏静秋的尖叫:

  “卧槽,温见,你光着膀子在唯心姐的房间里干什么啊?”

  “操,我以为是应斐呢,你看什么看,女流氓!”

  听到楼下房间里传来两个人的争执声,姜唯心捏了捏眉心:

  果然,是那个冒失的人走错了。

  这件事情闹了个小乌龙,等温见帮苏静秋把行李提上来时,应斐早就已经起床穿好衣服了,苏静秋目送应斐出去。这才把门一关,像个操心的老妈似的:

  “你们竟然睡到一起了?!小心心,你不能心软的那么快啦,臭男人都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姜唯心把她落在玄关处的箱子拖进去:

  “就当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吧,我对他也没有死心。”

  她对应斐从来就没有死心,更别说这段时间这个人寸步不离的陪伴了。只要能看到关于未来的希望,她就有往前走下去的动力。

  苏静秋是专门抽时间来看姜唯心的,虽然见到应斐让她的心里替姜唯心有些担忧,但作为局外人的她也只能希望之后两个人都不要闹矛盾。

  闺蜜从大老远的地方来探班,姜唯心倒是很开心,不过应斐就没有那么开心了,因为苏静秋拒绝了客房部经理要给她开个房的建议,直接和姜唯心住在一起。

  应斐既不能抱着她睡,也不能去她的房间溜达了。

  温见难道在应斐脸上看到他一筹莫展的样子,开玩笑的说了一句话:

  “你虽然没有丈母娘需要对付,但是你对付不了和她同穿一条裤子的苏静秋,应斐啊,应斐,想不到你也有哑巴吃黄连的这一天。”

  这苏静秋还真像是姜唯心的连体姐妹,自从她来剧组探班,姜唯心的身边就更多了个助理似的,恰逢这几天是姜唯心的生理期,她一个女孩子照顾起来简直比应斐还要细心:

  “这红糖水太烫了,我来弄凉,应总你去那边休息就好。”

  应斐平日里的那些小殷勤,全被苏静秋给抢去了,应斐的存在大概就是为了站在剧组当一棵树,时刻提醒大家姜唯心有男朋友的事实吧。

  “苏小姐,你们老板给你开工资,应该不是为了让你请假来这里吃喝玩乐的吧?”

  苏静秋在这里呆了五天后,应斐终于忍不住了,绕着弯的准备下逐客令。

  “我这次是借着年假出来休息的,而且再过几天小心心的戏份就杀青了,我准备那时候陪着她一起回去。”

  应斐:“……”

  这苏静秋,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打算给他。

  这要是换做以前的应斐,怎么可能用那么客气的说辞下逐客令,要不是怕惹的姜唯心不高兴,他才不会放下自己的身段。

  “你来这里那么多天,不准备去泉城的购物中心玩一玩?”

  应斐说着,掏出一张某商场的至尊VIP黑卡放到她手上:

  “这是我前不久去参加开业剪彩,总经理送我的,里面有五万的额度,眼看着还有两天就要过期了,心心没有时间去,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让温见陪你去刷了?”

  苏静秋家境不差,但是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简直就是不要白不要。她马上接过那张卡:

  “反正都要过期了,不要白不要。”

  隔日一早,苏静秋果然拖着温见去逛街了。

  姜唯心这几天的戏份已经逐渐进入收尾的阶段,她还挺忙的,后来收工没看到苏静秋回来,她这才听应斐说起了这件事情:

  “你倒是会打算盘,五万块就把人给支走了。”

  “苏静秋跟在你身边,就像个跟屁虫似的,我都没机会和你说话。”

  应斐直言不讳,一开口就是一股子醋味。

  她跟着姜唯心进了就酒店,扭头看到被苏静秋翻的乱七八糟夫的衣柜,索性坐在沙发上给他们两个女孩子叠衣服,收拾房间。

  “你在我身边跟了快两个月了。她只是呆在我身边睡了几天而已。”

  怎么说起来,应斐才是那个跟屁虫,不过她没时间和他计较这些,拿了洗漱用品便进了浴室。

  等到她洗完澡出来,应斐已经把他们姐妹两的衣服全部叠好,按颜色分类塞进衣柜了。

  这人平日里虽然是个养尊处优的性子,干起这些事情来倒是一点都不别扭。她看着那些被收纳整齐的衣服,说他:

  “你这叠衣服的手艺,不去开个干洗店是不是有点屈才?”

  “你以为我是那种随便一个人的衣服都愿意叠的人?”

  应斐忽然从身后环住她,落了一连串细细密密的吻到她的脖颈上,姜唯心被吻的一阵酥麻,笑着缩到他的怀里:

  “你别闹了,一会儿静秋要回来了。”

  应斐扶着她的肩膀把人转过来,自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我和温见说了,回来提前发信息。”

  姜唯心一看到老狐狸眼睛里的狡猾笑意就脸红了,应斐倾身把人抱起来,头埋在她的后颈处贪婪的吻了吻:

  “心心,来吗?”

  ……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姜唯心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能把这次和他们的第一次相比较,这只老狐狸,比起那时候进步了何止一点点。说好一次,这人偏偏贪婪的来了一次又一次,后来姜唯心求饶,说他:

  “不许亲在脖子上,会被别人看到的。”

  “讨厌,你轻一点呀,会留下痕迹的。”

  应斐本来已经歇气,偏偏因为这欲拒还迎的语气又有了反应,目光恍到她眸子里那些湿润水光,他的心忽然就软成了一滩水,他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里,轻轻的唤了一声:

  “心心,我爱你。”

  ——

  后半夜是怎么睡着的。姜唯心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句“我爱你”萦绕在她的耳边回荡了很久很久。

  次日清晨,姜唯心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边躺的不是苏静秋而是应斐时,脑子短路的愣了两秒,摸出手机给苏静秋拨了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无人接听,直到第二个电话才被苏静秋接起,懒洋洋的喂了一声: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跑哪里去了,昨晚怎么没回来?”

  那边在沉默了几秒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个……我不打扰你和应斐了,我昨晚随便找了地方,就这样吧,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电话被苏静秋几句话挂断后,姜唯心不解的抬手抓了把头发,忽然被被窝里伸出来的手拉进被窝里:

  “外面那么冷,想感冒?”jsg

  应斐刚刚睡醒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暗哑,把人拉回被子里之后,他又满足的翻了个身,用手撑着躺在姜唯心身上,望着她笑:

  “心心。”

  这声心心真是叫的要命,姜唯心挪着爬出来:

  “早上不可以要,再喊也没用的,我要去剧组了。”

  应斐因为她和小孩子说话一般的语气笑了起来,他忍不住往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把人从床上拉起来;

  “昨晚辛苦我的心心了。”

  餍足的男人哄起人来真是一套一套的。姜唯心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应斐随着她一起起床,从枕头底下摸出昨晚她挽头发的皮筋,跪在床上给她挽头发:

  “昨晚苏静秋怎么没回来?”

  “他说不打扰我们了。”

  “哦,”应斐笑起来,“总算开窍了。”

  今日天凉,没出太阳,应斐在临出门时又往她的肩膀上披了一件外衣,陪着她一起去了剧组。

  今天是姜唯心在这剧组呆的倒数第二天,顾献舟中午还来找了她一趟,问她要不要办个杀青宴。想起应老爷子肯定还在医院等着自己回去,姜唯心便直接拒绝了:

  “对了,你前女友……”

  姜唯心点到即止,看顾献舟脸上的表情可见一斑,便也就不好在问了。

  这个世界也不是什么都完美的,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姜唯心本来准备回去就找苏静秋商量老爷子要给她办杀青宴的事情。结果这厮中午竟然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说是昨天逛街时给她买了一个包包,已经放到衣柜里了,她临时接到公司的通知,迫不得已她只能先回去了。

  说好的一起坐飞机,某个人却选择先溜了。

  接下来两天的戏份拍摄的很顺利。周铭导演听说她的家人要在洛城给她办个宴席,也就只在剧组随便给她办了个简简单单的杀青宴。

  两个多月的剧组生活,终于落下了帷幕。

  李箐小吃货在她杀青的当晚吃了不少烤串,说的很感慨:

  “以后再也没有人陪我去吃烤串了,我今晚必须多吃点。”

  周铭导演看她吃的一把鼻一把泪,说她:

  “你看看你这出息,你家不是洛城的吗?剧组杀青就能回去了。”

  傻乎乎的李箐愣了一下,忽然一拍脑门:“对啊!”

  这一闹,原本要离别的不舍反倒是没有了。整个饭桌上都是笑声。

  晚上回去,应斐在酒店帮她收拾行李,拉住她的手和她说:

  “回去就回我们的家,不许再去苏静秋的小破房子呆着了。”

  他这句话说的强硬,唯独那句“我们的家”充满着暖暖的感觉。

  老婆是娶回到那个家里的,自然也要接回家里去。

  姜唯心点头默许,这一次回去,她希望此后再也没有那些无休止的争吵和不理解了。

  ——

  飞机抵达洛城时,乘务员正在和大家播报今日天气,南方城市的初秋来得晚一些,气温比泉城高了几个度,姜唯心下飞机以后就把自己的外衣脱了,后来看应斐的脖子上还系着那条丝巾,她便抬手亲自给他解下来:

  “这小蝴蝶多有个性,遮住它做什么?”

  应斐问她:“你不嫌弃?”

  她怎么可能是在乎这种小疤痕的人呢,要是在乎,当初就不会和他结婚,她笑道:

  “我知道你这是为了救我留下的,我就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和嫌弃了。”

  望着应斐脸上的目光,她当着大庭广众的面亲了亲他的脖子,和他十指紧扣:

  “走,回家。”

  抵达洛城的当天,姜唯心便直接去医院探望了老爷子。

  老人家最近精气神不太好。一看到孙媳妇就满面红光,神清气爽了。

  夫妻俩是在医院里呆到十二点才走的。应斐在医院落了后,后来又被老爷子叫回去,他躺在病床上,小声问了一句:

  “你把人接回家没有?”

  老一辈的人对待婚姻的洞察力可比小年轻要多得多,应斐微微一愣,都不知道爷爷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和姜唯心出了矛盾的。

  他点了点头,不打算多做解释,对老爷子说了一句:

  “对不起,我那么大的人,还要你操心。”

  应斐从小就是个乖巧董事的好孩子。老爷子又怎么不知道他的为人,他拉着孙子的手背摸了摸:

  “没有不会争吵的夫妻,遇事男人先低头,你呀,的亏人家唯心是真的爱你,不爱你的,你以为跑了就还能追回来?”

  老人家的一番肺腑之言,忠言逆耳,应斐谨记教训,又聊了几句才离开。

  后来出来时,姜唯心问了一句:

  “爷爷后来和你说什么?”

  “工作上的事情。”

  应斐牵着她的手搓了搓,对着她微微一笑。

  那一笑,姜唯心的整个心就又飞起来了。

  老狐狸勾人的技术见长啊。

  ——

  从剧组回到熟悉的家里,姜唯心也就不习惯睡懒觉了,今天一大早起床,她约上苏静秋去了一趟美容院,中午又去商场里采购了一堆换季衣服,坐在经常去的那家店里点了两个大肘子:

  “我在泉城吃的猪蹄就是不如这家有味道。”

  姜唯心无所顾忌,麻利的解决完一个猪蹄,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电话是李箐打来的,她直接按了免提:

  昨晚周铭导演翻看之前拍的片子,发现陆露有几处眼神没到位,周导准备联系人重新补几个镜头,但是从昨晚开始,陆露的电话就一直显示无人接听的状态,到了今天中午索性就直接关机了:

  “我这边看她提交上来的资料,她也是洛城人,就住在市中心的小公寓里,我想麻烦你帮我跑个腿。”

  虽然陆露和姜唯心没什么交集,甚至还是立场不和的人,但碍于李箐的面子,姜唯心还是点头答应了。

  吃过猪蹄,姜唯心便带着苏静秋按照发过来的地址找了过去,这个小区就未予市中心一处地段繁华,听说姜唯心找人,公寓管理员皱起了眉头:

  “最近也有好多人来找陆小姐,但是她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

  姜唯心起了疑心,在管理员的带领下敲了陆露的房门,在确定了没人的情况下,只好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姜唯心坐在苏静秋的车里翻看微博热门,本地微博忽然跳了一段新闻出来:

  洛城每日新闻:

  今早,洛城护城河发现一具女尸,警方初步怀疑,这名女子系自杀,目前该名女子的身份还在调查和确定中。

  姜唯心放大那张打了马赛克的照片,那个人的身材和穿着打扮,怎么那么像陆露?

  一种不好的预感,渐渐在她的心头冒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去领结婚证,所以存稿箱自动发送。

  ——扔下这句话就跑的作者君微微一笑:)

第30章

  洛城晨间新闻报道, 十四日早上六点,一名围着护城河锻炼的老人看到河中飘着一个黄色的“塑料袋”, 走近了才看到这个塑料袋是个漂浮起来的女尸, 老人顿时吓得瘫倒在地,随即拨通了护城河警方的电话……

  姜唯心油然而生一抹不好的预感, 正准备给李箐打电话说明情况, 她的手机就响起来了,电话正是李箐打过来的:

  “唯心,你是不是也没找到陆露, 好奇怪啊,今天洛城警方的电话打到我们剧组里来了。”

  听到李箐那么一说, 姜唯心的心里就有底了, 那具自杀的女尸, 八成就是陆露没错了。

  挂断电话以后,姜唯心把那则同城新闻发给了李箐。

  洛城护城河是出了名的自杀之河, 这则消息目前还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水花, 但如果死的是一个小演员,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心事重重的回到住处, 瞧见应斐已经回来了。

  他正在厨房里学阿姨交给他的菜系。看到姜唯心一脸凝重的回来,他走到玄关处接过她买的那些东西,顺手摸了一把她的额头:

  “怎么了,不舒服?”

