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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病美人仙尊被缠上了
作者:廿四铜钱
文案:
步衡风身为天道第一人的衡风仙尊,因为神魔大战背叛天宫,成了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整天醒不了几个时辰的病秧子。
不过步衡风有只好灵宠,整天化作人畜无害的少年郎给步衡风送灵药,修补他的神魂。
不知道的以为二人关系有多好,知道的那少年郎八成是要折磨步衡风,
步衡风神魔大战背叛天宫却重伤魔君,伤的也就是那少年郎灵宠。
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步衡风对捡回来的这只灵宠以前是百般回护,关键时候却又将他推下深渊,简直就是捧杀!
步衡风两边都没落个好,三界容不下他,要想洗白谈何容易。
身边还有一个表面温顺实际上黑的不能再黑的魔君,步衡风只好,
倒入魔君怀里:“头疼。”
魔君抱着他,微笑:“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本来对洗白无所谓的步衡风看着魔君,突然觉得他该解释解释。
最后魔君化作原型,身影巨大的赤龙盘旋着将步衡风圈在中间,低着高傲的龙头在他面前,
求摸!
【食用指南】
1.表面纯良白切黑攻×清冷温柔假高冷受
2.攻是妖修,捧杀之后还有点扭曲内心,之后解开就好了,还是一样的温顺
3.HEHEHE.放心食用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步衡风,姬永安 ┃ 配角:姜晚 ┃ 其它:甜宠,偏执,温柔
一句话简介:不想上位的灵宠不是好灵宠
立意: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第1章
寒风呜咽卷过山脉,带着白雪扬扬洒洒飘落,落了满山,草木皆被皑皑白雪覆盖,茫茫一片。
有两个人在这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雪山半山腰谈论着,声音不大,呜咽的风能将这话语吹散。
两人身后是一道石门,门上有明显的禁制,银色的符文若隐若现。
“时间差不多了,今天你去吧。”
白衣小仙望了一眼天色,闲聊了一会儿,使唤他。
青衣小仙看了一眼那道下了禁制的石门:“唉,我是真不想去,里面那位衡风仙尊其实人挺好的。虽说他也没说过一句话,但我从他身上就没感受过天宫里那些人的威压。天界的那些仙君,一个个都趾高气扬的,看不起我们这些小仙。”
“唉可咱俩身上也下着禁制呢,终归是仙君得受的,咱们也没办法,去吧。”白衣小仙也不想对里面的衡风仙尊用刑,故而才推给青衣小仙。
青衣小仙一挥袖,身后的石门缓缓上升,丝丝缕缕的寒气朝外涌出来,竟是比外面这冰天雪地还要冷上十分!
两人齐齐打了个哆嗦,青衣小仙进了这山洞,墙壁上皆嵌着夜明珠,三步一颗,将道路和洞内照的宛如白昼。
他往山洞深处走去,只见那里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在这寒冰之中竟然未曾冰封,湖水中央有一块扁圆的平台,已然结了冰,晶莹地如同钻石。
这冰台上跪坐着一个人,他背对着一动不动,白衣墨发好似画中仙,只是宽大的衣袍显得人削瘦。
他从来没见过仙君长什么样子,也不敢绕到前面去看,但从传言和背影来看,应当是极为好看的。
青衣小仙对着湖中央的仙君无奈道:“仙君,冒犯了。”
那人还是没动,仿佛未曾听见,小仙也习以为常,手中幻化出一道鞭子,和普通的鞭子没什么两样,打在人身上甚至没有任何伤痕。
可这鞭子有个名字,
消魂鞭。
打的是人的魂魄,每抽一鞭,便会打散一缕魂魄,直到受罚之人魂飞魄散。
小仙扬起消魂鞭,消魂鞭划破夜明珠映照的柔光,直直落向那道白色的身影。
“啪!”
鞭笞的声音在洞中响起,似还带了回音,然而湖中那道身影依旧未曾有所动作,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有时候小仙都怀疑这消魂鞭是不是压根没什么作用。
可是上品神器在手中感应着,并未失效。
小仙轻叹一声,收了消魂鞭退了出去。
石门再度重重地合上,洞内又恢复了一室静谧。
湖中央的人细微地动了动,很轻,若是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他动了。
消魂鞭是什么滋味,没有人比步衡风更了解。
一鞭落在身上,步衡风的魂魄一瞬间被抽离,直接打散一缕,生生打散魂魄的疼痛,绝非身体的疼痛可以比拟。
步衡风的脸色很白,几乎可以与外面的雪山相比,他如今失了仙法,扛不住这山洞的寒冰,唯有仙骨苦苦支撑着。
他的唇色也是苍白的,细眉和羽睫上是被寒冰凝出的霜,他是闭着眼的,因为疼痛羽睫颤抖着,唇也被咬住,渗出一道血丝,在惨白的面容上却显得鲜活。
他如今脑海中昏昏沉沉的,不知今夕何夕,唯有每日那小仙来抽消魂鞭知道又是一日过去了。
不过他在这里太久了,久到早就忘了外面的世界如今是什么模样了,魂魄在每日的鞭笞下变得虚弱无比,大概再过个一年,他就会在消魂鞭下魂飞魄散了吧。
步衡风苦笑一声,气血翻涌顿时从松开的牙关中溢出,一滴滴落在白袍上,妖冶夺目如同在雪山之巅绽放一朵朵红莲。
他似乎是忍不住了,任由口中的鲜血滴落染红了白袍。
夜明珠的柔光打在他的脸上,近乎透明的面色显得分外虚弱。
自从仙魔大战之后他便被困在昙雪山,他身上虽无禁锢,但他根本走不出这个湖,天帝封了他的仙术,在这昙雪山和洞口都下了禁制。
雪山上的人走不出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宛若避世…倒也不错。只是不知道被他一剑重伤的姬永安如何了?
青衣小仙出去后,轻叹一声,望着这白茫茫一片的昙雪山道:“天宫那边是不是出事了啊?”
白衣小仙随着他的话抬头望向碧波水色的天边。
只见原本应是祥云金晕的东方此刻被一片乌泱泱的黑云笼罩。
白衣小仙已然连南天门都看不到了:“好像是…魔兵?”
“魔兵?!魔头又发兵天界了?!上一次衡风仙尊才阻止了神魔大战,现在衡风仙尊快……他又来?”
白衣小仙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灵力不够,看不大清楚,但能看清似乎是魔族把南天门给围住了…算了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有天帝和司战仙君呢,咱们只要守好衡风仙尊就好了。”
青衣小仙又是长长一叹:“也不知道衡风仙尊还有多久可以撑?”
回答他的只有风雪漫天夹杂着满山的呜咽。
这个问题他二人清楚,衡风仙尊纵使之前灵力高强,但被打落天宫禁在这昙雪山之后,修为尽失,消魂鞭打的又是他的神魂,消磨了这么久,也没多少时日了。
“咱们与其唉声叹气,不如祈祷天帝能放过衡风仙尊吧。”
步衡风头痛欲裂,即使闭着眼也觉得天旋地转,三魂七魄也不知还剩多少,浑身无力得很。
洞外猛然传来一声极响的声音,似乎是雪山被炸开的声音,紧接着山洞晃动起来,震得步衡风几乎坐不稳了。
只听得外面两个小仙喊道:“什么人?!”
昙雪山的禁制被破了!
谁来了?世人口中的魔头,如今魔族的魔君,姬永安吗?
步衡风羽睫颤动,缓缓睁开了那双紧闭的眼眸。
那是一双白瞳,嵌在眼眶中尤为突兀,所有的目光一下子都被他的白瞳所吸引,只是这双眼睛却并不破坏他的美感,反而别有一番韵味。
那双白瞳黯淡无光,甚至连转也不转,他看不到任何东西,睁开眼和闭着眼,没有什么区别。
可他还是睁开眼朝那道石门的方向望去。
洞门外,白衣小仙看着几十个魔族闯入昙雪山,神色冷冽:“大胆魔族!竟然乱闯昙雪山!”
“呵,这三界都马上是魔君的囊中之物了,小小昙雪山又有什么不能闯的?”
几十个魔族突然中间分出一条道来,后面一身形曼妙的女子走了出来,她身着暗紫色薄纱,遮掩了重要部位,两条修长白皙的腿就这么在薄纱间若隐若现,白皙的手臂,肩膀和锁骨也都露在外面。
在这冰天雪地中,青衣小仙不由得为她感到寒冷。
她缓缓走来,一步一步轻轻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浅相同的脚印:“你俩,有什么意见吗?”
灵力控制到极致,必定是个极为厉害的魔,想来便是魔君姬永安的左膀右臂之一了。
白衣小仙拦在石洞门前:“天界还未曾易主,此处乃是天界的禁地,我等奉命在此看守,你若再不离去,休怪我等不客气!”
青衣小仙则暗自惊心,眼前这个女子居然能破了天帝亲自下的禁制,是她太过厉害,武力值已然超过天帝…不,不可能,难道说,天帝已经…?
不,这也绝不可能!
那女子轻轻一笑,眉眼尽是妩媚,仿佛能勾人夺魄,明明也不是天姿绝色,这么一笑,却偏偏让人移不开视线。
“不客气?你想怎么个不客气法?我倒是想见识见识。我花菱自从跟了魔君,还没人敢对我不客气过呢。”她一脸的“我等着”的模样,实在嚣张的很。
白衣小仙冷哼一声,袖袍一挥,一道白光破空朝花菱划去,他手中一把白玉骨扇凭空化出,流光溢彩显出此扇不凡。
花菱轻轻勾唇,她没动,破空而来的法术却在她身前消散无踪。
“就这?我连法器都不想出啊。”花菱笑着。
白衣小仙不敢大意,旁边的青衣小仙手中也幻化出一把剑:“我和你一起上!”
“好!”
两人手中的仙器齐齐朝花菱飞去。花菱轻笑一声,丝毫不放在眼里,身姿轻若掌上燕,轻轻巧巧躲开两遍袭来的仙器,轻薄透纱在半空飞扬犹如翻起层层浪花。
花菱足尖轻旋落在松软的雪地上,她浅浅一笑,纤纤素手搭向腰间,准确的来说是腰间挂着的一个小巧的百合银铃。
只见她轻轻摇了摇那银铃,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夹杂着法术响彻了整个昙雪山。
也包括禁着步衡风的山洞。
步衡风一听到这个铃声,浑身一震。
因为一念成魔,自古修炼一途入魔容易成仙难,而妖修最容易被魔气感染成为魔修,步衡风曾经怕姬永安修炼出岔子,特地从天界的司音仙子那里讨来了静心铃,让他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姬永安也曾答应他一定会好好保管,这许多年来也从未离身。
如今静心铃响……
永安,是你来了吗?
第2章
可他明明没有感觉到姬永安的气息,却在昙雪山听到了静心铃的声音。
是将唯一的赠物也转手给了他人吗?
门外一白一青两道身影齐齐砸在了石门上,直接吐出一口血来,落在清冷的白雪间如同红梅吐蕊朵朵绽开。
花菱轻笑着止了腰间的铃铛,朝二人走近,蹲下身轻蔑地看着二人,讽道:“就凭你们也想拦我?”
“不自量力。”
花菱言罢,就要去推那石门。
石门上的银色符文突然大亮,直接将花菱震飞了出去。
那道暗紫色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坠落在皑皑白雪中。
她一抹嘴角的血丝,嗜血地笑开:“呵,这衡风仙尊可真厉害,即便被关在这儿,天帝还下了重重禁制。”
她果然是冲着步衡风来的!
两小仙见她受伤,看准时机,身形一动出现在花菱面前,一掌拍了下去!
门外铃声已息,步衡风轻轻侧了侧头,白色的眼瞳显得整个人有些茫然。
而后那边传来石门被缓缓打开的声音,青衣小仙被花菱一手抓着,生生开了石门的禁制,她将人丢到一旁,两个小仙趴在雪地里不能动弹。
花菱款款走近,洞内的高冷席卷了她全身,绕是她修为高强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夜明珠的微光照在她的衣袖间,薄纱似有粼粼细闪的光亮,仿佛万千星辰披在身上。
她照在湖边望向湖中央那个白衣墨发的男子。
入眼便是那双低垂的白瞳,仿佛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一直盯着看。
花菱看了良久才幡然醒过来,赶忙离开了目光,那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只叫人想将他揽入怀中,哪有衡风仙尊当年的威风。
花菱打量了他几眼,嘲道:“当年威震八方堪称天界第一人的衡风仙尊,如今竟然柔弱成这副模样,真是可笑。”
步衡风自从被关押在昙雪山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头一次有人来昙雪山,也不是他想要见的那个人……
花菱见步衡风不理会她,也不在意,又说道:“衡风仙尊,三百年了,当年仙魔大战你重伤了魔君,如今我奉命前来,特地为魔君报仇!”
