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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穿成暴君的替身宠妃
作者:X博士
文案:
苏莞儿穿书了,穿成了古早言情文里嗜血暴君的炮灰宠妃。
炮灰宠妃是女主苏映雪的姐姐,本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女,因容貌与女主有几分相似,便被父亲和继母药倒,代替女主进了皇宫,成为嗜血暴君的妃子。
进宫后炮灰宠妃不知收敛,披着女主的马甲作天作地,最后不幸掉马,然后被五马分尸。
很不幸,苏莞儿穿来时,刚好是原身顶着女主马甲被献给暴君的那一晚——
苏莞儿:“怎么办?说出真相我是欺君,不说出真相我还是欺君,横竖都得死啊!”
为了多苟一段时间,苏莞儿决定捂紧马甲,找机会逃走!
暴君皇甫桀最近新得了个有趣的小妃子,小妃子哪儿哪儿都好,就是戏精太严重,表面上演出一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离了他就活不下去的模样,背地里却总想着逃。
于是暴君漫不经心的陪戏精小妃子玩儿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苏莞儿:“皇上,臣妾对您一颗真心堪比明月,没有您,臣妾的人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然后扭头就开始逃跑——
皇甫桀:“再敢跑,腿打折。”
苏莞儿:“嘤嘤嘤,你冷酷!你无情!你蛮不讲理!”
粉嫩的小拳头雨点儿般落在皇甫桀身上,皇甫桀扬唇,一把将娇软可人的小妃子抱进了怀里:“乖,下次想逃走,带上本王,本王陪你走遍万水千山。”
嗜血阴鸷占有欲极强腹黑暴君X软萌可爱求生欲极强戏精宠妃
狗血言情宠文,伪替身,男主喜欢的一直是女主,女主自己“替身”自己,苏爽文,介者慎入
内容标签: 强强 甜文 爽文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莞儿 ┃ 配角: ┃ 其它:穿书,宫斗
第1章
头好晕……
苏莞儿费力的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脑内天旋地转,仿佛宿醉了一场。
这是哪儿?迷迷糊糊的扫了眼古香古色的房间,苏莞儿只觉得满头雾水:这不是她的房间!
看这房间的布置,倒有点儿像古装剧的拍摄场地……
正犯着迷糊,苏莞儿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争吵声。
“你这简直是胡闹!皇上要召入宫的是映雪,你把莞儿迷晕了送过去算什么?你知不知道,一旦被发现,这就是欺君之罪!苏家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皇上远在熠都,他又不知道映雪张什么样子,你不说我不说,怎么会被发现?”
“还是说你舍不得苏莞儿那贱胚子,宁愿把自己的嫡女往狼窝里送,也不肯送你那见不得人的私生女!”
“你这……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怎么不是一回事儿?我看你就是还念着林如姬那个狐狸精!苏正南,你不是人!我助你考上功名,为你生儿育女,你却为了一个狐媚子,要把我们的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
尖锐的女声不依不饶,迂腐的男音半推半就。
听着他们的对话,苏莞儿晕乎乎的脑袋总算理出了些头绪。
苏映雪,苏莞儿,苏正南……这不是她之前看过的一本小说里的人名和地名吗?
那是本古早脑残玛丽苏暴君文,更糟心的是里面的炮灰女配居然和苏莞儿同名同姓!
苏莞儿怀着复杂的心情看书里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天天作妖作死,边看边骂,一路骂到炮灰女配被五马分尸,气到心口发疼!
据那本书里所写,嗜血暴君皇甫桀久闻淮城第一美人苏映雪的美名,于是便召她入宫。本来家里女儿被召入宫是件普天同庆的事,奈何这个皇甫桀实在变态——他的爱好之一就是活剥美人皮,但凡被他召入宫的美人儿,基本都是竖着进入,横着出来,出来的时候还少了层皮。
这可把苏家人愁坏了,尤其是苏映雪的母亲王芝兰,听到暴君召女儿入宫的消息后,王芝兰险些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苏映雪是王芝兰唯一的女儿,她自然不忍心让女儿进宫送死,于是思前想后,便把主意打到了苏莞儿身上。
苏莞儿是苏正南和淮城第一名妓林如姬的私生女,她容貌其实在苏映雪之上,但是因为身世尴尬,又没什么才情,再加上王芝兰的刻意打压,所以提及淮城没人,众人只知苏映雪,无人知晓苏莞儿。
淮城离京城很远,皇帝又不知道苏映雪张什么样子,而苏莞儿又生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让她代替女儿过去送死再适合不过了!
妓子的女儿,能死在皇帝身下,也算抬举她了!
王芝兰打着如意算盘,下药迷晕了苏莞儿。
大概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后,苏莞儿一阵汗颜:自己这是在做梦,还是……穿书了?
拜托一定要是在做梦啊!炮灰女配结局太惨,她承受不来!
正祈祷着,屋外传来一个尖嗓子的男音:“苏小姐准备好了吗?这都耽误多长时间了?再不起程,惹恼了皇上,你们担待的起吗!”
苏正南连连赔不是,王芝兰则当机立断,不给苏正南留任何后路的表示:“准备好了,映雪就在屋里面——只是那丫头年纪尚小,不懂事,闹着不肯入宫。”
“怕她惊扰了诸位大人,所以我让大夫给她开了些安眠的药,如今她吃了药正睡着呢,公公若是赶时间,直接抬她上轿吧,路上再让嬷嬷给她做工作。”
“还是夫人懂事。”那尖嗓子的男音阴恻恻的表示:“莫要因小姑娘耍性子,折了全家的荣华。”
这段剧情苏莞儿也记得:那尖嗓子的男音是皇宫里派来接苏映雪入宫的公公,王芝兰用银票收买了公公,公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昏迷中的原身带上了轿子。
虽然仍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穿书了,但坐以待毙从来不是苏莞儿的性格,她挣扎着想要起身逃走,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连动一动手指头都做不到!
该死!苏莞儿暗骂:迷药效果还没消失!
门外传来脚步声——公公带嬷嬷们过来抬人了。
苏莞儿慌忙闭上了眼睛,佯装自己还在昏迷中。
书内作者在写这一段的时候有暗示过:公公已经猜到床上躺着的美人儿不是苏映雪了,但是他不在乎,因为送进宫的美人儿基本都活不过一个月。一个月太短了,秘密还未露出头角,美人儿已经香消玉殒,公公何必跟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呢?
没人在乎床上躺着的是苏映雪还是苏莞儿,因为一个月后,她就会变成一具无皮的死尸。
所以当公公带着嬷嬷们过来抬人的时候,苏莞儿很聪明的没有挣扎:她现在体力不支,闹也是白闹,不如假装昏迷,慢慢等体力恢复,然后再盘算逃跑大计。
苏莞儿被嬷嬷抬上了轿子,踏上了进京送死的旅程。
苏莞儿本欲在路上逃走,奈何陪同的嬷嬷看得严,路上耍了几个小心机都被看破,逃跑无果,反倒又被强行灌了迷药,昏死过去了。
等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苏莞儿已经进了皇宫!
有没有搞错!苏莞儿欲哭无泪:她都已经这么努力的在逃跑了,为什么还是无法摆脱进宫当炮灰的命运?!
炮灰最后可是会被暴君五马分尸的!而且还是先剥皮,再五马分尸!根据书上描写:皇甫桀剥皮的手法娴熟而优雅,像在完成什么艺术品,他技术精湛到在剥完最后一寸皮之前,被剥皮者的意识都是清醒的,都能切身感觉到刀刃划过皮肉,带走皮肤的恐惧感……
炮灰女配被剥皮的时候,暴君还特意命御医给炮灰女配用了药,好确保炮灰女配一直保持清醒,直到被五马分尸!
还有比这更惨的死法吗?
苏莞儿可不想被先剥皮,后五马分尸,所以刚清醒过来,苏莞儿就开始继续自己的逃跑大计!
路上和嬷嬷她们斗智斗勇的时候,苏莞儿暗中偷了一件宦官的衣服——她向来喜欢未雨绸缪,所以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了,万一路上逃跑不成,进宫后就换上宦官的衣服继续逃跑!
只要不见到暴君,那就还有生的希望!
迷药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消散,但四肢已经能动了,苏莞儿无暇顾及身体的不适,手忙脚乱的换上了宦官的衣服。
衣服换好,只差开溜,偏偏这时,屋外传来公公尖着嗓子的声音:“皇上,您慢点儿,小心台阶……”
苏莞儿瞬间僵住了:卧槽,皇上这就来了?
要不要这么心急!
第2章
暴君这么急着想见苏映雪其实是有原因的。
十几年前,当暴君还没有进化成暴君的时候,他和女主苏映雪其实有过一面之缘,自此惊鸿一瞥,常记心间,只可惜后来宫内发生巨变,暴君生母惨死,自己也被父王赐下毒酒,结果毒酒没有毒死暴君,反倒把他毒变态了。
原本忧国忧民的太子殿下自此彻底黑化,卧薪尝胆只为将来搞死老皇帝。
最后老皇帝成功被他搞死,他登基成了新帝。
登基后暴君的志向便从“搞死父王”,变成了“搞垮父王留下的国家”,并兢兢业业的开始祸国殃民,上至文武百官,下到黎民百姓,全都被他霍霍的心惊胆战,如履薄冰。
这时,暴君偶然得到了一副美人画像,那画像上画的正是成年后的苏映雪。
成年后的苏映雪出落的更加窈窕动人,暴君凝视着画中的美人,猛然想起十几年前和女主初次相见的场景:华灯初上,漫天的孔明灯点亮了夜色,整个淮城都笼罩在元宵节热闹的氛围中。
那时暴君还是太子,陪着老皇帝微服私访,看民间的任何玩意儿都觉得稀奇。
年少的太子殿下命手下买了数盏孔明灯,打算点着玩儿。
谁料点灯的时候,却有个不看路的小姑娘急匆匆的撞了过来,害得他手一抖,火种掉到了灯上,烧毁了最华丽的一盏孔明灯。
“你这小丫头,怎么不看路!”手下骂骂咧咧,冲上前去灭火。
“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有着一双非常漂亮的桃花眼,颦眉盯着人看的时候,能把人的心都看化了:“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被烧毁的孔明灯,小姑娘一脸惶恐,又长又密的睫毛眨了又眨,束手无措的模样相当可爱:“对……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那孔明灯如此华丽,一看便知价格不菲,若是主人要她赔,可该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自然不介意那个孔明灯:区区一盏灯,坏了再买一盏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比起那盏灯,太子更好奇的是小姑娘手里拿的糖人。
“你拿的什么?”太子指着糖人问。
小姑娘很是诧异:“糖人……你没吃过吗?”
太子摇头,正欲问问小姑娘这糖人哪里买的,却见小姑娘脸上突然绽放出明媚的笑颜来。
那这个给你。”她伸出白嫩的小手,将糖人递给了太子殿下,“就当我赔你孔明灯了。”
太子接过糖人,轻轻咬了一口,丝丝甜意涌入心间,那是他不曾品尝过的味道。
抬头正欲答谢,小姑娘却跑得没影了——她怕这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反应过来糖人根本不值几个钱,然后找她算账,所以趁太子殿下不备,一溜烟儿的蹿了!
画上的美人,和当年的小姑娘有着同样令人动容的桃花眼,看到那眼睛的一瞬间,暴君口中突然泛起丝丝甜意,好似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元宵节……
暴君受当年毒酒的折磨,味觉尽失,已经很久没有尝过甜的味道了。
这一丝珍贵的甜,触动了他的心弦。
于是暴君当机立断,下令召画中美人入宫。
他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当年送他糖人的小丫头,然后咬她一口尝尝,看看她的芳唇是否比那糖人更甜……
“吱呀——”一声,门被从外推开了,身穿黑金龙袍的俊美男子抬脚迈进宫殿,不见倾城美人,却看到一个细皮嫩肉,眉目含情的……宦官?
皇甫桀僵住了,同样僵住的还有逃走不成被抓了个现行的苏莞儿。
最怕空气突然的沉默。
沉默令气氛更加诡异,苏莞儿汗颜,忍不住想:皇甫桀该不会一个不高兴,把自己皮剥了吧?
她对自己的皮很满意,剥不得啊!
强大的求生欲下,苏莞儿灵机一动,突然像小姑娘向心上人展示自己的新衣服般,张开双手美美的转了个圈儿,然后冲皇甫桀眨眼睛,讨好般的问:“皇上,好不好看?”
皇甫桀:“……”
“皇上请宽恕臣妾的无礼。”苏莞儿一边儿眨着漂亮的桃花眼,一边儿振振有词的解释道,“初次相见,臣妾想给皇上一个惊喜,可皇宫内什么珍贵的绫罗绸缎没有?华美的服饰皇上怕是早看腻了,所以这才兵行险计……”
说到这里,苏莞儿特意顿了顿,抬起眼帘怯生生的看向皇甫桀,满心期待的问:“不知道皇上喜欢不喜欢臣妾身上这件衣服?”
皇甫桀狭长的凤眸半眯,眼尾匆匆地上凌乱的华服,又收回视线,似笑非笑的看向苏莞儿。
苏莞儿一惊,心中暗叫不好:糟糕,刚才急着逃走,身上的华服脱下后就随便扔地上了!
皇甫桀该不会看出什么端倪吧?
正心惊胆战着,对面眉眼如画的美男子突然大笑起来。
苏莞儿呆住了,巴巴的看着大笑的皇甫桀,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皇甫桀笑够了,然后竟伸手将苏莞儿揽进了怀里!
“你这小丫头。”他点苏莞儿的眉心,骨节分明的长指,死尸般没有任何温度,“还跟以前一样鬼怪机灵。”
大家应该猜到了,小时候的小丫头就是女主本人,不是苏映雪,也不是原身,而是女主
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往下看就是了~
第3章
苏莞儿和苏映雪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可眉眼间却是极其相似的,她们姐妹俩都生了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只不过苏映雪眼睛更圆些,气质上也更清雅灵动,而苏莞儿则继承了她母亲的一身媚骨,眼睛更细长些,妖异妩媚,回眸一笑,颇有几分祸国妖姬的味道。
正是因为眉眼间的这几分相似,暴君认错了人,把原身当成了当年自己邂逅的小姑娘,对她千娇万宠,给予她无上荣耀。
原身被帝王的娇宠冲坏了头脑,张扬跋扈,肆意妄为,后来她知道暴君认错人了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企图买凶谋杀女主,然后取而代之!最后阴沟翻船,死无全尸。
此时此刻,听着皇甫桀回忆往昔,苏莞儿心累不已。
说实话,她真的很想告诉皇甫桀:兄Dei,你认错人了,你鬼怪机灵的女主不想理你,所以药倒了我过来做她的替身!
可她不敢——因为皇甫桀实在是太残暴了!
据书上所写,皇甫桀甚至会因为某个美人儿穿的衣服的颜色不合他眼缘,而命人将那美人儿拖出去剥皮!
谁知道这个脑袋有坑的皇帝在得知真相后会不会先剥了自己的皮泄愤,然后再去收拾苏家?
思来想去,苏莞儿还是觉得先捂好马甲,安抚暴君,然后再找机会逃跑比较保险!
不过捂马甲归捂马甲,适当的提醒还是要有的,免得真相暴露后,皇甫桀迁怒于她。
于是苏莞儿扬起头,眨着她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困惑的问:“皇上以前见过妾身吗?怎知妾身从小就鬼怪机灵?”
皇甫桀长眉不动声色的下压,唇角还是噙着笑的,可眼神却冷极了:“你不记得朕了?”
突然冷下来的调子,吓得他身后的宫人瞬间抖成了筛子。
宫里的人都知道,皇帝调子一旦冷下来,这宫里多半是要死人了。
宫人们心里都很是惋惜: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儿,马上就要变成一具无皮女尸……真是天妒红颜啊。
苏莞儿也注意到了这突然低下来的气压,心惊胆战的同时又忍不住在心里怒骂:你妹的!你丫自己认错人了还不准我否认?瞧把你能的!也得亏你生在古代,要是生在现代,姑奶奶我分分钟教你做人!
暴君已然动怒,在这骇人的威压下,正常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立刻摇头否认,即便不记得也要回答记得。
但苏莞儿不能回答记得,原身就是因为冒充女主才惹祸上身的,再说了,她刚才那句话就是为了给皇甫桀打预防针:我可从没说过我认识你,是你非说你认识我的,将来真相大白,你可不能迁怒我。
若是现在否认,那不就弄巧成拙了吗?
于是苏莞儿硬着头皮装傻,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又眨,无辜又纯良的模样拿捏的恰到好处:“皇上恕罪,臣妾确实不记得以前见过皇上。”
话音落地,旁边侍奉的宫人们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美人儿莫不是傻了?皇上都动怒了,你不顺毛撸,居然还敢说自己不记得皇上了?这不找死吗!
皇甫桀脸色沉了沉,苏莞儿心里“咯噔”了一声,结果还没咯噔完,皇甫桀突然又笑了:“一面之缘,不记得也正常。”
苏莞儿松了口气,正准备吹些彩虹屁给皇甫桀顺顺毛,刚一抬眸,皇甫桀那张棱角分明的帅脸突然靠近,毫无征兆的吻上了苏莞儿的唇!
从进门的时候他就在想了:她一张一合的小嘴巴那样红,又那样软,不知咬上一口会是什么滋味?
“轰隆”一声,苏莞儿大脑一片空白,她伸手猛的推开了皇甫桀。
推完后苏莞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顿时吓傻了:条件反射害死人啊!
还有皇帝,你亲人之前先打声招呼好不好?突然凑过来……搁现代你会挨巴掌的!
皇甫桀却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脸色又是一沉,阴鸷着狭长的眸子看向苏莞儿,仿佛下一刻就会命人把苏莞儿吊房梁上活剥了。
苏莞儿心乱如麻,脑子却转得极快,她余光瞥到旁边侍奉着的佣人们,灵机一动,便装出一副害羞的模样,拽着皇甫桀的袖子撒娇道:“皇上,这么多人……臣妾害羞!”
皇甫桀扯了扯唇角,不晓得这番说辞他信了多少。
“这可不行。”皇甫桀骤然伸手,扼住了苏莞儿的下巴,暗红色的眼眸,含笑中又透出令人心底生寒的病态与阴厉:“当朕的女人,这么害羞可不行。”
话音落地之际,他再次咬上了苏莞儿的朱唇。
没错,是咬不是吻,娇嫩的唇被咬破,腥甜感充斥了整个口腔。
失去味觉数年的皇甫桀,终于尝到了他想要的甜。
事情开始向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等苏莞儿再次回神之际,她已经被皇甫桀压倒了床上。
不得不说,皇甫桀这张脸还是很有攻击性的,狭长的凤眸,笑则风情万种,不笑又让人不寒而栗,高而挺的鼻梁,衬得五官更加深邃,只是那肤色过于苍白了,仿佛一直生长在黑暗中从未接触过阳光的恶鬼般。
这样的好容颜,配上他阴鸷的气质,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都定能迷倒一大片春-心动荡的小姑娘。
只可惜,这男人是个变态。
而这变态现在居然打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睡她!
苏莞儿又羞又恼,简直想一脚踹皇甫桀的子孙根上,看他还怎么霍霍。
就是……有贼心,没贼胆。
宽衣解带中,皇甫桀像是嗅到了什么,动作突然一顿,细长的凤眸匆匆扫了苏莞儿下身一眼,神色古怪。
苏莞儿不明所以,瞪着漂亮的桃花眼满目不解的看向皇甫桀:“怎么了皇上?”
皇甫桀脸色阴晴不定,盯着苏莞儿的下身看了片刻,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挑起了苏莞儿的下巴,阴恻恻的问:“爱妃现在还害羞吗?”
苏莞儿周身一僵,瞬间明白了:这货压根儿没信她刚才那番说辞,当众睡她,不过是在罚她。
只是,为什么罚到一半又停下来了?难道他良心未泯?
变态的心思岂是常人能理解的?苏莞儿想不通便不再想了,低眉顺眼的表示:“臣妾害不害羞并不重要,皇上高兴最重要。”
温顺懂事的模样,装得倒是入木三分。
皇甫桀冷笑一声,起身下床。
“朕改日再来看你。”皇甫桀居高临下的看向苏莞儿,目光似有似无的又扫过苏莞儿的下身,“好好修养,别着凉。”
言罢,便带着一众宫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苏莞儿满头雾水,不晓得皇甫桀这是在唱哪出儿。
想起皇甫桀离开时那古怪的目光,苏莞儿不由的看向自己身下,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僵住了。
藏青色的袍子边缘,不知何时染上了污渍,那污渍黑中泛红,有着淡淡的腥味。
……大姨妈,来的总是那么的措不及防。
第4章
原著里有提过,因为童年的某些经历,皇甫桀对血腥味儿很是敏感,刚才想必他那一顿,想必是嗅到了什么。
苏莞儿摸摸鼻子:好嘛,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才放过自己的,亏她还以为他良心未泯。
……不过这貌似才正常,大变态变态的那么彻底,怎么可能有良心?
由于大姨妈的突然到访,苏莞儿扮成小太监逃出宫内的计划只得暂时放一放了,她原本就宫寒,每次来大姨妈都疼的要死要活,只想躺床上挺尸。
翌日,苏莞儿正按照计划躺在床上挺尸,万恶的统治阶级皇甫桀却派人来召唤她,还美其名曰:共用晚膳。
共用你大爷!苏莞儿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不情不愿的换衣服:吃个饭还让人陪,你是小孩子吗?
在统领太监的带领下,苏莞儿来到后花园。
后花园景色雅致,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连空气里都盛满了醉人的花香。
嗅着花香,苏莞儿焦躁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款款上前,学着古装剧里妃嫔的样子给皇甫桀行了个礼:“臣妾参见皇上。”
皇甫桀冲苏莞儿招了招手:“爱妃,过来。”
苏莞儿便起身,踩着小碎步来到皇甫桀身旁坐了下来。
“听宫里的花匠说,今夜昙花会开。”皇甫桀沉声道,“朕特意邀请爱妃一同过来观赏。”
闻言,苏莞儿眼睛骤然一亮。
都说昙花开的那一瞬间非常惊艳,苏莞儿一直想看上一看,但是因为工作等各种原因,总是无缘一睹,没想到穿书后倒得来了机会。
“谢皇上。”苏莞儿的欢喜不是装的,迫不及待的抬眸,看向案几前方摆着的几株昙花。
昙花还是花骨朵,但涨势极好,可花匠是费了心思打理它们的,深青色的叶包裹着莹白的花骨朵,月光一映,好不漂亮。
“花儿应该过会儿才开,皇上和娘娘可先用晚膳。”花匠恭恭敬敬的说。
听花匠这么一说,苏莞儿的注意力便从昙花身上转移到了案几上,别的不说,皇宫的伙食真是一绝,各色佳肴不仅看着漂亮,闻着也香极了,在床上挺尸了一整天基本没怎么进食的苏莞儿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皇甫桀心里一阵好笑:“饿了就吃。”
暴君都发话了,苏莞儿便也不再客气,拿起筷子开始享用美食。
苏莞儿没什么别的爱好,唯独喜欢吃,舌尖的享受赛过其他一切,而她吃东西的样子也非常有趣,一小口一小口细嚼慢咽的,表情却异常满足,仿佛囤了一粮仓食物的小仓鼠,粮仓满了,心也满了,于是躺在粮仓上啃坚果,越啃越开心……
皇甫桀由于中毒味觉全失,吃什么都如同嚼蜡,因此对食物没什么兴趣,可此时此刻,看着东啃啃,西啃啃的苏莞儿,他突然觉得这桌饭菜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苏莞儿此刻正在啃一块儿栗子糕,幸福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皇甫桀凝视着啃栗子糕啃的满脸幸福的苏莞儿,仿佛中了蛊般,突然弯腰,张开削薄的唇咬走了苏莞儿叼在嘴边的半块儿栗子糕。
苏莞儿懵了:大哥,我都吃嘴里了你还跟我抢?
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有病!
盘子里明明还有好几块儿完整的栗子糕,皇甫桀却偏偏觉得,苏莞儿嘴里叼的那块儿,好像更香。
苏莞儿想骂皇甫桀,又不敢,不仅不敢骂,还得装温柔装体贴:“皇上喜欢栗子糕?”
说话间,苏莞儿拿了一个栗子糕,递到了皇甫桀唇边。
这栗子糕在苏莞儿嘴里是顶级美味,可到了皇甫桀嘴里,却是索然无味,皇甫桀摇头:“不喜欢。”
不喜欢你还抢我嘴里的!顷刻间,苏莞儿心里仿佛有上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她真想把栗子糕乎皇甫桀脸上,然后好好教育教育他:别人嘴里的食物,是不能动的!
正在心里骂着,皇甫桀突然坏笑了下:“换种方法吃,或许朕就喜欢了。”
言罢,他伸手夺过栗子糕,然后将栗子糕塞到了苏莞儿嘴里,身体前倾,吻上了那诱人的唇。
皇甫桀那撩倒众生的俊脸再次近距离呈现在苏莞儿眼前,苏莞儿心跳不受控制的漏掉了两拍。
这男人,生的过分好看了。
他们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苏莞儿甚至能够看清皇甫桀的每一根睫毛。
那睫毛又长又密,小扇子一样垂下,漂亮极了。
苏莞儿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原来网上所形容的“能坐上去荡秋千”的睫毛是真实存在的……此时此刻,她也想坐到皇甫桀的长睫毛上荡个秋千。
在皇甫桀美色的蛊惑下,苏莞儿脑袋暂时罢工,忘记了低头亲吻自己的美男子是个喜欢剥活人皮的大变态,非但不反感这极具侵略性的一吻,反而有些耽溺其中。
口舌间全是栗子糕的香酥,入目的,景美人更美。
月光自空中倾泻而下,腹腔的空气几乎全被吸走,男人在这时终于放开了她。
他逆着光,阴影中深邃立体的脸却不肯模糊半点:“昙花开了。”
苏莞儿一僵,这才猛然回神,扭头看向花坛。
最先展开的是淡绿色的细长花萼,花萼一层一层,越靠里颜色越淡,嘴里层已经接近银白色了,弧形的花朵也是莹白的,随着花萼慢慢展开,鞠了一缕月光,将其留在花蕊处,衬得花瓣更加莹白。
“好漂亮啊。”苏莞儿看痴了,“都说昙花一现……这一现果然名不虚传。”
皇甫桀挑眉:“你喜欢?”
苏莞儿用力的点头:“恩!”
“那就都赏你了。”皇甫桀甩袖,吩咐宫人道,“一会儿把这些昙花全都搬到瑶妃的寝宫!”
苏莞儿皱眉:“瑶妃?”
瑶妃是谁?你个大猪蹄子,“带伤”陪你月下赏花的是我,为什么得赏赐的却是那什么捞子的瑶妃?!
“崇峦雨过碧瑶光,花木递幽香……摇光是北斗七星第七颗星的名字,又泛指蓝白色。”皇甫桀轻笑道,“冷月如霜,朕一直觉得用瑶光来形容寒月的颜色最适合不过了。”
“如今花前月下,银月照昙花,昙花映美人儿……这‘瑶’字,也最适合爱妃不过了。”
皇甫桀含笑凝向苏莞儿,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竟罕见的透出几抹温柔来。
第5章
入宫不过两天,就被封了妃,苏莞儿受宠若惊。
貌似原著里,也只有女主才有这待遇。
不过待遇再好,该跑还是得跑的,伴君如伴虎,比起在皇宫守着一个杀人如麻的皇上,每天战战兢兢的当宠妃,苏莞儿更愿意走古代种田路线,找个乡野山村住下,种种土豆炸炸薯条,发家致富后自己当老板,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活,那多爽快!
从御花园回去后,苏莞儿继续开始密谋逃走大计。
扮成小太监然后开溜这个简单粗暴的方法显然是行不通的,皇宫大的要死,没人给苏莞儿带路的话,绕个十天半个月她也未必找得到出口,即便找到了,出口处肯定有重兵把守,她一介弱女子,要怎么逃过这重重守卫?
思索中,苏莞儿想起了仲安。
每个皇宫里,都有那么一两个鸡贼的太监,地位不高不低,手里握着点儿权势,然后利用这权势暗中开辟一条出宫的“秘密通道”,偷偷把皇宫里贵重的物品运出宫外贩卖。
仲安就是这么一个太监,原著里,仲安曾帮助女主苏映雪逃出过宫外。
当然,没逃成功,作者可能想玩儿一把囚禁Play,所以女主毫无意外的被皇甫桀抓住,然后虐心虐身,虐的人心肝肺具疼。
仲安也因此被皇甫桀点了天灯。
皇甫桀之所以这么愤怒,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女主是用美色蛊惑仲安帮自己逃走的,而且女主蛊惑仲安的全过程,都被皇甫桀暗中一一看到了眼里。
自己差点儿被一个太监给戴了绿帽子,皇甫桀岂能轻饶他们?
色-诱太监实在太没品了,而且时间跨度长,动作幅度大,被发现的概率也极其的高,在苏莞儿看来,搞定仲安明明有另一种更高明而且也更简单的方法。
于是苏莞儿在用午膳的时候,故意当着自己宫内小太监刘全的面唉声叹气,默默垂泪。
刘全果然着道儿了,贴心的问:“娘娘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的怎么掉起眼泪来了?皇上看到了,可是要心疼死了。”
苏莞儿强行挤出一抹笑意来,眉眼间却仍蕴着抹不开的忧愁:“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家中父母……我进宫前家父病重,却无钱医治,家人日日忧愁……如今我进宫成了妃子,享尽荣华富贵,家人却不能和我同享……”
说到情动处,苏莞儿忍不住再次垂泪:“父亲他还病着,我真想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给家人送些钱财,好为父亲治病!可如今我身在这皇宫之中,空有这些财物,却无计可施!”
淮城离熠都比较远,宫内人都只听说了苏家女的美貌,但很少有人知道苏家女的家世,因此苏莞儿这些话成功的骗过了刘全。
刘全也是个心思活络的太监,他晓得如今苏莞儿正受宠,自己又是苏莞儿宫里的人,自然要可劲儿巴结了。
于是刘全眼珠一转,立刻献计道:“娘娘,往宫外运送财物,也不是不可……”
苏莞儿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想联系仲安,但又不知道仲安是谁,自己身份特殊,若是大张旗鼓的去找仲安又容易引起心怀不轨的人的怀疑,到时候事情捅到皇甫桀哪里,她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自己宫内的小太监去联系仲安。
苏莞儿装出一副惊讶不已的模样,明知故问:“可以的吗?那怎么送呢?”
刘全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没人后,便压低音量道:“内务总管仲公公神通广大,他有办法把宫内的东西送出宫外……娘娘若是有心,小人愿意代办。”
“真的?”苏莞儿眼睛一亮,“那可就全拜托你了。”
她站起身来,从抽屉里取出两件细软,塞给了刘全:“你把这个玉镯给仲公公送去……这只是定金,如果他能成功帮我把‘东西’送出去,我还有重赏。”
苏莞儿顿了顿,眼睑下垂,目光落到了另一件细软上:“至于那对儿耳环……赏你的。”
刘全立刻跪下:“谢娘娘赏赐!奴才一定尽力促成此事,不让娘娘再忧心。”
苏莞儿很满意,长袖一挥:“去吧!”
刘全退下,替苏莞儿联系仲安去了,苏莞儿则坐到案几前,美美的开始享受午膳。
午膳用到一半儿,外面又传来了公公尖着嗓子的通报声:“明妃娘娘到——”
苏莞儿端碗的手猛的一抖:卧槽,这就开始宫斗了?
她还没准备好!
明妃原名何月明,是何太傅的独女,当年宫廷发生巨变,皇甫桀生母失宠被害,皇甫桀也被老皇帝暗中命人投毒,那毒药虽然没能害死皇甫桀,可宫内人都知道昔日得宠的太子如今已成了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皇帝巴不得他早些归西。
于是势力的宫人对尚未成年的皇甫桀百般□□,幸亏何太傅一直暗中帮助皇甫桀,否则皇甫桀怕早就撒手人寰了……
皇甫桀虽然残忍嗜血,但却是个知恩的人,因此宫内美人儿死伤无数,明妃却独揽大权,毫发无伤。
原著里这位明妃娘娘城府极深,谈笑间翻云覆雨,颠倒是非,是女主进宫后的头号大敌。
这种狠角儿,苏莞儿可不打算招惹,于是慌忙起身,去迎接明妃:“臣妾给明妃姐姐请安。”
明妃笑得和善:“妹妹快请起,如今你也已经封妃,地位与姐姐相当,姐姐可受不住你这大礼。”
“姐姐说笑了。”对方笑里藏刀,苏莞儿就和她虚与委蛇,“妹妹再怎么说也是刚入宫的新人,哪里能和姐姐相提并论?”
两人在门口虚伪的客套了一会儿,然后互相挽着走进了屋内。
明妃看到了屋内的午膳,笑着问了一句:“妹妹还没用膳?”
苏莞儿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最近身子乏,赖床,所以午膳也用的晚了些。”
听到“身子乏”和“赖床”这两个字眼后,明妃脸色稍稍阴了阴:呵,不就是伺候了皇上两天吗?矫情个什么劲儿!民间来的贱种,还跟她装起矜贵来了!
然而那阴沉转眼即逝,明妃很快又弯眼笑了起来:“看来是我打扰妹妹用膳了。”
她顿了顿,伸手招来身后的宫女,那宫女端着什么东西款款走来。
“其实本宫这次过来,主要是想给妹妹送些香料。”明妃笑容莞尔,“这是兰嫔妹妹从家乡带来的,她是西域女子,家乡盛产香料,这香料是她母亲亲自调制的,味道淡雅,有养神之效。”
来了!苏莞儿心中波涛汹涌:传说中会让女人不孕不育的香料!
据原著所写,女主进宫的时候明妃就给女主送过香料,说辞都差不多:兰嫔从家乡带来的,进贡给了她,她觉得好用,想分享给女主。
结果香料里有麝香,女主因此小产了一次。
没想到原身进宫后也收到了这香料,苏莞儿在心里默默感慨:看来明妃是给每个宠妃都准备了这“避孕神效香”,以防有人先自己一步为皇上诞下龙嗣。
更阴险的是,明妃每次送香料的时候都会故意提一提这香料是兰嫔进贡给她的,万一东窗事发,她也可以毫不费力的把脏水全泼给兰嫔,自己照样安安稳稳当她的明妃娘娘!
这手段,苏莞儿都忍不住在心里给她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可惜的是,她遇到了熟读剧本的自己!
第6章
苏莞儿不动声色的命宫女收下了香料,并恭敬的向明妃行礼答谢:“多谢姐姐,劳烦姐姐挂念了。”
“应该的。”明妃亲切的拉着苏莞儿的手,一副宽容又大度的慈后形象,“妹妹这几日服侍皇上辛苦了,我还让人带了些补品过来,帮妹妹调养身子。”
苏莞儿又连连答谢,两人虚情假意了一阵子,随即明妃告退了。
丫鬟玉枝一边帮苏莞儿收拾着礼品,一边由衷的感慨着:“明妃娘娘真是贤良淑德,竟送来这么多好东西!”
苏莞儿冷笑一声:“是啊。”
玉枝听出苏莞儿语气不对,忍不住询问道:“娘娘,怎么了?”
苏莞儿收敛了笑意:“没什么,本宫只是想……好东西当然要和皇上共享了!皇上掌管着整个天下,忧国忧民,那才是真的辛苦……去,取两包明妃娘娘送来的香料给皇上送去!帮皇上也养养神。”
玉枝不知苏莞儿话中的深意,竟还笑着夸奖苏莞儿:“娘娘真是关心皇上。”
关心?苏莞儿幅度极小的翻了个白眼儿:要不是为了治治明妃,老娘才懒得理那个心理变态呢!
皇甫桀因身中奇毒,味觉丧失,可嗅觉却异常灵敏,原著内女主小产后,众人都以为小产是女主体虚造成的,直到皇甫桀无意间闻到了女主寝宫内点着的香料,这才破了案。
不过那次破案也没能扳倒明妃——最终是兰嫔当了明妃的替罪羊,被皇甫桀剥了皮。
苏莞儿本是无心招惹明妃的,可是她挺喜欢原著里能歌善舞,还调得一手好香料的兰嫔的,不想让这么一个多才多艺的女子白白当了明妃的替罪羊。
再说了,明妃都自己送上门了,自己身为熟知剧情发展的穿越者,还能被一个土著欺负了?
那自然是不能的。
苏莞儿慢条斯理的喝着御膳房精心煲的汤,在心里安慰自己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日行一善了。
反正她很快就跑路了,也不怕明妃日后报复她。
玉枝把香料送到皇帝寝宫时,皇甫桀正在批奏折,玉枝便把香料转交给了守在门口的孙公公,还多嘴在孙公公面前卖了几句乖,说她家娘娘刚得这香料,就命她给皇上送了过来。
皇宫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谁会稀罕几包破香料!然而孙公公是聪明人,知道苏莞儿现在正受宠,再加上苏莞儿也暗中让玉枝使了些银子,所以孙公公当即便命人把香料给皇上点上了。
皇甫桀的鼻子异常灵敏,香料刚换上,他便嗅出了不对。
“孙尚诚。”皇甫桀挑眉,狭长的眸子眼尾阴恻恻的扫向孙公公:“这香料哪儿来的?”
孙公公服侍皇甫桀多年,早已熟知皇甫桀的每一个微表情,这阴恻恻的一扫,令孙公公如芒在背,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回皇上,这是瑶妃娘娘刚才命人送来的,听说是兰嫔亲手调制的香料,有养神的功效。”
他晓得,马上就要有人倒霉了,不是正受宠的瑶妃,就是调香的兰嫔。
果不其然,听到孙尚诚的回答后,皇甫桀长眸半眯,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眸色一寸寸的加深了。
“今天是十五吧?”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皇甫桀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孙公公低着头恭敬的回答:“是的,皇上。”
皇甫桀颔首,下令道:“设宴,招后宫所有妃嫔过来陪朕赏月!”
圣心难测,孙公公自然没胆子多问,只是弓着腰回道:“喳!”
宴会设在揽月阁,这处宫殿是专门供皇室赏月用的,阁楼很高,所处位置也得天独厚,最适合赏月观星。
傍晚时分,揽月阁灯火通明,各色美人儿齐集一堂,好不热闹。
苏莞儿对赏月这种高情操的活动没什么兴趣,但对案几上摆着的五花八门的糕点特别感兴趣,小仓鼠一般捧着糕点啃的不亦乐乎。
自从失去味觉后,皇甫桀对吃就没什么兴趣了,可每次看到苏莞儿一脸幸福的东啃西啃,他就觉得……饿!
“瑶妃。”皇甫桀唤苏莞儿,“到朕身边来。”
苏莞儿仍旧专心致志的啃着糕点,好像压根没听到皇甫桀说了什么般。
皇甫桀脸一阴:“瑶妃!”
苏莞儿扭头茫然的看向皇甫桀,愣了片刻,这才猛然惊醒瑶妃是自己的封号!
苏莞儿连忙起身,乖巧温婉的来到皇甫桀跟前,心里却在愤恨的骂:你大爷的!赏个月还不让我歇会儿!
皇甫桀瞥了眼案几上摆着的翠玉豆糕,似笑非笑的问:“就这么好吃,连朕唤你都听不到?”
刚才苏莞儿专心致志啃的,就是这翠玉豆糕。
苏莞儿心想:我哪儿是没听见啊,我是没反应过来瑶妃是我!你要是叫我莞妃,我肯定立马就过来了。
嘴上回答的却是:“讨厌啦……皇上净会取笑臣妾!”
皇甫桀似乎挺享用苏莞儿的撒娇的,没再计较这事儿,而是一边伸手动作亲昵的帮苏莞儿擦掉了唇边沾着的豆糕粉末,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你中午派人送来的香料朕收到了……听说是兰嫔调的?”
正饮茶的兰嫔手猛然一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明妃表情也变了变,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苏莞儿身上。
苏莞儿窝在皇甫桀怀里,把傻白甜演得入木三分:“兰嫔?不是兰嫔呀,是明妃姐姐送给臣妾的,说是有养神安眠的作用……臣妾想皇上总是为国事操劳,肯定比臣妾更需要养神安眠,所以就给皇上送去了两包。”
“皇上用过了吗?有没有效果?”
苏莞儿眨巴着漂亮的桃花眼,目光澄澈,表情纯真。
侧位上的明妃脸色则阴沉了下来,细长的凤眸里,快速闪过一抹恶毒来。
这个乡野来的村姑!明妃在心里怒不可遏的骂着:本宫都告诉过你香料是兰嫔从家乡带来的了,怎么还记不住了?
还是说,这村姑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明妃一惊,看苏莞儿的眼神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然而不容明妃细想,高高在上的皇甫桀已侧头看向了她,喜怒难辨的笑:“明妃?”
苏莞儿点头,声音甜美:“对啊,明妃姐姐送的,她人好好哦,送了臣妾好多好东西呢。”
明妃收起凌乱的思绪,温婉的笑道:“那香料是兰嫔送臣妾的,臣妾觉得好用,便给瑶妃妹妹送去了些,没想到瑶妃妹妹体恤皇上,竟又送给了皇上。”
她顿了顿,扭头看向兰嫔:“兰嫔妹妹调香的本领真是厉害,竟能让皇上喜欢!不如妹妹也为皇上调制几种香料,替皇上驱赶疲乏。”
三言两语,又把锅甩给了兰嫔。
兰嫔脸色青青白白,早已吓傻了,怯懦的回答:“雕……雕虫小技,怎敢在皇上面前献丑?”
明妃往外送的香料确实是兰嫔调制的,兰嫔也知道里面有麝香。
她无心害人,可不害,死的就是她。
她只能在调香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自己:香虽然是她调的,可怎么用却是明妃的事……害人的是明妃,不是她。
可香确实是她调的呀,东窗事发,该死的到底是她,还是明妃?
皇甫桀将目光从明妃身上移到了兰嫔身上,只是一瞥,便已经明了。
兰嫔抖若筛糠——她是真的怕皇甫桀。
这个男人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稍有不慎,便是皮肉分割。
她怎能不怕。
“香料就免了吧。”帝王终于发话,生死就在他股掌之间,“朕用不惯香料。”
他伸手揽过苏莞儿盈盈一握的细腰,目光又扯回到苏莞儿身上,冰冷中终于染了几分柔情:“瑶妃出身乡野,朕爱她身上花草的清香,自然的灵性,她也不适合用香料。”
皇甫桀抬眸,再一次冷眼看向了明妃:“明妃出身书香世家,和这香料倒是相配。”
明妃脸色一白:“皇……皇上……”
皇甫桀却无视明妃的嚅嗫,笑着问兰嫔:“这香料可有名字?”
兰嫔低头,小心翼翼的回答:“玉华。”
“很好。”皇甫桀扬唇,笑容里却没有丝毫的温度,“传朕命令,从今往后,玉华乃明妃专属香料,除明妃以外,任何人不得享用,鸣鸾殿需日夜燃此香,不得间断!”
鸣鸾殿正是明妃和兰嫔居住的宫殿,明妃住主殿,兰嫔住偏殿。
苏莞儿:你叫瑶妃,跟我苏莞儿有什么关系?
皇甫桀:……
第7章
明妃想解释,可又无从解释,因为没有人提及玉华香料里有麝香这一茬儿。
皇上都没有问罪,明妃又如何喊冤?
明妃面色煞白,明眸含泪的望上皇甫桀,朱唇嚅动:“皇……皇上……”
她在求饶,皇甫桀眸底却没有丝毫动容。
孙公公拖长了调子:“明妃娘娘,还不快谢恩?”
明妃双眸已然泛红,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能落下,还要僵直着身子下跪谢恩:“谢皇上。”
皇甫桀这一招实在是高,审都不用审,查也不用查,直接让明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砸完后她还不能喊疼,还得体面的笑着,并跪下谢主隆恩。
太他妈的狠了!苏莞儿在心里感慨着:得亏他是皇帝,他若也是后宫的嫔妃,那谁斗的过他?
这更加坚定了苏莞儿逃走的决心:她现在也就是仗着熟知原著剧情这个金手指所以能咋呼几天,可原著里又没写女配进宫后遇到的事,所以再斗下去,她铁定皮肉分家!
晚宴还在举行,虽仍旧歌舞升平,可气氛却诡异至极,品阶较低的美人儿们全都低着头,脸色吓得惨白,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品阶高的娘娘们面上虽仍维持着镇定,可也都噤若寒蝉……这晚宴简直比鸿门宴的气氛还要压抑。
皇甫桀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拿着糕点喂小仓鼠一样逗他怀里的苏莞儿。
皇宫里的点心确实很美味,但再美味,这样的气氛苏莞儿也是吃不下的,于是她委婉的推辞:“皇上,臣妾吃饱了。”
皇甫桀剑眉上挑:“饱了?”
他一出声,下面几个胆子小的美人儿直接颤了颤。
苏莞儿点头,于是皇甫桀也没了兴趣,直接甩袖:“那就散了吧!”
众美人儿明显松了口气,纷纷散去,苏莞儿也正打算开溜,却被皇甫桀一把拽了回去。
苏莞儿措不及防,顺势坐到了皇甫桀的腿上。
男人的大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苏莞儿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这架势,该不会是想让她侍寝吧?
苏莞儿瞬间绷紧了身子,正欲再拿大姨妈搪塞皇甫桀,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听皇甫桀阴冷着调子开了口:“朕喜欢聪明的女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
他的手游走到了苏莞儿腰间:“你要么别耍阴谋诡计,要耍就耍的漂亮点,别被朕发现。”
那双大手骤然收缩,一把扼住了苏莞儿的侧腰。
他扼住的位置,正是子宫的位置。
苏莞儿倒吸了一口冷气,背后顷刻间布满了冷汗。
他知道苏莞儿是故意的,正如他知道香料里的麝香是明妃的意思,与兰嫔无关一样。
苏莞儿这招借刀杀人,到底是聪明,还是自作聪明?
皇甫桀松开了手,不轻不重的在她侧腰上拍了拍:“禁足一个月,《兵法》抄十遍。”
别人家妃子犯错,抄的都是《女德》,皇甫桀这儿倒好,居然抄《兵法》。
他这是在讽刺自己计谋耍的难看吗?苏莞儿满脸黑线:兵你妹的法!姑奶奶才不陪你玩儿呢!不用一个月,姑奶奶明天就跑路!
然而嘴上却还要恭恭敬敬的回答:“臣妾遵旨。”
遵你妹!听见了没?遵你妹!
敌人段位太高,苏莞儿觉得还是早些跑路比较好,于是当晚便把小太监刘全叫进了卧室,询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娘娘,仲公公收了娘娘的东西,让娘娘敬候佳音。”刘全跪在地上,如实回话道,“过几日他们会往宫外运一批货物,可顺势帮娘娘捎些财物去宫外。”
苏莞儿点头,沉声吩咐道:“好,你随时盯着那边的动向,切不可有半分闪失。”
刘全:“娘娘放心,奴才一直盯着呢。”
苏莞儿便挥了挥手,让刘全退下了。
被禁足一个月,恰好用来准备逃跑!明妃的怒火烧不到这里,外面的屁事儿也烦不了自己,苏莞儿美滋滋的收拾着金银细软,禁足不像是惩罚,倒像是天大的恩宠。
然而她没美多久,皇甫桀就又双叒召唤她了!
苏莞儿气的只想骂人:这孙子简直是阴魂不散!
皇甫桀本来也想晾苏莞儿几天,可每次用膳时,脑子里总是闪现起苏莞儿捧着糕点小仓鼠般啃来啃去的模样,其他美人儿陪他用膳,都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他抬一下筷子,美人儿就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动弹,唯独他的瑶妃吃嘛嘛香,看得他都颇有食欲。
要知道,作为一个味觉尽失的人,食欲对皇甫桀来说可是相当珍贵的,在苏莞儿进宫以前,皇甫桀的厌食症极其厉害,甚至可以说他一看到食物就忍不住发火。
而现在,他一看到食物,就想到苏莞儿,于是忍不住又招苏莞儿过来陪他用餐。
皇帝的午膳自然要比后宫嫔妃们的午膳丰盛也美味的多,可苏莞儿吃得却很不开心!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召唤兽,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皇甫桀一召唤她,她就必须麻溜的滚过来陪皇甫桀!
皇甫桀还不付她钱!
苏莞儿越想越生气,腮帮子鼓成了河豚,咬东西的时候颇有几分泄愤的味道在里面,气鼓鼓的啃食物的模样,逗得皇甫桀一阵想笑。
他饶有兴趣的盯着苏莞儿,突然恶作剧般的伸手,戳了下苏莞儿河豚般鼓起的腮帮子。
苏莞儿:“噗!”
……嘴巴漏气了。
皇甫桀拍桌大笑,苏莞儿羞愤难当:“皇上!”
皇甫桀笑够了,骨节分明的指不轻不重的敲打了几下案几:“叫你来服侍朕用膳,你光顾着自己吃……成何体统?”
苏莞儿在心里冷笑:你丫几岁了,不会用筷子还是不会嚼?吃饭还让人伺候!
真想拿手里的糕点乎他一脸!
乎是不可能乎的,乎完后自己估计直接就凉了,还是忍着吧。
苏莞儿嫣然一笑:“臣妾就是在服侍皇上用膳啊。”
她把手里的糕点送到了嘴边,粉嫩的唇轻启,咬的是糕点,眼睛却一直盯着皇甫桀看:“皇上不是说,比较喜欢这种吃法吗……”
糕点含在朱唇里,还有半块儿留在外面。
月下赏昙花时,皇甫桀曾说过,换种吃法或许他就喜欢了。
皇甫桀扬唇轻笑:“伶牙俐齿。”
然后上前吻上了那伶牙俐齿的唇……
第8章
吻变得缠绵,苏莞儿一惊,心中暗叫不好:糟糕,玩儿过火了!
她刚才的小把戏只是在为自己开脱,可不是想引皇甫桀来睡她!
“唔……”苏莞儿尝试性的伸手推了推皇甫桀:“皇上,别……”
这毫无作用的一推,与其说是抗拒,倒不如说是欲拒还迎,非但没能推开皇甫桀,反倒刺激了对方,皇甫桀拦腰将苏莞儿横抱了起来,大步向龙床走去。
宫人们失去的退下,并带上了门。
大局已定!
苏莞儿心乱如麻,快速在心里想着对策:继续用大姨妈搪塞?不行,这已经是第五天了,皇甫桀心思那么缜密,肯定不会信她的鬼话,到时候弄巧成拙,又是皮肉分家!
那还有什么办法能拒绝侍寝?
心神不宁中,龙床到了,皇甫桀将苏莞儿放到巨大的龙床上,欺身上前。
苏莞儿轻咬下唇,桃花瓣一般妩媚的眸子里像是噙了一汪春水,委屈巴巴的唤着:“皇上……”
这模样,跟皇甫桀欺负了她似的!
皇甫桀冷峻的眉下压,字里行间都暗蕴危险:“怎么,爱妃不愿服侍朕?”
当然不愿意了!苏莞儿在心里咆哮,嘴上说的确实:“当然不是了。”
她垂下又长又密的睫毛,红着脸声音细若蚊蝇的开口:“只是……这是臣妾与皇上的第一次,臣妾不想这么仓促的开始,日后皇上回忆起来,都无法想到臣妾与其他妃嫔有何不同。”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直视皇甫桀岑黑不见底的眼眸:“臣妾……臣妾想给皇上一次难忘的体验!让皇上将这一夜永远记在心里!”
苏莞儿仰着她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儿,颦眉凝向皇甫桀,水汪汪的桃花眼里盛满了哀求与真挚,寒冰都要被她看化了。
对女人来说,第一次总是意义非凡,想要多花些心思去准备,也无可厚非,皇甫桀轻笑出声,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苏莞儿嫩到似乎能捏出水的脸:“好,朕再给你三天时间。”
他顿了顿,眸色暗沉,别有深意的舔了下唇角:“别让朕失望。”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口中的“失望”是指什么!
夭寿啊!得赶紧跑路啊!苏莞儿在心里叫苦不已:再不跑,不仅会被变态睡,还得想方设法的让变态睡得高兴,睡得难忘……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啊!
回到寝宫后,苏莞儿连忙又把刘全召了过来,抹着眼泪表示自己收到了家书,家书里说父亲的病又加重了,家里愁云惨淡,自己心急如焚。
“小全子,仲公公到底何时才出宫啊?”苏莞儿泪眼汪汪的问道:“他拖得起,本宫的父亲可拖不起啊!”
刘全慌忙答道:“娘娘莫慌,奴才这就去催。”
“那你快去。”苏莞儿咬了咬牙,又取出一块儿玉石塞给了刘全,“你告诉仲公公,若能在明晚前把东西送出去,本宫还有重谢!”
刘全收下玉佩,答了声“是”,然后快速退下。
大概一个多时辰后,刘全匆匆赶了回来,并给苏莞儿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娘娘,事儿成了!”刘全兴奋不已的回禀道:“马上元宵节就到了,仲公公明天刚好要带人出宫采购,可以帮娘娘捎东西出去。”
苏莞儿选在嗓子眼儿里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很好。”她身体后倾,慈禧太后般斜倚在太师椅上,“小全子,你立了大功了,本宫要好好赏你!”
刘全慌忙跪下:“不敢当,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苏莞儿赏了刘全些银两,又提拔他当了自己宫内的总管,刘全跪下谢恩,又向苏莞儿表了一番忠心。
“对了娘娘。”谢过恩后,刘全提醒苏莞儿,“您在宫外可安排好了接应的人?”
往宫外送财物,接应地点和接应者必须得提前通气儿——人仲公公总不能把钱财给苏莞儿直接送到淮城去吧?
更何况,苏莞儿也不想让仲公公把钱送到淮城。
“我的兄长会在龙凤茶馆等仲公公的。”苏莞儿浅笑道:“兄长与我乃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特别好认。”
刘全讪笑:“娘娘,仲公公并未见过您。”
“仲公公没见过,玉枝见过呀。”苏莞儿仍笑着,笑得高深莫测。
刘全额角渗出丝丝冷汗来:“恕奴才愚钝,不知道娘娘的意思是……”
苏莞儿收敛了笑意,冷声道:“本宫往外送的财物很多,信不过外人,明天傍晚仲公公出宫的时候,本宫会命玉枝扮成小太监,带着财物随仲公公出宫,与本宫兄长接应!”
刘全瞬间吓出了满头的冷汗:“这……这……这不合规矩啊娘娘!”
往宫外运财物和往宫外运人难度和风险可不能同日而语。
“仲公公他不会答应的!”
苏莞儿勾唇,笑得倾国倾城:“那就让他答应。”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刘全,笑靥如花:“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为本宫排忧解难是你的荣幸,现在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告诉仲安,要么按本宫的吩咐去做,要么,就等着皮肉分家吧!”苏莞儿站直了身体,睥睨着眸子瞥向刘全,眸底早已没了丝毫的温度,“私自盗取宫内的财物去宫外贩卖可是重罪,仲公公应该不让皇上彻查此事吧?”
刘全抬头,满目不可置信的看向苏莞儿,似乎知道这一刻才终于认清了他家主子一般。
平日里苏莞儿娇贵的像个花骨朵,柔柔弱弱,遇到屁大点儿事儿都会拿着手绢儿抹眼泪,谁曾料想,花骨朵只是伪装,盛开之后,那其实是朵食人花!
刘全在宫内混了快三年了,自认已经练就了一等一的眼力见儿,不会看错人,谁料竟还是栽了!
他还能怎样?只能尽力去促成此事,毕竟仲公公往外运送宫内财物的事儿是他捅给苏莞儿的,这事儿若是办不成,苏莞儿恨他,同行们也会恨死他……以后他别想再在皇宫混了!
刘全退下游说仲安去了,苏莞儿知道仲安绝对不敢回绝她,所以她心安理得的开始为出宫做准备。
她将自己寝宫内所有的金银细软全都收到了行李之中,打算出宫后策马奔腾,找一偏远的小镇,买个酒楼,再买几亩地,开启幸福快乐的种田人生!
出宫后到底是开肯当鸡呢还是开麦得劳呢?真是纠结啊!
苏莞儿正畅想着美好的未来,玉枝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向苏莞儿汇报道:“娘娘,怡太妃宫里来信,说太妃新得了大画家黄献之的真迹,邀请各宫娘娘过去品赏,娘娘去吗?”
苏莞儿:切开黑。
皇甫桀:无论切不切开,都黑。
第9章
原著里怡太妃的身份非常特殊,她出身将门,与先皇生有一子,为了给儿子争得江山,她机关算尽,明里暗里没少坑过皇甫桀以及皇甫桀的母后湘贵妃。
按理来说,这种角色绝不可能活到皇甫桀登基称帝。可偏偏怡太妃活到了,而且她不仅活了下来,还被皇甫桀亲封成了太妃,成为皇宫内地位最尊贵的女人。
因为怡太妃的兄长傅常胜是手握重兵的将军,皇甫桀当年成功逼宫,离不开这位将军的支持。
现在傅常胜是护国大将军,他的女儿傅玥则是后宫品阶最高的妃子——从一品贵妃。傅家树大根深,又握着最重要的兵权,皇甫桀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他们,索性养着了。
不过他也没养多久,苏莞儿记得女主进宫后不久,玥贵妃就因朝中巨变而倒台了。
Emmm……宫斗剧里,贵妃貌似都活不长。
苏莞儿马上就要跑路了,才懒得搀和宫里的这堆儿破事儿呢,于是捏着手绢唉声叹气道:“黄献之大师的真迹啊?那真是值得一品。可是本宫被皇上禁足了一个月,如今时间还没到,怕是与大师的佳作无缘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把遗憾之情演得入木三分。
结果刚叹完气,身后便传来了皇甫桀独具磁性的男音:“爱妃想去赏画?”
苏莞儿身体骤然一僵,猛然转身,果不其然在门口看到了皇甫桀修长挺拔的身影。
你怎么又双叒来了?苏莞儿生无可恋:一天不折腾我,你浑身难受是不是?
“皇上怎么来了?”苏莞儿迎了过去,一边儿躬身给皇甫桀请安,一边儿不悦的瞪了眼旁边的宫人,学着电视剧里演得娘娘们的模样训斥宫人们道:“你们这群奴才,好没有眼力,皇上来了,怎么也不通报?!”
皇甫桀伸手将苏莞儿揽进了怀里:“是朕不让他们通报的。”
他弯起食指动作亲昵的勾了下苏莞儿的鼻尖,眸底是有笑的:“朕想看看朕不在的时候,爱妃是什么样的。”
苏莞儿就像一只小野猫,平日跟在狮王身旁束手束脚佯装温顺,可装的实在称不上上乘,野性和不服气全都写在眼睛里,皇甫桀很想看看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会不会张牙舞爪,原形毕露。
所以他故意没让奴才们通报,悄悄进来了。
谁料原形毕露没看到,正好撞上了戏精表演的高-潮。
“皇上好坏!”苏莞儿撒娇般的在皇甫桀胸口锤了一下,心中想象的却是自己一拳把皇甫桀锤成肉饼的画面。
你想看你不在的时候老娘是什么样的?老娘一拳揍十个你!
皇甫桀余光扫过苏莞儿气邹邹的小眼神儿,心里一阵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问道:“爱妃喜欢黄献之的画?”
不,我不喜欢,苏莞儿内心冷漠:我连黄献之是谁都不知道。
这次苏莞儿选择了心口如一,攥着手里的小手绢儿委婉的表示:“……也……也没那么喜欢,皇上禁臣妾的足是为臣妾好,臣妾在寝宫抄抄《兵法》也挺好。”
苏莞儿想表达的是自己不想去怡太妃哪里赏画,可这话听到皇甫桀的耳朵里,却又是另一个味道。
“没那么喜欢”,“为臣妾好”,“臣妾(独自一人)在寝宫抄抄《兵法》也挺好”……这些话叠加到一起,不正是在表达“臣妾想去,臣妾特别贴别的想去,但臣妾不敢说”吗?!
怀中的小美人儿垂下眼帘,小扇子般又长又密的睫毛遮住了满眸的遗憾与失望,眉间的忧愁却无处掩盖,看得人心生动容。
皇甫桀难得心软:“想去就去吧。”
苏莞儿:“???”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想去了?
“朕听闻爱妃擅长作画。”皇甫桀弯眼笑着,“正好去目睹一下大师风范,回来给朕做两幅画。”
原著里女主苏映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实际上,苏映雪后来入宫,正是因为她做的一幅画。
苏莞儿就不一样了,她琴棋书画样样不会!
不仅不会,还不懂欣赏,对她来说赏画听琴还不如吃两块儿点心来得实在呢!
赏个画回来后还得给你画两幅……你这跟看完电影后逼学生写观后感的语文老师有什么区别?苏莞儿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但想着她马上要就跑路了,也懒得跟皇甫桀计较太多,便笑着应了:“皇上不要嫌弃臣妾画得丑就好。”
“爱妃太谦虚了。”皇甫桀笑得意味深长,“你的美名都从淮城传到熠都了,岂能差得了?”
苏莞儿觉得他话中有话,但懒得分析。
此时此刻,她的心已经逃去宫外了,除了金银财宝,宫里的一切她都不再关心了。
虽然不知道皇甫桀的脑子到底出了什么毛病,竟把她的“不想去”理解成了“想去”,但皇帝都发话了,苏莞儿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苏莞儿赶到的时候,各宫的嫔妃们都已经到了,面对姗姗来迟的苏莞儿,明妃毫不客气的讥讽:“妹妹这架子可真够大的,我们都是早早的过来等太妃,你倒好,让太妃等你!”
苏莞儿汗颜:得,这是记恨上自己了。
若是换做以往,苏莞儿可能会说一两句俏皮话插科打诨把这茬儿揭过去,可现在不一样,她马上就要跑路了,还忍气吞声做什么?
必须怼回去!
于是苏莞儿摆出一副祸国殃民的妖妃作态,故意膈应明妃:“臣妾本是想早些过来的,可刚要出门,皇上便来看望臣妾了……臣妾要伺候皇上,自然不如明妃姐姐空闲,能这么早过来。”
明妃脸色阴沉了下来:“瑶妃,你这是在讽刺众姐妹不如你得宠,伺候不了皇上吗?”