  她一时没想到怎么和应斐说这件事情,抬起手摸了摸狂跳不止的心脏:

  “我今天看到一条同城新闻,不知道怎么的, 我的心里现在有点乱。”

  她也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来自于哪里,就是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舒服,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应斐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是什么新闻,她的手机上就接到了一个未接来电。接通以后,那边官方的说了一句话:

  “你好,我是洛城公安局第八分局的陈警官,请问是姜唯心女士吗?”

  姜唯心迟疑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是这样的,我们怀疑你和一场自杀案有关,需要你来一趟公安局。”

  应斐在听到姜唯心和警方的对话的时候就觉得不妥,马上回去拿上了外衣,看到姜唯心挂断电话,应斐直接拿过玄关处的车钥匙,他轻轻把手落在姜唯心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别怕,我陪你去。”

  ——

  这件事情为什么会和姜唯心扯上关系呢,那是因为警方在陆露的公寓里发现了一封她自杀前留下来的遗书。遗书里写了在《拾光》剧组拍戏期间,姜唯心仗着自己是女主角的身份对其出言侮辱,甚至拉着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排挤她,这件事情给陆露造成了很大的心里压力,至其投河自尽。

  关于遗书里的这些事,姜唯心否认,并表示剧组里的很多工作人员都可以为自己作证。她和陆露不过泛泛之交,甚至连彼此的电话号码都没有,更别说排挤和侮辱了。

  后来,姜唯心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她提到:

  “她有个好姐妹叫姜盈,的确是和我有一些过节,不过我并没有迁怒到她身上。”

  “那也就是说,剧组里的确有人因为不待见姜盈而选择不和陆小姐接触?”

  这种拉帮结伙的事情在成年人的圈子里实在是太常见了。陆小姐心情抑郁,想到用自杀的方法走极端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法医已经对尸体做过初步断定,没有任何明显外伤和内伤,符合自杀的条例。

  “今早我们已经去过姜盈女士所在的医院,她在案发前一天去找过陆女士,据她所说,陆女士死亡前一天的精神状况就有些异常,一直提到自己在剧组里不受待见的事情。”

  “不过,陆女士的家人不太相信女儿会做出自杀这种事情来,他们正在考虑做尸检,案情还有进展的话,我们会通知你的。”

  女人的第六感可能天生就要强一些,陈警官的一句话又让姜唯心紧绷的神经有些许放松。

  从其它的角度上来说,陆露的自杀是姜唯心间接造成的,她虽然不用付刑事责任,但已经触犯了道德底线。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公众人物来说,传出去便是百害而无一利。

  姜唯心从审讯室出来时,应斐早已安排公关公司在这件事情上封口,尤其是现在案件还没定下来,传出去无疑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应斐往她的身上披了一件外套,牵着她的手说道:

  “我知道你在剧组里是什么样子,不要往自己的内心去。”

  陆露是姜盈的好姐妹,她和姜盈又向来水火不容,那件事情之后,大家的确对陆露有所顾虑,要真是自杀,姜唯心一时是解释不清楚的。应斐知道她心里的那些想法,刚刚搂着她的肩膀出来,警局门口就忽然涌进来三个大人,看到姜唯心以后,抬头的中年男人朝她吐了一口痰,冲上去就要揍她,还好应斐反应及时,直接将人护在身后;

  “姜唯心,你害死了我女儿,我要你偿命!”

  “你这个蛇蝎女人,我女儿对你做了什么了,你要这样排挤她!”

  那些应该都是陆露的家人,他们嚷嚷着,要在警局门口给女儿讨一个公道。

  后来在陈警官的护送下,姜唯心才和应斐从警局的侧门离开。

  应斐虽然已经让公关公司把这件事情往下压,但网络上还是会有些捕风捉影的动静,有个自称是陆露哥哥的人,一直在不停的换号发帖,直言是姜唯心逼死的陆露。

  虽然不相信女儿是会自杀的那种人,但遗书里提到的罪魁祸首,已经成了这件事情的发泄口。

  事关最近大热的《拾光》剧组,又和前不久闹了两次热门的姜唯心挂钩,有些来及压下去的消息很快就被有心人转发,势必要把姜唯心推上网络审判的风口浪尖。

  姜唯心的富豪老公在给她删评呢,大家不要放弃,把这帖子顶起来,垃圾恶臭资本主义,快给爷倒闭。

  恶臭富家女逼死一条人命,一命换一命,姜唯心去死吧。

  强烈建议修改刑法,让这种给人造成间接死亡的人去监狱里度过后半生。

  人在做天在看,欺负我们不知名小演员没有粉丝是吗?今晚就去把姜唯心的贴吧给屠了。

  楼上的人是文盲吗,这个案子还没定下,都说是【初步断定】是自杀,还没确定就是姜唯心的锅呢。

  楼上的是圣母吗,无论是不是自杀,你家偶像都脱不了干系。

  网络并不是一扇密不透风的墙,眼看着那些出现在角落里的发声发言,姜唯心不得不在乎,也不得不去看。应斐担心她的心情,甚至因此没收了她的手机,派了两个保镖跟在她的身边。

  这两天姜唯心心情恍惚,哪里都不敢去,更别说是出门了。

  直到今天晚上,姜盈的双胞胎弟弟姜翎忽然到访了应宅,他大概是知道网络上那些事情的,进屋之后他一直没有提起这件事情,只是转达父亲交代他来做的事情:

  “唯心,爸爸让我带你去医院看一看大姐,本来前段时间医生都说她可以出院了,结果前天她摔了一跤,又把腿骨头压断了。”姜翎是家里的老二,上有妈妈和姐姐的碾压,性子懦弱了一些,像只小绵羊似的,看到姜唯心不愿意去,他又提到:

  “这些天大姐在医院哭了很久,我看她好像是知道以前对你太苛刻了,而且,爸爸说这正是你们姐妹两修复关系的好时候。”

  “我不管她怎么看我,爸爸是个拎不清楚的人就算了,难道你不清楚她以前是怎么对我的?”

  念在从小到大,哥哥姜翎对自己倒也没有什么刁难,就是个跟在父亲身边跑腿的懦弱性子,姜唯心对他说话也和善了不少。

  兄妹两僵持不下时,恰好被下班回家的应斐撞见:

  “听你那么说,那我代表心心去医院看看她好了,毕竟我和心心是一家人,谁去都一样。”

  听姜翎说起今晚来这里的目的,应斐稍加思考后便做了那么一个决定,他把姜唯心送到楼上时,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陈警官和我说,陆小姐的家人忽然撤销了之前提出要尸检的要求……”

  姜唯心听说这话,背脊一凉,这是不是表示陆露跳河自杀的事情已成定局,像是这样跳河自杀特别明显的案件,又没有疑点的话,警方会更偏向家属提出来的尸检要求:

  “我今天刚刚查到的,陆小姐哥哥的账户上多了五十万的巨款……”

  姜唯心眉间一沉,果然看到应斐眼睛里露出怀疑:

  “我怀疑,这件事情很大可能和姜盈有关,刚刚听姜翎说她摔了一跤断了腿,我觉得有点蹊跷。”

  应斐握着她的手摸了摸,凑过去吻了吻她的额头:

  “今晚我去医院探探姜盈的口风,我不会让你委屈。”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小,但那一字一句的安慰却落到了她的心尖上。目送她和姜翎出了门,她呆愣的坐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直到二楼的座机响起来,她这才挪过去接通,电话是苏静秋打来的:

  “小心心,你今天的心情好点了吗?”

  刚刚被应斐安慰了一通,她的心情本来已经好了,这会儿听到好闺蜜的声音,姜唯心又握着电话哭了;

  “今天陆露的家人又把尸检的要求撤回去了,我心里有点慌。”

  虽然知道这件事情和自己无关,但一想到新闻上那张照片和遗书,姜唯心的内心还是会泛起一丝愧疚感和恐惧感。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但遇到这些棘手的事情,还是会忍不住多想。

  ——

  同一时间的骨科医院,应斐刚刚从医院门口的花店里象买了一束花,随着姜翎上楼后,还没抵达病房门口,他远远就听到姜盈正在和母亲刘碧撒娇:

  “不要,我不吃,我都说了吃多了我会长胖的。”

  小姐妹溺水而亡,她的心情听起来竟然还不错?

  应斐跟在姜翎身后进去,躺在病床上的姜盈看到她时,有些微微的吃惊,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喊道:

  “你,你怎么来了?”

  此前,应斐在剧组发的那一次火她至今还记忆犹新,这种时候自然不敢叫他“应斐哥哥”。

  应斐的目光淡淡落到她摔断的那双腿上,随后把那束花插在床头柜的花瓶里:

  “心心最近比较忙,我替她这个妹妹来看你这个姐姐。”

  这声心心叫的亲切,姜盈听起来却觉得异常的难受,她抿了抿自己的嘴,从嘴里发出一声感叹:

  “是网络上的那件事情吧,她也真是倒霉呢。”

  说话间,她看到应斐已经走到她那双摔断的腿旁边,以为应斐是在关心她的伤势,她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示弱的说了一句:

  “你不用的担心,医生说……”

  话没说完,应斐忽然就用力捏了一把她受伤的左腿,姜盈顿时疼的冷汗直冒,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刘碧看应斐好像是故意的,马上开口说了一句:

  “应斐,你做什么?”

  “对不起,我就是想看看她的伤势。”

  应斐这人在姜家母女俩的印象里一向如此,是个不会怜香惜玉的工作狂,听她那么说,刘碧并没有起疑,只是很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倒是姜翎很客气的说了一句:

  “妹夫,你吃苹果吗?”

  “不了,心心这几天容易担惊受怕,我得早点回去陪她。”

  几句话之间,应斐一连提了好几遍姜唯心的名字。姜盈脸上因为应斐来看自己的喜悦也被消磨干净了。她悠悠的说了一句:

  “是啊,毕竟害了一条人命,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呢?依我看呐,只有退圈道歉才能平息众怒。”

  “那可能她不能如你的愿了,警方已经在尸检上发现了新的线索。”

  “陆露的哥哥不是撤销了尸检申请……”姜盈嘴快,话说出口才觉得有些不妥,她马上改口:

  “早上我听陈警官和我说的时候,还有点吃惊呢。”

  “是吗。”

  应斐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把目光从姜盈的脸上收回来,客气的和正在削苹果的姜翎说了一句:

  “姜翎,我就先回了,你记得转告岳父,这探病的任务我替心心做了。”

  在听说应斐毫不避讳的说出这番话后,姜盈和刘碧脸上的表情可想而知有多没面子,他甚至连刘碧都没叫一句,转身便走了。

  ——

  隔日一早,应斐和姜唯心一大早就赶到了停放陆露尸体的太平间,他们在门口等了不过十几分钟,就看到陆露的家人前来认领尸体,再一次看到姜唯心,陆露的父亲还是很激动,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机会对姜唯心吐口水了,应斐带来的几个保镖马上把两拨人隔开:

  “陆爸爸,如果你觉得你女儿死的委屈,就更应该去做个尸检报告。”

  昨晚夫妻俩已经商量好了今早劝说的对策,由姜唯心来开这个口:

  “我对陆露的死表示难过和惋惜,大家在网络上对我的敌意你们都看到了,我相信你们肯定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她说着把目光落到了陆露的哥哥身上:

  “我知道你们收了好处,放弃了对陆露的尸检。”

  “你别胡说!”陆露的哥哥激动的打断了姜唯心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有收到什么钱,我们只是希望陆露走的安安静静,不要死了还不得安灵,被人解刨。”

  陆露的父亲显然是不知道收钱这件事情的,他扶着儿子的肩膀,满脸疑惑的问他:

  “你真的收钱了?你收谁钱了?你不是说想让陆露走的安静点吗?”

  看这一家三口的状况,显然怎么做都是全听儿子一个人的主意,夫妻俩好像是被这个儿子蒙在鼓里的,应斐看到这个情况,马上乘胜追击,笃定的说了一句:

  “陆先生的个人账户上收到一笔五十万的巨款,给他这笔钱的人让他放弃做尸检,继续在网络上以被害人身份对我太太泼脏水。”

  陆哥哥指着他的脸便骂:“你胡说,姓应的,你不要胡说,我妹妹的死我比谁都心疼,我比谁都心疼我妹妹,我只是不希望她被解刨!”

  “是吗。”

  眼看着应斐慢条斯理掏出一个信封,一看到信封上中国银行的字样,陆哥哥的眼神就变了,他刚刚伸手去抢夺,就被应斐反手扣在地上,应斐把那个用来“钓鱼”的信封交给姜唯心,问他:

  “你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对方阻止你做尸检的原因,是因为你妹妹极大可能不是自杀,是谋杀。你为了钱,你选择息事宁人!”