三百年……这么久了吗?
步衡风轻轻滑动喉咙,问道:“既是奉命前来,敢问永安他可有让你带什么话?”
花菱挑了挑眉:“放肆!魔君的名字岂是你一个阶下囚能唤的?至于话么……魔君连见你一面亲手杀你都怕脏了手,哪里会有话吝啬与你!”
步衡风放了心,淡淡道:“倘若无话,你便不是奉了他的命。”
他和姬永安有过约定,就怕有人从中作梗,故而倘若让人传话带信,必定会有一言半语作为暗号。
花菱被戳穿也不恼,手中幻化出那根消魂鞭。
竟是从青衣小仙那里抢了来!
她手持消魂鞭,抿唇轻勾:“不过,衡风仙尊的神魂倒是强大,日日鞭笞了三百年,竟然还活着。只是不知……再挨几鞭就魂飞魄散了呢?”
步衡风在知道花菱并非姬永安派来的之后,更是无心同她讲话了。
花菱见他脸色苍白却依旧气质出尘宛若谪仙,一副傲骨凛然的样子,突然就十分想摧毁他。
她扬起手中的消魂鞭,比起青衣小仙,力道似要将步衡风从中劈开!
步衡风虽然身上未有束缚,但他脚腕上却被天帝下了又一道禁制,故而他根本躲不开花菱的这道消魂鞭。
“啪!”
清脆地响声在洞中回荡,步衡风生生受了这一鞭,身上依旧毫无异样,只是放才压下去的头疼又涌了上来,他感受着自己的魂魄被撕裂,随之消散。
步衡风一动不动,却让花菱莫名生气起来,她喜欢看别人在她手中瑟瑟发抖的样子,对着她求饶,求她放过他们,然而眼前的这位衡风仙尊,被上品神器消魂鞭重重挥下却依旧不动声色。
“啪!”“啪!”
花菱一生气,便又连甩了两鞭在步衡风身上。
步衡风还没有一日之内连受三下消魂鞭过,头疼的似要炸裂开来。
他想转移一下注意力,故而问花菱:“你腰间的铃铛,哪里来的?”
花菱没想到步衡风开口却是问这个,不过既然他开口了,花菱自然是要和他聊上一聊的:“自然是魔君送我的,怎么?衡风仙尊喜欢?”
步衡风闻言,竟也扯出个笑来,淡淡的,若是不注意,倒也看不出来。
花菱一直注意着步衡风,自然也没错过这个浅淡的笑,仙君本来就生的好看,如今一笑,更是让她有些痴迷,竟生出将步衡风抓起来做她的男宠的想法。
步衡风自嘲般笑了笑:“果然是他送你的……”
花菱莫名,扬起手中的消魂鞭又要抽下去。
步衡风却道:“纵使我要死,却也不该是死于你手。”
“什么?”花菱这鞭还没落下去,便看到湖中的步衡风眼眶中的白瞳霎时间变幻,最后化为了藏蓝色,却是带着通透的,像是水晶中落了一滴藏蓝色的墨,晕染开来。
这才是原本步衡风的眸色,藏蓝的琉璃眸。
步衡风周身的气息一下子攀升,强大的威压直直溢出石洞,门外趴着的两个小仙对视一眼,眼中是掩不住的震惊。
他将刚恢复的灵力收好,威压直对着花菱而去,压的花菱喘不过气来,直直吐出一口鲜血,手中的消魂鞭也拿不住,掉落在了地上。
步衡风足尖轻点,跃上了洞中湖,不看花菱一眼,朝洞外走去。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太阳光了,虽然夜明珠将山洞照亮,却终究与阳光相差甚远。
所幸冬日的阳光没那么刺眼,步衡风走出山洞,一眼望去,只有满目的皑皑白雪。
雪中倒着两道身影,一白一青,白得和雪地融为一体,若不是青衣显眼,怕是要看不见他们。
步衡风认得他俩,走过去将二人扶起来,施了个术法将二人的伤给治好了。
二人连忙道:“多谢衡风仙尊。”
步衡风点了点头,白衣小仙看了他一眼,战战兢兢问:“衡风仙尊是要……出去吗?”
两人都齐齐望着他,眼中思绪复杂,似乎不想让他离开,却又盼望他离开。
寒风卷起他宽大的袖袍鼓鼓作响,显得他在风中身形更加单薄。
谁知步衡风摇了摇头:“天帝不下令,我不会离开的。”
两小仙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叹了一声,不过脸上的失望是盖也盖不住。
步衡风只是出来透透气,他强行冲破了天帝的封印和身上的禁制,没想到花菱如此不禁打,他都没出手,仅靠威压便将她逼的吐血。
步衡风朝南天门的方向望了过去,以他的目力,直接能看到云层之中黑压压的一片。
还没等他仔细看,身后传来了花菱的声音:“衡风仙尊果然厉害,不愧是这百年来唯一重伤了魔君的人。不过即使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呢?如今还不是修为尽失,强弩之末罢了。很快天界就是我魔界的囊中之物了,而你……到时候就是我魔族的玩物!”
步衡风对她的轻薄之言并不在意,却在意她话中的天界:“天帝呢?”
花菱似乎才刚想起来步衡风并不知情,微笑道:“噢,我忘了,衡风仙尊被囚禁在昙雪山不知道!天帝已经被魔君抓走了哈哈哈哈,天宫如今群龙无首,怎么和我们魔界打?哈哈哈哈……”
步衡风细眉轻锁,姬永安竟然直接抓了天帝?怪不得花菱能破开昙雪山的禁制。
青白小仙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也看见了不可置信,天帝居然被魔头抓了!
然而下一秒花菱趁着步衡风微微走神,腰间的铃铛又响了起来,那铃铛并不攻击人,却是专门趁其不备攻人的魂魄。
步衡风神魂受损,哪里经得住对魂魄的冲击,身形晃了晃,瞬间出现在了花菱的面前,一掌将她击飞出去,娇躯砸在旁边凹凸不平的山峰上。
铃铛声止,简单粗暴。
步衡风的头却还是疼的,三下……不对,一共四下消魂鞭,加上铃铛对魂魄的冲击,他头疼得几乎要站不住,只想快些解决。
那边花菱又被打得口吐鲜血,她一手抚上胸口,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仙尊怕是也不好受吧?原来仙尊不是喜欢这个铃铛,而且怕这个铃铛。哈哈哈哈……那可真是有趣!”
花菱自以为找到了步衡风的弱点,又伸手去摇晃腰间的铃铛。
步衡风盯着花菱腰间的银铃,犹豫着要不要毁了那个与姬永安唯一的赠物。
花菱却突然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她双手伸到自己的脖颈处,似乎要将脖子上的什么东西给掰下来。
紧接着她双脚缓缓离开地面,凭空竟浮在了半空,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脖颈提了起来。
与此同时,有一道明亮的声音在步衡风耳边响起,辗转缱绻,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茫茫雪山,悠悠天地,唯有他一人能听见。
“神仙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攻下章出场!当当当
第3章
步衡风当即怔在原地。
下一秒他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魔气侵袭了整座昙雪山。
腾空的花菱面前显出一个人来,那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一席红衣在这雪山之中格外显眼,他眉眼皆是少年欲退未退的稚气,不像一个魔君,倒像是凡人家里明媚无忧的小公子。
只是他现下一手掐着花菱,却又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公子会做出来的事。
步衡风轻轻唤了他一声,似幻似真:“……永安。”
姬永安对着花菱笑了笑,花菱眼中充满了惊恐,她想求饶,喉咙被卡住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咔”
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姬永安直接将花菱的脖颈掰断,花菱头一歪,直接断了呼吸。
他将花菱随手一甩,花菱落地便化作一缕暗紫色烟雾消散了。
姬永安这才望向步衡风,看着他苍白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暴虐。又很快收了起来,一步步走向步衡风,笑容明媚像极了懂事的小公子,仿佛刚才杀人的并不是他。
步衡风看着他走近,转身就要回石洞中,下一刻整个人被一道红色的身影从身后环在怀中,温暖瞬间将他包围。
“神仙哥哥,你怎么看见永安转身就走?”
姬永安把头埋在他的肩窝出,气息喷薄着弄得他脖子有些痒。
步衡风语气不明:“你把我送你的静心铃,送给了别人。”
姬永安微微一愣,随即低低笑了,步衡风更痒了。
姬永安将步衡风转过身来,拉着他的手碰到了自己腰间的银制铃铛。
“神仙哥哥送我的东西,永安怎么会舍得给别人?”
步衡风低头一看,确实是静心铃,花菱身上带的和他送姬永安的很像,故而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同一个。
他的指尖触碰到静心铃,干脆握住轻轻摇了摇。
静心铃清脆的铃铛声随着他的动作响起,却并没有攻击他的神魂。
步衡风还待摇,姬永安却止了他的手,轻声道:“神仙哥哥别玩了,听多了对神魂也不好的。”
步衡风这才收了手,淡淡道:“我以为……你是来杀我的。”
姬永安却是听到了笑话一般:“神仙哥哥说笑了,永安怎么会杀你呢?”
步衡风望向他:“三百年前神魔大战,你不记恨我?”
姬永安依旧笑得轻快:“重伤算什么,就算神仙哥哥想要永安的命,永安也会拱手奉上。”
步衡风摇了摇头:“我教你修炼,是为了让你能自保,我赠你静心铃,是为了让你莫要堕入魔道。可结果,你一件也没听进去。”
姬永安没搭话,步衡风又问:“天帝呢?”
姬永安没看步衡风,却是眼眸一沉:“神仙哥哥想让我放了他?”
“你既然无心天界,抓着天帝做什么?”
姬永安却幽幽道:“谁说我无心天界的?”
步衡风顿时神色一凛:“你真的要统一三界?”
“既然史无前例,我做这第一人又有何妨?”
步衡风眉间轻蹙:“倘若你此言为真,那三百年前的神魔大战怕是要重演了。”
闻言,姬永安敛了笑意:“神仙哥哥打算再重伤我一次?还是说……这次直接斩草除根将我杀了?”
步衡风躲在长袖的手微微一颤,没答话。
他这个样子,顿时让姬永安想起神魔大战的那日,步衡风也是一席白衣,手中辉月剑正指着他,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灵动的琉璃眸望着他,没有任何情绪。
陌生地像个从未见过的人,哪里还是那个对他温柔言语的神仙哥哥。
姬永安霎时红了眼睛:“神仙哥哥,你要杀了永安吗?”
步衡风依旧没说话,但他自己知道,他不可能杀姬永安,上次不会,这次也不会。
步衡风只能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打破三界万年来的平静,于你有什么好处?神魔交战,你没有看到人间的生灵涂炭吗?”
姬永安望着步衡风,听着他的质问,眼中是化不开的冰霜:“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神仙哥哥,你可有问问天宫的人,他们为什么要逼我?”
步衡风明白姬永安的恨,可是身为仙君,凡人祈愿的神,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姬永安翻云覆雨。
他听见姬永安又轻声质问,毫无底气:“神仙哥哥你又为什么…忍心这么对永安…”
姬永安看着步衡风蹙眉,苍白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愁绪,他上前一步,鬼使神差地抚摸上步衡风的面容,指尖划过他的轮廓,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躲在洞内看热闹的两小仙:“……”
青衣小仙传音道:“什么情况?!”
白衣小仙:“仙尊被魔君轻薄了!”
青衣小仙:“不对啊,魔君不是应该来杀仙尊吗?”
白衣小仙摇了摇头:“可能…因恨生爱?”
步衡风还没反应过来,他对姬永安从来都是毫无防备,姬永安已然握住了他的双手,轻轻舔了舔他的唇,像是在尝糖果一般。
寒风吹起两人的衣袍和墨发交织在一起,一红一白似要融合在一起,在这雪山之中,宛如一幅绝世的画。
待两人分开,步衡风抿了抿唇:“你以为你用个十八九岁的模样,就还能随便撒娇了吗?”