苏莞儿讽刺的明明只有明妃一个,可到了明妃嘴里,却成讽刺了在场的所有妃嫔。
是非功过,全靠她明妃的一张嘴。
可张嘴的,又不止她明妃一个!
苏莞儿瞬间睁大了眼睛,满目不可置信的看向明妃:“明妃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后宫嫔妃本职工作就是伺候皇上,你却说各位姐妹们伺候不了皇上……玥贵妃国色天香,德妃娘娘贤良淑德,其他姐妹也各有千秋,怎么就伺候不了皇上了?”
此言一出,众嫔妃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尤其是玥贵妃,她家世显赫,岂能受得了这种折辱?
雍容华贵的玥贵妃怒目瞪了明妃一眼:“自己讨不了皇上欢心,就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言行,当着太妃的面争风吃醋,胡言乱语,丢不丢人!”
玥贵妃在后宫品阶最高,代皇后掌管凤印,后宫事宜皆由她来打点,明妃自然不敢跟玥贵妃叫嚣,只能默默的闭了嘴。
“好了。”坐在主位上的怡太妃老佛爷般缓缓开了口,“瑶妃近几日伺候皇上辛苦了,迟到片刻也在所难免……快入座吧。”
苏莞儿冲怡太妃行了个礼,恭敬的回了声“是”,然后找空座坐下了。
见人到齐了,怡太妃便命服侍的宦官取来了画作。
那是一副水墨山水画,苏莞儿对画画没什么研究,做不了什么太高深的评价,只觉得好看,搁到现代去拍卖,一定很值钱。
其他美人儿则开始纷纷卖弄才情,从笔触,晕染,构造等各个方面,全方位,无死角的把这幅画夸了一顿,那一个个出口成章的,跟在皇甫桀面前噤若寒蝉的模样判若两人。
明妃刚才吃了苏莞儿的瘪,心有不甘,见苏莞儿一句称赞的话也没有,便暗中给了顺嫔一个眼色。
顺嫔也居住在鸣鸾殿,她家里没什么权势,在宫里一直靠明妃庇护。
如今主子已给了暗示,顺嫔哪儿有不懂的道理?于是笑盈盈的开了口:“瑶妃姐姐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苏莞儿:“……”我没文化,不知道怎么用文言文吹彩虹屁。
“我觉得众位姐妹评论的都很好,把该点都点出来了。”苏莞儿笑着回答道,“我没什么需要补充的。”
“妹妹这就太谦虚了吧?”明妃不着痕迹的插刀子,“我听闻妹妹对书画很有研究,画作更是名扬天下……今日不发一语,难道是看不上黄大师的画?”
听到这里,怡太妃的脸色阴了阴,黄献之仙逝已久,他在世时作画不多,如今流传下来的,更是凤毛麟角,怡太妃刚得的这一幅都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寻来的……这样珍贵的画作,她瑶妃居然敢看不上?
何等轻狂!
于是怡太妃将目光移到了苏莞儿身上:“瑶妃会作画?”
不,我不会……苏莞儿满脸黑线,特别想把手里的茶杯乎明妃那个心机婊的脸上!
“谈不上会吧。”她委婉的回答,“只是随便画画罢了,不值一提。”
“姐姐太谦虚了。”顺嫔和明妃一唱一和,“臣妾听闻您的画作都从淮城传到熠都了,这若都是随便画画,那臣妾真不知道什么才叫绝世佳作。”
她们故意捧高苏莞儿,大家都知道,在皇宫里,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苏莞儿越贬低自己,她们便越要把苏莞儿往高里抬,苏莞儿索性闭了嘴,什么也不说了。
明妃却还不饶她,笑里藏刀的提议道:“太妃爱画,瑶妃妹妹又画得一手好画,不如让瑶妃妹妹现场给太妃作幅画,我们也开开眼,怎么样?”
皇甫桀:爱妃不用暗示了,朕明白了!
苏莞儿:……不,你不明白。
第10章
明妃提议让苏莞儿当众为怡太妃作画其实有两层用意:一来她觉得苏莞儿画功再好,肯定也是比不上大师级画家黄献之的,刚才她和顺嫔又有意暗示怡太妃苏莞儿看不上黄献之大师的画作,如今苏莞儿动笔后,画的又不如黄献之好……怡太妃面上不说,心里肯定也要对苏莞儿颇有成见。
这第二嘛——怡太妃既不是皇甫桀的生母,也不是皇甫桀的养母,当年还多次迫害过皇甫桀和湘贵妃,皇甫桀面儿上不说,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不喜欢怡太妃,甚至连带着,也不喜欢玥贵妃。
而作为皇甫桀的宠妃,苏莞儿却当众作画赠怡太妃……皇甫桀知道后,必然也不会太高兴。
一石二鸟。
怡太妃也想搓搓这位争得宠的新人的锐气,便顺着明妃的话往下讲道:“没想到瑶妃这般多才多艺,那哀家可要开开眼了……石开,取文房四宝过来!”
侯在怡太妃身旁的石公公尖着嗓子回了一声“喳”,随即退下取文房四宝去了。
苏莞儿汗颜,连忙推辞:“太妃和众位姐妹们不要取笑臣妾了,当着黄大师的佳作,臣妾哪里敢班门弄斧?”
怡太妃却摆手:“你尽管画!”
苏莞儿:“……”画你大爷啊,老娘不会!
作为一个美术课全都奉献给了数学老师的悲惨现代人,苏莞儿作画的水平也就是画画火柴人,临摹都能把佳作临摹成垃圾,更不要说自己画了。
……而且她连怎么握毛笔都不知道。
文房四宝已经摆上来了,明妃笑得好不阴险:“请吧,瑶妃妹妹。”
苏莞儿她脑壳疼!
见苏莞儿迟迟不动,怡太妃脸色沉了沉:“瑶妃,怎么不动?难不成……你不想为哀家作画?”
殿内气压瞬间低了下来,高高在上的玥贵妃也阴冷着调子开了口:“给姑母作画是你的荣幸,别不识抬举!”
苏莞儿真想回怼她们一句:老娘就是不想给你们画,怎么着?
官大一级压死人,原著里女主金手指开得那么牛气哄哄,早期对上玥贵妃的时候也得装孙子,苏莞儿自然不敢真的耍横,在心里过了过瘾,面儿上依旧装娇娇弱弱的小白莲。
“贵妃姐姐说的对,能为太妃娘娘作画,是臣妾的荣幸。”苏莞儿柔声答道,随即柳眉一颦,左手轻握右手的手腕,轻轻的叹气着:“只是不巧,臣妾前几日扭到了手,现在无法作画,还请太妃娘娘和贵妃姐姐恕罪。”
说着,她款款向怡太妃行礼,当真是一副请罪的真诚模样。
扭到了手?明妃恨得咬牙切齿:骗谁呢!你刚才端茶拿点心,右手可是好用的很!
“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竟把手扭到了?”明妃不着痕迹的拆穿苏莞儿,“快请御医过来看看吧,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毁了妹妹这双妙手。”
苏莞儿笑靥如花:“多谢明妃姐姐关心,不过皇上已经请御医给臣妾看过了。”
果不其然,苏莞儿话音一落,明妃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其实不光明妃,在座的其他几位品阶较高的嫔妃们脸色也不太好看,皇甫桀喜怒无常,手段残忍,别说宠幸后宫嫔妃了,不杀着玩儿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可苏莞儿进宫后,皇甫桀却像被灌了迷魂药,三天两头往苏莞儿寝宫里跑,苏莞儿进宫不到两天就被封了妃,还赐了字……何等的殊荣!
品阶低的美人儿开始酸,品阶高的妃子则不服气,现在苏莞儿又当众“炫耀”皇上对她的关心,其他嫔妃能有好脸色吗?
苏莞儿现在的心态,有点儿像被压迫太久,所以离职前想把所有领导都怼一遍的员工,她想着反正自己马上就要跑路了,明妃她们还能追到宫外找她茬儿不成?所以膈应!往死里膈应她!让她成天使坏!
怡太妃对苏莞儿“恃宠而骄”的态度也颇为不满,有心惩治她,便道:“既然瑶妃手受伤了,那今天就不必作画了——这文房四宝你带回去,慢慢画!”
旁边的玥贵妃似乎读懂了怡太妃的意思,笑盈盈的问:“那姑母想要瑶妃妹妹画什么呢?山水人物……总要给她个范畴吧?”
怡太妃颔首:“也对……那哀家给你出个标题吧!你就画……孔雀开屏对凤凰展翅吧!”
“这题出的好。”怡太妃话音刚落,明妃便急不可耐的过来拍马屁,“孔雀羽翼再艳丽,终究也是凡物,比不了母仪天下的凤凰。”
古代以龙形容皇上,以凤形容皇后,明妃特意用“母仪天下”来形容凤凰,实则在暗示玥贵妃和怡太妃是高高在上的凤凰,而苏莞儿则是凡间仗着有几分姿色就肆意卖弄的凡物孔雀,孔雀或许比其他鸟类艳丽,但遇到凤凰,只有被吊打的份儿。
可凤凰形容的是皇后,这殿上有皇后吗?
没有,大家都不过是搔首弄姿以求帝王垂帘的妃子,是无论开不开屏都会被讥讽的孔雀……又何必互相讥讽?
然而室内却没有人看破这一点,她们都沉浸在“讥讽苏莞儿”的表象里,抿着嘴巴低低的笑,却不知笑谁,玥贵妃和怡太妃则洋洋得意,仿佛两人都做过皇后似的。
苏莞儿看向众嫔妃的目光里充满了怜悯,却也懒得多说——她点醒她们,她们可能还会觉得她在讥讽她们。
罢了罢了,清醒不如醉生梦死,就让她们梦着吧!
苏莞儿款款行礼:“臣妾领命。”
活儿接下来了,但苏莞儿明显是不打算干的,不仅不打算干,还准备把毛笔和砚台全都顺走!
皇家的毛笔和砚台必然都是精品,卖给文人骚客肯定能坑一大笔钱,纸和墨水没什么讲究,就不顺了。
傍晚苏莞儿回到寝宫的时候,恰好刘全也回来复命了——仲安答应了。
“这是仲公公命奴才带来的官服。”刘全双手举着一套藏青色的宦官服,恭恭敬敬的给苏莞儿递了过去,“明晚亥时,仲公公会安排带玉枝出宫。”
苏莞儿喜出望外:“很好!小全子,你不愧是本宫的得力干将,这事儿办得非常漂亮!”
刘全苦涩一笑:办得漂亮?他威胁仲公公的时候险些没被仲公公一耳光扇出去!
事儿虽谈成了,但仲公公也恨上他了,他只能在心里祈求苏莞儿一直得宠,千万别倒台,否则以后有他好果子吃的!
“娘娘,可要叫来玉枝商量下出宫事宜?”刘全问道。
苏莞儿却摇头:“本宫自会找玉枝商量,你不要多事……这事儿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本宫逃得了,你可逃不了!管好自己的嘴,不要节外生枝!”
刘全慌忙弯腰:“是!”
问清楚时间和地点后,苏莞儿便遣退了刘全,开始满怀梦与希望的期盼着明晚的到来,熟不知,此时此刻,一个身穿藏青色官服的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进乾清宫,然后压低声音在皇甫桀耳旁汇报了些什么。
皇甫桀狭长的眸子一眯:“亥时……”
他突然勾唇,意味不明的哼笑出声:“呵,有趣!”
第11章
苏莞儿收拾好细软,又提前摸了遍路线,万事俱备,只差亥时!
时间过得飞快,天色很快暗了下来,苏莞儿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遣退了身边的宫人,然后换上仲安让刘全送来的宦官服,偷摸摸的溜了出去。
夜间皇宫里行人较少,苏莞儿之前又特意研究过侍卫们巡逻的路线,所以她很成功的绕开了巡逻的侍卫,来到和仲安约定的地方。
相约的地点是后花园的一颗槐树下,那槐树树龄已经上千年了,是御花园里年龄最大,也最粗壮的植物,十分好找。
但由于夜里可视度不高,御花园又没东西照明,苏莞儿摸索了良久才终于找到那颗大槐树。
她站在槐树下,焦灼不安的等待着。
没过多久,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模仿咕咕鸟的叫声:“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这时仲公公给苏莞儿的暗号,叫声分别是2,3,6,而她要回的则是1,3,5。
苏莞儿深吸一口气,也模仿咕咕鸟叫道:“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声音落地,草丛里钻出一个高瘦的小太监,小太监拍了拍身上的杂草,三两步走到了苏莞儿跟前:“你是玉枝姑娘?”
“对。”苏莞儿点头,“你是仲公公?”
她说话时有几分迟疑,因为原著对仲安的外貌是这样描述的:“那太监容貌生得极为俊美,细看之下五官竟比女人还要精致,他肤色偏苍白,颇有几分病弱公子的味道。”
毕竟是跟女主搞过暧昧的太监,颜值必须能打呀!
可眼前这个小太监,瘦得跟猴儿一样,皮肤还黑,五官……不提也罢!
苏莞儿心底不由的一凉: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好在下一秒,小太监打消了苏莞儿的疑虑:“姑娘说笑了,仲公公是我师父!蹲点儿等人这种脏活儿,哪儿能让师父上?肯定是我们徒弟上啊。”
苏莞儿松了口气,悬在嗓子眼儿里的心脏终于落回了心窝。
“玉枝姑娘,咱们快走吧,不然一会儿门口换侍卫值班了,咱们可就走不了了!”小太监催促道。
他们之所以选择在后花园碰面,是因为后花园离后门比较近,而后门守卫一般最少,今天值班的两个守卫早已被仲公公收买,仲公公往宫外运送财物,基本都是通过他们的。
苏莞儿收起凌乱的思绪,点头应了声“好”,然后跟着那小太监匆匆离开了后花园。
走着走着,苏莞儿突然发现不对:“等等,这不是去后门的路!”
前面带路的小太监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苏莞儿,虽是眯眼笑着,可那笑容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很瘆人的感觉:“玉枝小姐,师父临时改了路线,我们不从后门出去——从侧门出去。”
苏莞儿没有别的优点,唯独十分敏锐,她死死的盯着那小太监的眼睛,一边儿后退,一边儿颤声道:“你不是仲安的徒弟……往宫外运人可是死罪,仲安又那样谨慎,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徒弟去做?”
原著里有详细描写过仲安帮助女主逃出宫的过程,全过程仲安都是亲力亲为,没把丰盛走漏给过任何人!
女主总归是要受到优待的,再加上苏莞儿离宫心切,所以在槐树下刚见到小太监的时候她并没有多想,可现在对方已经露出破绽,蒙蔽苏莞儿已久的兴奋感终于退下,让她越来越清楚的看到了所有隐藏在黑暗里的破绽。
这个人不是仲安的徒弟,她离宫的计划,已被人看穿了!
苏莞儿既然已经看穿了,小太监也不再隐瞒了,他先是弯腰向苏莞儿行了个礼,瘦猴子一样干巴的尖脸上仍旧带着那阴阴阳阳的笑:“瑶妃娘娘是聪明人,就别让奴才为难了。”
他顿了顿,然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吧,娘娘。”
此时此刻,苏莞儿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果扭头就跑,生还的概率有多大?
毫无疑问,等于零——皇宫内有重兵把守,岂是她一个弱女子能跑得了的?
小太监刚才说了,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不要做傻事了。
苏莞儿直起身子,心里明明慌得一批,手心和后背都布满了冷汗,可面上却波澜不惊,颇有几分见惯了大场面的正宫娘娘的风范。
她用眼梢轻飘飘的扫了那小太监一眼,问:“可是皇上让你来的?”
小太监还是那句话:“瑶妃娘娘是聪明人。”
“那就是了。”苏莞儿轻笑,随即深吸一口气,语气威严的命令那小太监道:“带路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苏莞儿没有想到的是,小太监居然把她带到了碎心阁。
碎心阁是皇甫桀剥人皮的地方。
这里原本是他的太子宫,是他幼年时居住的地方,也是他饮下毒酒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瓦一砖,都承载着他儿时的欢乐与痛苦,承载着他的血和泪,也承载着他对父皇的敬仰与怨恨。
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曾许给他无人能及的荣华与名望,然后又亲手剥夺了他的一切,将他踩入地狱,让他生不如死。
他曾那么慈爱,教他读书,教他治国……他还没记事,就立他当了太子。
可最后呢?一杯毒酒赐下,他甚至不愿意让他安稳的走,那毒发作时如千刀万剐,他疼到失了智,求不得生,也求不得死。
这让他怎能不恨?
于是逼宫的那天,他把老皇帝拖到了太子宫,一刀一刀割下,足足割了五百九十一刀,才让老皇帝咽气。
皇甫桀本来打算割足一千刀的,但老皇帝到底是老了,承受不住更多的怒意了,欠了皇甫桀四百零九刀。
怒气没发泄完,便想要尝更多的血,皇甫桀将东宫更名为“碎心阁”,把老皇帝的嫔妃子女,以及誓死效忠老皇帝的老臣们都吊到了这里,一一进行千刀万剐。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皇甫桀迷恋上活剥人皮的,还练就了一手好刀功。
不妙啊……苏莞儿心里打着颤:相当的不妙。
原著里写过:进碎心阁,就相当于进了十八层地狱,不剥层皮,出不去——这里的剥皮,是字面意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惨死在这里的阴魂太多,现在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可碎心阁却阴冷的很。
苏莞儿再也淡定不起来了,过台阶时还不小心绊了一下,幸亏引路的小太监及时扶住了她,她才没有摔倒。
但其实她的心理素质已经算是很强的了,其他美人儿惹怒皇甫桀后,直接就吓瘫了,别说走进碎心阁了,搀都搀不进去,基本都是被抬进去的。
皇甫桀正坐在正殿等苏莞儿,一同等着的,还有被吊在房梁上,已经被吓到面无血色的仲安。
皇甫桀在把玩一把匕首,那匕首做工极其精巧,匕首的手柄处镶着一颗暗红色的宝石。
这把匕首是皇甫桀参加春日狩猎时,第一次射中猎物时他父皇送给他的,那年他才十岁,他射中了一只野鹿,他父皇十分高兴,亲自教他剥了野鹿的皮,掏了野鹿的五脏六腑,将野鹿烤来吃了。
现如今,这把匕首成了皇甫桀剥人皮时专用的匕首。
小太监引着苏莞儿来到大殿,苏莞儿哆嗦着走了进去。
听到门口有动静,皇甫桀抬起眼帘,轻飘飘的瞥了过来:“爱妃,你让朕等了好久。”
苏莞儿不说话,四肢僵硬的杵在门口,动弹不得。
皇甫桀盯着僵在门口的苏莞儿看来片刻,突然伸手招她:“到朕身边来。”
他喜怒难辨,苏莞儿进退维谷。
第12章
原著里有写过,皇甫桀犯病发疯的时候,一定要顺着他,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这样他一高兴说不定还能放你一马。
于是苏莞儿深吸了一口气,移动步子向皇甫桀走去。
她温婉的坐到了皇甫桀身旁,皇甫桀也像以前一样,伸手揽过了她盈盈一握的细腰。
不知情的人,看到这缠绵的一幕,或许会误以为殿内正在上演郎情妾意,可实际上上演的,却是步步惊心。
“爱妃。”皇甫桀狭长的眸子半眯,用余光轻飘飘的扫了不远处被吊起来的仲安一眼,“你可认得他?”
只是轻轻的一瞥,仲安已吓到浑身发抖,哆嗦着求饶:“皇……皇上,不关奴才的事啊!”
似乎是觉得吵,皇甫桀皱眉,不悦的吩咐侯在一旁的侍卫:“割了他的舌头。”
“皇……皇上!”仲安吓得六神无主,明知自己不该聒噪了,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求饶,“皇上饶命啊……皇上!”
听着仲安带着哭腔的求饶,苏莞儿有些于心不忍,这事毕竟因她而起,平白无故害仲安受了牵连。
虽然仲安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苏莞儿与他无冤无仇,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于是苏莞儿不着痕迹的开口:“皇上,舌头割了,还怎么审?”
皇甫桀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大难临头的苏莞儿竟还有闲心为别人求情。
这个女人,到底请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皇甫桀轻笑一声,用匕首的刀刃不轻不重的拍了拍苏莞儿比花骨朵还娇嫩的脸:“爱妃的舌头不还在吗?怎么审不了?”
话音落地之际,侍卫拔了刀,仲安连惨叫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口,就被割了舌。
鲜血染红了地板,仲安从嗓子里发出一阵令人难受的呜咽,那应该是几声嘶喊,只是声带被毁,发不出声音来了。
望着满嘴是血,想喊又喊不出声的仲安,苏莞儿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也一阵的不舒服。
虽然在电视上看过不少血腥的画面,可假的就是假的,一千个,一万个作假的画面,都不如这一刻的鲜血淋漓来得震撼人心。
苏莞儿脸色不受控制的开始发白,身体也无法自抑的颤抖起来。
她害怕了,真的怕。
皇甫桀似乎对苏莞儿畏惧的表情很是满意,他转动着手里的匕首,似笑非笑:“说说吧爱妃,你这是给朕唱哪儿出呢?”
他对这个女人已经够仁慈,够有耐心了,为什么她还是要跑呢?
难道这世间的一切真如他父皇所说的那样:活物总是留不住的?
皇甫桀死死的盯着苏莞儿,岑黑的眼眸像看不到底的深渊,让人心底发寒。
苏莞儿似乎被他吓到了,突然哭了起来:“臣妾……臣妾只是想给皇上一个惊喜而已……”
惊喜?皇甫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么烂的借口,这女人竟也说得出口?
“皇……皇上给了臣妾三天时间,让臣妾准备……准备哪个……”苏莞儿一边儿哭,一边儿口齿不清的解释着,解释之余还不忘娇羞一把,说道“行房”时故意一顿,红着脸用“哪个”代替了,将一个未经房事的害羞小女人的心态演绎的淋漓尽致。
皇甫桀都忍不住想要给她鼓掌了:借口编得烂,演技倒是有提升。
可怎么就改不了自作聪明的毛病?他明明已经警告过她了。
“臣妾想,皇上在宫内什么没见过?臣妾就算想破脑袋,也没办法让皇上不失望。”她仍哭哭啼啼,但语言已经有了逻辑,“所……所以臣妾就像,偷偷把皇上拐出宫……”
满嘴的谎话,或许他该剥了她的皮,死物总归是比活物要乖巧的。
皇甫桀眸底一冷,不着痕迹的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然而一偏头,却对上一双澄澈又妩媚的眸子。
“皇上,马上就要到元宵节了。”那桃花瓣儿一样漂亮的眼睛,眨了又眨,眸底还噙着泪,衬得那湿漉漉的大眼睛更加水灵,“您不想跟臣妾一起溜出宫去过元宵吗?”
她在说谎,皇甫桀很清楚她在说谎,可在对上那双似含了一汪春水的桃花眼的那一瞬间,他还是不受控制的回忆起了他们初见时的场景。
元宵佳节,华灯初上,她撞坏了他的孔明灯,然后赔了他一个糖人。
那糖人是他现在所能记得的,唯一的甜。
皇甫桀阴鸷着眸子盯着苏莞儿,久久不曾言语,苏莞儿的心也揪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她现在唯一的底牌就是皇甫桀对元宵节初见女主时的那份儿执念,若这执念够强,她兴许能保下小命,若不够强……那就听天由命吧!
大殿内安静的吓人,连刚被割了舌的仲安都屏住了呼吸,等着帝王的裁决。
寂静让气氛变得更加压抑,就在苏莞儿心乱如麻的思索着要不要再说两句关于糖人儿的情话来刺激下皇甫桀时,一直沉默着的皇甫桀突然笑了。
苏莞儿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仍僵直着身子呆在原地,眉目含情的看向皇甫桀。
皇甫桀笑够了,再次轻拍苏莞儿的脸,不过这次不再使用匕首拍的了:“瑶妃,你真是朕见过的最会说谎的女人。”
苏莞儿的心宛如掉进水中的巨石,急速下沉着:完了,他不吃这套……这下死定了。
“不过朕不喜欢被骗,尤其是被女人骗。”皇甫桀扼住苏莞儿的下巴,强行让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元宵节前,想办法让着谎言成真,否则……你知道后果。”
言罢,皇甫桀松开了苏莞儿,甩袖走了。
皇甫桀离开后又过了好一会儿,苏莞儿才回过神来,顿时像被人抽干了力气般,瘫倒了蒲团上。
所以自己这是……躲过了一劫?
苏莞儿刚才撒的谎其实很劣质,别说城府极深,工于心计的皇甫桀了,稍微有点儿智商的人都不会相信她,可她也没指望着让皇甫桀相信她——她这次打的是感情牌。
原著里作者曾多次描写过皇甫桀回忆元宵佳节与女主初见时的场景,由此可见幼年时的那场初见在皇甫桀心中占据了多么重要的地位,所以苏莞儿决定赌一把。
她不需要皇甫桀相信她的话,她只需要皇甫桀相信她就是当年他遇到的那个给他糖人的小女孩儿,然后再不着痕迹的提及元宵节,引他去回忆幼年初见时的场景。
人在陷入回忆中的时候,往往是最容易心软的时候,苏莞儿赌赢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她走了原身的老路,霸占了女主的身份。
……这也意味着她离先被剥皮,后被五马分尸不远了。
然而生死一线,苏莞儿当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以后被分尸,总比现在被剥皮强啊!
苏莞儿正失着神,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个侍卫走了进来,把吊在房梁上的仲安拖了下去。
仲安奋力挣扎着,一边儿从冒血的喉咙里发出辨不出声调的午夜,一边儿向苏莞儿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苏莞儿忍不住拦下了侍卫,忧心忡忡的问:“皇上可有说怎么处置仲公公?”
皇甫桀没有贬苏莞儿,那苏莞儿还是高高在上的瑶妃,侍卫毕恭毕敬的回答:“回娘娘,仲安私下盗取宫中财物,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皇上下令斩首示众。”
他没有提仲安帮助苏莞儿逃出宫的事儿,到底是给了苏莞儿几分薄面。
仲安听到“斩首示众”这四个字,瞬间慌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咽,似是在向苏莞儿喊救命。
仲安到底是因为苏莞儿才被抓的,苏莞儿于心不忍,焦灼的开口:“你们不能斩他!他……他留着还有用!”
皇甫桀临走前留下一句话:让苏莞儿在元宵节前把谎话变成真话。
这就意味着,苏莞儿得在元宵节那一天带着皇甫桀溜出皇宫,陪皇甫桀度过一个难忘的元宵节。
但这话她不能说给侍卫听,毕竟偷拐天子出宫,这可不是小事儿!
“你们先别斩他!”苏莞儿急声道,“皇上其实给了仲公公将功赎罪的机会……”
苏莞儿话还未说完,引她过来的那个干瘦的小太监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娘娘!”
苏莞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喊惊到,猛然愣住,僵直着脖子扭过头去看向那小太监。
“奴才一直夸娘娘聪明,娘娘这会儿怎么反倒泛起糊涂来了?”小太监弓着身子,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却不像下人该说的:“娘娘今儿个这条命,已经是捡回来的了,好生珍惜着吧!”
苏莞儿瞬间僵住,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泛起,顷刻席卷了她全身上下。
是啊,她的命都是捡回来的,哪里还有余力去管旁人?
古代王权大于天,生死全在帝王一念之间。
直到这一刻,苏莞儿才终于切身体会到了王权的威慑与残忍,以及个人力量的渺小如尘。
“带走!”小太监甩了拂尘,拖长了强调命令侍卫。
苏莞儿目睹侍卫押着仲安离开,然后孤身站在阴风阵阵的碎心阁门口,站了很久很久……
仲安最终还是被砍了头,但比起原著里仲安的死法,砍头其实算温柔的了——原著里仲安可是被凌迟的。
据作者描写,仲安被凌迟的时候,皇甫桀带着女主在一旁观看,还十分变态的逼迫女主去数执行者砍下的刀数,不数的话就要凌迟另一个帮助女主私逃的宫女。
女主被逼无奈,只得含泪数了,苏莞儿记得最后貌似数了将近七八百刀仲安才咽气。
出逃失败加仲安的死给苏莞儿带来了严重的打击,她阴郁了两三天这才终于打起精神来,开始筹备元宵节给皇甫桀的“惊喜”。
毕竟元宵节马上就要到了,如果元宵那天苏莞儿没能“把谎言变成现实”,估计下一个死的就是她了。
苏莞儿强打起精神,开始盘算怎么偷偷把皇甫桀带出宫。
仲安貌似是收买了驻守皇宫后门的侍卫,才换得随意出宫的……那自己也去收买侍卫?这么做的话皇甫桀会不会一不高兴,把受贿侍卫给斩了?
这他妈简直是钓鱼执法啊!她可不想再害死无辜的侍卫了!
苏莞儿头疼不已。
寝宫内闷得很,更加重了苏莞儿的头疼,苏莞儿觉得自己需要点儿新鲜空气,便决定出去溜达溜达,说不定溜达着溜达着,灵感就出来了。
大概是因为心里一直想着逃出宫的事儿,苏莞儿无意识的便走到了宫门口,高耸巍峨的城门连着厚重的城墙,门口有重兵把守,不是铜墙铁壁,却胜似铜墙铁壁。
自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一样,就这样被困在了这铜墙铁壁之中。
想到这里,苏莞儿只觉得心口一阵发堵,似垂死挣扎般,她摘掉了腰间佩戴的玉饰,然后奋力向城墙外扔去。
就好像,这玉饰若是能飞出去,那她也一定能飞出去般。
碧绿色的玉石打着卷儿划过天际,反转中折射了几缕阳光,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眼看这边要砸到厚重的城墙上,摔个粉身碎骨,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飞檐走壁,接住了那块儿即将粉身碎骨的玉石,然后一个漂亮的翻身,落到了地上。
“御林军左统领齐恪参见娘娘。”那人跪到地上,同样是跪,别人跪都是一副奴才相,他跪得却极有气势,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威风凛凛了。
颇有几分将相呢。
第13章
齐恪?听到这两个字后苏莞儿瞬间睁大了眼睛:卧槽,这不是书里的男二号吗?
一本成功的言情小说,必然会有一个深情的炮灰男二,对女主无微不至,爱得深沉,即便得不到也会默默守护,绝不变心,赚足读者们的好感和眼泪。
齐恪就是这么一个存在,他是皇甫桀舅舅齐国公的儿子,当年宫廷剧变,皇甫桀的母亲湘贵妃惨死宫中,齐国公一家也受到牵连,被流放到了荒芜的北境。
然而被流放后,齐国公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暗中招兵买马,韬光养晦,等待报仇的最佳时机。
后来齐国公帮助皇甫桀逼宫成功,被封为亲王,封号齐南王,齐恪也进宫当了御林军。
原著里齐恪武功高强,且有一颗赤子之心,梦想就是能奔赴战场,为祖国也为家族争得荣耀……只可惜,沾上了女主这个祸害。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悲剧了——不过悲剧前,作者确实让齐恪上了战场,且大杀四方,好不威风!
如果不是女主搅合,齐恪大获全胜绝对没问题,可女主偏偏要去战场上找齐恪,美其名曰要告诉齐恪自己的心意,读者喜出望外以为作者终于要换男主了,纷纷挺女主,结果下一章女主就被敌军抓了……
刀子来得又快又狠,而且措不及防,大家还没从懵逼中缓过神儿呢,齐恪为了救女主,牺牲了。
死的还特别惨——被敌军的首领砍了脑袋,然后用长-枪-插着脑袋骑马□□!
整本书里,苏莞儿最喜欢的角色就是齐恪,为了齐恪她才忍着心理和生理的双重不适继续追文的,结果作者写死他也就罢了,还他妈鞭尸?
苏莞儿忍无可忍,刷了一大堆负分去骂作者,然后愤然关了手机,不想再往下看了。
现在,自己最喜欢的角色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苏莞儿忍不住……荡漾了。
崽,答应妈,珍爱生命,远离女主!
迎着苏莞儿火辣辣的视线,齐恪如芒在背,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玉饰递了过去:“娘娘,您的玉。”
苏莞儿瞥了眼那玉饰,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意味深长的叹了句:“齐大人好身手啊。”
“不敢当。”齐恪恭敬道。
苏莞儿转了转眼珠,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齐大人,以您对武学的研究,普通人想练轻功容易吗?”苏莞儿似笑非笑的问。
齐恪愣了愣,似是没料到苏莞儿会问这种问题,但还是恭敬的答道:“这要看年龄和骨骼构造了,一般来讲,年纪越小,骨骼越轻盈,练轻功越容易。”
闻言,苏莞儿眼睛一亮,指着自己满怀期待的问:“那我这样的呢?短期内能学会轻功吗?”
齐恪剑眉微颦,表情略复杂:“娘娘……想学轻功?”
后宫嫔妃想学武,这可真是前所未闻!
苏莞儿却兴冲冲的点着头:“对啊,齐大人你教我轻功好不好?”
试想一下,如果自己会轻功的话,一个飞檐走壁,不就逃出去了吗?还找什么仲安,收买什么侍卫!靠别人都是虚的,自己NB才能无敌。
而且,趁着学轻功的空档,还能给齐恪做做思想工作,教他如何识别绿茶婊和白莲花,免得日后被又绿茶又白莲花的女主骗去当炮灰……
苏莞儿越想越激动,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伸手欲拽下齐恪的袖子软磨硬泡求他同意,齐恪却相当惊觉,在苏莞儿抓到他衣袖之前侧身躲开了。
“娘娘。”他语气冷了下来,“这于礼不合。”
苏莞儿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古代,和除自己夫君以外的男人有肢体接触是不恰当的。
而普通的肢体接触都不恰当,更不要说跟陌生男子学武了。
后宫嫔妃和御林军身份又相当特殊,本该避嫌,又怎能私下接触,传授武艺?齐恪那句“于礼不合”不仅是在说苏莞儿刚才的动作,更是指苏莞儿这出格的要求。
苏莞儿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了:找齐恪学轻功……皇甫桀知道了不宰了她才怪!
她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芊芊玉手,莞尔笑道:“是本宫逾越了,本宫只是想给皇上一个惊喜,一时心急这才失了分寸,齐大人莫要见怪。”
齐恪语调放柔了:“无碍。”
苏莞儿站直了身体,摆出后宫妃子该有的架势:“那敢问齐大人,本宫若是想学轻功,应该找谁学?”
“属下不敢妄言。”齐恪沉声道,“娘娘还是先请示皇上吧。”
皇上准了,谁教都行,皇上不准,谁教也不行。
苏莞儿明白了,向齐恪行礼道:“谢大人。”
答过谢后,苏莞儿转身离去。
齐恪凝视着窈窕的背影微愣,突然间像想起了什么般,冲那倩影喊道:“娘娘,您的玉佩!”
苏莞儿停住步子,回眸一笑,百媚生:“送大人了……本宫飞不起来,希望这玉佩能不受宫墙束缚,自由翱翔于天地之间。”
言罢,苏莞儿回过头去,款款离去,熟不知她和齐恪的对话被一个小太监全听去了。
傍晚的时候,嘉嫔到苏莞儿宫内来做,给苏莞儿送了些茶叶和点心。
嘉嫔是玥贵妃宫里的,她外表看着和善,其实心思歹毒,是玥贵妃身边的第一谋士。
两人坐到一起吃了点茶后,嘉嫔摆出一副犹豫的模样,吞吞吐吐道:“瑶妃姐姐,有件事……妹妹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莞儿端茶的手一顿,面上却波澜不惊:“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你直接讲,我正喝着你送来的茶,还能骂你不成?”
吃人嘴短,苏莞儿这话说的幽默,嘉嫔抿唇笑了,随即又颦起柳眉,忧心忡忡的开口:“姐姐中午的时候,可有见过御林军左统领齐恪齐大人?”
听到这里,苏莞儿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声:不是吧,自己就跟齐恪说了几句话而已,这就在宫里传开了?
卧槽,这岂不意味着皇甫桀很快就会来找她算账了?
苏莞儿正凌乱着,又听嘉嫔语重心长道:“姐姐别怪妹妹多管闲事,只是皇上疑心重,又极恨不忠之人,他再宠姐姐,也是断不会让御林军来教姐姐功夫的。”
闻言,苏莞儿收起凌乱的心思,幽冷着眸子目光深邃的凝向嘉嫔:“妹妹的意思是……”
嘉嫔嫣然一笑:“姐姐若是想学些新花样服侍皇上,其实不用找御林军——敬事房很多小太监身手也都不错,打点一下管事的公公,招一两个习过武的小太监到宫里来,还是很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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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太监都是阉割之人,除非像女主那样别有用心的色-诱太监,否则帝王一般是不会跟一个阉人争风吃醋的,而且苏莞儿刚入宫不久,宫里正缺人,所以嘉嫔的提议在理论上是可行的。
只不过嘉嫔真有这么好心?
太监,学武……苏莞儿沉思了片刻,眸底突然染上了笑意。
“嘉嫔妹妹你真是帮我大忙了!”苏莞儿放下茶杯,眉眼间蕴满了欣喜,可很快她又皱起了眉,略有些为难的开口:“只是本宫刚入宫不久,与敬事房的人不是很熟,这其中到底该如何运作,还真是一头雾水呢。”
嘉嫔何等聪慧,自然明白苏莞儿这话的意思:她刚才已经告诉苏婉儿了,拿钱打点管事的公公就行,苏莞儿却还表示自己不会,不就是不想出这打点的钱吗?
呵,果然是乡村里来的野丫头,真够小气的!
嘉嫔心里满是鄙夷,面上却仍跟苏莞儿演着姐妹情深:“姐姐不必忧心,这都是小事,姐姐若是不嫌弃的话,臣妾愿意为姐姐安排。”
苏莞儿等的就是这句话,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嘉嫔妹妹……你这让我怎么谢你才好。”
“姐姐可别这么说,您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能为姐姐办事,那是妹妹的荣幸。”嘉嫔低眉顺眼的表示,态度摆得虽然低微,可骨子里其实是看不起苏莞儿的。
在她看来,苏莞儿也就是借着倾国倾城的美貌暂时迷住了皇上罢了,就像怡太妃说的花孔雀,第一眼惊艳,再多看几眼便会觉得俗气,想必用不了多久,不再沉沦于苏莞儿美貌之中的皇上便会发现她的村姑本色。
而现在自己不过是帮忙加快了这个过程罢了。
苏莞儿也是明白人,当即笑道:“妹妹放心,改日皇上来了,本宫一定替妹妹美言。”
一般情况下,妃嫔都是很期待皇上能去自己宫里坐坐的,可听完苏莞儿的话后,嘉嫔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
一副生怕苏莞儿把皇甫桀推给她的模样。
苏莞儿:“……”
这倒也正常,皇甫桀暴戾嗜血,喜怒无常,经常剥后宫美人儿的皮玩儿,嘉嫔又不像玥贵妃和明妃他们那样有靠山有背景,想要保命自然是远离皇甫桀,不争宠不闹事,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最好让皇甫桀连你是谁都不记得!
所以听到苏莞儿说她要在皇甫桀面前为自己美言的时候,嘉嫔的第一反应便是:千万别啊!
然而嘉嫔很快又注意到了自己言行的不妥,连忙又补充道:“姐姐还是多提玥贵妃美言几句吧,臣妾住在玥贵妃宫里,若是皇上来看臣妾,却不去看玥贵妃,以玥贵妃的脾气,定是不会给臣妾好日子过的。”
苏莞儿晓得嘉嫔这是在甩锅,但并没有拆穿,还装出一副同情不已的模样来,替嘉嫔打抱不平。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然后嘉嫔便告辞了。
第二天一大早,敬事房管事的公公给苏莞儿送来一个俊朗的小太监,不知道是因为练过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这小太监五官周正,周身有一股挥不去的阳刚之气。
苏莞儿问那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回答:“回娘娘,奴才名叫黄永亮,娘娘可以叫奴才小亮子。”
苏莞儿颔首,又问:“那小亮子,你可懂轻功?”
小太监点头:“略知一二。”
“很好。”苏莞儿面露满意之色,“本宫准备在元宵佳节为皇上献舞,这舞是本宫自己编的,需要用到轻功,你要在元宵节之前,把轻功的基础知识交给本宫……能做到吗?”
小亮子立刻跪下:“奴才一定竭尽全力教娘娘练会轻功!”
中午的时候,皇甫桀来苏莞儿宫里吃饭,看小亮子觉得面生,便问:“你宫里何时多了个小太监?”
“嘉嫔妹妹送来的。”苏莞儿笑道,“应该是玥贵妃觉得臣妾我宫里人太少,怕奴才们伺候不周到,所以让嘉嫔妹妹给臣妾送了个勤劳能干的奴才过来。”
皇甫桀瞥了小亮子一眼,没有说话,岑黑的眸子如月下幽潭,幽冷深邃,看不到底。
“爱妃,元宵节马上就到了。”皇甫桀岔开了话题,“朕交代你的事,可准备妥当了?”
苏莞儿嫣然一笑,神色狡黠的冲皇甫桀眨了眨眼经:“皇上放心,一切都在臣妾的计划之中。”
皇甫桀扯了扯唇角:“那朕可等着了!”
一切确实在苏莞儿的计划之中,小亮子功夫虽然比不上御林军,但教苏莞儿绰绰有余了,苏莞儿很快便学会了轻功的基本步法,以及借力和运力的窍门,接下来就是多练习,且适当的增强体质了。
基本功已经学完了,苏莞儿却仍没让小亮子闲着,每日下午都让他陪自己练习。
夏天烈日炎炎,苏莞儿嫌院子里热,便让小亮子进屋陪自己练习,练习的时候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连贴身丫鬟玉枝都被撵了出去。
宫女们议论纷纷,不晓得她们家娘娘到底在搞些什么。
这事儿很快便穿到了玥贵妃的耳朵里。
玥贵妃喜出望外:“此事当真?”
“那还能有假?”玥贵妃的贴身婢女映红一边为玥贵妃扇着扇子一边回答道:“这可是芷兰亲口跟我说的,每天下午末时,瑶妃都会把小亮子叫到她的卧室里,陪她‘练功’,两人一练就是一下午!”
芷兰是苏莞儿宫里的小宫女,但心似乎已经不在苏莞儿宫里了。
“末时?”玥贵妃睁大了眼睛,美目里蕴满了愤怒,“这狐媚子可真够胆大妄为的!皇上每日都会去她那里用午膳,末时那不是皇上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和别人搞上了?!”
玥贵妃怒不可遏,映红慌忙劝道:“娘娘消火……那狐媚子若是不这么胆大妄为,那后面的戏不就没办法往下唱了吗?”
玥贵妃怒意渐消,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搭了这么多天的台子,戏确实也该唱起来了!”
说着,玥贵妃给了映红一个眼色,映红会意,缓步退下。
下午末时,玥贵妃带了亲手熬的汤去探望皇甫桀,给皇甫桀盛汤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开口:“臣妾听说瑶妃妹妹准备在元宵节的时候,为皇上献舞?”
皇甫桀冷峻的眉下压,威慑感扑面而来:“你听谁说的?”
若是换成别人,此刻怕是早就被吓瘫了,但玥贵妃到底出身将门,腥风血雨见识得多了,所以身子只是稍微僵了僵,很快便又恢复了自然:“这还用听说啊?瑶妃妹妹天天在宫里跟小太监爬高上低的练轻功,臣妾想不知道都难!”
皇甫桀脸色沉了沉:练轻功?这野丫头,又想跑了!
为了逃跑轻功都练上了,够拼够努力!
努力的他都忍不住想好好的“奖赏”一下她了。
见皇甫桀脸色沉了下来,玥贵妃心下一阵窃喜,但她面上还维持着镇定,忧愁不已的表示:“瑶妃妹妹费心为皇上练习舞步,这是好事,臣妾本不该多说什么,只是她到底是后宫嫔妃,终日与小太监厮混在一起,影响实在不好……”
“臣妾听闻,每日一到末时,瑶妃妹妹就会把她宫里会轻功的那个小太监叫到她房间里去,关上门来练舞步,联系的时候还不让别人看!连贴身丫鬟都撵了出去!”
说到这里,玥贵妃顿了顿,略有些委屈的表示:“臣妾也提醒过瑶妃妹妹,让她收敛些,毕竟这种事情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可妹妹现在正得宠,臣妾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
皇甫桀狭长的眸子骤眯:每天末时?
居然把时间都固定了——
见皇甫桀依旧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玥贵妃咬了咬牙,决定再激一激他!
“话说回来,瑶妃妹妹宫里的那个小太监实在有些面生呢。”玥贵妃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模样,幽幽的开口道,“宫里会轻功的小太监不多,那小亮子长得又周正的很,瑶妃妹妹说他在宫里当差很多年了,可臣妾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呢?”
“是么。”皇甫桀冷笑,“既然贵妃觉得其中有猫腻,那贵妃就陪朕一起去瑶华宫好好看看瑶妃这葫芦里到底在卖些什么药吧!”
瑶华宫正是苏莞儿居住的宫殿。
玥贵妃唇角勾起一抹诡计得逞的笑:“臣妾遵命。”
孙公公拖长了调子宣布:“起驾——瑶华宫!”
第15章
皇甫桀和玥贵妃赶到瑶华宫的时候,苏莞儿正和小亮子在屋里练舞步,丫鬟太监都在门外候着。
玥贵妃特意阻止了通报官通报,意在打苏莞儿一个措手不及!
因此,当皇甫桀和玥贵妃突然出现在瑶华宫的时候,侯在院子里的丫鬟和小太监全都吓白了脸。
“怎么都在外面呢?”玥贵妃明知故问,“你们都在外面,那谁伺候你们家主子?”
丫鬟和太监全都不敢说话,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最后还是玉枝上前回话道:“回贵妃娘娘,瑶妃娘娘正在屋内练习舞步。”
玥贵妃笑了:“那正好,本宫和皇上就是来看她这舞练得怎么样了的!”
言罢,玥贵妃给了身旁伺候的小太监一个眼色,那太监会意,大摇大摆的上前,欲推开紧闭的门。
“使不得啊——”玉枝想拦,却被太监一把推到了地上,太监耀武扬威:“大胆!皇上和贵妃娘娘都在,哪儿有你这贱奴说话的份儿?”
玉枝摔倒了地上,却不敢有怨言,翻身起来跪到了地上,连连磕头:“皇上息怒,贵妃娘娘息怒,只是我们娘娘在练舞,并不知道皇上和贵妃娘娘大驾光临,请容奴婢过去通报一声……”
“练舞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们那么害怕做什么?”玥贵妃冷笑,然后冷声下令:“石开,开门!”
被唤作“石开”的小太监此时已经走到门口,听到玥贵妃下令,立刻推开了门。
玥贵妃快步冲了进去,想抓苏莞儿一个正着。
屋内,苏莞儿正坐在坐榻上吃点心,小亮子则站在她正前方的空地上,手里拿着一把刀,光着膀子,不晓得在干什么。
苏莞儿也没穿外袍,只穿了间单薄的白色练舞服。
看到这番场景,玥贵妃大失所望——她本以为能捉奸在床!
不过看苏莞儿和小亮子这样子,应该也是刚从床上下来,打算演戏蒙混过关呢。
都怪玉枝那贱奴!玥贵妃在心里愤怒的咒骂着:若不是她拦着耽误了些时间,肯定能捉奸在床!
不过即便没有捉奸在床,有她在,瑶妃也休想蒙混过关!
“瑶妃,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玥贵妃用手帕遮住了眼睛,带着金色镂空镶红宝石指甲套的食指则指向了小亮子,愤怒的质问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与这小太监在屋内衣冠不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面对玥贵妃的质问,苏莞儿不慌不忙,甚至还欢快的笑了:“贵妃姐姐来了?来得正好,小亮子正在给我表演刀枪不入的神功呢,贵妃姐姐陪我一起看吧!”
玥贵妃听了个满头雾水:“你说什么?”
“刀枪不入啊!”苏莞儿眨着漂亮的桃花眼,说的跟真的一样,“就是用刀砍自己,但是砍不动,因为小亮子有神功护体。”
“不过衣服却没有神功附体,我们瑶华宫向来节俭,本宫不忍毁掉小亮子的衣服,所以才准他把上衣脱了演示……贵妃姐姐,看人表演刀枪不入这不违反宫规吧?”
玥贵妃怒儿甩袖:“一派胡言!”
她才不信世界上有这种邪门的功夫,只当这是苏莞儿编出来为自己开脱的谎话罢了。
“瑶妃,你真以为本宫会相信你的鬼话?”玥贵妃冷笑,“本宫早就觉得你不对劲儿了,借着练舞为由,整日和这小太监在屋内厮混……你真当宫内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你在搞什么名堂吗?”
闻言,苏莞儿忍不住笑了,桃花眼妩媚的眼梢轻飘飘的扫过一旁的小亮子:“他一个太监,臣妾能跟他搞什么名堂?还望贵妃姐姐赐教。”
玥贵妃:“那他也得真是太监才行!”
两人争执不休,门口的皇甫桀这才慢条斯理的走进屋内。
见皇甫桀过来了,苏莞儿立刻跪下喊冤:“皇上,臣妾为了在元宵节那日为皇上献舞,终日辛苦练习,只为博皇上一笑,贵妃姐姐却污蔑臣妾,说臣妾与一个太监有染!”
她轻咬下唇,桃花瓣一样漂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泪水:“请皇上为臣妾主持公道!否则臣妾真是没脸再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了!”
说着,便用手帕遮住了脸,伤心的哭了起来。
望着哭得我见犹怜的苏莞儿,皇甫桀忍不住在心里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小东西演技越来越精湛了。
人,也越发的蔫儿坏了。
玥贵妃则是恨得牙痒痒:这狐媚子,可这能装!
“皇上,莫要听信这贱人的片面之词!”玥贵妃抬高音量道,“臣妾早已命人去敬事房查看过了,敬事房根本就没有叫黄永亮的太监!这个小亮子根本就不是宫里的太监!”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一旁的宫女和太监全都睁大了眼睛,长大了嘴,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皇甫桀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冷眼瞥向玥贵妃:“你既然都查清楚了,直接抓人审啊,到朕面前做什么戏!”
刚才在乾清宫的时候,玥贵妃还装模作样说什么小亮子面生,现在又说自己早去敬事房做过调查,敬事房根本没有黄永亮这号人……前后措辞都不一致,这戏唱得实在难看。
玥贵妃脸色顿时青了青,连忙跪下:“皇上恕罪,瑶妃近日正受宠,根本不把臣妾放在眼里,臣妾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把皇上引来,让皇上亲查此事。”
“你是朕亲封的贵妃,还有凤印在手,怎么就没办法了?”皇甫桀语气阴冷,“你若没能力管好后宫,朕有的是人取代你!”
玥贵妃彻底僵住,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无话可说。
皇甫桀这才缓缓将目光移到苏莞儿身上,眸底的寒冰似乎消融了些,噙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瑶妃,你可有话要说?”
“臣妾对皇上一颗真心堪比明月,天地可鉴!”苏莞儿跪得端正,“小亮子是太监,皇上不信的话,可以找人验他的身,若是验出他不是太监,臣妾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
她真情的表着白,可皇甫桀却不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爱意。
当真是堪比明月,清冷无暇,照耀着你,却不给你温度。
“好!”皇甫桀下令了,“孙尚诚,带黄永亮下去验身!”
孙公公把黄永亮带了下去,片刻后,又踩着小碎步回来了,弓着腰恭恭敬敬的汇报道:“启禀皇上,经奴才验证,黄永亮确实已经净身了。”
跪在地上的玥贵妃猛然抬头:“这不可能!”
第16章
玥贵妃无法接受孙公公给出的答案:黄永亮怎么可能净过身?他的真实身份明明是家道中落的公子哥儿,学了一身武艺想考个武状元光耀门楣,却因罪人之后的身份连参加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玥贵妃就骗他,说皇上的宠妃瑶妃娘娘正在编排一支和轻功有些关系的舞蹈,却因宫内没人可以教她轻功而倍感苦恼,如果黄永亮愿意扮成小太监进宫教会瑶妃轻功,那改日只要瑶妃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皇上一高兴,说不定就赦免了他祖上犯下的罪。
毕竟他祖上犯罪的时候还是先皇当家——众所周知当今圣上对先皇有多痛恨。
黄永亮动了心,于是扮成小太监进了宫。
玥贵妃之所以会这么安排,正是因为她宫里的小太监偷听到了苏莞儿与齐恪的对话。
皇甫桀虽然宠苏莞儿,但鲜少在苏莞儿宫里过夜,所以玥贵妃猜想:瑶妃这狐狸精估计是难耐寂寞想偷吃了。
所以她才想方设法,把身材高大,长相也英俊的黄永亮送到苏莞儿宫里。
黄永亮是家中的独苗,一心想光复家业,他尚未娶妻,也没有后代……这样一个壮志未酬的好男儿,怎么可能愿意净身当太监?
“这绝对不可能!”玥贵妃斩钉截铁道:“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她怒目瞪向孙公公:“孙尚诚,你是不是故意在包庇瑶妃?”
孙公公愕然,正要喊冤,一旁跪着的苏莞儿凉飕飕的来了一句:“贵妃姐姐为何这般肯定?难道您之前认识小亮子?”
玥贵妃骤然僵住,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行的不当,于是慌乱的掩饰道:“本宫怎么会认识你的奸夫?本宫是亲自派人去敬事房查过,所以很肯定黄永亮不是宫里的太监。”
听到“奸夫”二字,苏莞儿委屈的咬住了下唇,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啪嗒”一声落了下来,哭得我见犹怜:“皇上,孙公公都已经给小亮子验过身了,贵妃姐姐还这样污蔑臣妾的清白,臣妾……臣妾……臣妾不活了!”
说着,苏莞儿便装模作样要去撞墙。
本来在苏莞儿的幻想里,自己冲去撞墙,皇甫桀肯定是要拦的。
可实际上,皇甫桀他……没动。
他静静的看着苏莞儿表演,心里波澜不惊,甚是还有点儿想笑。
幸亏一旁的孙公公极有眼力价儿,招呼着丫鬟太监们把“寻死”的苏莞儿拽了回来:“瑶妃娘娘,使不得啊!使不得!”
“对啊娘娘,您消消气,皇上一定会为您做主的!”
苏莞儿抽抽嗒嗒的哭着,心里想的却是:做你大爷的主,拉都不愿意拉我一下,冷酷!无情!蛮不讲理!
见苏莞儿又在那儿惺惺作态装可怜,玥贵妃气得肺都要炸了,她再次跪下,美眸含泪的表示:“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皇上明鉴。”
苏莞儿则哭得梨花带雨:“皇上,臣妾对皇上绝无二心,请皇上还臣妾一个清白!”
她们两个都在说谎,却也都在要求裁-决。
皇甫桀只觉得吵闹,吵得他头疼,而他一头疼,就想杀人。
“够了!”皇甫桀甩袖道:“玥贵妃显然没有能力管理后宫,去凤印,六宫管理权暂时交由德妃掌管,黄永亮暂押慎刑司,查明其真身后再做定夺!”
听到“去凤印”三字,玥贵妃脸色骤变,带着哭腔唤道:“皇上……”
她显然想求饶,皇甫桀却不给她这个机会,阴鸷的目光瞪去,将那后面喊冤求饶的话全部逼了回去。
小亮子被侍卫押了下去,玥贵妃也在婢女的搀扶下回了她的长春宫,孙公公也撵着其他宫女太监出去了,室内只剩下了皇甫桀和苏莞儿两个人。
苏莞儿仍跪在地上,脸上泪痕还没干,因此很是纠结:自己是要继续哭,还是不哭了?是要站起来,还是接着跪?
她正拿不定主意,皇甫桀突然上前,弯腰扼住了苏莞儿的下巴:“朕好像警告过你不止一次,朕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
苏莞儿眨巴着大眼,表情极其的无辜:“臣妾没有自作聪明呀——早在七日前,臣妾就已经向皇上汇报过小亮子的事了。”
皇甫桀微愣,猛然极其某个中午,苏莞儿貌似真的提过:嘉嫔往她宫里送了勤劳能干的小太监。
她故意没有提这个“勤劳能干”的小太监是来教她轻功的,亦没有提嘉嫔和玥贵妃联手算计她的事儿,而是将计就计,利用嘉嫔和玥贵妃的算计,暗中偷学轻功,然后再反将一军……
不得不说,这招反杀玩儿还是挺高明的。
于是皇甫桀笑了,扼住苏莞儿下巴的手转而改成了轻抚,骨节分明的食指微弯,在那光滑白皙的小脸儿上缓慢摩擦:“你何时给黄永亮净的身?”
皇甫桀何等精明,几乎不需要花费力气去多想,便能猜到嘉嫔送黄永亮来的时候,黄永亮一定没有净身。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苏莞儿对皇甫桀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男人心思缜密,城府极深,想要骗他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所以现在的情况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
于是苏莞儿坦言道:“确认他与玥贵妃不是同谋后。”
这倒令皇甫桀颇感诧异:“黄永亮不是玥贵妃的人?”
闻言,苏莞儿忍不住抿嘴笑了,她伸手撒娇般的锤了皇甫桀一下:“皇上,您可是天子,普天之下谁敢动您的女人?”
动皇上的宠妃,轻则人头落地,重则株连九族,只怕玥贵妃出再多的钱,也没人愿意干这种蠢事。
当然玥贵妃也可以找没有选择权的死士,只不过死士大都有案底,稍微一查便能顺藤摸瓜查出真相,风险太大……对比起来,自然是先把人骗入宫,然后让苏莞儿自行引诱那人做她的裙下臣来得更为方便,也更加安全。
躺在皇甫桀怀里撒了会儿娇,感觉他好像没刚才那么生气了,苏莞儿便轻声细语的开口道:“皇上,小亮子是无辜的,他是罪人之后,一身武艺却连报考武状元的资格都没有,一直怀才不遇,所以才犯蠢上了玥贵妃的当,以为进宫助我编舞成功后,便有翻身的机会。”
皇甫桀长眸骤眯:“可他确实教了你轻功。”
教他宠妃轻功,等同于助他宠妃出逃,怎么能算无罪?
苏莞儿学轻功确实是为了逃跑,可她故意不往那方面引,而是继续眨巴着她那双漂亮又动人的桃花眼,神色狡黠的开口:“不学轻功,怎么在元宵节带皇上逃出宫去啊?”
皇甫桀一愣:“你学轻功是为了带朕出宫?”
苏莞儿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啊,不然还能为什么?”
她目光澄澈,语气真挚,就好像真的对他忠贞不二,从未想过逃跑之事一般。
她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说谎的女人,皇甫桀想:也许他该拆穿她,揭开她虚伪的表象,就像剥人皮一样,美丽的外表被撕开,露出的血与肉,筋与骨都是那般的鲜活与炙热。
不再有任何谎言,只剩这鲜活与炙热。
可为什么,明知道她在说谎,却不想戳破?
可为什么,明明最讨厌欺骗,却狠不下心来剥了这骗子的皮?
反而开始期待,期待谎言成真,期待她描绘的,并不存在的美好未来。
“皇上,您就饶了小亮子吧。”怀中的可人儿又在撒娇:“虽说他比较蠢,居然会相信玥贵妃的鬼话,但是他已经为他的愚蠢付出代价了——他都被净身了。”
净身对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起初刚听完苏莞儿的计划后,黄永亮死都不干,一心只想着出宫回家。
这仕途他宁愿不混了,也不愿做个阉人活着!
黄永亮要走,苏莞儿并没有拦,而是理智的跟他分析:你想走,可怎么走呢?皇宫守卫森严,你进来时有玥贵妃帮忙打点,可出去时呢?赤手空拳打出去?
我告诉你,御林军一个能打你十个!
退一万步,就算你出去了,玥贵妃的计划因你满盘皆输,她会轻饶你吗?
你出不去,只能留下,可若你留下,玥贵妃很快便会使计让皇上发现你并非太监,到那时,你我都逃不过一个死。
出去是死,不出去仍旧是死,黄永亮其实没得选。
可他还是无法接受阉人的命运,跪在苏莞儿面前苦苦哀求,希望苏莞儿帮他出宫。
苏莞儿心累不已:“若有法子出去,我早逃出去了,还轮得到你?”
上次出逃失败给苏莞儿带来了极大的打击,以至于让她都有些草木皆兵了,她总觉得自己身边布满了皇甫桀的眼线,所以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想开些。”末了,苏莞儿劝慰黄永亮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不是想为家族摆脱罪名吗?这未必非要走仕途,太监当得好了,也一样能实现目标。”
“有罪没罪全是皇上的一句话,好好想想吧,小亮子!”
正是这句话,彻底说服了黄永亮。
玥贵妃和苏莞儿都不知道的是,黄永亮其实有个私生子。
为了让私生子不再作为罪人或者,黄永亮决定净身。
苏莞儿这次之所以能反杀成功,全靠黄永亮的牺牲,如今黄永亮却被押到了慎刑司,苏莞儿自然无法淡定,于是软磨硬泡,想让皇甫桀放人。
一个小太监,杀与不杀其实没什么两样,可皇甫桀想逗逗苏莞儿,于是挑起她的下巴,邪笑道:“看你表现。”
他俯身去咬她的耳朵:“元宵节那天,若伺候的朕满意了,就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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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元宵节。
夜里,皇宫准备了夜宴,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宴会上,苏莞儿照例坐在皇甫桀旁边,伺候他用膳。但说是伺候,苏莞儿其实也没怎么管皇甫桀,倒是皇甫桀会拿着糕点逗小宠物般的去喂苏莞儿。
这一幕让宴会上的其他妃嫔们心里都非常的不舒服。
起初大家都不受宠,倒也相安无事,现在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乡野丫头却突然得了圣心,日日陪伴在君王身侧,甚至让一向对后宫不闻不问的暴君亲自喂她食物……这让那些出身显赫的娘娘们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妒忌之心升起,后宫再无宁日。
“臣妾听闻瑶妃妹妹为皇上准备了舞蹈?”明妃笑盈盈的开口道,“看来今晚我们都有眼福了。”
又是捧杀。
嫔妃们都来了兴趣,瑶妃苦学轻功为皇上编舞的事早已在宫内传遍,糅杂了轻功的舞蹈嫔妃们可都前所未闻,心中不免好奇,想瞧瞧瑶妃能跳出个什么花样。
当然,其中也不乏想找茬儿的。
玥贵妃和怡太妃已经摩拳擦掌。
苏莞儿哪儿会什么舞蹈?她学轻功是为了圆谎,至于跳舞……虽说她确实也学过跳舞,但她学的都是现代辣舞,古人们估计欣赏不来。
“不行哦。”苏莞儿祸国妖妃般嫣然一笑,桃花瓣一样漂亮的眸子,眼尾泛着阵阵绯红,“这舞是臣妾精心为皇上编排的,只有皇上能看。”
玥贵妃当场便阴了脸:“瑶妃妹妹你这话的意思是在场的诸多姐妹,甚至怡太妃都没有资格看你编制的新舞?”