  陆爸爸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揪着儿子的衣领:

  “陆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要做这种昧着良心的事情?”

  “陆叔叔,这几天我太太因为你女儿的事情,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我此时的心情也没好到什么地方,我同样希望你们能还我太太一个公道。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为什么对方要用五十万买个尸检。”

  陆风原本只想偷偷拿着这五十万息事宁人,毕竟对方告诉他的说辞,是希望姜唯心因为这件事情退出娱乐圈,目的是为了抹黑姜唯心,现在应斐忽然从中间插了一脚,事情败露,又被爸爸揍了一顿,他们这一家三口这才去了派出所,说明了缘由。

  原本已经快要定案的自杀案,又因为陆风和应斐的言辞继续展开调查。

  尸检结果出来的当天,这场看似简单的自杀案忽然变的复杂了起来,法医在陆露的指甲里检查到不属于陆露身上所穿的衣服纤维,又从陆露的胃里查出大量不属于护城河水质的淤泥。

  尸检结果显示,陆露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四天以前的某条小溪里,因为死亡地点淤泥众多,尸体是漂了两天才顺着河道流到护城河里的,陆露的各项体征表示,她的确是死于溺水,但至于是意外落水,还是谋杀,这个需要更多的证据。

  依照陆露指甲里的衣服纤维来判断,她死前肯定是经过了一番挣扎的,至于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还是死前和人产生了争执,现在还不能断定。

  这件事情在网络上闹了几天之后,忽然迎来谋杀的反转,此前网络上骂姜唯心的网友们忽然又开始给她扣上了凶手的帽子。

  甚至还有侦探爱好者有模有样的推理起了事情的经过。

  这件事情发酵的越发离谱,直到今晚,一直选择删评不出声的应斐发了一条微博:

  【大家好,我是应斐,是姜唯心的先生。我不是公众人物,这个微博号也是今天才申请的,我发这条微博是专门骂你们的,你们这群键盘侠,我家心心不出声你们就当她是病猫?陆女士十三号拍完戏就离开泉城了,她的死亡日期是二十八号傍晚五点,那时候整个剧组的人都在给心心办个人杀青宴,请问在一天之内,她是用什么方法飞到洛城又飞回来,还能顺便把人弄死在河里?这么简单的逻辑问题都看不懂,你们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垃圾?你们父母辛辛苦苦把你们养那么大,不是让你们织帽子给人戴的!】

  那一天,洛城名媛圈子里有关于应斐矜贵斯文的形容词一夜之间就全改了:

  这不是什么矜贵斯文大总裁,这是带着小喷嘴的护妻狂魔。

  原来一向斯文的人,骂起人来也是毫不含糊的?

  我怀疑应总去过祖安,又刚又暴躁?

  说的好,那些个杀人犯的帽子往头上扣也是很恶心了。支持应总!

  应斐是没有个人形象压力的,大家对于他的印象也就只有结婚照上那张又年轻又帅的照片,忽然之间发声,这可把广大网友引向了高-潮。一时间关注度飙升,就连微博官方也马上给他加了一个大V的标志。

  姜唯心得知应斐忍不住替她发了一个声明时,还是苏静秋打电话到她家座机上说的,后来应斐从公司回来,姜唯心才把没收的手机收回来,翻开微博看了一眼,此时应斐的微博已经上了头条,那句“我家心心”更是成为广大网友热议的词语。

  事态好像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起来了。

  姜唯心阴霾了好几天的脸色,渐渐变得晴朗了起来。她坐到应斐身边,问他:

  “老狐狸,你个人形象都没了,你怎么能骂人呢?”

  那些极端又恶心的“杀人犯”“去死”字眼,姜唯心不敢看微博可能感觉不出来,但作为她的先生,应斐可是因为这些事情影响了心情,现在看她放轻松,自己也终于松了口气“

  “我只做你一个人的偶像,外人怎么议论那是他们的事情,只要你了解我就好。”

  一句直白又简单的话,激起姜唯心内心的一片小波澜,她刚刚抱住应斐的脖子亲了一口,应斐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是安保部保镖,应斐立刻警觉了起来:

  “应总,有情况,今天姜盈忽然出院了,现在刘碧正在开车送她去机场。”

  “你多派些人,把人堵在机场!”

  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小两口几乎已经猜到姜盈为什么要去机场,这几天陈警官跑了好几天医院,甚至还收走了姜盈的笔迹,如果这件事情和姜盈无关,她为什么又要选择在这种时候去机场呢?

  应斐马上给陈警官打了个电话,急忙带着姜唯心前往机场。

  ——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姜盈走的急,甚至连平日里用的那些护肤品都没收走,她坐在车里和母亲刘碧交待:

  “我到那边,你记得把我的护肤品全部寄过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刘碧心里有事,开车的速度也快了一些,她不时的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和她交待一些照顾好自己的琐事。

  好不容易到了机场,母女两刚刚把机票取出来,他们的身边立刻就围上了几个彪形大汉:

  “姜小姐,刘女士,我们应总让你等她几分钟。”

  得知这些人是应斐这边的人,姜盈猜测警方那边还没有查到证据,胆子也大了起来,她抬手推开一个保镖,扯开嗓子喊:

  “救命啊,抢劫啊,非礼……”

  趁着人群往他们这边聚集,姜盈丢下行李,从空隙里钻出来便跑。

  一时间,偌大的机场乱成了一锅粥,行人纷纷停下来脚步好奇的观望了起来。

  她瘸着腿跑不快,跑了没一会儿就撞上了从机场正门进来的应斐和姜唯心,她还想再往反方向跑几步,就被姜唯心堵住,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

  “姜盈,你终于躺不住了是吗?”

  姜唯心长得要比她高很多,这会儿她腿受了伤,被姜唯心揪住了头发就疼的龇牙咧嘴,看到母亲刘碧赶来,姜盈马上和刘碧求救:

  “妈妈,你看,姜唯心她又欺负我。”

  从小喊到大的这句话,到了这种时候就不灵验了。刘碧举起来要打姜唯心的手巴掌被应斐一手捏住,居高临下的瞪了一眼后,男人的嗓音在机场响起来,带着不容违抗的威慑力,他看着刘碧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刘女士,你可想清楚了,今天你这一巴掌落下去,打的可是我应斐的太太!”

第31章

  说完这话, 应斐便松开了手。

  刘碧环视了一圈围上来的人,又看了一眼应斐那双狠厉的眼睛, 到底是不敢惹怒, 她不甘心的把举起来的手缩回来,盯着姜唯心骂:

  “姜唯心你这疯子, 你有病是吧, 她腿都瘸了,你还怕她跑了吗?她可是你姐姐!”

  “她从来没有把我当妹妹,我也没有承认过她是我姐姐。”

  姜唯心的手依旧落在姜盈的马尾辫上, 她根本懒得看刘碧,只是死死盯着姜盈的眼睛:

  “那封遗书是不是你写的, 你故意杀了陆露来陷害我?”

  “哎哟, 你要死了啊, 陆露怎么可能杀人呢,她从小看到杀鱼都害怕的。”刘碧一双手握紧了又松开, 松开又握紧, 她忍不住骂姜唯心:

  “她这人向来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 你以为她像你啊, 又疯又彪悍!”

  “我要是不疯不彪悍,我还能活到现在,”姜唯心转而把目光落到刘碧脸上,“如果她没做亏心事,没杀人,那她为什么要连夜逃跑?”

  这会儿换做被揪的头皮发麻的姜盈求饶:

  “姜唯心, 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写了一封遗书而已。”

  那句“而已”听来真是讽刺,好一朵无辜的圣母白莲花。

  姜盈怎么可能承认杀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她不停的在为自己辩解,直到后来,陈警官带来的手下把姜盈从机场直接带走;

  “姜女士,我怀疑你和一宗谋杀案有关,希望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刘碧看爱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带上警车,走的时候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姜唯心一眼:

  “你这个白眼狼,也不看看你在姜家长那么大是谁给你吃的穿的?”

  姜唯心懒得和她计较,眼看着她也一起被请上警车,她这才不慌不忙的和应斐开车去警局。

  这一出动静闹的很大,甚至她前脚才刚刚到了警局。后脚微博上就流出了不少姜盈在机场被带走的照片,想起最近和姜唯心有关的那场案件,网络键盘手们又开始议论纷纷了。

  姜盈哭哭啼啼的在警局呆了一晚上,坦白案发那天她的确和陆露约着去东坡采风散心,两个人约好了去河边写生,陆露失足落水的时候她抓住了陆露的手腕,但是因为那时候她才刚出院,腿上有伤,终究是没把人从河里救出来,那之后回到住处,她越想越害怕,顾忌陆露是个演员的身份,她怕网友们暴力她,便不敢报警。

  后来,想起自己之前和姜盈的过节,她就模仿陆露的字迹写了一封“遗书”。

  她坦白,在这件事情上,她只是没有尽到救人的义务,以及冒写“遗书”。并没有杀人的意图:

  “剧组里的很多人都可以给我作证,我和陆露的关系很好,是姐妹,我怎么可能杀害她,或者存在什么故意推她下水的谬论。”

  故意杀人这件事情,姜盈始终没有承认。

  有关于陆露是她杀的事情,至今依然找不到证据,

  眼看着她在警察面前替自己开脱这般合情合理,姜唯心便知道,事到如今她还敢那么说,那是因为她已经调查过事发附近没有摄像头,甚至没有任何目击证人。

  她做的这些事情,要是请个好一点的律师辩解,那也不过是蹲个半把个月就出来的结果。

  送他们从警局出来时,陈警官一筹莫展的和应斐说了句:

  “我们已经派人去事发附近调查了好几天,没有寻到目击证人和摄像头,目前手上的证据也表明姜盈口中所说的失足落水更可信一些,在她住院期间,陆露曾经连续照顾了姜盈女士好几天,两个人的好姐妹关系是有目共睹的,姜盈也没有要杀她的动机。”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是一起意外事故。

  像是失足落水这种死亡案件最难定案,再加上陆露的确是不会游泳,如果姜盈真的是杀人犯,那姜盈的心理素质也太好过头了。

  ——

  机场图片传出去没有多久,姜盈的身份就被网友们扒了个底朝天,甚至还有眼尖的网友们认出来,她就是那时候带着口罩承认自己抹黑姜唯心的人,舆论如预料之中的一边倒:

  卧槽,这女人真的好心机,竟然利用姐妹的死写遗书诬陷姜唯心。

  宫斗剧都不敢那么写,你们猜我扒出了什么,这两人原来是一家人,只不过姜唯心是后来才被认回来的。

  难道是小三的女儿?姜盈那么整她也是情有可原了。

  速报速报,大家快去看应氏的官方微博,公司发了律师函,要把姜盈诬陷老板娘的事情告到底。

  这简直就是活的豪门大戏,这位姐姐哪怕是讨厌小三的女儿,那也不用那么歹毒吧。

  速报速报又来了,应斐发微博了,大家快去看,指路@应斐

  今晚八点,应斐的微博上又有了新的动态:

  【自从我和我太太结婚以来,圈内不少人流传我太太抢了姜盈女士未婚夫的事情,对此我本人在这条微博下澄清三件事情,第一,姜唯心是姜家的嫡女;第二:我和姜唯心的婚约,是我们两家的母亲大人口头定下来的;第三:我的初恋,我的唯一,是我的太太姜唯心。以前是她,现在也是她,将来也是她。】

  有网友调侃,这条微博里的字里行间,总结起来也就是一句话:“我爱我太太”。

  不知不觉磕起这对夫妻CP的粉丝们眼看着姜唯心的微博竟然没有回应,心急火燎的跑去姜唯心的微博开始催人了:

  姜唯心,你老公已经给你澄清完了,你可以开始营业了吗?

  小心心,求美照,我已经磕不进去别人的颜值了。

  心心,求问你的老公是哪里领的,我也想要这样的联姻。

  一个多小时之后,一直想要立高冷人设的姜唯心这才转发了应斐那条微博:

  【嗯,谢谢你的澄清,我的心里很感动。】

  期待着姜唯心给大家发糖的众网友:

  ???

  这就完了?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连一个么么哒的表情都没有?

  女神你怎么那么高冷,你就不能发个亲亲的表情包吗,其它的明星情侣都有的!!

  以此同时的应宅,姜唯心刚刚逃脱某只狐狸的魔爪,她从地上把那些凌乱的衣服拾起来,就跟躲瘟疫似的,护着胸口就往浴室跑:

  “老狐狸,你太过分了,这次为什么要种在我的脖子上,我明天要去拍照片的。”

  应斐听她的嗓音有些暗哑,起床穿衣服准备去给她弄完雪梨汤润喉,他敲了敲浴室的门。果然听到姜唯心又叫了一声:

  “不许进来,我不来了!”