姬永安眨了眨眼:“嗯。”
步衡风刚要移开目光,太阳穴突然被针扎一般的疼,他忍不住用手抚上太阳穴。而后他琉璃一般的眸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白色遮盖,最终又变回了之前的白瞳。
步衡风看着眼前的红影渐渐变得模糊,直到眼前变成一片虚无,什么也看不到了。
失了法力,他也就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微微一晃还不忘记要朝前面倒下去,直直倒入姬永安的怀里。
姬永安正好将他接了个满怀,眼眸低沉,面上神色晦暗不明。
他担心道:“神仙哥哥,你怎么样?我带你去找君烨黎,让他把你身上的禁制都解开!”
步衡风拉着他的衣袍:“不必……你把他放了。”
“不可能!”
步衡风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还是抬头看着他:“那我问你,你一统三界之后呢?又能做些什么呢?有什么意思吗?”
姬永安无言,有些事情,神仙哥哥没必要知道。
步衡风蓦地笑了,不是轻轻地,若有似无的笑,是无力地,苍白的笑。
“你不是神,没必要和我一样背负世人的祈愿和希望,但我却也希望你随心而动,永世长安,不要背负太多。”
姬永安没来由的心慌。
步衡风推开他,勉强站立:“我知道你无辜,你想报复我绝不拦你,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你与天宫的恩怨,何苦牵连人界?”
步衡风闭了闭眼,有些疲惫道:“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有你的执念,我有我的信念,日后不必再见。”
姬永安看着步衡风削瘦的身形,很想很想把他揽在怀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神仙哥哥,永安找了你三百年,最后只换来不再相见吗?”
步衡风终究没在忍心也没力气推他第二次:“衡风仙尊与三界众生共生死,倘若三界覆灭,届时不必消魂鞭,我自己便会魂飞魄散,消散于天地间。”
姬永安抱着他颤抖起来,好久,他才道:“不管神仙哥哥怎么说,永安都不会放了君烨黎的,我一定会让他交出修复神魂的方法,解开神仙哥哥的禁制!”
姬永安说完,恋恋不舍地放开步衡风,深深看了他一眼,消失在这偌大的雪山中。
步衡风感受到包围着他的属于姬永安的气息彻底消失,无奈地摇了摇头。
躲在洞口的小仙见姬永安走了,连忙跑出来,一左一右扶住步衡风。
白衣小仙问:“衡风仙尊,如今昙雪山的禁制已毁,你也已经从洞中出来,不如,回天界吧?天界如今群龙无首,总得有人去主持大局。”
步衡风颇为无奈:“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回不去啊。”
青衣小仙连忙道:“我们二人可以带你回去呀!”
步衡风闻言,思索良久。
昙雪山没了天帝的禁制。如今已然不再安全,魔族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即便姬永安现在身为魔君,也不是每个魔族都会听他号令地。
更何况,这天下除了他,确实也没人能拦得住姬永安。
想到此,步衡风点了点头:“也好,那便先回去再做打算吧。”
白衣小仙吹了一声口哨,没多久,天际飞来一只白鹤,这白鹤巨大,羽翼在阳光下粼粼闪着光,它全身都是雪白的,唯有嘴上是一点红色。
它朝着步衡风他们飞来,扑哧着羽翼,轻轻落到三人面前。
两人扶着步衡风坐在了白鹤身上,三人一鹤朝着云层中的南天门飞去。
南天门前聚集了万众魔族,看到远处飞来一只白鹤,全部戒备地望了过去。
近了才发现,白鹤上空无一人。
步衡风三人在众魔族视线被吸引的一瞬间,身形变幻进了南天门。
三百年的时间,对于凡人来说就是三辈子甚至四辈子,但对于天宫来说,也不过弹指一瞬,有的人闭个关三百年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
南天门在祥云之上,两根撑天柱左右站立,蟠龙雕花一如往昔,丝毫未变。
南天门的守卫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批,况且如今非常时期,看见来人便将他们拦下了。
“来者何人?”
白衣小仙取出腰间令牌递给守卫:“我们是昙雪山的守卫,昙雪山的禁制被魔君给破了,我们特地来禀告。噢,这位就是衡风仙尊。”
衡风仙尊的称号,即使过了三百年,又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守卫也分的清轻重,手上的令牌也没有假,当下便放了行。
三人还没有多远,后面南天门的守卫便议论道:
“衡风仙尊回来了,咱们天宫有救了!”
步衡风:“……”
突然觉得任重而道远啊。
衡风仙尊回来的消息插翅一般传遍了整个天宫。
步衡风站在凌霄宝殿上,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靠气息辨认每个人。
凌霄宝殿上此刻坐满了仙君,原本就在议事,现在步衡风来了,更是又来了不少仙君。
司药仙君轻咳一声,打破了寂静,走到步衡风身边道:“衡风仙尊回来真是可喜可贺,此时正是天宫危难之时,有衡风仙尊在我们也能安心不少。”
却听的那边司命仙君哼了一声,讥讽道:“他衡风仙尊当年神魔大战阵前反水,如今竟然还有人指望他?不怕他再背叛一次天宫?”
司药仙君讷讷无言,仔细探了探步衡风,道:“衡风仙尊的身体不太妙啊……”
众仙哗然。
青白小仙根本不敢说话,步衡风也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
凌霄宝殿上的气压突然低了下来,让人有些不敢言语,本来还有一些仙君低低议论着,现下也都不敢说话了。
这样的威压,如今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司战仙君,如今天宫法力最强的人,姜晚。
“叛徒终究是叛徒,被罚在昙雪山三百年,还有脸回来?”
第4章
凌霄宝殿一片寂静,姜晚的话掷地有声,在大殿上回荡,撞击着步衡风的心。
步衡风抬眸对上姜晚的视线,纵然他看不见,却能准确无误地对上姜晚:“既然你说我是叛徒,那敢问,当年神魔大战,我可有折损天宫一兵一将?”
没等姜晚开口,司命仙君落秋走到步衡风旁边:“若不是天帝即使阻止,谁又知道最后天宫会不会损失惨重呢?”
“不会。”步衡风认真道。
“是吗?”落秋绕着他走了一圈,打量着他,“魔君可是你衡风仙尊曾经的灵宠,你以前有多护着他,咱们都是有目共睹,你阵前反水也是事实,如今却来推脱?谁信?”
步衡风站着不动,任由司命仙君走来走去:“衡风并未推脱,也认罪,只是倘若我现在回去伏法,你们有办法让永…姬永安退兵吗?”
司命仙君冷哼一声:“衡风仙尊是在说我天界无人啊?难不成衡风仙尊觉得,你如今一介废人,能再度重伤姬永安,让姬永安退兵吗?”
步衡风摇了摇头:“不能。”
司命仙君被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气到:“既然不能,衡风仙尊还是回昙雪山伏法吧!”
步衡风又道:“可只要我在天宫,我便能拦住姬永安,免去一场神魔大战。”
司命仙君不信:“姬永安意在三界,攻打天界是迟早的事,你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乖乖听话的小崽子?就算是你,也未必拦得住他!”
步衡风想起姬永安在昙雪山对他说,他确实有意三界。
可步衡风不信,难道魔界真的能将一个人的心性改变吗?
步衡风依旧道:“我可以。”
司命仙君闻言,愣了愣,没说出话来。
姜晚再度开口:“修为被封,法力尽失,残魂无几,一介废人,你留在天宫又能做什么?还不速速滚回昙雪山!”
步衡风“望”向姜晚:“昙雪山封印被破了。”
姜晚一愣。
那边司命仙君叫了起来:“原来是昙雪山的禁制被破了,你这才逃了回来!怎么?你也怕姬永安?他不是你带大的灵宠吗?呵,如今后悔了吧!”
步衡风轻轻皱了皱眉:“你错了,我不后悔,不论是救他,教他,养他,带他回天宫还是将他打落天宫,亦或是重伤他,我都不后悔。”
步衡风细细数了数,难怪传言说姬永安恨他了,他将姬永安小心护着,带他长大,却又亲手毁了他,至少在外人和姬永安看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姬永安确实该恨他,可方才姬永安见到他,一如往昔乖巧可爱,并未与之前有何不同。只是比以前要不听话了些,偏执了些。
司命仙君闻言,有些诧异:“衡风仙尊,虽然这些是那魔头活该,不过你如此说来,颇有些不顾往日情分?要知道,当时我们要处死姬永安时,你还护着他一力做保。啧啧啧。”
后面这声,颇有些瞧不起他临时变卦。
步衡风说不后悔,并非是表明如今和天宫站在一起觉得姬永安是魔头,该除之。司命仙君误会了,不过步衡风也并不打算多做解释。
步衡风换了一个话题:“那天帝呢?纵使你们不信我,天帝总要救回来吧?”
司风仙君出言道:“我们连天帝在哪儿都不知道,如何救?”
步衡风:“我可以从姬永安口中,问出来。”
司命仙君:“真是好大的口气,姬永安握着天帝这张符,哪里会告诉你,他如今对你,可不似从前!”
步衡风不语,不欲与司命仙君争辩。
姜晚却是道:“既然你说绝不会让姬永安得逞,那行,倘若姬永安攻上天宫,便由你出战,倘若你二度反水,别怪我新账旧账一起算,倒是便不是昙雪山了,剔除仙骨,开除仙籍,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步衡风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众仙议事就这样结束了,小白小青也各自给他们安排了事情。
司药仙君古辛却是靠了过来:“衡风仙尊,你是不是看不见?”
步衡风知道古辛的医术一向厉害,点头道:“嗯,我如今神魂受损,天帝还在我身上加了封印,得劳烦司药仙君了。”
司药仙君点了点头,他对步衡风并没有什么偏见,反而觉得步衡风回来说不定是好事,毕竟如今天界岌岌可危,同姬永安有牵扯的只有步衡风,说不准就是个契机。
“那便去我司药宫,小仙替仙尊诊治。”
步衡风再度回了句有劳了,司药仙君扶着他朝司药宫去。
天宫的各个宫殿都长的差不多,毕竟都出自司匠仙君之手,这个仙君在凡间的时候是专门替皇宫建屋瓦修缮的,故而天宫的宫殿和人家的皇宫也差不了多少,不过多了些仙气飘飘,云雾缭绕。
司药仙君扶着步衡风坐下,凭空化出一条红色的线来,看上去倒是颇像月老的红线。
一端缠上步衡风纤细的手腕,一端握在司药仙君手中。
良久,司药仙君收了红线,道:“衡风仙尊,你的身体如今倒是没什么大碍,主要还是魂魄受损严重,消魂鞭下如今只剩一魂一魄。”
步衡风捕捉到他的话:“如今?那之后呢?会如何?”
司药仙君一边去取药一边道:“原本仙尊在昙雪山中不知昼夜,日复一日着,倒也不会察觉什么,但如今出来了,一开始嗜睡是肯定的,轻则比旁人多睡三四个时辰,重则,可能只醒着两三个时辰。”
步衡风想了想,点头道:“倒是无妨,姬永安来的时候,我强迫自己醒着便好。”
“倒是会损耗已经不多的神魂。”
步衡风倒是无所谓:“无妨,还有别的吗?”
司药仙君拿了一小瓶琉璃瓶装着的药放到步衡风桌上,道:“还有,头疼,这个发作的时间,持续多久小仙也不能确定。”
步衡风再度点头:“也无妨,我在昙雪山昏沉得都快习惯了。”
司药仙君看了一眼步衡风,点了点桌面:“小仙这儿有一瓶缓解头疼的药,仙尊先喝了吧,等仙尊头疼的时候,或许能抵挡一二。”
步衡风伸手准确无误地落在面前的琉璃瓶上,抬手一饮而尽。
司药仙君又接着道:“至于仙尊身上的封印,小仙无能为力,这天宫也没人解得开天帝的封印。”
步衡风早就料到了,于是问:“那可有将封印移到别处的法子?我瞎着实在不方便。”
司药仙君笑了笑:“仙尊可以去找司战仙君,他法力高强,能够转移天帝的封印。”
“好。”步衡风应道。
辞别司药仙君,步衡风凭着记忆朝司战宫而去。
门口有小仙却未曾将他拦下,反而行礼道:“衡风仙尊。”
步衡风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想来姜晚的守门小仙没换过,所以记得他。
姜晚就坐在大厅,桌上放着糕点和两杯茶,似乎在等人。
步衡风进门,微笑道:“姜晚,别来无恙。”
姜晚瞥了他一眼:“瞎都瞎了,还能找着我的司战宫,果然是以前没少来的缘故。”
步衡风走到他对面坐下:“我一个人待着也无聊,天宫就你这么一个好友,不来找你又能找谁呢?”