话音一落,在场的嫔妃,们全都变了脸,怡太妃脸色最是难看,仿佛一头扎进了青色的染缸里,染了一脸的铁青。
苏莞儿仍笑着,求庇护般往皇甫桀怀里缩了缩:“这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她仰头,明媚的桃花眼似银河之水,映有星辰万千:“皇上,臣妾精心为您编制的元宵节夜舞,您……要和别人分享吗?”
皇甫桀环着苏莞儿细腰的手骤然加紧了些,面上虽仍笑着,可这笑容却给人一种阴森冰冷之感:“朕从不分享。”
他用另一只手挑起了苏莞儿的下巴:“尤其是对你。”
四目相对,男人岑黑的眼眸里蕴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占有欲,仿佛他眼中的可人儿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都归他所有,任何人都不得同享。
这病态的占有欲看得苏莞儿心里发慌,她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侧头看向了玥贵妃。
此时,玥贵妃正死死的盯着苏莞儿,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估计苏莞儿早被杀了个千万遍了。
苏莞儿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那表情分明在说:你别瞪我啊,瞪我也没用,是皇上不让你们看的,我也没办法呀。
这表情看在玥贵妃眼里却相当于挑衅,玥贵妃气得肺都要炸了,可又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皇甫桀已经说了“不分享”,她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违逆皇甫桀的意思。
见自己的外甥女在大殿之上被如此羞辱,怡太妃有些坐不住了,阴下脸来语气冷肃的表示:“瑶妃,你既然已经入宫成了皇妃,那你的言行举止就不再代表你自己,而代表着整个皇室!”
“皇室嫔妃,要端庄贤惠,要做皇上的贤内助,为皇室开枝散叶,为皇上排忧解难,而不是耍小心思争宠,秽乱宫闱!”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当玥贵妃因畏惧皇甫桀而不敢再开口时,怡太妃三言两语便将“分享不分享”的问题,拔高到了“争宠”和“秽乱宫闱”上,高帽子戴得那叫一个厉害!
苏莞儿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表情更加无辜了:“臣妾不是很明白太妃的话……臣妾现在所做的,不正是在为皇室开枝散叶,为皇上排忧解难吗?”
似是怕怡太妃听不懂,苏莞儿一一举例道:“皇上平日公务繁忙,臣妾便学了舞蹈为皇上取乐——这难道不是在为皇上排忧解难吗?”
“而皇上高兴了……后面不就是开枝散叶吗?怎么到了怡太妃嘴巴里,就成秽乱宫闱了?”
怡太妃气得险些拍案而起:单独跳给皇上的舞,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多么不入流的舞蹈!这不是秽乱宫闱是什么?
可偏偏,没人见过苏莞儿编的这支舞,所以怡太妃也不能一口咬定苏莞儿在秽乱宫闱。
“哀家只是在警告你。”怡太妃强行压住了心底滔天的火气,“你新入宫,费尽心思讨皇上开心是好事,但皇宫不是别的地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必然是要出乱子的,后宫中,还是要雨露均沾的好。”
这话看似在教训苏莞儿,其实也是说给皇甫桀听的。
皇甫桀冷笑一声:“怎么,朕宠幸谁太妃也要管?”
怡太妃脸色沉了沉,没有答话。
皇甫桀幽冷着眸子看向怡太妃,目光寒冷如刀:“你们傅家,管得真是越来越宽了!”
话音落地,怡太妃和玥贵妃全都变了脸。
后宫嫔妃最怕的是什么?无非是连累母家,皇甫桀刚才那句话,满满当当全是对傅家的不满。
“皇上息怒。”玥贵妃慌忙开口解释,“太妃只是担心瑶妃今夜所行会在后宫引起争宠之风,造成祸端,并没有其他意思,还望皇上明鉴。”
皇甫桀冷冷的扫了玥贵妃一眼:“朕问你话了吗?”
玥贵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怏怏的闭了嘴,再不敢多说一句。
本来其他嫔妃还想顺着玥贵妃的话抹黑苏莞儿,为怡太妃开脱,但见了皇甫桀对玥贵妃的态度,瞬间都不敢开口了,纷纷低下头,不敢正视主位上罗刹阎王般凶恶的皇甫桀。
皇甫桀居高临下的扫视着侧位上的众嫔妃,语气阴冷:“瑶妃好歹还知道跳舞哄朕高兴,你们却只知道吵闹,惹得朕头疼。”
惹他头疼……若是换做以往,他必然是要剥一两个人的皮来发泄一下的,不过今晚……
今晚他有别的安排。
皇甫桀皱眉,不耐烦的甩袖子:“不吃了,扫兴!”
言罢,他拦过苏莞儿扬长而去。
暴君不愧是暴君,唯我独尊,宫宴说走就走,谁的面子都不给。
够霸气,苏莞儿喜欢。
两人一路来到后花园,皇甫桀遣退了宫人,尔后似笑非笑的凝向苏莞儿。
“朕现在全是爱妃的了。”皇甫桀摊了摊手,细长的吊梢眼里是染有笑意的,“说吧,爱妃准备怎么把朕挟持出宫?”
挟持?听到这两个字眼儿后,苏莞儿忍不住在心里冲皇甫桀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儿:我看你挺想出去的,所以到底是我挟持你,还是你挟持我?
皇甫桀确实很想出去,这辉煌壮丽的宫殿,与其说是他的家,倒不如说这是困他的牢,只是和苏莞儿不同的是,他被困住的是心。
心得不到解脱,人永远无法自由。
第18章
“皇上莫急。”苏莞儿抿嘴一笑,余光瞥向不远处的大槐树,故弄玄虚的开口道,“皇上去槐王树那边一寻便知。”
皇甫桀觉得有意思:小丫头还跟他玩儿起寻宝来了。
那便寻寻吧!
皇甫桀长腿一迈,三两步来到槐王树下,他夜视力极好,几乎没怎么费力便看到了苏莞儿事先藏在槐王树下草堆里的包袱。
他取出那包裹,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居然装着两套夜行服。
皇甫桀拿着那两套夜行服回头,颇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苏莞儿。
苏莞儿摊手,仍是那副无辜的小模样:“皇上斩了仲安,扮成小太监溜出宫去的路子是行不通了,只得委屈皇上,和臣妾一起办飞贼逃出去吧。”
皇甫桀伸手戳苏莞儿的额头:“你好大的胆子,这般装束,不怕御林军把你当飞贼射了?”
苏莞儿向皇甫桀行了个礼,笑得似小狐狸般狡黠:“所以还要请皇上一会儿命孙公公给御林军们送些元宵吃,好犒劳一下元宵佳节仍恪守尽职的御林军们啊。”
同时也给他们制造“出逃”的机会,一举两得。
皇甫桀有片刻的愕然,用全新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苏莞儿片刻,然后忍不住笑了:“你这小丫头,个头不大,馊主意倒是不少。”
苏莞儿娇蛮的瞪皇甫桀:“什么馊主意,这明明是好主意!”
皇甫桀倒是很享受她娇蛮的语气,又问:“那回来的时候呢?”
回来时可没元宵帮忙,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宫?
说实话,苏莞儿是不打算回来的——好不容易逃出去了,哪儿有回来的道理?出宫以后,只要找个机会甩掉皇甫桀,那她可就自由了!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放过?
所以苏莞儿并没有安排回宫的事儿。
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苏莞儿嫣然一笑,故意卖官司:“什么都说尽那就没意思了……等我们回来的时候皇上自然就知道臣妾是怎么安排我们回宫的咯。”
呵呵,等你一个人火冒三丈的回宫的时候,就知道本小姐全盘的计划了!
皇甫桀凝视着苏莞儿,眸色暗沉似深海幽潭,一眼看不到底:“是么。”
他比月光更清冷苍白的脸上是染着笑的,只是那笑容渗不到眼睛里去:“那朕拭目以待。”
随后,皇甫桀唤来了孙公公,按苏莞儿的计划让孙公公取御膳房取来元宵,赏元宵佳节仍尽职尽责守护皇宫的御林军们。孙公公听到这个命令时眼睛都瞪圆了:暴君居然也有体恤底下人的时候,明儿个的月亮怕不是要从西边升出来了!
孙公公带领众宦官为御林军赐元宵的时候,皇甫桀则和苏莞儿换上了夜行服,准备翻墙出宫!
“爱妃果然冰雪聪明,不过短短几日,竟已学会了轻功。”翻墙之前,皇甫桀三分打趣,七分试探的笑着。
这人城府比海还深,你永远不知道他说出口的话意在何处。
苏莞儿谨慎装傻:“皇上不要取笑臣妾了,臣妾愚钝得很,学了七八天,只学会了借力翻墙,那飞檐走壁,还有什么轻功水上漂……高大上的一个也没学会。”
皇甫桀皱眉:“高大上?”
从未听过这等词汇。
苏莞儿这才意识到自己顺口说了现代词汇,慌忙解释道:“这是我们淮城的家乡话,意思就是高深,有排面。”
皇甫桀笑了,笑容里染着几分痞坏:“爱妃若是没学会轻功,你要如何带朕翻墙出宫?”
苏莞儿僵住了:“皇上……不会轻功?”
皇甫桀答得极其坦荡:“不会。”
原来皇上不会轻功……不会你个大头鬼啊!原著里明明写了,暴君武功天下第一,实际上,当年他之所以没有被老皇帝毒死,就是因为他练过一种奇功,功法吸收了毒性,非但没有要了他的命,反倒令他内力大增,而且百毒不侵。
但代价也是有的,比如丧失的味觉,比如永远无法摆脱,比如比冷血动物还要冷的血液和身体。
原著里有一段对皇甫桀中毒后感触的描述:“仿佛小人鱼长出双腿后每走一步都要忍受千刀万剐一样,皇甫桀所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染满了鲜血和眼泪,寒冰诀或许能保他的命,可却也让寒气侵入了他的血液乃至骨髓,从今往后,再炙热的火焰也无法让他感受到温度,他将永生永世生活在寒冷与疼痛里。
他可以吞咽食物,但尝不出滋味,也感觉不到饥饱,他可以圈养后宫三千佳丽,但永远无法感受怀中爱人的温度,他智慧过人,可以将全世界的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却也永远难逃头疼欲裂的折磨……
先帝的谋杀失败了吗?
不,他其实成功了。
这远比死亡要可怕。”
这比死亡还可怕的折磨一直到皇甫桀遇到女主苏映雪后才结束——女主苏映雪是神医鹤尘子的徒弟,最后治好了皇甫桀的偏头疼以及寒毒,还帮他找回了味觉。
这么一个武功天下第一的男人如今却恬不知耻的说自己不会轻功……苏莞儿真想脱了鞋然后把鞋底护他那张帅绝人寰的脸上!
乎……乎……乎肯定是不敢乎的,还是哄着来吧!
“皇上别逗臣妾了。”苏莞儿强行压下想把皇甫桀脑袋摁墙里的冲动,笑得温柔且委婉,“外面都在传皇上武功天下第一,无人能及,怎么可能不会轻功?”
皇甫桀开始耍无赖:“朕武功天下第一又不是轻功天下第一。”
那理直气壮的模样,就好像自己真不会轻功似的。
苏莞儿都要被气笑了:怎么着,暴君这是想让自己把他抱出去?
真没想到,暴君他还有颗公主心。
说实话,此时此刻苏莞儿真想一把将皇甫桀拦腰抱起,然后飞檐走壁,好好展现一下自己的女友力,看皇甫桀还敢再作妖不。
只可惜,体力不允许。
算了算了,苏莞儿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改日练成了绝世神功再回来虐他,现在先卖萌打滚儿敷衍过去吧。
苏莞儿情商极高,晓得皇甫桀说他不会轻功不过是在逗自己罢了,而一个男人逗一个女人的原因,实在是太好猜了。
于是苏莞儿拍了拍手,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来:“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由臣妾抱着皇上飞出宫墙了!”
说着,还有模有样的向皇甫桀拱了拱手:“皇上,得罪了!”
皇甫桀脸色阴了阴:只学了几日轻功,她便可以带他跃出宫墙,这女人……
还未来得及多想,胸口突然一沉——苏莞儿竟飞扑进了他怀里!
皇甫桀身体一僵,不是很能理解苏莞儿此举的用意。
苏莞儿双手环着皇甫桀窄劲的腰,姣好的侧脸紧贴着皇甫桀的胸口,男人心跳沉而稳,丝毫不显凌乱。
“要飞咯。”苏莞儿小声说。
说是要飞,她却动也不动,只是小猫儿一样的依偎在他怀里。
皇甫桀懂了,反手回抱住苏莞儿盈盈一握的细腰,脚下稍一施力,腾空而起。
男人之所以去逗一个女人,原因无非有二,一是犯贱,二是求个温香软玉,佳人在怀。
第19章
双脚脱离地面,耳畔有清风拂过,苏莞儿下意识的搂紧了皇甫桀的腰,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有按捺不住的兴奋。
居然真的飞起来了?苏莞儿激动不已,她本以为这个世界的轻功顶多是借外力飞檐走壁,不会太违反物理定律,但皇甫桀这一脚踩过去就抱着她飞过了墙——果然没有牛顿的世界就是刺激。
苏莞儿是个喜欢刺激的人,去游乐场必玩儿过山车,海盗船等刺激的项目,因此落地后她的第一反应是:“爽!再来一次!”
皇甫桀剑眉上挑:“恩?”
苏莞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得意忘形了,慌忙改口道:“臣妾的意思是……臣妾刚才飞得怎么样?皇上可还满意?要不要再飞一遍?”
恩,她飞得。
皇甫桀心里一阵想笑。
皇甫桀倒是不介意带着苏莞儿再飞一会儿,小丫头缩在他怀里像一只猫,虽感觉不到她的体温,但看着也着实讨人喜欢。
不过熠都守卫森严,现在有事元宵佳节,士兵们更是提起十二分精神,以防有人敢在天子脚下闹事,若是继续飞檐走壁,只怕会被巡逻的士兵们当成毛贼盯上。
“下次吧。”皇甫桀点苏莞儿的鼻尖,打趣她道:“免得累着爱妃。”
闻言,苏莞儿幅度极小的冲皇甫桀翻了个白眼:小气鬼,飞都不带人家飞一下……
哀怨又委屈的小模样,让人在哭笑不得的同时又忍不住想继续逗她,让她做出更多好玩儿的表情来。
然而宫墙下可不是戏弄美人儿的好地方,皇甫桀环着苏莞儿纤细的腰,笑眯眯的问:“爱妃,接下来要去哪儿?”
苏莞儿之前曾向人打听过:元宵节时,熠都最热闹的地方是映月湖,届时万千人家会带着孔明灯来到映月湖放灯,场面极其壮观。
而映月湖位于皇宫的东面,离皇宫并不远。
于是苏莞儿狡黠一笑:“皇上,跟我来就是了!”
映月湖倒是好找,毕竟孔明灯是升在空中的,看哪儿聚集的孔明灯多,映月湖肯定就在那儿。
很快苏莞儿便带着皇甫桀来到了映月湖,这边委实热闹,小贩们围着湖边摆起了摊,有卖吃食的,有卖装饰品的……当然,最多的还是卖孔明灯的。
这繁华的市井,令皇甫桀有片刻的失神,他再一次想起了上次出宫时的场景,还有那一枚甜到心都要融化的糖人。
没有人知道的是,那枚糖人他并没有吃完——他只吃了一半,另一半小心包好,带回了皇宫。
刚回宫不久便遇到了宫廷剧变,他被赐下毒酒,躺在空无一人的太子殿等死。
没有人管他的死活,连吃食都寻不到,最后还是那半枚坏掉的糖人陪他撑过了人生中最难熬的日子。
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坏掉的糖人竟吃着更甜。
“皇上?”苏莞儿拽了拽皇甫桀的衣袖,将他从回忆中拉出,“咱们现在这身可逛不了街,还是先找个布店买身普通的衣服换上吧。”
——他们现在可还穿着夜行服呢!
皇甫桀却闹起了脾气:“先买糖人。”
苏莞儿:“……”行吧,你是老大听你的。
于是苏莞儿便先带着皇甫桀来到了卖吃食的地方,本以为糖人这种东西应该挺好找的,谁曾料想,找了一圈儿竟没找到!
街上卖的吃食应有尽有,元宵,糕点,炸年糕,甚至还有糖葫芦!偏偏不见糖人的踪影。
怎么着,这糖人难道还是淮城特色?苏莞儿都无语了。
眼看着皇甫桀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苏莞儿只得绞尽脑汁的哄他:“皇上,糖人的糖和糖葫芦的糖其实是一种糖,要不臣妾给您买个糖葫芦,您吃糖,我吃葫芦?”
皇甫桀阴着脸:“朕只吃糖人!”
那模样,跟被惯坏的熊孩子没什么两样。
苏莞儿真想用糖人乎他一脸:吃吃吃,就知道吃,甜死你得了!
算了算了,不生气不生气,再忍这龟儿子一会儿,过了今晚自己就自由了。
苏莞儿这样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竟也真把火气压了下去,继续哄皇甫桀道:“皇上可听过‘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句话?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你拼命去找,反倒死活找不到,不费心去找,而是放平心态去欣赏身边的风景,它自己或许就冒出来了。”
皇甫桀:“……”
苏莞儿再接再厉:“就像这个糖人,卖糖人的小贩他是流动性的,毕竟那个糖锅又不沉,他在一个地方卖完以后,肯定要换个地方去卖,生意才会好嘛!”
皇甫桀:“……”
苏莞儿锲而不舍:“所以皇上不要着急,先跟臣妾去换身衣服,然后一边赏灯一边找,肯定很快就能找到。”
皇甫桀这才发现,自家小妃子不是一般的能说会道。
“臣妾向皇上保证,回宫之前,一定让皇上吃到糖人,好不好?”她放柔了语调询问,水般澄澈的眼眸纤尘不染,令人动容。
皇甫桀冰封的心不受控制的软了下——他抗拒不了她清澈无垠的眼神。
于是皇甫桀便依了苏莞儿,先去布店买了身新衣。
恰好这个元宵节流行嫦娥装,店家百般推荐,还说若苏莞儿买了嫦娥装,店家可以附带着帮苏莞儿化嫦娥妆容。
苏莞儿一会儿还盘算着逃走,并不想穿得太引人注目,不过转念一想,今日许多女子都扮成了嫦娥,刚才她在路上就遇到了好几个,相同的装束更容易混淆旁人的视听,于她而言是有利的。
于是苏莞儿便欣然同意了。
皇甫桀这边很快就换好了衣服,在外面等屏风后的苏莞儿上妆。
等了片刻,屏风后的倩影起身,虚影晃动,半张沉鱼落雁的脸从屏风后探出,颇有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味道。
隔着屏风含羞带媚的瞥了皇甫桀一眼后,苏莞儿这才从屏风后走出,她一身洁白的轻纱,唯独腰封是红色的,束得盈盈一握的细腰更加诱人,手臂上环绕的透明披帛陪着轻纱制的裙摆,仙气缭绕,不比下凡的仙女逊色多少。
“怎么样?”苏莞儿仿佛向心上人展示自己新裙子的小姑娘般,对着皇甫桀转了个圈,满心期待的问:“好看吗?”
皇甫桀眸底笑意甚浓:“不错。”
他用扇子挑起了苏莞儿的下巴,压低声音戏谑的开口:“好生穿着,朕不给你脱,就不准脱。”
苏莞儿瞬间红透了脸:流氓!谁要你脱!
换好衣服出门,街上一片喧哗,人群都向东边的街道跑去,苏莞儿向来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便拽了个路人问道:“那边是有什么好看的吗?怎么大家都往那边跑?”
“你不知道吗?大富豪周言才命人造了一盏三米多高的‘菩萨灯’,说是要为国祈福,正要点呢!”
周言才……这人苏莞儿是有些印象的,据原著所写,他富可敌国,是女主的裙下臣之一。
苏莞儿虽然贪财,但女主的男人她可没兴趣抢——女主可有主角光环,跟她抢男人,那不找死吗?
不过这“菩萨灯”还是值得一看的,毕竟人越多,她逃跑起来越方便。
于是苏莞儿兴冲冲的看向皇甫桀,难耐激动的提议道:“皇上,我们也去看看吧!人多的地方商贩也多,说不定卖糖人的小贩儿就在那儿呢?”
皇甫桀盯着苏莞儿看了片刻,忽而笑了:“好。”
他眸底蕴着什么苏莞儿读不懂的情愫,暗色的眼眸,一眼望不到底。
苏莞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皇甫桀:朕要吃糖人。
苏莞儿: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皇甫桀:朕要吃糖人。
苏莞儿: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皇甫桀:朕要吃糖人。
皇甫·以不变应万变·桀。
第20章
映月湖旁人山人海,众人都踮着脚尖,伸着脑袋往湖中央看去,想一睹“菩萨灯”的真容。
苏莞儿和皇甫桀来得比较晚,等他们两个赶到湖边的时候,映月湖已经被平民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严严实实,苏莞儿站在人群的最末端,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往湖那边看,可出了乌泱泱的脑袋以外什么也看不到。
看也看不到,挤也挤不进去,苏莞儿有些着急:她也很想看菩萨灯嘛!
现代社会对过节都比较麻木,放假只想宅着睡大觉或者打游戏追肥皂剧,过年都没个年味儿更不要说元宵节了,难得穿越到古代,能看一眼“万灯齐飞”的场景,苏莞儿想开开眼。
更重要的是——不挤到人群里,后面的逃跑计划也没办法实施!
苏莞儿正着急,细腰突然被人从身后环住,男人低头将薄唇送到她耳边,往她脖子里吹气:“求朕,求朕就带你飞过去。”
他嗓音暗哑,吹出口的气息又炙热无比,听得人面红耳赤。
好苏啊……苏莞儿心跳不受控制的漏掉了两拍:这么苏的声音,声控真的招架不住啊啊啊啊!
那一瞬间,苏莞儿险些双腿一软倒皇甫桀怀里去,但仅存的理智阻止了她:声音再苏,变态仍旧是变态,想想剥皮,想想五马分尸……
果然冷静多了!
强行稳住心神,苏莞儿回头看向皇甫桀,面上红晕还没消,水灵的桃花眼,略带些嗔怒的瞪向他,似是在责怪皇甫桀的突然刁难。
皇甫桀不动如山,凝视着苏莞儿的眸子黑岑岑的,像望不见底的幽潭,又像看不透彻的深夜。
苏莞儿往日没少装祸国妖妃冲皇甫桀卖萌撒娇,这会儿却不知怎么得,突然害起羞来,眼半敛着,手揪着披帛,粉嫩的小嘴儿半嘟,不情不愿的吐出一句:“求你。”
皇甫桀眼皮都没动一下:“没诚意,重来。”
苏莞儿不高兴了:“那怎样才算有诚意?”
皇甫桀暧昧一笑:“你心里清楚。”
苏莞儿气鼓鼓的,在心里骂了皇甫桀一句老流氓。
怎样才算有诚意?作为一个阅书无数的资深读者,苏莞儿当然清楚了——言情小说里的男主全都一个死样,变着花样想吃女主豆腐。
可她一个炮灰女配,怎么还摊上女主的剧本了?
可能是因为现在在皇甫桀的眼里,自己就是女主吧,毕竟真女主还没出场呢!苏莞儿在心里叹息着。
皇甫桀还在等着他的豆腐,苏莞儿自知逃不了,也不再忸怩,她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踮脚,在皇甫桀的侧脸上落下一吻:“求求你了皇上……”
少女仰着头,柳梢般漂亮的眉呈“八”字撇着,配上湿漉漉的大眼睛,石头做的心也要看化了。
皇甫桀扬唇,长臂一捞便把苏莞儿卷到了怀里,脚下运功,顿时腾空而起。
这下,湖面的情况总算看清楚了,那湖极宽极大,一眼望不到边际,湖面上飘着各式各样的孔明灯,红白蓝绿全都有,乍一看去,好不热闹。
皇甫桀抱着苏婉儿自群众头顶飞过,直接飞到最前面,却找不到落脚处,正巧这时有一艘楼船自湖的那边游了过来,于是皇甫桀一脚踩到湖岸前沿某个人的肩膀上,借力飞到楼船上方,稳稳当当在楼船的顶部落了下来。
楼船相当奢华,足足有三层,前两层是封闭房,第三层是凉亭,船身通体呈红色,局部镶金,船顶是极好的琉璃瓦,用染料染成了正红色。
船头的伙计早就看到皇甫桀飞过来了,见他落下,便站起来嚷嚷:“你怎么回事儿?快下去!惊到了我们老爷,你担待得起吗?”
听到这话,苏莞儿心里一阵想笑:拜托,这可是当今皇上,惊到了谁他也担待得起!
那伙计嚷得皇甫桀心烦,抬掌便想把他震飞,却被眼疾手快的苏莞儿拦住了。
“皇上。”她委婉的劝,“现在动手的话会吓到岸上的人,到时候大家四散逃走,可就看不成灯,也买不成糖人了。”
灯皇甫桀不屑得看,但糖人不能不买,皇甫桀压了压火,从怀里掏出一定金子扔向了那伙计:“闭上你的狗嘴!”
伙计接了钱,顿时懵住了:这沉甸甸的分量,起码得十两以上,低头一看,金灿灿的……竟是十两黄金!
伙计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楼上那官人随手一扔,竟扔给他十两黄金!
黄金本就贵重,十两黄俊,足够小门小户一家吃上好几年了。
伙计正懵着,连跪下答谢都忘了,这时一个青年男子从船屋里走了出来,那男子身材挺拔,一身正黄色秀祥云长袍,头戴金冠,手里把玩着两块玉石,看衣着扮相便知非富即贵。
他貌似是船主人,身后还跟着几个美貌的侍女。
“怎么回事?”船主人问伙计道。
那伙计这才回神,反手攥紧了金子,而后才指着船顶回答道:“那位贵人在岸上找不到位子看灯,便跳到船顶上去了,奴才正要撵他下来呢。”
船主人眼尖,其实早就看到了那枚金子,不过他家大业大,懒得贪伙计那点儿钱,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船顶上这位出手阔绰的贵人倒是引起了船主人的好奇,船主人冲船顶拱了拱手:“这位兄台,船顶景致虽好,可无美酒,无佳肴,空看有什么意思?不若下来和我去凉亭小聚一下吧?”
皇甫桀对美酒佳肴没什么兴趣——他又尝不出味道来,但他明显看到怀中的苏莞儿在听到“佳肴”二字的时候,眼睛亮了亮。
小家伙儿在宫宴上被他喂了那么多食物,竟还没吃饱!
皇甫桀视线下移,凝视着苏莞儿平坦的小腹,忍不住想:这样细的腰,这样小的人儿……吃的东西到底都跑哪儿去了?
最后还是应邀进了凉亭,赏景嘛,自然还是坐在凉亭里闻着熏香,饮着美酒更有意境。
皇甫桀抱着苏莞儿自船顶落下时,船主人的视线从皇甫桀身上移到了苏莞儿身上,只是随意一瞥,突然僵住了,红润的唇颤了颤,仿佛魔怔了般,盯着苏莞儿那沉鱼落雁的脸,惊呼了一句:“映雪?!”
原书女主的一号舔狗上线了~
撒花~
第21章
一声“映雪”,喊得苏莞儿眼皮跟着心脏一起狂跳,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出宫看个灯,竟还能遇到原书女主的旧相识!
皇甫桀脸色沉了沉,狭长的眸半眯,意味不明的瞥了苏莞儿一眼。
苏莞儿心中暗叫不好——她是顶着苏映雪的名字进宫的,在皇甫桀眼里,她就是苏映雪。
可天杀的,她不是苏映雪啊!
苏莞儿只是眉眼间与苏映雪有七分相似,脸生的还是很不一样的,苏映雪是传统的美人脸,鹅蛋般圆润柔美,古典中带着几分娇憨,苏莞儿则是典型的瓜子脸,脸型和细长的桃花眼一样,处处透着狐媚。
刚才船主人不过是惊鸿一瞥,认错了人,眯起眼仔细一瞧,很快便反应过来,拱手道:“抱歉,这位姑娘眉眼和我一位故友有几分相似,我一时晃神,认错了。”
苏莞儿背后浸了一层冷汗:糟糕,要穿帮了。
皇甫桀不说话,只是幽冷着眸子凝视着苏莞儿,眸色依旧暗沉如夜,目光依旧意味不明。
这人心思缜密,城府极深,肯定察觉到什么了。
苏莞儿死死的攥着手里的披帛,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已波涛暗涌。
逃,必须逃,今晚就逃,一刻也耽误不得了!
拿定主意后,人也淡定了不少,苏莞儿勾唇,三分媚态,七分笑意的凝向船主人,揶揄般问:“这位官人是在暗喻妾身生了一张大众脸?”
船主人一愣,随即笑了:“怎么会?姑娘生得美若天仙。”
他顿了顿,随即带着些许羞涩的一笑,仿佛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谈及了自己心爱的姑娘般,俊朗的脸上布满充斥着傻气的幸福:“我那位故友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呢。”
苏莞儿被酸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舔狗果然都是一样的!
船主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歉般一笑,随即转移了话题:“对了,我还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呢……在下周言才,家中世代经商,主营布料。”
周言才?苏莞儿瞬间睁大了双眼:他就是原著里的男四号,熠都第一富商周言才?
怪不得他会错把自己认成苏映雪!
原书里男四号周言才其实比男二号齐恪出场要早,实际上,皇甫桀起初得到的那副苏映雪的画像,就是周言才暗中运作,让人献上去的。
亲手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上龙床,周言才这操作也是很骚,但别误会,他这骚操作不是为了取悦皇甫桀,而是为了要皇甫桀的命。
皇甫桀残暴专横,弑父杀兄,民间自然有不少反对他的组织,其中最大的反叛团体名叫归元教。
周言才和苏映雪都是归元教的一员,在归元教那位身份成谜的病娇教主的命令下,周言才咬牙舍去儿女私情,暗中打点,安排苏映雪进宫取皇甫桀的狗命。
看到这里的时候,一向与世无争,默默看文的苏莞儿都忍不住想要吐槽:这浓浓的女版韦小宝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儿?
可能原书作者写的时候,也有这种既视感,所以她在写到女主进宫的时候笔锋一转,来了一个极骚的操作——她让女主的母亲王芝兰把女主迷晕送了出去,然后又药倒了苏莞儿过去顶包。
女版韦小宝的剧情成功拐向古言宫斗,读者视听被混淆,没人再提这一茬儿了。
只是苦了苏莞儿。
周言才没见过皇甫桀,更不知道苏莞儿顶包了苏映雪的事儿,此刻看到容貌与苏映雪有七分神似的苏莞儿,他睹人思人,视线黏在苏莞儿身上移不开,像是要把苏莞儿身上看出个洞似的。
皇甫桀冷眼瞥着周言才,语气不冷也不热:“齐四。”
齐是他母亲的姓氏,而他的母亲湘贵妃尚未进宫时,在家里排行老四,上面有三个哥哥,外人称湘贵妃齐四小姐,三个哥哥都叫湘贵妃齐小四。
湘贵妃临终前,曾躺在皇甫桀怀里,神志不清的唤了一句:“哥哥,小四想回家……”
这话烙印一样,灼伤了皇甫桀,也在他心里刻下印记,所以原著里,他次次出宫,用的化名都是齐四。
一瞬间,苏莞儿的心脏没由来的软了软,看书的时候,她也不是没为皇甫桀的遭遇动容过,甚至也产生过穿进书里拯救这位美强惨的暴君的想法,可想归想,真穿进来救不救又是另一回事儿。
作为一个一没有系统撑腰,二没有金手指可开的史上最无能的穿书者,她拿什么拯救皇甫桀?
救个屁啊!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皇甫桀报了名,这下只剩苏莞儿了,苏莞儿有样学样:“齐瑶。”
“齐瑶?”周言才眼睛一亮,“原来二位是兄妹啊。”
他貌似在打苏莞儿的主意,皇甫桀皱眉,面露不悦,伸手宣告所属权般将苏莞儿往自己怀里搂了搂:“不,她是我的童养媳,随我姓。”
听到“童养媳”三字,苏莞儿眼珠子险些翻出来:养你妹啊养!
这厚颜无耻的话,真亏皇甫桀他能说得出来!
周言才眸底的那抹光暗了下去,他轻叹一声,语气里藏着无尽的遗憾:“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齐兄能与心上人相守半生,委实令人羡慕啊。”
皇甫桀瞥了眼周言才身后美貌的侍女们,揶揄的笑:“怎么,周兄难道没有佳人在则?”
周言才一愣,也回头瞥了眼身后的侍女们,眸底的落寞不减反倒更加浓烈:“不是心里的那个人,再美也不是佳人。”
话越说越伤感,周言才讪笑一下:“不好意思,我把气氛高沉闷了……元宵佳节,应该欢乐些才对,咱们还是饮酒看灯吧!”
皇甫桀却不饶他,冷声追问:“周兄心里的佳人,可是你刚才唤的‘映雪’姑娘?”
苏莞儿心跳加速:刚才的抖机灵果然没骗过皇甫桀,他还想着那一茬儿呢!
周言才则笑吟吟的,指着凉亭外的湖面别有深意的叹:“看灯吧。”
湖的正中央立着一个三米多高的孔明灯,孔明灯被白布掩着,但从高度和气场来看,必然是那座饱受瞩目的菩萨灯。
远方传来钟声,放灯的时间到了,周言才冲身旁伺候的小厮挥了挥手,小厮会意,小跑着退下。
外面一阵喧闹,小厮命令船夫把菩萨灯上的白布扯了下来。
苏莞儿还在忧心逃走的时,皇甫桀则在深思周言才刚才那句“看灯吧”究竟意味着什么,周言才还维持着刚才那副笑吟吟的模样,深情的凝视着不远处的巨大菩萨灯,仿佛在凝视自己深爱的女人。
抬眸不小心瞥到了周言才的目光,苏莞儿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然而现在才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只听“嗤啦——”一声响,白布被扯了下来。
那座高达三米的巨大菩萨灯终于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立于莲花座上的女菩萨,五官神似苏莞儿,更像苏映雪,但最像的,是皇甫桀数月前收到的那副苏映雪的画像。
周言才这个变态,居然命工匠按着苏映雪的画像做出一尊女菩萨来!
第22章
菩萨灯终于现出了全貌,苏莞儿僵立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女菩萨的脸,浑身仿佛被浸到了冰水里一般,四肢百骸都是冷的。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周言才:当初可是你亲自把心上人送进宫的,既然决定了为国之大义舍弃儿女情长,那就舍得干脆利索些,倒也渣得潇洒,现在却又按着画像做出女菩萨来装起了情种,叹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又当又立,膈应谁呢?
比起苏莞儿的怒与惧,皇甫桀就显得淡定多了,此时最该惊讶的明明是他,可他却成了最淡定的那个,就仿佛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早已料到隐藏在白布下的女菩萨长了一张他见过的脸。
皇甫桀长眸半眯,黢黑中透着凌厉:“耍我?”
他用苏莞儿买给他的折扇挑起了苏莞儿的下巴,声音不大,却听得人心肝儿都在跟着发颤。
苏莞儿脑子转得飞快,却始终摸不准皇甫桀这句“耍我”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是猜到了自己是个顶包的冒牌货,所以恼她移花接木,换走了他的女菩萨,还是误会自己和周言才是旧情人,故意装不认识来耍他?
无论结果是哪个,苏莞儿回宫后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瞧瞧,菩萨都在撺掇她赶紧逃!
“夫君这话是何意思?”这个时候就要装傻充愣,能多苟一刻算一刻,苏莞儿眨巴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装无辜,装懵懂,就好似刚才那浑身发僵,满头冒冷汗的人不是她一样,“难道因为女菩萨面相有三份似我,你便怀疑我对你不忠?”
这话看似是不打自招,其实是在暗中引导,引导皇甫桀往旧情人的方向想。
两害相权取其轻,旧情人这茬儿还有得狡辩,移花接木换走苏映雪可是铁板钉钉的欺君死罪,辩无可辩。
暗中引导完了,接下来便是狡辩了,苏莞儿深吸一口气,正欲模仿古代剧里的窦娥大声喊冤,谁料嗓子里的冤屈还没喊出来,皇甫桀却突然笑了。
他移动折扇,在苏莞儿粉嫩的小脸儿上轻敲,长眸弯成月牙,笑意终于钻了进去:“倒是机灵。”
他明明在笑,可这话却听得苏莞儿眼皮一跳。
不知道是不是苏莞儿想太多了,她总觉得自己心里的那点儿小算盘,皇甫桀全看透了。
毕竟原著里可是写过的:皇甫桀工于心计,有一双极为毒辣的眼睛,总能轻而易举看透别人的内心。
冷汗再次浸湿薄衫,苏莞儿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妙啊,对方可是作者亲自开挂的男主,自己一个炮灰拿什么跟他斗?
正忐忑不安着,偏偏这时周言才那挨千刀的又来插话:“齐兄,你真的误会了,在下的心上人容貌确实与齐瑶姑娘有几分相似,但也不完全一样,不信你细品一下,菩萨像冰清玉洁,如清水芙蓉,纤尘不染,而齐瑶姑娘则似雪中红梅,艳丽如火,妖而不媚。”
“红梅虽艳,但在下独爱芙蓉。”周言才垂下眼帘,浓密的长睫毛遮住眸底的无限柔情,却遮挡不住声音里的浓浓爱意,“齐兄大可放心。”
闻言,皇甫桀唇角噙着的笑意寸寸加深:“是么?”
他笑眯眯的侧头,别有深意的盯着苏莞儿,什么也没说,可那笑眯眯的模样却让人心里一阵发毛。
苏莞儿只觉得生无可恋:网友们说的果然没错,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本来这事儿都要糊弄过去了,现在可好,又扯回来了!
苏莞儿在心里把周言才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个遍,只恨不能立刻冲过去掐死这缺心眼儿的玩意儿。
这时,岸边突然传来小贩儿拖长了调子的叫卖声:“糖人——卖糖人嘞——两文钱一个,五文钱三个——”
这吆喝声,成功吸引了皇甫桀的注意力,皇甫桀下意识的扭头,向声源处看去。
苏莞儿转了转眼珠,突然心生一计。
“周公子。”苏莞儿抬眸,含笑看向周言才,“我方才看到甲板上停着几支小舟,不知周公子是否愿意借我一用?我家夫君喜爱甜食,我想去对岸给他买几个糖人哄哄他,免得他醋坛子打翻了,总跟我生闷气!”
周言才不由的笑了,同意之余还不忘揶揄皇甫桀两句:“瞧瞧,弟妹多知道心疼人!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皇甫桀俊脸上噙着的笑意却逐渐失去了温度。
买糖人……她确实向他保证过,今夜一定让他吃到糖人。
船与对岸,一水相隔,乘小舟离去的她……还会回来吗?
皇甫桀沉冷着眸子凝视苏莞儿,岑黑的眼眸似不见底的深渊,无人能参透这深渊里蕴着怎样复杂又扭曲的情愫。
苏莞儿面上仍带着笑,她缓步走到皇甫桀身前,伸手动作温柔的为他整理了下长袍的领口:“你乖乖待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买糖人。”
轻柔温婉的语气,仿佛情人在耳畔低语:“糖人买回来后,可就不许乱吃醋,生闷气了。”话尾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听得人心脏发麻。
她不会回来的,皇甫桀想:这还需要猜吗?她是那么迫切的想要离开。
他该阻止她的,扼住了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抓回皇宫,命巧夺天工的匠人为她制造出全天下最精美,也最牢固的牢笼,将她关到里面,将她永远的禁锢在自己身边。
可为什么身体无法动弹,就这么目送着她离开?
苏莞儿在周家仆人的带领下来到船头,周家仆人帮苏莞儿将小舟放进了映月湖,苏莞儿踏上小舟,逐渐向岸边驶去。
她没料到计划进行的这么顺利,皇甫桀竟真的放她一个人来到岸边买糖人!
机不可失,这或许是她逃走的唯一机会!
苏莞儿屏住了呼吸,在心里慢慢盘算:周言才的楼船离岸边有一定距离,可皇甫桀会轻功,如果他在船上发现自己有逃走的倾向,眨眼间便能飞到岸边将她生擒……
得想个办法,让他飞不过来,亦或者他即便飞过来了,也擒不了她。
沉思中,小舟靠岸了,苏莞儿抬头望了眼乌泱泱的人群,眸色逐渐加深。
她提起裙摆走上了岸,然后回眸,往了楼船一眼。
楼船上的皇甫桀恰好也在看她,隔着江面,两人视线相撞。
一水之隔,不过数十米的距离,四目相对,却又那样遥远。
苏莞儿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的转过头去。
她一边向人群中走,一边扬手,向空中挥洒无数细银!
顷刻间,人群炸了锅,疯狂拥挤着去抢夺银两,同时也将苏莞儿的行踪彻底掩埋……
因为还没入V的缘故,所以没办法爆更,不然后期榜单也没办法排了,我没什么名气,书也不算大火,就靠榜单苟了,上架前还想多排几个榜单张张数据,免得扑街扑得太难看,所以请大家见谅。
等入V那天,一定尽量万更三天作为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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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淡淡忘、LY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空气里氤氲着清淡的花香,皇甫桀站在楼船的凉亭之上,视线一直死死的黏在苏莞儿身上,从她划着小舟离开楼船,到她上岸,再到她扬手一掷千金,最后目送她消失在重重人海。
她走了,一如他所料想,走的那样毅然决然,走得那样干脆利索。
他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可当这个结果真实发生的时候,仍旧无法控制的寒了心。
自母亲惨死后,皇甫桀便养成了凡事都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思考的习惯,这样一来即便最后糟糕的结果发生了,也不至于全然无准备。
苍天不肯厚待他,每次他的猜想全都灵验。
就连她,那个唯一能让他尝到甜味的她,也不负苍天负了他!
同在凉亭上的周言才满目愕然,惊道:“怎么回事儿?岸上的人都在抢什么?”
刚才苏莞儿往空中撒银两的时候周言才正忘情的注视着他心爱的菩萨灯,所以并没有看到这精彩的一幕,直到岸边的吵嚷声惊到了他,他才猛然回神,将视线转移到了岸上。
“齐瑶姑娘去的不正是那个方向吗?”周言才心里揪了把冷汗,“这么多人,怕是要出现踩踏伤亡!林诚,你快找几个好手乘小舟过去寻一寻齐瑶姑娘,务必要将她安全带回来!”
被唤作“林诚”的仆役恭恭敬敬的应了声“诺”,然后带着几个壮年下了楼船。
林诚离开后,周言才回头看向皇甫桀,沉声安慰他道:“齐兄莫要担心,林诚定能将齐瑶姑娘安全带回。”
皇甫桀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周言才说了什么般,视线仍定格在苏莞儿消失的方向,他的瑶妃果然好算计,早早换了“嫦娥”的衣服,现在放眼一望,到处都是嫦娥洁白的纱衣,再好的视力,怕是也寻不到隐藏在众“嫦娥”中的真皇妃。
皇甫桀突然笑了,那笑容癫狂又放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逃得了吗?”
他放声大笑,黑如子夜的眼眸,眸底盛满了病态与扭曲:“不……你逃不掉的……没人能从我的手里逃掉!”
话音落地,男人的眸底染了一片猩红。
周言才被皇甫桀反常的举止吓到了,惊恐的问:“齐兄,你还好吗?”
皇甫桀仍旧没有理睬周言才,脚下一踩,腾空飞走了。
“齐兄!”周言才向前追了两步,却是无力阻拦,只能目送皇甫桀离开。
另一边,凭借向天空撒钱这一壕无人性的技能成功脱身的苏莞儿则早已穿过重重人群,找了个僻静的巷子躲了起来。
她警惕的东张西望,确定周围没人后,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呼——”苏莞儿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极为肉疼的感慨:“我的银子啊——早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出宫前我就让小全子给我换一把铜钱来了!”
一两银子能换一吊铜钱,一吊铜钱等于一千文,抓一把撑死也就抓五十文钱,小老百姓大都没见过世面世面,不管你撒的是铜钱还是银两,必然都会疯抢……所以刚才的情况其实几十文钱就能解决,苏莞儿却扔了好几十两银子,能不心疼吗!
算了算了!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好歹值钱的金玉首饰都没丢,有这些首饰在,足够她寻个穷山僻壤开启种田副本了!
躲在某户人家的屋檐下歇息了片刻,苏莞儿开始思考如何逃出熠都。
正所谓夜长梦多,越早走肯定越安全,刚才她往空中扔钱的举止皇甫桀肯定已经看到了,所以他必然也知道她不会回去了。
依皇甫桀的脾气,必然会立刻回宫,然后下令封城,掘地三尺也要把她这个不要命的“逃犯”给挖出来。
这里离皇宫不远,皇甫桀又会轻功,以他的速度只怕用不了一刻钟就能回到皇宫!不过好在上面下令封城到下面开始执行还是有一定时间间隔的,但间隔也不会太长。
一旦封城,自己绝对插翅难飞……
苏莞儿咬牙:不能耽搁了,必须得立刻出城!
出城的相关文书苏莞儿早就准备好了——第一次出逃时她就想办法搞到出城需要用的官凭路引了,虽然那次出逃失败了,但准备工作做得好,可是给第二次出逃提供了不少方便。
毕竟第一次出逃失败后皇甫桀已经对苏莞儿起了疑心,苏莞儿再去搞什么官凭路引,无异于找死。
时间紧迫,苏莞儿不再逗留,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向城门的方向出发。
然而,她刚走了没几步,巷子拐角处有人影晃动,苏莞儿一愣,还未回过神来,一个黑影便从拐角的巷子里扑了出来,一只手抱住苏莞儿的上身,勒紧她双臂防止她挣扎,另一只手则娴熟的捂住了苏莞儿的嘴巴,以防她呼救引来巡逻的官兵。
“嘿嘿嘿……”耳边传来男人猥琐的笑声,“小美人儿,哥哥跟了你好几条街,可算逮着你了!”
苏莞儿背后直冒冷汗:这是……遇到地痞了?
擦,点儿没这么背吧?
来不及多想,苏莞儿拼命挣扎,她好不容易才从皇甫桀手里逃出来,眼看着就要奔向自由,奔向新生活了,岂能栽到某个在原著里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地痞身上?
不可能!
苏莞儿奋力一扭头,稍稍甩开了地痞捂着她嘴巴的手,然后张嘴,趁其不备一口咬到了地痞手上!
“啊!”地痞措不及防,痛呼出声:“操!你个臭娘们儿,还挺泼辣!”
苏莞儿想趁机挣脱地痞的束缚,但男女体力差距实在悬殊,即便地痞被手上的痛楚吸引了注意力,苏莞儿仍没能从他手上挣脱。
“想跑?没门儿!”地痞冷哼一声,将苏莞儿拖进拐角,“本来看你娇娇嫩嫩的,还想对你温柔些,可你既然泼成这样,就别怪哥哥我不怜香惜玉了!”
言罢,地痞庞大的身体黑云般袭来,苏莞儿逃无可逃!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一把匕首从夜空中飞来,刺中了地痞的掌心,然后拖着地痞,飞向对面的墙,竟将那地痞钉钉子般钉到了墙上!
“啊啊啊——”地痞痛呼,惨叫声划破长空。
苏莞儿惊魂未定,抬眸之际看到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
男人一身黑衣,身材修长挺拔,面如冠玉,漆黑的夜色衬得他的肤色更显森白,仿佛蛊惑人心的艳鬼,又像来自地狱的活阎王。
“爱妃。”男人扬唇笑了,可这笑意却一寸也没传到他的眼睛里去,“才离开朕不到一刻钟,怎么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德行?”
第24章
苏莞儿现在的样子确实挺狼狈的:头发凌乱,衣服散开,刚才被那可恨的地痞一推,肩膀撞到了墙角上,疼得龇牙咧嘴。
但这些,跟被皇甫桀活捉相比,全都不叫事儿了。
苏莞儿心里又气又怕,气挨千刀的作者给皇甫桀开了那么满的挂,她出逃计划明明安排的□□无缝,转眼间竟就被皇甫桀给抓住了!这不欺负人呢嘛!
至于怕……当然是怕眼前的活阎王了。
活阎王睥睨着眸子瞥向苏莞儿,眸底没有同情,没有怜惜,嘲讽倒是明晃晃的。
苏莞儿委屈,轻咬下唇,桃花瓣一样漂亮的眸子上染着层水雾,湿漉漉的,小动物一样,委屈的小表情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只怕也要动恻隐之心:“皇上……”
她带着鼻音,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负,然后回家找夫君撒娇,让夫君给她撑腰的小娘子般,那声音,又软又媚,能把人的骨头都听酥了。
皇甫桀血骨却是冷的,心脏已经冻结,人也麻木了,哪儿还有什么恻隐之心,在她毅然决然选择离开的那一瞬间,他只剩铁石心肠。
“爱妃。”皇甫桀上前,步步逼近,“你跑什么?”
他伸手掐住了苏莞儿的脖子,轻轻一抬,眼前的美人儿便离开了地面。
她像脱水的鱼,呼吸不得了,费力挣扎,双脚鱼尾拍打般踢个不停,可什么也踢不到,徒劳无功的扑腾。
“朕有对你做过什么残忍的事吗?”皇甫桀注视着脸色一寸寸变红的苏莞儿,语气阴冷的问。
脖颈被扼住,强行被掐着脱离了地面,恍惚中,苏莞儿甚至有种皇甫桀会就这样把自己的脑袋活生生的扯下来的错觉。
这种死法,未免太过凄惨。
苏莞儿死死的抓着皇甫桀的手,双眸通红的凝着皇甫桀,费力的开口:“皇……皇上……”
皇甫桀突然火了,手上加大了力道:“朕问你话呢!”
他想要的是回答,不是讨饶。
可苏莞儿不能回答,因为回答了,便是死路一条。
皇甫桀从未对她做过任何残忍之事,相反的,他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宠爱她的,她爱昙花,他便送她一整院子的昙花,她爱美食,他便让御膳房每日不重样的给她送点心,甚至她不想侍寝,他也好脾气的放过了她……
他对旁人或许残暴冷血,可对她却不曾亏待半点。
既不曾亏待,又为何要逃?
苏莞儿没法解释——她总不能说因为我窥破天机看到了未来,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把我剥皮分尸吧?
若这么回答,那估计不用等未来了,皇甫桀铁定现在就遂了老天的愿,当场把她剥皮抽筋了!
皇甫桀眸底蔓出可怖的血色,神色越发的阴鸷,脸却更显森白,那模样,当真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好不吓人。
这是……犯病了?苏莞儿背后渗气阵阵冷汗!
原著里有写过,皇甫桀身中天下第一奇毒——碎心,此毒的毒性并不会取人性命,但毒发时却异常痛苦,如剜心,如剔骨,千刀万剐不敌碎心一滴毒。
大部分中毒者,全都难耐这痛苦,自尽身亡。
皇甫桀心里有恨,咬着牙撑了下去,后又练了奇功,暂时能压制毒性,但那只是暂时的,当皇甫桀的情绪发生较大波动时,可能会抑制不住毒性。
而根据原著所写,皇甫桀毒发前的征兆便是面色森白如厉鬼,瞳孔充血似恶魔。
皇甫桀毒发时会失去理智,对周围人进行无差别攻击,而且无比嗜血,若是让他在这里失控,别说苏莞儿了,只怕全城的百姓没人能活命!
“回!答!我!”皇甫桀眸底血丝越来越密集,他一字一顿,说话时掐苏莞儿脖子的手也在逐渐加大力气,像是真要把苏莞儿的脑袋就这么扭下来一般。
苏莞儿已几近窒息,她无暇思考,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皇……皇上……”苏莞儿费力的抬起右手,将其伸到皇甫桀的跟前,然后张开白嫩的小手儿,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颜:“糖……”
她的手心里,安静的躺着一块儿琥珀色的糖人,那糖人做的是玉兔捣药,兔耳朵和周边的装饰品因为太薄,已经被捏成糖渣渣了,但肥美的兔身子还在,圆鼓鼓的,又蠢又萌。
琥珀色的糖,反射着月光,一缕刺进皇甫桀的眸中,映出一片元宵佳景。
元宵佳节,万灯齐飞,那景儿,那甜,扰得他心里一乱,手也松了。
苏莞儿获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右手却不敢收回来,依旧直挺挺的伸着,给皇甫桀递糖。
皇甫桀不动,被点了定身穴般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的黏在那糖上。
深吸了几口气缓了缓后,苏莞儿抬眸看向皇甫桀,软声细语的撒娇:“皇上,糖买来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她乘小舟离开前,曾说过同样的话:糖买了,就不许生气了。
真是个狡猾的女人,一步步都算计的这般精妙。
他早已应了她不生气,现在糖买回来了,这火怎么撒?
皇甫桀眸底的血丝消散了些,浑身绷紧的苏莞儿终于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行得通……再接再厉!
别看苏莞儿刚才身娇体软语调媚,可实际上,她心里慌得一批,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要知道,皇甫桀犯病的时候那可是极其危险的,稍微走错一步,便是死无全尸。
都说伴君如伴虎,那伴皇甫桀,则如伴疯虎。
活下去,真是太难了!
见皇甫桀似乎冷静了些,苏莞儿小心翼翼的拿起手中的糖人,将其递到了皇甫桀的薄唇上:“皇上,这个叫吹糖人,和小时候给您的那个不太一样,您尝尝。”
吹糖人大都比较硬,不易碎,适合长途携带,苏莞儿向空中撒钱的时候多了个心眼儿,从卖糖人的老板那儿顺了几个吹糖人,想着万一被皇甫桀捉了,还能靠糖人救救场,若是侥幸没被捉,自己吃也甜。
谁料这随手的事儿,竟真保了她的小命!
唇角传来微黏的触感,皇甫桀无意识的张嘴,苏莞儿顺势把糖人塞到了他嘴里。
皇甫桀这才回神,瞪大了眼睛去看苏莞儿。
苏莞儿眨巴着大眼,似是已经把自己出逃,然后被抓,还有被掐脖子……这些破事儿全忘了,记忆里只剩糖,只剩甜了,眼睛里只剩笑意,只剩期待了:“怎么样,甜不甜?”
甜吗?他没有味觉,怎么尝得出来?
不甜吗?可怎么苦涩的嗓子似得到了甘泉的滋润,从心底泛出了甜味儿,流经嗓子,最后侵占口腔。
真是个狡猾的丫头,皇甫桀含着糖,愤愤的想:这下糖都吃了,火肯定不能发了。
作者:暴君醒醒啊,你当时根本没答应苏莞儿买回来糖人后就不生气了!
皇甫桀:不,我答应了。(捂住作者的嘴)
第25章
皇甫桀含着糖,神色平静,再没有刚才那凶神恶煞,神佛皆杀的癫狂模样了,相反的,苏莞儿觉得被一根糖人哄住的暴君……有点儿可爱。
就像她家粘人又咋呼的小侄子,每次发脾气哭声都惊天动地,让邻居总忍不住怀疑隔壁家是不是正有人在虐-待儿童?但是只要你从抽屉里抽根棒棒糖出来塞到他嘴巴里,他便立刻由阴转晴,美滋滋的吃起了棒棒糖,完全忘记自己刚才在哭些什么了。
又皮又蠢萌,让人哭笑不得。
小侄子的呆萌渲染的眼前这尊大杀神都没那么可怕了,苏莞儿一时有些忘乎所以,上前迈了两步,伸手拽了拽皇甫桀的衣袖,笑容狡黠的问:“皇上,糖好不好吃?”
皇甫桀眯眼,冷嗖嗖的瞥苏莞儿。
好啊,得了便宜,还敢到他面前来卖乖……这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但糖还在嘴里,发不出火来,皇甫桀扯了扯唇角,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怎么,你想尝尝?”
挑衅的语气,看她敢不敢接。
苏莞儿当然不想尝——她又不是皇甫桀,可没从别人嘴里抢食物这种诡异的爱好。
但她刚惹了皇甫桀,可不敢再兴风作浪了,于是抿唇嫣然一笑,然后踮起脚尖,吻上了皇甫桀削薄的唇。
那唇上还残留着些许糖渣,甜得发腻。
皇甫桀瞳孔有刹那间的放大,似是不敢相信苏莞儿此刻做了什么般。
她竟主动吻了他!
皇甫桀还未回神,蜻蜓点水的吻已经结束,那猖狂的丫头轻舔下唇,笑得风流:“果然很甜。”
她竟还有胆子来揶揄他。
皇甫桀本该动怒的,可不知怎的却笑了,他用手中的折扇敲苏莞儿的脑袋,说话时语调已不再冰冷,而是染了几分愉悦之色:“计谋耍得难看,哄人的本事倒是不少。”
计谋?这是在说她的出逃计划吗?苏莞儿暗想,心中瞬间有些忿忿不平:她的出逃计划哪里难看了?!
明明天衣无缝的好不好!
可若真的天衣无缝,那为什么她这么快就被皇甫桀抓到了呢?
真是原著作者给皇甫桀挂开的太满,还是……另有隐情?
苏莞儿参不透,便想哄皇甫桀开口,可转念又想起了皇甫桀之前关于“计谋要么别耍,要么耍漂亮些别被他发现”的言论,以皇甫桀的城府,套话这种小伎俩他肯定一听就能听出来,不如老老实实直接问吧!
于是苏莞儿虚心求教:“哪里难看?”
皇甫桀却不回答,“嗤啦”一声打开扇子,倜傥风流:“自己想。”
这哪里想得出来?苏莞儿嘟起嘴巴,小表情那叫一个委屈,却是敢委屈而不敢言。
谜底直到回到皇宫后才终于揭开,因为苏莞儿的出逃,皇甫桀没兴趣再留在宫外了,灯也不赏了,谜也不猜了,糖还没吃完,就拎着苏莞儿回了皇宫。
他像是着急要去做什么事般,回到皇宫后也没让苏莞儿侍寝,匆匆把苏莞儿送回瑶华宫,便扬长而去了。
折腾一宿,还险些丧命,苏莞儿也没心情去管皇甫桀接下来要去干什么了,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便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回到寝室,丫鬟玉枝过来伺候宽衣,刚一靠近,便惊讶的问:“娘娘,您身上涂的这是什么香粉啊?味道真特别。”
“香粉?”苏莞儿颦眉,表情诧异,“没有啊,本宫从不用香粉。”
话音落地,苏莞儿猛的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玉枝的双肩,急切的问:“你在我身上闻到了香粉的味道?!”
玉枝被苏莞儿的反应吓了一大跳,支吾着不敢回答,苏莞儿极了:“实话实说,本宫不怪你!”
玉枝往后缩了缩身子,怯生生的点头。
苏莞儿柳眉颦得更紧,神色无比凝重:“香味很浓吗?”
玉枝又点头,这下,苏莞儿终于懂了。
她从来没有涂抹香粉的习惯,这香粉,必然是皇甫桀趁她不备,涂到她身上的。
仔细一回忆,苏莞儿隐约记得她与皇甫桀买衣服的那家布店旁边就是卖香粉的店,一进那条街,隔着老远一股香气便扑鼻而来。
嗅觉最会糊弄人,无害的气味闻多了,也就闻不出味儿了,苏莞儿的嗅觉经过香粉店的毒荼后,成功对着味道免疫,什么也闻不出来了。
而皇甫桀嗅觉异于常人,这浓郁的香气成了他的指路针,所以他轻而易举的寻到了出逃的苏莞儿。
“艹!”知道自己栽跟头的真实原因后,苏莞儿再也绷不住了,甚至没有顾忌玉枝还侯在一旁,就忍不住爆了粗口:“活阎王你这天杀的老贼!太他妈的阴了!”
活阎王是读者们在看书时给男主起的外号,因为除了女主,其他角色碰上男主,都难逃一个死,其克人的能力,也只有日本那个疯狂的小学生能与之抗衡。
苏莞儿到底还没完全失去理智,骂人的话到了嘴边,临时把“皇甫桀”改成了“活阎王”,免得隔墙有耳——辱骂皇帝,这在古代可是砍头的死罪!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皇甫桀这招玩儿的实在是高,苏莞儿虽不甘心,但也认了。
回宫后,日子风平浪静的过,就在苏莞儿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的时候,皇甫桀突然又下旨召见她。
这是苏莞儿回宫的第五天,这五天里,皇甫桀一直没有召见过她,仿佛还在为她元宵节出逃的事儿耿耿于怀,赌着气,连午膳都不跟她一块儿用了。
苏莞儿倒是觉得没什么——她巴不得皇甫桀能一直冷落她,最好永远不召见她!
反正瑶华宫有的吃有的喝,那活阎王不来,她还乐得自在呢!
只可惜,逍遥自在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才不过区区五天,皇甫桀就耐不住性子召见了她。
……这点儿定力,怎么成的大事儿啊!
苏莞儿在心里吐着槽,然后认命般的跟着孙公公去了皇甫桀的寝宫。
苏莞儿进皇甫桀寝宫时,皇甫桀正在跟某个官员说话,见苏莞儿进来了,他便挥手遣退了那官员。
“爱妃。”皇甫桀起身相迎,顺势揽过苏莞儿纤细的腰,眉眼间染着盈盈笑意,似是已经把苏莞儿元宵节出逃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许久不见,可曾想朕?”
不想,完全不想,甚至还想让你再多冷落我几天!苏莞儿顽劣的想,嘴上却乖巧:“皇上整整五日没来看臣妾,臣妾茶不思,饭不想,就想见皇上一面。”
小嘴儿倒是甜!皇甫桀在心里冷笑:只可惜感情流露不到位,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估计这五日小丫头她逍遥快活得很!
她给虚情,皇甫桀便还以假意:“是朕不好,公务繁忙,冷落了爱妃。”
若是别的妃子听到这句话,必然会在受宠若惊的同时又觉得心花怒放——九五之尊,放下身段儿以道歉的语调去哄妃子,那必然是将妃子放在心上的。
可苏莞儿听到皇甫桀的话后,心里却“咯噔”了一声:这么好说话,不是这货的作风啊!