  “我下楼给你炖雪梨汤,你慢慢洗。”

  听到姜唯心在里面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应斐这才满意的勾起唇角。

  现在他的心里倒是没有什么大事了,就等那枚求婚戒指赶紧做完,哄这个女人把离婚协议的诉讼给撤回来。

  小狐狸真是越长越精明。

  ——

  这起案件并没有定下来,姜盈目前的身份也只是个嫌疑人而已。不过网络上对她的那些谴责,应该已经足够让她彻夜难眠了。

  姜唯心阴郁了好几天的心情终于放晴,今日一早,她搭乘应斐的车去星光娱乐拍摄服装写真。此前他和江源学弟签的那个服装代言,经过股东更换和公司内部整顿,目前应氏已经占了一半的股份,她和江源快有三个多月没见,今早见到她才发现江源比那时候好像更有底气了一些:

  “还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要不是当初应总投资过来,我们这个大学生团队可能都撑不下去了。”言语中,江源好像一点也没有怪应斐当初在饭局上的一闹,“应总说这是你代言的品牌,不走低端,要走中高端,又给我们提供了很多资金支持,学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辜负应总的期望,把这个品牌好好经营下去。”

  “我们服装公司室内拍照场地前不久才装潢完,应总说有甲醛对你不好,就先借用星光的拍摄地。”

  江源小学弟话多,就化妆这会儿功夫,就已经三句不离应斐了。

  言语之中,姜盈发现应斐似乎无意中多了个小迷弟。

  听到别人夸自己的老公,心情好想也会变得特别好,这一天的工作量虽然繁琐,但结束的时候姜唯心的心情却觉得从未有过的充实和轻松,能有一份自己喜欢的事业,赚点小钱钱,这样的人生才会有活着真好的感觉。

  她和江源搭乘电梯一起出去时,江源忍不住问了一句:

  “学姐,你和应总应该和好了吧?”

  “当然和好啦。”

  江源嗯了一声,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那时候,我还痴心妄想过,想要追你来着。”

  江源是个很开朗的小男生,话说完自己就先笑了,这种事情双方当个玩笑一样的说出来,好像也就没有那么的尴尬了。

  “你不觉得苏静秋很好嘛,我跟你说啊,我们家静秋……”

  姜唯心真是时刻没有忘记自己的好闺蜜,不过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在大厦底下见到了前来接她的应斐,江源和应斐打过招呼以后,懂事的就先走了。

  最近气温有所下降,应斐今天穿了一件薄薄的针织开衫,他亲自给她拉开车门,随着她坐进去以后,他便抬手把车上的挡板一关,姜唯心看到司机先生唇角似笑非笑的微笑,又有些脸红了:

  “你老是关这个干什么,会引起误会的。”

  “会吗?”应斐勾起一边唇角,手指尖撩开她的衬衣领子看了一眼,吻痕早上起来就消了很多,这会儿更是已经找不到踪迹了。

  被他的指尖触碰到,姜唯心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脖子,下一刻就被人捧起脸来亲了一口:

  “小狐狸,我刚刚可听到了,他说要追你!”

  这人一开口就是一股子醋味,还真是吃的毫不含糊。

  “他说的是之前我们闹矛盾那一会儿。”

  “那也是一个情敌。”

  应斐稍微坐直了一些,看到她脸上那些无语的小表情。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说道:

  “好了,不和你闹,说正事,爷爷不能出院,之前说要办的杀青宴就定在医院食堂好不好?”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老爷子却认为这是姜唯心第一次当女主角,必须要庆祝一下,讨个吉利。

  “一家人在一起,在哪里吃都可以啦。”

  这句一家人真是说的人心情宽慰,应斐心情极好,忍不住又想凑过去亲人,可惜被助理岳丞的来电打断了,他在电话里和应斐确定宴席的菜色,又说已经和医院协调好错开吃饭时间,杀青宴就当是吃宵夜了。

  “没影响到医院的职工和病人吃饭那就更好了。”

  姜唯心呢喃的说了一句,又听到岳丞说道:

  “老爷子说姜家那边的听说这件事情,也想来凑个热闹。”

  应斐看了一眼姜唯心的眼神,还没回答过去,电话已经被应老爷子接过去:

  “唯心啊,我知道你和姜盈闹得不愉快,我没答应让那个嫌疑犯来,就是你父亲和哥哥,你爸那人我不做评价,不过你哥哥姜翎倒是没什么坏心眼的。”

  毕竟是应老爷子的意思,姜唯心也就点头同意了。

  ——

  虽然宴席的时间定在晚上十点,但医院的食堂依然很热闹,老爷子住院以来,这还是头一次那么热闹,前来吃宴席的除了应氏的几位资深股东,还有好些一直照顾应老爷子的医生护士,姜唯心和应斐抵达的时候,她的爸爸和哥哥已经到了。

  瞧见姜唯心,老爷子满面红光的招呼姜唯心过去,仿佛和大家介绍宝贝似的:

  “这是我孙媳妇,唯心。”

  老人家言语间对姜唯心的喜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更别说那些个被荣幸受邀过来的股东了。这集团的宝贝疙瘩是谁,难道还看不出来,大家都在暗自羡慕,这姜唯心何止是找了个好老公啊,还找了个好婆家。

  饭后三巡,姜盈的父亲姜勋亲自过来给老人家敬茶,寒暄了几句。也不知道是谁先聊到了姜盈那件事情,原本还红光满面的老爷子忽然就很生气的把茶往桌子上一放:

  “姜勋啊,你看看你那个没出息的大女儿,把我家唯心委屈成什么样了,你真当我们应家没人了是不是?现在那丫头顶着嫌疑犯的头衔,你不能提她,提起来晦气!”

  姜唯心担心老爷子发火伤了身体,赶紧附在一旁解释:

  “爷爷,我现在不生气了,你也别生气。”

  姜家此前沾着应氏亲家的关系沾了不少光,如今老爷子公开挑明了这件事情,一瞬间便让姜勋颜面扫地,更是给姜唯心出了一口气:

  “现在唯心是我们应家的人,我是老骨头罩不动了。不过应斐可不是个吃素的,你回去告诉姜盈,要再敢往唯心头上戴帽子,我这个做长辈的亲自让她尝尝什么叫规矩。”

  老爷子这话说的大声,在座的各位谁还听不出来那个意思呢。

  原本是有求于人才来吃宴席的姜勋,顿时沦为了今晚的笑柄,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后来宴席结束,姜唯心扶着老人家回去住院部。这才听他提起:

  “我就知道姜勋那个混蛋肯定是被小老婆吹耳边风了,想着来我这里找门道赶紧把姜盈那个案子结了,毕竟一直顶着嫌疑犯的名声也怪不好听的,老子就是有那个关系我都不想鸟他,让她一边凉快去。”

  老人家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飞扬跋扈的人,今晚这口气出的爽快,他一路走,一路笑的和不拢嘴,问姜唯心:

  “孙媳妇,今晚应该是彻底消气了吧?”

  被老公护又被爷爷护,这下姜家肯定是没人敢小瞧她了。姜唯心的气早就消了,她扶着老爷子进了病房躺下,打水给他擦手洗脚,和他说话:

  “爷爷,虽然我知道你今晚是故意给我出气的,下次你可不要这样了,生气总归是伤身体的。”

  “能伤什么身体,我今晚可高兴着呢。而且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呸呸呸……”姜唯心赶紧把那些不吉利的话全部吐出去,“爷爷,这话题我们不聊,过段时间就是应斐的生日了,我亲自做个蛋糕来医院一起过。”

  “应斐的生日啊……”应老爷子叹了口气,把手放在额头上摸了摸:

  “你不说我还真差点就忘了,还是你细心。说起来,你公公婆婆的忌日也快到了呢。”

  姜唯心认识应斐的时候,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应斐从没有和她提起过,这还是第一次,姜唯心听别人提起过这件事情。

  应斐的爸妈活着的时候,也是这圈子里出了名的模范夫妻,只是很可惜,因为应斐妈妈患病的原因,两个人都走的很早。

  应斐和她的妈妈长得特别像,就连情感冷漠的病症,也似乎是受到了应妈妈的影响。

  在应斐的记忆里,爸爸从没有离开过妈妈,小时候他不懂事,总是和别人说,我的妈妈像我爸爸的洋娃娃,因为我爸爸会亲手安排她的一切,今天要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要吃什么样的食物,要去哪里玩耍,全部都由爸爸决定。

  在他的记忆里,她的妈妈是个面部表情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人,也只有陪着父亲去参加宴会时,她的脸上才会露出标准的微笑,圈子里对她的评价,是一位修养极高的淑女。

  然而,这位淑女却在应斐二十岁那年患上了癌症,病魔迅速夺走了她的美貌和长发,直到后来需要躺在呼吸机上维持生命,爸妈走的那一天,应斐刚刚从公司的一场会议上回来,爸爸忽然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

  “应斐,你现在可以照顾好自己了吗?”

  他那时候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那时候已经成年,照顾自己和接管公司都没有什么问题,便也就点了点头。

  那个夜晚,应斐的爸爸就这样陪着妈妈离开了。

  死也死在一起的两个人,站在孩子的角度上想或许太过自私,但对于青梅竹马爱了一辈子的应太太和应先生来说,这就是生命最后的归宿,夫妻俩合墓安葬的那一天,应老爷子第一次看到他哭,那个一向乖巧懂事的孩子。忽然问了一句话:

  “我爸妈走后,我的内心一直都很难过,很郁闷,爷爷,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吗?”

  是因为爱和喜欢。因为不舍和离别。

  这个孩子的性子。原来并不是冷漠,而是迟钝。

  那以后的很长时间,应老爷子一直在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企图在不知不觉中把应斐的思想观念给扭转过来,但效果微乎其微,直到莫一日,应斐忽然和他提起了一个人:

  “我在画室里遇见一个女孩子,第一眼看她的时候,我的心好像和平常不一样了。”

  那种和平常不一样的感情,后来应斐终于明白了、

  那种感觉,叫做一见钟情。

  那个心动的感觉,从此让应斐走上了一条纠结又苦恼的道路,到底是对于漂亮女孩子的欣赏,还是遇到了心上人的喜欢,他开始没日没夜的想,这个女孩子会不会就是他未来想要和她合葬的那个人。

  这样的想法,以至于一直保持到结婚后,他学着父亲的模样,安排着姜唯心的一切,给她定制一些条条框框,他甚至从来都没有意识到,姜唯心这个女孩子,并不是像她妈妈那样的洋娃娃,她并不需要丈夫去安排她的一切。

  那一晚在病房里,应老爷子和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这其中也包括最近发生在应斐身上的巨大变化:

  “唯心,你就像是应斐的那颗心,你让他会笑,会难过,会心动。”

  ——

  从病房里出来,姜唯心在住院部的小花园里遇见了应斐,他刚刚把前来吃饭的宾客送走,打点好今晚在食堂加班的职工,折回来时正巧碰上:

  “爷爷刚刚睡了。”

  姜唯心小声的说了一句,挽住应斐的手往医院外走:

  “应斐,明早律师上班,我去把离婚申请撤销。”

  应斐马上说了一句:“不行。”

  他的那枚求婚钻戒还没做好呢,他想要给她一个仪式感。后来看到姜唯心脸上胡思乱想的表情,他马上亲了她一下:

  “和你恋爱很幸福,我想再恋爱几天。”

  姜唯心真是哭笑不得:

  “你还玩上瘾了啊?”

  “这件事情听我一次,嗯?”

  不等姜唯心再开口,应斐已经捧着她的脸落了个深吻,直到后来,小花园的另一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应斐这才放开她,用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往自己的怀里带,嘘了一声。

  听着那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渐近,姜唯心一双小脸通红,埋在应斐的怀里,直到那两人走远,她这才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应斐,你是在做贼吗,有什么好躲的?”

  夜晚的风有些大,他伸出一只手勾到她的耳朵后面,捻了捻她的耳垂,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我不做贼,我偷你的心。”

  这话说的暧昧至极,那温热的呼吸落在姜唯心的耳朵里,直撩的人耳朵酥麻。她红着脸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听到他喊了一声:

  “心心。”

  她忽然间想起应老爷子说的那番话:

  她好像是他的心脏。

  不要害怕自己有情感冷漠症。

  你要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愿意牵着你的手,带你去感受这大千世界里有关于爱的无数种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章姜盈就下线了,敬请期待后续内容哦~

第32章

  陆露跳河自杀的案件一直拖着不结, 除了公众人物引起的效应,这其中最大的原因, 还不是因为应斐在其中作梗, 有意让姜盈背上嫌疑人的锅。

  姜勋没有办法,这不是走投无路, 才想着要借着宴席的机会, 和应老爷子提一提吗?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邀请他去宴席,竟然只是为了给孙媳妇出气!

  姜勋是个爱面子的人, 在宴席上颜面尽失,最后只能灰溜溜离开了宴席。

  回到姜宅, 姜勋瞥眼看到守在自家宅邸附近的便衣, 更觉得心里窝着一团火。

  这些警方, 明明找不出他杀的证据,却偏偏还要用对待嫌疑人那套样对待自己女儿, 真是越想越觉得来气。

  姜盈最近老实了不少, 此时她正在厨房里给一家人煮宵夜, 看到弟弟和爸爸回来, 她马上关了火,出来之后忙不迭的问:

  “爸爸,怎么样,应爷爷松口了吗?”

  “松什么口?你以为我今晚是怎么从那个宴席上出来的?”