姜晚哼了一声:“当我是朋友还不听我的话,我就说留着姬永安那小崽子,迟早酿成大祸。你看看现在,好了吧!天帝至今下落不明,昙雪山的结界还被破了,天帝他……”
步衡风安抚道:“天帝没事,放心吧,姬永安不会杀他的。”
姜晚挑了挑眉:“你见过那小崽子了?”
“嗯。”步衡风轻声道。
姜晚气得从鼻子哼声:“那你来找我做甚?找他去啊!说不定你现在回衡风宫,那小崽子就在宫里等着你呢!”
步衡风:“…你想什么呢。”
姜晚看着他的白瞳,拿起自己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步衡风无奈地笑了笑:“我来找你是想让你替我将这封印移个地方。”
姜晚:“我看你做个瞎子挺好!你本来就是瞎子,瞎了眼引狼入室!”
步衡风:“……”
过了一会儿,姜晚才缓缓问道:“移到哪里去?”
步衡风想了想,移哪里都不方便,听不见也不好,说不了话也不行。
最终,步衡风凑近姜晚,在姜晚耳边说了个位置。
姜晚闻言,一副想笑又死命憋着的表情,险些出了内伤。
“你确定?”
步衡风点头:“就那儿吧,反正我也用不着。”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姜晚听步衡风这句话说完,放肆地笑了出来,连坐姿都给笑歪了。
他也是头一次听一个男人说,那里用不着。
步衡风:“……”
至于笑成这样吗?
待姜晚笑完,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他清咳一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严肃认真一点:“既然你确定了,那我就开始了。”
步衡风见他终于笑完了,点头道:“嗯。”
司战宫外的庭院里似乎落了一群仙雀,叽叽喳喳的,不过里面二人听不到,门口的小仙也听惯了。
步衡风缓缓睁开双眸,白瞳已然褪去,又变回了那双澄澈的琉璃瞳。
他眨了眨眼,看着姜晚,笑道:“你倒是一点没变。”
姜晚一身白虎绣文黑色贴里,外罩一件暗金甲胄,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他看着步衡风恢复的琉璃眸子,有些怔忡。
步衡风见他走神,毫不犹豫打断他:“我回去了。”
姜晚:“???”
用完就丢?
步衡风知道姜晚在想什么,笑了笑:“叙旧等下次吧,我回去看一眼衡风宫,还有东西要拿。”
姜晚状似随意地点了点头:“赶紧滚回你的衡风宫去。”
步衡风摇了摇头,出了司战宫。
衡风宫同司战宫隔的不远,走两步拐个弯就到了,门口没有守门的小仙,冷清的很。
步衡风推开门,姜晚的司战宫里种着一棵少年梧桐,他这里是一棵桃树,还有一方灵池,池中的水被云雾遮着,让人看不清那几只金色鲤鱼。
一如往昔,丝毫未变。
步衡风走过回廊,推开了寝殿的门。
“神仙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是他,又是他,他又来了
第5章
步衡风怔怔看着正坐在他寝殿里的红衣少年。
侧目含笑,满目柔情。
步衡风走进门,将门关上:“你怎么跑到天宫里来了?”
姬永安起身拉过步衡风坐下:“来给你送药。”
步衡风这才看见桌子上的一瓶小琉璃瓶,和他从司药仙君那里拿来的,倒是一模一样。
步衡风看着那琉璃瓶,没什么动作。
姬永安笑了笑,以为步衡风怕他给的是毒药:“神仙哥哥是在怪永安救你救的太迟了吗?”
步衡风惊讶于他有此一问:“怎么会,我原以为你不会来……”
就算来了,也是来见见最后一面,以后回忆起来,那个衡风仙尊救过他,伤过他,教过他,也毁过他。而他也报答着步衡风,为了他不惜成为灵宠,为了他拼尽全力修炼,恩怨两清犹如陌路已是仁至义尽。
姬永安不知道步衡风在想什么,将琉璃瓶放进步衡风的衣怀中,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姬永安挑了挑眉,从步衡风的衣怀中掏出两瓶一模一样的琉璃瓶。
姬永安将琉璃瓶搁到桌上,看着步衡风似笑非笑:“我说神仙哥哥怎么不要我的药,原来是已经有人给你了。”
步衡风一向很宠他,于是道:“我没想到你会来天宫寻我,这才问司药仙君讨的,若是知道你来,我就不去了。”
姬永安这才满意,刚要去拉步衡风的手,门外突然响起叩门声,司命仙君落秋的声音响起:“衡风仙尊在吗?”
步衡风心中一惊,姬永安依旧笑吟吟的,没有半分即将被发现的慌乱。
也是,他如今三界之内无有敌手,哪里会怕被人抓住,只是步衡风并不想两边打起来,于是对姬永安道:“你赶紧回去吧。”
姬永安听着外面的敲门声,有些生气:“神仙哥哥为什么不让他回去,我们三百年未见,神仙哥哥不打算与我叙叙旧吗?”
步衡风见他耍小孩子脾气,无奈道:“永安,别闹了,快回去吧。”
姬永安更加不想走了,干脆坐下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落秋也没让他失望,说了句打扰了便推门而入:“衡风……”
刚要说话便卡在了喉咙口,落秋看着气定神闲坐着的红衣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杂着灵力传了出去:“快来人啊!魔头在衡风宫!”
步衡风没有灵力阻止不了,而姬永安并不想阻止,眼看着衡风宫被瞬间包围,姜晚破开人群走了进来。
“好啊,居然敢孤身闯我天宫,姬永安,你当我天宫无人吗?”姜晚声势浩大似夹杂了雷霆。
姬永安对上姜晚,气势分毫不输:“我来接神仙哥哥回家,司战仙君何必大惊小怪?”
姜晚一把拉过步衡风挡在他身前:“他是天宫的人,倒是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姬永安看着步衡风被拉过去,心中有暴怒肆虐,神仙哥哥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姬永安望着步衡风:“神仙哥哥,和永安走吧。”
步衡风看姬永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但是如今他不能同姬永安走,既然回了天宫,自然是要担起责任的。
步衡风叹了一声,对姬永安劝道:“永安,回去吧。”
姬永安看着步衡风,黑色的眸中似有红光闪过,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
杀了他们,把天宫的人都杀光,神仙哥哥就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了,不用受约束,不会被责问。
周围是兵器攒动的声音,姜晚蓄势待发。
步衡风见姬永安似乎状态不好,心神不宁,扯了扯姜晚的衣摆,同他使了个眼色。
姜晚皱了皱眉,飞快抓住步衡风的命门,对姬永安道:“你若是再不走,步衡风身为天宫叛徒,引狼入室罪加一等,我能让他当场毙命。”
两人离的极近,纵使姬永安在姜晚动手的同时也做出了反应,终究没有姜晚来的快。
他只好定在原地,恢复了神志:“好,我走,不过倘若你敢伤神仙哥哥一丝一毫,天宫必将成为下一个魔宫。”
姬永安又深深望了一眼步衡风,化作一丝红烟消失在了原地。
步衡风顿时松了一口气,姜晚连忙放开他,挥退了众人。
步衡风看着一旁没离开的司命仙君落秋,问:“司命仙君找我,所为何事?”
落秋看了一眼姜晚,不情不愿道:“小仙是来给衡风仙尊……道歉的!”
步衡风自然知道落秋八成是被姜晚硬逼的,他也并不在意天宫旁人对他的看法,于是道:“无妨,司命仙君回去吧。”
本来这事这样就算了,谁知道落秋又多嘴说了两句:“衡风仙尊可真是厉害,刚回天宫就送了这么大一份礼,方才大殿上还说不会背叛天宫,私底下又和魔头在这里私会……”
没等步衡风说话,姜晚喝道:“说什么!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二人私会了?我怎么觉着,是衡风仙尊失了法力不敌魔头,被魔头制住要挟了呢?”
落秋对上姜晚的威压,只好讪讪道:“是,是……”
落秋走后,步衡风才道:“倒也不必如此,你这样只会让他更加有怨言的。”
姜晚哼了一声:“如今我天宫被魔头压制,他不想想怎么对付魔头,却在这里中伤你,什么居心。”
步衡风对此不甚在意:“随他去吧,我无所谓。”
姜晚还有事要处理,毕竟如今天帝不在,天宫的事物便都由他们一众仙官分摊了。
步衡风独自走到院子里,衡风宫却是走进来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朝他行礼道:“衡风仙尊好。”
步衡风没想到他俩会过来,走到池边坐下,他在司战宫院子里和姜晚经常席地而坐,回来就也乱坐。
小青却匆匆跑到他身边将他拉住:“仙尊仙尊,我们是司战仙君调过来照顾你的!”
小青替他拍了拍池边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步衡风有些怪异的感觉:“你不必如此。”
小白也走了过来:“司战仙君说仙君你不习惯不熟悉的人来照顾,所以就把我们俩调了过来,好歹在昙雪山陪了你这么久……”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心虚,他们其实也没多少交集,也就每天打一鞭……
要换个别的仙君说不定记仇还来不及,不过步衡风不可能记仇,于是点头道:“挺好。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二位怎么称呼?”
小青扶着他坐下道:“仙尊就叫我们小青小白就好了。”
步衡风觉着着实随意了点,不过倒也方便:“行,不过短时间内你们衣服别乱换色。”
小青不解:“这是为何?”
步衡风顿了顿,才道:“我认人慢……”
二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了解地点了点头,小白看了一眼步衡风,对小青道:“衡风宫许久没住人了,你先去收拾收拾,我去问司灵宫拿点恢复灵力的仙果和糕点来。”
小青应声进去收拾了。
步衡风坐在池边看着那三两条锦鲤在荷叶下游来游去,躲避着他的目光,好似在同他玩躲猫猫的游戏。
他也挺久没有见到活物了,昙雪山的山洞里,连湖都是冰封的,雪山上除了小青小白二人,应该也没有别的活物了。
步衡风看着看着便有些困意涌了上来,恰逢此时小白将一盘子仙果和糕点端到了他手边。
小白四下望了望,没见着小青的人影:“还没收拾好吗?”
步衡风问:“怎么了?”
小白端着盘子不知道该放哪里,只好先在地上放一放,转身进去搬矮桌。
步衡风在姜晚那里随意惯了,不在乎这些,以前去司战宫都是和姜晚坐在他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下,姜晚喝酒,他喝茶。也不用什么矮桌,就直接放在地上,或是梧桐树枝干上。
他其实没什么想吃的,补充灵力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毕竟他是灵力被禁,并不是流失了。
于是步衡风拿了一块糕点,掰了小小的一块丢进了灵池,惊起圈圈涟漪,那三两条鲤鱼顿时游了过来,抢着吃掉了那糕点。
步衡风觉着好玩,乐此不疲地扔着糕点喂鱼,从前有姬永安在,没注意过灵池里的生物,再早些忙着凡人的祈愿,没什么停下来休息的时间。
如今停下来看这些风景事物,别有风情,他发现这样也不错。
小白出来的时候发现步衡风在喂鱼:“仙尊,这是给你吃的!你怎么都给鱼吃了!”
被他气到。
步衡风看着小白有些生气的模样,笑了笑:“我不饿,不太想吃,反而看鱼吃倒有一种新奇感。”
小青终于收拾完出来了,步衡风喂完一块糕点,还是抵挡不住困意,就趴在灵池边睡了过去。
小青刚要喊他,被小白喝住,其实他也想喊仙尊回房睡,但无奈仙尊入睡太快了,没来得及,两人只好退了出去,让仙尊安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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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永安坐在魔宫大殿里,斜斜靠着,一手支着脑袋,此刻的他墨发披散下来,有几缕遮住了半边脸,他眼眸低垂望着下面押上来的人。
一身紫色轻纱被血色浸染,仿佛刚浴血归来,不过她身上的都是自己的血,那狼狈的模样几乎没能认出来是花菱。与其说押,不如说她是被架上来的。
姬永安连眼皮都懒得抬:“留你一命是因为你还有用,否则就凭你刚才如此羞辱我神仙哥哥,当场魂飞魄散都是轻的,以后别出现在我神仙哥哥面前。”
花菱连个是都说不出来,姬永安也并不想要她的回答,是命令也是警告。
说完便消失在了软椅上。
第6章
姬永安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衡风宫,然而并没有看见神仙哥哥在房间里,走到外面才看见步衡风趴在灵池边,呼吸平稳。
自从他跟着步衡风,还没见过步衡风真正睡着的样子,毕竟神仙都是不用睡觉的,如今乍一见,觉着分外可爱。
池中的水因为鲤鱼游动微微翻卷着,粼粼波光倒映在步衡风朝着池边的侧脸,宛若妆点的鳞片。
姬永安手中幻化出一件月白斗篷,轻轻盖在步衡风身上,小心翼翼不惊动他,而后在他身旁坐下,支着脑袋看着步衡风,也不知在想什么。
小青小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仙尊睡在灵池边,身前却多出来一个红衣公子,这个距离,可能,也许,在轻薄他家仙尊!