……该不会,又在憋什么坏水儿吧?
正忐忑着,憋坏水儿的皇甫桀又发话了:“作为补偿,朕給爱妃备了好礼。”
好礼?苏莞儿越听越觉得奇怪:自己出逃被抓,没有受罚,反倒被赐了好礼?
这皇甫桀,是假的吧?
假皇甫桀用下巴指了下一旁桌上放着的锦盒,声音里仍噙着笑:“过去看看吧。”
其实苏莞儿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桌上的那个锦盒,毕竟那锦盒体积巨大,做工又精美,想不注意都难,只不过起初苏莞儿以为这锦盒是刚才那官员献给皇甫桀的礼物,所以便没有多问。
谁曾料想,这竟是皇甫桀给她准备的礼物!
女人嘛,没有不喜欢礼物的,再加上皇甫桀之前在赏赐上也从不小气,只要把他哄高兴了,什么金银玉石,不要钱一样的赏。
苏莞儿心思不由的活跃了起来:乖乖,这么大的锦盒,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啊!
古董?金佛像?玉雕?
不管是什么,肯定价值连城,否则也不能用这么好的盒子来装。
苏莞儿财迷心窍,忘了“无功不受禄”的教导,兴冲冲的打开了锦盒。
这一开,却是呆住了。
只见华美的锦盒和,安静的躺着两对儿银质首饰:一对儿手镯,一对儿脚镯。
两对儿首饰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尽善尽美,无可挑剔,唯一的问题是——两只手镯/脚镯间为什么有一条白金锁链把它们连在一起了?
Emmmmmm……行吧,苏莞儿不自欺欺人了。
——这他妈算什么首饰?这分明是手铐和脚铐!
第26章
凝视着锦盒里华美又精致的白银锁链,苏莞儿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她早该猜到皇甫桀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你傑要是这么好说话,就不会被读者们戏称为活阎王了。
苏莞儿正在心里吐着槽,皇甫桀缓步走了过来,从身后揽住了苏莞儿:“爱妃,可喜欢朕送你的大礼?”
仍是染笑的语调,他心情确实不错。
大概是被皇甫桀折腾久了,已经贱骨头的习惯了吧,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苏莞儿竟还有幽默细胞来开玩笑:“皇上送臣妾这两对儿首饰……很别致嘛。”
她语塞片刻,想了一会儿,才找到“别致”这个可好也可坏的形容词。
古代这词儿怎么用苏莞儿不晓得,反正在他们现代,这词儿离变-态不远。
皇甫桀可能没听懂,也可能听懂但并不在意,他那日匆匆忙忙离开,不是为国,也不是为民,而是为了回去画图——画手铐脚铐的简单设计图。然后召来工匠,命他昼夜不停,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亲自设计的手铐和脚铐打造出来。
工匠得需是宫内手艺最好的工匠,材料得需是世上最华美也最坚固的材料。
苏莞儿其实看走了眼,这锁链不是白金制的,只是外表镀了白金增加色泽与华美感。
“来,朕为爱妃戴上。”皇甫桀的声音里蕴着七分笑意,三分寒意,他修长的指抚过那银白色的锁链,先取了手铐,作势要铐苏莞儿。
苏莞儿当然得躲了,但话说得委婉:“多谢皇上厚爱,但……臣妾不喜欢戴首饰。”
这是实话,后宫三千佳丽,苏莞儿得的赏赐最多,可她衣着打扮却也最素净,芊芊玉指上不见镶金带玉的扳指儿,纤细白净的手腕儿处也不见任何金镯玉镯。
但这也是谎话,苏莞儿不待金银首饰并非不爱,而是怕戴了后把好宝贝磕了碰了,日后不好换钱。
皇甫桀眯眼,眸底寒光乍起:“朕送的也不喜欢?”
那肯定不喜欢啊!苏莞儿在心里大喊,却不敢直言,委委屈屈的点头:“……喜欢。”
说完“欢”字,还要吸吸鼻子,都不肯把委屈收敛。
皇甫桀险些笑场,但强行忍下了:正罚人呢,笑了不全毁了?
“既然喜欢,那朕为你戴上。”他故意欺负人,不仅要铐她,还得让她亲口说出喜欢来。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苏莞儿知道挣扎也没有用了,只能认命的伸手,让皇甫桀亲自帮她把手铐脚铐一一戴好。
“咔嚓——”一声,自由没了,堂堂皇妃,竟成了手脚皆戴锁链的囚徒,简直荒唐。
然而古代皇权大于天,皇上觉得不荒唐,那就不荒唐。
皇上笑着评价:“好看。”
苏莞儿心里暗骂:变-态!
这么骂他,委实不冤枉他,皇甫桀这个人心理实在扭曲得可以,给苏莞儿戴上手铐脚铐还不算完,还非要她走几步来看看,就跟这铐人的锁链真是什么千载难逢的宝贝一般。
苏莞儿已经被折腾的没脾气了,脑子被佛系语录刷了屏:你是大爷你说了算,都听你的,你开心就好……
秉着这样佛系的心态,她抬了脚,无精打采的秀了一圈儿,步子迈得比上刑场的犯人还沉重。
然而步子虽然沉重,但链子被带得叮叮当当的响,听着蛮欢快的。
皇甫桀满意了,大手一捞便把苏莞儿抱进了怀里:“爱妃真是朕的开心果。”
不!仗着这个姿势皇甫桀看不见自己的表情,苏莞儿疯狂的翻着白眼儿:手铐脚铐才是你的开心果,你守着这俩玩意儿过日子去吧!
正在心里吐着槽,守在门外的孙公公突然进来通报:“皇上,御林军左统领齐恪求见。”
齐大宝贝儿来了?苏莞儿眼睛一亮,然而不过片刻,希望的火苗又被掐灭,凄凄惨惨戚戚的想:唉,算了,大宝贝儿你还是别来了,麻麻现在的样子有些丢人……
可惜齐大宝贝儿听不到苏莞儿的心声,即便听到也未必会依她,皇甫桀挥袖:“让他进来!”
孙公公下去了,眼看着齐恪就要被引进来了,皇甫桀却依旧没有松开苏莞儿的意思。
苏莞儿有些纠结,思量再三,还是没忍住开口:“既然皇上有公务要忙,那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说着便行礼,想要离开。
结果步子还没迈,又被皇甫桀扯进了怀里:“急什么!”
他漫不经心的揽着她,让她在自己旁边坐下,这架势,俨然是要她陪他一同接见齐恪。
苏莞儿想不通了:原著里貌似写过,皇甫桀尤其反感后宫嫔妃参政,连女主都没有陪同皇甫桀一同面见官员这待遇,怎滴今儿个……
不对,苏莞儿蹙眉:原著里女主陪男主面见过一次官员。
见的也是齐恪。
那个桥段可以说是整本书最精彩的一个桥段:皇甫桀发现了齐恪和原书女主有私情,在经历了震惊,无法相信,自欺欺人,以及崩溃等一系列的情绪变化后,皇甫桀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同时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和最爱的人背叛,已经快要被女主救赎的皇甫桀再次黑化,变得比以前更冷血,也更残忍。他要把这对儿叛徒通通活剥了,然后尸身以巫蛊镇之,让他们永生永世在地狱受尽折磨,不入轮回!
于是皇甫桀召见了齐恪,让苏映雪陪着,先是和这两个虚伪的骗子谈诗谈花谈国家大事,步步为营把他们引他们掉入陷阱,然后收网将军,给下致命一击。
苏映雪慌了神,哭的梨花带雨,大喊皇上冤枉。
齐恪跪得笔直,一副君子坦荡荡的好做派:“臣确实爱慕苏妃娘娘,但苏妃娘娘心悦皇上,早已明言拒绝了微臣,微臣输给皇上,亦心服口服,更不敢对皇上的妃子有任何妄想,还请皇上明鉴。”
他说的乃肺腑之言,皇甫桀却半字不信。
不敢有任何妄想?你都敢拥她入怀,又怎么可能不曾有过任何妄想?
皇甫桀满心讥讽,满心荒凉,最后却是笑了。
“说谎是人与生俱来的本事。”他冷哼一声,语气轻蔑,“不会说话的人朕见过,不会说谎的人,朕还真没见过。”
他顿了顿,狭长的眼尾瞥向齐恪,眸底噙着残忍的笑:“不过好在,人会说谎,心不会。”
皇甫桀抬手,扔了把匕首到齐恪跟前,阴恻恻的开口:“爱卿,你若没说谎,苏妃就能活。”
话音落地,齐恪和苏映雪都是一僵。
他竟要齐恪亲自动手剜自己的心!
剜心取胆,是神话故事中都令人不忍直视的酷刑,皇甫桀却让齐恪自己对自己施这一酷刑!
若他不剜,苏映雪心灰意冷,皇甫桀再剥这叛徒的皮也不迟。
而若他剜了,苏映雪后半生必然会永远活在自责与痛苦中……这比剥皮抽筋要爽。
皇甫桀是真的狠。
在皇甫桀阴冷的注视下,齐恪颤抖着双手,握住了匕首。
苏映雪哭喊求饶,磕头磕的额头都破了,却于事无补。
刀刃逼近心口,齐恪心甘情愿剜这心,只为苏映雪能活。
皇甫桀眯眼,眸色暗沉如海,参不透情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前线传来战报:外族来犯,边境危机。
本就一腔热血想要奔赴战场的齐恪听到这些,哪里还顾得上儿女私情,立刻跪下请命,求皇甫桀让他奔赴战场,赢,则戴罪立功,输,则马革裹尸。
这一刻,面对毅然请命的齐恪,皇甫桀终于又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经那个一心报国,刚直不阿的将人的影子。
那才是他的堂弟,是他愿意将后背托付的人。
皇甫桀动了恻隐之心,准了齐恪的请命。
但他并没有打算让齐恪活着回来。
战争一定要赢,但领兵作战的人连马革裹尸都别想。
想起这段剧情,苏莞儿心脏不由的紧揪,下意识的想:乖乖,皇甫桀这大变-态该不会也要给我来这一出儿吧?
但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她和齐恪满打满算也才见过一次面,关系清白的很,不可能被怀疑有私情。
可如果不是这一出儿,皇甫桀让她留下来听政务,又是在搞什么花样?
大家放心,本文里齐大宝贝儿不会死哒!我们冰雪聪明的瑶妃娘娘才不会像原书女主那样任活阎王摆布呢。
现在敌强我弱,是活阎王的主场。
后面娘娘会慢慢变强,然后就是我们娘娘的主场了,咩哈哈哈哈哈哈哈
虐妻一时爽,后面火葬场,暴君你自求多福吧~
第27章
孙公公引着齐恪进来了,齐恪跪下行礼,余光瞥到苏莞儿也在,顿时有些惊讶,但他没有多问,单膝下跪把礼行完了:“微臣参见皇上。”
皇甫桀大手一挥:“免礼。”他端起了桌旁的茶,一边摇晃一边漫不经心的问:“查到什么了?”
齐恪欲言又止,余光再次瞥向苏莞儿。
第一次是无意,这一次是刻意。
显然他后面要汇报的内容是不容外人听的。
皇甫桀却不以为意:“但说无妨。”
皇上都下令了,齐恪也不好再忸怩,沉声汇报道:“回禀皇上,华北那边传来消息,说医圣在淮城出现过。”
话音落地,皇甫桀和苏莞儿都是一愣。
皇甫桀愣的是:淮城……好似是他家小逃妃的家乡。
苏莞儿愣的则是:医圣……乖乖,终于要走主线剧情了吗?
皇甫桀被碎心之毒折磨的苦不堪言,为了压制碎心的毒性,皇甫桀修炼了寒冰诀,引寒气入体,冻结经脉血液,以压制碎心毒性的蔓延。
寒冰诀虽然帮助皇甫桀压制住了碎心毒毒发时如千刀万剐的痛苦,却也令皇甫桀失去了各种感觉。
寒气入体,冷彻心扉,他最先失去的是关于温度的感触,他的体温开始下降,四肢百骸全都变得冰冷,比起无法维持体温的冷血动物仍有过而不及。
体温的下降麻痹了触感,触感的消失又淡漠了他的感情,他变得越来越冷漠,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在这样下去,有朝一日他会不会沉底变成一具没有感情,也没有感觉的尸体?
身体已经提前死去,大脑却不认命的挣扎,僵尸一样留在这个世界上,诅咒着这操蛋的世界。
皇甫桀倒是不介意做个僵尸诅咒世界,但他不想这么快就丧失所有感觉——他还有佳人未抱,怎么能这么快腐朽成冰尸?
所以一个多月前,皇甫桀命齐恪派人寻找医圣的下落。
医圣,顾名思义,必然是妙手回春的神医,传言里这世界上没有他解不了的毒,也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但除了妙手回春的神医以外,医圣在这本书里还有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身份——他是女主苏映雪的师父!
苏莞儿代替苏映雪入宫的这段日子,苏映雪也没闲着,她一直在跟随医圣学医术!
按照原著剧情,接下来皇甫桀带着齐恪和另外几个心腹亲自去淮城寻找医圣,而结果也显而易见:皇甫桀没有找到医圣,却找到了医圣的徒弟,也就是女主苏映雪。
苏映雪医术不如自己的师父,解不了碎心之毒,但她有办法暂时压制碎心的毒性,并且可以帮皇甫桀驱除体内的寒气。
无论是压制毒性,还是驱除寒气,都是耗时耗力的活儿,这么耗着耗着,一来二去,女主可不就跟男主搞到了一起了吗?
而皇甫桀身为一国之君,也不能一直留在民间,于是顺理成章,皇甫桀把苏映雪带回了皇宫,封为苏妃。
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宫斗戏了。
而宫斗戏里死的第一个炮灰女配,就是苏莞儿。
卧槽!意识到自己死期近在眼前后,苏莞儿瞬间紧张了起来:怎么一眨眼,女主就快要进宫了呢?
她的出逃计划屡战屡败,现在还被皇甫桀戴上了手铐脚铐……这女主要是进了宫,那不得分分钟教她做人吗?
不行,还是得跑!
苏莞儿脑子转的飞快:根据原著所写,皇甫桀去淮城的时候并没有带上苏莞儿,所以……自己马上就能解放了?!
顷刻间,苏莞儿心中百花齐放,锣鼓齐鸣,贴服对联儿就能直接过年了。
她一直逃跑不成功,归根结底是因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皇甫桀那老奸巨猾的王八蛋一直全方位,无死角的盯着她,不给她任何逃走的机会吗?
过两日皇甫桀离了宫,那还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吗?这偌大的皇宫,还有谁能拦得了她苏莞儿!
苏莞儿满心澎湃,只恨不能立刻把皇甫桀踹出宫去,免得看见他心烦。
正澎湃着,那惹人心烦的人慢悠悠的开了口:“爱妃,朕记得淮城是你的故乡吧?”
苏莞儿还在澎湃,思绪早已插了翅膀飞出宫外,压根儿没多想皇甫桀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直接点头道:“没错。”
语气都变得又狂又吊,完全没了刚才那委曲求全的小女人姿态。
皇甫桀用余光轻飘飘的瞥了苏莞儿一眼,发觉她在神游,顿时觉得好笑:这就沉不住气了?
他坏心眼儿的笑,打破了她的美梦:“既然如此,那爱妃不如陪朕一同去趟淮城吧,刚好你也可以回去探望下你的父母,这就没见,你一定很想他们吧。”
苏莞儿懵了:“什……什么?”
美梦破灭的太快,苏莞儿接受不来。
皇甫桀眯眼:“怎么,爱妃不想回家看看?”
“当……当然不是了。”苏莞儿笑得僵硬,心里已经把皇甫桀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臣妾只是……只是……只是担忧这不合宫里的规矩。”
皇甫桀冷笑,恣肆又猖狂:“这皇宫,这天下,朕就是规矩,朕说可以,就可以!”
苏莞儿:“……”
话都让皇甫桀说绝了,苏莞儿她还能说什么?她只能继续在心里问候皇甫桀的祖宗了。
一旁候命的齐恪颦眉,似是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但皇甫桀一向恣意妄为,他拿定主意的事儿,谁若敢劝谏,绝对是要吃苦头的。
齐恪不好明着劝,思量再三,突然再次跪下,声音清亮的请命道:“皇上,微臣愿代替皇上奔赴淮城,寻找医圣下落并将其带回皇宫!”
他没有劝谏,直接请命,以免劝慰的话引皇甫桀不悦。
道理皇甫桀其实都懂:一国之君怎能轻易离宫?而且皇甫桀专横残暴,在宫外树敌众多,万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但皇甫桀武功高强,胆子也贼大,完全不把宫外的那些乌合之众放在眼里。而且……他这次却淮城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百辛夷清高倨傲,你去一定请不动他。”皇甫桀沉声道,“这件事,得朕亲自去。”
百辛夷便是医圣的大名了,皇甫桀说的没错,这百辛夷性格确实傲的很,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别的神医是悬壶济世,他这神医净摆架子了。
据原著所写,曾经有权贵派手下献上黄金万两去请百辛夷,百辛夷连医馆的门儿都没让那权贵进!就是这么的有秉性,全然不把权贵放在眼里。
那既然他不把权贵放在眼里,是不是忙着给穷人救死扶伤呢?
实际上也不是,百辛夷救人不看出身,不看诊金,全凭自个儿高兴,高兴了谁也救,不高兴了谁也不救。
就是这么的有脾气。
这么一个有秉性,有脾气的神医,齐恪这种正人君子肯定是搞不定的,所以皇甫桀拒绝他的请命其实是明智之举。
不过虽然拒绝了齐恪的请命,但这次的淮城之行,皇甫桀还是决定让齐恪陪行,这偌大的皇宫,值得皇甫桀相信的人不多,齐恪是最得他信赖的一个。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三日后,皇甫桀会对外声称龙体有恙,需移居寒月宫静养数日,宫内事宜暂时交由右丞相韦权浩和护国大将军傅常胜暂未代理。
寒月宫位于群山之上,地势隐蔽,宫内有一汪面积巨大的寒泉,皇甫桀登基后,寒冰诀对碎心之毒的压制作用越来越差,为防止毒发,皇甫桀不仅要服用大量药物,每月还要去寒月宫,将自己浸泡在寒泉之中,一泡就是三天三夜。
所以他谎称去寒月宫养病,倒也合情合理。
一切已成定局,苏莞儿也只好认命,但这并没有改变她逃跑的决定。
她决定在半路上跑。
苏莞儿隐约记得,皇甫桀带着手下暗中赶往淮城的时候,不知是谁泄露了他们的行踪,快到淮城时,一行人遇到刺客走散。
皇甫桀武功高强,自然不可能被刺客伤到,但糟糕的是平日里他服用的抑制碎心毒性的药物都在手下哪里,可手下却都走散了!
入夜,皇甫桀浑浑噩噩,即将毒发,就在这时,他遇到了女主苏映雪……
皇甫桀和苏映雪的爱恨情仇苏莞儿没兴趣,她的关注点在刺客行刺上!
那可是个绝佳的逃跑时机啊!
刺客行刺,大家混战,她完全可以趁皇甫桀对付刺客无暇顾及她之时溜之大吉,而且更妙的是,日后即便被皇甫桀活捉了回去,她也完全可以说自己并没有想,只是被刺客吓到了,四处逃窜,一回神,就和大部队走散了!
进可攻,退可守,妙哉妙哉。
苏莞儿正美着,前方突然传来了一个刺耳的女声:“哪儿来的女囚犯,居然敢路中央行走,好大的胆子!”
古代等级严苛,凡人是决不允许走在路中央的。
苏莞儿收回飘远的思绪,抬眸向声源处看去,这才发现玥贵妃正在丫鬟的搀扶下从正前方走来。
她想必是看到了苏莞儿手上和脚上带的锁链,所以故意讥讽苏莞儿。
“哎呀。”见苏莞儿抬了头,玥贵妃故作惊讶的捏着手帕捂住了嘴巴,拖长了腔调开口:“原来是瑶妃妹妹啊!妹妹这是怎么回事,放着金银首饰不戴,怎么戴起了锁铐?这远远一看,本宫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女囚犯呢!”
你就瞎扯吧!苏莞儿在心里冷笑:这么点儿距离,你就算看不见姑奶奶我脸,还看不到我衣着服饰吗?
女囚犯?哪个女囚犯敢用她这打扮!
苏莞儿被赐下锁铐才过了短短一日,这事儿却早已在后宫传遍,今日的“偶遇”,只怕是玥贵妃特意安排,过来看苏莞儿笑话来了。
苏莞儿现在满心满脑子想的都是逃跑的事儿,完全没心思搭理玥贵妃,她冲玥贵妃翻了个白眼儿,话都懒得回她,转身便打算离开。
她消极避战,玥贵妃却觉得她这是目中无人,尤其是走前翻的那个白眼儿,气得玥贵妃牙咬得咯咯作响。
呵,一个被皇上赐了锁铐的失宠妃子还敢跟她摆架子?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玥贵妃怒上心头,正欲发作,突然瞥到了苏莞儿脚上的锁链,那锁链明晃晃的,走路时相互碰撞,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
玥贵妃心生一计,猛的上前,一脚踩住了苏莞儿脚上的锁链!
苏莞儿毫无防备,正向前走的腿被锁链拽住,来不及收力,身体前倾,竟直接摔倒了地上!
玥贵妃笑得好不得意:“哎呀瑶妃妹妹,你没事吧?好端端的怎么摔倒了?”
她装模作样的弯腰,似是要去搀扶苏莞儿,可实际上心里憋着坏水儿,打算在扶苏莞儿起来的时候再推她一把,让她好好摔摔!
网上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就该被好好摔摔,不多摔两下,这贱胚子是不会清醒的!玥贵妃在心里冷笑。
而此时,苏莞儿的怒气值也到达了顶峰。
好嘛,她本想着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就不跟玥贵妃这注定会被女主搞死的悲催炮灰一般计较了,结果这炮灰还来劲儿了!
行,你自个儿送上门儿的,可就别怪姑奶奶我心狠手辣了!苏莞儿咬牙,一把拉住玥贵妃伸过来扶她的胳膊,在玥贵妃反应过来之前,用力一拽,把玥贵妃也拽了个大跟头!
“啊——”玥贵妃措不及防,摔了个结结实实。
一旁的丫鬟险些吓傻,慌忙过来扶:“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玥贵妃是谁?那可是护国大将军的嫡女,从小娇生惯养,一点苦头也没吃过,饶是残暴冷血的皇甫桀也没让她挨过打,今儿个却被身带锁链的苏莞儿拽了个大跟头!这她岂能忍了?
玥贵妃暴跳如雷,把贵妃的仪态忘了个一干二净,指着苏莞儿怒不可遏的骂:“你这没教养的野丫头,居然敢推本宫?你知不知道本宫是谁?本宫一句话,你以后别想再在后宫中立足!”
苏莞儿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的凝向玥贵妃,故意气她:“臣妾当然知道您是谁了,您可是连侍寝都没侍过一次就被封了贵妃的玥贵妃啊!”
话音落地,玥贵妃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侍寝向来是后宫所有嫔妃的软肋,别看后宫佳丽那么多,其实一个都没侍过寝!
这倒不是因为皇甫桀那方面能力有问题,而是——寒冰诀的影响,令皇甫桀感觉退化,他食不知味,亦无法感受鱼水之欢,那些美人儿在他眼前晃,他只觉得烦。
可苏莞儿不同,自从苏莞儿进宫后,皇甫桀对她宠爱的很,好几次都留宿在她宫里,元宵节那日皇甫桀和苏莞儿两人又消失了一整夜……在后宫嫔妃看来,苏莞儿肯定是侍过寝的。
可实际上,苏莞儿并没有侍过寝,哪怕是皇甫桀在她宫内留宿的时候,她也只是充当抱枕的功能罢了。
皇甫桀体温偏低,抱着她睡的时候,苏莞儿总有一种睡在大冰库里的感觉,因此总也睡不好,每次皇甫桀来她寝宫留宿,她第二日必定熬出黑眼圈。
宫人们不解其意,反倒以为她被皇甫桀宠幸得狠了,才会这样。
“你……你……你……”上来就被戳了脊梁骨,玥贵妃气得手都在发抖,“你不就是被皇上宠爱了几天吗?有什么好得意的!本宫可是被皇上钦赐封号的贵妃!整个后宫就属本宫品阶最高!”
“而你呢?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双手双脚都被锁了起来,和个女囚犯有什么区别!”
“你还想不明白吗瑶妃?你早就失宠了!”
玥贵妃歇斯底里,苏莞儿却冷漠以待,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学着玥贵妃刚才的模样故意拖长了强调,气死人不偿命道:“没错,臣妾和女囚犯没什么两样。”
她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可两日后皇上去寒月宫静养,却让我这个双手双脚都被锁起来的女囚犯陪同,而娘娘您身为整个后宫品阶最高的妃子,连为皇上侍疾的资格都没有!”
玥贵妃的脸又是一沉。
皇甫桀早已在昨日就颁发了自己移居寒月宫的旨意了,圣旨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此次移居,由御林军左统领齐恪护驾,瑶妃陪行侍疾。
偌大的后宫,只有瑶妃被点名要求同去。
苏莞儿这个时候提这道圣旨,除了膈应玥贵妃外,其实还有另一层打算——她想让玥贵妃也加入出宫的队伍。
毕竟这次出宫陪行的妃子只有她自己,那皇甫桀肯定会把所有注意力全都放到她身上,这不利于她逃走,而作天作地的玥贵妃一旦加入他们,皇甫桀的注意力肯定会被分散的。
而且玥贵妃也是后宫内唯一可能加入出宫队伍的妃子。
因为玥贵妃的父亲是护国大将军,大将军手握兵权,皇甫桀出宫后又委命他代理国家大事……谁能保证皇甫桀离宫后大将军管事管上瘾了不起谋反的心?
让玥贵妃同行,等于拿了个人质在手里,有所牵制,大将军必然得收敛。
凝视着玥贵妃越发难看的脸,苏莞儿知道自己的激将法成功了,于是懒懒散散的冲玥贵妃行了个礼,准备告退了:“没别的事儿臣妾就告退了,毕竟臣妾还要赶着回去收拾下衣物,好陪皇上一同去寒月宫养病。”
临走前还不忘刺激下玥贵妃,苏莞儿也是真的坏心眼儿。
第28章
时间飞逝,转眼间便到了离宫的日子。
正如苏莞儿所料,出宫的队伍里果然多了玥贵妃雍容华贵的身影。
玥贵妃好不得意,穿金戴银盛装出场,那架势不像去侍寝,反倒像出嫁。
看到苏莞儿的时候,她目带挑衅,但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发作,于是装出一副端庄大体的模样,拉着苏莞儿的手演情真意切:“到了寒月宫,便只有你与本宫二人伺候皇上了,我们要好好相处,绝不能让皇上忧心。”
这话听着漂亮,实则处处笑里藏刀,翻译一下其实就是:到了寒月宫就只剩下你和老娘了,看老娘到时候怎么收拾你!收拾完你你也别想找皇上诉苦,因为皇上要养病,没工夫搭理你这破事儿!
苏莞儿自然听得出玥贵妃的言外之意,但她并不觉得恼,相反的,她正期待着玥贵妃后面找她麻烦呢!
男人或许都爱三妻四妾,但是没有哪个男人喜欢处理妻妾之间争风吃醋的琐事,她和玥贵妃在路上闹得越厉害,皇甫桀越觉得她俩烦,便越不想看见她们两个。
皇甫桀看都不想看她,那她成功逃走的概率岂不是会呈指数形式剧增吗!
苏莞儿笑得比花儿还甜:“姐姐教导的是,妹妹一定竭尽全力服侍皇上,不让姐姐忧心。”
她也故意挑衅玥贵妃,言外之意是:皇上有我照顾就行了,你死皮赖脸跟过去也是呆边儿上歇着!
果不其然,苏莞儿话音一落,玥贵妃脸色便沉了下来,那阴沉沉的眼色,像是要把苏莞儿生吞活剥了般。
然而启程的时间已经到了,玥贵妃也没机会再跟苏莞儿逞口头厉害了,只好暗中把这笔账记到心里,想着到了寒月宫再好好收拾苏莞儿。
皇帝移宫,声势浩大,一排排身穿金色铠甲的御林军在前方引路,后面是奢华的撵轿,一个龙撵,供皇上坐,一个凤撵,应该是给玥贵妃准备的。
果然,小太监弯着腰跑过来引路:“贵妃娘娘,请上凤撵。”
玥贵妃阴沉的脸瞬间又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她得意洋洋的瞥了苏莞儿一眼,故意问:“那瑶妃妹妹坐什么?”
小太监依旧弯着腰:“回娘娘的话,瑶妃娘娘最后面的轿子。”
玥贵妃颦眉,扭头向后面瞥了一眼,困惑的开口:“可本宫并没有看到后面有轿子啊。”
凤撵的后面是黑压压的军队,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什么轿子。
“是小轿子。”小太监回话道,“皇上说了,瑶妃仍在思过期,不配坐撵轿。”
玥贵妃直接笑出了声,阴阳怪气的讥讽道:“有些人吶,还把自己当宠妃呢,可实际上呢,不仅手脚戴着锁铐,连撵轿都不配坐!”
她用眼梢充满嘲弄的瞥了苏莞儿一眼,然后故意拖长了调子问身旁的丫鬟:“绿莹,你说双手双脚带着锁铐,又不配坐撵轿女人……叫什么?”
绿莹会意,狗仗人势般也满面得意:“回娘娘,那叫囚犯!”
主仆俩一唱一和,自以为是的嘲讽着苏莞儿。
苏莞儿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儿:咱俩一个囚犯,一个肉票,谁比谁差啊?
都是待宰羔羊,还窝里斗,有意思没?
现在斗皇甫桀又看不见,苏莞儿懒得浪费口舌,跟着小太监向队伍的最末端走去。
队伍的最末端,果然有一顶不起眼的小轿子,而且更让苏莞儿惊讶的是,护送这小轿子的居然是齐恪!
乖乖,皇甫桀这是害怕她路上又起逃跑的心思?
那也不用让齐恪来看守她啊!杀鸡焉用牛刀?
见苏莞儿过来了,齐恪弯腰恭敬行礼:“娘娘。”
苏莞儿颔首示意齐恪免礼,心里无不自责的想:齐大人,真是委屈你了,若不是我,以你的官衔哪里能被安排在队伍的末尾?
她一边自责着,一边在丫鬟的伺候下弯腰上轿,结果轿子的轿帘刚被拉开,一双大手便抓住了苏莞儿的胳膊,苏莞儿还没回过神来,便被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怎么这么慢?”男人把下巴埋到苏莞儿的颈窝里,暗哑的嗓音里噙着几分笑,“让朕好等。”
皇甫桀竟坐在这小轿子里!
苏莞儿睁大了眼睛,满目不可置信的看向皇甫桀,手指着正前方语无伦次的问:“皇上你……他……刚才上龙撵的那个……”
刚才她明明亲眼看到皇甫桀上了龙撵啊!怎么才眨眼的功夫,皇甫桀又跑这里来了?
“连朕都能认错。”皇甫桀答非所问,惩罚性的掐苏莞儿的腰,“该罚。”
认错?苏莞儿愣神片刻,终于恍然大悟:刚才上龙撵的那个人,应该只是个替身。
所以……皇甫桀并没有打算带玥贵妃一起出宫,而是要把她囚禁在寒月宫当人质!
此次出宫,护送的队伍全是皇甫桀的人,大部队带领不知情的玥贵妃前往寒月宫,将其控制起来,照样可以钳制朝堂之上的傅大将军。
既然如此那皇甫桀何须自找麻烦把玥贵妃也带去淮城?
我就是个猪脑子!苏莞儿在心里咬牙切齿的骂着自己:看问题怎么就不能看的全面一点儿!
其实出行前看到龙撵和凤撵的时候苏莞儿还在心里吐过槽:皇甫桀是不是傻?坐这么高这么引人注目的轿子,后面怎么分小部队赶往淮城?
现在想来,傻的其实是她自己!
现代演员都有五六个替身,古代皇帝有个替身稀奇吗?
宫门口都还没出就被皇甫桀将了一军,原本还信心满满的苏莞儿瞬间如同霜打了的茄子,变得蔫儿啦吧唧的。
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现在被将军总比遇刺的时候被将军要好,现在的将军不是真正的将军,而是在为自己敲响警钟,告诫自己万不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凡事要考虑详尽,多做几手准备,才能万无一失。
前方敲起锣鼓,启程的时间到了,小轿子跟着大部队浩浩荡荡的走出了宫门,然后在某个不起眼的街口拐向了另一条路。
旅途是漫长且无趣的,皇甫桀却培养出了新的爱好——听苏莞儿走路时手镣和脚镣互相碰撞的声响。
变态不愧是变态,爱好都这么的别致,苏莞儿心里有一句妈卖批,不仅想讲还想刻皇甫桀脸上!
“瑶瑶,朕口渴了,给朕沏茶。”路上停下休息时,皇甫桀熟练的命令着苏莞儿。
他们其实带着仆役和丫鬟,但皇甫桀就想折腾苏莞儿,他命令苏莞儿干活儿时,仆役和丫鬟是禁止帮忙的,否则就得受罚。
他又不是真口渴,就是想听声儿呢!
苏莞儿如他所愿,故意把身上的锁链晃得叮当乱响:想听是吧,行,姑奶奶晃给你听!你个死变态!
旁边的侍卫都面露尴尬之色:古代保守,只有行为不检点的女人才会故意碰撞首饰发出清脆的响声,暗示心底的难耐。
苏莞儿才不管这些,茶也沏得不伦不类,茶叶都没洗,匆匆用开水一冲,就给皇甫桀送过去了,心里想的是:喝,喝,喝死你!
目睹了苏莞儿沏茶全过程的皇甫桀竟也不嫌弃,接过茶杯怡然的品着,还拖足了腔调叹:“好茶。”
闻言,苏莞儿跪坐到皇甫桀旁边,给他捶腿捏腿卖弄乖巧:“皇上,淮城马上就要到了,您就给臣妾揭开这锁链吧,不然家乡里的人看到臣妾戴着锁链回乡……这让臣妾以后还怎么做人呐。”
怎么做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锁链影响逃跑。
皇甫桀眯眼,幽冷着眸子盯着苏莞儿手上的锁链看了片刻,突然笑了:“爱妃这茶好贵重,一杯便要抵前面所有的错。”
苏莞儿眼睛眨得无辜又妩媚:“臣妾亲手沏的,当然贵重。”
皇甫桀先是一愣,片刻后开怀大笑:“好一个亲手沏的……好,多沏几次,入淮城前朕便不锁你了。”
入城前?拜托,还没入城我就先跑了好吗?苏莞儿在心里骂,正欲继续纠缠,却听到一旁传来斥骂声:“滚开滚开!恶臭的老东西,惊扰了我们贵人,一百条命也不够你赔的!”
苏莞儿扭头,好奇的向声源处看去。
不远处,侍卫正在驱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那老人手里拿着个脏兮兮的破碗,似是来讨饭的。
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看着实在可怜,苏莞儿动了恻隐之心,便起身喝斥那侍卫道:“你就给他那点儿吃的嘛!”
恰好苏莞儿旁边摆着些点心——那是给皇甫桀准备的,但皇甫桀食不知味,基本不会碰。
想着反正皇甫桀也不吃,不如给了真正需要的人,苏莞儿端起两盘糕点,亲自给那老人送去了。
老人千恩万谢,连连鞠躬之际偶然一抬头,露出半张火烧毁的脸。
苏莞儿吓了一大跳,惊呼一声,连连后退。
老人笑得古怪:“老夫吓到了姑娘?”
苏莞儿捂着胸口,气息已经平复,她抱歉般冲那老人一笑,解释道:“失礼了,妾身只是没料到,突然一瞥才被吓到,其实仔细看——你我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老人笑得更古怪了:“好一句都是人……”
他一边笑着,一边转身走了,拐杖敲在地上,一声比一声响,敲到后面,竟震得大地都在颤动!
众人大惊,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这时,突然有数道黑影从密林中飞出,剑锋反射冷光,利刃全部指向正坐在石头上饮茶的皇甫桀!
刺客竟杀过来了!
原著里并没有直接描写皇甫桀遇刺的剧情——毕竟原著是女频,剧情是根据女主视角来走的,现在女主又没出场,这段自然不会出现在原著里。
苏莞儿之所以知道遇刺的剧情,是因为后文皇甫桀曾跟女主讲过自己半路遇刺的时。
但皇甫桀只是随口提了提,并没有讲的太清楚,所以此时此刻,面对突然杀过来的刺客,苏莞儿也是很懵。
不过苏莞儿很快就回过神来了:管什么刺客不刺客的,趁乱逃走才是正经事儿啊!
行礼她早收拾好了,怕被皇甫桀发现她没把行礼放在轿子里,而是藏到了后面放食物的箱子里,箱子离她不愿,苏莞儿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向箱子移动。
刺客的目标是皇甫桀,再加上苏莞儿有意避着刺客走,路上也算有惊无险,顺利来到了装着食物的大箱子跟前。
手忙脚乱的从箱子里翻出自己的行礼,苏莞儿拎起行礼撒腿就跑!
尽管带着脚链,可苏莞儿跑的却无比欢畅!前方是自由!是光明!是诗与远方,是……悬崖……
卧槽,为什么会有悬崖?苏莞儿懵了:我点儿这么背的吗?
不过细想一下,皇甫桀好像正是毒发掉入悬崖后,和女主相遇的……
汗……我这都是什么运气啊!苏莞儿在心里骂着,正欲掉头换个方向跑,一转身,却险些被吓去世。
——皇甫桀就站在她身后,离她不到五米,他一身黑衣,苍白到不正常的脸上沾着鲜红的血,双手也是。
这些血不是他的,而是那些刺客们的。
还有一部分是他的手下们的。
看到苏莞儿毅然决然逃走的那一瞬间,他失了控,不分敌我,杀了个横尸遍野。
此时此刻,浑身是血的皇甫桀站在苏莞儿对面,猩红着眸子死死的盯着她,盯着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牵动他的心神,让他疯狂也让他冷静的女人。
身后是万丈深渊,身前是修罗地狱,苏莞儿这才惊觉,自己已经无路可走。
对不起,更晚了,周五加班到深夜,周六大姨妈教做人,仿佛肚子里装了个洗衣机,把五脏六腑全搅烂了……恰饭好难的,活着好艰辛……
今天苟延残喘过来上架,还有两更,下午更一章,晚上更一章,今天会更满一万的。
迟到一天的万更,跪求原谅
第29章
还温热着的血沿着皇甫桀棱角分明的侧脸滑下,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然后自下巴处滴落,溶于泥土之中,消失不见。
就像那些死在皇甫桀手里的亡魂,一声哀嚎,划破长空却不曾在天空中留下痕迹,手起刀落,没人记得他们曾经来过。
“爱妃。”皇甫桀上前一步,鲜红的血衬得他脸色更显森白,明明是青天白日,他却突然给人一种厉鬼降世的阴森感,“你要去哪儿?”
苏莞儿被吓到了,踉跄着后退:“你……你……你别过来!”
他显然又犯病了,可苏莞儿现在手里并没有糖。
皇甫桀眸底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青色的血管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下若隐若现:“三次……都说事不过三,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
他对她的要求已经很低了,她不需要技艺压人,也不需要才情出众……他什么也不需要她做,只要她乖乖留在他身边,在他想看到她的时候回首就能看到便可。
这要求很难做到吗?
她真该看看他是怎么对待其他人的!
“朕一次次的给你机会,你却一次次的让朕失望。”
其实也不是没有发现她藏在装食物的箱子里的行礼,可他故意装作没有看见,心中升起可笑的期许,想着或许她能聪明一回,放弃注定会失败的出逃。
可她没有,一如那日元宵节,他立于楼船之上,隔着半江湖水凝着她,她回头绝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为什么他一次次的给她机会,她给他的却只有背影?
一步一步,皇甫桀越逼越近,可苏莞儿却已经退到了悬崖的边缘,后退的左脚半只脚踩空,引得一众细小沙石自悬崖边堕落,苏莞儿也险些摔下去。
“别再过来了!”苏莞儿惊恐大喊,“你再过来……再过来……”
她一连说了两遍“再过来”,猛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可以威胁皇甫桀的东西,于是第三遍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几乎要哭出来般绝望的喊:“你再过来我可就真掉下去了……”
皇甫桀却置若罔闻,仍一步步的逼近。
他仿佛不相信苏莞儿有胆子跳下去,亦或者说,即便苏莞儿跳下去了,又如何?他一只手就能把她再拽回来!
她以为她还有选择跳崖的可能,可实际上她没有。
“你逃不了的。”又一步,将最后的距离吞噬,男人讥讽的笑,伸手扼住了苏莞儿的下颚,逼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你再挣扎,也不过是在我手掌心蹦跶,想跳出去……白日做梦!”
苏莞儿背后还背着行李,这谎无论如何也圆不过来,索性也不圆了!
她一把打落皇甫桀扼着她下巴的手,主动仰头,挑衅般的看他:“白日做梦有什么不好?”
这次,换她上前,去逼退他:“起码我还会做梦,只要这白日梦存在一天,我就会永不放弃的去追逐一天。”
她伸出食指,对准皇甫桀的心口,用力的戳了两下:“这才叫人,连梦都不会做的,那不是人,是你的傀儡娃娃。”
皇甫桀僵住,墨色的瞳孔剧烈的颤抖了下。
他猛然抬头,惊鸿一瞥,看到对面的她笑得妖娆又放肆。
“皇甫桀。”她唤他,澄澈的眼眸里有什么他不懂的东西在闪耀,“好好看着,我告诉你什么叫做梦。”
言罢,苏莞儿猛的推了皇甫桀一下,然后身体直勾勾的向后倒去……
她跳了下去!
几乎是本能反应的,皇甫桀脚下一等,也飞扑向悬崖,追随她而去。
自高空坠落的她,保持着跳下去时的姿势,双手张开,不像坠崖,倒像是盛开在风中的玫瑰,红的蚀骨,艳得惊人。
皇甫桀拼命靠近她,只恨不能将这蚀骨玫瑰揉进自己的血脉里。
快了,就快要能碰触到她了。
她是他不曾拥有过的瑰丽的梦,拥抱她后,残缺的他便终于可以完整了。
距离一点点拉进,他即将碰触到她。
就在这时,苏莞儿突然从背后的包袱里翻出了黑漆漆的一团什么,然后用力一扬——
只听“嗤啦——”一声巨响,巨大的黑布被风撑开,形成椭圆形的伞,苏莞儿拉着“伞”尾的细绳,在空中飘荡。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欢畅,“好好看着啊,皇甫桀!”
好好看看她,看她的梦做的有多猖狂!
“我不会飞,可我飞得起来!”她一边肆意大笑,一边冲他痛快的喊,“皇甫桀,我这白日梦,做的如何?”
鸟儿飞翔需要翅膀,人飞檐走壁要学轻功,可她飘起来,竟只要一团黑布!
皇甫桀僵住,睁大了眼睛注视着苏莞儿,胸口此起彼伏。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冰封的心脏被敲碎一个小口,温暖的血液注入进来,引得每一声心跳都变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他这才惊觉,原来自己的心脏仍在跳动着。
风自耳边呼啸而过,他在这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中终于如愿靠近了她。
他环住了她的细腰,视线无法离开她殷红的唇。
或许我该吻她,他这样想,便真的俯身,想去亲吻她柔软的唇。
“皇甫桀。”她吐气如兰,伸手挡住了靠近的唇。
皇甫桀颦眉,似是有些不悦,脑子里还在犹豫是该直接含住她的手指攻略城池,还是该绕过那纤纤玉指一亲芳泽,却又听到苏莞儿充满蛊惑的声音:“睁大眼睛。”
睁大眼睛?皇甫桀愕然:她还有惊喜准备给他?
她总有惊喜准备给他。
皇甫桀浅笑,如她所愿睁大了眼睛好好盯着她看。
苏莞儿扬唇,不知死活的夸奖:“真乖。”
下一秒,她堵皇甫桀薄唇的手猛的一扬,将一把□□撒到了皇甫桀的脸上!
皇甫桀一惊,然而此时闭眼为时已晚,无数细小的□□飞进皇甫桀的眼睛里,刺得他双目痛痒不堪。
“会有人来救你的。”始作俑者在他耳畔轻语,“日后你若和她成了,我也算给了你段儿好姻缘,你就宽恕我这次大不敬吧,皇上。”
话音落地,她飞起一脚将他踹开。
那般干脆利索,那般心狠手辣。
他弑父杀兄,世人都在骂他冷血无情,可为什么这么冷血无情的他,却在这次比谁更狠的过程里输了?
说起心狠手辣,苏莞儿其实也没太狠——她晓得皇甫桀不会有事,毕竟原剧情里,皇甫桀就是在失控坠崖后遇到的女主。
虽然坠崖的原因不太一样,但终归是坠崖了,原著剧情八成还是会上演的,女主身为医圣的徒弟,寒冰诀都解得了,还能对付不了飞进皇甫桀眼睛里的小小面粉?
没错,苏莞儿往皇甫桀眼睛里撒的并不是什么奇毒异药,而是她随手从装食物的箱子里抓的一把面粉。
这面粉起初也不是想用来对付皇甫桀的,苏莞儿一开始想的是万一跑路的时候遇到两个不长眼的刺客过来砍她,她撒把面粉好歹能当个障眼法,拖延时间到侍卫或者皇甫桀过来救她,结果没想到逃跑的过程竟这么顺利,没遇到一个拦路的!
于是苏莞儿便把那把面粉塞到了腰间别着的小袋子里,本着遇到刺客就撒,遇不到日后混点儿水捏成面团烤来吃了还能当口粮的原则,一路带到了悬崖边。
至于苏莞儿现在背着的这顶由黑布和麻绳组成的简易降落伞,则是她在路上随手做的。
之所以会做这简易降落伞,还要感谢皇甫桀。
出宫前苏莞儿被皇甫桀将了一军,这让她在深受打击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比起智商来,她再多是个脑子也比不过皇甫桀。
既然智商比不过,武功也比不过,那她在和皇甫桀的对弈里还有什么优势?
唯一的优势恐怕只有她提前知道后面的剧情了。
于是苏莞儿充分发挥了这个优势,绞尽脑汁回忆原著剧情,然后暗中推算遇刺地点的天时地利与人和,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发现了之前一直忽视的盲点——遇刺地点附近有悬崖。
既然发现了盲区,就要努力解决盲区,苏莞儿便拆了几个侍卫的衣服,缝了个简易降落伞出来。
侍卫们敢怒不敢言,皇甫桀倒是问过苏莞儿东拼西凑的这是在缝什么,当时苏莞儿嫣然一笑,撒谎完全不用打草稿的回答道:“回皇上,臣妾在练习缝衣服,想日后亲手给皇上做件龙袍。”
皇甫桀望着苏莞儿歪歪扭扭的针脚陷入了沉思——就她这缝功,若是能缝出龙袍来,母猪都不用上树了,直接就能飞了!
他那是其实知道她在说谎,但他愿意溺死在这甜美的谎言里,明知都是假的,却生生幻想出了她为他缝制龙袍的那一天。
“爱妃有心了。”他弯眼笑着,“好好缝,哪日你缝出龙袍,朕还你凤袍加身。”
他随口便将凤位许给了她,她却没当回事儿,囚犯披了凤袍就不是囚犯了吗?
顶多算是体面的囚犯罢了,谁稀罕呐!
但她还是俏皮一笑,装出了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来:“那可说好了,到时候皇上可别不认账。”
“笑话。”皇甫桀冷哼,“朕一言九鼎,从不食言。”
“那拉钩钩。”她伸出白皙的小指,竟不依不饶了起来。
皇甫桀心里一阵好笑,明明觉得这做法幼稚不堪,可竟鬼使神差的伸了手,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丫头嘴里念念有词,末了还把大拇指伸了过来,“再盖个章!”
望着向自己靠近的大拇指,皇甫桀勾唇,笑意戏谑:“章可不是这么盖的。”
大拇指的指腹对上了,与此同时,皇甫桀也吻上了苏莞儿的唇。
明明约定好了,龙袍却变成了降落伞,带着她飞离了他的世界。
她在空中的绽放,真的漂亮,连见惯美人儿的他,都被惊艳到了。
可再漂亮,再狂肆,再惊艳四方……若不能属于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失去视力在黑暗中急速下坠的皇甫桀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肆意又癫狂。
瑶瑶,开始逃亡吧,永不停息的逃,逃得越远越好。
我给过你三次机会,你辜负了我三次。
你给的梦很美,但那都是假的。
唯有炙热的鲜血和可碰触的身体,才是真实的。
下一次,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我会亲手捏碎你所有瑰丽的梦,让你的双眸失去色彩,心甘情愿的做独属于我的傀儡娃娃!
苏莞儿——一个拿着皇后剧本,却一心想要开种田副本的女主。
作者唠嗑,都是废话,还有点儿丧,不喜可忽视不看。
不知道是因为大姨妈还是因为昨天熬夜加班,左胸口很闷,然后左手和左腿跟不受我控制了一样就好像有一条线连着左手左胸到左腿的脚心,三个地方无论哪个地方动其余两个地方都跟着疼,然后左手打字的时候偶尔会一颤,准头都没了。
因为左手这个状况,打字慢的不行,我从上午打到晚上才写了一章,这个状况我也不敢熬夜加班了,真住院我没钱治啊!(我是真害怕,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身体不受我意识控制的状况……)
我今晚早点睡看看明天会不会好转,好转明天继续加更,更6000补今天的万更。
唉,总觉得工作和写稿我得放弃一个,工作加班回家再打稿真的不得不熬夜,我写的又慢,现在身体已经出现征兆了,可是放弃工作肯定是不行的,我在晋江写了这么多本一共才赚了不到1000块钱,辞职肯定养活不了自己,不写吧……我也不甘心。
活着好难,恰饭好难,老天爷你就让我起来一本吧!
第30章
一般降落伞的伞面都是由特殊材质做成的,密度大,重量轻,且不易变形,苏莞儿身处古代,自然搞不出这种高级材料来,就地取材用了绸缎,虽凑合着也能用,但效果却比真正的降落伞差了很多,尤其是后面下降速度变慢后,绸缎透气性太强,留不住空气,更无法维持伞形,起初在高气压下被撑起的椭圆伞形竟直接扁了!
扁掉的伞面直接把苏莞儿抱在了里面,苏莞儿奋力挣扎,可由于伞里漆黑一片,伞面也看不见,她又处在急速下坠中,心焦气燥,一通挣扎非但没能逃出生天,反倒被伞绳缠住了四肢!
完蛋了!苏莞儿心如死灰:看来要被摔死了……
逃过了悲催狗血的原著剧情,躲过了凶神恶煞的嗜血暴君,最后却被劣质降落伞坑死了?
这死的也太窝囊了吧?!
苏莞儿满心怨气,就在这时,她隐约撞到了什么东西,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刺痛感从四面八方袭来,苏莞儿被动的翻了好几个跟头,然后突然重见天日——被伞绳倒吊在了树下!
原来,悬崖下面是一片密林,被伞面包裹住的苏莞儿正好落到了某棵大树上,大树参差的枝桠划破了伞面,苏莞儿从被划开的伞面处滚出,伞面缠在树上,拖住了伞绳,伞绳又刚好缠着苏莞儿……
也算有惊无险。
苏莞儿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犯起了愁。
——这么被倒吊着,要怎么下去呢?
倒吊着行动十分不便,苏莞儿先费力的解开了缠在上半身上的伞绳,然后企图解下半身,却悲哀的发现,自己体质太差,在倒吊的情况下根本够不到下半身!
更糟糕的是:大部分伞绳是缠在脚链上的,可别说脚链了,被倒吊的苏莞儿连自己的膝盖都碰不到!
“有没有搞错啊!”尝试了都无果而终的苏莞儿忍不住破口大骂,然而只骂了一句,就骂不动了。
在半空中挣扎的时候她就已经消耗了很多体力了,刚才解上半身的绳子都解得很是吃力,再加上现在被倒吊着,脑子一阵充血,情绪一激动整个脑袋都是晕的。
不行了……头晕目眩的苏莞儿终于认命,不再挣扎了,而是选择——
“有人吗?救命啊!!!”
Emmmmmm……当自己的力量有限,难以自救时,要勇于向外界求救。
“我很有钱的,来个劫匪也行啊!只要把从树上放下来,一切都好商量!”
苏莞儿刚喊完,背上的行礼不堪重负,噼里啪啦,金银珠宝洒了一地。
苏莞儿:“……”
你看吧,我就说我很有钱的嘛!
荒山野岭,有钱也难买个帮手,苏莞儿都有些后悔自己一脚把皇甫桀踹开了。
毕竟——远方的剥皮还看不着,现在的头晕真的难受!
正后悔着,身后的丛林传来窸窣声,苏莞儿一惊,下意识的大喊:“谁?谁在那里?!”
她奋力扭动身体,让伞绳旋转带动自己转向了身后。
伞绳缓慢旋转,天地转动间苏莞儿惊鸿一瞥,一抹熟悉的身影闯进视线。
精美的佩剑拨开藤蔓,绿荫下映出一张如画的脸,男人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双眸深邃似星辰大海,可面部轮廓却不显半分柔美,刚毅凌厉好似刀削,一刀一刀,直来直去,刻出他的完美的棱角,这脸正如他主人的性子般,棱角分明,不得半点圆滑。
“齐大人?”苏莞儿惊呼,“你怎么会在这儿?”
齐恪也很是惊讶,明眸微微放大,木讷的回答:“我听到有人呼救……”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跪下:“微臣失礼,还望娘娘恕罪。”
为人臣子,怎能在君主的宠妾面前自称“我”?而且回话前,他忘了行礼,亦忘了在话前加一句“回禀娘娘”。
苏莞儿本就对古代的繁文缛节很不感冒,更别说她现在还被倒吊着了!
“齐大人,这时候就别扯这些废话了,赶紧放我下来啊!”苏莞儿气急败坏的喊,“我都被吊了大半天了,再这么掉下去,迟早得脑溢血!”
半跪在地上的齐恪身体明显僵了僵,抬头神色古怪的瞥了苏莞儿一眼,但此刻苏莞儿已经被转动的伞绳带动着又转过了身去,所以并没有看到齐恪这古怪一瞥。
“喂,你开始救我了吗?”看不到齐恪的苏莞儿突然觉得很没安全感,鲤鱼打挺般扭动,想重新让自己转回去,“我感觉你连动都没动……你果然动也没动!”
齐恪:“……”
转了一圈儿,发现齐恪居然还在原地跪着,苏莞儿大动肝火,正要开口训斥,却见齐恪扬唇笑了。
这一笑,如春风拂过江面,如幽潭揽月入怀,连透过斑斓绿荫照下的阳光都变得明媚了起来。
“娘娘赎罪,微臣这就为您解开绳索。”
话音落地,齐恪脚下一登,纵身飞上伞绳缠着的那根树枝,低头认真的开始解和苏莞儿的脚铐死死缠在一起的伞绳。
苏莞儿嫌他解的慢:“这么解药解到猴年马月啊?你不是带剑了吗?砍啊!”
齐恪却道:“娘娘赎罪,绳索和皇上御赐的锁链缠到一起了,微臣不敢用剑,怕毁了皇上御赐的锁。”
苏莞儿:“……”
不愧是男主,人都不在,存在感却仍旧那么强!
像齐恪这样刚正不阿的男人,大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苏莞儿便放软了调子,娇声细语的求:“齐大人,都什么时候了?皇上都不见了,您还管这锁做什么?万一再来了此刻,臣妾脚上带着锁,连逃命……可都没法儿逃!”
说到最后,还染上了哭腔。
这语调,这表情,当真是我见犹怜,铁石心肠也要动容。
偏偏齐恪是块儿木头:“娘娘放心,若有刺客来犯,卑职定拼死保护娘娘,决不让刺客伤娘娘分毫。”
苏莞儿:这天儿你要是这么聊,那可就没法儿聊了!
“那万一对方来了一群人呢?”苏莞儿不死心,软磨硬泡,“你自顾都不暇,如何护我?”
齐木头沉默了,半天没回一句话,剑却出了鞘,小心翼翼的去割缠在锁链上的绳索。
苏莞儿撇嘴,语气哀怨:“齐大人,你好狠的心!”
齐恪颦眉:“娘娘何出此言?”
“你宁愿妾身被刺客杀了,也不愿替妾身劈开这锁链!”苏莞儿语气越发的幽怨,想引齐恪惭愧,“你是怕劈了这锁链,皇上会降罪于你吧?”
“为了避免这小小的降罪,你宁愿看妾身丢了命……你说你狠不狠心?”
刀子,都比不过她的伶牙俐齿。
齐恪眉头皱得更紧,似是有些动容,可最后还是难以突破心中的枷锁:“皇命不可违,还请娘娘赎罪。”
不肯砍坏锁链,并非齐恪胆小怕责罚,而是因为自幼生长在官宦世家,皇权大于天的思想早已在他脑海中根深蒂固,他是善良的,可这份善良没有天大,天则不如君主的一条王命大!
苏莞儿因被倒吊的时间太长,脑袋充血,心烦气躁,连着设了两个圈套齐木头却都不肯跳,她生气了,已经做好了胡搅蛮缠的准备,偏偏这时最后一根绳索被割断了,齐恪单手拽住脚链,以防苏莞儿掉下去:“娘娘,得罪了。”
胡搅蛮缠还没开始被打断,齐恪一个翻身翻到树枝下,单手环住苏莞儿纤细的腰,再一个反转,然后抱着苏莞儿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一直被倒吊的苏莞儿突然正过来,竟还有些不适,脑袋里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昏昏沉沉的摊齐恪怀里了。
齐恪腰挺得笔直,浑身僵硬连指头都不会弯了。
齐恪自幼习武,成年后又一直在军营生活,鲜少和女性接触,刚正不阿的他,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更不要说拥美人在怀了。
如今怀中一滩酥软,他这才惊觉,原来女人的身体竟是这样的柔软。
和三大五粗的男人不一样,怀中的可人儿似娇嫩的花瓣,仿佛风一吹都能伤到她。
他下意识的将她抱得更紧——这是本能反应,男人面对娇弱可怜的女人时,总是会很容易升起满腔的保护欲。
此时,昏昏沉沉的苏莞儿已经回过神来,并清清楚楚感觉到了齐恪收紧了怀抱。
她先是一愣,随即勾唇坏笑,妩媚的桃花眼似含着勾子,不怀好意又风情万种的凝向齐恪:“齐大人,皇命不可违,皇上的女人就可以随便抱了?”
第31章
大抵是因为在皇甫桀身边压抑久了,难得摆脱束缚,可以尽情的释放天性,苏莞儿一时间有些刹不住闸,见谁都想撩一撩,逗一逗,逗脸红了不亏,逗心动了稳赚。
不过她逗齐恪倒真没往脸红心跳这方面考虑,她主要打的如意算盘是——用这个当把柄,逼齐恪把她身上的枷锁砍碎咯!
谁料齐大木头不经逗,一句揶揄就臊得他面红耳赤,他一紧张,竟直接甩手把怀里的苏莞儿给扔了出去!
苏莞儿措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就一屁股摔倒了地上,摔懵了。
齐恪也懵了,他刚才那甩手一扔,完全是下意识动作,脑子还在拌浆糊,手已经自作主张丢了怀里的活菩萨!
苏莞儿最先回过神来,无比幽怨的瞪向齐恪:“先是占人家便宜,占完了,又想杀人灭口了?”
上来就给齐恪扣杀人的大帽子,齐恪哪里敢接?连忙下跪请罪:“娘娘赎罪,卑职对娘娘绝无半点非分之想,亦不敢伤娘娘分毫,还望娘娘明鉴。”
苏莞儿却不饶他,瞪着妖娆的桃花眼步步紧逼:“没有非分之想你刚才干嘛抱人家?”
齐恪脸上的红晕好不容易才被逼退,一听这话,瞬间又烧成了猴屁股。
他死撑着不肯认:“卑……卑职没有。”
“没有?”苏莞儿挑眉,笑得蔫儿坏,“没有那本宫是怎么摔地上的?”
人证物证都在,犯罪现场都还完好无损呢,想赖账,门儿都没有!
齐恪耳后根都被逼红了,说话也结结巴巴,可不晓得为什么,即便这个样子,他也给人一种正人君子的感觉,不像皇甫桀,再占理气质也像大坏蛋:“卑……卑职刚才救娘娘心切,举止上有所逾越,还望娘娘见谅。”
他并不否认救苏莞儿下来时的那一抱,那一抱是为了救人,他君子坦荡荡。
可救下人后为何不立刻放开?为何要下意识的收紧怀抱?
正人君子解释不清,大脑开始抵触性的否认这段记忆。
苏莞儿才不在乎那一抱,她斤斤计较只是为了后面的逼良为娼:“救本宫心切?那怎么你救了半天,却让本宫摔这儿了呢?”
正人君子有口难辩,脸色青青白白变化的好不精彩。
见铺垫的差不多了,苏莞儿清清嗓子,打算开始逼良为娼了。
可她还没开始逼,齐大君子竟主动认了:“刚才是卑职逾越,寻到皇上后,卑职自会向皇上请罪,绝不连累娘娘。”
大脑再抵触,做了也是做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该认了,齐恪自幼家教严苛,断然做不出不认账这种事,所以冷静下来后,他坦荡荡的认罪。
对方认了罪,苏莞儿却急了:“你认什么罪啊?这事儿咱们完全可以私了啊!”
齐恪身体明显僵了僵,抬眸满目愕然的看向苏莞儿,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苏莞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着急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顿时大囧,好在话只开了个头,还能挽救,她清咳两声,重新端起皇妃的架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齐大人,皇上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生性多疑,你过去请罪,倒是能落个忠义之名,可本宫呢?你有想过本宫会落个什么下场吗?”