  姜勋怒火中烧,抬手把桌子上的玻璃杯摔在地上,指着姜盈的鼻子便骂:

  “你算算, 从小到大你给我惹了多少祸?你知不知道我们姜家的股票这两天已经开始跌了?我和你说了多少次,让你和唯心好好相处,结果呢,你天天去招惹她,现在还把应斐给惹怒了。”

  “落水那天你直接报警老实交代没把人救回来就好了,你去写什么遗书,难怪这嫌疑人杀人犯的帽子要扣到你头上。”

  姜勋是个事业心极强的人,他直接把这两天股票下跌的事情怪罪到女儿头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骂。

  姜勋虽然是个爱儿子的,但姜盈毕竟是从小婴儿时期就由他看着长大的,和姜唯心那个半路出生的女儿比起来,自然更爱大女儿,但这也并不能表示他会由着她乱来。

  眼下正是关键时期,他只求着这祖宗老实呆在家里就好。

  刘碧爱女如命,拉着姜翎在中间劝:

  “老姜,她已经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你就别骂她了。”

  姜勋抬手便指向刘碧:

  “还有你,刘碧,你看看这就是你交出来的女儿!”

  对着家人发了一通气,姜勋这才起身上楼。

  后来刘碧把姜盈送回她的房间,又说了一顿,今晚的事情才算落下了帷幕。

  姜盈打开朋友圈看了一眼,平日里那些和她交好的小姐妹,在这件事情发生后就不和她玩了,有的甚至还在圈子里含沙射影的提及这件事情,说她冷血无情,不救落水的姐妹算了,还要拉亲妹妹垫背,真是一点善意都没有。说她是间接杀人也不为过。

  姜盈不敢再翻下去,正准备关机睡觉,她的手机上就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是姜盈小姐吗?我是陆露的哥哥,陆风。”

  “有件事情,我想要找你确定一下。”

  ……

  隔日一早,陆露的哥哥陆风便伪装成她的老同学前来拜访姜宅。

  姜盈支走了家里的佣人,把人带到自己房间里后拉上了窗帘:

  “陆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之前我账户上那五十万,是你拜托你国外的朋友打给我的吧?”

  陆风坐到她房间的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打量着面前那个穿着吊带裙的女人,大小姐虽然还有腿伤,但平日里养尊处优习惯了,脸上白白净净的,气质使然,长得也不错。

  就凭这陆风敢拿走她那五十万,她就断定这个人也不是个善茬,现在听到他那么说,她也没有多吃惊,只是轻蔑的笑了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兄妹关系也真是可笑。

  陆风自然看的出来她眼睛里的那些不屑,不过他并不在乎,只是抬起手比了个数钱的动作:

  “你要是再多给一点,我可以去警方那边要求尽快结案。”

  他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因为陆露的死亡而悲伤,一心只想着怎么要钱了。

  “我现在被警方跟踪,哪里还敢给你钱,要是你真有能耐说动你父母那边尽快结案,把嫌疑人的帽子从我头上摘掉,我可以在事后给你结账。”

  陆风这才站起来,掐灭手中的烟后。目光时不时的往她的胸口瞄:

  “你说的倒是好听,我怎么能保证你是不是耍我玩的?”

  姜盈这才警觉起来,连连后退,一下跌坐到床上,陆风从手机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眯着眼睛嘘了一声:

  “你放心,这事儿我父母不知道,你看我有没有资格当你男朋友,你要是觉得我这人不错,这件事情我就全当不知道……”

  他抬起一只手挑开姜盈的肩带,把人推到到床上:

  “大小姐,我觉得我们可以来谈一场合作。”

  ……

  ——

  关于陆露意外落水的事情断断续续的闹了半个多月,最近,这件事情终于迎来了进一步消息。据应斐从警局得来的消息,最近警方已经撤销了对姜盈的监控:

  “没有更多的证据表明陆小姐死于谋杀,她的父母也没有精力再耗下去了,这件事情除非姜盈亲口承认,否则,再过几天就以意外落水结案。”

  这个消息和此前网络上说的一样,无非就是两种结果,现在陆露的这个案件,正在朝着一个意不平的方向走。

  应斐心里堵着一团火:

  “我不信她真的只是没救到人那么简单,明明就是蓄意谋杀。”

  死人不会开口说话,现在的证据就那么多,到底是个什么过程也只凭姜盈的一人之词,再意不平,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姜唯心给他递了一杯水,应斐一口没喝,拉着她的手交待:

  “律师说了,她做的这些都是道德层面上的事情,还没达到量刑,辩方律师请的好一点的话,很容易就能钻到法律空子。我怕她小人得志,来找你的麻烦,这几天你就呆在家里。”

  应斐从始至终都认为这件事情和姜盈有关,一个在小姐妹死后还有胆子写遗书的人,心理承受能力绝非一般人,他最担心的就是姜唯心的安危。

  她拉着他的手说这些话时,姜唯心甚至有一种老父亲在保护女儿的错觉,她乖巧的点了点头,抚顺他皱起来的眉头,凑到他额前亲了亲:

  “知道啦,这事儿我听你的安排。”

  后来应斐去公司上班,她拉开家里的窗帘看了一眼,这才瞧见楼下有四五个保镖,他这人做事情向来小心谨慎,更别说是面对姜唯心了。

  她哪里也不敢去,只好躺在床上和苏静秋打视频通话:

  “意外落水啊?那不是便宜了姜盈那个□□?”

  “我现在好奇的,是她的辩护律师到底要给她争取个什么自由,她对我的诬陷罪不算严重,也就是进去呆半把个月,至于道德层面上的见死不救,不过是受个良心的谴责罢了。”

  苏静秋顺便吐了个槽:“良心?在姐妹死后还敢写遗书的人,你觉得她会有良心吗?”

  “这倒也是,风波一过,她依然还是那个姜家大小姐。”

  姜唯心和苏静秋在不知不觉中聊了一上午,后来她倒在床上睡了个午觉,等到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爬起来泡了杯咖啡,刚刚凑到嘴边,来自市医院的电话就响起来了,对方说联系不少应斐的手机,只好把电话打给了她,说是老爷子刚刚进了急救室。

  事发突然,姜唯心哪里还想那么多,马上前往医院。

  老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进急救室,但没有哪一次的感觉会如同这般强烈的不安,她坐上前往医院的车时,应斐的电话也接踵而至,说是刚刚才从会议室里出来:

  “你叫上周奎陪你来,我们医院碰头。”

  周奎是他安排在她身边的保镖,这种时候他还没忘记她的安危。

  前往医院的路上,姜唯心又接到两个医院护工打来的电话,都是催她,以及和她报告情况的。

  老爷子在这医院里住了快一年,身体健康也总是断断续续的,但像今天一样着急的情况,姜唯心还是第一次遇到。她心乱如麻,甚至有些晃神,要是老爷子突然……

  她不敢想下去,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想起前几天老人家还精神抖擞的和自己开玩笑,她的心里更加复杂,一股无法言说情绪蒙在心里,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医院的,他们一到急救室门口,守在门口的护士马上就给应斐递交了一份病危通知书让他签字,看她要进去,姜唯心连忙抓住那位护士的衣服:

  “应该没事的吧,这次应该也是虚惊一场吧?”

  话还没说完,她的嗓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连她自己都知道“应该”,可想而知这次的情况和以前的不一样。

  应斐搂着她的肩膀站在急救室门口,他抬起头看着那盏闪烁着的红灯,说道: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哭,因为我们的心,是一样的。”

  他想起母亲死的那天,他随着爷爷来医院认领尸体的时候,只看到爸妈躺在病床上拥抱在一起的样子,爸爸是趁着夜晚陪床的时候,拔掉母亲的氧气管,吃下安眠药一起离开的。

  【我和阿绯出生在同一家医院的同一间产房里,我们一起长大,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所以,我也希望能和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阿绯,是他对母亲的爱称。

  应斐的斐,取自母亲的字。

  他那时候的心情,和今天一模一样,心脏的某一个地方仿佛有一根线牵扯住,扯得嗓子眼发疼,扯得眼睛酸涩而难过。

  他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尘埃,世界在一片灰蒙蒙中变成了昏暗的颜色。

  有什么东西在心脏的某一个地方下坠着,将他的世界拉扯的四五分裂。

  他曾经不清楚这叫做什么情绪,什么感觉,直到后来,他明白了:

  这种感觉叫做别离和不舍,叫做伤心。

  ——

  那一晚在急诊室外面等到凌晨五点,天光微醺的时候,主治医生终于出来了。他摘掉口罩,沉默了很久才说:

  “对不起,我尽力了。”

  应斐刚从医院的长廊上站起来,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又很虚弱的坐回去,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无奈的搓了搓自己满含着倦意的脸。

  长廊上白色的灯光,凌晨电梯间那些叮铃的嘈杂声响,在这一刻化为宁静又缄默的衬托。姜唯心坐回走廊上,用手轻轻搂住了他的肩膀:

  “没事,我还在你身边。”

  她勉强的说出这句话,一眨眼,泪水就顺着眼眶落下来了。

  其实,她已经是经历过一次离别的人,她以为自己的内心一定会比前一次更加坚强,然而并没有。

  死亡这个词,总是透着一股深深的绝望和压抑。

  夫妻俩在那个长椅上坐了很久,直到后来,里面的医护人员全部撤了出来,和他们说道:

  “可以进去看一眼了。”

  这句看一眼,就真的只是一眼而已。

  应斐牵着姜唯心的手进去时,老人家还有一口气,他的视线已经很模糊了,两个人牵着手进来的时候,真的很像年轻时候的儿子和儿媳,他的脑子有些混乱,茫然的开口说了一句:

  “你来了啊,阿春。”

  儿子的名字是应春,叫起小名来的时候,他甚至十分满意和自豪的说了一句:

  “反正孙子我是给你带大了,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曾经那位叱咤商场的老人,仿佛又有了年轻时候的神采,他伸出手去握住了“儿子”的手,又握着“儿媳”的手,他想和儿子儿媳一起走了,后来,眨了眨眼睛,他这才看清楚站在病床前的是孙子和孙媳妇,他忽然又笑了:

  “唯心呐,要好好的和应斐在一起。”

  他实在是太虚弱了,那些话夹杂在仪器的滴答声中,显得那么苍白和无力。

  姜唯心哭着点头,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落:

  “爷爷,我不想你走。”

  她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嗓音哑哑的恳求时,整个鼻子和眼睛都红了起来。

  应老爷子忽然轻轻的笑出了声,宠溺的摸着她的手:

  “行,那我就陪你聊一会天。”

  说着聊天的那个人,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姜唯心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双手失去了温度,再抬起头有来时,老爷子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一片安详。

  “爷爷,你睡着了吗?”

  姜唯心轻轻的问了一声,回答她的却只是缄默空间里一片死寂,仪器声在滴答答之后,归为一片平静。

  应斐抬起手,将她的脸轻轻埋进自己怀里。

  他说:“嗯,爷爷睡着了。”

  ——

  应老爷子与世长辞的消息,很快就通过各大媒体传了出去。

  应氏在洛城商界占了半壁江山,这个新闻一经发布,立刻掀起一片不小的动静,在葬礼举办当天,还有不少人打电话慰问,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夫妻俩几乎忙了一整天。

  晚上十点,天空飘起了小雨,姜唯心看前来吊唁的人已经离开,正想回去,大门被人吱一声推开后,进来三个人,他的父亲带着小老婆和大女儿来吊唁了。

  毕竟是在这种场合上,平日里再有不悦,到了这种时候也只得以礼待客,姜唯心收下了姜勋递过来的花:

  “唯心,节哀。”

  今晚姜勋的话也不多,说完这些话之后便带着妻子和女儿去吊唁了。

  刚刚去送客的应斐回来,看到那一家三口在门口吊唁,目光从姜盈的脸上扫过去,一刻也没有停留。

  这三个人真是不懂事,就连姜翎都晓得要早点来吊唁,这三个人倒好,这种时候赶来到底要做什么呢?

  应斐到底是不放心,直接当着殡仪馆工作人员的面,招来一支保镖守在门口,他倒也没有明说不欢迎他们,但是他们一进来就招来保镖,就和防狼似的,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刘碧皱起了眉头,说道:

  “应斐,你这是什么意思?”

  应斐面不改色的答道:

  “我太太身娇体弱,夜黑风高,我怕有些心狠手辣的人对她下手。”

  姜盈一听到他那么说,眼圈就飞速的红了起来,她收起平日里那些盛气凌人的锋芒,哽咽着说了一句:

  “对不起,其实我今天是来向唯心道歉的。”她哭着看着姜唯心:

  “唯心,你就看在我是你姐姐的份上,收回你的诬陷罪起诉吧,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耗费时间了,我已经受够那些杀人犯和嫌疑犯的头衔了。”

  因为姜唯心的身份,关于姜盈身上那个诬陷罪的案子也总是在网络上被人提起,现在她身边已经没有朋友了。

  姜勋这一次也是想着为女儿求情,末了也以父亲的身份说她:

  “这件事情结案了,我就送她出国,以后我不会让她再冒犯你了,作为姐妹,你就让着点她不行吗?”

  “遗书的事情是她自作自受,被网络暴力那也是她自己作出来的,诬陷罪的事情我可以让律师加快速度,但我绝对不会撤诉。”姜唯心的态度十分坚决:

  “爸,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我也不奢求你会怎么看待我,这件事情,你找我的律师谈可能比找我几率更大一些。”

  姜勋气的直瞪眼:“你,姜唯心,你非要把你姐姐逼死吗?”