小青小白对视一眼,在不吵醒衡风仙尊的前提下,两道灵力朝那红衣公子后背打去。
姬永安没回头,两道灵力却被他挡了下来,小青小白却连他到底出没出手都不知道。心下惊恐,想着要不要叫人。
下一秒便听到红衣公子在他们耳边道:“嘘,别吵醒神仙哥哥,我不会做什么的,只是看看。”
听着这个称呼和一身红衣,小青小白才认出他是魔君姬永安。
等等…姬永安!
那不是更得叫人?谁不知道神魔大战衡风仙尊重伤了魔君,害的魔君修养了三百年,虽说在昙雪山魔君什么也没做,还…亲了衡风仙尊,但谁知道现在是不是就来报仇了。
两人心中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决定叫人,不能让仙尊有一点点危险。
谁知刚要动作,两人齐齐动不了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姬永安依旧没有分出多余的视线看他们,只盯着步衡风,在心中一遍遍描绘着他的睡颜,越看越觉得好看。
许是盯的久了,那灼灼目光闪到了步衡风,将他从梦中唤醒。
步衡风一觉醒来就看到姬永安盯着他,瞬间有些不知今夕何夕,若不是姬永安散着头发,他真的要以为回到了三百年前。
他伸手撩起姬永安的一缕长发:“怎么不束马尾了?”
姬永安随意道:“没有神仙哥哥帮忙,永安自己束不好。”
步衡风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有说谎,只是还是觉得…鬼话!
姬永安坐起身背对着步衡风道:“神仙哥哥帮永安束发吧。”
步衡风也坐起身,身上盖着的月白斗篷瞬间滑落,他看了一眼,替姬永安束起了发。
而后便看到门口站着的小青小白,打量了一会儿,对姬永安道:“把他们的定身咒解了吧。”
姬永安看了他们一眼:“要是他们喊人,永安又得被神仙哥哥赶走了。”
语气十分委屈。
步衡风轻轻笑了笑,手中动作不停:“不会,放了吧。”
“好吧。”姬永安应声,那边小青小白便可以动了,连忙跑到步衡风身后。
步衡风同二人道:“日后永安过来,你二人不必惊慌,也不用惊动别人。”
两人嘴上应了,心里想着等魔君走了,一定要好好劝说仙尊。
姬永安看到一旁放着的仙果和糕点,对小青小白道:“去拿壶米茶来。”
小白微愣:“米茶?天宫有吗?”
姬永安道:“有,你和司灵宫说,他们会给你的。”
小白点了点头,拉着小青正好趁机出去说悄悄话。
小青还没出门便抱怨了一句:“怎么使唤我们了?”
小白扯了他一把:“你还看不出来吗?”
小青疑惑:“看出来什么?”
“魔君与仙尊,关系匪浅!”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直到听不见,步衡风也正好替姬永安束完了发。
步衡风看了他一眼,又是记忆中那个少年郎的模样:“你怎么又过来了?”
姬永安手中显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一手拉起步衡风的手,将琉璃瓶放在他掌心,顺势握住了他的手:“我在魔界找了找修补神魂的丹药,也不知道哪个能用上就都给你拿来了,还有好些已经放屋里了。”
步衡风看着手中的丹药点头道:“不用太过麻烦,神魂消散难以补全,你就别费心了,把天帝放了吧。”
姬永安拒绝道:“不行。”
步衡风收回手,神色淡淡:“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姬永安看着手中被推回来的琉璃瓶,闷声道:“天帝我不能放,至于天宫,神仙哥哥住的舒服永安暂时不会动,但倘若那些人敢伤害神仙哥哥,便不要怪永安了。”
步衡风摇了摇头,他没有理由阻止姬永安为他自己报仇,他也没办法袖手旁观看着天宫在姬永安手中沦陷。
一如当年神魔大战。
空气似乎凝结成冰,时间静默,衡风宫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没一会儿,姬永安上前一步,将琉璃瓶塞给步衡风:“神仙哥哥记得吃药,永安先回去了。”
也没给步衡风再推拒的机会,消失在了衡风宫。
小青和小白回来的时候,院子里空无一人,两人惊恐对视。
“仙尊不会被魔头抓走了吧?!”
“就不应该咱俩都离开!留一个也好啊!”
“不会…我们走后,魔头就把仙尊那啥了吧?!”
“!!!都是我们的错…仙尊清白不保还要被关起来□□!”
两人越想越离谱。
小青把手里的米茶放下,大喊了一声:“仙尊!你在吗?”
步衡风在屋内听到呼喊,应道:“我在。”
他声音不响,就是平时说话的音量,但他知道小青小白听得见。
诚如他所想,青白二人进到屋里,发现原本小青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此刻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不少采下来花草以及连根拔起的奇花异草。
这些全部都是姬永安从魔界带来的,步衡风推门进来便是这个场景,简直哭笑不得。
小青看着这满屋多出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仙尊,这是……”
步衡风挑了几瓶带在身上,对小青道:“要麻烦你再收拾一次了。”
小青摇了摇头:“不麻烦,这些…都是魔头,噢不是,魔君送来的?”
步衡风点了点头,到院子里喝茶去了。
姜晚来的时候是带着一坛酒来的,步衡风抬眼望过去:“你又挖你梧桐树下的酒了?”
姜晚坐下道:“嗯。”
过了一会儿,姜晚看向他又道:“明日要同众仙君商量如何去救天帝,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步衡风喝了口茶:“我们还不知道天帝被关在哪里,贸然进攻不太好,更何况,南天门外现下都是魔兵,我们没有兵力进攻魔界。”
姜晚点头:“嗯,我知道,所以具体如何还等明日商议过后再做决定。”
“嗯。”步衡风轻轻应了一声。
姜晚看着步衡风有些苍白的面容道:“你头怎么样?还疼吗?”
“不疼。”
“让司药宫多拿着药过来,有任何不适就把司药仙君叫过来。”
这一个两个是把他当药罐子吗?
步衡风道:“不必了,留着给其他有用的仙君吧。”
小青小白跑出来道:“收拾好了衡风仙尊。”
“呀,司战仙君。”
姜晚点了点头,皱眉:“怎么收拾了这么久吗?”
步衡风刚要说话,但小青捅娄子捅得更快:“不是啊,本来早就收拾好了,但是魔君送了一屋子的药草来,只好重新收拾了。对了仙尊,我帮你把瓶瓶罐罐的放在了一个架子上,还分了类,至于花花草草的等过会儿种到前院来…你拉我干嘛小白?”
步衡风战术性躲避姜晚一点点沉下来的目光。
“那小崽子来过了?”姜晚声音也十分低沉。
步衡风只好点头:“嗯。”
姜晚的怒火直朝青白二人而去:“你们是怎么照顾衡风仙尊的?!连魔君来了都不知道吱个声吗?!”
青白二人顿时噤了声,步衡风打圆场道:“我让他们不必惊动别人的,永安他不会做什么的,就是来看看我。”
姜晚看向步衡风,怒其不争:“那一屋子药草你还留下了?!你也不怕他毒死你!”
步衡风替姬永安争辩道:“他要想我死,昙雪山就可以弄死我了,何必转个弯呢?”
姜晚气得猛灌了一口酒,酒水顺着嘴角溢出流入衣襟内:“他就想折磨你!你把他伤了两回,他能不记恨你吗?谁知道那些药草里放了什么折磨人的东西,步衡风,姬永安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乖乖听你话的永安了!”
见姜晚又要开始说教,步衡风只好顺着他:“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唉,”姜晚重重叹出一口气,“你们两个!下次魔君再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传音给我!听到了吗?”
青白二人立马道:“是!”
姜晚这才离开。
小青和小白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了下来。
小白试探地问道:“仙尊,那那些药草……?”
步衡风悠悠喝茶:“种吧,就种在池子周围吧。”
小白看了一眼大门:“那…司战仙君那边…?”
步衡风轻声道:“没事,不用理他,他就这个脾气。”
小白点头道:“哦…好的。”
小青笑道:“果然,我家仙尊是最厉害的!仙魔通吃!”
步衡风拿茶杯的手顿了顿:“这也…不是这么说的。”
第二日,众仙被一声爆炸声吵醒,天宫的瑶池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被毁了,里面的水倾泻出来,天宫如同发了大水似的,把众仙忙得团团转。
步衡风自然也被吵醒了,问急忙忙跑过来的小青:“出什么事了吗?”
小青是来看他有没有事的:“我也不知道。”
步衡风没有灵力,出了衡风宫衣袍就被浸湿了,勉强走到瑶池附近,众仙都是腾云驾雾,只有他在水里。
几位仙君都不在,估计是在凌霄宝殿,昨日姜晚同他说过他们要商议事情,步衡风刚要过去,一个小仙拦下他道:“您就是衡风仙尊吧。”
步衡风点了点头:“正是。”
小仙递给他一个引水的瓢:“司战仙君说了,要衡风仙尊在这里引水。”
步衡风应了一声,接过水瓢。
看来姜晚他们是在商议什么不想让他知道。
等他们把瑶池修复完毕,步衡风也不打算知道了,正要回衡风宫,却听见一个小仙从凌霄宝殿跑出来,嘴里喊着:“衡风仙尊勾结魔头背叛天宫,将衡风仙尊压往诛仙台,剔除仙骨贬落凡间!”
步衡风:“???”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魔君就是财大气粗!
第7章
步衡风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于是十分平静地看着天兵天将将他围了起来。
这就是姜晚他们商议出来的对策吗?把他抓起来,然后将姬永安引过来自投罗网?
姬永安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会看不穿他们的计策,他如今在他心里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位置,会不会来救他都犹未可知……
只是姜晚他们一直没出现,步衡风有话也没地儿说,只好随着天兵天将把他押进天牢。
天牢与人间不一样,没有阴暗潮湿,没有哀声嚎啕,反而很安静,也无需锁链加身,步衡风被押到一间比较空旷却什么都齐全的屋子。
除了房间门口有结界出不去,其他倒是没什么苛待的。
不过,他在昙雪山山洞里一个人待了三百年,着实有些不太想一个人待在一个地方了。
习惯孤独,不代表他享受孤独。
只是事已至此步衡风只能无奈地在这里住下了,正好他又有些困了,方才帮着修复瑶池,忙了半天,现下困意便又席卷了。
他如今真是,稍微累一点就困,一睡还睡好久。
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
魔宫。
一身着杉绿色衣袍的男子正一脸哭丧地望着面前的魔君大人。
“魔君……你已经把我这儿的草药全搬走了!但凡和神魂有关的,一点都没了!就连止痛的都没了,真没了……您就放过我吧……”
姬永安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问:“那你知道哪里还有能修复神魂的灵药吗?”
杉绿衣袍的男子弱弱地问道:“我能问一下您要这修复神魂的药做什么?您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啊?”
姬永安冷眼望着他,不带一丝感情:“不该你问的就别问。”
“啊…是…”杉绿色男子仰头想了半天道,“除了天宫,应该也就……蓬莱仙山了吧,那里灵药仙草的数不胜数,不过蓬莱结界是出了名的进不去,就连前任魔尊也没进去过。”
姬永安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了,朱璀,看好魔界,尤其是花菱。”
朱璀点头应道:“是,属下明白。”
-
步衡风是被踩醒的,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踩来踩去的,他凭着感觉将身上的东西一把抓住,毛茸茸,软乎乎的。
他缓缓睁眼,起身发现手上抓了只兔子,很小一只垂耳兔。
这天宫里养兔子的也只有广寒宫了,想必是偷偷溜了出来。
步衡风轻轻揉着垂耳兔的毛,想着等嫦娥仙子寻来了再还给她,又伸手去摸兔子的两只大耳朵。
那小兔子似乎有些怕生,缩成一团任由步衡风捏扁揉圆,连耳朵都紧紧贴在一起。
步衡风笑道:“你刚才踩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怕生?”