齐恪沉默,黑眸微动,明显动容了。
“本宫才入宫不到半年,便被皇上铐了锁链,你再去参这么一本,那本宫定是没命再去见父母了。”苏莞儿乘胜追击,还搬出了父母来卖可怜,说到动情之处,甚至掏出手绢装模作样的抹起了眼泪。
齐大木头哪里见过这仗势?顿时心软了,语调都在无意识间放柔了很多:“娘娘,卑职不是那个意思……卑职绝不会牵累娘娘的。”
苏莞儿还在那儿咬着手绢儿装模作样的哭:“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这哪儿是请罪,你这分明是要本宫的命啊——”
见苏莞儿越哭越伤心,齐恪有些着急了,话没过脑子脱口而出:“那卑职不请罪了!”
话音刚一落地,刚才还嘤嘤哭着的苏莞儿眼睛猛然一亮:“所以你同意私了?”
齐木头这才发现,他家娘娘哭的感天动地,脸上却半滴泪痕都没有……
雷声大,雨点儿小,这哪里是在哭,分明是小孩子家家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在胡闹。
齐恪冷静下来,又恢复了惯有的冷漠与疏远:“娘娘莫要再拿卑职寻开心了。”
“没寻你开心,是真的再跟你商量。”苏莞儿继续磨,“齐大人,你就帮我砍了这锁链吧,你砍断锁链,我就当刚才你偷偷抱我的事没发生过,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齐恪这才恍然,原来闹了这么大半天,她只是想让他帮她砍断身上的锁铐。
他心里一阵想笑,可笑意还未从心底蔓延至唇角,便已经荡然无存了。
因为他看见了苏莞儿手腕处的勒痕。
少女玉脂般白皙的手腕儿上,赤红色的勒痕触目惊心,这锁铐虽然精致,但毕竟是金属制的,重量可想而知,而她又娇嫩的像个花骨朵,哪里承受得了这份重量?
刚才遇刺何其凶险,她拖着这锁铐逃命,又何其艰辛?
齐恪握拳,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挥剑给她自由。
可他又犹豫了:这一剑下去,给的到底是自由,还是死亡?
正如苏莞儿刚才所言,皇甫桀什么脾气齐恪再清楚不过了——皇甫桀自己铐的锁链,只有他自己能解,其他人若胆敢解了,下场一定不会好看。
于是齐恪明白了,真正锁着苏莞儿的并非她身上的脚链手链,而是皇甫桀本人。
这个,他解不开。
握紧的拳头又无奈的松开,齐恪无计可施,只能放柔了调子去劝:“娘娘,再忍耐片刻吧,我们先去寻皇上,兴许经历过这次遇刺事件后,皇上会改变主意,不再锁着娘娘了。”
齐恪不提皇甫桀,苏莞儿险些都要把这货给忘了,虽说在半空中的时候她一脚把皇甫桀踹开了,随后又努力控制自制的降落伞往远离皇甫桀的方向飞,但苏莞儿一介女流,脚劲儿有限,自制降落伞也粗糙,方向极难控制,所以苏莞儿估测,皇甫桀降落的位置应该离她不远。
想到这里,苏莞儿脊髓骨不由的发凉:如果皇甫桀就在附近,那她刚才不要命的呼救……岂不是在自投罗网?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必须得赶紧离开!马化腾
顷刻间,苏莞儿再也无心管手铐脚铐的事,满心想的都是赶紧逃。
对方毕竟是皇甫桀,不容小视。
拿定主意后,苏莞儿试探性的问齐恪:“你知道皇上现在在哪儿吗?”
齐恪苦笑着摇头:“微臣只看到皇上纵身跳下了悬崖,心中担忧,便下来寻找,谁料没寻到皇上,竟先寻到了娘娘。”
苏莞儿离开后,皇甫桀当场失控,敌我不分一通乱杀,齐恪为了保护几个侍卫,也被皇甫桀打伤了。
皇甫桀失控时,若不及时服药抑制,他会一路发狂下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所到之处方圆几百里内无一活物。
而且情绪的失控会导致碎心之毒再次入侵心肺,进一步让皇甫桀狂化,恶性循环,周而复始,直到皇甫桀忍受不了痛苦自尽而亡。
齐恪哪里敢放任皇甫桀继续发疯下去?他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从侍卫那里取了药,然后便一路追了过去。
但齐恪毕竟负了伤,因此慢了一步,等他追到悬崖边的时候,恩爱情仇的大戏已经落幕,他只看到皇甫桀孤身跳下了悬崖。
齐恪慌忙跑到崖边,低头一看,视线却被黑布挡住,推测崖底的状况无从推测,齐恪也无暇推测,他匆忙取来绳索,紧随皇甫桀之后,也来到崖底。
他本以为狂化中的皇甫桀应该很好找,谁料崖底静悄悄,只有一个倒吊着的苏莞儿在树下晃悠着喊自己很有钱……
想到这里,齐恪忍不住问:“话说回来,娘娘您怎么会在崖底?”
……还被倒吊在了树上。
听齐恪这么问,苏莞儿便也意识到了齐恪并没有看到自己跳崖的那一幕,于是开始心安理得的编瞎话:“本宫是被刺客带到崖底的。”
齐恪皱眉,面露不解:“被刺客带下来的?”
“对!”苏莞儿继续忽悠,“本宫被刺客追杀,慌不择路逃到崖底,皇上追赶过来救本宫,那刺客自知敌不过皇上,便带着本宫一同从悬崖上跳了下来。”
齐恪一惊:所以遇刺时皇上突然发狂,是因为瑶妃娘娘遇到了危险?
他侧头凝向苏莞儿,目光深邃又复杂:这个女人,竟能左右帝王的心……
看来,皇上真的很在乎她。
心脏深处的某个地方,毫无征兆的痛了一下,齐恪无法理解此刻的刺痛,又或许他理解了,但是不愿承认,自欺欺人的将其归结于忧国忧民,唯恐帝王为了美色误了江山社稷。
“皇上为了救本宫,就也跟着跳下来了。”苏莞儿正忙着编瞎话,并没有注意到齐恪的异样,“落到崖底后,那刺客把本宫倒吊到了树上,然后和皇上打了起来,打着打着就没影了……”
她信手拈来的谎,却也编的合情合理,甚至接上了皇甫桀跳崖的事儿,又把皇甫桀和自己走散这一漏洞圆上了,可谓是天衣无缝。
齐恪不疑有他,慌忙追问:“娘娘可记得最后见到皇上时,皇上往哪个方向去了?”
苏莞儿等的就是这句话!
这荒郊野岭的,苏莞儿孤身一人待在这里绝对活不过三天,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忽悠齐恪把她护送到附近的村镇里去咯!
反正皇甫桀那边有女主拯救,齐恪去不去找他都无所谓——去了,说不定还耽误人家男女主谈恋爱呢!
这样想着,苏莞儿没了心理压力,甚至觉得自己在做好事:拐走齐恪,既不让齐恪打扰皇甫桀和女主谈恋爱,又能让齐大木头原理女主这个危害源,简直一举两得!
“恩……你让本宫想想……”苏莞儿装出一副记不清了的模样,咬着手指头装模作样的回忆着,“本宫记得,皇上和那刺客好像是往……往……”
纤纤玉指左右移动,最后坏心眼儿的落到与皇甫桀下坠的方位相反的方向:“往那边去了!”
齐恪侧头,视线沿着苏莞儿葱白的食指蔓延至远方。
他不认为苏莞儿会在这件事上骗他,于是毅然起身,想追过去。
可还没来得及抬脚,衣袖却被人拽住了。
齐恪下意识的回头,撞上了苏莞儿澄澈无垠的眼眸。
“齐大人,你要去找皇上吗?”少女拽着他的衣袖,桃花瓣一样动人的眼镜,似蕴了一汪春水,水汪汪的,能把人的心都看化了,“带我一起去好不好?这里荒无人烟的,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害怕……”
哀求的语气,像受惊的小动物般,惹人怜惜。
齐恪又想起了刚才的那个拥抱,她真的好软,没有骨头一样……
她这样柔弱无助,他又怎么忍心把她单独留下。
“好吧。”齐恪同意了,“不过山路崎岖,娘娘怕是要受累了。”
此时,苏莞儿还坐在地上,齐恪见状便弯腰去扶她,苏莞儿顺手抓住了齐恪的胳膊当支力点,方便起身。
结果不起还好,这一起,左脚脚腕处突然传来钻心的痛感,苏莞儿措不及防,一个腿软又倒进了齐恪怀里。
“娘娘!”齐恪一惊,慌忙扶住了苏莞儿,“您怎么了?”
苏莞儿表情痛苦,指着左脚忍痛到:“左脚……被吊太久,好像脱臼了。”
脱臼倒是好治,只是——这么娇气的她,受得了这疼吗?
可不接,她也疼。
齐恪纠结至极,决定先查看一下苏莞儿的伤势然后再做打算。他半蹲下身来,沉声道了句娘娘得罪了,然后伸手握住了苏莞儿的左脚。
左脚一动,锁铐的链子被牵动,发出“叮铃叮铃”清脆的响声。
齐恪心一沉,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伸手,在脚铐下轻轻一按。
“嘶!”苏莞儿惊呼出声,疼得冒出了一额头的冷汗。
心脏继续下沉,齐恪沉默着放下了苏莞儿的脚。
“没……没关系的……”苏莞儿还以为是刚才自己那声惊呼害得齐恪不敢再继续动手了,于是鼓足勇气命令齐恪道,“你继续,我受得了!”
说完,她眼睛一闭,小脸一扭,咬牙忍痛的小表情让人哭笑不得。
她明明那么害怕,话都说不利索了,人也在微微发颤,却还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的”……
心脏的某个地方,没由来的软了下,齐恪握剑,越发的觉得那脚铐碍眼的很。
犹豫再三,还是没能下手,他倒不是怕被皇上责罚,只是侍卫和后宫嫔妃,本就瓜田李下,极易引人猜忌,他这一刀砍下,只怕她就真的说不清了。
握紧的剑再一次松开,齐恪跪下回话道:“娘娘,您脱臼的地方正好被脚铐掩盖住了,隔着脚铐,卑职不好给您正骨……我们还是先去寻皇上吧,寻到皇上后,解了锁铐,正骨就容易多了。”
苏莞儿先是一愣,然后在心里问候了一下皇甫桀的祖宗十八代,最后咬着下唇泪眼汪汪的装可怜:“可本宫脚伤着,怎么寻皇上?”
她言下之意是:所以齐木头你赶紧给我把脚铐砍断,然后帮我正骨啊!
可齐木头却不解其意,反而难得的解了一次风情。
他转身蹲下来:“微臣背娘娘吧。”
这地方离皇甫桀落下的地方不远,苏莞儿虽然很想继续游说齐恪帮她砍碎脚链,但眼下更担忧皇甫桀找上门来,于是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么好的游说机会。
反正路上有的是时间,不愁说不动这木头!苏莞儿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然后弯腰趴到了齐恪的后背上。
背后传来柔软的触感,齐恪心跳漏掉了两拍,他不齿这样毫无定力的自己,生闷气般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将怒火连着心底燃起的那团无法言说的可恶火苗一同聚集到了双脚上,快速在丛林中穿梭……
折腾了一天,苏莞儿早就疲了,齐恪的后背又宽大结实,趴上去十分舒服,苏莞儿在上面趴了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苏莞儿躺在一个包裹上,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绣金色锦云的外衫。
旁边燃着篝火,暖黄色的火苗映出齐恪英俊的侧脸,消磨了他的棱角,给他平白添了几分温柔。
苏莞儿揉了揉眼睛,慢吞吞的起身,然后猫儿一样的伸了个懒腰。
齐恪此时正坐在篝火旁烤肉,察觉到苏莞儿这边有动静,便转过头来看她,唇角勾着一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娘娘,您醒了?”
苏莞儿盯着火架上摆放着的烤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闻到香味儿,被馋醒了。”
她几乎一整天没进食,真的饿坏了。
齐恪唇角勾着的笑意无声无息间放大:“娘娘稍等片刻,马上烤好。”
他随手拿过一旁的水壶,递给了苏莞儿:“先喝点水吧。”
经他这么一说,苏莞儿倒真觉出渴了,接过水壶“咕咚咕咚”一连喝了好几口。
这水喝得豪爽,像三大五粗的老爷们儿,没有半点儿后宫嫔妃该有的仪态,甚至不如宫里的丫鬟们喝法优雅。
齐恪盯着仰着头“吨吨吨”往自己嘴里灌水的苏莞儿,薄唇紧抿,表情复杂。
苏莞儿注意到齐恪投向自己的目光,还以为他也渴了呢,于是把水壶递向齐恪:“你要喝吗?”
齐恪脸一红,慌忙扭头回去继续看烤肉:“不……不用……”
恰好肉烤得也差不多了,齐恪取下烤肉,恭敬递给了苏莞儿:“娘娘请用。”
烤肉在火光的照耀下,映出诱人的光泽,苏莞儿吞咽了口口水,馋得恨不得一口把这肉吞了。
但猎物是齐恪猎的,肉也是他烤好的,自己什么也没干空享革命果实委实有点儿不好意思,于是苏莞儿矜持了下:“都给了我你吃什么?我们一人一半吧。”
齐恪扬唇,下巴往一旁的杂草从指了指:“娘娘不必担忧,兔肉还有很多。”
摇曳着的火光隐隐映出草丛间的光景,苏莞儿这才惊觉,原来不远处的草丛堆里还摆着几只猎杀的野兔。
怕苏莞儿闻不惯那血腥,齐恪已经在河边清洗过野兔了,如今鲜美的兔肉被摆放在荷叶上,卖相竟还不错。
“那你也别干等着嘛,我们一人一半,你边吃边烤不是更好吗?”苏莞儿作势要去分兔肉,谁料这肉刚烤好,烫得很,苏莞儿被烫到了手,惊呼了一声:“啊!”
齐恪瞬间紧张了起来,一把捧住苏莞儿白皙的小手儿查看情况,学了十几年的繁文缛节,被这一刻的真情流露击败:“怎么了?烫到了吗?”
“恩!”苏莞儿委屈的点头。
齐恪心疼极了,捧着苏莞儿的手为其吹风,刚吹了一口,不死不僵传承了几千年的繁文缛节又压来了,大山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齐恪猛然跪下:“属下罪该万死,冒犯了娘娘!”
在崖底相遇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天时间,齐恪就来来回回请了不下十回的罪了,他不累,苏莞儿都替他累。
这木头思维早已定型,一两句话点不醒,苏莞儿转了转眼珠,俏皮的表示:“不,你不该死,该死的是这只可恶的兔子!”
苏莞儿愤愤然,对准兔腿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都死了还烫本宫,罪无可恕!”
齐恪再呆,也明白苏莞儿是在巧妙的化解由他引起的尴尬,顷刻间,心中的五味瓶被打算,酸酸甜甜搀在一起,不是滋味。
他什么也没说,默默起身继续烤兔子肉,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烤着烤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柔的“啊——”,哄小孩儿吃药一般的语气。
齐恪下意识的张嘴,然后嘴里就被塞进去一块儿兔肉。
齐恪周身一僵,猛然扭头看向苏莞儿。
苏莞儿眯眼笑着,笑容比漫天繁星更灿烂:“好吃么?”
齐恪的脸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红,话也说不利索了,结结巴巴:“娘娘你……你……我……”
他脸红的样子耿直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再逗逗他,苏莞儿突然升起一肚子的坏心眼儿,故意逗齐恪:“什么什么你你我我的?你不肯自己吃,不就是想让我喂你吗?”
齐恪的脸红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了,连连摇头,语无伦次的解释:“卑……卑职不是那个意思……”
苏莞儿故意凑上前去:“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一上前,齐恪变下意识的要躲,躲得匆忙,险些摔到地上:“卑职……卑职……”
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只记得“卑职”二字,重复数次,渐渐没了音量。
星光下,篝火旁,齐恪单手支着后面平仰在草堆下,苏莞儿欺身上前,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齐大人,你的脸好红啊。”
齐恪生硬的把头别到了一边,用最后的理智挣扎:“……娘娘……请自重!”
最后两个字咬得尤其的重。
再斗下去,木头也要真生气了,苏莞儿正欲起身,可突然觉得天翻地覆,回过神时,她竟被齐恪反压到了身下!
苏莞儿懵了:什么情况?木头要反攻了?
不是吧……这么不经逗的吗?
“齐……齐大人……”苏莞儿纠结半天,最后把齐恪刚才说过的话又原原本本的还给他:“也请您自重?”
谁料,齐恪却像根本没听到苏莞儿说了什么般,一丝不苟的盯着苏莞儿脑袋左侧的草丛。
摇曳的火光晃来晃去,赫然映出一个男子的脚印来!
齐恪不是炮灰,齐恪不是炮灰,齐恪不是炮灰……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另外女主忽悠齐恪给自己砍锁链,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这次逃成功后,就不会被皇甫桀抓到了,所以即便齐恪帮她砍了锁链,只要齐恪不说,皇甫桀就不会知道,那齐恪也就是安全的,所以她才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想让齐恪帮她砍脚链。
齐恪和女主的感情线,是一条很重要的伏笔,后面会关系到男主性格的转变,什么转变暂时不剧透了,总之大家不要方,要牢记本文是甜文!
其实男主和女主一样,也都还处于成长期,后期会被教做人,还有你们喜闻乐见的追妻火葬场,hh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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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刚才苏莞儿挑起齐恪下巴揶揄齐恪的时候,齐恪羞愤别过头去,这一别,恰好看到了被杂草遮掩了的脚印!
他按照苏莞儿所指的方向,追了大半天,别说寻到皇甫桀了,连活人经过时在林子里留下的痕迹都没看到过,现在突然发现了脚印,心中顿时又惊又喜,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一个翻身竟把为非作歹的苏莞儿压到了身下,人都压了却半点儿“行凶”的意思都没有,只目光炯炯的盯着那脚印仔细端详,想确认一下那是不是皇甫桀留下的。
苏莞儿不晓得齐恪在看脚印,还以为是自己太得瑟把老实人逼急了呢,心里顿时又惭愧,又慌张,脑子飞速闪过上百种应对办法,可用哪一种都不合适。
毕竟是她先调戏的人家齐恪,现在贼喊捉贼怪齐恪反攻,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苏莞儿攥着粉嫩的小拳头,一咬牙,一狠心,闭着眼睛嚷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大不了——我让你调戏回来嘛!”
她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等着齐恪调戏回去,谁料闭眼时身上重量突然一轻,齐恪竟直起身来,丝毫不理会躺在地上任他宰割的温香软玉,转身从火堆里取出一跟燃火的木柴,然后拿着火把向草丛深处走去。
苏莞儿意识到了不对,一睁眼,身上的齐恪已经不见了,再一扭头——哦,他拿着火把去丛林探险了。
木头不愧是木头,人都躺平了,他却宁愿去玩儿火把。
顷刻间,苏莞儿想起了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的一张搞笑图片:宅男专心致志打游戏,无视一旁腰细腿长且前凸后翘的美貌女友。
当时看图的时候苏莞儿只觉得这是恶搞,如今见到齐恪她才明白,原来恶搞也是源于生活的。
苏莞儿盯着齐恪的背影看了片刻,由衷的感慨:“幸亏你家大业大。”
后半句藏着没说:不然肯定娶不到媳妇。
此时齐恪正拿着火把对着一棵树照来照去,好似那干巴巴的树桩要比苏莞儿妙曼的身姿有看头的多。
他听到了苏莞儿的吐槽,仿佛这才想起苏莞儿的存在般,扭头高兴的招呼苏莞儿道:“娘娘,你快看,这里也有脚印!”
“脚印?”苏莞儿早把找皇甫桀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所以听了个满头雾水,“什么脚印?”
说话间,她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伸着小脑袋想看看齐恪到底在看什么。
齐恪慌忙扶住了行动不便的苏莞儿,然后指着树上凹下去的一块半椭圆的痕迹道:“这半个脚印和草堆里的那个脚印应该是同一个人留下的,他在草丛处借了下力,然后飞到了这里,又踩了脚树干,最后应该是往……那边走了!”
齐恪指着密林更深的地方,那地方没有光,黑漆漆的一片,幽静的黑暗中仿佛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看久了让人莫名的不安。
齐恪似乎并没有这种感触,还在分析那个脚印:“此人穿的是官靴,内功深厚……很有可能是皇上!”
苏莞儿本来看黑漆漆的前方就看的心里发毛,一听齐恪说这脚印很有可能是皇甫桀的,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你说这脚印是活阎王的?!”
齐恪愣了愣:“……活阎王?”
苏莞儿瞬间抿紧了嘴巴:糟糕,平时活阎王活阎王的叫习惯了,嘴一秃噜就说漏了……
她轻咳一声,憋足的圆谎:“本宫的意思是——这脚印若是皇上的,你和我都得见阎王。”
齐恪一僵,好不容易抛之脑后的暧昧画面再次席卷重来,侵占了他的大脑,他想起了刚才在杂草间的调戏,又想起了口舌间尚留余味的兔肉,还有情难自控的捧手,魂不守舍的一抱……
这些罪行加起来,十个脑袋也不够他掉的。
可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只羞不愧,甚至贪恋记忆中的暧昧?
乱了,全乱了,或许自宫中第一次相见,她赠他玉佩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已经乱了。
“娘娘莫慌。”齐恪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冷静到他自己都觉得惊讶,“这些脚印应该在我们来这里前便已经被留下了。”
一脚下去,树干都凹下去了,这样沉重的一踩,若是刚刚发生,齐恪绝不会毫无察觉,所以他确信,这脚印是在他和苏莞儿来这里前留下的。
可苏莞儿却糊涂了:这脚印真的是皇甫桀留下的吗?她指的明明是相反的方向,皇甫桀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她和齐恪前面了?
可若不是皇甫桀的话,官靴又该如何解释?
火苗摇摇摆摆,照得地上的人影树影歪扭曲折,苏莞儿站在火把映出的一点亮光下,抬眸望向黑压压的远方,只觉得黑暗正在一寸寸向她袭来。
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齐大人。”苏莞儿再没了之前的欢快与调皮,她头顶笼了层阴云,她像是走在四处布满陷阱的密林里的野兽,乍一看她仿佛是自由的,可实际上她并不自由,“男女之事本就是瓜田李下,越解释越说不清,皇上疑心有种,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提的好。”
她又端起了皇妃的架子,语重心长的劝,只希望齐恪不要犯傻,去请这莫须有的罪。
其实都是她的错,刚逃虎口,还没跑远呢,就以为老虎已经不存在了,开始得意忘形放飞自我,连老虎身边的贴身侍卫都敢撩……简直是嫌命长!
然而齐恪何罪之有?整本书里,苏莞儿最不想连累的人就是齐恪,所以她暗下决定,今天就是说破嘴皮子,也得说服齐恪别去请罪。
苏莞儿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谁料齐恪却突然开窍,只听了一句,便弯腰向苏莞儿行礼道:“娘娘放心,今日所发生的所有事,微臣……都会当做从未发生过。”
他停顿了下,又补充道:“若不幸走露风声,被皇上问责,娘娘也大可把所有过错全推到微臣身上。”
齐恪并不怕被皇帝问责,他怕的是皇帝迁怒苏莞儿。
所以一向刚正不阿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选择了欺君罔上。
苏莞儿也正有此意——万一神通广大的皇甫桀真逆天的得知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那她便打算揽下所有过错,想破脑袋也要为齐恪脱罪。
不过这些苏莞儿并不打算告诉齐恪,这木头性格那么直,若是说了,日后真东窗事发,他必然不会配合,到时候她就白谋划了。
对付木头,得狠心,得毒辣,这样他才能死心,不再护你。
“放心。”苏莞儿放冷了调子,“本宫会的。”
言罢,她转身走回篝火旁,背影那般绝情。
齐恪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四肢百骸却是冷的,他像这样也好,本就是他痴心妄想,以下犯上,后面无论是被凌迟还是被剥皮,都是他罪有应得。
她能抛弃的这般爽快,其实最好。
若是换成一天前,看到这疑似皇甫桀留下的脚印,齐恪一定会马不停蹄的追赶过去,可现在,他却拖延着不想那么早去追了。
心中到底是有愧的,愧对他的君王,所以拖延着不去见,能苟活一时算一时。
天亮再去吧,他这样想:见皇上前,怎么也得让她先睡场好觉吧?
他垂眸,看向躺在身侧的苏莞儿,眸底有万分不舍。
实际上,苏莞儿也没睡着——怎么可能睡得着?那脚印哪里是踩在树干上的啊,分明是踩在苏莞儿心口上了!
摆脱了噩梦才不到一天,噩梦又缠上来了,苏莞儿不胜其烦,脑子里想过万千对策,甚至想趁齐恪睡着后直接开溜——死这深山老林里,也比落皇甫桀手里强!
可挨千刀的,齐恪竟一宿没睡!
翌日清晨,苏莞儿和齐恪都顶着一双黑眼圈,这模样若是被皇甫桀看去了,不怀疑他们间发生了点儿什么才怪!
暴君的阴云笼在头顶,苏莞儿跟吊孝似的,整个人都蔫儿了,齐恪本来就话少,两人相对都无言,匆匆吃了点儿食物,便启程了。
沿着那树干上的脚印往前找,又在前面找到了不少相似的脚印,同样的官靴,同样深厚的内力,对方似乎在有意指引齐恪他们往前走。
就像猎人捕食,会在陷阱前方每隔一段距离便撒一点食物,慢慢引诱猎物自己上钩……
一宿没睡,第二日趴在齐恪的后背上,苏莞儿迷迷糊糊开始犯困,半睡半醒的不知道眯了多久,齐恪突然停下来。
“怎……怎么了?”苏莞儿从迷糊中惊醒,“到了吗?”
齐恪凝视着正前方的光景半天没有答话,英气的眉缩成一团,似是无法理解眼前的场景。
苏莞儿揉了揉眼,视线变得清明,然后……也惊呆了!
只见正前方,有一处山谷,那山谷内长满了各种奇珍移草,画风和身后的深山老林截然不同。
突然从深山老林穿越到了这山谷间,恍惚中给人一种误入世外桃源的感觉。
齐恪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谷,便向苏莞儿请示:“娘娘,要进去吗?”
苏莞儿对这山谷似乎很抵触,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进去!这山谷看着好诡异,皇上肯定不会在里面的!”
神秘山谷中长满了奇异的花草树木,这些花草树木总给苏莞儿一种“住在这里的人肯定是医学界的大佬”的感觉,万一这医学界的大佬是女主怎么办?万一女主刚好把皇甫桀救回了山谷医治怎么办?
她和齐恪现在误闯进去,那他妈不是送死吗?
所以——绝!对!不!能!进!去!
第33章
一般小说里,男女主进世外桃源肯定是遇机缘去了,要么遇到世外高人,要么寻到绝世法宝,总之最后肯定不会白进,而炮灰进世外桃源——多半是进去送人头的。
作为一名资深读者,苏莞儿深蕴这个道理,且很有炮灰的自觉,所以下定决心不进山谷。
可齐恪却没有这个觉悟,他坚持要进山谷,因为他在进山谷的石桥上又发现了那个神秘的脚印。
“皇上肯定在里面。”齐恪沉声分析道,“这山谷内长满了各种奇异的花草,倒是很像医者居住的地方……说不定这正是医圣隐居的地方!皇上英明果断提前寻到了这里,并留下脚印指引我们!”
苏莞儿:兄弟,过度脑补是病,得治!
苏莞儿读过原著,所以她很清楚:医圣隐居的地方是百花山庄,那地方离淮城远得很,首先地理位置上就不符合,其次山庄是指依山建造的庄园,而能被称作庄园,占地面积绝不会小,原著里也写过,百花山庄依山而建,气派辉煌,庄内有上百药童,负责照顾庄内的奇珍移草……
而这山谷,一眼看去别说依山而建的庄园了,连个小木屋都看不到,谷内的花草也都随心所欲的长,狂野的模样一看就不像有人打理。
所以这里绝不是医圣隐居的地方。
心里虽然门儿清,可苏莞儿又不能把这些解释给齐恪,只能委婉的表示:“可是那些花草,都长得好奇怪,不像救人的草药……”
这也是实话,苏莞儿虽然没有学过医术,但常识还是有的:一般来讲,颜色鲜艳的植物多半是有毒的,而朴实无华的草才是药草。
山谷里的奇珍移草大多颜色艳丽,外形也奔放,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花草。
齐恪却不以为意,笑着安慰苏莞儿:“医圣嘛,养些奇异花草也正常。”
苏莞儿柳眉皱成一团:她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脚印真的是皇甫桀留下的吗?皇甫桀落下的方向明明不是这边,即便他清醒后真往这边走了,那路上也应该会遇到自己和齐恪,以皇甫桀的脾气他会对自己和齐恪视而不见吗?
若视而不见,为何还要留脚印?
苏莞儿侧头,沉冷着眸子看向石桥上的脚印,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齐大人。”她轻声问,“这脚印万一不是皇上的呢?”
齐恪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摇头:“不可能,这脚印上的花纹,是宫内官靴专有的,附近应该只有我们一行人会穿印有这种花纹的靴子,而我们的人都崖上,只有皇上坠下了悬崖。”
苏莞儿压低柳眉,声音也变得阴沉了许多:“那万一有人穿了我们的靴子,故意留下脚印引我们上钩呢?”
昨日遇刺的时候,可是死了不少侍卫,从侍卫脚上拔双靴子下来,不是难事。
齐恪却挺笑了:“此人内力深厚,功力并不在我之下,若有心害我们,直接出手便是,何必大费周折把我们引到这里来?”
苏莞儿答不上来了,这也是她困惑的地方。
留脚印的人到底想干什么?总归不是引他们过来当花肥的吧?
她正深思着,齐恪却爽朗的笑道:“皇上在不在里面,进去探一探不就知道了?”
苏莞儿仍不愿进去,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发表意见,又听齐恪道:“娘娘若心有疑虑,可在此等候,卑职先进去,确认谷内没有危险后再来接娘娘。”
这木头显然已经拿定了主意,铁了心要进去了。
齐恪拿定主意的事儿,女主苏映雪都别想让他改,更不要提她区区苏莞儿了。
苏莞儿在心里长叹一声,晓得自己肯定拗不过齐恪,只好无奈道:“算了,我还是跟你一起进去吧,你武功高强,我足智多谋,我们一起进去说不定还有活路,分开了,铁定完蛋。”
齐恪武功高强,可江湖经验并不丰富,苏莞儿熟知各种小说套路,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瘸子,两人合在一起倒是互补,分开了,被人逐一击破就太简单了。
齐恪勾唇,眼角和眉梢全都带着浓浓的笑意:“娘娘确实足智多谋。”
这话有几分调侃的意味,在齐恪眼里,苏莞儿确实聪明,但却都是小聪明——可爱的小聪明。
苏莞儿冲齐恪翻了个白眼儿,没有回话,心里在却不服气的嚷嚷:一会儿进去后,你就知道姑奶奶我有多足智多谋了!
齐恪弯腰重新背上苏莞儿,然后带着苏莞儿一同进了山谷。
谷内雾蒙蒙,可视度很低,在薄雾的衬托下,那些颜色艳丽的奇珍移草更显诡异,好似下一刻便会突然变成可怕的食人花,把苏莞儿和齐恪一同吞下。
但这并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们好像迷路了。
“齐恪,这个地方我们刚才好像来过。”苏莞儿犹豫着开口,“你看那块儿石头,我当时不是还吐槽那石头长得跟人脸似的吗?”
闻言,齐恪侧头瞥了那石头一眼,随即停下了脚步。
这个地方,他们刚才确实来过……
齐恪锁紧了眉:怎么会这样?他识路的能力明明很强,鲜少有迷路的经历。
而且自从进入山谷后,身体逐渐变得乏力起来,脑子也有点儿昏沉……
齐恪迷瞪了片刻,突然回神,厉声冲苏莞儿喊道:“娘娘,快捂住口鼻!这些花大多有毒,花粉弥漫在空中,多半也是毒粉!”
一听这话,苏莞儿慌忙用衣袖堵住了口鼻!
齐恪将苏莞儿放下,然后将自己的外袍撕成两半,用水将其浸湿,再将其中一片递给了苏莞儿。
苏莞儿接过湿布,护住口鼻,然后急声道:“齐恪,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皇上显然不在这里!”
齐恪将湿布绑在了口鼻处,正欲说些什么,突然瞥到薄雾中有一道黑影对准苏莞儿白皙的脖颈袭击了过来。
“娘娘,小心!”齐恪一把推开了苏莞儿。
那黑影袭到齐恪手臂上——竟是一条色彩斑斓的蛇!
蛇灵活的很,龇着牙咬了齐恪一口后便松口落地,一溜烟儿爬得没影了!
“齐恪!”苏莞儿惊呼,慌忙扑过来扶住齐恪,“你没事吧?”
那蛇显然是条毒性极强的毒蛇,不过眨眼间,齐恪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黑。
怎么办?苏莞儿彻底慌了:被蛇咬了要怎么解毒来着?把毒吸出来?找到咬人的蛇取了它的蛇胆?
蛇已经跑了,取蛇胆显然是不行了。
那把毒吸出来?可……吸得干净吗?
苏莞儿正凌乱着,齐恪却突然转身强行把苏莞儿背到了起来,面色惨白的开口:“娘娘,卑职先护送您出去……”
他大概是料到自己快不行了,于是想趁着最后的时间,拼尽全力把苏莞儿护送出去。
苏莞儿急了:“护送个屁啊!放本宫下来!”
齐恪充耳不闻,反手把剑当拐杖,摇摇晃晃,强撑着往前走。
见齐恪不听命令,苏莞儿怒火中烧,挣扎着想强行下来。
齐恪本就体力不支,苏莞儿这一折腾,他再也撑不住,带着苏莞儿一起摔倒了地上。
苏莞儿身上本就有伤,这一摔伤上加伤,尤其是脚腕儿处,疼的简直撕心裂肺,可她却顾不上疼,刚一落地,她便翻身起来,拖着残疾的左腿连滚带爬的来到齐恪跟前,然后一把拉过齐恪的胳膊,低头便咬了上去。
管它吸不吸得干净呢,先吸了再说!
紫黑色的毒血充斥口腔,味道略苦,苏莞儿强忍着不适感,深吸了一大口!
齐恪这才惊觉苏莞儿竟在帮自己吸-毒血,慌忙阻拦:“娘娘,万万不可——”
苏莞儿扭头把嘴巴里的毒血吐了出来,然后扭头骂躲闪着不肯让她帮忙的齐恪:“闭嘴!你若是死了,本宫在这荒野绝活不过三天,所以不准死!听到了没有?本宫命令你不准死!”
言罢,她低头继续帮齐恪吸-毒血,齐恪不再挣扎,垂眸凝着奋力想要救他的苏莞儿苦涩的笑:“娘娘,太晚了……”
太晚了,确实太晚了,齐恪的整条胳膊都已经开始发黑了。
这么大量的毒血,如何吸得出?
苏莞儿自然也看到了那整条发黑的胳膊,但她不愿放弃,她不能让齐恪死,她必须得救他!
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浮木,不管那浮木能不能使溺水者获救,溺水者都必须抓紧,因为这是溺水者唯一能做的。
而现在苏莞儿能做的,就是拼命的帮齐恪把毒血吸出来!
齐恪无比贪恋的凝视着拼命想救他的苏莞儿,像是要把她的样子深深印进脑海里一般。
真是舍不得啊!他意识模糊的想,壮志还未酬,怎死在了这地方?
还死在一条蛇的毒牙下,这死法可真窝囊。
可一回神看到了苏莞儿花般娇嫩的脸,突然又觉得值了。
死前能看到这般美景,黄泉路上也不会觉得寂寞了。
齐恪勾唇,收起最后的贪恋不舍,轻声道:“娘娘,对不住了……”
话音落地,他猛的伸手点住了苏莞儿的穴!
苏莞儿一惊:“齐恪,你在干什么?!”
齐恪强行站起身来,转身再次将苏莞儿拉到了后背上:“娘娘,卑职已经没救了,您还有!”
毒已攻入肺腑,他没救了,可苏莞儿还有。
他要把她送出去,让她远离这充满毒物的山谷。
虽说她一介弱女子,在深山老林中生存也艰难,但仍有一线生机,她可能会被路过的人救下。
为了这一线生机,他一定要在死前把她送出去!
别担心,没死。
另外说一下更新时间,工作党,晚上才有时间码字,一般是晚上十点后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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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叶是我喜欢的女孩纸 13瓶;时光~流逝^ω^ 5瓶;奈何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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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前方雾茫茫,路好似没有尽头般,一直向前蔓延,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身体已经没了知觉,意识也逐渐朦胧起来……可是不能倒下,现在还不能倒下!
脑子里已经没了其他意识,只剩这一个执念:带她出去……
只差一点了,已经看到出口了。
再多坚持一步,只是一步而已……一步后却又一步,出口却仍离得那么远。
齐恪用剑支撑着身体,举步维艰的向前移动,苏莞儿僵直着身体趴在他后背上,早已喊哑了嗓子,空气中的花粉带着毒性,让人意识逐渐朦胧。
两人都已撑到极限,苏莞儿强撑着抬起眼皮,在齐恪耳畔虚弱的开口:“齐恪,别走了……我们出不去……”
出不去的,刚才意识清明的时候,都被这可恶的山谷戏弄,绕来绕去绕回原地,更不要说现在了。
“你累了吧?”苏莞儿干哑着嗓子,目光却是无比轻柔的,“停下来休息吧……没关系的……这样其实……挺好的。”
在花香里醉生梦死,其实算是一种温柔的死法了。
似乎被苏莞儿的声音所安抚,齐恪终于停了,早已超荷的身体在停下的这一刻终于支撑不住,毅然倒去。
齐恪身体到底的那一瞬间,苏莞儿也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彻底失去了意识。
两人倒在一株火红色的巨大奇异花朵下,朦胧的雾气中,一条明黄色带红黑色花纹的蛇从奇异花朵的花心中爬出,压断了一片火红色的花瓣。
红色的花瓣打着卷儿落下,蛇也沿着花茎爬到了地上,身体弯弯扭扭,爬过齐恪和苏莞儿的身体,来到某个穿着官靴的人跟前。
那人拄着一根黑色的拐杖,蛇沿着拐杖的尾部爬到拐杖顶端,仿佛找到窝一般,把尾巴缠到了拐杖顶端弯曲的凹痕里,脑袋则伸到了那人握拐杖的手上。
“啧!”穿官靴的男人嫌弃的皱眉,垂眸阴恻恻的扫了眼倒在地上的齐恪和苏莞儿,然后冷哼了一句:“居然坚持了这么久……真是个情种。”
苏莞儿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里,当时她惊魂未定,心里还想着齐恪被蛇咬伤的胳膊,醒来时喊的第一句话就是:“齐恪!”
山洞内黑漆漆的,唯有不远处燃着的火堆照亮了一小方天地。
火堆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燃起的,他貌似在烤些什么,听到苏莞儿的喊声后,斜着眼晴瞥了苏莞儿一眼,不耐烦的回了一句:“没死。”
苏莞儿提在嗓子眼儿里的心终于落回心窝,这才有闲心去审视下周围的环境,看看自己现在究竟是在哪儿。
然而刚扭头匆匆扫了周围一眼,耳畔又传来面具男阴冷的声音:“……但也活不多久。”
苏莞儿心脏再次紧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面具男冷哼一声,说话时仍盯着火堆,看都懒得看苏莞儿一眼:“我用针暂时护住了他的心肺,所以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可毒不解,他也活不成。”
“咬他的是一条黄色带红黑花纹的蛇!”苏莞儿脱口而出,“找到那条蛇,取了它的蛇胆是不是就能解毒?”
电视里,蛇毒好像都是这么解的。
面具男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哼笑,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呵,懂得倒是不少。”
可能是被这声嘲讽刺激到了,苏莞儿突然颦眉道:“不对……你在说谎。”
面具男身体明显僵了僵,用眼梢冷冰冰的瞥了苏莞儿一眼:“恩?”
“齐恪点我穴道的时候,胳膊就已经全黑了。”苏莞儿分析道,“他又背着我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毒早侵了心肺,你再用针护,也没有用的。”
闻言,面具男先是一愣,然后唇角突然上扬,勾起一个病态又癫狂的笑:“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选中的人,果然聪明!会撒娇会耍赖,还临危不乱……丫头,我真是越来越中意你了!”
这人说话莫名其妙,笑声也让人毛骨悚然,跟个脑子有问题的精神病一样,苏莞儿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身子,警惕的问:“你是什么人?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齐恪在哪儿?你把齐恪怎么了!”
面具男勾唇:“担心你的小情郎?”
小情郎?苏莞儿汗颜:这什么鬼称呼啊!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称呼的时候,苏莞儿眯眼,装出一副很有气势的模样跟面具男对视:“你究竟把齐恪怎么了?”
其实她心里怕的要死,可是她不能把恐惧展露出来,这场对峙本来她就没有赢面儿,若是再显出一副缩头缩脑的模样,只怕会吃得更死。
面具男唇角噙着的笑意似乎扩大了:“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呀——我用毒针逼退了他五脏六腑的毒,现在毒被控制在肺腑之外,死不了……但也活不了多久。”
毒针?苏莞儿愣住:以毒攻毒吗?
原著里好像确实有个大佬,擅长用毒……
来不及多想,苏莞儿“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请前辈救救齐恪!”
他既然能用毒针逼退齐恪肺腑内的毒,必然也有办法把毒从齐恪身体里逼出去!
面具男耷拉着眼皮瞥了跪在地上的苏莞儿一眼,语气甚是欠扁:“我为什么要救他?”
苏莞儿抬头,目光幽幽的看向面具男:“如果前辈不打算救人,又为什么要用毒针把齐恪肺腑内的毒逼出去呢?”
她目光下移,视线定格在面具男穿着的官靴上:“把我们引进山谷的也是前辈吧?前辈这么大费周折,到底有什么目的,明说吧!”
面具男大笑:“说你聪明,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傻。”
他站起身来,终于正对向了苏莞儿:“可说你不傻,你又委实傻得可以。”
苏莞儿不晓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抬头面带困色的看向面具男。
面具男睥睨着眸子瞥向苏莞儿,冷声道:“拜都拜了,不知道喊人吗?”
拜?喊人?
苏莞儿先是一愣,然后猛的反应过来了,立刻对那面具男磕了一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拜什么之前需要喊一下人?自然是拜师了!
面具男哼笑一声,目光柔和了下来:“呵,总算学机灵了。”
“不过我鬼医也不是说拜就能拜的。”明明是他暗示她拜师,她真拜了,他又摆起架子来了,“我收你为徒,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果然!苏莞儿眯眼:他是鬼医百子参。
原著小说里,神医百辛夷有一个同门师弟,那人正是鬼医百子参。
师兄弟两人,一人学医,一人学毒,学术都已经登峰造极,无人能及。
按理来说,这样两个一览众山小的绝顶高手,又是同门师兄弟,应该惺惺相惜才对,可实际上,百辛夷和百子参的关系非常的差。
差到什么地步呢?百子参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弄死百辛夷。
两人的梁子是在小时候结下的,按照原著所写,当年百子参学医的天分其实要比百辛夷高,可是百辛夷耍了点儿花招,所以他们的师父最终选择让百辛夷学医,百子参学毒。
学毒比学医辛苦,而且学毒的往往在江湖上也留不下什么美名,但这都是小问题,百子参向来不怕辛苦,也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他倒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儿小事儿恨百辛夷一辈子。
问题出在百家的“万毒归一”心诀上。
在百家,学毒的那一方必须修炼“万毒归一”心诀,被一万种毒物嗤咬,吸收一万种奇毒,然后练成奇功,自此百毒不侵,且所有毒物都会为你所驱使。
这心诀虽然厉害,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在心诀修炼到最后一层之前,体内积累的毒素是没有办法被身体完全吸收运用的。
也就是说,在心诀修炼到最后一层之前,修炼此心诀的人身体都处在中毒的状态下,痛苦是必然的,不过心诀可以帮忙减缓痛苦,所以倒也可以忍耐。
可有些毒会导致毁容,而心诀无法减缓这个副作用。
原本的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百子参因修炼“万毒归一”心诀,脸上长满了可怕的毒疮,再加上他身边总是跟着毒蛇毒蝎子一类的毒物,更给人一种阴冷可怕之感,百家人开始不自觉地疏远了他。
疏远他的人中就包括他暗恋的小师妹百灵。
百灵是百子参师父百谷的女儿,活泼可爱,鬼怪机灵,她与百子参和百辛夷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百谷膝下没有儿子,将来谁娶了百灵,必然就是百花庄园的主人。
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百谷选女婿肯定也要从两个徒弟里选,百子参本来和百灵关系最为要好,可因为修炼万毒归一,毁了容不说,身边还总跟着毒蛇毒虫,百灵最怕虫了,逐渐开始疏远百子参,亲近百辛夷。
百辛夷喜不喜欢百灵,作者没有给明话,但从原著里作者的描写来看,百辛夷喜欢的其实是像女主那样温柔贤淑的女子,他当初娶百灵,很有可能只是为了继承百花庄园。
百子参亦是这么认为的,他甚至觉得当年百辛夷耍计谋害自己学毒也是提前算计好的——这样才能间离自己和百灵,然后他才好趁虚而入。
所有的一切,都因那一场算计改变了,本来学医的应该是百子参,娶百灵的也应该是百子参,继承百花庄园亦应该是百子参。
可最后,百辛夷略施小计获得了所有,百子参却只得了一脸毒疮!
百辛夷和百灵大婚那日,百子参过去闹场,两人比试了一番,结果百子参输了。
人生已经输给了他,现在连医和毒的比试也输了,百子参心灰意冷,自此离开百花庄园,不见踪影。
但他对百辛夷的恨并未消失,消失的这数十年,他一直在潜心修炼“万毒归一”,只想有朝一日,再和百辛夷比一场,把自己当年输掉的一切,全都赢回来。
或许这次赢赢不回美人心,可起码能赢回当初他丢掉的尊严!
只可惜,他后来挑战百辛夷数次,百辛夷都已“同门师兄弟,同根所生,相煎何太急”为借口避而不战,直到……
“前几日我跟百辛夷那老畜生打了个赌。”百子参扯着唇角,笑容有些阴森,“我们二人各收一个徒弟,让小辈儿们进宫去,看谁能先解了天下第一奇毒——碎心。”
那日,百子参再次去百辛夷约战,甚至做好了“他再不应战就毒死他老畜生”的打算,结果好巧不巧,刚好碰上百辛夷在教他新收的徒弟,也就是女主医术。
于是百子参心思活络起来:你不敢跟我比,那咱俩都收个徒弟比比怎么样?
本来嘛,两位老前辈在医学和毒学领域都已经登峰造极,再没有什么毒是神医百辛夷解不了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是鬼医百子参毒不死的,他们两个比拼,拼来拼去半斤八两实在没意思。
倒不如,把恩怨留给小辈,让小辈们比上一比。
百辛夷对新收的徒弟相当自信,再加上他这几年也委实被百子参搞得不胜其烦,竟一改往日避战的作风,同意了!
小辈们比什么也是个问题,比简单了没意思,思来想去,百辛夷和百子参都盯上皇甫桀。
皇甫桀体内的碎心之毒是百辛夷和百子参的师父百谷所下,此毒被誉为天下第一奇毒,江湖上早有传言,想解此毒,非神医百辛夷出马不可。
百子参因为学毒,在江湖上没什么美名,若是他们二人比试解碎心毒,显然对百子参不公平——毕竟如何进宫给皇上诊治,都能难死他!
收个徒弟,两人一样的基础,各凭本事进宫,各凭本事解毒,最为公平。
所以赌约就这么定下了,于是从百辛夷那里回来时,百子参一路都在物色徒弟人选。
最后,他物色到了苏莞儿身上!
而苏莞儿此刻想的却是:我嘞个大操!
老娘刚逃出虎口,你现在让老娘主动回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前辈,误会,误会了。”苏莞儿一溜烟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拜也不拜了,师父也不叫了,“可能您看见我跟这群当官儿的混在一起,误以为我也大家闺秀了,但其实我是个死囚!”
说着,她晃了晃身上的锁链:“你看,我这还被锁着呢!我不能进宫,我一进宫那可是要被砍头的啊!”
百子参瞥了眼苏莞儿的双腿,突然挥拐杖,不偏不倚,那拐杖正好打在苏莞儿的腿窝处,又把她打跪下了:“少来,那小白脸喊了你一路的娘娘,你当你师父我聋啊?”
苏莞儿都要哭了:“娘娘里……也有死囚娘娘啊!”
“那正好。”百子参冷笑,“你解了皇甫桀的碎心毒,将功补过,说不定还能把死罪免了。”
苏莞儿泪流满面:“前辈,我没有学医的天分,您放过我吧……您后面一定能找到更满意的徒弟!”
这是实话,根据原著,百子参确实收了个徒弟,那徒弟可是真真的毒美人儿,也是女主在后宫里遇到的最强劲的对手,女主好几次都险些丧命在毒美人儿手里。
不过苏莞儿记得毒美人儿是被百子参安排进皇宫毒死皇甫桀的,怎么现在剧情却变成了百子参要让徒弟进宫给皇甫桀解毒了?
苏莞儿想不通,也没工夫想,她现在只想赶紧说服鬼医前辈放弃收她为徒这个可怕的念头!
她只是个炮灰,让她安安静静的回乡下种田不好吗?为什么剧情总要把她往男女主跟前推?
不弄死她,不甘心是不是!
事实证明,的确是。
百子参斜着眼睛冷冰冰的瞥苏莞儿,然后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没天分?没天分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晓得蛇胆能解蛇毒?我随口应你一句,还能从我话里找漏洞……”
百子参拿起拐杖,用拐杖头部去敲苏莞儿的脑袋:“满口谎话!小丫头,说实话,你不拜我,是不是因为觉得我比不了百辛夷那老畜生?”
“当然不是!”苏莞儿连忙否认。
百子参此生最恨比人说他比百辛夷差,原著里曾写过,有人曾当着百子参的面儿吹嘘百辛夷,贬低鬼医,最后那人被百子参下了蛊毒,活活把自己抓死了。
“那为何刚才拜了,现在又反悔?”百子参斜眼看向苏莞儿,目光危险。
苏莞儿都要头疼死了,这让她怎么解释?总不能说因为我们都是配角,最好别去找主角团伙的麻烦,不然最后一定会死的很难看吧?
头疼之际,苏莞儿突然瞥到了百子参脸上带着的面具,灵机一动,有了说辞。
“我听说学毒会毁容!”苏莞儿嚷嚷道,“我长得这么好看,绝不能毁容!”
闻言,百子参先是愣愣,随即突然古怪的笑了。
他弯腰,一点点靠近苏莞儿,脸上诡异的笑也逐渐放大,昏暗的山洞,他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一般映着火光,一半隐在黑暗里,乍一看去,甚是可怖:“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的人,好看难看,不都一样是人吗?你说是不是?”
苏莞儿瞳孔猛然睁大,脑海里走马观花般回放起不久前的场景来。
山崖上,树林中,讨饭的老人……有一根和百子参一模一样的拐杖!
“你是哪天的那个老人家!”苏莞儿惊呼道,“我好心给你吃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气啊,气急了,她好心给他食物,他不该报恩吗?怎么还恶鬼般的缠上她了!
百子参却冷笑:“你给我吃食,我收你为徒报答你,因果循环,有什么不对的吗?”
他那日才不是去讨饭,也不在乎那点儿吃食,他只是认出了侍卫们穿的官靴,猜出他们是官府中人,想着为官进宫方便点儿,所以过去物色物色,看有能不能寻到个喜欢的小伙子抓回去当徒弟。
结果小伙子没寻到,寻到了苏莞儿。
“你这人讲不讲理?”苏莞儿气急:“我帮你,你却逼我,这算什么报答?这叫强迫!”
百子参扯了扯唇角:“你想跟我讲道理是吧?行,那咱们就讲道理——你若拜了我,你便是我徒弟,你和你小情郎体内的毒我都帮忙解,你若不拜我,我们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你送我吃食,我还你个烤鸡,咱俩互不相欠,你和你的小情人……等着毒发身亡吧!”
苏莞儿气得想揍人:“可我和齐恪会中毒,全是因为你把我们引过来的啊!”
“我引你你就来啊?”百子参语气更欠揍了,“你们俩是猪吗?自己蠢还怪我咯?”
伶牙俐齿的苏莞儿有生以来第一次,讲歪理居然讲输了!
不愧是鬼医,性格孤僻又古怪,只认自己认的死理,而且认定了,别人谁也别想让他改变想法!
苏莞儿生了一肚子的气,却也无计可施,听鬼医的意思,她若不拜师,他就不给她和齐恪解毒,她这边儿还好,只是吸了些毒花的花粉,短时间内除了头晕无力以外,似乎没什么别的副作用,但齐恪……
刚才鬼医说了,毒不解,齐恪活不了多久。
齐恪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说到底也是因为她,苏莞儿没办法放着齐恪不管。
可管……怎么管?现在皇甫桀肯定恨死她了,她若是敢回去,一定会被剥皮分尸的!
苏莞儿正着急,突然又听百子参没好气的训她道:“真不知道你这小丫头到底在犹豫什么!我们百家的‘万毒归一’练了虽然会毁容,但若修练到最后一层,不仅脸上的毒疮会全部消失,皮肤也会变得仿佛初生婴儿般,越来越白嫩润滑,人也会越来越漂亮……这心诀其实最适合你们女人练!”
“忍一时痛苦,功成之后便是天下第一美人儿,还百毒不侵,天下所有毒物全归你驱使,这到底有什么不好?别人求都求不来,你竟这么排斥!”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莞儿终于注意到了一直被她忽略的一点!
——毁容!
修炼了“万毒归一”会毁容啊!到时候她一脸毒疮,再扮个跛脚驼背,皇甫桀能认出她是谁来才怪!
声音是个问题,不过苏莞儿记得原著里毒美人儿曾在宫斗时用过一种变声虫,这种虫子鬼医应该也有。
所以回去其实……也不一定会被分尸。
由齐恪引荐,以鬼医之徒回到皇甫桀身边,为他解毒,这其丑无比长满毒疮的长相,也不会引起女主以及后宫嫔妃们的敌视,更不会引起皇甫桀的兴趣。
解了毒,拿了赏金就跑,不仅没损失,还学了“万毒归一”这种奇功,日后在江湖横着走,谁敢惹她?
敢惹的,通通毒死!
苏莞儿猛的抬头,神色不再像刚才那般抗拒,澄澈的眸子里,仿佛有万千光芒喷薄而出:“好!我拜你为师!”
她重新跪下,对着百子参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苏莞儿一拜!”
下章暴君就出场了
没错,这几章其实是在为女主加技能点,不然怎么收拾暴君?
暴君:我老婆跑了,又回来了,长了一脸毒疮,以为这样我就认不出来她了,为了让她别再跑了,我每天都要假装不认识她,好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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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苏莞儿本来计划的是先留在山谷里跟鬼医学一段时间的毒,等把鬼医的本事学个七七八八后,再由齐恪引荐,以鬼医之徒的身份进宫为皇甫桀解毒。
谁曾料想,基础都还没学完,皇甫桀便找上门来了!
最先发现有外人误闯了山谷的是鬼医养的毒虫,毒虫慌里慌张跑回来报信儿,结果恰好那天鬼医不在,苏莞儿盯着在她面前急的团团转的毒虫看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单身久了看个虫子都觉得眉清目秀的,我果然该交个男朋友了。
出去打猎的齐恪目测就不错,一会儿他回来了调戏调戏他。
而实际上,打猎归来的齐恪也遇到了误闯者。
山谷里弥漫着永不消退的薄雾,在薄雾的遮挡下,熟人相遇却不相识,拔剑互对,刀光剑影过了几招,对方才惊呼:“左统领?”
齐恪也一愣:“贺伦?”
贺伦是齐恪的下属,跟了齐恪好多年了,算是齐恪的亲信之一。
“你怎么会在这里?”齐恪收剑,诧异的问:“你不是留守在寒月宫吗?”
这次出宫,护送的侍卫里并没有贺伦。
贺伦毕竟跟了齐恪那么多年,对齐恪相当信任,齐恪一问,他便毫无保留的全答了:“回左统领,本来卑职确实留守在寒月宫,但半个月前,我们接到子文发来的飞鸽传书,说你们途中遇刺需要支援,于是右统领便带领着我和其余弟兄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经贺伦这么一说,齐恪这才想起,他下悬崖前确实跟下属莫子文提起过,如果他三天内没从崖底回来,便飞鸽传书给寒月宫,让他们派人过来支援。
“所以你们是来找皇上的?”沉默片刻,齐恪又问。
他本欲告诉贺伦皇上并不在崖底,按照苏莞儿的推断,皇上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淮城。
谁料还未开口,却听贺伦摇头道:“不,我们是来找瑶妃娘娘的。”
齐恪猛然抬头,墨色的眼眸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什么?!”
“左统领还不知道吗?”贺伦道,“瑶妃娘娘跌下崖底后便失踪了,皇上命我们将方圆几百里搜个底朝天,决不可放过任何线索。”
“皇上?”齐恪更震惊了,“这是皇上的命令?”
皇上……不是失踪了吗?
贺伦点头:“没错。”
齐恪不知道的是,皇甫桀坠下悬崖后确实失踪了段日子,可是后来他又回去了,他只是迷了眼睛,又不是伤到了脑子,原路返回算什么难事?
不过因为某些缘故,他耽误了些时辰才原路返回,返回时援军刚好也到了,于是皇甫桀顺势下令:搜查崖底。
他相信苏莞儿还没跑远,跑远了也没关系,总会留些蛛丝马迹,找到了这蛛丝马迹,他便能顺藤摸瓜,摸出这诡计多端又心狠手辣的小白眼儿狼跑哪儿去了。
此时此刻,皇甫桀也进去薄雾蒙蒙的山谷,身边跟着两个侍卫,以及精通医术的苏映雪。
一进山谷,苏映雪便察觉到谷内的花大都有毒,空气里萦绕的花粉的味道也不太对劲儿,于是轻轻拽了拽皇甫桀的衣袖,小声提醒:“齐大哥,这些花艳丽无比,花香也奇异,多半有毒,还是遮住口鼻吧。”
皇甫桀毫不在意,唇角甚至勾了抹冷笑:“无妨,再毒还能毒得过碎心?”
在碎心毒以及寒冰诀的双重作用下,皇甫桀身体早已处在半死不活的状态下,舌头尝不出味道,皮肤感觉不到碰触……本就是半死不活的,还能中什么毒?
只是这花粉委实呛鼻,令人不悦!
苏映雪和侍卫都用湿布护住了口鼻,然后跟随皇甫桀深入谷内。
跟当初苏莞儿和齐恪误闯山谷时一样,皇甫桀等人走了没多久,便发现自己又绕回了原地。
但和苏莞儿还有齐恪不同的是,皇甫桀不受毒粉影响,意识一直是清明的,他扯了扯唇角,轻蔑的笑:“迷魂阵?呵……有高人不想让我们进去啊……”
苏映雪犹豫着开口:“我在书上有看到过迷魂阵,貌似想破解的话……”
皇甫桀拿眼梢瞥她,皮笑肉不笑:“要如何?”
苏映雪红了脸:“先找到阵眼,破坏了阵眼便可破阵。”
这确实是破阵的常用方法,但找阵眼太费时了,皇甫桀没那耐心。
余光一瞥,视力极好的皇甫桀瞥到了隐藏在花径下,石缝中等各个不起眼地方的幼小爬虫,这些虫子,跟了他们一路了……
皇甫桀勾了勾唇角,坏心眼儿的一笑,然后扬脚估计踹了块儿石头去击打隐藏在暗处的爬虫。
爬虫受了惊,四散逃开。
动物不如人狡猾,受惊后的本能反应是躲回老巢,有主子的就找主子告状,没主子的就躲起来自求多福。
倒是给狡猾的他指了路!
皇甫桀长腿一迈,优哉游哉的跟了过去。
虫子的主人苏莞儿还不知道危险正在悄然逼近,此时此刻,她也正盘坐在山洞里优哉游哉的研究“万毒归一”心诀。
这个心诀很简单,很粗暴,简单概括就四个字:以身试毒。
所有毒都试遍后,你若还没被毒死,那就大功告成了!
这他妈什么狗屁神功?苏莞儿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还不如葵花宝典呢!
正吐着槽,外面传来脚步声,苏莞儿还以为齐恪回来了呢,便放下心诀起身迎接:“齐木头,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饿到吃毒虫了!”
嚷嚷完,她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听脚步声,来着好像不止一个人……
然而此时才反应过来,为时已晚,皇甫桀等人已经进了山洞!
借着地理优势,苏莞儿率先看到了皇甫桀,这一看,险些没把心脏吓得停止跳动。
我勒个老天爷啊!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皇甫桀你这挂开的有点儿猛啊!
来不及多想,苏莞儿反手熄灭蜡烛,顷刻间,山洞陷入一片黑暗中!
突如其来的黑暗令苏映雪受到了惊吓,她下意识的抓住了皇甫桀的胳膊,无助又惊恐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可皇甫桀却突然成了不懂怜香惜玉的木头,反手就把自己的胳膊从苏映雪手中抽了出来,把她推给了身后的侍卫,然后疾步上前!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小白眼儿还想跟他耍心机,以为吹了灯就躲得了,熟不知,他夜视力堪比野兽!
大概是为了让他更清晰的感受痛苦吧,碎心之毒提升他身体的感知能力,连带着也提升了他的视觉,听觉和嗅觉,随后他修炼寒冰诀,引寒气入体压制毒性,寒冰诀麻痹了他的身体,令他丧失了感觉和味觉,可视觉,听觉和嗅觉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所以苏莞儿吹灯这一动作,相当于掩耳盗铃,不仅无法给皇甫桀造成任何阻碍,反倒暴露了她自己的行踪!
黑暗中,皇甫桀死死的盯着那抹熟悉的倩影,仿佛埋伏中的野兽,盯紧了它的猎物。
他无声无息的靠近,在她未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强行将她拽进了怀里:“抓到你了!”
男人的声音里,有着按捺不住的兴奋,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病态。
第36章
被皇甫桀从身后抱住的那一刻苏莞儿心里是有些懵的,她想不通:什么情况?老娘都把灯熄了,这货怎么还是认出我来了?
然后她想起来了:哦,忘记这孙子夜视力很好了。
可……她现在已经毁容了呀!
早在半个多月前,鬼医便带着苏莞儿修炼了“万毒归一”心法的第一层。
第一层是蛇毒,具体操作方法也相当的简单粗暴:引数十种蛇毒同时入体,然后开始修炼心诀,蛇毒发作时以心诀克制,若能扛过三天,便大功告成,若扛不住……就见阎王去吧!