  “她写那份遗书的时候,或许就是希望我被网络暴力逼死,可惜我活下来了。现在自食恶果,不是应该的吗?”

  应斐看这一家三口还在斤斤计较,便直接请保镖把几个人轰了出去。

  这吵闹的一家三口一走,便只剩下里屋的诵经声,姜唯心理了理耳边的乱发,接过应斐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她起伏的背脊被人用一只手轻轻的顺了口气,扶着她往里面走:

  “进去吃点东西,别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气到自己。”

  里屋是今晚守夜的地方,此时里面只有几个念经的和尚,姜唯心心情不好,这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看到面前那些食物,也提不起什么食欲,勉强吃了几筷子。

  她不忍心让应斐一个人守夜,几番推脱下,还是要固执的陪在他身边:

  “不过就是一晚上不睡觉而已,我做得到。”

  曾经,姜唯心也为母亲守夜,虽然那时候还小,但还是磕磕绊绊的守了大半个晚上。更何况今晚有应斐在身边。

  起初她还精神抖擞,手指有节奏的随着和尚敲木鱼的声音一起一伏,到了后半夜,她便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后来,应斐找了个有靠垫的软垫子,她靠上去没多久,思绪完全放松了下来,应斐把她的脑袋往肩膀上一按,披上毯子时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你合眼五分钟,爷爷不会生气的。”

  就这五分钟里,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第一次在姜家见到应老爷子那一年,应斐带着爷爷来提亲,老爷子坐在姜家的会客室里,朝她招了招手:

  “来,我看看,我们应家的孙媳妇长什么样子的。”

  那是姜唯心第一次见到和蔼温柔的老人,他摸着她的头发,轻轻说了句:

  “长的也太漂亮了吧。”

  那时候姜唯心才刚刚念大三,还没毕业,谁能想到应斐的动作那么快,竟然真的走起了提亲订婚的流程呢,她乖巧懂事的坐在应老爷子身边,时不时的看一眼和父亲聊天的应斐,那日他穿了正装,纯黑色的手工西装扣的严丝合缝,身子笔直的坐在椅子上,他问父亲:

  “姜叔叔,你看这个订婚书,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吗?”

  应家是豪门大户,走的礼数也都尊重那一套礼仪,那订婚书还是应斐照着老爷子的范本誊写的,文字规规矩矩,字迹却苍劲有力,姜勋自然是很满意的,连连点头,说他的字写得真好看。

  姜唯心忍不住,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眼:

  “我看看,现在这种年代还有订婚书这玩意儿。”

  应斐坐在椅子上,听到头顶上空传来那一声调皮的问询,便抬起头,朝着她轻轻勾起唇角。

  歪着脑袋凑过去看的姜唯心在对上他那抹微笑时,忽然觉得脸上一片燥热,于是她又拘谨的挪到应爷爷身边,给老爷子剥橘子,平常人剥桔子,只会把外面那层皮剥掉,她这人却不一样,将那橘瓣上的絮一根一根的剥下来,双手递给他:

  “应爷爷,你尝尝看,这是我前几天在山上摘来的。”

  应老爷子和蔼的看着她,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的很慈祥,夸她:

  “姜勋,你家的小女儿,还挺招人喜欢。”

  ……

  画面一转,又到了她嫁给应斐的那天,她跪在地上给他敬茶,收下他的改口红包后,笑着喊了一声:

  “谢谢爷爷。”

  应老爷子爽朗的笑声在整个新房子里响起来:

  “唯心,谢谢你来到我们应家。”

  谢谢你来我们家。

  从此以后,她的身后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这真是她听过最暖心的话了。

  梦里的一切都和应家有关,都是些温暖的片段,她睡的安稳,后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她才发现自己的头被人用一块毯子盖住,从缝隙里隐隐约约的透了一些光进来,外面的光线是橘黄色的烛光,不难判断现在应该是凌晨。

  她刚刚想起身,又听到应斐和那位念经的方丈说话,他的右手落在她的脑袋上,好像是撸猫一样的,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顶:

  “嗯,那之后她的病好了,也没在生大病了。”

  他们此时在谈论的,好像是她因为那场怪病住院的事情;

  “应施主,你现在还在保持着吃素的习惯吗?”

  应斐的外婆信佛,记事的时候外婆还健在,遇到什么事情总是喜欢先求神拜佛,毕竟是那个年代的老人,有些迷信也无可厚非,姜唯心生病那一年,应斐看她的病因一直查不出来,还一天比一天虚弱,心里着急,便起身去了清音寺,那日他跪在蒲团上许愿,希望那个女孩能健康起来。

  后来如愿以偿,他也就把每月吃两天素的习惯保持了下来。

  这件事情对于现在的应斐来说,已经无关乎什么迷信不迷信,这么做只是为了那个心爱女孩的建康。为了给自己的心里一个安慰和寄托,如果这样姜唯心就能健康平安,那他愿意一辈子都这样。

  姜唯心像只小老鼠似的,偷偷的竖起了耳朵,心里泛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动,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人在她看不到的时候,默默无闻的做了那么多。

  他对她的爱,原来那么的深沉绵长。

  她眨巴着眼睛等了很久,直到和应斐谈话的那个方丈离开,她刚想坐起来,那个人就抬起一只手掀开了盖在她头上的毯子,一双深邃的眼睛从那个小缝隙里探进来,在对上她小猫一般的目光时,他轻轻的勾起了唇角:

  “小狐狸,你醒了啊?”

  这声小狐狸叫的很轻,哑哑的,带着满满的宠溺和偏爱。

  她的心忽的一软,起身以后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说了一句:

  “谢谢你。”

  ——

  关于应老爷子入土为安的事情忙了七天。

  这天一早,姜唯心刚刚赶到星光娱乐,负责办理诬陷案的代理律师亲自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今早警局已经以意外落水结案,就在刚刚,陆露的哥哥在微博上表示已经和姜盈和解。

  姜盈似乎有意控制网络上的舆论走向,企图掩盖姜唯心因为诬陷和冤枉的事情受到影响,现在她的律师正在以诬陷影响范围较小为由,提出私下和解,息事宁人的要求:

  “不过你放心,最近新出的网络暴力法案正好能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我这边没有答应她私下调解的要求,我会继续和她周旋下去。”

  这对于姜唯心来说也不算是什么特别坏的消息,她很清楚,像是姜盈这样欺软怕硬的性子,如果她这一次选择退步,就会像上一次在剧组里一样,给她一个继续犯错事的胆子。

  对待这种想用网络暴力逼死她的人来说,决不妥协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由于前段时间应老爷子的事情,她积压了不少工作量,今天把所有服装拍完已经是晚上十点,她随着今天前来拍摄的摄制组一起下楼,途中接到了应斐的来电,那个人昨晚去泉城出了一趟差,刚刚才抵达洛城机场:

  “我派司机去星光接你了,上车记得给我来电。”

  前段时间因为姜盈的事情,他过于紧张了一些,这才离开一天就又不放心了。

  姜唯心随便提了一下今天才下班的事情,也顺便拒绝了江源学弟提出要去吃烧烤的要求,她捂着听筒,和江源一行人告别:

  “我老公回来了,就不和你们去吃烧烤了,你们去吧,吃的开心点啊。”

  那不大不小的声音传进电话那端的某个人耳朵里,应斐的轻笑声隔着电流,抑制不住的有些开心:

  “你什么时候变那么懂事了,还知道乖乖回去等我。”

  “因为我怕你吃醋,咬我。”

  她笑着,从星光娱乐的地下停车场走出来,看了眼空旷的停车区域,看来应斐派来接她的车还没有到。

  和应斐在路边聊了一会儿,她忽然间看到马路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那边似乎正在发生什么争执,她定睛看了一眼,和应斐说了一句:

  “你等等,我好像看到姜盈了……”

  应斐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你在哪儿,你离她远一点。”

  姜唯心根本就不敢过去,隔着不远的距离,她看到姜盈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她好像和什么人起了争执,这会儿已经逃到了大马路上,围在她周围的群众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认出她就是最近网络上没良心的杀人犯:

  “快看啊,这人好像是姜盈。”

  “是那个嫌疑犯!”

  姜盈的手腕和腿上都受了伤,甚至脸上也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她倒在地上捂着脸,恐慌又捂住的呐喊:

  “救救我,救命,有人要杀我。”

  曾经在名媛圈子里风光无限的姜盈,此时已经陷入了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窘境。

  大家怕她身上的血,嘲讽她那个嫌疑犯的称呼。

  ……

  姜唯心大着胆子,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现场照片发给应斐。

  没一会儿,前来接她的司机已经抵达,她终于看到急救车呼啸着从马路那边跑过去,那个地方很快就被警察和医护人员围了个水泄不通…

  姜唯心被司机送到应宅楼下的时候,应斐已经在楼下的花园里徘徊了十多分钟,看到她人从里面下来,应斐着急的走过去,打量了她一圈,终于松了口气:

  “陈警官刚刚已经去医院了解过情况了,说是姜盈答应陆风,只要他在微博上发布和解信息就给他钱,结果姜盈出尔反尔,被陆风强-奸了不说,还被划伤了脸。”

  这信息量有些大,姜唯心的脑子绕了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

  “姜盈她被……她怎么会和陆风有来往,这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不,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她自己和陈警官交待,陆风从她哪里拿了一百三十万,还□□她……”

  姜盈还想再问什么,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电话是她的父亲姜勋打来的:

  “唯心,你姐姐现在被人勒索了,我现在人在外面出差,你替爸爸去医院看看情况?”

  “你不是还有个儿子吗,现在这种时候应该派你的宝贝儿子出马!”

  姜勋这种有事小女儿的做法已经极度的令她反感,说完这话,她毫不犹豫抬手挂断,把姜勋的电话直接拖进了黑名单。

  这姜盈现在真是,名声也没了,命也快没了。

第33章

  姜盈被人勒索险些丧命的事情, 很快就在网络上流传开来。

  就连姜唯心也因为这件事情彻夜难眠,凌晨五点醒来, 她便再也睡不着, 摩挲着下楼将手机开机,她的微信上很快就跳出姜翎和刘碧发送过来的信息, 刘碧好像是专门发过来骂她的:

  【都是你, 死咬着盈盈诬陷你的事情不松口,她才会被人迫害。】

  【姜唯心,你这个白眼狼。】

  【如果我女儿死了, 我一定拿你偿命。】

  相比较激动的后妈刘碧,哥哥姜翎的信息就要温和的多:

  【她从手术室里出来了, 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就是脸上伤的重一点。】

  【刚刚爸爸给我打电话,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只能把我这件事情告诉妈妈了。】

  【姐姐哭的很难过, 这一次她好像真的知道错了。】

  她其实一点都不想知道有关于姜盈的任何事情, 但这两人就总是会时不时的汇报一下姜盈在医院的病况, 刘碧这个疯狂的女人甚至还专门拍了一条姜盈在哭着惨叫的视频, 企图让她内疚和不安。

  她忘记调小了音量,视频刚刚打开就被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这两个女人简直疯了。

  “你要是因为这件事情睡不着的话,不如亲眼去医院看看姜盈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错了。”

  她坐在一楼的客厅里,手指尖翻看着那些聊天记录时,背后忽然就传来了应斐说话的声音。她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应斐穿着睡袍, 慵懒的头发还贴在额头上,脸上困意十足。

  他才出差回来,她应该让他好好休息的: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应斐摇头,走过去捧起她的脸亲了亲,然后又摸摸她的头发:

  “准备一下,我们一起去一趟医院。”

  像是姜唯心这样嘴硬心软的人,不带她亲自去一趟医院,她一定会胡思乱想的。

  两个人抵达医院的时候,那些多事的新闻媒体刚好被姜翎打发走,他们还没进去里面,就在走廊上遇到了受理这起案件的刘警官,他似乎很苦恼,挂断电话之后就一个劲的捏眉心,看到夫妻俩一起来医院探病,刘警官挑了挑眉,看来这两口子还是挺有善心的,毕竟姜盈做过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情。

  和应斐随意聊了几句,他这才说道:

  “一个小时前我们才抓到陆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不过陆风一口咬定双方发生关系是自愿的,他砍伤姜盈那把刀,原本就是姜盈带去想要杀他的。”

  现在事已至此,两个人各执一词,都在把责任往对方身上甩。

  目送刘警官离开,应斐说了一句:

  “我想起以前爷爷说的一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也许谁都不是什么善茬。”

  一个对亲妹妹诬陷造谣,一个宁愿妹妹死的不明不白也要五十万,

  这两个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算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听到刘警官的说辞,姜唯心临时改变了主意,又不准备去病房了,谁知道电梯们一打开,他们刚好和出来的姜翎撞了个正着,姜翎似乎误会了他们的意思,脸上很开心的带着他们往病房走:

  “唯心,昨晚姐姐哭了一晚上,现在知道你愿意来看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姜翎性子懦弱,善良老实,这话说出来,倒是让准备离开的姜唯心有点心虚了。

  随着姜翎进去,闹了一晚上的姜盈已经耗光了力气,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就是她嘴角的那一道疤看起来有些可怕。

  后来听到姜翎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瞧见两个人一起进来,顿时就把眉头皱起来,她瞥了瞥脸。只冷冷的说了一句:

  “来看我笑话的吗?现在笑话已经演完了。”

  上一次见到她是在爷爷的葬礼上,几天不见,这个人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很多。这种时候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姜唯心把带来的果篮放到桌子上,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我顺路,过来看看你。”

  姜翎把早餐放到姜盈的床头柜上,提醒了一句:

  “姐,一会儿医生抽完血才能吃,现在你先忍一忍。”

  姜盈烦躁的把脸一撇,踢了一脚:

  “我根本就不饿。”

  姜盈皱起了眉头,看应斐夫妻俩站在门口,安排他们坐下,便找来一把水果刀给她们削水果。

  他和他们聊了几句家常,说道:

  “唯心,妈刚才去门口接爸爸了,你多呆一会儿,一会儿一起见个面?”