兔子虽然养在广寒宫,却并不是能修炼成人的妖,也回应不了步衡风的话。
步衡风揉兔子揉了好半天。
“仙尊——”步衡风听到外面有人喊他,小青急匆匆跑了进来,后面跟着小白。
天宫的天牢每间房间都是没有门的,是用结界将人困住,可以见着面说着话,就是碰不到,进不去出不来。
步衡风倒是没想到小青小白会来,抱着兔子走到门口:“你俩怎么来了?”
小白答道:“我们一听说仙尊被关起来了,就想来看看,您没事吧?”
小青愤愤不平:“不是都说好了从昙雪山出来了吗!怎么又给关起来了!”
步衡风对他们摇了摇头:“没事不用担心,你们回去吧。”
小青偷偷道:“我要不要去找魔君救你啊,仙尊?”
步衡风:“???”
你这么快就被他策反了吗?
小青解释道:“仙尊在天宫就是被关起来,反而魔君却是送了一屋子灵药,而且魔君不是对仙尊你有意思吗?”
步衡风疑惑:“他对我有意思?他对我有什么意思?”
小青理直气壮:“那你们在昙雪山……接吻?”
步衡风回忆了一下,似乎也觉得不妥:“嗯你说的有道理。”
小青不知道他一句话就把姬永安占步仙尊便宜的道路封死了。
小青不知道步衡风的脑回路,以为他承认了,于是道:“那我去给魔君报信!”
步衡风连忙拦住他:“不是,你想错了,永安是我救回来的,对我亲近点,经常撒娇而已。”
小青风中石化:“撒……娇?”
两人一脸不太相信的样子,步衡风也懒得多做解释了:“你俩回去吧。”
小白拉住还要说话的小青:“那仙尊自己保重。”
两人走后,步衡风将垂耳兔放在榻上,垂耳兔一着地便开始踱来踱去,两只长长的耳朵一甩一甩,可爱极了。
他忍不住去捏它的耳朵。
第二日,步衡风被人压到诛仙台,诛仙台常年乌云密布,有紫雷在云层中闪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姜晚肯定不会让他剔除仙骨的,单凭当年他背叛天宫,天帝罚他是关在昙雪山魂飞魄散,却终究留着他的仙籍。
如今这一出,大约是唱给姬永安听的。这就是他们商量出来的办法。
步衡风无奈,看着前几次见姬永安的态度,并不是要他死的样子,反而还是处处维护他,今日的这个消息,引来的怕不是一个想要灭了天宫的姬永安。
或许正好,能给姬永安一个名正言顺攻打天宫的理由,虽然他也不需要这个理由。
诛仙台众仙齐聚,步衡风被绑在诛仙柱上,狂风呜咽吹起步衡风雪白的衣袍,有细闪的银光,仿佛夜半的繁星。
步衡风望着站在那边的姜晚,摇了摇头,颇想告诉他这个法子不行。
然而姜晚根本没有看步衡风一眼,大概是心虚所致。
司刑仙君开始念起了他的罪状:“天宫衡风仙尊步衡风,三百年前神魔大战阵前反水,罔顾天界安危,置天帝授命重任之不顾,被罚在昙雪山受消魂鞭之刑,而后昙雪山结界被破,私逃出禁地,今日令其剔除仙骨,贬落凡间,即刻行刑!”
他念完便运起法力,一道无形的气朝步衡风打去,诛仙台上阵法亮起,步衡风脚下结界运转起来。
哗——
一道红光拦在步衡风身前,将那道气直接碰碎!
步衡风身前,凭空化出那个红衣少年来,他眼眸深沉,笑意不再。
步衡风单单望着他的背影,就知道他现在很生气。
“剔除仙骨?打落凡间?”姬永安没有暴怒,也没有动手,反而轻轻念了念这八个字。
姜晚目的达到:“怎么?天宫处置叛徒,魔君也要插手?”
姬永安笑了一声,在安静的诛仙台显得极为突兀:“姜晚,我似乎同你说过,倘若你敢伤神仙哥哥一丝一毫,天宫,就会成为下一个魔宫!”
姜晚笑了笑,并不理会他的威胁:“只要你说出天帝的下落,或者干脆将天帝送回来,我绝不会为难衡风仙尊。”
“呵,你不会以为,我救不了神仙哥哥吧?你还真以为能用这个来威胁我?”
姬永安话音刚落,就要解步衡风身上的束缚,姜晚却是召出折天戟夹着雷霆朝姬永安劈去。
姜晚虽然厉害,姬永安却还不将他放在眼里,腰间骨鞭朝姜晚对去,人却朝着步衡风而来。
步衡风算是默认了姜晚的做法,因为他也想知道天帝究竟在哪里,不过现下倒是有些心虚起来。
姬永安离得他很近,几乎要靠在一起:“神仙哥哥可知道姜晚的用意?”
虽然姜晚瞒着他,但他猜到了,也算是知道并且默认了,虽然他不觉得这是个好法子,但也一样抱着侥幸心理。
步衡风不答便是承认,姬永安苍白地笑了笑,神色悲伤:“神仙哥哥联合他们来骗我?”
步衡风看着他伤心,解释道:“不是…”
姬永安却突然皱了眉,太阳穴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了,抽疼。他的黑瞳瞬间被鲜红覆盖,最后红的深沉。
“永安,你怎么了?”步衡风连忙问道。
姬永安却是看了他一眼,消失在了原地,一同消失的,还有骨鞭。
姜晚跑到步衡风面前,解开他的束缚:“你没事吧?”
步衡风摇了摇头,握住姜晚的手道:“借点法力。”
“你要干嘛?”
“别废话,赶紧的。”
步衡风追到魔宫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魔,整个魔宫空荡荡的,仿佛无人之境。
只有幽森森的魔气环绕着魔宫,彰显它的可怕。
步衡风稍稍感应了一下就探知到了姬永安的位置,一个闪身就朝那间房奔去。
房间门被下了禁制,步衡风在门外听到了什么东西撞击墙壁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步衡风有一个不好的念头,所幸门上的禁制因为姬永安的原因有些弱了,步衡风凭借着姜晚借给他的一点法力,破开了那道门。
门内是一条盘旋占据了整间屋子的蛟龙,全身都是暗红色的,巨大的三角脑袋正一下下撞击着墙壁,连带着整个身体也撞击着墙壁。
由于通体暗红,也看不出来伤没伤着,只是这撞击的力度,分明是往死里撞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朱璀:一滴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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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步衡风一进门,姬永安便将他绕了起来,困在中央,血红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步衡风,似乎是想将他拆吞入肚。
步衡风知道姬永安现在情况不妙,安抚道:“永安,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也不知道姬永安到底听没听到,步衡风伸出手想去抚摸他,却不料被姬永安歪头躲开,顺势到了步衡风的面前,离得很近,就像刚刚在诛仙台上。
步衡风手还没来得及收回,肩上猛地传来一痛。
姬永安一口咬在步衡风的肩上,鲜血直接渗透雪白的衣袍,直把步衡风咬得唇色苍白。
步衡风也不动,知道姬永安是拿他出气,不光是因为他的欺瞒,还有……
神魔大战,甚至更早的时候,他将姬永安亲手打落天宫。
姬永安心怀怨恨是对天宫众人,也包括他,只是对他,并不显于表面。
步衡风站着受下了,发泄出来也好。
雪白的衣袍已然被染红了半边,顺着衣袖低落在地上,在静谧的空间里,敲打着两个人的心扉。
姬永安终究还是松了口,步衡风本就魂魄不稳,如今再次受伤,脸色更加苍白了,整个人摇摇欲坠,却还是伸出了手,摸上了姬永安的头。
冰凉的触感一如往昔,步衡风轻轻笑了笑,显得更虚弱了:“别生气了。”
姬永安染血的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他歪了歪头,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在做什么。
感受着步衡风掌心的温度,眼中的红色才缓缓褪去,巨大的原身瞬间消散,只化作一道红衣身影站在步衡风身前,被步衡风摸着脑袋,乖巧可爱的样子。
姬永安神志逐渐清醒,看着面前染了半边血色的步衡风,一把将他揽进怀里,心疼道:“神仙哥哥!永安伤了你,永安该死!”
步衡风见他不再被心魔所扰,松了口气,整个人在松懈了下来,直接瘫在了姬永安身上:“无妨,我没事。”
姬永安哪里会信他的鬼话,抱起他朝床上走去,轻轻将步衡风放到床上,替他疗伤。
步衡风看着他皱眉关切的样子,突然就想起刚把姬永安救回来的那段日子。
彼时步衡风虽是天宫第一人,却因为百年前的一件事,导致无人向他这个仙尊祈愿。
但是某一天突然,他腰间挂着的白玉戒指亮了起来,天宫每一位有职位的仙君手上都有一样灵祈用来存放凡人的祈愿,别人的是几十年如一日的亮着,而步衡风的已经沉寂了百年了。
那天灵祈突然亮了,步衡风收到了一个小村子的祈愿,匆匆赶去,知道是有魔族吸人精血,步衡风当即设下圈套引那魔族现身,只可惜出了点问题,而后步衡风一路追到魔界。
恰巧那日魔界正在举行拍卖会,步衡风赶到的时候,正好是最后压轴。
那是一辆铁笼囚车,在光影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所有魔族的目光皆锁在了囚车里那道蜷缩的身影。
小小的,是个少年郎,一身红衣被打的破破烂烂,脸上灰灰的也有几道血痕,头发乱糟糟的。
在场的所有魔族都知道,这不单单只是一个小少年,而是拥有纯阴体质的“炼铜”。
步衡风等到最后拍卖尘埃落定,拍卖场的魔族都散去,出手从那拍下少年的魔族手里将少年救了下来。而后赶到了蓬莱仙山附近,有蓬莱的结界在,魔族寻不到,也不会给天宫带去什么麻烦。
毕竟是魔族内部自己的拍卖会,还轮不到他们天宫置喙。
步衡风凭空幻化出一间竹舍来,少年郎再也撑不住化回了原型。
那是一条通体暗红色的蛇,好像是赤练蛇。
步衡风有心替他疗伤,只是试了好几次,小蛇的内伤也无法痊愈,步衡风只好慢慢来。
他将蛇放在床上,缓缓输着灵力,那赤练蛇明明是睁着眼的,两眼却无神,步衡风知道他是昏迷着,输送完了灵力,小蛇也没有动静。
步衡风想了想,也不知道蛇要吃些什么,应该……鸡?
于是步衡风在竹舍下了结界,到不远处的镇子里买鸡去了。
步衡风没走多久,赤练蛇便缓缓醒了过来,竖瞳澄澈犹如琥珀,只是显得十分阴鸷危险。
他望着竹门上若隐若现的结界,修道者……
步衡风买了一只荷叶鸡回来,看到小蛇已经醒了,微微一笑,温柔得如同夜半柔和的月披着一层柔光。
小蛇警惕地看着他,似乎只要步衡风有所动作,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咬上一口。
步衡风捧着荷叶鸡放到床上,对小蛇轻声道:“饿了吗?你喜不喜欢吃鸡?”
仿佛没有看到小蛇眼中的警惕。
小蛇愣了愣,看了看荷叶鸡又看了看步衡风,没动。
步衡风了然,撕了一小口吃了:“你放心吧,没毒。”
小蛇这才一口直接将荷叶鸡吞吃入腹,步衡风能清晰地看见荷叶鸡从小蛇口中一路滑下去。
步衡风见他吃了,才道:“你是妖吧,蛇妖?被人打伤了吗?”
小蛇嘶嘶吐血蛇信子。
步衡风笑了笑:“我和修道者不一样,不会伤害你的,放心吧。”
步衡风在这竹舍一待就是十年,不仅治好了小蛇,还教他修炼,他见过他赤练蛇的模样,见过他半人半蛇的模样。
却在那一日见到了赤练蛇幻化成红衣少年的模样,他眉眼清秀,是一双藏不住的琥珀竖瞳,墨发被微风轻抚,吹了几缕在身前。
红衣墨发,鲜衣怒马。
小蛇的眼中早已没了当初的警惕,轻扬的唇,含笑的眼,明媚如璨璨星火。
“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
步衡风回了神,是姬永安在唤他,肩上的伤口已然愈合,感受不到丝毫疼痛了,姬永安却还是将他拥入怀中,小心翼翼地问着:“神仙哥哥,你还疼吗?你要是还疼,就咬我吧,永安让你咬回来。”
步衡风笑了笑,哪有咬回来这种事的:“我没事了,放心吧,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姬永安一瞬间回了神,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搂着步衡风眼神中却是一股冷意,语调却听不出什么:“永安不会生神仙哥哥的气。”
明明就生气了,步衡风好笑道:“你不生我的气你跑什么?都不听我把话说完?”