当然,鬼医当时并没有把见阎王这条告诉苏莞儿,他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一旦苏莞儿撑不住,他就会进去为苏莞儿解毒……可实际上呢,那老骗子只留下一本心诀,然后便跑得没影没踪了,无论苏莞儿怎么叫唤,就是毫不理睬,还挡着齐恪不让齐恪进去救苏莞儿。
最后三天过去了,苏莞儿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满心想的都是怎么欺师灭祖,结果那老骗子兴高采烈的夸苏莞儿:“乖徒弟,你果然有学毒的天分!第一层是入门,门只要入成功了,后面八层都好炼了!”
万毒归一心诀共有九层,鬼医练到现在都还只停留在第八层……后面八层都好炼?狗屁!
当时若不是苏莞儿奄奄一息,手指头都动不了了,一定啐鬼医一脸!
虽说熬过了第一层蛇毒,但也只是熬过,蛇毒还堆积在苏莞儿体内,她得慢慢修炼把蛇毒吸收个七七八八,才能开始挑战第二层,所以其余的日子她一直在运用心诀吸收蛇毒。
人的身体,初次接触蛇毒,没被毒死已是万幸,哪儿能那么轻易吸收蛇毒?虽然苏莞儿每日都修炼万毒归一心诀,但大半个月过去了,她吸收的蛇毒仍旧十分微量,大部分毒素积压在身体里,使她原本比花瓣还娇嫩的皮肤泛起了层层毒疮,乍一看去,甚是可怕。
若是其他女子,看到脸上以及身上的毒疮,必然是死的心都有了,可苏莞儿却看得很开:和平年代,美貌或许是难得的优势,可强权时代,美貌就成一种罪孽了。
尤其是当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守护你的这份美貌时。
再说了,万毒归一修炼到第九层,所有毒素都会被身体吸收,到时候苏莞儿不仅可以重新得到自己的美貌,还连带着把守护美貌的能力也搞到手了,岂不美哉?
毒疮密密麻麻,遍布全脸,苏莞儿敢保证,饶是她亲妈见到了她肯定也认不出她是谁来。
——可皇甫桀怎么就偏偏认出来了呢?
难道是看身形?苏莞儿暗猜:刚才自己吹完灯后,便一直背对着皇甫桀,皇甫桀肯定没有看到她的脸……所以皇甫桀应该是从她的身形以及熄灯的动作猜出她是谁的。
既然是猜的,那就好办了!苏莞儿勾唇,反手拿起了她刚才放在桌侧的银色长烟枪。
此时,两个侍卫也冲了进来,其中一个拿着火把,照亮了山洞。
趁着皇甫桀视力被突如其来的火光闪到的那一瞬间,苏莞儿握紧长烟枪,然后对准了皇甫桀的脑袋,狠狠敲了一下!
“抓谁呢?你个登徒子!”粗粝的女声响起,苏莞儿不耐烦的骂道,“耍流氓居然耍到老娘头上了?欠揍是不是?”她连踢带踹,一副完全不认识皇甫桀的模样。
皇甫桀被踹懵了,刚刚冲进来的那两个侍卫则差点儿把魂儿都吓飞了!
那个女人刚才做了什么?
她竟然用长烟枪敲了皇上的头?!
敲完还不算,还踹了皇上两脚???
顷刻间,两个侍卫纷纷石化,特别后悔自己腿快闯了进来——看到皇上被女人打的画面,他们还有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用烟枪敲了皇帝脑袋的苏莞儿却毫无畏惧,心里甚至还有点儿暗爽:她早就想好好教训教训皇甫桀了!
之前寄人篱下,别说教训了,对方再混账她也得哄着,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在苏莞儿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女炮灰了,而是手握皇甫桀性命的毒医。
苏莞儿知道碎心毒怎么解,原著里提起过。
而且碎心毒的解法和万毒归一心法息息相关!
此时此刻,皇甫桀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倒不是惊挨了打,而是惊刚才听到的声音。
刚才的声音粗粝洪亮,和他记忆中的娇声细语全然不同。
他怎会知道,刚才趁着吹灭蜡烛的那点儿空档,苏莞儿吞下了变声的药——没错,苏莞儿吹灭蜡烛并不是为了趁机逃走,而是为了趁机吃药。
她有自知之明,晓得以她的身手,绝对跑不掉的,与其逃跑惹人怀疑,不如直接开始演戏!
这声音成功骗到了皇甫桀,皇甫桀颦眉,侧头想去看苏莞儿的脸,这一看却又是一惊。
满脸毒疮,不过脸型跟小白眼儿狼还是挺像的……
跟在侍卫身后的苏映雪也借着火光看清了苏莞儿的脸,瞬间吓得往后一躲:“啊!鬼啊!”
苏莞儿忍不住冲苏映雪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儿:“鬼你妹啊!你见过像老娘这么好看的鬼吗?”
苏映雪被怼得说不出话,脸色青青白白,可见是有些动怒的,可当着皇甫桀的面儿,她也不好发作,只得暂时压下火气,讪笑着表示:“对不起姐姐,山洞里光线差,我胆子又小,被吓到了……”
心里却在骂着:长成这副德行,还有脸说自己好看?真是丑人多作怪。
“姐什么姐,我年纪可没你大。”苏莞儿怼天怼地,嘴上一点儿也不饶人。
苏映雪脸都气红了,一时没忍住,还了一句嘴:“你怎么知道你比我小?”
苏莞儿微笑:“我皮相嫩。”
这下,不止苏映雪了,连站在苏映雪前面的两个侍卫都忍不住想怼苏莞儿了:就你这满脸毒疮,还好意思跟人淮城第一美人儿比皮嫩?
这丑八怪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然而侍卫还没来得及开口捍卫美人儿,皇甫桀却突然大笑了起来。
这一笑,把侍卫和苏映雪都笑得有点儿懵,一时间不敢发话了。
苏莞儿却不怕死,挑眉问皇甫桀:“你笑什么?”
皇甫桀竟也有兴趣答:“笑你诚实。”
这下,苏莞儿都挂不住了:你他妈瞎吧?
皇甫桀余光瞥向苏莞儿的手,那双手洁白无瑕,美如玉脂……确实嫩得很。
修炼万毒归一后,随着毒素慢慢被身体吸收,身上的毒疮也会慢慢褪去,一般情况下,双手运功,因此手上的毒疮是最先褪去的,然后是身体,最后才是脸。
苏莞儿炼了大半个月心法,双手的毒疮已经消失,但她并没有注意到皇甫桀暗中打量她的双手,只当皇甫桀脑子有病,居然捧她的场不捧苏映雪。
山洞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这时,洞口突然传来齐恪的声音:“曲瑶!”
听到这两个字,苏莞儿眼睛瞬间一亮,欢欢喜喜的跑去洞口迎接:“齐木头,你可算回来了!”
同样的两个字,飞进皇甫桀耳朵里的那一瞬间,却令皇甫桀整个人都为之一颤!
瞳孔骤然放大,心跳也漏了两拍,脑海内翻江倒海,再次映出那年元宵佳节,华灯初上的美景。
热闹的大街上,一个小姑娘跌跌撞撞的跑来,腰间别的玉饰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跑得太急,没看清路,一不小心撞翻了他点的孔明灯。
他回头,惊鸿一瞥,依稀看到她腰间别着的玉佩上刻着两个字:曲瑶。
苏莞儿:你认不出我你认不出我你认不出我
皇甫桀:恩,朕认不出你。
曲瑶,是女主给自己起的化名。
第37章
齐恪手里拎着两只兔子,他显然没料到皇甫桀竟这么快就找到了这山洞,因此看到皇甫桀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慌忙跪下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皇甫桀却对齐恪的出现没显出半点儿惊讶来,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全系在齐恪进门时喊的那两个字上了。
他死死的盯着齐恪,一字一顿的问:“你刚才喊了什么?”
齐恪懵住:“微臣……微臣参见皇上?”
皇甫桀眯眼:“往前。”
齐恪呆住,想了片刻才尝试性的回答:“曲瑶?”
皇甫桀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呼吸也加深了。
齐恪不懂其中缘故,还以为皇甫桀实在怒他圣前失仪,便沉声解释道:“回禀皇上,这位便是鬼医百子参的亲传弟子曲瑶曲姑娘,半月前微臣下崖寻找皇上,误入山谷,不幸中毒,是曲瑶姑娘救了微臣。”
这话其实有几分意思,你说它是谎话吧,它陈述的其实也全是事实:半月前齐恪确实下山崖寻找皇甫桀,然后误入了山谷,中了毒,而最后救他的人也确实是“曲瑶”姑娘。
齐恪没有说谎,他只是隐瞒了一些事实。
这样狡猾的词,齐木头那么老实的人自然是想不出来的——这些话全是苏莞儿教他说的。
齐恪本来是抵死不从的,直到后来苏莞儿给他看了自己长满毒疮的脸。
“齐恪,你要让本宫以这副尊容回去见皇上吗?”苏莞儿沉眸凝向齐恪,神色平静,不像毁了容,倒像入了佛。
齐恪瞳孔骤缩,满目不可置信的盯着苏莞儿的脸:“娘娘……您……您的脸……”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握紧了手中的间,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发颤:“……是……是因为卑职吗?”
他其实早就觉出了不对,自从鬼医开始为他解毒后,他的瑶妃娘娘就开始戴面具了,手上也缠了一层层的白布,没有一寸肌肤是裸露在外的。
她骗他说自己对花粉过敏,皮肤一接触花粉就发痒,所以才做这般打扮。
愚钝的他竟然信了!
齐恪攥紧了手中的剑,骨关节突兀出来,手背布满了青筋。
他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一剑把那毒医劈成两半!
苏莞儿却风轻云淡:“你不用自责,救你只是顺手的事,本宫这么做的真正原因其实是为了皇上。”
齐恪一惊:“为了……皇上?”
“恩。”苏莞儿点头,“本宫现在修炼的心法很有可能解得了碎心之毒。”
“这怎么可能!”齐恪完全不信,“碎心之毒乃天下第一奇毒,神医百辛夷都未必有办法解,娘娘你定是被那老毒夫给骗了!”
苏莞儿没好气的瞪齐恪,终于不再淡然的像入了佛:“本宫哪儿有那么傻?”
齐恪还欲再劝:“娘娘……”
苏莞儿却突然握住了齐恪的手,齐恪瞬间僵住,后半句话瞬间飞到九霄云外,大脑只剩一片空白,和一抹旖旎。
“齐恪,相信我。”苏莞儿凝视着齐恪岑黑的眼眸,情真意切的开口,“很多事情我没有办法跟你解释,但我不会害皇上的,我真的能解碎心毒。”
“女已悦己者容,身为女子,最不愿意的便是被夫君看到她的丑态,我不想让皇上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我希望皇上脑海中的瑶妃永远是明艳动人的。”
她一开口哀求,他整颗心脏都软了,哪里还拒绝的了?
于是着了她的道儿,信了她那套“隐瞒不算欺骗”的说辞,忠诚耿直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知情不报。
皇甫桀安静的听着,目光似有似无的审视着苏莞儿,也不晓得齐恪的那套说辞他信了多少。
苏莞儿也半眯着眼审视皇甫桀,审视得明目张胆:“齐木头叫你皇上……原来你就是皇甫桀啊。”
“大胆!”持火把的侍卫怒喝,“一介草民,竟敢直呼圣上名讳!”
苏莞儿拿眼梢瞥那侍卫,表情十分之不耐烦:“滚一边儿去,无名小卒不配跟我说话!”
“你!”侍卫气急,正欲发作,却猛然瞥到有条黑色的毒蛇护在苏莞儿前方,正吐着蛇信子虎视眈眈的瞪着他!
万毒归一心法第一层便是蛇毒,过了蛇毒这关,万蛇便会把修炼心法之人当同类,对蛇稍加驯养,同类便能升级成蛇主子。
苏莞儿这半个月一直在跟蛇打交道,蛇早把她当成了主子。
无名小卒苏莞儿懒得搭理,她半敛着眸子,视线从侍卫身上逐渐转移到了站在侍卫身后的苏映雪身上:“很好,天子皇甫桀,神医之徒苏映雪全到齐了!”
苏映雪眼睛猛然瞪大:“你怎么知道我是神医的徒弟?”
“掐指一算算出来的。”苏莞儿胡侃道。
苏映雪一副无语的表情,皇甫桀却笑了:“原来曲瑶姑娘还有这种神通,那不若帮朕也算一卦吧。”
苏莞儿挑眉:“你想算什么?”
皇甫桀的笑容里掺了几分高深莫测:“半月前朕的心上人不慎走丢了,姑娘帮朕算算,她现在在哪儿?”
苏莞儿扭头看看苏映雪,又回过头来看皇甫桀:“走丢的那个我不知道,但你的心上人——那不就在眼前吗?”
苏映雪小脸一红,臊得别过脸去玩儿头发,皇甫桀则愣了下,也侧头看了看苏映雪,又把视线重新拉回,放到了苏莞儿身上。
Emmmmm……确实近在眼前啊。
“行了行了,不扯这些情情爱爱的了,烦人!”苏莞儿怕再扯下去会露馅儿,便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苏映雪,你既然是百辛夷的徒弟,那应该知道你师父和我师父之间的赌约吧?”
苏映雪一脸茫然:“什么赌约?”
“哟,百辛夷没跟你提?”苏莞儿有些诧异,“他与我师父打赌,赌你和我谁能先解了皇上体内的碎心毒。”
苏映雪惊讶的睁大了眼:“你是鬼医百子参的徒弟?”
百子参与百辛夷订下赌约那日苏映雪也在,所以一听苏莞儿说起赌约,便瞬间反映了过来。
“不错。”苏莞儿勾唇,“本来我还想着让齐木头引荐我进宫呢,现在看来不必了。”
她扭头看向皇甫桀,绯红的桃花眼,含笑时仍是那般明媚动人:“陛下可有兴趣带妾身回宫,试试妾身的医术?”
皇甫桀:当初你说走就走,现在撒个娇就想回来?
苏莞儿:不可以吗QAQ
皇甫桀:……(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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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医术什么的,皇甫桀完全没兴趣试,不过床上功夫,倒是很想试试。
皇甫桀英气的眉下压,视线在苏莞儿和苏映雪之间游走,眸色暗沉,深不见底。
“拿朕当试验品,恩?”他用扇子挑起苏莞儿的下巴,垂眸一瞥,惊觉她脖颈上竟也有毒疮。
苏莞儿挥起手中的长烟枪,毫不客气的打落了皇甫桀挑她下巴的扇子:“反正你又不吃亏。”
“大胆!”喊话的是和齐恪一起回来的带刀侍卫贺伦:“皇上的龙体岂能容你们胡乱医治?”
苏莞儿冷哼一声,不可一世的表示:“姑奶奶就算胡乱医治,也比你们皇宫内的那些庸医靠谱得多!”
贺伦气坏了,正欲开口训斥苏莞儿,却被齐恪一个眼神喝住。
常伴君侧的齐恪敏锐的发现,易怒的皇甫桀并未因苏莞儿刚才狂妄的发言而勃然大怒,相反的,他暗色的眼眸里隐隐透出几分……兴奋?
“哈哈哈哈哈……”皇甫桀大笑,“小丫头,你很狂妄嘛。”
他收敛了笑意:“朕喜欢狂妄的人,但你最好有狂妄的资本。”
他幽冷的目光隐隐透出危险的意味,苏莞儿却全然无畏。
她当然不会畏惧了,因为她知道碎心毒该怎么解。
“我师父是天下第一毒医百子参,无论是下毒还是解毒,都远超百辛夷那伪君子。”苏莞儿直视着皇甫桀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开口,“身为他唯一的亲传弟子,我当然有狂妄的资本!”
皇甫桀勾唇:“很好,那便比吧!”
他竟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了,九五之尊的龙体,就这么成了两个丫头比赛的试验田。
贺伦脸色大变,冒死进谏:“皇上!这女子来历不明,极有可能是叛军派来的奸细,还请皇上三思啊!”
“来历不明就把她的来历给朕查明白!”皇甫桀一记眼刀飞去,吓得众侍卫纷纷下跪,“这点小事还用朕教?!”
这下,再没人敢提出非议了。
赌约就此拉开序幕,众人在山洞稍作休整,然后便准备回宫。
侍卫面面相觑,鼓足了勇气问皇上:“皇上,那瑶妃娘娘呢?”
他们下山崖,可就是为了寻找瑶妃。
皇甫桀侧头,视线若有若无的瞥向不远处的苏莞儿,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不用找了。”
侍卫们纷纷闭了嘴,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不是吧?那么丑皇上竟也看得上?
被侍卫们腹诽长得丑的苏莞儿此刻正在握着毛笔歪歪扭扭的给鬼医留信,她没学过书法,字写的惨不忍睹,偏偏她还自我感觉良好,写完后拿着信美滋滋的跑到齐恪跟前炫耀:“齐木头,怎么样,我这字写得不赖吧?”
齐恪盯着那信看了半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最后憋出两个字:“……不错。”
一旁的贺伦目瞪口呆,忍不住吐槽齐恪:“左统领,你的诚实都被狗吃了?”
这边的小闹剧被皇甫桀尽收眼底,他眉峰向下压了压,不动声色的来到苏莞儿跟前:“你写的什么?给朕看看。”
苏莞儿却迅速把信藏到了身后:“不给。”
皇甫桀脸色明显一沉:“齐恪能看,朕不能看?”
尽管已经换了声音换了容貌换了身份,可当皇甫桀脸色下沉的时候,苏莞儿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这家伙阴着脸的样子真的吓人。
太岁头上不能轻易动土,可就这么顺了他未免太怂,苏莞儿眼珠一转,突然挑眉道:“齐木头刚才给我抓了两只野兔我才给他看的,你呢?我给你看,你给我什么好处?”
这转眼珠的动作,和在宫里时如出一辙,皇甫桀心里一阵好笑:小财迷。
他从腰间摸出一块儿白玉,扔给了苏莞儿。
苏莞儿接过,低头一看,玉佩四四方方,上面刻着一个瑶字。
这家伙,对瑶字到底是有什么执念?
苏莞儿在心里吐槽一句,倒也没多想,心安理得的收起了玉佩:“不愧是皇上,出手真是大方,不过比起玉佩我其实更喜欢金子。”
她把藏在身后的信递给了皇甫桀。
字是真的丑,皇甫桀觉得买亏了。
信上其实也没说什么,满打满算也才十个字:皇上来了,我进宫了,勿念。
这倒不是因为苏莞儿不想多写,主要是毛笔难控制,苏莞儿那字写的不仅丑,还特别大,十个字就把整张纸占得满满当当了,再多一个字都放不下。
这字明明丑得很,可看久了,却又像中蛊了般觉得字还挺可爱的。
皇甫桀心里一阵想笑:也真是怪,怎么这丫头写个字,都这般的有趣!
说是外出,鬼医其实是去云游了,修炼万毒归一心法跟学医不太一样,学医需要师父一步一步的教,没个三年五载根本学不出什么,可学万毒归一心法,却是真真的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毕竟想练成万毒归一,同化体内毒素是至关重要的,而同化体内毒素,只能靠徒弟自己慢慢修炼心法,师父教会徒弟心法后,其实也就没什么好教的了,最多是用些药物帮徒弟减轻毒发时的痛苦。
所以教会苏莞儿心法后,鬼医就出去云游了,让苏莞儿自己修炼,等时机到了,他会回来帮苏莞儿进行万毒归一心法第二层的试炼。
万毒归一心法第二层是毒蝎。
蝎子后面是蜈蚣,蜈蚣后面是蛊。
蛊毒是个分水岭,过了第四层的蛊毒后,天下间绝大多数的毒便都可以为修炼者所用。
后面第五层到第八层,不再是活物供毒,而是精炼出的毒药供毒。
鬼医服遍天下毒药,却硬是没寻到能助他突破第八层的这最后一味毒药。
他其实应该能猜到的,答案近在眼前——最后一味毒药正是皇甫桀身上的碎心之毒!
所以再次遇到皇甫桀后,苏莞儿才一改之前谨小慎微的作风,性子越发的狂妄起来,连女主都敢怼。
因为她知道,她救得了皇甫桀,也唯有她能救皇甫桀。
哪怕是在原著里,女主的医术也没能帮皇甫桀解了碎心毒,最后皇甫桀成功解毒是因为他刺死鬼医的徒弟后,在鬼医徒弟的房间发现了万毒归一的心法。
他炼了这心法,同化了碎心毒。
这是碎心毒唯一的解法。
所以苏莞儿兴高采烈的跟皇甫桀回了皇宫——稳赢还能卖人情给男主,这样划算的比赛傻子才不参加!
不过说来也是讽刺,当初苏莞儿机关算尽,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才逃出皇宫,结果逃出去不到一个月,竟又主动回去了!
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次回去是去当御医,性质不一样,御医不用每天都守着皇甫桀,轻松自在多了。
结果快到皇宫的时候,皇甫桀却表示:宫内不缺御医。
“不缺你也可以添个嘛!”苏莞儿不悦道,“就多发一份儿俸禄的事儿,能有多难?”
皇甫桀却板起了脸:“这是多一份俸禄的事吗?太医院的御医都是正二品以上官员,入院要经过层层筛选,严格考察,岂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他一个随心所欲惯了的暴君,现在竟跟她讲起规矩与制度来了!
苏莞儿明白了:这货就是不想让她进太医院!
“那你想把我们俩安排在哪儿?”苏莞儿不悦的问,“我可是事先告诉你啊,宫女儿我不当,我脾气大,没伺候人的习惯!”
皇甫桀忍着笑,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不做宫女啊……那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苏莞儿:“什么办法?”
“进后宫做朕的妃子吧。”皇甫桀弯眼笑着,“离得近,方便你们随时为朕诊脉,而且……好安排。”
不好意思,今晚加班回来的晚,所以更新也比较晚。
太晚了,好困,就不废话了,大家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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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听完皇甫桀的话,苏莞儿只想冲他竖个中指,然后再来一句:去你妈的!
她觉得皇甫桀的脑子可能有毛病,她现在丑得自己都不愿意照镜子,皇甫桀竟能对着她这张丑绝人寰的脸笑意盈盈的说出招她入后宫当嫔妃这种话!
一旁的苏映雪却羞红了脸,一副怀-春少女情窦初开的模样,想看皇甫桀,却又不好意思看,偷偷拿眼角瞥。
苏莞儿瞬间反应过来了:皇甫桀应该是想把苏映雪纳入后宫,自己是顺带的。
毕竟原著里,女主就是以后宫嫔妃的身份进的宫,而且一进宫就直接被封了妃。
苏映雪如果被封妃,那自己这个顺带的估计连美人都混不上,地位相差这么多,以后不得被女主压得死死的?苏莞儿仔细一琢磨,觉得这样不行,自己得先发制人!
“我听说后宫的娘娘们都很恶毒,惯会欺负新人。”苏莞儿叼着长烟枪,吊儿郎当的开口,“我脾气大,谁的气都受不了,你想让我进后宫可以——先给我个贵妃当当,否则,免谈!”
旁边的苏映雪听完这话脸都要绿了:这丑八怪想什么呢?要容貌没容貌,要家世没家世,一脸烂疮吓死个人,还想当贵妃?说话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行吗?
她偷偷瞥向皇甫桀,心想齐哥哥肯定不会惯着这丑八怪!
她家齐哥哥脾气大着呢,说不定一生气抬脚就把这丑八怪踹下马车了。
让她得瑟!
苏映雪满心期待,希望皇甫桀好好整治下无法无天的苏莞儿。
皇甫桀眉眼染笑:“好。”
苏映雪整个人都懵了:什……什么情况?齐哥哥居然……同意了?
她睁大了眼睛,满目不可置信的盯着皇甫桀,忍不住开口道:“齐……齐大哥,这……这不合规矩吧?”
皇甫桀却对苏映雪的话置若罔闻,仍含笑凝着苏莞儿:“还有别的要求吗?”
说实话,皇甫桀答应的这么痛快,苏莞儿也被吓到了:暴君这么好说话的吗?
这怕不是个假的暴君吧?
……又或者这其实是暴君再给自己下套,等自己得得瑟瑟的提出一大堆要求后,再连本带利的收拾自己?
Emmmm……很有可能!
苏莞儿打了个寒战,决定见好就收:“没有了,我这个人其实特别容易知足。”
皇甫桀似笑非笑:“确定不讨个皇后当当?”
苏莞儿拿烟枪的手猛的一哆嗦:果然,这家伙是在钓鱼执法!
“当皇后有什么意思。”苏莞儿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听着挺体面,其实就是个费力不讨好的职位,后宫妃子全归她管,累死累活,妃子不念她的好都想弄死她,稍有疏漏,皇上又怪罪……傻子才争着当皇后呢,我觉得贵妃就挺好。”
皇甫桀神色间染上了诧异,他仿佛重新认识了下苏莞儿般,凝向她的目光里盛满了惊喜。
其实最初派人下悬崖寻她时,他是下了狠心要罚她的。
熠都的红楼里,住满了惯会折磨人的嬷嬷,招一两个入宫,消磨她的斗志,折磨她的身体,把全身布满棱角的她慢慢磨成只会服从主人命令的傀儡娃娃……
给她戴上枷锁,无视她的哭喊,恨他吧,如果得不到她真心的爱,留下没有心的躯壳也未尝不可。
反正现在的他,也不过是个行尸走肉。
躯壳配冷尸,妙哉。
然而当苏莞儿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皇甫桀面前时,他突然改了主意。
以前的苏莞儿虽然鬼灵精怪,可在他面前总是隐忍的,她好像很怕他,表面上顺从,眼睛里却总流露出其他的情愫……
可用毒疮遮住原本容貌的她,突然肆意妄为了起来,胆大包天,竟敢用烟枪去敲他的脑袋!
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放肆,可神气的是他竟一点儿也不生气,内心深处甚至有一些……兴奋!
是的,兴奋,纵容她肆意妄为给他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他甚至想再纵容她一些,让她在骄纵中放松警惕,将自己的本来面目原原本本的展示给他。
这,成了皇甫桀的新爱好。
就这样,宫内多了两个嫔妃,一个从一品的贵妃,一个庶一品的苏妃。
苏莞儿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后的品阶居然比苏映雪高!
她本以为皇甫桀会也给苏映雪封个贵妃当当,毕竟人家苏映雪可是女主,待遇怎么可能比她这个女配差?
可皇甫桀却严格遵照原著剧情,只给苏映雪封了妃。
同样被这件事震撼到的还有苏映雪以及后宫的诸多嫔妃,甚至丫鬟侍卫们。
苏莞儿和苏映雪刚进宫不到一天,“皇上从宫外带回两个民间女子”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了整个皇宫。
民间来的没出身的乡野丫头,大都是要从秀女做起的,一步步往上熬,运气好了,熬个三五年可能能熬成妃,运气不好,熬一辈子也只是个秀女!
可这两位倒好,一进宫,居然就被封了妃,其中一个还是贵妃!
要知道,皇上尚未立后,现在贵妃可是后宫内品阶最高的妃位。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那个乡野丫头一进宫就能跟掌管后宫多年的玥贵妃平起平坐!
消息一传开,立刻在后宫引起一片哗然,玥贵妃在后宫张扬跋扈这么多年,从来没哪个妃子能与她抗衡,饶是数月前凭借美貌进宫的瑶妃娘娘,也只是封妃赐号,与身份尊贵的玥贵妃仍旧差好大一截。
而这位新进宫的娘娘,一进宫就被封了贵妃!
无数宫人都在好奇:这位新进宫的瑶贵妃该是何等美貌!
苏莞儿进宫的时候脸上是戴着面具的,一来她的脸上的毒疮实在太吓人,虽说苏莞儿并不是那种过分关注自己长相的人,可这并不代表着她愿意被别人当成怪物对待。
其次嘛——苏莞儿脸上的毒疮并不是固定的,随着心法的修炼,蛇毒慢慢被吸收同化,脸上的毒疮也会逐渐消失,虽然不能全部消失,但相比消失到一定地步的时候,皇甫桀必然能认出她是谁来。
到那时候再戴面具就为时已晚了,还不如现在就戴上,不让任何人知道她容貌的变化。
因此,没人知道苏莞儿的长相,部分宫人倒是看清了跟苏莞儿一同入宫的另一位娘娘——也就是苏妃苏映雪的长相。
这位苏妃娘娘,当真是绝顶美人,标准的鹅蛋脸,弯弯柳眉配上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姿色完全不输给凭美貌入宫的瑶妃娘娘。
封妃的都美成这样,那封贵妃的那位不得是仙女下凡啊!
顷刻间,这事儿传遍了皇宫,无论是宫女还是妃嫔们全都暗戳戳的期待着苏莞儿摘下面具,想一睹新贵妃的美貌。
苏映雪脸拉得老长:本来封妃后品阶比苏莞儿低,她就已经很憋火了,现在皇宫里的那群蠢货们居然都在传曲瑶那丑八怪长得比她更美,这让她如何能忍?
可恶!苏映雪牙齿咬得“咯咯”响:这个丑八怪实在是太有心机了,进宫的时候故意戴上面具,遮挡毒疮的同时还营造了神秘感,一进宫就博取了所有人的关注。
可假的就是假的,面具只能遮挡一时,保不了她一世!
苏映雪计上心头,决定给苏莞儿点儿教训尝尝。
于是苏映雪故意当着侍卫史汉秋的面偷偷抹眼泪,梨花带雨的模样相当惹人怜惜。
史汉秋正是之前进山洞时举火把的那个侍卫,他见过苏莞儿的“真容”,也被苏莞儿怼过,心里对苏莞儿深恶痛绝。
厌恶苏莞儿的同时,他心底则更加心疼苏映雪,毕竟苏映雪长得漂亮,人也温柔,还懂医术,皇上放着这么完美的大美人儿不宠,去宠一个丑八怪……史汉秋一度觉得皇上被那练毒的丑八怪下了什么邪恶的蛊毒。
回宫的路上,史汉秋对苏映雪相当照顾,也正是因此,苏映雪才挑中了他!
此时史汉秋正好在巡逻,看到苏映雪一个人坐在凉亭抹眼泪,史汉秋心里不由的揪痛了下,尽管他知道侍卫和后宫嫔妃应该尽可能的避嫌,可仍旧没能忍住上前询问情况。
“苏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史汉秋站在凉亭下,斟词酌句道,“可是入宫后有人欺负您?”
苏映雪连忙擦了把眼泪,佯装坚强道:“没……没有。”
她这副故作坚强的模样,反倒更激起了史汉秋的保护欲,史汉秋语气里明显染上了焦灼:“没有您为何独自一人躲在这里哭?”
“真的没有。”苏映雪用手绢擦着眼泪,语气里噙满了委屈,“只是我刚才在寝宫收拾,听到外面有丫鬟议论,她们都说……”
说到这里,像是再也忍不住般,晶莹的泪水再次溢出眼眶,苏映雪把脸别到一边又呜咽起来。
看着苏映雪瘦弱的肩膀轻轻颤抖,史汉秋心疼的恨不得把命都给她:“娘娘,她们到底说什么了?竟把您气成这样。”
苏映雪又抽噎了两下,这才带着哭腔继续往下讲述道:“她们都说瑶贵妃美若天仙,跟她比,我就是个乡野来的村妇……”
一听这话,史汉秋脸瞬间变绿了,过度的愤怒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美若天仙?开什么玩笑!那丑八怪满脸毒疮,癞蛤-蟆都比她好看!”
“可宫里人都说她美若天仙。”苏映雪哭哭啼啼,“说我比不上她……还说我全是得了她的便宜才进的后宫……”
史汉秋气得够呛,他本来就看不惯苏莞儿,现在丑绝人寰的苏莞儿居然成了宫内人人追捧的女神,自己心中的女神却被贬低成这样,这要他如何能忍?
“苏妃娘娘,您别难过了。”史汉秋安慰苏映雪道,“曲瑶那丑八怪就是借着几分小心机,用面具营造出神秘感才被宫里人追捧的,等她真面目被公之于众了,她就再也神气不起来了!”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苏映雪眸底闪过一抹毒辣,表面却还装着娇弱,一边抹眼泪,一边抽噎着道:“可她真面目如何才能公之于众?她现在可是贵妃,后宫之内在无人比她品阶高,她若不愿摘那面具,谁敢逼她去摘?”
史汉秋阴冷一笑:“后宫又不是只有她一个贵妃!”
苏映雪故意装出一副困惑的模样,满脸懵懂的凝向史汉秋:“……史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史汉秋扯了扯唇角:“苏妃娘娘,这您就不要管了,您放心,卑职一定替您出这口恶气!”
言罢,史汉秋退下,然后抽空去了趟玥贵妃的昭宁宫。
此时此刻,玥贵妃也正在大发雷霆,本来陪皇上去寒月宫侍疾她还挺高兴的,结果到了寒月宫以后,皇上便一直和瑶妃那个狐媚子呆在寒池,对她避而不见。
见不到皇上,也收拾不了瑶妃,玥贵妃这趟侍疾,侍得憋屈极了!
回宫时瑶妃突然暴毙,貌似是被皇上玩儿死了,玥贵妃心情好不容易有所好转,结果皇上出宫溜了一圈儿,又带回两个狐媚子,其中有一个竟直接封了贵妃!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贱民,竟被封了贵妃,入宫后要和她平起平坐……这让一向养尊处优的玥贵妃如何能忍?
尤其是当她听到宫内流传新贵妃美若天仙的时候,玥贵妃气得险些把整个昭宁宫都给砸了!
史汉秋是个人精,自然晓得心高气傲的玥贵妃不会服气苏莞儿,因此暗中联系了玥贵妃身边的婢女绿莹,将苏莞儿脸上布满毒疮的事告诉了绿莹。
绿莹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变了:“此话当真?”
“这还能有假?”史汉秋信誓旦旦,“新入宫的两位娘娘都是我护送进宫的,苏妃娘娘确实漂亮,心底也好,可那新贵妃……她戴面具才不是因为貌美,而是因为她脸上长满了毒疮,比癞蛤-蟆还丑!”
绿莹还是不太敢相信:“若是如此,皇上为何封她为贵妃?”
“因为她骗皇上说她能治好皇上的病。”史汉秋压低声音道,“她拿这事儿要挟皇上,皇上才封她贵妃的,其实皇上心里也不待见她。”
皇甫桀身中奇毒的事情普天之下无人不知,苏莞儿进宫时胳膊上还缠着一条黑色的蛇,看着确实也不像寻常女子,绿莹将信将疑。
史汉秋趁热打铁:“你就信我一次吧,我亲眼所见,绝对不会出错的!瑶贵妃真的其丑无比!”
“你想想,她若真美若天仙,何必戴个面具遮着呢?遮脸都是遮丑,没人嫌自己太好看,要把脸遮上。”
绿莹和史汉秋是同乡,关系一直很好,实际上,两人是有些暧昧的,绿莹也一直盘算着出宫后嫁给史汉秋,因此虽然史汉秋的话有些耸人听闻,但绿莹觉得他不会骗她的。
“玥贵妃正因这新贵妃的到来大发雷霆呢。”绿莹笑道,“你这消息若是真的,娘娘肯定高兴坏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随即绿莹回到昭宁宫,将史汉秋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玥贵妃。
听完绿莹的转述,玥贵妃阴冷一笑:“好啊,本宫还以为是个什么绝色大美人儿迷了皇上的魂儿,让皇上封她当了贵妃,没想到是个玩弄邪术的丑八怪!”
“一个癞蛤-蟆,也敢故弄玄虚装美人儿……我呸!”
绿莹低着头,恭恭敬敬侯在一旁:“娘娘,可要设法撕破这癞蛤-蟆的伪装?”
玥贵妃唇角的笑意逐渐加深:“撕,不仅要撕,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撕。”
绿莹面露不解,玥贵妃则垂下眼帘,似笑非笑的瞥向绿莹:“明儿个众嫔妃不得去拜见那癞蛤-蟆吗?咱们也去,看她这癞蛤-蟆能装天鹅装到几时!”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周太累的缘故,昨晚睡着后,我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12点半。
不是赖床的那种睡,是真的倒头就睡,中间迷糊醒了一次,还是睁不开眼,又很快昏睡过去了。
上班后真的累成狗。
睡醒后做做饭,洗洗衣服,一眨眼天都黑了,所以更晚了。
这章没够6000,还欠1500字,加到明天那章吧,明天争取早起,多更一些(最少4500)
久等了,再次致歉。
第40章
说来也巧,史汉秋从昭宁宫出来的时候,恰好被路过的齐恪和贺伦给看到了。
齐恪凝视着史汉秋匆匆离去的背影显出一脸的困惑来:“那不是史汉秋吗?他去昭宁宫做什么?”
贺伦冷笑,一副完全看透了史汉秋的模样:“干什么?作死呢!”
齐恪侧头,眉目间染的困惑更浓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伦东张西望一番,确认四下无人后,这才压低声音跟齐恪说:“上午我跟史汉秋一起巡逻,那小子到后花园的时候,一直盯着一个背影看,然后我们快走出后花园的时候,他突然说自己肚子疼,离了队。”
“我是谁啊?十岁就在风月场里混的老手,能被他小子骗了?我一看就知道里面儿有事儿,所以他离队后,我偷偷跟过去了。”
齐恪白了贺伦一眼:“你缺不缺德?”
“这怎么能叫缺德呢?”贺伦不高兴了,理直气壮的表示,“我这是关心战友!”
贺伦顿了顿,话锋一转,再次压低声音道:“不过我这还真关心对了,你猜史汉秋那小子一直盯的背影是谁?”
齐恪直接摇头:“猜不到。”
“……你压根就没猜好吗?”这下,换成贺伦冲齐恪翻白眼儿了,“算了算了,以大人您的操守,肯定猜不出来——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
贺伦清了清嗓子,然后用手挡住了半边嘴巴,用口型公布了答案:“苏妃娘娘!”
齐恪瞳孔骤然放大,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贺伦连忙把齐恪拉到一边躲了起来,同时伸手做了个“收声”的动作:“嘘——你小声点儿!”
齐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把喉咙里剩下的半句惊呼强行压了回去。
可他还是愤怒,恨其不争的骂:“史汉秋他到底想干什么?那可是皇上的女人……他不要命了?!”
那可是皇上的女人……他是如此的愤怒,却不知是在怒史汉秋,还是在怒他自己。
“所以我说他作死啊。”贺伦叹气道,“苏妃娘娘好像因为进宫后风头输给了瑶贵妃而闷闷不乐,史汉秋那小子听闻后,还扬言要帮苏妃娘娘出口恶气。”
贺伦停顿了下,目光移向不远处的昭宁宫,然后喃喃低语道:“我估计史汉秋去昭宁宫应该就是为了这事儿,不晓得那小子给玥贵妃出了什么馊主意去阴瑶贵妃……”
听到“瑶贵妃”这三个字,齐恪身体猛然一僵,再也无心理会其他琐事,转身就往瑶华宫的方向走去。
贺伦还在哪儿讲述史汉秋作死的行为,一扭头发现齐恪竟掉头走了,连忙喊道:“欸,齐大人,你去哪儿啊?军火库不是那个方向啊!”
齐恪头也不回:“我有私事要办,你先自己去吧,一会儿我过去找你。”
话音落地,人也消失的没影了。
甩掉贺伦后,齐恪径直去了瑶华宫。
不晓得皇甫桀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又把苏莞儿安排进了瑶华宫,丫鬟太监也还是都是原来的,不过人数比之前多——毕竟品阶升成了贵妃,待遇自然也要跟着往上提。
齐恪求见的时候,苏莞儿正坐在屋里吃果脯,见齐恪来了,她全然不顾宫内礼仪,端着果脯就往齐恪跟前递:“齐木头,你来得正好,御膳房那边刚给我送来了蜜饯,你尝尝。”
齐恪没有接那果脯,反倒连连后退,避瘟疫一般的回避着苏莞儿:“多谢贵妃娘娘厚爱,但卑职……不喜甜。”
一进宫,他仿佛变了个人般,又开始娘娘来,娘娘去了,似是完全忘记了二人在宫外的情谊。
苏莞儿幽冷着眸子瞥了齐恪一眼,表情突然变得哀怨起来了:“在宫外的时候亲亲密密喊人家小瑶瑶,这才刚进宫,就改成贵妃娘娘了……”
齐恪眼睛都瞪直了:……小……小瑶瑶?
他合适唤过她小瑶瑶?!
对面苏莞儿已经装不下去了,开始别过脸去偷笑,齐恪反应过来了:好嘛,又耍他呢!
“……娘娘别开玩笑了。”齐恪心力交瘁,“卑职这次过来是有要事相报。”
苏莞儿收敛了笑意,轻哼一声道:“反正屋里也没人,我逗你两句怎么了?”
齐恪进来时,苏莞儿已经遣退了下人,所以苏莞儿才肆意妄为,敢这么跟齐恪开玩笑。
“谁让你一进宫就跟不认识我了一样,一口一个娘娘,听得我头都大了。”苏莞儿倒是会给自己脱罪。
齐恪苦笑,表情已不再像原来般疏远,可态度依旧恭敬:“娘娘,隔墙有耳……还是谨慎些吧。”
苏莞儿自然也晓得这个道理:一入宫门深似海,稍不谨慎就是掉脑袋的事儿。
可她早已尝过自由的味道,哪里还受得了宫内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的日子?
“啧。”苏莞儿忍不住吐槽,“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也想挤进这皇宫里来……这不就是一大监狱吗?有什么好呆的。”
苏莞儿只爱财,不贪功名,所以觉得这宫里没什么好呆的,可古人们接受的教育却是重功名,轻钱财,思想完全相悖,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齐恪求的则是金戈铁马,名留青史。
他日后必然会留在朝廷中,也会永远留在朝廷中。
苏莞儿想了想,觉得自己洒脱归自己洒脱,不能硬逼着人齐恪赌上前途陪她一起洒脱,于是她收敛了态度,终于端出贵妃该有的模样,慢悠悠的问:“你刚才说有要事相报……什么要紧事啊?说来听听。”
齐恪便将今日所闻如数转述给了苏莞儿。
苏莞儿是何等的精明,听完齐恪的讲述,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苏映雪那白莲花把史汉秋当枪使了!
现在宫内都在传苏莞儿是天仙下凡,自持美貌的苏映雪自然不甘心了,她晓得苏莞儿的真面目,但又不愿意承担风险亲自去散布苏莞儿脸上长满了毒疮的消息,于是找了个炮灰,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让对方心甘情愿被她当枪使。
这又当又立的做派,真不愧是古早玛丽苏文的女主!
苏莞儿正在心里吐着槽,突然又听齐恪道:“玥贵妃行事一向跋扈,请娘娘务必小心……若实在应付不了,可将此事禀报给皇上,请皇上定夺。”
苏莞儿却摆手:“这点小事,用不着皇上出马。”
以皇甫桀那脾气,他也不会出马,再说了,玥贵妃他们只是筹谋闹事,还没真的开始闹,这没凭没据的怎么找皇甫桀告状?
苏莞儿勾唇,眸底盛满星星笑意:“不过,本宫倒是需要你帮本宫一个小忙……”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众嫔妃前来拜见新贵妃,后宫嫔妃基本全来了,都像一睹新贵妃的芳容。
却不曾料想,苏莞儿出来时脸上仍旧带着面具。
白银面具将她的脸完全遮住,唯有那双妩媚的桃花眼露在外面,风情万种。
众嫔妃好不失望,但碍于苏莞儿品阶高又不敢多说什么,向苏莞儿请过安后便寻了位子坐下,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先说话。
就在这时,玥贵妃前呼后拥的过来了。
众嫔妃纷纷起身,又拜了玥贵妃,苏莞儿也装模作样的站起身来,冲玥贵妃行了个礼:“姐姐好。”
玥贵妃心安理得的受了这礼,也没有还礼的意思,睥睨着眸子瞥了苏莞儿脸上的面具一眼,笑得讥讽:“妹妹这是什么打扮?众位姐妹都来拜你,你连正脸都不给一个……合适吗?”
她显然来者不善,连虚情假意都懒得装,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可能在养尊处优的玥贵妃眼里,出身乡野的瑶贵妃根本不配她付之虚情假意。
苏莞儿荣辱不惊:“敢问姐姐,宫内可有明文规定贵妃在接见众嫔妃时不得戴面具?”
玥贵妃哑口无言——宫里自是没有这项规定的。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野丫头!玥贵妃在心里冷笑:简直比当初的瑶妃还令人生厌!
不过她对摘面具这么抵触……看来面具下的那张脸确实如史汉秋所言其丑无比,否则炫耀还来不及,何必藏着掖着?
这么一想,玥贵妃又得意起来,同时心里也能加坚定要撕破苏莞儿的伪装!
玥贵妃垂眸,给了绿莹一个眼色,绿莹会意,扭头看向门外,抬高音量喊道:“上汤!”
话音落地,无数丫鬟鱼贯而入,每人手里都端着一小碗汤羹。
“我家少爷前几日猎了一只野鹿,送到宫内孝敬我们贵妃娘娘。”趁着丫鬟们上汤羹的空档,绿莹笑着解释道,“贵妃娘娘心里念着众姐妹,不愿独享这美食,于是命我们连夜熬了人参鹿肉汤,趁着今日大家都来拜见新贵妃,拿来给众位娘娘尝尝鲜。”
众嫔妃连忙起来谢恩:“谢贵妃娘娘厚爱。”
绿莹口中的少爷,便是玥贵妃的弟弟,护国大将军傅常胜唯一的儿子,现如今御林军的右统领——傅莫泽。
傅莫泽和齐恪一个右统领,一个左统领,都出身名门,且相貌堂堂,是熠都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饶是宫内的妃嫔,听到有人提他们俩,也会没由来的红了脸。
在座的嫔妃就有红了脸的,见状,玥贵妃非但不恼,反而更加得意,仿佛魅力大到人未出现便已撩拨的人坐立不安的不是她弟弟,而是她本人一般。
汤羹献上,每位嫔妃各自一份,玥贵妃笑意盈盈:“都坐下喝汤吧,这汤就要趁热喝才好喝。”
说话间,她的目光一直死死的黏在苏莞儿脸上。
喝汤是假,引苏莞儿摘面具才是真。
众嫔妃再次谢恩,纷纷坐下开始品尝汤羹,唯有主位上的苏莞儿一动不动。
玥贵妃眯眼,怒意染满眉梢:“瑶贵妃怎么不动?是看不上本宫送的汤羹?”
苏莞儿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说话时语调都没怎么变:“姐姐送的东西必然是最好的,只可惜,妹妹最近有些上火,而人参和鹿肉都属火,这汤……喝不得。”
一听苏莞儿这不咸不淡的语气,玥贵妃心里就憋了一肚子火,简直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把苏莞儿脸上的面具扯下来!
“你这是不给本宫面子了?”玥贵妃压着火气,阴恻恻的质问。
苏莞儿兵来将挡:“喝口汤而已,姐姐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重?”
玥贵妃脾气本来就大,连过两招都被苏莞儿浑水摸鱼般糊弄了过去,火气堆积早已压不住,竟直接发了火:“本宫赏赐的东西,还没有人敢说不要的,今儿个这汤你要么自己喝,要么本宫叫人灌!”
虽说苏莞儿现在也是贵妃,可玥贵妃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在玥贵妃眼里,苏莞儿就是仗着歪门邪道威胁皇甫桀才得的贵妃之位,一个要家世没家世,要长相没长相,甚至不得皇上宠爱,凭着歪门邪道跻身进宫里的女人,给她提鞋都不配好吗?还妄想跟她平起平坐?呸!
所以玥贵妃对苏莞儿一点儿也不客气,她不把苏莞儿当贵妃看,只把她当贱奴。
苏莞儿双眸微眯,一直风轻云淡的眼眸里终于染上了愠怒。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发火,侯在玥贵妃右后方的绿莹突然上前一步行礼道:“两位娘娘都请息怒,这件事是绿莹考虑不周,未预料瑶贵妃近日竟上了火……其实我们昨夜还炖了雪梨羹,不若两位娘娘一同品尝下这雪梨羹,消消火?”
这小丫头委实厉害,暗中竟还准备了去火的雪梨羹!
计中计,套中套,躲也躲不掉。
那就不躲了,苏莞儿冷笑:“行了,别演了,不就是想让我摘面具吗?直说呀!”
话音落地,她扬手,竟主动摘下了那白金面具。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视线不受控制的凝聚在苏莞儿那张充满神秘,传满谣言的脸上,想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
白银面具落下,不见满脸毒疮,唯有一双绯红的桃花眼触目惊心,桃花眼下,鼻梁高挺,唇色艳丽动人,若玥贵妃是国色天香,苏妃娘娘是温婉贤淑,那这位新入宫的瑶贵妃绝对称得上一句倾国倾城!
我发现只要我承诺什么时候更新,更多少字,那个时间段儿必然会出事,导致我压根更新不了……周日我看见楼下有卖手工饺子,就买了十块钱的,刚开始饿,吃了几个没觉得什么,后来可能没那么饿了,吃得肉觉得不对,跳开一看,全是那种烂肠子,烂猪皮搅碎搞成的肉(她没剁得特别碎,还能看出原形)……顿时恶心的我胃里一顿翻江倒海。
然后我一个下午都在犯恶心,最后受不了了采用电视里的方法逼自己吐了三次,最后胃酸都快吐出来了(电视里那一招真的好管用,本来只恶心根本吐不出来,抠一下喉咙立刻奏效……就是事后嗓子疼……电视诚不欺我)
我都不敢说我什么时候加更了,不说任何话,默默更新,还能保持日更,一说要加更什么什么的,立刻倒霉。
果然Falg不能乱立,我以后再也不给任何保证了,默默更新,默默更新,闷声码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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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顷刻间,整个大殿都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众人都死死的盯着苏莞儿的脸,面上表情各不相同,多数是震惊,少数是愤怒。
“这不可能!”众嫔妃里,苏映雪的情绪最为激动,过度的震惊与愤怒冲破了她的理智,她猛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不顾身份也不顾场合的指着苏莞儿的脸大声呼道:“你脸上的毒疮呢?!”
苏莞儿面露不解之色:“什么毒疮?”
那不解的神色就好似她脸上从未长过毒疮一般。
苏映雪彻底懵住了:怎么回事儿?满脸毒疮的丑八怪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姿色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大美人儿?
难道那些毒疮是假的?这个丑八怪其实是伪装成丑八怪的绝色美人?
苏映雪想不通,整个人都陷入了凌乱之中。
苏莞儿垂眸,半眯着眼懒洋洋的瞥向苏映雪:“苏妃,虽说你与本宫在宫外便已相识,但这里不是宫外,这里是本宫的瑶华宫,你在瑶华宫指着本宫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
苏映雪咬牙:这丑八怪,竟还给她摆起架子来了!
然而她现在品阶确实不如苏莞儿高,不能硬来,只得暂时服软:“贵妃娘娘息怒,臣妾……臣妾只是听到一些关于娘娘外貌的传言,心中惊愕,这才一时失态。”
听到这里,苏莞儿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心里不由的想:这白莲花可真够歹毒的!
她看似在认错,可实际上却在引苏莞儿问她:什么传言?
苏莞儿猜测,如果自己真的这么问了的话,苏映雪推脱一番以后,一定会以极为为难的语气回答:有人在宫内散布流言,说贵妃娘娘脸上长满了毒疮。
一句话,立刻把祸水全引到了“散布流言”的人身上,如果苏莞儿不是事先知道真相,一定会勃然大怒,不再计较苏映雪的失态,而开始彻查是谁在宫内散布流言。
散布流言的人自然也好找——别忘了,玥贵妃还被这散布流言的贱奴骗了一通呢!
这一追查,史汉秋绝对必死无疑。
苏映雪把史汉秋当枪杆儿使,使完以后还要借别人的手把这枪砸烂,好确保自己清清白白。
不愧是女主,够毒够狠。
只可惜,她时运不济撞上了早已知晓真相的苏莞儿!
她想引苏莞儿问,苏莞儿偏偏不问,反而颦眉,略带责怪的瞥向苏映雪:“你身为后宫嫔妃,怎么能轻信流言蜚语?还在大殿之上大呼小叫,没有规矩!”
“但念及你是初犯,本宫也不愿重罚你,回去把《女德》抄十遍,三日后命人给本宫送过来。”
虽然苏莞儿对《女德》这类东西十分反感,但苏映雪这人的三观歪的实在太厉害,需要下点儿猛药去拯救一下,因此抄《女德》最适合不过了。
一旁的玥贵妃却不高兴了:这新来什么意思?指桑骂槐讽刺谁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玥贵妃又是挖苦又是献汤,绞尽脑汁这般折腾不就是为了让苏莞儿摘下面具吗?
她搞这么一出,肯定也是听信了传言,误以为苏莞儿脸上长满了毒疮,所以苏莞儿责罚苏映雪的话听在玥贵妃的耳朵里,则完全是在指桑骂槐讽刺她!
玥贵妃跋扈多年,岂能受得了这气,当即便发火了:“你若行得端正,宫内又怎会全是你的流言蜚语?依本宫看,该抄《女德》的不是苏妃,而是你!”
瞧这话说得,苏莞儿都要被气笑了:这和网上那些直男癌发评论说“女孩儿被QJ都怪她自己穿的少”有什么区别?
苏莞儿向来讨厌听到“受害者有罪论”的言论,今儿个玥贵妃算是装枪口上了!
“宫内关于本宫的流言蜚语确实多。”苏莞儿半敛着眸子,将鄙夷与讥讽的眼神如数还给了玥贵妃,“不过很可惜的是,以你的妃位,没资格命令罚本宫做任何事!”
玥贵妃何时被这样挑衅过?一点便炸:“本宫没资格罚你?呵!一个凭借歪门邪道混进宫里野丫头还真把自己当贵妃了?”
“行,今儿个本宫就让你看看本宫罚不罚得了你!”
玥贵妃抬高了音量,怒声下令道:“来人,把这不知尊卑的贱婢给本宫拖下去,掌嘴二十!”
这一喊,无论是妃嫔还是奴仆全都懵了:玥贵妃竟下令要掌瑶贵妃的嘴?
都是高高在上的贵妃,谁敢动手啊!
奴仆们全都愣在原地不敢动,玥贵妃恼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本宫的话吗?”
这下,奴仆们的表情更为难了,一个个皆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简直恨不得跪地上直接掌自己的嘴。
下面发怒的这位是贵妃娘娘,上面儿坐着的也是贵妃娘娘……这命令听与不听,都是一个死啊!
玥贵妃大概也看出了奴仆们心里的挣扎,冷笑道:“本宫的父亲是护国大将军,弟弟是御林军右统领,舅舅是兵部侍郎……你们好好掂量掂量,是该听本宫的,还是该听上面那野鸡的!”
此言一出,如醍醐灌顶,奴仆们瞬间清醒过来:都是贵妃,一个背景雄厚,一个出身乡野,高低立显!
于是几个大胆的奴仆上前,企图把苏莞儿拖下去掌嘴。
奴仆们虎视眈眈,苏莞儿却不慌不乱,唇角甚至勾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不是野鸡。”苏莞儿笑盈盈的凝着玥贵妃,“是毒蛇。”
玥贵妃蹙眉,一时没搞懂苏莞儿的意思:“什么?”
苏莞儿视线下移,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姐姐,看看脚下。”
闻言,玥贵妃下意识的低头,然后立刻惨白着脸跳了起来:“啊啊啊……蛇啊!”
只见一条明黄色带黑红条纹的蛇不知何时缠到了玥贵妃的腿上,正吐着蛇信子,虎视眈眈的盯着玥贵妃!
玥贵妃被吓坏了,跳起来的瞬间脚下一滑没有站稳,竟直接摔倒在地!
丫鬟们赶紧围过去扶她:“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玥贵妃一把抓住身后的丫头,歇斯底里的喊:“来人!快来人!把这畜生给本宫弄走!快弄走!”
玥贵妃虽摔了一跤,可缠在她腿上的毒蛇却并没有受惊离开,仍吐着蛇信子缠在她的右腿上,冰冷的注视着她……
这蛇颜色鲜艳,一看便知道是毒蛇,丫鬟们都不敢动,倒是一旁有个胆大的小太监,可能急着想立功,撸了撸袖子,摆出一副想要过去抓蛇的架势。
苏莞儿幽冷着眸子阴嗖嗖的看向他:“我如果是你,就不会这么愚蠢。”
小太监一愣,侧头满目愕然的看向苏莞儿。
苏莞儿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你们不上前招惹它,它是不会咬人的,可一旦有人上前了,小黄酥肯定会以为你们要攻击它,情急之下,它咬了你还好,顶多死你一个,可若咬了玥贵妃……啧啧啧……那死的人可就多咯!”
毕竟人玥贵妃出身高贵,上面追究起来,这些奴役全得落个护主不利的罪名!
苏莞儿的话成功镇住了小太监,但同时也惹恼了玥贵妃。
“你这个毒妇!”玥贵妃真的是被娇惯坏了,尽管现在自己的右腿上缠着苏莞儿养的毒蛇,她嘴上却半点儿也不肯服软,甚至敢指着苏莞儿的鼻子骂,“这畜生是你养的对不对?立刻让它放开本宫,否则的话……否则的话……本宫定把你碎尸万段!”
玥贵妃刚喊完,殿外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你要把谁碎尸万段?”
这声音不大,可却如万里晴空响起的一道惊雷,震得所有人都噤了声。
视线向声源处移去,不少人全都软了腿,踉踉跄跄跪倒一大片:“……参见皇上!”
苏莞儿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去拿面具,指尖碰触到面具的那一瞬间,却又顿住了。
算了,还是不带了,苏莞儿想:这张脸……刚好可以迷惑下皇甫桀!
皇甫桀踱步走进大厅,狭长的吊梢眼半眯,似笑非笑的扫过大殿跪下的众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苏莞儿身上:“爱妃,你这里好生热闹……”
话刚说完,他突然一愣。
——他看见苏莞儿的脸了。
掩人耳目的毒疮已经不见,可为何这张脸不是他想象中的模样?
声音不对,脸也不对……难道他真的认错了?
可怎么能认错呢?那一颦一笑,那上扬的眼梢……怎么能可能认错?
“皇上。”皇甫桀失神之际,苏莞儿已经从座位上站起,仪态万千的向皇甫桀行礼:“您怎么来了?”
皇甫桀置若罔闻,抬脚便欲上前,像撕了苏莞儿的脸。
假的,肯定是假的,她既然有能耐搞出一脸假的毒疮,自然也有办法搞出一张假脸。
……人不大,鬼主意倒是不少!
然而刚抬起了脚,腿却被人抱住了,玥贵妃哭哭啼啼,恶人先告状:“……皇上……皇上……求皇上为臣妾做主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跟刚才耀武扬威的跋扈模样判若两人:“苏妃因殿前失言,瑶贵妃便要掌她嘴,臣妾不过为苏妃说了几句话,那毒妇竟放蛇咬臣妾!”
玥贵妃把右腿伸得笔直,右腿上的毒蛇还在吐蛇信子,人证物证都在,苏莞儿洗不清了。
皇甫桀幽冷着眸子瞥玥贵妃:“那蛇咬你了吗?”
玥贵妃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腿上没有血迹,显然是没咬的,皇甫桀不耐烦的蹙眉,竟直接抬脚踹开了玥贵妃:“咬都没咬,告什么状!”
玥贵妃被踹懵了,虽然她晓得皇甫桀不宠爱她,但她身份摆在那里,没宠爱起码也是有尊重的,可现在,他一脚把她踹开,仿佛她是下等的贱奴!
皇甫桀似乎没心情理会玥贵妃,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撕了那张假脸。
这么想,他也真的做了,三两步走到苏莞儿跟前,然后对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伸出了手。
苏莞儿躲开,机敏的抓住了皇甫桀欲行不轨的手:“皇上,您这是干什么?”
皇甫桀面色阴鸷:“朕不喜欢这张脸。”
苏莞儿:“……”
说实话,此时此刻,苏莞儿真想用棒槌好好敲敲皇甫桀的脑袋,试试看能不能把他脑子给敲正常了!
不喜欢这张脸?咋滴,你喜欢满脸毒疮啊?
你们暴君现在的审美都这么别致了吗?
而且不喜欢这张脸就要伸手把人脸皮撕了……你也太不讲理了!
苏莞儿憋了一肚子吐槽的话,苦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放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怕死。
“可臣妾就长这样啊。”苏莞儿颦着柳眉,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容貌是天生的,无论皇上喜不喜欢,臣妾都改变不了。”
说话间,她垂眸瞥了眼放在檀木桌上的银色面具,话锋一转,笑盈盈的表示:“若皇上实在厌恶臣妾的这张脸,那臣妾重新戴上面具可好?”
三言两语,竟还解释了自己戴面具的原因——皇上让戴的!
看以后谁还敢再让她摘面具。
皇甫桀扯了扯唇角,要笑不笑:“天生的?”
他突然上前,将薄唇凑到苏莞儿耳边,压低声音在她耳畔低笑:“人造的吧?”
他速度太快,苏莞儿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近在咫尺了,苏莞儿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对方并没有过激的行为,突然上前,是不愿当众拆穿她。
这暴君,竟也会为别人着想了?
对方已经参透,再藏着掖着也没意思了,毕竟以皇甫桀的脾气,若还死撑着非说这张脸就是自己的本来面目,说不定皇甫桀一怒之下真的会当众把苏莞儿这张假脸给撕了。
苏莞儿低笑,爽快的认了:“皇上好眼力。”
于是皇甫桀乱了的心神在这一刻得到平复:果然……他就知道他绝不会认错的。
“不错嘛。”皇甫桀伸手环住了苏莞儿纤细的腰,语气明显染上了愉悦,“会御蛇,会治病,还会易容……爱妃真是时时刻刻都在给朕惊喜。”
那盈盈一握的细腰,也和记忆中别无二样。
苏莞儿皱了皱鼻子,想告诉皇甫桀自己并不会易容,可若这么说了,皇甫桀必然会好奇这张假脸到底是谁做的,往下追查下去,可不会有好结果。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闭嘴吧!
苏莞儿装出一副骄纵的模样,挑眉道:“那你有得惊喜了——我会的,还多着呢!”