  话音刚落,结果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姜勋急匆匆的冲进来,都没看清楚病房里坐的是什么人,开口便说:

  “盈盈,听说你还伤到了脸,你别担心,爸爸肯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他从没有对姜唯心说过那样的话,直到后来看到姜唯心在这里,姜勋这才闭了嘴。

  两拨人僵持在门口没一会儿,还是姜勋先和应斐打了个招呼,说道:

  “应斐,你来的正好,有件事情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应斐随着刘碧和姜勋出去后,病房里便只剩下姐弟三人,姜翎刚刚把削好的水果放到她手上,早上查床的护士便进来了,她照例给姜盈量体温抽血,在床尾的那份每日记录上打钩,交代道:

  “姜翎,最近千万不能吃酱油和生姜,这会影响你的伤口恢复。”

  姜盈不耐烦的嗯了一声,摆起了脸色,她脸上的那道疤痕不算长,但因为是从嘴角延伸出去的,一生气就看起来很骇人,护士姐姐善解人意,也没和她计较,做完这一切又和姜翎说道:

  “姜先生,你随我来拿今天的药。

  眼看到那护士要出去,姜盈忽然又把人喊住,冷着脸问:

  “你为什么喊我的全名,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敏感的人就是喜欢抓住这种事情不放手,那护士一阵委屈,眼圈忽然就红了,姜翎连忙带着人出去,替她解释了一番:

  “她心情不好,我待姐姐和你道歉。”

  看到人走了,姜唯心这才说道;

  “这不是你家开的医院,医院里那么多姓姜的,人家喊你名字有什么好计较的?”

  姜盈从床上坐起来:“你这种天生高贵的人当然不需要去计较这些,我才是你姐姐,你没资格教育我。”

  姜唯心随手把削好的苹果一放,谁料桌子是倾斜的,那苹果咕噜的滚到了床尾,她弯腰拾起来,无意间瞥见床尾那个每日病历记录上写着姜盈的个人信息,血型那一栏的O型血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记得她生病住院那一年,有一次姜翎来看她,听到她和护士说自己是A型血,姜翎还笑了笑,说他们一家人都是A型血,爸爸的基因很强大。

  姜盈和姜翎是龙凤胎,这龙凤胎的血型。还会有不一样的吗?

  她听到姜盈的声音冷冰冰的在头顶上空响起,一抬起头来,就看到姜盈拿着那把水果刀指着自己:

  “怎么,你也和陆露一样,从血型上看出来了?”

  ……

  另一边的医院走廊,姜勋刚刚把自己替姜盈申请到的入学申请拿给应斐看:

  “应斐,我知道你说话她会听,现在姜盈伤的那么严重,等她好了,我就把她送到国外去读书,你劝劝唯心,我们都是一家人,法庭对决太伤和气……”

  刘碧也终究是心软了,不停的抬手摸泪:

  “你放心,我会陪着她出国学习,我会好好教育她的,应斐,你放过她吧,她还是个孩子啊。”

  “你用什么保证以后她不会在给心心为难?”

  刘碧无路可走,狠心的说:“写公证书,以后她绝对不会在做伤害唯心的事情!”

  眼看着应斐有些犹豫,姜勋又乘胜追击,继续劝:

  “应斐,你是信佛的,给他人留一条退路,也是给自己留一条路,这一家人,没必要闹成这样是不是?”

  这件事情具体要怎么做那还是要看姜唯心自己,应斐不会去干预他的选择,不过应斐还没开口说话,姜盈所在的那个病房里就急急忙忙的退出来一个护士,她惊慌失色的大喊着:

  “杀人啦,杀人啦,快报警啊……”

  应斐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拔腿便往那个方向跑。

  他刚刚跑到那病房门口,姜翎便被姐姐姜盈逼迫着退了出来,房门被人用脚推开以后,首先出现了姜唯心的身影,在她的身后,是用水果刀抵住她脖子的姜盈,她好像个发狂的猛兽,看到应斐出现,又举起那把匕首往姜唯心的脖子上凑近。

  应斐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姜盈,你给我放开她!”

  “应斐,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姜盈扶着姜唯心的手往电梯出走,呵斥:

  “你们都别给我过来,我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要是一不小心把这刀子捅进去,她能活多久我就不清楚了。”

  如今,她不是姜家大小姐的事情已经被姜唯心察觉到了,很快这个消息就会通过网络传出去,她的荣华富贵和地位,即将离她而去。

  姜唯心知道她最怕什么,便安慰的说了一句:

  “姜盈,你信我,爸爸和你感情那么深,他不会去计较这些血缘关系的。”

  说着,姜唯心把目光落到了姜勋身上,跟着在丈夫身后的刘碧一愣,顿时脸色苍白,大喊:

  “姜唯心,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疯了吗?”

  “因为我发现了姜盈和爸爸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她要杀我灭口。”

  他们的周围挤满了前来凑热闹的医生和护士,甚至还有不少蹲点在医院里的记者,这简直就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眼看着有人拿出手机拍摄,姜盈更加激动,又把刀往姜唯心的脖子上靠近:

  “不许录像,不许传播,否则我现在就要了她的命。”

  那位围观的病人显然没把姜盈的话放在眼里,仍旧事不关己的举着手机,直到有一双手忽然从眼前掠过,抢过他的手机摔在地上:

  “现在生命受到安全的是我的太太,你他妈没耳朵!”

  这位看起来斯文温柔的男人,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骂脏话。他对着那些举起手机的病人们呵斥:

  “现在开始谁都不许说话,不许用手机拍照录视频,不要激怒她。”

  从刚刚姜唯心所说的那血缘关系中,他终于听明白了,姜盈那么长时间以来对妹妹姜唯心的敌意,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姜家人,她怕这个秘密被家人知道,她怕自己被赶出姜家。

  而他也终于猜到了她杀陆露的动机,他企图转移姜盈的注意力,拖延时间:

  “姜盈,我现在就可以和你保证,我太太姜唯心自愿放弃自己在姜家的一切财产,她不会和你争。”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保证她有足够多的钱,至少还能把人暂时先安抚下来。

  姜盈早就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看到电梯一直没有上来,她便索性推着姜唯心往楼梯口走;

  “你错了,应斐,我现在已经不想为了钱而活,我现在只想让姜唯心死,我要让你永远失去她。”

  “你这想法太愚蠢了,她死了,你犯的就是杀人罪,你后半辈子都会在监狱里度……”

  姜勋看到姜盈已经失去了理智,早已来不及管什么血缘不血缘的问题,忙对她说:

  “盈盈,你别激动,爸爸答应你,姜家的股份都留给你,你放开你妹妹。”

  “爸,要是小时候你和我说这话,我还能相信,现在不一样了,我根本不相信你,因为我知道你是个重男轻女的直男癌,我告诉你,如果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你还认我这个女儿吗?”

  一席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大家都把目光落到了姜太太刘碧的脸上。

  姜勋愣在原地,看看小老婆刘碧,又看看儿子姜翎:

  “盈盈,你到底再说什么胡话?”

  当年他们姐弟两出生的时候,姜勋可是看过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的,姜翎的确是他的亲生儿子。

  可是,姜勋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说法叫做异卵双胞胎,这种概率出现的几率很低,只有百万分之一,会出现这种概率的原因,是因为母亲在排卵期内和两个男人发生了关系。

  当年孩子一出生,心急火燎的刘碧便带着孩子去做亲子鉴定,得出来的结果令人意外,只有儿子姜翎的血缘和姜勋有关系,而姜盈则成为了异类,她是另一个男人的女儿。

  为了姜家的荣华富贵和地位,刘碧选择隐瞒真相,大着胆子把姜翎的亲子鉴定报告送到了老爷子手上。

  结婚六年没有一个孩子的姜勋开心极了,甚至都没想过要姜盈的亲子鉴定。

  以正常人的思维来说,既然是一胎生下来的龙凤胎,那自然都是一样的血型。

  这件事情,几乎从没人起过疑心,就连已经去世的姜爷爷都一直把她亲孙女。

  因为这个思维,就连姜盈自己也没有怀疑过,直到那年她生病住院,无意中发现自己的血型和弟弟姜翎的不同,这才从刘碧哪里得知了真相。

  从此她开始担惊受怕,开始担心爸爸会发现她不是他的女儿。直到那一天,爸爸牵着一个小女孩来到了姜家,她身上流淌着姜家的血,是如假包换的姜家大小姐。

  姜唯心的存在仿佛一个定-时-炸-弹。

  她越发的恐惧和担忧,越发的嫉妒,爸爸已经有一个女儿了,如果发现她是假的,一定会把她扫地出门,从小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姜盈,哪里受得了姜唯心这一潜在的威胁,她从此什么都要和她争,巴不得她赶紧死。

  “爸爸,你现在知道了,我不是你的女儿,你还会把姜家的一切都给我吗?”

  应斐将目光落到了姜勋身上,他以为至少为了小女儿,他会说些好话,但他猜错了,这个爱财如命的男人,竟然都不顾及姜唯心的生命安危,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打了小老婆刘碧一巴掌:

  “你这个□□,狐狸精!”

  “你原来骗了我那么多年!”

  姜盈发疯一样的笑着,嘲讽的说道:

  “爸爸,我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一旦发现我妈出轨,你既不会要我,也不会要我妈。”

  被打了一巴掌的刘碧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的坦荡荡,指着姜勋问:

  “你当年只想睡我,却不想娶我,不想负责,我凭什么对你一心一意?”

  “够了!你们难道还嫌不够丢人吗!”一向懦弱的姜翎,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他把目光落到姜盈身上,安慰她:

  “姐,不管怎样我都认你当我的姐姐,我不会排斥你,不会嫌弃你,不会抛弃你,你放开唯心,等你的脸好了,我们还可以重新来过。”

  姜盈此刻谁也不相信,她现在在姜家已经是一个外人,她笑了笑:

  “姜翎,你有什么本事,你什么都没有,我才不要过被人看不起的下等人生活!”

  “我给你,你要多少我给你。”

  应斐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丝希望,他马上说道:

  “只要你放了心心,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答应你,我现在就可以让律师撤销你的诬陷罪。”

  眼看姜盈在犹豫,他马上问她:

  “六亿,六亿够不够?”

  “六亿?”

  姜盈嗤笑了一声,应氏资产千亿,区区六亿是个什么玩意儿,她说:

  “你是在打发乞丐吗?我要应氏的半壁江山,你给吗?”

  应斐不假思索的点头:

  “给你,我现在马上让我的律师给你拟定股份协议。”

  他说着,正要打电话,站在楼梯口的姜唯心却突然叫了一声,姜盈嫉妒这样的感情,手上一用力,姜唯心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骇人的血痕,应斐往前走了几步:

  “姜盈,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呢,我只是看不惯你为了姜唯心甘愿放弃一切的姿态,应斐,姜唯心夺走了我姜家大小姐的身份,我要她亲眼看到自己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姜盈笑着,看了看走廊尽头的那扇窗子,抬着下巴一指:

  “我要你从这楼上跳下去,死在姜唯心面前!”

  姜唯心大喊,不可置信的摇头:“姜盈,你疯了,你简直疯了,你知不知你在做什么!”

  她说完,又红着眼睛看应斐:

  “应斐,她现在就是个疯子,你不要听她的。”

  她的眼眶里裹满了泪水,慌张又无助的看向应斐所在的地方,那个人却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他在点了点头后,看向姜盈:

  “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你不放了她的话,我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应斐,你不能相信她说的话!”

  现在姜盈已经疯了,难道他看不出来吗,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应斐的眼睛,那个人往她那边落了个目光,那深远悠长的一眼,仿佛一眼万年,她的心忽然不安的跳动起来,看到他毫不犹豫的走到那个窗口,姜唯心也崩溃了,她叫着他的名字:

  “应斐,应斐,你给我回来!”

  应斐走向窗口的背影是那样的决绝,比曾经的任何一次还要坚定,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那个窗口,然后爬到了露台上,姜盈发疯似的逼他,喊着:

  “你以为爬上去就完了吗,我让你跳下去,快点,现在就跳下去!”

  “姜盈,不,不……姜盈!”姜唯心崩溃了,她的心也仿佛死了,她哭着哀求:

  “你不是喜欢他吗,我把他让给你,你别让他跳下去,别让他死!”