姬永安依旧是一副乖巧模样:“当时头疼,知道心魔发作了,不想在天宫大开杀戒让神仙哥哥为难。”
“所以你就躲到这里来一个人撞的死去活来?”
姬永安不敢言语。
步衡风轻叹一声:“要是我不追过来,你就疼死在魔宫也没人知道!”
姬永安赶紧转移话题:“那神仙哥哥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步衡风愣了愣,道:“我不是有意和他们联合起来欺骗你的,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商量好了……”
步衡风生硬地解释着,姬永安也不知听没听进去,面上应着:“是永安不好。”
步衡风想着,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哪里不好?
姬永安在他面前,总是这样谦让,不管是不是他的错,总说是自己错了。
步衡风觉得有必要说教一二:“永安,你不用总是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头上,我虽然是神仙,但也是会犯错的。”
姬永安抱着他,脑袋埋在他的肩窝处,闷声道:“神仙哥哥不会错,一定是永安做错了。”
步衡风觉得此时的姬永安回到了刚修炼成人形的那段时间的样子,也是这样软软糯糯,十分温顺的样子。
步衡风捧起他的头,同他对视,果然姬永安眼神有些涣散,心魔发作后又输了灵力给他疗伤,状态更差了。
步衡风在怀里摸了摸,取出了那瓶琉璃瓶,虽说是稳固神魂的药,对于此刻的姬永安来说一样有用,稳固姬永安的心神。
外面有一群人破门而入,身边魔气环绕,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显然是魔族的人。
步衡风刚给姬永安喂完药,觉得此情此景分外眼熟。
闯进来的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房间里有两个人,看着步衡风又看了看靠在步衡风怀里的姬永安。
为首那人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凶神恶煞一般,盯着姬永安道:“魔君?”
姬永安没理会他,那人以为姬永安虚弱得很,他们正是因为收到姬永安被心魔扰乱打回原形的消息,才急匆匆赶过来,想要拉下这位魔君很久了。
那青面獠牙似乎也感受到步衡风身上没有灵力,黑色的魔气直接朝步衡风怀里的红衣少年打去。
步衡风刚打算强行冲破身上的封印,怀里的人轻笑一声,比昙雪山见到的花菱还要魅惑慵懒。
只见红光一闪,那青面獠牙直接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墙上。
“来的好快啊。”姬永安从步衡风怀里起来,看着门口的一众魔族,嘴角挂着笑意。
倘若步衡风没有来,这些魔族赶来的时机恰到好处。
那些魔族见姬永安恢复,连忙解释道:“属下来迟,还请魔君恕罪!”
有一人站出来,是个阴阳人,一半黑衣一半白衣:“魔君,此人乃是衡风仙尊,天宫之人,数百年前还曾亲手重创于您,如今落入魔界,不如直接杀了!”
又一人道:“杀了他太便宜他了!魔君可是修养了三百年才调息过来,哪能就这么杀了,咱们把他扔到魔窟去,折磨死他!”
步衡风听着门口的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不为所动,却是捕捉了一条信息。
姬永安修养了三百年,但看此情此景,并非所有魔族都对他心悦诚服,那他是怎么过来的?
或许并不是因为重伤了养了三百年,还有别的原因。
听得门口的那些魔族越说越难听,步衡风望向姬永安,只见他笑盈盈地看着步衡风,两人视线相触。
姬永安似乎真的在考虑那些魔族的建议。
步衡风心中一叹,还是怀念那个刚化为人形温顺的小绵羊啊。
如今的姬永安,他是看不透的。
那些人还在说着,姬永安又笑了一声,却是冰冷冷的,没听出一丝笑意。
“神仙哥哥,魔宫的魔窟你没见识过吧?”
第9章
门口的魔族皆是松了一口气,望着步衡风不怀好意地笑着,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替死鬼。
步衡风看着姬永安同他对视,目光平静,仿佛那些魔族说的人并不是他。
少顷,姬永安明明看着步衡风,没见他有所动作:“魔窟,你们也没亲自见识过吧?”
红光再度一闪而逝,门口的魔族一个也没剩,齐齐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天地间,沉寂于魔宫中。
“谁给你们的胆子动我的神仙哥哥。”
解决了他们,姬永安安慰似的朝他笑了笑,拉着步衡风一起睡在了床上,忽的看见步衡风肩上的血迹,伸手去脱他的衣衫。
步衡风早就习惯了,姬永安在竹舍的时候就替他换过衣服,到了天宫也换过,所以十分自然地让姬永安动手动脚。
姬永安替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袍,搂着他一起睡下。
“既然来了,神仙哥哥就留在魔界陪我好不好?”
步衡风此刻不好问他天帝的事,万一激起他的反感就不好了,但他也无法顺着姬永安真的留下来:“我终究是天宫的人,不能留在魔界。”
姬永安撇了撇嘴:“姜晚都要剔你的仙骨了,哪里把你当仙界的人了?”
步衡风刚要说:“那是为了把你骗……”
而后想起什么,瞬间噤声。
姬永安似乎不在意了:“只要不是神仙哥哥联合他们一起骗我。”
步衡风点了点头:“算了,睡吧,你刚才这么折腾,定然累了。”
姬永安确是一连串被心魔所扰弄伤了自己,又强行杀了那么多魔族,此刻确然是昏昏欲睡了。
“晚安,神仙哥哥。”
“晚安。”步衡风被折腾了这么久,本想着趁姬永安睡着探一探魔宫,却终究没能抵挡的了睡意。
步衡风心心念念要早点起来,说不定可以趁姬永安还没醒,去查探一下天帝的下落,结果等他醒来都快晌午了。
姬永安正好从外面进来,先倒了一杯米茶递给步衡风:“神仙哥哥先喝点米茶吧,永安特地去人间买了豆沙糕,神仙哥哥可以尝尝。”
步衡风起身结果姬永安手里的茶:“豆沙糕太甜了,腻得很。”
姬永安自然是知道的:“尝一块还好,和米茶一起吃,解腻,等下次永安给你买别的。”
步衡风虽然喜欢吃甜点,但并不是非要这口腹之欲:“倒也不必强求。”
姬永安看他喝完了茶,顺手接过了杯子:“神仙哥哥喜欢的便是永安喜欢的,怎么能说是强求。”
步衡风走到桌前坐下,姬永安又替他倒了杯米茶放在手边。
步衡风突然想起兔子应该是吃草和青菜的,于是道:“你们魔宫…有青菜吗?”
刚刚进来的朱璀:“噗!!!!”
姬永安凉凉地望了过去,朱璀连忙收了笑,一副憋得辛苦的样子。
步衡风也朝他望了过去:“这位是?”
姬永安淡淡道:“来给你看诊的。”
朱璀笑完了,赶紧过来:“衡风仙尊,我是魔君的副手兼魔宫的药师,朱璀。”
步衡风了然:“朱大夫。”
朱璀听了这个称呼却是连忙摆手:“倒也不必,已经很多年没人喊过我大夫了。”
姬永安催促道:“赶紧看脉。”
“哦,好。”朱璀应道。
姬永安接着上个话题:“神仙哥哥是想吃青菜吗?”
步衡风吃完一块糕点:“不是,是垂耳应该会喜欢吃。”
“垂耳?”
“嗯,从广寒宫跑出来的一只垂耳兔,在天牢陪了我一天,我打算问问嫦娥仙子能不能将垂耳送给我。”
姬永安点头道:“永安让人去人界买一些来。”
步衡风又喝完了一杯米茶:“最好买些种子来,我直接在衡风宫种吧,免得一趟趟找人下界去买。”
朱璀诊完脉提醒道:“天宫的兔子应该,不用吃这些东西了吧?”
步衡风收回手,道:“不用吃不代表不想吃。”
朱璀点头:“有道理。”
姬永安握住步衡风微微有些凉意的手,问朱璀:“如何?”
朱璀道:“神魂受损严重,几乎到了无法修补的地步,只能靠一些修补神魂的药缓解头疼,而且会变得越来越嗜睡,因为衡风仙尊如今的神魂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做太多的事情了。”
步衡风点了点头,和司药仙君的诊断一模一样,倒也在意料之中。
可姬永安不是这么想,他握着步衡风的手猛然收紧:“无法修补?”
步衡风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姬永安握着他的手,宽慰道:“消魂鞭毕竟是神器,被神器所伤哪有这么容易修复的,我没事,你放心吧。”
姬永安虽然松开了他的手,眸中却透着危险的意味:“你与天帝的关系还算不错,我以为他总不至于真的对你下此毒手,没想到他竟伤你至此!”
步衡风羽睫阖动:“天帝也不过是秉公执法。”
姬永安冷笑一声:“天宫不过都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人罢了,端着清高的架子,摈弃人情,神仙哥哥又不曾害了他们,他们却对你下死手。 ”
步衡风摇了摇头:“天宫有天规,谁也不能触犯天规啊。算了,我真的没事。”
姬永安对此不置可否,只道:“神仙哥哥放心,永安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一旁站着的朱璀见他俩说完了,插嘴道:“那我...去买青菜?”
姬永安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你应该去配药。”
朱璀顿时哭诉道:“魔君!我已经没有药了!都被你搬空了!衡风仙尊,你不知道魔君他有多...”
步衡风轻笑,原来他那一屋子的灵药都是从朱璀这里抢来的:“那真是多谢朱护法了。”
还是不可能还的。
朱璀很不想说话,然而看着姬永安的眼神,只好道:“衡风仙尊客气......”
“下去吧。”姬永安道。
朱璀给姬永安使了个颜色,姬永安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对步衡风道:“神仙哥哥,我得出去一下。”
步衡风正好想姬永安离开,道:“有事你就去处理吧,不必管我。”
姬永安点了点头,同朱璀一起出了门。
步衡风感受到姬永安离开了魔宫,准备出门去探查天帝被关押的所在,还没出门,便听到门外传来了声音,连忙坐了回去。
推门进来的却不是姬永安,一身暗紫轻纱,乃是花菱。
只是原本花菱面容姣好,眉眼间尽是妩媚天成,而如今,她那白皙的脸上多了许多血痕,几乎覆满了整张脸,眉眼间也尽是戾色,她望向步衡风,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步衡风...”她启唇呢喃,那眼神望着步衡风却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步衡风微愣:“你没死?”
花菱这回是真的笑了:“哈,高高在上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衡风仙尊,竟然有一天盼着一个生灵死?听听,多虚伪啊。”
步衡风看着似疯似癫的花菱,道:“我虽然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但并不代表我会对一个想要我死的人手下留情。”
花菱眼神冷冽地看向步衡风:“你如今可真是自投罗网!”
步衡风淡淡道:“我并不觉得你能对我做什么。”
花菱缓缓靠近步衡风:“听说魔君为了你,将北部魔域的一些大魔给杀了,现下恐怕得处理那边事抽不开身来救你。”
步衡风暗自注意着花菱,以防她突然出手:“这便不劳你操心了。”
花菱离他还有一米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步衡风,总有一天世人会知道你虚伪的面目,总有一天你会众叛亲离,天宫不再是你的归宿,而魔君会为了你杀光天界所有人,正道变成邪恶,魔道成为正义,天下乱套,魔君被天道所惩,至于你,就守着这乱了的世界痛苦去吧!”
步衡风眉头一挑,不得不说,花菱所言确实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但这话也并不能影响到他:“你放心,我不会让此事发生的。”
“呵,但愿如此。”花菱说完便退了出去,竟是没有要杀步衡风。
步衡风看着那一抹暗紫色身影消失在门口,摇了摇头。
还是办正事吧,被花菱这一阻,又耽误不少时间,希望姬永安慢点回来。
步衡风出了门,并没有魔兵把守,怪不得花菱这个样子还能随意出入。想来也是,魔兵都在南天门前守着,魔宫应该也没多少兵力了吧。
他感受着天帝的气息。
偌大的魔宫,步衡风走走停停感应着,毕竟如今没了法力,只能靠仙骨感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步衡风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魔宫里的格局都差不多,门也都长得一模一样,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回了姬永安的寝宫。
只是里面微弱地透出来的天帝气息,步衡风知道自己没走错,门上有若隐若现的结界,他如今只有同姜晚借的一点灵力,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开这门,姬永安又不知何时会回来,不能轻举妄动。
步衡风只好朝里面问:“天帝?你在里面吗?”