皇甫桀弯眼笑着:“朕拭目以待。”
他们两个对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不凑上前去根本听不见他们彼此说了些什么,从外人的角度看,两人已然是拥抱的姿态,拥抱中亲昵耳语,好不恩爱。
这一幕如同一把染毒的银针狠狠刺向了苏映雪的眼睛,刺得她双眼通红。
她一直是天之骄女,无论到哪里都是众人焦点,男人们爱她,女人们嫉妒她……怎么偏偏进了这皇宫,反倒成了不受宠的那个!
输给旁人也就罢了,可她竟输给了鬼医百子参的徒弟?
她师父才是人人敬仰的神医,她才是名门之后,一个心狠手辣,修炼毒术的丑毒女,也赶在她头顶上作威作福?!
愤怒击溃理智,让恶毒如旷野上的野草般疯狂滋长,苏映雪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然后对准了缠在玥贵妃右脚上的毒蛇轻轻弹了弹。
苏映雪和玥贵妃离得不远,她一弹香囊,便有一阵毒粉从香囊中洒出,飘向毒蛇。
蛇似乎受不了那味道,一闻,瞬间发了狂,张开利齿,一口咬到了玥贵妃的小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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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啊——”玥贵妃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一旁的绿莹护主心切,在顾不上其他,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冲蛇砸了过去,蛇灵敏的躲开,扭动着身体眨眼间便逃回苏莞儿身边,缠住了苏莞儿的右腿。
苏莞儿当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皇甫桀身上,因此并未发现苏映雪背地里的小动作,对于这场突发的事故,她比任何人都震惊:自己并没有下令攻击,奴仆们也没有上前赶蛇,为什么蛇会突然失控咬了玥贵妃?
无暇多想,玥贵妃的哭喊声逼着苏莞儿将思绪拉回:“皇上……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什么也没做,那个毒妇居然放蛇咬臣妾!”
“您在场时她都这么猖狂,可想而知您不在场的时候我们众姐妹吃了她多少苦!”
玥贵妃哭得惊天动地,都这时候了,她第一反应竟不是去传御医,而是继续在皇甫桀面前污蔑苏莞儿……
苏莞儿都不知道该叹她可悲,还是说她脑残了。
苏莞儿养的毒蛇都是从鬼医那里得的,而鬼医养的毒蛇都是毒性非常强的毒蛇,这一口下去,若不及时医治,保证玥贵妃半柱香就凉透了。
当时在鬼医的百毒谷时,咬齐恪的毒蛇也是这个品种,不过因为山谷内弥漫的毒粉与蛇毒相克,所以帮着齐恪撑了很久,但是毒粉到底敌不过蛇毒,齐恪倒下时蛇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若不是鬼医医术高超,用毒针把毒从齐恪的五脏六腑里逼了出来,齐恪也早凉透了。
现在鬼医不在,苏莞儿可不懂怎么把毒从五脏六腑逼出来,所以她不敢拖延,慌忙取出银针,打算先用银针护住玥贵妃的肺腑,再召御医为玥贵妃解毒。
苏莞儿只跟鬼医学了半个月的医术,勉勉强强学会了针灸基础,会护个心脉,解毒什么的……她暂时还不会。
不过她跟皇甫桀回宫的时候,顺便把鬼医珍藏在百毒谷的各种和医术和毒术相关的书籍全顺回了宫,学会解毒只是时间问题。
苏莞儿手持银针上前,玥贵妃本来还在装模作样的哭,一见苏莞儿拿着银针走了过来,瞬间慌了:“你要干什么?你这毒妇!放蛇咬本宫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拿毒针杀人吗?!”
她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狼狈后退:“滚开,你别过来!不要碰本宫!”
苏莞儿蹙眉,满心无奈,她冲一旁的丫鬟扬了扬下巴,冷声下令道:“过去按住玥贵妃,蛇毒扩散的速度很快,若不及时护住心脉,贵妃娘娘性命难保!”
此言一出,丫鬟们全都被吓白了脸,玥贵妃脸色也骤然一变。
她知道那条蛇有毒,但仗着宫内御医众多,珍奇药材也应有尽有,所以有恃无恐,现在听苏莞儿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指着围在周围的丫鬟们怒骂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传御医!”
丫鬟们如梦初醒,慌忙跑出去叫御医,苏莞儿见玥贵妃知道了怕了,再次拿银针上前,谁料即便在这种情况下,玥贵妃竟还是不肯让苏莞儿为她医治:“你滚开!你这个毒妇!不要碰我!”
苏莞儿懒得跟玥贵妃废话,直接下令:“按住她!”
果断又英气的模样,让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皇甫桀勾了勾唇角。
瑶华宫的仆役听令上前,按住了玥贵妃,苏莞儿快狠准的刺入银针,封住玥贵妃的经脉,以免蛇毒入侵肺腑。
下针的过程中,玥贵妃一直在破口大骂,还叫喊着让昭宁宫的奴仆们过来救她,好在有皇甫桀坐镇,昭宁宫的奴仆们也不敢乱来,一个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针施完了,苏莞儿松了口气:“后面等御医过来为玥贵妃解毒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突然扭头看向苏映雪,笑道:“或者,苏妃妹妹代劳?”
苏妃毕竟跟在神医百辛夷身边学了小半年的医术了,解蛇毒这点小事儿绝对不在话下。
可奇怪的是,刚才玥贵妃被蛇咬的时候,她却一点儿上前帮忙的意思也没有……这并不符合她爱出风头的性格。
所以苏莞儿顺势邀请苏映雪出手,看她救还是不救。
苏映雪低头,摆出一副谦卑的模样:“姐姐莫要取笑我了,我这点三脚猫的医术,哪里敢在姐姐面前献丑?”
她竟不肯救!
苏莞儿瞳孔微微放大,略带些不可思议的凝向苏映雪:怎么会这样?原著里女主最爱出风头了,现在出风头的机会就摆在她面前,她竟不肯出?
这白莲花婊到底在搞什么?
正困惑着,身后突然传来丫鬟们的惊呼:“娘娘,这针不能摘呀!”
苏莞儿回头,恰好看到玥贵妃正愤怒的拔自己胸前护肺腑的银针:“滚开!本宫不相信这个毒妇!更不需要这个毒妇救!”
原来,苏莞儿施完银针后,丫鬟们也放松了警惕,没敢再死死按着玥贵妃,玥贵妃盛怒下一把推开了丫鬟,作死的拔了身上的银针。
苏莞儿都要被玥贵妃这蠢货气到七窍生烟了:“你找死是不是?!”
“本宫今日若是死在这里,你就是凶手!”别看玥贵妃中了蛇毒,气势上却完全不输给苏莞儿,“你这毒妇,当着皇上的面放毒蛇咬本宫,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你逃不掉的!”
听着玥贵妃的怒吼,不远处的苏映雪微微勾唇,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没错,只要玥贵妃今日死在这里,那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曲瑶这毒妇了。
现场这么多人,大家全都有目共睹:玥贵妃是被曲瑶养的毒蛇毒死的。
而且整个毒发的过程,也只有曲瑶用银针碰了玥贵妃。
人证物证都全了,曲瑶就算说出个花儿来,也没办法为自己洗清罪名!
苏映雪唇角噙着的弧度逐渐扩大,笑的得意又恶毒:一只香囊,解决了两个贵妃,她都忍不住要为自己鼓掌了!
然而正得意着,苏映雪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被蛇盯住的青蛙般,未看到蛇,但蛇冰冷的目光已经让青蛙如芒在背!
苏映雪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抬眸,这一抬,竟迎上一个阴恻恻的冰冷目光。
——皇甫桀!
皇甫桀在看她,目光里没什么温度,眸底似有深渊,黑沉沉的,看不到底。
苏映雪瞬间慌了,七上八下的想:齐大哥为什么这么盯着我?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
不,不可能,我弹香囊的动作幅度那么小,不会有人察觉到的……他应该是看到我笑了,以为我在幸灾乐祸,所以才不高兴的吧?
这样想着,苏映雪稳了稳心神,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颦着眉,眸底泛着水光的凝向皇甫桀。
以前苏莞儿装可怜的时候用的也是这副表情,但苏莞儿装可怜的表情更灵动,看似在装可怜,实则在撒娇,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全是风情,所以即便皇甫桀知道她是装的,也讨厌不起来。
苏映雪就不一样了,她装可怜,是真的在装清纯,卖无辜,仿佛眨巴两下大眼睛就能欺骗得了全天下的人一般,虚伪的让人作呕。
再加上她眉眼与苏莞儿极为相似,又学苏莞儿摆出这副表情,还学不到精髓,看得皇甫桀满心厌烦,侧头移开了目光。
此时此刻,玥贵妃还在闹,苏莞儿显然也意识到玥贵妃今日若死在这里,自己罪责难逃,于是也有些慌了,竟直接命令奴仆把玥贵妃绑起来,免得她施针后又被玥贵妃全拔了。
场面乱作一团,皇甫桀却一点儿管的意思也没有,他像无情的看客,明明看透了一切,却任凭闹剧向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看恶毒的恶毒,让愚蠢的愚蠢。
好一出大戏!
危急时刻,外面传来小太监拖长了调子的喊声:“谷御医来了——”
这一喊,苏莞儿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太好了,御医总算来了!
虽说救活玥贵妃后,玥贵妃必然不会放过苏莞儿,但玥贵妃只要活着,这事儿就有余地,有余地就能顺着线索查出真相——苏莞儿养的蛇可都是经过高度驯化的,绝不会无缘无故咬人,这里面肯定有鬼!
可一旦玥贵妃死了,那里面有再多的鬼,也没余地查了,玥贵妃家世显赫,护国大将军若是知道自己唯一的女儿被毒蛇咬死了,肯定会动用一切力量逼皇甫桀处死苏莞儿。
苏莞儿不觉得皇甫桀对自己有什么感情,事情若发展到那一步,自己一定必死无疑。
谷御医带着玥贵妃进里屋解毒,苏莞儿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可苏映雪的心中却猛然一沉。
和苏莞儿恰恰相反,苏映雪巴不得玥贵妃早点蹬腿儿!
毕竟,玥贵妃不死,毒蛇发狂咬人之事必然会彻查,虽说这事儿她办的□□无缝,基本不会有人怀疑到她身上,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而且,如果玥贵妃不死,她就扳不倒曲瑶,曲瑶不倒,她如何完成教主交给她的任务……
苏映雪暗中攥紧了拳头,余光瞥过里屋,眸底骤然闪过一抹阴厉!
皇甫桀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苏映雪旁边停下,长指抚过鼻翼,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好香。”
他嗅觉异于常人,早已闻到那刺鼻的香粉,只可惜苏映雪并不知道这点,还以为皇甫桀在夸她体香,瞬间羞红了脸,娇嗔道:“皇上!”
苏莞儿却听出了不对,她隐约察觉到皇甫桀在提醒她些什么,只可惜现在香粉的味道早散了,苏莞儿又刚刚接触医术,并未参透皇甫桀的提醒。
参不透,她便把这句话理解成了皇甫桀在跟苏映雪调情,心情瞬间变得超级不爽,并恶狠狠的在心里骂了句:狗男女!
苏映雪那边则春心荡漾,正欲趁机跟皇甫桀好好撒撒娇,谁料皇甫桀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娇嗔般,竟无视了她,直接转身看向了苏莞儿:“爱妃。”
苏莞儿心里正不爽着呢,一时没调整好心态,凶神恶煞的回头:“喊什么喊?!”
一声咆哮,把在场的人全吓呆了:完了,瑶贵妃死定了,居然敢吼皇上!上一个这么吼皇上的坟头草已经……不,根本就没上一个,压根没有人敢这么吼皇上!
众仆役和众嫔妃全都胆战心惊,害怕皇甫桀一发怒,连带着把他们也一同斩咯!
皇甫桀也被苏莞儿的“河东狮一吼”惊到了,但也只惊了片刻,很快便笑了,他上前一步,伸手戳苏莞儿的额头:“这么凶干什么?”
额头的触感微凉,果然是假皮。
苏莞儿汗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干了些什么!
她想解释,可……这要怎么解释?
她偷偷抬眼瞥皇甫桀,诧异的发现对方眸底噙着笑,似乎……并没有生气?
皇甫桀确实没生气,声音里甚至染着几分喜悦,他伸手环住苏莞儿的细腰,似笑非笑的问:“吃醋了?”
——他以为苏莞儿突然发火,是生气他夸苏映雪好香。
对方都把台阶递来了,傻子才不顺着下!于是苏莞儿故意娇蛮的鼓起了腮帮子,赌气般把脸别到一边:“哼,你不是夸苏妃香吗?找她去呀,找我干什么!”
皇甫桀低笑出声:“你更香。”
“去去去。”苏莞儿伸手推皇甫桀,“少来这套!”
两人打着情,骂着俏,其乐融融,却看呆了一屋子的人。
众人都还等着皇甫桀大发雷霆,结果……就这么算了?
拜托,这个瑶贵妃刚才可还放蛇咬了玥贵妃啊!
这瑶贵妃竟得宠至此?!
在场的无论是妃嫔还是奴仆,心中都默默的有了一杆秤:这位新进宫的瑶贵妃,惹不得。
唯独苏映雪,恨到牙痒痒:皇甫桀他竟……竟就这么走了?!
从来……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
从小到大,她到哪里不是焦点?淮城的名门望族们,为了见她一面愿一掷千金,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初见她便欲收她为徒,就连归元教的二把手,熠都第一富商周言才,也轻而易举的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可如今,皇甫桀竟把她当空气,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去跟一个练毒的败类亲热?
岂有此理!
苏映雪拳头越捏越紧,骨关节处泛出阵阵青白,手心也被指甲掐得通红。
玥贵妃必须死!曲瑶必须死!
盛怒的苏映雪没有发现,和苏莞儿打情骂俏的皇甫桀目光无声无息的瞥向了她。
他看到了她的咬牙切齿,也看到了她握紧的拳头……他将她的一切尽收眼底,然后扬起薄唇,笑得薄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可惜当局者迷,心狠手辣却目光短浅的螳螂只看得到眼前的蝉,全然没有意识到,背后的操纵者已撂下棋盘,打算通杀。
嘿嘿,狗皇帝要阴苏映雪了。
借刀杀人什么的,还是狗皇帝玩儿得更溜~
另外看到有小可爱问原书女主怎么变成这样了,别忘了原著的设定:女主进宫是来杀皇帝的,所以她必然要博得皇帝的宠爱,结果一直是焦点的她却因为苏莞儿频频碰壁,天之骄女,碰壁时最容易黑化。
再者,身为入宫谋杀皇帝的原著女主,不会是真正的白莲花,其实白莲花都是装出来掩人耳目的,所以苏莞儿才叫苏映雪“白莲花婊”。
默默码字,闷声码大字!
第43章
谷御医赶到的及时,为玥贵妃解了蛇毒,包扎了伤口,又开了些养身的药,玥贵妃脱离危险,没大碍了。
可苏莞儿的麻烦却来了。
她养的毒蛇在大殿之上咬了玥贵妃,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再加上玥贵妃被咬之前,还和苏莞儿发生了口角,苏莞儿是故意放蛇的,全屋的人都可以作证。
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足以指控苏莞儿蓄意谋害玥贵妃了。
玥贵妃被蛇咬的事很快传到了护国大将军傅常胜的耳朵里,傅常胜在朝廷上对皇甫桀施加,玥贵妃在后宫闹腾,都要求皇甫桀严惩苏莞儿。
皇甫桀听得烦,直接不上朝了,在后宫跟苏莞儿腻着。
苏莞儿本来还心惊胆战的,一看皇甫桀这态度,瞬间觉得心惊胆战的自己仿佛一个智障。
此时此刻,皇甫桀正坐在后花园的石凳上逗蛇,他做了个类似于钓鱼竿儿样式的东西,杆儿的末尾穿绳,绳的末尾捆肉,他懒懒散散的倚在石凳上,拿着杆儿,翘着腿,逗猫儿一样的逗蛇,也不怕那毒蛇发怒后咬他。
苏莞儿盯着怡然自得逗蛇的皇甫桀,目光复杂。
沉默良久后,她忍不住问:“皇上,您……相信臣妾是无辜的?”
皇甫桀拿杆儿的手一停,蛇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出击,一口吞掉了生肉。
皇甫桀惩罚性的用杆儿戳了下蛇的脑袋,而后才抬头,幽冷着眸子凝向苏莞儿:“朕相不相信你不重要,你无辜不无辜,也不重要。”
苏莞儿柳梢般漂亮的眉不自觉的下压:“那什么才重要?”
皇甫桀抬起手中的竹竿指向苏莞儿,薄唇上扬:“怎么赢才重要。”
苏莞儿做讨厌别人跟她卖官司了,再加上这几天又被玥贵妃的事儿搞得心浮气躁,一时没收住脾气,抬起手里的烟枪一下子把皇甫桀指她的竹竿打落了:“说人话!”
竹竿被打落,皇甫桀明显一僵,满目愕然的盯着苏莞儿。
倒不是惊她打落了他手中的竹竿,只是她的用词……
苏莞儿可能也意识到“说人话”这个词儿对古人来说过于创新了,于是不悦的撇了撇嘴:“你说话能不能别总绕圈子,什么赢不赢的,跟打哑谜似的,谁听得懂?”
皇甫桀笑了,懒洋洋的起身,一把夺了苏莞儿手中的烟枪:“听不懂也没关系,过两天你就懂了。”
他拿着烟枪在手里转了转,突然侧头问苏莞儿:“你抽大烟?”
苏莞儿是不抽烟的,但练万毒归一心法第一层的时候,她被上百种毒蛇嗤咬,体内积攒百种蛇毒,毒发时痛苦不堪,因此鬼医给她调了有麻醉效果的烟草,毒发时抽两口,缓解疼痛。
烟枪很长,拿在手里揍人格外顺手,久而久之,这烟枪成了苏莞儿随身携带的心头爱。
苏莞儿挑眉,三分挑衅七分媚意的看向皇甫桀:“怎么,不准?”
皇甫桀大笑,并未回话,而是用手指点了点烟枪的烟斗部位,示意苏莞儿给他添烟草。
这烟草虽是鬼医特制的,但苏莞儿早讨来了调制方法,所以现在也不吝啬,从香囊中取出一小把烟草,放进了烟斗里。
古代没有打火机,点烟麻烦,苏莞儿正欲命奴仆去取火镰,还未开口,烟斗部位传来“呲呲”的几声清响,然后便开始冒烟——皇甫桀用内力点燃了烟草。
苏莞儿:……功夫高了不起哦。
深吸一口烟枪,皇甫桀皱眉,嫌弃的表示:“没味儿。”
苏莞儿不高兴了,伸手就要去夺烟枪:“白给你抽还那么多事儿,没味儿那你还给我!浪费我烟草!”
皇甫桀轻轻巧巧的躲开,接着身高优势将烟枪抬起,故意不还苏莞儿:“别急,这种抽法儿没什么意思,换一种刺激多了。”
苏莞儿听得云里雾里:换一种抽法儿?抽烟不就吞云吐雾吗?还能换出个花来?
正迷糊着,却见皇甫桀又深吸了一口烟枪,另一只手猛然划过苏莞儿的脸,将她戴在脸上的面具摘下,然后俯身,吻上了她的樱唇,将口中的云雾倾数渡给了她。
烟草里含很多麻醉的成分,并不是很呛,渡入口中的那一瞬间,甚至给人迷幻的感觉。
寥寥烟气向上飘,模糊了视线,朦胧的五官。
大抵是中了烟的毒,苏莞儿竟闭眸,任由皇甫桀加深了这个吻……
皇甫桀在后花园跟苏婉儿说现在不懂没关系,过两天她就懂了,这家伙可能长了一张乌鸦嘴吧,一语成谶,两天后真的出事了。
——玥贵妃薨了。
玥贵妃死的毫无征兆,本来毒都解了,她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所有人都放宽了心,不再担心玥贵妃中的蛇毒,而是开始把注意力放到瑶贵妃会不会被皇甫桀重罚的时候,玥贵妃就这么突兀的走了。
她死在一个宁静的夜里,没有呼救,没有挣扎,无声无息便丢了性命。
第二日丫鬟绿莹去伺候玥贵妃起床,走到床边一看,顿时吓了个魂飞魄散,洗脸的铜盆“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撒了一地的清水:“啊啊啊啊……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啊娘娘?”
绿莹的喊叫声引来昭宁宫其他的奴役,奴役又唤御医,又唤皇上……消息一下子在宫里传开了。
这消息传到苏莞儿耳朵里的时候,苏莞儿正在吃点心,玉枝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苏莞儿咬着核桃酥一副“怕什么,天塌下来了我给你顶着”的嚣张模样:“再大的事不能影响本宫吃点心。”
然而很快她就嚣张不起来了,因为她听到玉枝用快哭出来的声音冲她喊道:“玥贵妃昨夜毒发……薨了!”
苏莞儿猛然一僵,核桃酥自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摔倒了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来不及思考,苏莞儿匆匆起身,赶往了昭宁宫查看情况。
苏莞儿赶到昭宁宫的时候,恰好御医检查出了玥贵妃的死因,正弯腰向皇甫桀汇报。
“皇上,这根毒针是在玥贵妃心口发现的。”谷御医回禀道,“毒针刺入心肺,毒素蔓延,最后……毒发身亡。”
说到这里,谷御医顿了顿,突然跪到了地上请罪道:“老臣无能,替玥贵妃把脉是未能发现毒针,导致贵妃娘娘身亡……请皇上刺罪!”
毒针!听到这两个字,门口的苏莞儿再次僵住,心中无不绝望的想:完了……
果不其然,屋内的容妃看到了门外的苏莞儿,唇角扬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毒针?”她摆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臣妾记得两日前,瑶贵妃似乎对玥贵妃施过针……”
容妃话还未说完,跪在地上痛哭的绿莹也瞥到了门外的苏莞儿,她瞬间如同见了杀父仇人般,猛然从地上站起,指着苏莞儿怒骂道:“就是她!就是她害死的我们娘娘!谷御医从娘娘胸口里取出的毒针就是那日这毒妇用的毒针!”
第44章
绿莹自幼跟在玥贵妃身旁伺候,和玥贵妃感情最深,如今主子惨死,她心中自然悲愤,一时不顾身份地位的悬殊,竟直接冲苏莞儿扑了过去,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要冲过来掐死苏莞儿好为自家娘娘报仇一般。
只可惜,她还未碰到苏莞儿,便被跟在苏莞儿身后的太监拉住,动弹不得了。
“你这个杀人凶手!”即便被两个小太监拦着,绿莹仍挣扎着想向苏莞儿扑去,“就是你害死的我们家娘娘!你这个毒妇!你还我家娘娘命来!”
苏莞儿没心思跟一个小丫鬟多做纠缠,紧蹙着柳眉抬脚走进屋内。
此时,后宫众嫔妃,太医院的御医,甚至大理寺的人都来了,一群人乌泱泱的围在屋内,屋子正中央站着身穿黑金龙袍的皇甫桀。
众人都愁云惨淡,唯独皇甫桀漫不经心。
谷御医还在跪着请罪,他下跪的前方摆着一个玉盘,玉盘之上则是害死玥贵妃的“凶器”——一把银白色的毒针,毒针的针眼处,还刻着一个蛇头的标记。
看到那个标记,苏莞儿心底骤然一凉,知道自己辩无可辩了。
她的银针是鬼医赠她的,这套针不仅材质和其他针有所不同,针形也更长,且针头有蛇头标记,算是鬼医庆祝她成功熬过万毒归一心法第一层的蛇毒关。
无论是材质,还是针形,亦或者是针头上雕刻的蛇头标记,无一不在彰显这就是苏莞儿的针。
绿莹还在嘶喊,声音凄厉,好不悲凉,站在皇甫桀左后方的苏映雪见苏莞儿来了,便上前两步,装模作样的垂眸去看玉盘中的银针,尔后脸色骤变,捂着嘴巴惊道:“这针……确实很像那日瑶贵妃姐姐所用的针……”
皇甫桀用眼梢轻飘飘的瞥了苏映雪一眼,喜怒难辨:“是么。”
这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冰冷的语气暗带嘲讽,可因为声音太冷,嘲讽之意被掩盖,听在苏映雪耳朵里只剩冷意。
苏映雪误以为皇甫桀是动怒了,毕竟帝王枕下岂容毒妇造次?
于是苏映雪继续往下演:“应该是的,我记得两日前在瑶华宫,瑶贵妃姐姐用的银针就是这个模样,比一般针长一些,针头貌似还刻着点儿什么……”
她故意没把话说得很确定,免得显得仿佛她在针对瑶贵妃一样,但她却又很有心计的提起了针头的花纹,意在引别的嫔妃也来指证瑶贵妃。
果不其然,苏映雪话音刚落,容妃便插嘴道:“对,臣妾也看到了,瑶贵妃那日用的银针,针头部分雕着蛇的花纹,和这个银针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容妃都开口了,其他嫔妃也跟着附和,纷纷表示这针确实是苏莞儿两日前在瑶华宫用过的针,一时间,苏莞儿成了千夫所指。
皇甫桀将目光移到了苏莞儿身上,竟勾了勾唇:“爱妃,你可有话要讲?”
苏莞儿正视着皇甫桀幽深的眼眸,不卑不亢:“这针确实是臣妾的,可臣妾那日为玥贵妃施针后,玥贵妃盛怒,当场便把针拔了出来,撒了一地。”
“皇上和众位姐妹离开后,臣妾让玉枝收针,虽捡回了大半,但仍有三支遗失了。”
“害玥贵妃的另有其人,还请皇上明鉴。”
这是实话,苏莞儿命玉枝收针的时候,确实发现有三支银针遗失了,但她当时并没有特别在意,毕竟针这种东西又细又小,当场撒一大把,能全找回来才怪。
现在看来,她应该在意的。
“瑶贵妃这话说得好生蹊跷。”苏莞儿话音刚一落地,容妃便讥笑着接话道,“你的针刚丢,玥贵妃就被毒针刺杀了,而且能给你作证的,只有你的贴身婢女玉枝!”
“瑶贵妃,你怕不是把我们都当傻子吧?想脱罪也要想个高明点的借口啊,谁知道你的银针是真的丢失了,还是害完人后自己又往外扔了两支?”
按理来说,苏莞儿用新身份回宫后并未招惹容妃,而容妃素来和玥贵妃关系也不好,她不该这么针对苏莞儿的。
但实际上,容妃和玥贵妃一样自命不凡,打心眼里不服气苏莞儿一个贱民一跃飞到枝头成了比她品阶还高的贵妃,再加上苏莞儿在宫里养蛇,玩儿毒针,搞得后宫乌烟瘴气,容妃向来讨厌蛇啊,蝎子啊一类的毒物,所以对苏莞儿没有半点好感。
这倒便宜了苏映雪——容妃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她便可以继续装无辜,装单纯,谁也不招惹。
苏莞儿面不改色,继续解释:“玉枝虽是臣妾的贴身婢女,但臣妾刚进宫不到三日……区区三日,还不足以让玉枝愿意冒着犯下欺君之罪的风险来担保臣妾吧?”
闻言,玉枝脸上表情变了变,正犹豫着要不要站出来为苏莞儿作证,谁料皇甫桀却完全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他像是完全不在乎玉枝的证词般,视线一直定格在苏莞儿身上,连个余光也舍不得往玉枝身上分。
“爱妃的意思人不是你杀的?”皇甫桀似笑非笑的问。
这问题就很奇怪了,正常情况下皇甫桀应该顺着苏莞儿的话茬,召玉枝上前答话,然后再做判决,可他直接略过了这一步,毫无意义的去问“杀人凶手”苏莞儿人是不是她杀的。
那苏莞儿肯定不会说是她杀的,于是坚定的摇头:“不是臣妾杀的。”
皇甫桀颔首:“好。”
然后长袖一扬:“都散了吧!”
众人都懵了:什么情况?这就散了?
大理寺的人都来了,贵妃惨死,人证物证都在,凶手已经确认,可皇上既不为贵妃伸冤,也不下令转拿凶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让大家散了?
“皇上……”这下,连一直装小白莲的苏映雪也忍不住开口了,“那玥贵妃姐姐的死……”
此时,皇甫桀已经拦着苏莞儿往外走了,听到这话,不耐烦的挥袖:“交给大理寺查!”
大理寺少卿汗颜:这还有什么好查的?凶手就是瑶贵妃啊!
证据都这么明显了,还查?
大理寺少卿明白了:皇上这是想让自己给瑶贵妃脱罪呢!
一般这种情况,随便找个替死鬼便是,可……可现在死的是护国大将军唯一的女儿,怡太妃的亲侄女儿玥贵妃啊!
若是随便找个替死鬼草草结案,护国大将军又岂会善罢甘休?
皇甫桀似乎完全不忧虑这个,拦着苏莞儿出了昭宁宫,还别有兴致的问:“爱妃还没用过午膳吧?想吃些什么?朕命御膳房去做。”
此时此刻,苏莞儿也是懵的,她本以为玥贵妃的死她百口莫辩,谁料皇甫桀根本也不需要她辩,只听她一句否认便……把她给放了?
苏莞儿侧头,神色复杂的看向皇甫桀:“你……就这么信了我?”
她太过震惊,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的朝代,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对皇甫桀也没再使用敬语。
皇甫桀反手握住了苏莞儿白皙的小手儿,将其抬至唇边,轻吻了下:“朕相信你。”
他凝视着她,墨色的眼眸似星辰大海,深邃幽远,看不到底。
苏莞儿心跳再次失控,有那么一瞬间,她险些信了他的话,真以为他那颗冰封的心脏出现了裂痕,让她趁虚而入钻了进去。
可也同样是那一瞬间,苏莞儿猛然想起两日前皇甫桀跟她说过的话——“怎么赢才重要”,“听不懂也没关系,过两天你就懂了”……
电光火石间,苏莞儿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不,你不是相信我,你是……”
她抬眸与皇甫桀对视,目光难得犀利:“你知道凶手是谁!”
第45章
苏莞儿毕竟是读过原著的,结合原著剧情一考虑,很快便理出了思绪。
原著里玥贵妃也是被谋害的,而且谋害玥贵妃的人是归元教的教徒……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归元教的教徒谋害完玥贵妃后,他按归元教教主的指示,把这桩谋杀嫁祸到了女主苏映雪身上!
这里就不得不说说归元教的这个教主了,这教主简直太阴了,他想联合护国大将军一起造反,奈何护国大将军一直不回应他,于是他便暗杀了护国大将军的女儿,将其嫁祸给苏映雪,这样一来,护国大将军以为女儿是苏映雪杀的,必然会要苏映雪杀人偿命,可那个时候,皇甫桀已经爱上苏映雪了!
后面的剧情就很好猜了——皇甫桀不肯杀苏映雪,护国大将军对君王失望透顶,盛怒下答应了归元教教主造反的请求,带领千军万马兵临城下。
本来这场阴谋策划的□□无缝,谁料这时候苏映雪圣母白莲花的属性又犯了,她觉得教主这么做实在是太无情了,完全不顾她的生死,而皇甫桀顶着那么大的压力仍要保护她……他才是真的爱她!
于是圣母白莲花便把教主的计划全盘告诉了皇甫桀。
实际上皇甫桀那时候也知道归元教的教主多次拉拢护国大将军傅常胜,他当时死活不肯交出苏映雪,倒不是因为他有多爱苏映雪,而是因为他想必傅常胜造反。
毕竟傅家在熠都树大根深,傅常胜手过兵权,几乎可以功高盖主了,皇甫桀岂能容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归元教的教主并不知道,自己的□□无缝的计谋其实全在皇甫桀的棋盘。
唯一让皇甫桀意外的是:苏映雪居然对自己说出了实情!
他知道苏映雪是归元教安排到自己身边的奸细,他留她在身边,一是因为幼年时的偶遇,二嘛,则是为了布今天的大局……
他或许对这个女人很感兴趣,甚至有些喜欢她,但他不爱她,亦不会相信她。
然而这一刻,面对冒死向他说出真相的苏映雪,皇甫桀冰封已久的心第一次出现了悸动……
这是男女主感情的第一次深化,从这以后,苏映雪才真的住进了皇甫桀的心里。
现在玥贵妃提前死了,皇甫桀却完全没有给她昭雪伸冤的意思,这般操作跟原著里女主被污蔑成杀人凶手的时候一毛一样,很显然——他在等护国大将军和归元教联合逼宫,然后把他们一网打尽!
“皇上知道真凶是谁,却不急着拆穿,是因为皇上还有别的打算。”苏莞儿眉飞色舞,眸底有藏不住的小得意,“臣妾猜的对不对啊?”
仗着熟知原著剧情,她觉得自己的智商终于跟得上皇甫桀了。
皇甫桀却笑,伸手动作亲昵的勾她的鼻:“也对,也不对。”
“不对?”苏莞儿柳梢般漂亮的眉瞬间皱了起来,略带焦灼的问:“哪里不对了?”
拜托,她都已经有知道熟知原著剧情的金手指了,还猜错……这也太丢人了!
正恼着,细腰突然被环住,一抬头,对上双幽深的眼眸,那眼睛似含着笑,又似含着无尽深情:“朕有别的绸缪,但朕也相信你。”
暴戾的君王,突然转了性,眸底的嗜血被温情取代,残暴杀伐被甜言蜜语抚平。
苏莞儿才不相信他呢,他这个人最会说谎了。
可既然不相信,为什么心跳却不受控制的漏掉了好几拍?
他这个男人最会说谎了,但他骗天骗地骗江山,却从不骗女人。
心突然有些发慌,苏莞儿掩饰般的把脸别到另一边,以赌气的语气开口:“皇上心里知道真凶是谁,当然相信臣妾是无辜的了。”
没错的,他相信她只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真凶是谁,并不是因为信任。
原著里女主苏映雪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揭穿了自己原来主子逼宫的计划才换来皇甫桀一丝的信任,她一个炮灰女配,何德何能让皇甫桀信她?
皇甫桀都要被苏莞儿气笑了,拿手中的扇子去敲她的头:“命都给你了,还不够信你?”
苏莞儿委屈的往后缩了缩脑袋,嘴上却不服软:“你何时把命给我了?”
何时?断崖上,他陪她一同跳崖,还被她撒了一眼的面粉……现在,他明知她练的是毒功,却还是同意了让她进宫为他医治!
她竟还好意思问他何时把命给了她?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皇甫桀倾身向前,阴云般将苏莞儿笼罩:“现在给你,要不要?”
娇小的苏莞儿缩在皇甫桀投下的阴影里,拨浪鼓般摇着头:不敢要,不敢要……
皇甫桀却瞪大了眼睛:“不要?”
苏莞儿被他骇人的语气吓到,慌忙改为点头,但点着点着突然觉得不对,又改成了摇头,摇了两下,还是觉得不对,于是茫然的停下,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皇甫桀被逗笑了,大笑着揽过苏莞儿:“你可真是朕的大宝贝!”
皇甫桀拦着苏莞儿回宫用餐,全然不理笼在皇宫正上方的阴云,阴云翻滚,雷声轰鸣,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临了。
一切正如苏莞儿所猜,玥贵妃去世的第一天,护国大将军傅常胜便在上朝时跟皇甫桀起了争执。
这是必然的,虽然苏莞儿真的没有害玥贵妃,但毒蛇加毒针两样罪证,无数后宫嫔妃和宫女太监都有目共睹,“瑶贵妃蛇蝎心肠谋害玥贵妃,皇上包庇瑶贵妃要大理寺做假证”的小道儿消息早已在宫内传遍,也早就传到了傅常胜的耳朵里。
傅常胜位高权重,怎么可能就这么忍了?自然要据理力争,为自己的女儿讨个公道。
傅常胜认定瑶贵妃就是谋害自己女儿凶手,要求皇甫桀将瑶贵妃就地正法,以儆效尤,皇甫桀却推三阻四,说案子已经交由大理寺去查办了,调查结果出来后,一定给护国大将军一个交代。
大将军脸黑得像煤炭:人证物证都在,傻子都能看出凶手是谁,还查什么查?
怎么不明说你想包庇瑶贵妃,找人顶罪?
第一日上朝不欢而散,第二日一大早,玥贵妃的亲弟弟,御前侍卫右统领傅莫泽长跪乾清宫,求皇上为自己惨死的长姐做主,严惩杀人凶手瑶贵妃,还长姐一个公道。
皇甫桀不为所动,让傅莫泽跪了一天一夜,却见都不肯见他一面。
第三日,护国大将军傅常胜联合诸多大臣,一同联名上书,劝谏皇上不要因女色误国,妖女瑶贵妃蛇蝎心肠,进宫不足三日便谋害了与她同居高位的玥贵妃,此女决不可留,必须斩!
皇甫桀大发雷霆,当场撕了谏书,罚了两个多嘴的老臣,然后第四日,直接不上朝了!
皇甫桀的这一系列骚操作,令他头顶上“暴君”的名号熠熠生辉,不少老臣流着泪长叹:“天要亡我大晋啊!”
外面怨声载道,皇甫桀却在乾清宫里过得自在,他一手拿着生肉喂苏莞儿的蛇,一手拿着糕点喂旁边的苏莞儿,左拥右抱,好不潇洒。
苏莞儿却潇洒不起来,她略带不解的问:“皇上,您这么做不是在逼着傅将军造反吗?”
苏莞儿毕竟是读过原著的,原著里曾写过,归元教教主多次向傅常胜将军示好,都被傅将军拒绝了,由此可见,傅将军其实并无造反之心,若不是皇甫桀逼得狠,或许……
皇甫桀喂饱了蛇,反手把苏莞儿抱到了自己腿上,漫不经心的答:“他迟早要反,逼他造反是化被动为主动,赢面才大。”
“您怎么知道他一定会造反?”苏莞儿又问。
皇甫桀笑出了声,反手又往苏莞儿嘴里塞了个糕点,却没有回答。
苏莞儿还想再问,皇甫桀却突然扶额,皱着眉闷声道:“朕头疼,爱妃,帮朕揉揉。”
皇甫桀有偏头疼的毛病,原著里女主苏映雪曾自创过一种按摩手法,专门为皇甫桀缓解头疼,因此皇甫桀对苏映雪逐渐产生了依赖,后来齐恪的缘故,两人再生嫌隙,苏映雪逃出皇宫飞奔去战场寻找齐恪,盛怒的皇甫桀偏头疼更厉害了,他在空无一人的寝宫辗转难眠,意识朦胧之际落泪轻叹:“雪儿,朕的头好疼……”
没有她的时候这头疼还能忍,可当她用一双妙手医好了他的头疼,又残忍离去不顾他死活的时候,他才惊觉,这该死的头疼竟变得无法忍受了。
想起原著剧情的同时,苏莞儿也不由的困惑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无数本该按在女主身上的剧情,却全跑到她身上了?
被冤枉谋害玥贵妃,给皇甫桀按头,给皇甫桀解碎心毒……这他妈全是女主该拿的剧本啊!
苏莞儿浑浑噩噩,偏偏这时皇甫桀已经把头枕到了她双腿上,细长的眸子敛上,将自己完全交给她。
那双细长的吊梢眼,要么充满戾气,要么高深莫测,睁着的时候凶得谁也不敢跟他对视,闭上后倒显出几分平和之色,又长又密的睫毛小扇子般垂下,在下眼睑处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安静又美好。
苏莞儿唇角不自觉的上扬,明明不会按摩,却很自然的伸手按上了男人的太阳穴。
你这个家伙啊……要是能一直这么安静这么乖,就好了。
第46章
苏莞儿并没有研究过按摩手法,胡乱按了一通,于皇甫桀而言毫无益处,便笑着让她停下了。
苏莞儿却不自知,眨巴她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问:“不疼了?”
疼,当然疼了,这头疼早已随着碎心之毒扎根于他的血肉之中,挣不脱,甩不掉,只能忍着,可当皇甫桀对上苏莞儿那双澄澈又充满关切的眼眸时,“疼”这个词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于是薄唇扬起,笑着揉她的头发:“爱妃神医妙手,不疼了。”
“神医妙手”这四个字,听红了苏莞儿的脸,也让她察觉到皇甫桀不过是在逗她罢了,她那般胡乱的按摩估计屁用没有,所以才会被喊停。
可既然没用,为什么他要笑着说不疼了?
这个向来不管他人死活,只顾自己痛快的暴君何时开始注意起别人的感受了?
故事走向越发的……不对劲儿了。
大概是因为这段日子皇甫桀对苏莞儿确实过于宠爱,让苏莞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回到自己的寝宫后,苏莞儿翻箱倒柜去找从鬼医哪儿顺来的书,想看看书里有没有关于治疗偏头疼的内容。
倒腾了半天,还真被她给找到了!
不过这本书讲的不是按摩,而是针灸。
苏莞儿有些犹豫,毕竟按摩只是动动手指头,按不好大不了不按了,可是针灸……真一针要是扎不好,自己脑袋估计也要搬家了。
想了又想,苏莞儿觉得还是别学了吧,便把书又重新扔到了箱子里。
结果仍完后,没过一会儿,又折了回来,打开箱子取出书,口中还念念有词:“随便学学嘛,就算不给皇甫桀扎,也算多学了一门手艺,又没坏处……”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苏莞儿便在瑶华宫专心钻研针灸,还找了几个倒霉小太监做实验,搞得小太监们都不敢在她眼前晃,唯恐被抓紧屋里遭针扎。
苏莞儿这边悠闲,朝堂上的局势却十分紧张,皇甫桀罢朝七八天,文武百官愁容满面,却无一人敢去请他,唯恐这暴君一发脾气砍了请他的人。
护国大将军傅常胜则愤怒到了极点,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皇甫桀这是铁了心要包庇瑶贵妃那个妖女了!
他们傅家世代忠良,守护大晋百年,如今皇甫桀竟为了一个妖女跟傅家反目成仇,简直荒唐!他也不想想,当初若没有自己助他,他能顺利登上王位?
傅常胜越想越生气,而就在这时归元教的教主再次发来邀约……
山雨欲来风满楼。
苏莞儿研究针灸研究了大半个月,感觉自己学有所成了,于是带着针兴冲冲的来找皇甫桀。
明明学的时候嘟嘟囔囔找着借口,说是学手艺,不是为了皇甫桀,结果稍有成就就按捺不住,想去皇甫桀跟前显摆了。
也是皇甫桀太宠她,飘了。
乾清宫的太监都笑得皇上宠瑶贵妃,基本每天都召见她,不是陪吃饭就是侍寝,不召的时候皇上八成是要亲自去瑶华宫,真真是宠到心尖儿上了,所以苏莞儿来乾清宫,没人敢拦她,甚至也不需要通报——皇甫桀早准她自由出入了。
所以苏莞儿一路畅行无阻,来到皇甫桀的书房,正欲推门进去,却听见了齐恪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今日傅常胜又与天玑公子在望海楼暗中会面,傅家军也有异动,估计他们快要进攻了。”
听到这话,门口的苏莞儿不由的愣了愣:天玑公子?这不是归元教教主的名号吗?
在原著里归元教教主一直挺神秘的,很少露脸,露脸的时候作者也没写过他的真名,只用名号代称,据原著所写,这个天玑公子城府很深,心机完全不输给皇甫桀,且他皇甫桀间有很大的渊源,他恨皇甫桀入骨,创立归元教就是为了杀皇甫桀。
因为苏莞儿看到齐恪死的时候就弃文了,所以她也不知道天玑公子的真实身份是谁,不过评论区倒是有人猜,说这个天玑公子很有可能是皇甫桀的四弟皇甫汛,因为根据作者所写,当年皇甫桀逼宫时,只有四皇子逃了出去,其余皇室都被皇甫桀当着老皇帝的面一一凌迟了。
但苏莞儿觉得不像,因为皇甫汛太纯良了,就跟个傻白甜似的,别的皇子都在处心积虑争夺皇位,他在溜猫逗狗捉蛐蛐……这样一个单纯天真的傻白甜,和心狠手辣,为杀皇甫桀不喜付出付出一切代价的疯子天玑公子真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但说不准傻白甜逃出宫后黑化了呢?毕竟父王母后都被凌迟,自己也颠沛流离一直被追杀……傻白甜被逼急了也会黑化成疯子的。
天玑公子这个身份真的不好说。
苏莞儿正失着神想天玑公子的事儿,屋内又传来了皇甫桀的声音:“布好局,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将他们一并拿下!”
“是!”齐恪恭敬的回话。
他们貌似快谈完了,苏莞儿琢磨着一会儿齐恪就会被遣退,退的时候在门口遇到自己那就尴尬了,于是转身想先退下,等齐恪走了再没事人儿一样的晃进来,免得被小心眼的皇甫桀误以为她在偷听他们讲话。
可她小看了皇甫桀和齐恪的听力,刚转过身去,迈起的步子还没落下,便被屋内两位武功高手发现了。
“谁?”齐恪猛然转身,鹰一般犀利的眼眸射向门口。
皇甫桀则干脆多了,问都不带问的,直接把手里的匕首甩了出去。
匕首穿过窗户,从苏莞儿勃颈处划过,然后牢牢钉在了苏莞儿对面前的墙上。
“再动,下一刀穿透的就是你的脖子。”皇甫桀冷飕飕的声音传来,令人不寒而栗。
苏莞儿瞬间僵住,不敢再动弹了。
齐恪冲出屋内,打算擒拿“偷听者”,五指呈勾,一个擒拿,本欲一招压制偷听者,却在看清偷听者是谁后,强行收手,惊呼道:“瑶……瑶贵妃?”
男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单膝下跪:“卑职逾越,还望贵妃娘娘恕罪。”
苏莞儿尴尬极了,一时间也不晓得该怎么跟齐恪说,索性便不理他了,余光偷偷瞥向屋内,三分胆怯,七分耍宝的问:“臣妾……现在可以动了吗?”
——刚才皇甫桀可说了,再动下一刀穿透的就是她的脖子。
苏莞儿对自己的脖子爱护的很,可不想就这么被穿透了。
屋内传来一声闷笑:“进来!”
于是苏莞儿冲齐恪挥手,示意他退下,然后才理了下衣冠,走进书房。
皇甫桀斜倚在椅子上,抬起眼皮看苏莞儿:“朕怎么不知道,爱妃还有偷听的癖好?”
“皇上这就冤枉臣妾了。”苏莞儿不满的嘟嘴,撒娇信手捏来,“臣妾一直惦记皇上的偏头疼,所以花费数日,好不容易研究出一套治疗偏头疼的针灸法,想找皇上试试,谁料恰好碰到您跟齐大人在讨论国家大事。”
皇甫桀略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没心没肺的白眼狼竟还知道惦记自己的偏头疼。
心中有所动容,嘴上却不饶人:“你还敢用针?”
上次用针,玥贵妃惨死,她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苏莞儿轻哼,满不在乎道:“为何不敢?臣妾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她顿了顿,故意卖乖:“再说了,不是还有皇上护着我嘛?”
这话算是说到皇甫桀的心坎儿上了,皇甫桀大笑,将苏莞儿揽到了怀中。
两人腻了一会儿,苏莞儿提出要为皇甫桀针灸,本没抱多少希望,可皇甫桀竟很轻易的便同意了。
这让苏莞儿心神微动,皇甫桀是个多疑的人,而在脑部实施针灸又是十分危险的,多疑皇甫桀竟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让苏莞儿在他脑袋上胡作非为……
是因为自己是鬼医之徒所以皇甫桀才信任她吗?
可又好像,不全是这样……
君王之心本就难猜,多疑善变的皇甫桀心思就更难猜了,实在猜不透,苏莞儿便收敛了心神,专心为皇甫桀做起了针灸。
“皇上。”施针的过程中,苏莞儿忍不住随口问,“傅常胜真的会起兵造反吗?”
皇甫桀身体明显僵了下,但神色还是很自然的:“爱妃怎么突然对国事这么感兴趣?”
“这件事毕竟关系到臣妾的生死,臣妾当然要多关心关心了。”苏莞儿振振有词,“傅常胜现在可还以为他女儿是臣妾害死的呢,若他真造反了,攻入皇宫后第一个要杀的人肯定是妾身啊!”
说到这里,苏莞儿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般,兴致勃勃的问:“皇上,您不准备保护一下臣妾,暂时把臣妾送到某个偏僻且不为人知的小岛上避难,等你们打完了,再接回来吗?”
皇甫桀哭笑不得,心想:避难?小白眼儿狼又想找机会逃跑了吧?
门儿都没有!
“避什么难。”皇甫桀冷哼,“且先不说傅常胜有没有本事攻进来,就算他真攻进来了,你是朕的女人,朕都亡了,你还苟活什么?陪葬吧。”
第47章
听到“陪葬”二字,苏莞儿拿针的手不由的抖了抖,差点儿没忍住直接把针插皇甫桀的天灵盖上!
暴君果然还是那个暴君,认为他有所改变是苏莞儿输了!
“皇上。”强行克制住一针扎死皇甫桀的冲动,苏莞儿冷飕飕的提醒皇甫桀,“臣妾入宫是为了给您解毒,可不是当您的女人来了!”
皇甫桀唇角微扬,笑得不怀好意:“朕的女人朕护着,不是朕的女人……朕可不护了。”
言下之意,是不做朕的女人,那傅常胜带兵冲进皇宫时,你自求多福吧。
苏莞儿满脸黑线,微眯的桃花眼盯紧了皇甫桀的天灵盖,心想:还是扎下去好了。
正在脑海里幻想着扎死皇甫桀的一万种方法呢,细腰突然被人环住,男人低沉的笑:“就呆在朕身边吧。”他说,“在朕身边最安全。”
握着针的手跟着心脏抖了抖,苏莞儿有片刻的失神,她一直觉得皇甫桀残暴,冷酷又嗜血,所以本能的想要躲避他,她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她晓得炮灰女配爱再多,终究也只能落个横尸街头的下场,为男女主的爱情献上一段或曲折或脑残但读者看着一定爽的插曲,任务完成,命丧黄泉,没人去关心这个女配也曾把心脏掏出来递给过男主……
苏莞儿不想做这样的女配,她的心要装在自己的胸膛里,谁也不给。
可为什么胸膛里的心脏开始不听话,砰砰直跳似要冲出来?
她故作镇定,一针扎到了皇甫桀脑后的某个穴位上,扎得狠了些,皇甫桀吃痛,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嘶——”
“皇上,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调戏正在为你治病的大夫吗?”苏莞儿挑眉道。
皇甫桀被气笑了,掐了把苏莞儿的腰:“反了你了。”
此情此景,实在应该把这想造反的小丫头压床上好好“教训教训”,可奈何小丫头现在正在给自己施针,皇甫桀不好轻举妄动,只得压了压火,把这笔账先记心里了。
针很快施好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苏莞儿将针取下,此时她的注意力已经从“陪葬”转移到施针效果上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给皇甫桀施针,心里还是万分期待听皇甫桀说一句“好多了”的。
毕竟她可学了大半个月呢!
于是小丫头满目期待的凝视着皇甫桀,迫不及待的问:“皇上,您感觉怎么样?”
皇甫桀笑眯眯的:“爱妃神医妙手,朕感觉好多了。”
苏莞儿满脸黑线:“怎么又是这句?!”
“好多了”是一回事儿,往前面加个“神医妙手”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吹过了就是贬,更何况这暴君吹得还一点儿诚意都没有,神医妙手——上次给他按摩他也是这么说的!
苏莞儿越来越后悔刚才没一针扎死这王八蛋了。
她气鼓鼓的小表情,取悦了皇甫桀。
实际上,银针被除去后,皇甫桀头疼确实减轻了很多,他略感诧异——要知道,宫内的御医们可全都对他的偏头疼束手无策。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从不准御医对他的脑袋施针。
他不相信他们。
针灸效果是显著的,但两人刚才在斗嘴,皇甫桀想扳回一局,故意又搬出了“神医圣手”来逗她。
如今小丫头生气了,皇甫桀心里一阵想笑,却忍着,伸手将她拉入怀中,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下巴抵着她的肩窝低笑:“夸你还不乐意?”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是在损我。”苏莞儿冲皇甫桀翻了个白眼儿。
不再小心翼翼,不再曲意迎合,小家伙越发的嚣张了。
可皇甫桀却没有动怒,反倒觉得……这样挺好。
怀中的小丫头突然咬紧了后牙槽,发狠般的表示:“我以后再也不学针灸了!”
皇甫桀:“为何不学?”
“练针的时候扎了好几下手,结果练了大半个月一点儿用也没有。”苏莞儿忿忿不平,“之前用针救玥贵妃,还被陷害杀人,由此可见,针灸克我!”
皇甫桀的注意力却全在她的第一句,向来铁石心肠的他,竟罕见的慌了下:“手被扎了?给朕看看!”
言罢便捧起苏莞儿玉脂般白嫩滑软的小手,捧在手心里仔细查看。
针尖细,扎进去根本不留痕迹,哪里看得出什么?苏莞儿脸不由的一红,虽说她提起被针扎这茬儿就是想邀功,但当功真的邀到手了,她又不好意思起来了。
“就扎了几下。”苏莞儿把手从皇甫桀手中抽了出来,“没什么大碍……就是气的慌,你说我若是学有所成,也没白被扎,结果学半天,功夫下了,手被扎了,于你却一点儿用处也没!全白费了。”
这下皇甫桀听出来了:她哪里是不学针灸了,分明是在给他话听。
可大脑有生以来第一次不受控制,开始幻想她认真又笨拙的学习针灸的模样,下针时不小心扎到了自己的手,疼得蹙眉,眼睛却仍目不转睛的盯着穴位……
心脏也不听话了,冰封之地流入暖意,已经许久不曾有人这般关心过他了。
“有用。”他软了心,抱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在她耳畔低语,“两次,朕都不曾损你。”
苏莞儿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脸却烧得更红。
糟糕,这样的暴君……有点儿迷人。
剧情的走向越发的让苏莞儿看不透了,她不懂为什么皇甫桀会突然对她这般温柔,很多女主的待遇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而真女主苏映雪,皇甫桀基本不怎么搭理。
苏莞儿也曾偷偷的想:自己是不是能将女主取而代之?
可不行,替身就是替身,她或许能代替女主治皇甫桀的头疼,解皇甫桀的毒,可已经发生的事情她是无法改变的,当年皇甫桀在淮城遇到的那个给他糖人的小女孩儿不是她,他心中唯一的光……不是她。
终有一天,皇甫桀会发现这点,这时她这个替身将原形毕露,所有人都会嘲笑她:区区一个西贝货,还企图取代正牌女主,笑死人了!
她终将变成她最不想变成的炮灰女配,傻乎乎的献上自己的心脏,任由男主捏碎成灰,留下尸身还要再受旁观者的嘲笑。
怎么可以这样?
惴惴不安的过了数日,某天苏莞儿在乾清宫陪皇甫桀用晚膳,酒足饭饱后她本欲告辞,皇甫桀却拦住了她:“今晚在这里休息吧。”
苏莞儿先是晃神了下,随后反应过来了——皇甫桀曾跟她说过呆在他身边最安全,如今夜里留她,想必是因为今晚就是傅常胜逼宫之夜了。
苏莞儿没有拒绝,陪皇甫桀看了会儿奏折后,两人便宽衣睡下。
说睡下,其实也睡不着,毕竟傅常胜随时都可能打过来,今夜注定无眠。
皇甫桀似是察觉到苏莞儿的紧张,他安抚性的轻拍了下苏莞儿后背,声音很轻,染着几分沙哑:“别怕,有我在,绝不让任何人伤你一分半豪。”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真情流露,忘了敬语。
“恩。”苏莞儿点头,下意识的往皇甫桀怀里缩了缩,蚀骨的依赖,也丢了防备。
室内温情片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火光照亮了夜空,嘶喊与惨叫划破了寂静。
——来了。
皇甫桀似是准备瓮中捉鳖,因此没怎么设下拦截,傅常胜很快便带兵冲进了乾清宫,一脚踹开寝室的门,提着明晃晃的剑冲了进来。
此时,皇甫桀已自龙床坐起,门被踹开的那一刻,他抬起眼皮冷冷清清的瞥了门口一眼,不悦的开口:“搅了朕的好梦,该死!”
傅常胜似是没料到皇甫桀竟就坐在寝宫等他,愣了片刻,但表情很快又凶恶起来:“昏君!当初若不是我扶持你,你哪儿能坐得上龙椅?如今你纵容妖女谋害我的玥儿,事后还准备包庇她……真当我们傅家是你脚下踩的一只狗,任你□□都不会叫的吗?”
皇甫桀嗤笑:“造反就造反,找那么多借口作甚。”
傅常胜脸都气青了:“是你欺人太甚!”
皇甫桀却懒得再理傅常胜了,视线后移,最后落到站在傅常胜左后方的一个脸上带着半张面具的白衣男子身上。
那男子身材十分高挑,白衣如雪,气质绝佳,半张脸隐在面具里,看不清容貌,露出的下巴棱角分明,狭长的眸子细看之下和皇甫桀有几分相似。
这人应该就是天玑公子吧?苏莞儿在心里暗猜:原著里写过,天玑公子总是一身白衣,脸上带白金面具。
原著里傅常胜逼宫的时候,天玑公子是没有来的,因为苏映雪其实一直暗恋天玑公子,虽然她对天玑公子为杀皇甫桀而不顾她的死活十分不满,但多年的暗恋又岂是这一件事可以抹净的?
所以傅常胜逼宫前,苏映雪让人给天玑公子捎了信儿,说皇甫桀可能察觉到傅常胜要谋反了,宫内有所戒备,让天玑公子不要来。
天玑公子也是够狠,明知道皇甫桀设了局,却硬是让傅常胜继续往里栽,目地是想探一探皇甫桀的实力。
所以原著里的傅常胜是真的惨,死了女儿又折了兵,最后还把自己折进去了。
这还不算完——傅常胜虽然死了,但他的儿子傅莫泽没有死,傅莫泽到底年轻,又是天之骄子,一声顺风顺雨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更看不清朝堂上的阴谋。
他能看到的只是浮在表面的东西:苏映雪害死了他姐姐,皇甫桀害死了他父亲。
于是他带着满腔的恨意,在傅家军的保护下杀了出去,又重新投靠了天玑公子,一心想杀了苏映雪和皇甫桀,为长姐和父亲报仇。
最后真相大白,他这才惊觉原来这一切都是天玑公子的好计谋,而那时他已经帮天玑公子做了许多恶事,终难回头……
所以说傅家人是真的惨到不能再惨了。
不过由于苏莞儿的原因,现实情况和原著剧情发生了些许出入,皇甫桀和苏映雪关系没得到有效提升,因此苏映雪也不知道皇甫桀早就设了陷阱,更别提向天玑公子通风报信了。
因此今□□宫天玑公子竟现了身。
皇甫桀目光定格在天玑公子的脸上,阴恻恻的笑:“皇兄,身子还疼么?”
天玑公子握折扇的手骤然收紧,眸底寒光四射:“拜你所赐,日夜犹如火烧。”
皇甫桀大笑,放肆又癫狂:“哈哈哈哈哈,好,那便好!知道你日夜陪我疼着,毒发之时,弟弟我也不寂寞了!”
皇兄?苏莞儿瞳孔颤了颤:难道天玑公子不是四皇子皇甫汛?
而是……而是……皇甫懿?!
皇甫桀在众皇子中排行老二,大皇子很早就夭折了,皇后无所出,所以皇甫桀很早便被立了太子。
但没有人知道的是,皇甫桀其实还有一个哥哥,一个遗落民间的哥哥,按年龄排起来,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大皇子。
老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曾外出游玩,偶遇一江南女子,那女子貌美,老皇帝对她一见钟情,两人朝夕相处产生了情谊,情到浓处便也翻云覆雨,然而不幸的是,翻云覆雨后的第二天,宫内传来消息,老皇帝的父王突然暴毙,急招老皇帝回宫继位。
于是老皇帝抛下了爱人,回宫当了皇帝,谁料那江南女子怀了身孕,生下老皇帝的第一个儿子——皇甫懿。
皇甫懿的母亲一直对老皇帝的抛弃耿耿于怀,她临死前将老皇帝曾经给她的信物交给了皇甫懿,让皇甫懿带着进宫,好好问问老皇帝:当年你说一定会回来找我,为何我到死也没等来你?
没错,作者玩儿完女版韦小宝的剧情后,又开始玩儿男版还珠格格了。
不过男版还珠格格里没有小燕子这个惹事精掺合,所以没那么多乌龙又狗血的剧情,皇甫懿成功入宫和老皇帝相认。
却不曾料想,他们父子俩的相认竟成了皇甫桀噩梦的开始……
第48章
其实老皇上登基后有派人去寻找过皇甫懿的母亲段雨桐,只可惜他没有亲自去。
那时候老皇帝刚登基不久,有太多国务要处理,抽不开身,他便派皇甫桀的舅舅,当时的御林军右统领齐膳提他去江南接段雨桐。
齐膳到江南后,发现段雨桐竟为老皇帝生下一子!
这孩子比皇甫桀大一个月。
那个时候大皇子已经夭折了,也就是说,如果这个孩子不存在,皇甫桀就是长皇子,接下来顺理成章也会成为太子,可这个孩子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一切。
一月之差,天壤之别,老皇帝进宫后仍对这江南女子念念不忘,派人快马加鞭过来寻她,可见老皇帝对段雨桐必然是有情的,这段雨桐生得又貌美,进后宫后几乎不用想也晓得她必得盛宠。
那时候皇甫桀母亲湘贵妃正得宠,如果段雨桐带着幼子进宫,不仅会毁了皇甫桀的大好前途,也会给湘贵妃增加一个敌人。
所以齐膳犹豫了。
他段雨桐家门前徘徊一整夜,最后还是从了自己的死心,并未进门向段雨桐表明身份,而是默默离开,然后回宫复命,说段雨桐思君成疾,已经离世了。
齐膳与老皇帝自由一起长大,是老皇帝最信任的人,老皇帝不疑有他,悲伤不已,尽管段雨桐进宫前就“死了”,但他还是给她立了封号——雨妃,谥号雅。
现在,皇甫懿万里寻爹找到了皇宫,当年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下去了。
老皇帝勃然大怒,将齐膳打入了天牢,皇甫桀的母亲前来求情,也被迁怒。
不过这个时候,老皇帝主要是生齐膳的气,倒不至于迁怒湘贵妃和皇甫桀,但是皇宫之中,从来不缺勾心斗角。
那个时候正是怡妃,也就是现在的怡太妃和湘贵妃斗得最狠的时候,怡妃也有个儿子,她一心想扶持自己儿子当上太子,偏偏皇甫桀文武双全,人又聪明,十分得老皇帝喜爱,湘贵妃那边也小心谨慎,从不出差错,让她无计可施。
现在齐家出事了,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怡妃便在老皇帝耳边吹枕旁风:齐膳他一介武夫,性格耿直,对皇上又忠心,怎么会知法犯法,欺君罔上?只怕当时是有人从中作梗,不让他把段雨桐带回宫,他扛不住,这才做了糊涂事。
老皇帝一想,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那么从中作梗的人是谁呢?脏水肯定一泼就泼到湘贵妃身上了。
毕竟齐膳是湘贵妃的哥哥,而阻止段雨桐入宫,显然对湘贵妃和皇甫桀益处最大。
老皇帝阴了脸,怒气开始迁到湘贵妃身上。
皇甫桀因这事儿多少受了点儿牵连,但还不至于让老皇帝对他痛下杀手,他毕竟是老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虽然自皇甫懿进宫后,这份宠爱已经慢慢向皇甫懿转移了。
怡妃见自己的挑拨起了作用,于是继续铺垫:齐膳大人糊涂也就算了,怎么谢大人也跟着犯了糊涂?