  到了这种时候,这两个人还在为对方着想,姜盈更是觉得讽刺,她轻轻一笑:

  “谁喜欢他?我只是喜欢从你手上抢走东西的感觉罢了。”

  说完这话,她轻轻的笑了一声,看向站在窗台上的应斐,又睁大眼睛怒吼:

  “应斐,你为什么还不跳,你舍不得拿自己的命换姜唯心的命了?真是可笑,我当爱情有多伟大呢,有的人连为了爱人去死的觉悟都做不到,真是可笑至极……”

  “心心。”应斐打断了在发狂的姜盈,他把目光落到连连摇头的姜唯心身上,他看着她的眼睛,从唇角勾起一丝微笑。

  姜唯心知道他要说什么,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滚落,哑着嗓子求他:

  “你下来,我求求你快点下来,应斐,你听我的好不好?”

  “求求你,快点下来。”

  应斐站在窗台上的身影纹丝不动,他说:

  “你还记得,那年我为了救你从火海里冲进去的事情吗,那时候我已经可以为你拼命了,更何况是现在,我比那时候还要更爱你。”

  当年他因为救人而住进医院的时候,他和温见说:“我那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自己的生命安危,我一心只想把她就救出来,我想,我可能是喜欢她,所以才会这样做。”

  如今时过境迁,再一次提起这件陈年旧事,他的眸子里依然透着骄傲和不悔,为曾经那个愿意拼命的女孩,死一次又如何?

  姜盈从未想过,应斐会在这种节骨眼上提起那件事情,她看到那个男人张开双手,在跳下去之前,轻蔑的看了她一眼:

  “你的人生很可悲,你没体会过的感情,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看到应斐为了姜唯心毫不犹豫的跳下去,那一刻,她的精神忽然恍惚了,脑海里有关于爱情的猜忌和嗤笑轰然倒塌,那些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发狂,嘲讽她是个永远遇不到真爱的杀人犯,嘲笑她是个一出生就低人一等的小野种,她嘲笑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像个疯子一样的大笑着:

  “爱情,去他妈的爱情!”

  “应斐终于死了,你抱着他的尸骨守寡一辈子,这才叫爱情。”

  早已埋伏在后方的警察趁着她说话分神的空荡,马上就扑上去擒住了姜盈……

  得了自由的姜唯心叫着应斐的名字,一边哭,一边往那个窗口跑,姜翎看到她要爬上去,赶紧把人从上面拽下来:

  “唯心,你别……”

  “应斐,应斐你给我回来!”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放开我!”

  她的脚在空中挣扎着,被几个医生和护士抱住腰按在地上,她呢喃着,绝望的哭喊着:

  “没了,都没了,爱我的人全都死了。”

  “我到底为什么还要活着?”

  “姜小姐,姜小姐你冷静一点。”

  围观的医生和护士们一边哭着,一边喊医生去找镇定剂,因为病人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我让你们放开我,听到没有!”

  她哑着嗓子呐喊着,跪在地上,情急之下咬了旁边那个医生的手,她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那个窗口跑了几步,直到她忽然看到窗子外面翻进来几个特警,应斐被他们架着手腕,腰上绑了绳子,从窗口拉回来……

  她往前走了几步,腿一软,跌跌撞撞的扑进那个人的怀里,那熟悉的冷檀香味扑面而来,仿佛一针强有力的镇定剂,她紧紧的抱着他,哽咽了几下后,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老狐狸,老狐狸,我恨死你了。”

  这一切的准备都在应斐站到窗台上的那几分钟时间里,应斐根本就没有时间和她说。

  他跪在地上和她相拥,用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声音里也是止不住的颤抖:

  “别怕,我还活着,还活着。”

  姜唯心又惊又怕,这会儿像个小疯子一样的往他的背脊上垂了几下:

  “我恨你……我恨你,你吓我……”

  应斐任由她和自己闹,过了好一会儿才捧起她的脸颊,轻轻吻了吻:

  “你恨我没关系,我爱你就好了。”

  他的脾气真是出了名的有耐心,把人安慰好之后,他这才扶着她站起来,路过被警方扣住手腕的姜盈身边,姜唯心忽然停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姜盈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的响亮,就连姜盈也懵圈了几秒钟,她像是一只发怒的小奶猫,挥着自己的利爪瞪着姜盈,恶狠狠和她说:

  “姜盈,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

  刘警官知道这种时候大家都在气头上,在中间打了个圆场,让应斐带着太太先从医院的后门离开。

  ——

  这一出闹剧,到最后还是被那天围观的人用文字传到了网络上,尤其是龙凤胎同母不同父的事情,更是让姜勋颜面扫地,这可真是一顶绿到发光的帽子,姜家在商界没做出什么大事,倒是丑闻传了千里,更有网友戏称“一顶绿帽子引发的血案”。

  姜盈入狱两天后,终于顶不住压力,在警局里承认自己当初故意带陆露去水边采风,推人落水的犯罪事实。她的杀人动机很简单,因为陆露在她出车祸照顾那段时间,无意中知道了她和双胞胎弟弟姜翎的血型不一样,其实陆露原本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是多疑的姜盈却认为陆露知道了她不是姜家亲生女儿的事情,随即才想到杀人灭口。

  那天陆露落水后,她曾经也想过把她拉上来,可是那个人却在抓住她的手之后骂了她一句:

  “我终于知道你和姜唯心差在什么地方了,你肚量太小了。”

  竟然陆露已经知道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活命的,她不仅挣脱了自己的手,还眼睁睁的看着她陷进了淤泥里,最后沉入河底。

  陆露的哥哥陆风在整理妹妹遗物时,无意中在她的浏览记录里发现好几个问题搜索记录,爱财如命的陆风便借此要挟姜盈当他的女朋友,并以此为借口敲诈了不少钱财,起初姜盈还很配合,后来看网络上的风险在那份和解信之后有所好转,姜盈便想反悔,这才被陆风拿刀砍伤。

  一个星期以后,苏静秋约姜唯心出来喝下午茶,又提起了这件事情:

  “我看网络上有人扒出陆露那一家人的构造,说陆风上学的时候就是个流氓痞子,哥哥平常就无所事事,找妹妹陆露要了很多钱,我想妹妹在他的眼里,也就是个会赚钱的工具吧。”

  姜唯心回想起陆露的样子,叹了口气:

  “这人已入土为安,就不多评价了。”

  爱情这个东西复杂到令人头疼,亲情又何尝不是这样,有的人毫无血缘,却能成为最默契的一家人,有的人注重血缘,却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苏静秋又问:

  “那你爸和你后妈怎么样了,成功离婚了吗?”

  姜勋头上的绿帽子这辈子估计都摘不掉了,毕竟姜翎有个双胞胎姐姐的事情已成定局,每次有人看到姜翎,都要提起那个蹲在监狱里的姜盈。

  而刘碧女士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女儿进监狱,丈夫要她净身出户滚蛋,听姜翎的意思,刘碧不同意净身出户,好像这桩婚姻还要走法律程序,还嫌弃这桩丑闻不够轰动。

  两个人浅浅的在咖啡厅聊了几句,直到后来被应斐的一通电话打断,今天是应斐的生日,也是约好去律师事务所申请撤销离婚的日子,姜唯心的心情很不错,和苏静秋道别以后,她随着应斐上了去律师事务所的车。

  早先受理姜唯心离婚案的那个律师瞧见她进来,马上说了一句:

  “姜小姐,你又来打听你的离婚申请了啊,你放心,这婚我保证离……”

  随着进来的应斐淡淡的提了一句:

  “张律师,别装了,她今天是来撤诉的。”

  姜唯心看看应斐,又看看张律师,这两人难道是一伙的?还是后来这老狐狸把张律师买通了?

  总之她亲眼看到张律师从档案袋里把那份其实一直没有提交法院的离婚协议书拿了出来,直接盖上作废的红章,应斐搂着她的腰,轻笑:

  “我的小狐狸啊,你难道不知道这离婚协议,签字不公正是作废的?”

  姜唯心是第一次离婚,脸红红的看着他:

  “那电视上不是,夫妻俩提离婚,协议一丢……”

  “那电视上还说霸道总裁一夜七……”

  姜唯心马上捂住他的嘴巴,满意的看着那作废的离婚协议进了碎纸机里,咔擦咔擦的全部变成了碎片。

  张律师笑的一脸幸福:

  “应总,应太太,祝你们夫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好合我收下了,贵子我不要。”

  应斐笑了笑,抬手捏捏还在生气的某个女人,牵着她的手从律师事务所出来:

  “心心,下次吵架,不能随随便便提离婚,嗯?”

  “是是是,老狐狸你说的有道理。”

  姜唯心敷衍的点着头,余光一撇看到路边一家刺青店,她顿时来了灵感:

  “老狐狸,要不要来只小蝴蝶?”

  她拉着他进去刺青店,在应斐的脖子上和自己的后颈上纹了只小蝴蝶,出来以后,外面已经是夜晚最繁华的时段,她看着外面逐渐亮起来的夜灯,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你不是很在乎那个疤痕吗,纹一只小蝴蝶,以后只准我亲那个地方。”

  她今天扎了一个丸子头,后颈没有头发,那只小蝴蝶栩栩如生的停在她的后颈处,她的天鹅颈迷人,这只蝴蝶就像是点睛之笔,冲进应斐的眼睛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变得性感了起来,他轻轻笑了笑,贴着她的耳边问:

  “你把这小东西纹在后颈上,是希望我每次干活的时候都咬上一两口?”

  “臭流氓!”

  姜唯心的耳朵忽然就红了,她抬起来打他的手忽然被人捏住,塞进他的大衣口袋里,她挣扎着掏出来,察觉到手指上多了一枚钻戒,那钻面是少有的粉色,此时路边的灯光投过来,正发着璀璨耀眼的光芒,她看了他一眼,问道: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你怎么还送我东西?”

  面前的男人却拉住她的手单膝跪在地上,看着她:

  “我想给你补一个求婚仪式,但是今天刺青耽误了,我怕过了十二点,我的生日愿望就不灵了。”

  明明他们一直都没有离婚,他却用心的把这种事情安排在了今天的行程上,她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感动,眨了眨眼睛,眼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行人,她忽然就害羞了,捂着嘴喊他:

  “你快起来,这是在大街上,我答应你了。”

  “这枚戒指,不仅仅是求婚,我还希望你陪在我的身边一辈子。”

  一辈子漫长吗?对于此时此刻的姜唯心来说,一点都不漫长,她摇了摇头:

  “一辈子太短了,生生世世,我愿意生生世世都和你在一起。”

  她蹲在地上,和单膝跪在地上的人平视着,捧着他的脸,凑上去吻了吻:

  “应斐,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我也知道,你有多爱我。”

  喜欢一个人是需要用各种各样的行动去证明的,但是当喜欢变成爱,变成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你的一个眼神她就已经明白了。

  有的爱藏在眼神里,藏在心里,藏在你们彼此都能读懂的时间里。

  姜唯心和应斐,便是这样的存在。

  尾声:

  次年八月,经过一年半后期制作的电影《拾光》,在国际电影节上亮相,新人演员姜唯心杀出重围,获得最佳女主角桂冠。

  当姜唯心上台领奖时,聚光灯却将镜头给到了一个抱着婴儿的男人身上,他含情脉脉,对着颁奖抬上的女人勾起了唇角,主持人吃惊的问道:

  “所以,姜唯心,你在这一年半之内,把老公孩子奖杯全拿齐了吗?”

  “其实今天是我出月子第一天,我也没想到,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拿了个大满贯。”

  她的实诚回答立刻引起台下一片哄笑,惯例将导演粉丝感谢了一遍后,她的眼中带着泪光,看向了台下的那个男人:

  “我特别感谢我的先生,是他教会了我,什么叫包容理解和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爱我。而我也一样……”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那个人坐在画室靠窗的位置,两个人隔着远远的距离对望着,周围光影交错,映在那个人的眼睛里,他的目光安静而绵长,映着她笑颜如花的模样。

  一见钟情很常见,一眼伴余生却很难。

  她看着他,微笑着说了一句:

  “老狐狸,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今天正文完结,后续还有番外,敬请期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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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档新文《诱戏》拜托大家点个收藏呀~

  【文案】

  陆氏集团太子爷陆随,雅痞放荡,自由散漫,就在兄弟们觉得他会单身到老时,陆奶奶按头让陆随娶了个女人……

  *

  新婚当晚,这位爷嗤之以鼻,摔碎了红酒杯撂下一句狠话:

  “就你这样,还想当我陆随的太太?”

  新娘子坐在床幔边,抖了抖肩,随即被陆随一声厉斥吓哭:

  “你哭个锤子,被逼婚的是我!”

  *

  后来,好哥们看到陆随按住一个女人的脑袋往自己怀里塞:

  “你听听看,老子心里全都是爱你的声音。”

  “我可稀罕你了,回来好不好?”

  *

  再后来,陆随好哥们到访他的住处打牌解闷,不巧看到那个女人靠在陆随肩膀上,捻着葡萄往他嘴里塞:

  “随哥,这是我昨天摘的葡萄,你尝尝看,甜不甜?”

  众目睽睽之下,平日里狠厉霸道的陆随竟然对着小姑娘眉开眼笑,眼睛里都是她的影子:

  “不甜,没有我家宝贝甜。”

  众兄弟:“卧槽——”

  禽兽!!!

  ————

  娇软小百合VS痞性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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