谢大人指的是御林军左统领谢玉杰,同样出身名门,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初齐膳奉命去江南接段雨桐的时候,谢玉杰也去了!
更糟糕的是,谢玉杰曾经跟湘贵妃有过一段情!
怡妃步步为营,不仅自己给老皇帝吹耳旁风,还让她的姐妹们助攻,一时间,宫内谣言四起,越传越恶,最后竟传成湘贵妃曾和谢玉杰在宫内偷过情,而且偷情的时间和湘贵妃怀孕的时间十分相近,皇甫桀极有可能不是老皇帝的儿子!
三人成虎,再加上老皇帝疑心本来就重,于是在审齐膳和谢玉杰的时候,所有压抑的精彩戏码全都浓墨重彩的登场,湘贵妃被百般折辱,最后甚至叫来皇甫桀,当场与谢玉杰滴血验亲。
那水被人做了手脚,两滴血相溶,盛怒之下老皇帝险些拿刀砍了皇甫桀。
最后揽下老皇帝砍刀的,居然是皇甫懿。
他以胜利者的姿态,慈悲的劝老皇帝:孩子何其无辜。
后来……后来谢玉杰当场自刎以证清白,却是白白送命,毫无作用,湘贵妃被打入冷宫,三日后便传来她悬梁自尽的消息。
自尽?自尽个屁,她是被老皇帝亲手杀死的。
湘贵妃死后,老皇帝又赐了皇甫桀毒酒,想要用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手下杀死这个自己曾经最宠爱的儿子。
那毒酒是他找百花庄庄主,当时的医圣调制出来的,碎心之毒,服下之后痛不欲生,试药者无一例外,都是因忍受不了痛苦而选择自尽的。
当初他有多宠爱皇甫桀,现在他就有多恨他。
他是别人的儿子,这个真相把老皇帝当年给他的宠爱衬托成了笑话。
再后来,皇甫桀扛住了痛苦,顽强的活了下来,老皇帝本欲赶尽杀绝,但是后来他看到了皇甫桀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觉得他或者比死去更痛苦,于是“大发慈悲”饶了皇甫桀。
皇甫桀则韬光养晦,密谋复仇。
逼宫那日,皇甫桀凌迟老皇帝,可能是因为太过激动,不小心划到了自己的手。
鲜血滴下,在地上与老皇帝的血融为一股,父子俩都是一愣。
瞳孔微颤,一眼万年,直到这一刻老皇帝才明白,自己当年被人耍了。
这是他儿子,是他曾高高捧起,然后又狠下摔下的儿子。
而此时此刻,他的亲生儿子正在用刀割他的肉……
最后的血脉相溶令老皇帝老泪纵横,也让皇甫桀彻底崩溃。
原来他这些年遭得这些罪,受得这些苦,甚至他母亲的死,齐家的落败……全都是一场可笑的算计。
他本不至沦于此。
他们本不至沦于此!
他在崩溃中失手捅死了老皇帝,毁掉了凌迟老皇帝一千刀的计划。
老皇帝死的太快,太简单了,皇甫桀消不了气,于是他追查当年滴血验亲之事,然后发现,当年在那碗水里做手脚的原来是皇甫懿……
这个伪善的家伙,在陷害完他后,还拦下了看向他的刀,高高在上的感慨:孩子何其无辜?
因得这点虚伪的仁慈,老皇帝对皇甫懿好感大增,再加上皇甫懿在聪明才智上并不输给皇甫桀,所以很快便被老皇帝封了太子。
后来在老皇帝被皇甫桀凌迟的时候,老皇帝还拿皇甫懿跟皇甫桀做比较,说皇甫懿身上有一种皇甫桀从来没有的东西——仁爱。
他说皇甫懿出身民间,最知民间疾苦,他若当了皇帝,一定是爱国爱民的明君,而皇甫桀阴鸷残暴,即便赢了这一时,也赢不了一世,人民不会服从他的□□的,他得意不了多久的……
可实际上老皇帝不知道,他的三皇子——也就是怡太妃的儿子,就是皇甫懿用计害死的,所以傅大将军才会帮助皇甫桀造反。
皇甫懿从来不是善良之人。
那次逼宫,皇甫懿也被皇甫桀生擒,有了老皇帝的教训,他知道自己不能轻易杀了皇甫懿。
毕竟皇甫懿一死,他还玩儿什么?
他爱的人已经死光了,若是连痛恨的人也死绝了,那人生后面的漫漫旅途……谁陪他消磨啊!
所以他慢慢的折磨皇甫懿,他废了他的功夫,挑了他的手筋脚筋……还是不够,自己的碎心之毒每日都在发作,每日都痛不欲生,他们是同根生的兄弟,凭什么他疼,他不用疼?
可惜那时候医圣已经被皇甫桀弄死了,碎心之毒研究不出第二份了,于是皇甫桀开始悬赏征毒,谁若能研制出可以媲美碎心之毒的毒药,赏百万黄金。
一时间,江湖燃起练毒的风气,最后千挑万选,五毒女研制出的日灼光荣获胜。
日灼,顾名思义,服下之后五脏六腑犹如被烈火焚烧,且外寒不能抑制这灼烧之痛。
皇甫桀当时为了抑制碎心毒已经修炼了寒冰咒,身体犹如置身冰窖,感受不到任何温度,所以他觉得这日灼妙啊,实在是太妙了!
一冰一火,谁更痛呢?
被彼此毁掉的人生,谁又更惨呢?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最后谁能赢!
“皇兄,我其实一直在等你。”凝视着白衣绝尘的天玑公子,皇甫桀唇角竟勾了几抹意味不明的笑,“我每天都在想你会以怎样出其不意的姿态杀回来,又会以怎样高明的手段来报复我。”
他顿了顿,突然侧头看了苏莞儿一眼,唇角勾着的笑又加深了几分:“我一开始甚至以为她是你派来的……可惜你选中的却是个冒牌货。”
听到这里,苏莞儿有些糊涂了:皇甫桀这到底是在说自己是冒牌货,还是在说苏映雪是冒牌货?
“杀回来的姿态也不好看。”皇甫桀摇着头,无比失望的叹气,“这么明显的圈套你都往里跳……皇兄,朕好失望。”
面具下,天玑公子的眼皮跳了跳:“……圈套?”
皇甫桀却没有理睬天玑公子,他慢条斯理的从龙床上起身,像是在跟天玑公子说话,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失望归失望,但总不至于没得玩儿。”
他抬起头,视线在傅常胜和天玑公子身上游走了片刻,突然阴狠的笑:“毕竟,一会儿齐恪带来怡太妃,朕的仇人就全聚齐了。”
时隔多年,再次欢聚一堂。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第49章
皇甫桀太游刃有余了,这让皇甫懿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这是个圈套!
傅常胜应该也有所察觉,但他不愿承认,强撑着冲皇甫桀喊道:“暴君,少在这里说大话了!傅家军早已将皇宫包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皇甫桀对傅常胜的怒吼充耳不闻,竟扭头问苏莞儿:“怕血腥么?”
那一瞬间,苏莞儿想起仲安被割舌头的画面,鲜血四溅,好不凄惨,她无疑是不想见到这种画面的,便难得乖巧的点了点头。
皇甫桀蹙眉,似是觉得有些难办,但很快眉头又舒展开了:“那正好借这次机会练练胆子,跟在朕身边,怎么能怕血。”
苏莞儿:“???”
暴君不愧是暴君,再怎么欠揍的话,他都能说的理所当然。
皇甫桀的无视令傅常胜更加恼怒,他也不再跟皇甫桀废话,直接拔了佩刀怒气冲冲的向皇甫桀砍了过来:“今日,我便要为玥儿,为天下苍生讨个公道!”
话说得漂亮,可当初有是谁推皇甫桀上的王位呢?
皇甫桀武功盖世,自是不会把这攻击放在眼里,轻轻巧巧躲过,还讥笑着开口:“护国大将军也太心急了吧,人都还没到齐,竟先拔了刀。”
“我呸!”傅常胜怒火中烧,反手再砍,仍是未中。
他终于察觉了自己和皇甫桀武力值的悬殊,扭头冲天玑公子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天玑公子凝着眉,思虑了下此情此景,是该趁机逃走图个来日方长,还是该上前帮助傅常胜搏一搏看能不能手刃皇甫桀。
他与皇甫桀之间的仇和怨实在是太深了。
深到已经溶进血脉里,揉进骨头里。
所以明明逃走才是上上策,可想杀皇甫桀的欲念太强,天玑公子决定搏一搏。
“嗤啦——”一声,铁扇展开,无数利刃从扇中飞出,袭击向皇甫桀。
皇甫桀冷笑,在心里鄙夷的骂:雕虫小技。
他毫不费力的躲开,正欲讥讽自己文韬武略无所不能的皇兄几句,却突然发现,有一把利刃竟飞向了坐在龙床上的苏莞儿!
苏莞儿不会武功,面对来势汹汹的利刃只能呆若木鸡的僵在原地,根本无法躲闪。
该死!皇甫桀在心中暗骂,慌忙飞身上去,用左手去接那利刃。
这一举动,令一旁的天玑公子大惊失色。
其实他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攻击苏莞儿,只是他这一招就是天女散花式的攻击,一旦出招,在一定攻击范围内绝无活物。
不幸的是,苏莞儿所处的位置在攻击范围内。
天玑公子并非善良之辈,更何况苏莞儿又是皇甫桀的女人,他自是不会怜香惜玉,所以毫不留情的开了铁扇。
可他不曾想到的是,皇甫桀竟冲过去救人了!
一向视人命为草芥,无情无欲也无求,只想把天下搞得底翻天的皇甫桀,居然在生死对决的重要关头,冲过去救人了……
要知道,这种生死关头,任何一个微小的错误决定,都会决定胜负。
天玑公子冷笑一声,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对准皇甫桀的后背,又施展了一次“天女散花”。
此时皇甫桀已经抓住那枚即刺向苏莞儿瞳孔的利刃,他背对着天玑公子,听力极强的他明显听到了铁扇展开的声音。
成千上万的利刃自他背后飞来,此刻若是以最快的速度去躲,还是躲得开的。
可若躲开了,这无数利刃就会刺到苏莞儿的身上……
刺到那个曾经给过他一颗甜到发腻的糖的小女儿身上。
刺到那个总是犯错,但却也总有理由为自己摆脱罪名的机灵鬼身上。
刺到那个恣意妄为,再多金科玉律也束缚不了她的野丫头身上。
刺到那个他告诉她待在他身边最安全的瑶贵妃身上……
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言而无信?
皇甫桀飞身扑来,抱紧了龙床上已然吓蒙的苏莞儿,并未去躲。
苏莞儿始料未及,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们在生死一线相拥,死亡离得那么近,可不知为什么,却不觉得那么恐怖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圆桌突然从屋外飞来,撞破了窗户,挡到了皇甫桀身后,提皇甫桀接下了那雨点般密集的利刃!
随即耳畔响起了齐恪沉冷的声音:“卑职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齐恪来了。
虚惊一场,皇甫桀僵了片刻这才缓缓放开苏莞儿。
皇甫桀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令他自己都倍感惊奇的是,即将被万刃刺穿的那一刻,他没有恐惧,也没有所谓的解脱,而是无不忧虑的想:我死了,皇甫懿那畜生会怎么对待瑶瑶呢?
被我以死相护的人,八成是得不到善终的。
……真糟糕,不晓得中过百毒,又挨了万刃的病体,是否能撑到宰了屋里这两个禽兽后再死?
这种为别人忧虑的心情,皇甫桀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他不适应这样,所以古怪的盯着苏莞儿看了一眼后,便毅然转身,似是这样就能把所有的不适应全甩到脑后。
“来得正好。”他对齐恪说,“怡太妃带来了?”
“启禀皇上,人已经带来了。”齐恪沉声答道,然后扔掉圆桌,快步走回长廊。
他刚才救人心切,把怡太妃独自留在了长廊。
怡太妃又怎么肯乖乖呆在长廊?刚才被押送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傅家军都被埋伏的御林军干掉了!她们傅家今日在劫难逃!
所以怡太妃趁乱慌慌张张的想要逃走,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哪里跑得过齐恪?所以没跑都多久,便重新被齐恪挡住,押送回来了。
齐恪将怡太妃推进寝宫,怡太妃见到寝宫内的傅常胜,悲喜交集,大声喊道:“哥!”
“三妹?”傅常胜迎了过去,扶住狼狈不堪的怡太妃,正欲说些什么,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怡太妃急声道:“哥!快走!这是个圈套!这是个圈套!”
傅常胜心下一凉:“你说什么?”
“他早就知道你要来!”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怡太妃说话显得有些语无伦次,“这是一个圈套!傅家军已经全被擒下……就连泽儿他也……”
傅常胜脸色骤变,一时间竟惊愕到说不出话来。
兄妹相见,以泪洗面,委实感人,皇甫桀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然后侧头向齐恪下令道:“保护好瑶贵妃,她若少一根寒毛,朕拿你是问。”
齐恪恭敬领命:“是!”
软肋现在有人护了,皇甫桀悬着的心落下,终于可以开始他的复仇。
“傅怡,你当初劝说傅常胜扶持我造反,是因为皇甫懿害死了你儿子,你想为你儿子报仇,对吧?”皇甫桀突然开口,毫无征兆的发问。
怡太妃抬眸,满目警惕的看向皇甫桀,犹豫了片刻才咬牙切齿回答:“没错!我若早知道你是这种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我才不会让我大哥帮你!”
“恩?”皇甫桀冷笑,“你我之间只有仇恨和利用,从来没有恩情。”
“不过这个我们一会儿再说。”他突然改了口,视线缓缓移到了天玑公子身上,冷掉的笑意又逐渐扩大了,“我们现在先谈别的——你可知道你大哥现在帮的人是谁?”
听到这话,怡太妃和傅常胜都是一愣,就在这愣神的片刻,皇甫桀突然扬手甩出他刚才接到的那把利刃,利刃迅速飞向天玑公子,然后在即将碰触到天玑公子的脸的时候斜向上打了个滑——
利刃划过,面具出现裂缝,“咔嚓”一声,天玑公子脸上带着的银色面具被劈成两半。
面具下,是一张被剥了半张脸皮的可怕人脸!
他的脸,一半俊美异常,用神仙下凡来形容也毫不为过,另一半却似来自地狱的恶鬼,没有皮肤的包裹,血肉已经发黑,眼睛凸显在外面,嘴巴没有嘴唇,露出森森白牙……
一面天堂一面地狱,这鲜明的对比,给人以极强的视觉冲击。
身为局外人的苏莞儿已经看呆了,原著她并未看到结局,所以她不知道皇甫懿的脸曾被皇甫桀剥了半张皮,所以化身为天玑公子的皇甫懿终日戴着面具,从未以真面目示过人。
苏莞儿不知道这一点,傅常胜和怡太妃却对此清楚的很,当初皇甫桀生擒皇甫懿,怡太妃曾不止一次要求过让皇甫桀把皇甫懿交给她处理,皇甫桀不耐烦了,便把怡太妃带过去,让她亲眼看自己对皇甫懿用刑。
皇甫桀剥皇甫懿半张脸的时候,怡太妃是在场的。
她还记得,这个恶魔般的男人撕扯下皇甫懿那半张血淋淋的脸皮后,随手把那脸皮递到了她跟前,他第一次在剥人皮时没剥完就把皮撕扯下来,任由鲜血溅了他一身一脸。
他染着血病态的笑:“你还在还觉得他落在你手里会更惨么?”
怡太妃哑口无言,自此以后再未提过让皇甫桀把皇甫懿交给她处理……
“是……是你!”怡太妃颤抖着双手指向天玑公子,妆容半残,语气凄哀,“你这孽畜,你还我麟儿命来!”
第50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怡太妃死死的盯着皇甫懿,眸底在瞬息间闪过万千种情绪,这些情绪翻滚汹涌,最终沉淀成不甘与痛恨。
她突然转身,一把抽出傅常胜别在腰间的剑,拼进全力向皇甫懿刺去!
“畜生!你还我麟儿命来!”
皇甫懿自幼习武,身手不凡,可怡太妃却只是一介女子,不懂任何武功的女子。
她对上皇甫懿,毫无胜算。
可在杀子的血海深仇面前,人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怡太妃知道,她此生绝对没有第二次机会可以举剑刺向皇甫懿。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无论能否成功,她都要上。
冰冷的刀刃来势汹汹,却也破绽百出,皇甫懿没有丝毫的犹豫,反手甩扇,暗器自扇子底部飞出,怡太妃的剑碰都没碰到皇甫懿,暗器便割破了她的喉咙。
手起刀落,皇甫懿杀得干脆。
他仁慈过,结果死了父皇,丢了王位,还被割了半张脸皮。
那一刻他的好弟弟皇甫桀教会了他,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鲜血喷涌而出,怡太妃站不稳般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晃荡”一声,剑落到了地上。
“三妹!”傅常胜猛然睁大眼睛,狂奔过去一把抱住了即将到底的怡太妃,“你……你……”
他悲哀的哭泣:“你怎么就这么傻啊!”
明知敌不过,却还要抽刀前去送死。
可傻吗?今日他们谁又能活着走出去?
怡太妃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动动嘴巴,却只是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她喉咙被割破,发音困难,最终竟是连遗言都没留下,便一命呜呼了。
这时,站在一旁冷眼看完了整场好戏的皇甫桀终于再次开口了:“皇兄,她可是朕的仇人,你怎么能擅自对她出手?”
他眼尾扫过怡太妃的尸体,又缓缓将目光移向皇甫懿,眸底骤然结冰:“你杀了她,朕的仇和恨,又要找谁发泄呢?”
皇甫懿似是懒得跟皇甫桀费这口舌之争,他已中了对方的圈套,时间拖越长,情况越不利。
必须早点脱身!
皇甫懿干脆利索,转身向窗外飞去。
“呵!”这行为却换来了皇甫桀的一声冷笑,“想走?没那么容易!”
皇甫桀抬手一记毒针射去,然后与皇甫懿缠打到一起。
苏莞儿一摸口袋,这才发现,自己的毒针不知何时全被皇甫桀顺走了。
手这么快,当什么皇帝?盗贼行业需要你!
苏莞儿在心里吐着槽。
另一边,刚刚痛失爱妹的傅常胜也从悲痛中回过神来了。
他大概也意识到今日自己绝对无法活着走出去了,反正都是死,倒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无论是皇甫桀还是皇甫懿,只要能拖其中一个下地狱,他便血赚不亏。
于是傅常胜捡起地上的剑,也加入了战斗。
一时混战,三对三,彼此都像要彼此的命。
“我们傅家三代忠良,一直对皇室忠心耿耿!”傅常胜满腹怒火,边打边骂,“你们却杀我女儿,害我妹妹……搞得我家破人亡!我跟你们拼了!”
然而他愤怒的谴责,换来的却只是皇甫桀的一声冷笑。
“少在这里假仁假义了。”皇甫桀满目不屑,“你若真对皇室忠心耿耿,会联合我逼宫我父皇吗?”
“你妹妹当年害死我母亲,可五年前你们却选择扶持我当皇帝,寄希望于我能为你外甥报仇。”
“如今皇甫懿派来的杀手暗杀了你女儿,你却又联合皇甫懿来逼宫我。”
“联合来联合去,你像墙头草一样东倒西倒,最后帮的却都是你的敌人!”
“你们傅家家破人亡怪我吗?要怪就怪你自己,糊涂成这样,敌我不分,带个面具,换个名字你就不认得他是谁了,心甘情愿被人当枪使!”
“这一切,你都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半毫。”
“哐当”一声,剑再次落地。
傅常胜跪在地上,抓住脑袋,仰天嘶喊:“啊——啊啊啊——”
他自以为对皇室忠心耿耿,可当付出的忠心得不到回报时,便倒戈敌方,心理上还要安慰自己:是皇恩先负的我。
他以正派自居,可这正派的名头骗的却只是他自己。
新皇不糊涂,叛党亦不糊涂。
他亲手养大这两匹狼,想借由他们的口完成复仇。
却不料,最终却被狼反咬。
自以为聪明,却最是糊涂。
嘶喊过后,傅常胜闭上了双眼。
“来世宁做猪牛,不入朝堂。”
他短暂的留下遗言,然后挥剑自刎。
鲜血溅了一地,皇甫桀却长长吁出一口气来。
第二个解决了,还差……最后一个。
然而,身为“最后一个”的皇甫懿却趁皇甫桀对付傅常胜的时候,破窗逃走了。
皇甫桀侧头,瞥了眼皇甫懿逃走时撞开的窗户,阴冷一笑:“朕说过,想跑,没那么容易!”
皇甫桀身形一侧,追了出去。
这下,偌大的寝宫里只剩苏莞儿和齐恪,以及……傅家的两具尸体了。
苏莞儿其实也想追出去,毕竟后面是男主和反派BOSS的最终对决,场面一定相当精彩。
但她又很纠结,因为她只是个女配。
一般在这种大决战里,女配死亡率是奇高的。
万一两位大佬打着打着,自己受到剧情的号召,主动过去挡刀了怎么办?
不行,太危险了,还是呆在原地吧。
在看戏和生命面前,苏莞儿理智的选择了后者。
大不了事后求皇甫桀给她讲讲当时精彩的剧情咯,没必要为了看场戏丢掉小命。
——苏莞儿已认定,皇甫桀一定会赢。
人都走了,苏莞儿百般无聊,瞥了眼不远处傅家兄妹俩的尸体,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她不太想在大晚上和两具尸体共度一夜,于是犹豫着想跟齐恪商量下换间寝宫呆着。
这时,寝宫门口突然晃过一抹白色的倩影。
“谁在哪里?!”齐恪警觉性极高,瞬间拔刀。
倩影晃了进来,肤如凝脂,细腰袅袅。
竟是苏映雪!
“齐大人。”苏映雪显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来,捂着心口带着哭腔语气慌张道:“外面怎么这么多人?打打杀杀……吓坏本宫了……”
说话间,她已走上前来:“皇上呢?他不在寝宫吗?”
这次更新隔得有点儿久
十分抱歉
三次元比较忙,而且写文一放下就很难捡起来
之前尝试接,接好几次都不满意
今天终于写顺接下来了!暴风哭泣。
总之,肯定不会坑掉的
龟速更,虽慢但一定会更到终点
第51章
苏映雪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卧底的身份早就被皇甫桀看穿了,她还端着皇妃的架子,一副来探望皇甫桀却被外面官兵吓到的模样。
却不想想,现在已经是四更天,哪个妃子会在这时候来探望皇上?
可能在女主眼里,除她自己以外的人都是傻子吧!苏莞儿在心里吐着槽。
苏莞儿暗中抓住了齐恪的衣袖,用眼神暗示齐恪小心。
齐恪给了苏莞儿一个放心的眼神——他早就知道苏映雪的真实身份了。
早在皇甫桀带着苏莞儿和苏映雪进宫的时候,他就暗中命齐恪去调查苏映雪的身份了。
苏映雪破绽太多,原著里之所以能浪到大结局才掉马,是因为皇甫桀爱她,所以很多很明显的马脚皇甫桀都自欺欺人的选择装没看到,可现在皇甫桀对苏映雪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她处处都是破绽。
此时,苏映雪已经走到齐恪和苏莞儿跟前:“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她目光移到了苏莞儿身上:“瑶姐姐,皇上到底去哪儿了?”
说话间,苏映雪突然猛的向前迈了一步,一手抓住苏莞儿的胳膊,然后从嘴里吐出一根银针!
苏莞儿一惊,虽看到了那银针,却是躲不过。
好在齐恪早有防范,挥刀打落银针,然后一击将苏映雪擒住。
苏莞儿被一通好吓,抚着胸口喘气道:“卧槽,好险好险……”
她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然后扭头看向苏映雪。
苏映雪终于不再装了,眸底闪过一抹恶毒!
“你果然也会使针。”苏莞儿冷笑道,“玥贵妃是你杀的吧?”
苏映雪:“没错,是我!皇甫桀是暴君,傅常胜是扶持他的叛国贼!当年若不是他们俩个勾结谋反,天下也不会乱成这样!”
“自从皇甫桀执政后,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凄惨的死在路边?且不说傅家人本就罄竹难书,为了天下苍生,傅玥她也必须死。”
开口就是家国大义,天下苍生,真不愧是女主。
苏莞儿觉得脑壳疼。
“傅常胜叛国,管傅玥什么事?”苏莞儿蹙眉,极为不悦的怼苏映雪道,“是非对错都分不清,你还想拯救天下苍生?有点儿自知之明回家玩泥巴去吧。”
苏映雪脸瞬间阴了下来:“难道傅玥她没错吗?这围墙外那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可她呢?她骄纵奢侈,一个月用掉的银两,都足以养活一整座城的人了!”
理论不过,就开始扯受害者的过错……也幸亏这苏映雪生在了古代,若是生到了现代,妥妥的高级杠精!
“你进宫后吃穿用度也不比傅玥差多少啊。”苏莞儿冷笑,“养不活一整座城的人,起码也能养活半座城啊……那我是不是也该杀杀你?”
“你!”苏映雪气得脸色铁青,却是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行了,别给自己找借口了。”苏莞儿懒得再跟苏映雪理论,直接摆手道:“你做着一切不都是为了皇甫懿吗?还天下苍生……天下苍生造什么孽了,要替你背这锅!”
原著里是有写的,苏映雪一开始喜欢的是天玑公子,也就是皇甫懿。
但皇甫懿的心里却只有复仇,也不能说他不爱苏映雪,但是在他心里击败皇甫桀分量显然更重,好多次他都将苏映雪置于很危险的境地不顾,只为杀皇甫桀。
苏映雪逐渐被伤透心,这才投入皇甫桀的怀抱。
“天下本就该是懿哥哥的。”苏映雪咬牙,“他才是太子!皇甫桀这皇位是从他手里偷来的!”
闻言,苏莞儿突然笑了:“不,天下从来不是太子的。”
她凝视着苏映雪,表情难得沉冷:“天下从来都是赢家的。”
赢的那个才得天下。
这才是游戏规则。
苏映雪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死死的盯着苏莞儿,眸底竟有怨恨在翻涌。
“懿哥哥才不会输!”苏映雪咬牙道,“而我……也不会输!”
话音落地的那一刻,苏映雪突然猛的扯开了自己的上衣!
齐恪一惊,慌忙别过头去,这一别头却正如了苏映雪的愿,她冷笑一声,反手一根毒针刺到了齐恪的脖间。
毒针上大概有麻醉的成分在,见效极快,齐恪还未来得及对着突变做出反应,便眼前一黑,直勾勾的倒下去了……
“齐木头!”苏莞儿喊得撕心裂肺,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拧住齐恪的耳朵好好骂他一顿!
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你非要这么君子吗?
她自己脱的,你不看白不看啊!!!
齐恪倒下后,寝宫里便只剩下苏映雪和苏莞儿两人了。
苏映雪笑得阴冷,手持毒针一步步逼近苏莞儿。
苏莞儿吞咽了口唾沫,十分怂的表示:“……苏妃,你冷静点,其实我刚才说的都不是真心话,我本人也是站在皇甫懿和天下苍生这边的……”
话还没说完,苏映雪一针刺了过来:“闭嘴吧你!”
这针和扎齐恪的针不一样,针入穴后苏莞儿并没有昏迷过去,而是仿佛被人点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了。
“你想干什么?”苏莞儿忐忑的问道,“难道当场杀我不够解恨,所以你要带我回去慢慢折磨?拜托姐姐,你可是正派人士,别做这么恶毒的事情啊!”
“闭嘴!”苏映雪恶狠狠的瞪了苏莞儿一眼,“虽然我确实很讨厌你,但我不会杀你的……你是个有利的人质,有你我和懿哥哥才能全身而退。”
苏莞儿一愣:“你要拿我去威胁皇甫桀?”
苏映雪没有回答,一把拎起苏莞儿领口的衣服,用轻功带着她飞了出去。
这是默认了吧?苏莞儿汗颜:这什么鬼剧情?女主拿刀架着女配的脖子逼男主放过反派?
到底是谁给苏映雪的自信,会让她觉得皇甫桀会为了一个不值一提的女配放过和他有着血海深仇的皇甫懿?
苏莞儿觉得自己死定了。
腿间传来微凉的触感,一个黑色的椭圆形的小脑袋从苏莞儿裙底伸了出来。
黑蛇吐着蛇信子,黑溜溜的眼珠盯向苏莞儿。
苏莞儿给了黑蛇一个眼神,命令它缩回去。
Emmmm……也不一定会死……
没想到还有小天使给我留言,感动。
现在更新频率大概是两天一章
这个月内会更完的。
感谢在2019-11-12 17:00:33~2019-11-14 22:2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漓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苏映雪押着苏莞儿找到皇甫桀的时候,皇甫桀和皇甫懿之间的打斗已经结束。
皇甫桀一脚踩在皇甫懿没有皮的那半张脸上,佩剑落在皇甫懿脖间,剑身一翻,反射出森冷的月光。
输赢立显。
“这就完了?”皇甫桀冷笑:“也太差劲了。”
他舔了下唇角,笑容病态:“我都还没尽兴呢……”
剑从皇甫桀脖间移开,来到双腿处,剑光一闪,鲜血四溢!
“住手啊啊啊!”苏映雪嘶喊出声,可到底是晚了一步,皇甫懿的脚筋已被皇甫桀挑断。
挑断了,就老实了,不会再满世界乱跑,给他创造无尽的麻烦。
听到喊声,皇甫懿抬眸,用眼梢冷冰冰的瞥向声源处。
然后他看到苏映雪拿匕首抵着苏莞儿的脖子,押着苏莞儿走了过来。
“皇甫桀!”苏映雪眼角噙着泪花,可眼神凶狠又怨恨,“你再敢动懿哥哥一根寒毛,我就割了这小贱-人的喉咙!”
此情此景,真的滑稽。
皇甫桀脚下踩着皇甫懿,剑上染血,苏映雪用刀架着苏莞儿的脖子,目光狠厉。
男女主相见,没有缠绵悱恻,没有郎情妾意,竟是充满恨与狠的对峙。
苏莞儿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原书剧情已经彻底崩了。
因为她代替了苏映雪,让皇甫桀认为当年他在淮城遇到的小女孩儿是她而不是苏映雪,这看似是件不起眼的小事,可引起了难以估量的蝴蝶效应。
皇甫桀认错了人,对苏映雪毫无好感,所以苏映雪全是破绽。
他毫不费力的识破了苏映雪的身份,然后设局把她幕后的主子,也就是现在被皇甫桀踩在地上的皇甫懿引了出来。
苏映雪的金手指被苏莞儿削弱了,皇甫桀的金手指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逆天。
原著里,还有苏映雪可以通过感情克制皇甫桀,现在这份感情已经不复存在了,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压制皇甫桀这个疯子了。
饶是苏莞儿也不由的在心里抽了一口冷气,她真怕皇甫桀一个控制不住把他们三个全宰了。
拿眼梢瞥了苏映雪一眼后,皇甫桀便失了兴趣,把目光收了回来。
“你以为我会在乎?”他把玩着手里的剑,漫不经心的开口。
虽然早就知道皇甫桀不会拿皇甫懿来还自己,可当亲耳听到他说不在乎的时候,苏莞儿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的疼了疼。
感情是不可控的。
他吻过她的唇,他为她跳过崖,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他曾紧紧的拥抱过她……
尽管苏莞儿可以自欺欺人,不让自己去在乎,却无法抑制心痛的感觉。
人渣!她在心里骂:好歹我也给你当了那么多天的抱枕,就算真是个抱枕,你也该舍不得扔了……
正骂着,耳畔突然传来苏映雪的冷笑:“是吗?”
脖间传来刺痛,架在苏莞儿脖间的匕首逼近一寸,在苏莞儿洁白的脖颈上划下一道血痕。
皇甫桀瞳孔猛的一颤!
苏映雪勾唇:“不是不在乎吗?”
皇甫桀眉间布满阴霾,目光阴厉又可怕:“你找死!”
他掌间已汇聚内力,出手就在一刹那。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苏映雪似乎猜到了皇甫桀想做什么,她把匕首又往苏莞儿脖间推了推:“我武功虽然不如你,但这么近的距离……我又把我在你出手前,先割断曲瑶的喉咙。”
“这是你想要的吗,皇甫桀?”
掌间的内力散去,皇甫桀剑眉骤然下压。
他其实可以在苏映雪出手前用内力把苏映雪震飞,让她伤不得苏莞儿。
……可万一呢?
万一在他震飞苏映雪前,苏映雪反手把匕首刺进了苏莞儿的喉咙里呢?
这一切只是一瞬间的事,苏映雪若是反应够快,苏莞儿在劫难逃。
他不能冒这个险!
愤然握拳,皇甫桀阴鸷着眸子看向苏映雪。
他忽而又笑了,笑容里充满了嘲讽:“所以呢?你打算用瑶瑶跟我换皇甫懿?”
“让你的人备两匹好马来。”苏映雪提出了要求。
皇甫桀剑眉上挑:“两匹?”
“一匹给懿哥哥,另一匹给我。”苏映雪的声音里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一匹给皇甫懿逃跑,另一匹她载着苏莞儿引走追兵。
她愿以身犯险,换得皇甫懿平安。
听到这里,皇甫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般,大笑着对地上的皇甫懿说:“你听到了吗,皇兄?你的小情人准备拿自己的命为你换取逃走的时间。”
“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呢?”皇甫桀用鞋子踹了踹皇甫懿没有皮的那半张脸,“是在为红颜知己的付出而感动,还是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屈辱?”
皇甫懿眼睛里布满血丝,脸上写满了屈辱,他猛的扭头看向苏映雪,声嘶力竭的冲她喊道:“我不用你救!滚!一刀宰了那个贱-人,然后滚得远远的!”
苏映雪眼眶微红,嗫嚅道:“懿哥哥……”
刀光再次闪过,下一秒,皇甫懿口中溢满鲜血!
“既然说不出人话,那就不要再说话了。”皇甫桀冷声道。
他割掉了皇甫懿的舌头。
“啊啊啊啊啊!”苏映雪几近崩溃,再也控制不住,任由泪水喷薄而出:“住手住手住手!”
“我让你住手,你听到了没?”她报复性的扬起手中的匕首,向苏莞儿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皇甫桀掌间再次聚起内力。
与此同时,苏莞儿也闭上眼睛大喊:“小黑,就是现在!”
躲在苏莞儿裙底的蛇飞跃而出,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苏映雪的腿,皇甫桀反手一掌,袭向苏映雪。
这一瞬间,皇甫桀的注意力全在苏莞儿身上。
这一瞬间,一直被皇甫桀死死压制的皇甫懿,终于找到了反击的空隙。
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而他很清楚,怎么做才能成功。
于是,在苏映雪被蛇咬中,又被皇甫桀内力震飞的那一刻,在皇甫桀起身赶到苏莞儿身边,想把她护到身后的那一刻,皇甫懿用尽最后的力气扬起手中的铁扇。
铁扇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毒针天女散花般向苏莞儿飞去……
第53章
苏映雪被皇甫桀的内力震飞,皇甫桀箭步冲向苏莞儿,与此同时,倒在地上的皇甫懿扬扇使出最后的天女散花,无数毒针向苏莞儿呼啸而去。
皇甫桀一把拉住苏莞儿,将其牢牢的抱进了怀里,这才终于有了闲心去顾及其他。
也终于发现了来势汹汹的毒针。
此时想躲,已来不及。
但只要他轻轻一拉,将苏莞儿挡到身前,挡住那雨点般洒来的毒针,他自己便能安然无恙。
……可……可……可要如何舍得?
抉择只在电光火石间,由不得任何犹豫。
皇甫桀闭眼,一个反身将苏莞儿挡到身后,将她牢牢护住了。
毒针全部刺向了皇甫桀的背部,他护他女人的周全。
身后的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皇甫懿却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皇甫桀,冷血如你,竟也会为一个女人献出生命……你输了……有感情就会输,这还是你说的!”
“同样的计策你连中两次,你输的真难看!”
有感情就会输。
这是皇甫桀第一次打败皇甫懿的时候所说过的话。
有感情就有顾虑,而有顾虑就会输。
那时的皇甫桀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挚爱,他在这世上再无牵挂,所以他所向披靡。
皇甫懿将这句话牢牢记了下来。
他要赢皇甫桀,所以他要变得比皇甫桀更冷血,更果断,也更狠厉。
不够,还是不够……如果只是改变了自己,那他最多只能做到和皇甫桀分庭抗礼,仍旧无法取胜。
所以单单强化自己是不够的,他还要给皇甫桀一个挚爱,让他的铁血心肠化成绕指柔,然后将他踩到脚下,张狂大笑着质问他:“怎么回事啊我的好弟弟?有感情就会输,这还是你说的,怎么最后栽进去的变成了你?”
所以当他偶然得知皇甫桀一直对在淮城偶遇的小女孩儿念念不忘时,他的计划也便开始了。
他先找到了当年皇甫桀偶遇的女孩,也就是苏映雪,然后引-诱苏映雪爱上了自己。
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智商会大幅度下降,她的人亦会变得非常好操控。
皇甫懿最擅长的就是操纵人心。
当苏映雪变成了他手里的傀儡后,他只需找一个契机把苏映雪送入宫,让温香软玉去暖化皇甫桀冰封的心,便大功告成了。
谁料计划出了点小差错,最后苏映雪同父异母的妹妹苏婉儿代替苏映雪入了宫……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最终皇甫桀还是动了心。
他有感情了。
他输了!
他终于输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即便此时此刻,皇甫懿脚筋已被挑断,身上也鲜血淋漓,满是剑伤,他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可他还是用手撑着地面,强行逼迫自己挺起胸来,仰天大笑!
他高兴啊!
尽管他也命不久矣,但他还是高兴,前所未有的高兴!
走到这一步,生死早已不重要了。
他不要江山,也不要美人,不在乎名与利,更不在乎权势和荣誉。
他要的,只是皇甫桀毫无体面的输!
“哈哈哈哈哈哈哈……”皇甫懿口中喷涌出鲜血,笑得却越发的癫狂,“你输了,皇甫桀,你输了!”
毒针毒性已经发作,皇甫桀只觉得身体发虚,双腿犯软,踉跄一下,险些栽倒地上。
苏莞儿慌忙扶住了他:“皇甫桀!”
她手足无措,一边语无伦次的安抚他,一边手忙脚乱的翻找些什么:“你……你别害怕!我找银针给你封住心脉……你别怕……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
她找了半天,却是一根针也没找到,绝望扑面而来,她比皇甫桀更先崩溃。
“怎么没有……”她呜咽着,“怎么可以没有!”
当然没有了,她穿的还是寝衣,针包放在枕边……
苏莞儿没有绝世武功,睡觉时警惕性也不高,所以夜里会把针包取下来放到枕头边上。
混账!她在心里骂自己:看家救命的东西,怎么可以不随身携带?
平日洋洋得意的玩儿针,到了关键时候,却是一根也找不到!
真没用!
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溢出,苏莞儿咬着下唇,哽咽道:“为什么要救我?”
她微微抬头,含泪看向脸色越发苍白的皇甫桀,一字一顿的问:为什么要救我?
你的心不是冷的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救数次惹恼你,一心想要逃离你的我?
“我也不知道。”皇甫桀扯了扯唇角,竟露出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笑:“大概是……没有你的世界太寂寞了吧……”
他抬手替苏莞儿拭去了眼角的泪花,然后侧头,看向了癫狂大笑的皇甫懿。
他也曾这么癫狂过。
起初仇恨掩盖了一切,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可当大仇得报后,仇恨退出舞台,残忍的将内心大片大片的空白揭露。
他坐在冰冷的王位上,踱步在空荡荡的宫殿里……他得到了所有他想要的,可心脏却像缺了一个口子,空白越来越大,他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
他只能继续用仇恨来麻痹自己,皇甫懿明明已经是任他宰割的鱼肉了,可他偏偏不去杀他。
非但不杀,他还故意放走了他,让他去培养自己的势力,让他接着和自己斗。
只要皇甫懿还活着,心脏深处的缺口就能被重新被仇恨掩盖,他就能强撑着继续向前。
直到……她的出现。
她入宫前,他每天都在想皇甫懿,想着自己究竟要用怎样残忍的手段去杀了他,才能解心头之恨。
剥皮,凌迟,点天灯……不,都不够,他的皇兄,值得更有新意的死法。
他每晚都在想,想皇甫懿的死法,想如何收拾傅家,想过去的事情……夜深人静时,必须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打转,他才能忽略心脏的空白。
可自从苏莞儿入宫后,他便很少去想这些了。
深夜入眠时,脑海里闪现的全是她的脸。
狡黠的,生气的,吃东西时鼓起腮帮子的……有时候想着想着,都会不由自主的扬起唇角。
心口的空白,被她一点点的填满。
他知道他不再需要仇恨了,所以他设圈套引来了皇甫懿。
他要跟过去做个了断,然后……如果上天垂怜,就给他一个新的开始。
但……
果然,暴君是不得天意的。
皇甫桀突然笑了,这个笑,与以往的阴鸷残忍不同,那是一种释然的笑,是逝者在垂死之际和这个世界和解的笑。
他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解脱。
“对,我输了。”皇甫桀笑着跟皇甫懿说:“你我都输了。”
我们都输了,耗尽半生,去打一场根本不会有赢家的仗。
话音落地,皇甫桀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般,颓然倒下。
放心,没死
后面要解开为什么男主小时候遇到的小女孩儿是女主了
第54章
皇甫桀倒下了,苏莞儿将他抱进了怀里,让他躺在自己的膝盖上。
他的身体很冷,抱着他就好像抱着个大冰块儿般,苏莞儿尽力的想温暖他,可不行,她的温度传不到他身上。
其实也怪不得他残暴,他一直都这么冷,又要如何去做一个善人?
可他都这么冷了,在毒针袭来的那一刻,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救了她。
救了因为过于惜命,所以对他的遭遇完全无动于衷,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去改变这一切,可因为逃跑更简单,所以只想逃得远远的她。
故意无视他给的温情,把他想象成残暴不讲道理,极恶不赦的坏人,因为这样逃走更顺理成章,良心更过意的去。
无视他的痛苦,无视他的感情,只把他当成书里残暴的符号,从不肯把他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样的她,究竟有什么值得救的?!
苏莞儿捏紧了拳头,过长的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掐的她手心一片通红,可她却感觉不出疼来。
她只觉得冷。
皇甫懿还在大笑,笑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诡异又疯癫。
“你我都输了?哈哈哈哈哈哈……不!输的是你!输的只有你!”皇甫懿猩红着眸子盯向皇甫桀,尽管皇甫桀已经没有意识了,可他仍不肯放过他,他仍要再一次向他强调,谁才是真正赢家。
“你当年笑我善,笑我感情用事,笑我心怀天下,为救苍生却把苍生献到了你这暴君的手里!”
“现在呢?皇甫桀?!”
“你为了一个脸上长满毒疮的丑女人,仇不报了,命不要了,输赢也不在乎了……你岂不是比当年的我更可笑?!”
他歇斯底里的喊着,哪怕他心里很清楚,躺在苏莞儿怀里的皇甫桀已经无法回答他了。
但令他意外的是,当他嘶喊完后,那个脸上长满毒疮的丑女人扭头看向了他。
“你赢了,然后呢?”女人问他。
皇甫懿僵住,想说些什么,可迎着对方的目光,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个女人的目光有一种说不出的穿透力,仿佛能够看穿一切,你所有的小想法在她平静的注视下全都无所遁形。
你没办法说谎,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你只能直视内心的空白。
“你的人已经死光了,没有人会拥护你成为新王,天下仍不是你的。”
“你脚筋已断,此生怕是无法再行走了……即便能走,今日你也逃不出这皇宫,健康和自由你亦没有。”
“你的善被皇甫桀击碎了,你亦不再胸怀天下……你已经变得和当年的皇甫桀一样了。”
她说话间,侍卫冲了进来,将皇甫懿和苏映雪统统拿下。
苏莞儿无动于衷,仍平静的看向皇甫懿:“但不一样的是,他最后解脱了,倒下的那一刻,迎接他的有我温暖的怀抱,而你……等待你的,只有无尽的冰冷。”
皇甫懿死死的盯着苏莞儿,那半张没有皮的脸,眼珠几乎要瞪凸出来,他浑身肌肉都绷得极紧,紧到整个身子都控制不住的开始发颤。
侍卫押下了他,他突然挣扎着向前,冲苏莞儿嘶喊:“不!我和皇甫桀不一样!我赢了!我赢了!”
侍卫拖着他下去,苏莞儿收回了目光。
“娘娘。”齐恪不知何时苏醒了过来,此次带兵过来捉拿皇甫懿和苏映雪的,正是他。
他瞥了眼苏莞儿怀中的皇甫桀,英气的眉皱成一团,俊脸上也显出极为痛心的神色来:“皇上他……”
“他还活着。”苏莞儿平静的回答:“我摸到了他的心跳,可我解不了他的毒。”
她扭头看向齐恪:“齐恪,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齐恪面色一凌,随即起身,快步冲向了苏莞儿的寝宫。
鬼医百子参离开前,曾给苏莞儿留下了信号弹,并告诉她,若有急事可以燃烧信号弹召他。
一通乱翻,齐恪在苏莞儿的床底下找到了信号弹,然后跑到院外点燃了。
另一边,皇甫桀被带回了寝宫,苏莞儿则在一旁照顾他。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又长又密的睫毛小扇子一般垂下,在他下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好像睡着了,模样竟意外的乖巧,苏莞儿想起他的失眠,忍不住想笑。
“总算能好好睡一觉了。”她用热毛巾替他擦拭身上的血渍和伤痕,“你其实应该挺高兴的吧?在这榻上你从未安眠过。”
她其实懂他,她在书里都看到了。
她看到了他的所有痛苦与挣扎,亦看到了这些痛苦和挣扎是如何一点点将他变的残忍,变得冷血,变得残暴……
她完全理解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如果换成她,她也会一模一样。
她来自破碎的家庭,母亲不堪父亲的家-暴逃走,父亲就是个人渣,对她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若不是生在法制社会,她早弑父了。
现代社会的人其实没有太多选择,尤其是小孩子,只能隐忍着长大,长到可以逃走为止,然后带着这一身的伤,变成一个隐忍的大人,朝九晚五的上班下班,嘻嘻哈哈的网上冲浪,仿佛只要不去回忆过去,那些属于过去的伤疤就不存在。
在隐忍中变得麻木,在麻木中变得自私。
她已经这么麻木,这么自私,又这么缺爱了,拿什么去感动皇甫桀?
她不是苏映雪,她的每一分爱都被她死死的攥在手心里,别人抢她都不能给,唯恐这脆弱的感情被人践踏。
这样的她,拿什么去拯救皇甫桀?
所以她只能逃,把问题少年交给圣母女主去拯救,而浑身是刺的她,需要另一个圣母男去包容。
“你怎么就不懂呢?”她用指尖点皇甫桀的鼻尖,“我们是同类啊。”
两只刺猬是没办法拥抱的。
却控制不住,被彼此吸引……
“你比我勇敢。”苏莞儿握住了皇甫桀的手,然后把他宽大的手掌放到了自己的侧脸上,“你经历了那么多,却仍再努力从自私麻木里跳出来,而我却一直在固步自封。”
“我答应你,若你这次能大难不死,我也会尝试着卸下防备,做一个圣母白莲花,把你这扭曲的性格一点点的……掰回来!”
第55章
信号弹放出去的第二天,鬼医百子参赶到了皇宫。
这信号弹的可视度不过百里,百子参赶来的速度又如此之快,苏莞儿暗猜,
估计自己和苏映雪他们入宫后,百子参也在京城安了脚,静观其变。
百子参给皇甫桀把了脉,苏莞儿连忙凑了过去,关切的问:“师父,怎么样?”
百子参摇了摇头,表情很不好看。
“毒针上的毒是日灼,是一种和碎心属性完全相反的毒。”百子参道,“这两种毒的毒性互相克制,在他体内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阴差阳错保住了他的性命。”
日灼是皇甫桀用在皇甫懿身上的毒。
这些毒针都是皇甫懿用自己的血熬炼出来的。
“那如何才能救他?”苏莞儿并不关心毒是什么毒,她只关心如何才能解毒。
日灼和碎心,世上的两大奇毒,如今全都集中到了一人身上。
解,谈何容易。
百子参重重的叹了口气,又是摇头:“解不了,这两种毒本就无药可解,更糟糕的是,你解开其中一种,克制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另外一种毒会立刻要了他的命。”
“因为两种毒属性完全相克,所以解药的属性也相克,同时服用,两种解药药性会互相抵消,所以同时解亦没有可能。”
“所以呢?”她瞳孔微颤,面色铁青的问:“只能让他这么一直昏迷着?”
闻言,百子参面色复杂的凝向苏莞儿,欲言又止。
最终他还是狠了狠心,垂眸道:“他也昏不了多久,这两种毒互相克制的同时,也在消耗他的生命力,七日内若想不出破解办法……”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可苏莞儿知道他要说什么。
苏莞儿面色惨白如纸,她死死的咬着下唇,满腔悲戚:“毒不能解,人不能醒,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折磨致死?”
百子参脸色沉了沉:“倒也不是……”
不待百子参继续往下说,苏莞儿便猛的反应过来了:“万毒归一?!”
关心则乱,她刚才只顾着担心皇甫桀的安危,却忘记了,她和鬼医修炼的心法万毒归一,可以把别人体内的毒吸到自己体内!
解不得,吸走不就好了?
“师父,求求你救救皇甫桀吧。”苏莞儿一把抓住百子参,焦灼的哀求他道,“只有你能救他了……你不用担心,碎心之毒就是万毒归一心法的最后一层所需要的毒,吸出皇甫桀身体里的毒,您便能练成神功,百毒不侵。”
百子参瞳孔颤了颤:“你怎么知道碎心是最后一层所需要的毒。”
这话令苏莞儿也是一愣,她一直以为百子参并不知道万毒归一心法最后一层需要的毒是碎心,但看百子参的反应……他好像是知道的?
“我没办法解释。”沉默片刻后,苏莞儿硬着头皮道,“师父你应该听说过女人的第六感吧?我从小第六感就特别灵,有时候我会莫名其妙的知道一些我本不该知道的事情……我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的感觉非常的灵。”
比起穿书,古代人必然更容易接受玄学,所以苏莞儿含糊其辞,用玄学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了。
“竟有这样的事。”百子参惊叹道,“怪不得我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不同……不愧是我徒儿,很有灵根啊!”
苏莞儿:“???”你怎么还骄傲上了?
“别说这个了。”苏莞儿面上又露出浓浓的担忧来,她拽着百子参的衣袖,再次哀求道:“师父,你救救皇甫桀吧,求你了。”
苏莞儿万毒归一的心法才练到第一层,她没办法救皇甫桀,只得哀求百子参了。
百子参吸走碎心之毒后,即可练成万毒归一,功成之后,天下间再没有什么毒可以伤得到他。
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可百子参却长叹一口气,然后摇头道:“我不能救他。”
苏莞儿立刻急了:“为什么?!”
百子参眉头皱作一团:“碎心之毒是我师父下的,他要下毒杀的人,我自然不能救!而且杀我师父的人正是皇甫桀,如今我不杀了他为我师父报仇,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管这个!”苏莞儿跺脚道,“上代人的恩怨,就让他停留在上代吧!再说了……非要究其根本,也是你师父给皇甫桀下毒在先……”
“放肆!”苏莞儿还未把话说完,便听到百子参一声厉喝。
苏莞儿只得闭了嘴,古代是父权社会,君王,生父和师父是父权的典型代表,绝对不能亵渎。
刚才是她太着急了,一时失了言。
但实际上百子参和他师父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尤其当他得知碎心之毒是突破万毒归一最后一层的关键毒药时。
他师父也是知道这一切的,可却从未告诉过他,不仅如此,他还曾让他发过誓,永远不可为皇甫桀解碎心毒。
这里面的种种,百子参不愿意去猜,那人到底养大了自己,自己那日也确实发了誓,所以他不医。
但……
“别那么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怒喝过苏莞儿后,百子参放缓了语调,“我不救,但你可以救。”
苏莞儿一愣:“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发过誓,绝不会解碎心毒,而碎心毒又是突破万毒归一心法最后一层的关键……”百子参说着,突然一顿,苍老的目光里染满了悲哀,“我永远也练不成万毒归一。”
“师父……”
苏莞儿面上一阵悸动,她欲开口规劝百子参,可还没来得及开口,百子参突然抬眸看向了她,话锋一转:“我练不成,但你可以。”
“什……什么?”苏莞儿听懵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百子参的意思。
“我可以把我修炼的心法全部传给你,直接助你登上万毒归一第八层。”
苏莞儿骤然睁大了双眸,震惊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
“这是最好的办法。”百子参道,“也是唯一可以救皇甫桀的办法。”
苏莞儿自然晓得,只是……
“可我直接要了您修炼的成果,您不是太亏了吗?”苏莞儿撇嘴道。
闻言,百子参忍不住大笑:“哈哈哈,有什么好亏的,你是徒弟,本就应传给你。”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我已经无法修炼最后一层了,这一身的毒没办法完全吸收,毒素折磨的身体也越来越差,这八层功力,对我来说其实也是一种折磨。”
听到这里,苏莞儿也释然了,不再拒绝:“好,若师父愿意,徒儿当然无话说。”
“你确定?”百子参似笑非笑的看向苏莞儿,“我可把丑话先说在前面,无论是传功的过程,还是给皇甫桀解毒的过程,全都是非常危险的,稍有差错,你便小命不保。”
“恩。”苏莞儿郑重的点头,“我确定。”
这条命,本就是皇甫桀救下的,若有差池,就陪他一起上路吧,起码黄泉路上还有个伴儿。
大结局
救治工作就此开始,苏莞儿熟背万毒归一的所有心法和秘诀,然后由百子参开始传功。
传功过程极其痛苦,万毒入体,且所有的毒在同一刻开始发挥作用,那感觉,就好像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都被撕烂,每一寸骨头都被击碎,然后重组,再来一遍……
苏莞儿疼到极致,神情已经恍惚。
这恍惚中,她突然有种灵魂即将出窍的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身体明明还坐在地上,可又感觉像飘了起来般,她甚至能俯看坐在地上接受传功的自己。
她的意识很薄弱,就像做梦一样,即便看到这令人震撼的一幕,她也毫无反应,因为大部分意识还处于沉睡中,并不能对眼前的事做出正常的反应。
第五日的时候,传功结束,苏莞儿大难不死。
休息了一日,第七日,苏莞儿开始为皇甫桀解毒。
解毒是在药水中进行的,这药水是百子参亲自调配,为的是让苏莞儿尽快吸收体内毒素,练成万毒归一最后一层。
第九层心法是整个心法里最难突破的一层,正常修炼都有被毒反噬毙命的可能,更不要说苏莞儿这种刚速成的新手了。
可苏莞儿不害怕,一向胆小惜命的她,这一次却毫不畏惧。
人嘛,活这一辈子,总要做一次正确的事。
这件事,就是她此生中必须要做的正确的事。
苏莞儿和皇甫桀只穿着寝衣坐到了药池中,然后开始移毒。
碎心和日灼同时入体,一同袭来的,还有皇甫桀体内的寒毒。
一时间,苏莞儿只觉得身体一半处在火海中,一半却又处在冰窟,更要命的是,碎心之毒发作时,心脏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一口一口的撕咬,那种痛苦,根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就在苏莞儿承受不住的那一刻,那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又来了。
这一次,她看到了一些幻觉。
就好像人死的时候,生前的记忆形成了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把将死之人包围。
不同的是,苏莞儿竟在这隧道里看到了皇甫桀的记忆!
她看到他年少时父皇教他狩猎,也看到他躺在他母后的膝盖上,听他母后给他讲历史传奇以及民间故事……
然后,她看到了他幼年记忆最深刻的一幕——在淮城与苏映雪初见的那一幕。
华灯初上,她撞翻了他的孔明灯,然后给他一个糖人。
苏莞儿呆呆的看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向前,再向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太靠前了,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然将她包围,她竟被吸进了那记忆里!
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周遭已经变了样:熙熙攘攘的街道,孔明灯挂的哪儿哪儿都是……
这场景……这……这不是皇甫桀的记忆吗?
苏莞儿跌跌撞撞,满头雾水的在拥挤的街道上穿梭者。
她身体好似也缩小了,周围的人都好高好大,她瘦瘦小小的身体被挤来挤去,然后一不小心……
“啊——”她撞到了什么东西。
“你没事吧?”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年扶住了她。
苏莞儿身体一僵,猛然回头,果不其然看到了皇甫桀少年时期稚嫩的脸。
他那时候还没变得残暴冷血,气质是翩翩公子的温润如玉。
“对不起对不起。”人还没有回神,嘴巴却自动开了口,“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不在意的笑,目光突然移到了她的手上,好奇的问:“你拿的什么?”
苏莞儿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糖人,嗓子微微有些发涩:“糖……糖人……”
她忽而笑了:“你没吃过吗?”
少年摇头。
苏莞儿便把手里的糖人塞给了他:“那这个给你,就当我赔你的孔明灯了。”
少年眸底明显有欣喜闪过,到底还是孩子,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儿高兴。
苏莞儿还想说些什么,可不知为什么却死活开不了口,身体不受控制的转了身,惊慌失措的逃开了。
灵魂有了抽离感,她正在从小女孩的身体里离开。
不行,不能就这么走!
苏莞儿咬牙,强行回到了小女孩儿的身体里。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身,然后冲皇甫桀喊道:“皇甫桀,不要喝那杯酒!”
不要喝你父皇赏你的那杯酒。
那酒里有毒。
这次回去,你的皇兄皇甫懿便会入宫,当年的往事会被一一揭开,你将万劫不复。
别喝那杯毒酒!别喝那杯毒酒!
她拼尽全力的喊,可皇甫桀好像并没有听到。
也对,这里只是他的记忆,记忆是无法改变的。
可苏莞儿哪里想得了那么多,灵魂被抽离的那一刻,她仍在冲那个对自己悲惨的未来一无所知的少年大喊:“别喝那杯毒酒!”
少年皇甫桀突然一僵,抬头向苏莞儿灵魂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抬眸,他正好对上了苏莞儿的眼睛。
一眼万年。
然而下一瞬,苏莞儿便脱离了回忆,猛的从药池中苏醒了过来。
醒来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抬眸一看,皇甫桀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入眼帘。
男人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果然是你。”
万毒归一第九层被突破,毒素全被吸收,苏莞儿脸上的毒疮溶进了药水里,露出了原本姣好的面容。
此时此刻,她皮肤吹弹可破。
可这不重要,此时此刻,皇甫桀看到的,是那个他在多年前惊鸿一瞥,误以为是幻觉的仙女。
那日华灯初上,一个小女孩儿撞翻了他的孔明灯,然后给了他一个糖人。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手里的糖人,对这个新奇的小玩意儿抱有极大的兴趣。
突然间,他感觉好像有谁在叫他。
于是他猛的抬头。
这一刻,恰好也到了午夜放灯的时刻,万灯齐飞,千万盏暗黄色的灯在半空中映出一个倾国倾城的身影。
那影子猛的飞到了他的脑海里,狐仙一般在他耳畔低语:“不要喝那杯毒酒。”
他那日其实病着,所以当他把这件事告诉旁人的时候,他们都说他出了幻觉。
他也感觉这是幻觉,可那声音总在梦里回荡。
他忍不住去想,什么毒酒?谁要给他喝毒酒?
后来宫廷剧变,他终于等来了答案。
幸得有神女提醒,他搜寻了很多关于毒药和破毒的秘籍,其中就有后来保住了他性命的《寒冰诀》。
“你救了我。”皇甫桀亲吻着苏莞儿,从眼角,到脸颊,再到樱唇,一路向下……
这一次苏莞儿没有再抗拒,她回抱住了他,然后回吻他。
不,皇甫桀,不是我救了你,是我们彼此,救赎了对方。
一室旖旎。
七日后,皇甫桀身体彻底复原,重新上朝那日,他罢废六宫,并封苏莞儿为后。
皇甫懿和苏映雪被关押在天牢里,皇甫桀并没有杀他们,因为苏莞儿说的没错,比起死亡,冰冷的监狱更消磨人。
尤其是当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支撑他活下去的时候。
苏莞儿练成奇功,封后那日,皇甫桀笑着问她想要什么封号。
“就叫毒后吧。”苏莞儿把玩着手里的小蛇回答。
皇甫桀点头:“毒后,不错,朕也喜欢。”
暴君配毒后,天造地设。
连载这么久,终于完结了
感谢大家这么久以来的支持,尤其是在我状态不好断更后回来更新,居然还有小天使在追,真的很感动。
终于把整个故事讲完了,本来想加个番外的,但是我真的不太会写番外。
总感觉撒糖的番外没啥好写的……
我总感觉古言要有剧情,现言小甜饼才可以没剧情纯撒糖,所以有点儿无从下笔。
看看大家反馈吧,要是想看番外的多,就开一个新书做番外合集,大家直接去免费看合集,撒糖的小甜饼就不收费了。
不过我也得想想怎么撒,真的没写过……(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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