没有应答。
他又问了两声,皆是石沉大海。
难道天帝被姬永安折磨了?或者…昏迷过去了?
步衡风打算再喊两声,身后传来阴冷冷的一声。
“神仙哥哥,你在这儿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朱璀:我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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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步衡风心虚地瞬间打了个激灵。
“我……”
“嗯?”姬永安望着他,噙着笑不达眼底。
步衡风转过身看向他:“我…随便逛逛。”
好牵强的理由。
姬永安挑眉盯着他:“随便逛逛?”
步衡风只好道:“你把天帝放了吧,我其实也没什么事。”
又是这句话……
姬永安眼眸一沉:“你没事?你哪里没事,三魂七魄只剩下一魂一魄,神仙哥哥,你现在这样都是天帝害的你!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步衡风拉住他:“可你关押天帝于事无补,他也没有办法修补已经消散的神魂。”
姬永安恨恨道:“那他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步衡风摇头:“天宫不能没有天帝,你这样做,会激怒天道的。”
姬永安笑了一声:“天道?我可不怕他,我就是要天帝成不了天帝,为他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就是要天宫不像天宫,搅他个天翻地覆!”
步衡风知道姬永安心中有怨,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想起花菱的那一番话,不由道:“你这样做,考虑过人界吗?我以前教你的…”
步衡风话还没说完就倒在了姬永安的怀里。
还没醒来多久呢,神魂过于虚弱,连话都说不完,直接昏睡了过去。
姬永安叹息一声,在幽静的魔宫里轻轻回荡。
姬永安横抱起步衡风,看着步衡风苍白的面容。
怀里的人很轻,仿佛只有一个枕头的重量,不像个人。
也是,消磨了神魂还消磨了身体,如今他这副身子空得很。
姬永安将步衡风抱回床上轻轻放下,替他盖好被子。
朱璀在旁边小声道:“让你把我的药都拿去天宫,现在好了,魔宫倒是一点没了……”
声音愈来愈小,到最后几乎住了嘴。
姬永安睨了他一眼,朝远处又去,朱璀跟着他远离步衡风。
姬永安皱眉道:“刚才有什么人来过这里吗?”
朱璀愣了愣,凭空幻化出一片光影来,画面清晰便是花菱进了寝宫后同步衡风说话的场景。
画面消失后,朱璀看了一眼姬永安阴沉的脸色,咽了口口水。
姬永安闭了闭眼:“看来花菱的惩罚受的还不够重,你去选选看,魔族还有什么出色的人,至于她,丢魔窟去吧,本君不想再看见她。”
朱璀应道:“是,属下明白。”
姬永安转头望向躺在榻上熟睡的步衡风,不想惊扰他,轻手轻脚地回到床榻边。
然而还没等姬永安坐下,门外传来一声巨响,犹如巨石从天砸下。
姬永安连忙去捂步衡风的耳朵。
门被打开,姜晚一身轻甲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他浑身散发着怒气令人无法忽视。
姬永安抬眸望过去,眼中尽是不耐:“司战仙君,你吵到我神仙哥哥睡觉了。”
姜晚毫不客气地驳回去:“他睡在你这里才不安稳!”
姬永安冷笑:“至少我能护住神仙哥哥,不像某人,口口声声称如今的天宫第一,却连保护神仙哥哥的能力都没有,还要将他剔除仙骨。”
“哼,你知道是为什么。”姜晚不打算同姬永安多费口舌,伸手去拉步衡风。
姬永安抬手将他挡下,两人瞬间缠斗在了一起。
步衡风睡得再沉也被他们吵醒了,看见姜晚,大概知道他的来意:“别打了。”
那边两人双双止了动作看向步衡风。
姬永安率先走向他:“神仙哥哥,吵醒你了。”
步衡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姜晚拉起步衡风道:“跟我回去。”
姬永安却是没有立即阻止,魔宫如今虽说尽在他手中,但还是有部分蠢蠢欲动的魔族,神仙哥哥身为天宫之人如今又失了法力,留在这里未必安全。
他对姜晚道:“你若是想天帝无恙,就别再让神仙哥哥犯险。”
姜晚冷冷看了他一眼:“步衡风自有我照顾,不需要你来说,天帝在哪儿?”
姬永安并不理他,摘下腰间那带了三百年的静心铃,替步衡风系在腰间:“神仙哥哥现在神魂受损,静心铃有静心凝神的效用,比我更需要它。”
步衡风任由姬永安替他系上静心铃,结果魔君大人系完并不打算离开,反而抱住了他,顺势紧拥。
姜晚握了握拳,一把将步衡风扯了过去。
步衡风就这么迷迷糊糊被姜晚拖上了祥云朝天宫飞去。
姜晚看着犯困的步衡风:“想睡就睡吧,有我在还不至于给你掉下去。”
步衡风努力让自己清醒:“我查探过了,魔宫里确实有天帝的气息,不过却没有回应,我想应该是永安设了什么结界,天帝听不到我的声音或者昏迷了。”
姜晚点了点头,看着他昏昏欲睡的模样:“你赶紧睡吧。”
“嗯。”步衡风也确实坚持不下去了,困意将他吞没,在祥云上睡了过去。
-
小青小白从步衡风被押到诛仙台开始,衡风宫便被禁住了,他俩在宫里急得团团转,现下好不容易解开了禁制,就听说自家仙尊又被抓到魔宫去了。
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步衡风一踏进衡风宫,小青和小白便一左一右将他扒拉住了。
小青:“仙尊!!!你能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
步衡风:“……你们冷静,我不是和你们说了吗不会有事的。”
小白缓缓松开步衡风:“就怕有个万一啊。”
小青悄悄对步衡风咬耳朵:“仙尊,要不你去别的地方躲躲吧,天宫和魔宫好像都挺危险的……”
步衡风还没说话,后面跟进来的姜晚假咳一声,吓得小青一个哆嗦,连忙站到一边。
步衡风看着小青那个样子,轻轻笑了笑。
姜晚看了他一眼,十分不自然道:“嗯……诛仙台的事,抱歉。”
步衡风倒没有怪他,只是道:“你明明知道让永安自己交出天帝根本不太可能,为何还要用这个法子呢?”
姜晚道:“让他交出天帝确实不可能,但把他引过来再顺势让你去魔宫探查,就可行了,事实证明,我赢了。”
步衡风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一直觉得永安要对我不利吗?怎么还送我入虎穴呢?”
姜晚解释道:“如果他来了,说明他还不想杀你,把你救回去你就有机会,我在你身上下了千寻咒,你受伤了我会第一时间到的,原本我以为失败了,你后来自己追去魔宫倒是我没想到的。”
步衡风点了点头,朝院子里走去,却看见原本种在院子里的药草田被弄得乱七八糟,一只兔子在草药田里跑来跑去。
“垂耳?”步衡风喊了一声,那兔子立马跑了过来,拱着步衡风的鞋尖。
小青看着那被毁坏的药草田,瞪大了眼睛:“我刚种好的草药啊!”
姜晚对步衡风道:“嫦娥仙子说你要是喜欢,这兔子你就留着好了。”
步衡风蹲下身抱起垂耳:“那便替我多谢嫦娥仙子了。”
他见到垂耳才想起来让姬永安买的青菜种子忘了拿了,正懊恼着,突然摸到了腰间静心铃旁边似乎还多出来一样东西。
抓到眼前,是一个小锦囊,步衡风摸了摸,似乎是种子。
还好,姬永安记得。
他抱着垂耳走到小青面前,小青瞪着垂耳大有想把它煮了吃的意愿。
“这是青菜种子,到时候种在池子的另一边,至于药草,重新理一下,救一救。”
小青很想一头晕过去算了,天知道他种那药草田种了多久,分类也很麻烦的!
不过还好,这次步衡风同小青一起把灵池两边的种植给种好,还特地围了一圈篱笆,防止垂耳再误入。
小青用手指用力戳了戳仙尊怀里躺着的垂耳:“它哪是误入?!它分明就是故意的!”
步衡风躺在院子里,不,是躺在一朵低低贴着地面的祥云上。小白为了不让他席地而坐席地而睡,特地召来的这朵云。
除了那散下来的墨发,几乎看不到云上躺了个人,步衡风一身白衣同祥云融为一体,怀中揣着的垂耳也是一身白,和云更是一个颜色。
步衡风在云上休息,门口进来一抹浅紫色的身影。
司音仙子特地登门拜访,看到步衡风就躺在院子里,睡在云中分外清冷。有清透的光照在他略有些苍白的的脸上,微微有些脆弱的美感让人移不开目光。
就在司音仙子不知是进是退的时候,步衡风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便看见门口站着的司音仙子,从云上下来去迎她:“司音仙子怎么来了,久等了?”
司音仙子看着步衡风朝她走近,目光有些躲闪,不敢与之直视:“没有,妙音才刚来。”
步衡风点了点头,引她走进院子里,池边照常放着那矮桌,上面米茶糕点一应俱全。
他给妙音倒了杯米茶,道:“在下一般喝的是米茶,不知仙子喜不喜欢,若是喝不习惯,在下叫人去换果茶。”
妙音连忙摇头道:“不必麻烦,噢对了,我来是因为衡风仙尊三百年前曾同我要了一个静心铃。”
步衡风听她提起,一手已经握住了那小巧的银铃:“嗯,怎么了吗?”
妙音有些不好意思道:“彼时我刚胜任司音一职,然能力有限,故而这静心铃做的有些缺陷……”
步衡风顿时有些紧张:“什么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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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妙音道:“也没什么,就是这么久过去了,可能上面施的法力有些失效了。”
步衡风顿时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倒无妨。”
姬永安若是发现有异,应该会顺手修复了吧。
妙音朝步衡风伸了手道:“还请仙尊将静心铃交于我检查一下,以免出什么纰漏,便是司音宫的问题了。”
步衡风将静心铃从腰间取下,递给妙音。
妙音十分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还给他:“静心铃的法力没有失效?还是仙尊发现了自己加固过了?”
步衡风不好说是魔君给加固的,只好自己承认:“嗯,无妨。”
妙音低头不敢看他:“妙音惭愧。”
妙音视线飘忽,落在了灵池旁边的田地里:“这是…?”
步衡风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动自己的衣摆,低头一看果然是垂耳:“那是药田,在下如今身体不大好。”
妙音了然,颇为不好意思道:“抱歉,妙音问错话了…呀。”
垂耳跑到了妙音那边,将妙音吓了一跳。
“好可爱的小兔子啊,是嫦娥姐姐的吧。”
步衡风点头道:“嗯,是在下向嫦娥仙子讨了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妙音这才告辞,步衡风将人送出衡风宫,转头一看,便对上了笑吟吟的姬永安,他倚在回廊的石柱旁静静等着步衡风走回来。
“神仙哥哥,永安可是特低等你们聊完才出来的,在你寝宫里等了好久。”
步衡风轻轻笑了笑,抱着垂耳回到云上坐下:“你怎么又跑到天宫来了?”
姬永安朝他走近,在云边蹲下,与步衡风平视,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檀木盒。
步衡风放下垂耳,任由它跑来跑去:“你又到处去寻药了?我说了寻常灵药是治不好的。”
姬永安将盒子放在他怀里:“上次你被抓进天牢我就已经拿回来了,只不过被耽搁了一直忘记给你了,这个是我从蓬莱仙山寻来的,多少会有点用的。”
步衡风将檀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一粒透明的丹药,宛如一滴凝固了的水珠,又好似特低打磨过的冰珠。
“若是蓬莱之物,倒是可以一试。”
步衡风刚要去拿盒中的那粒丹药,姬永安却抢先拿了起来,递到他嘴边。
他眨了眨眼,张嘴吃了那粒丹药,软糯的唇碰到姬永安的指尖,一触即分。
姬永安紧张地看着步衡风:“神仙哥哥,有没有不舒服?”
他倒是没什么感觉,摇头道:“没什么感觉。”
姬永安还是一直盯着他,生怕他吃了药不舒服,步衡风刚要说话,头突然疼了起来,像是将魂魄打碎了搅得生疼。
疼得他直皱眉。
姬永安一把将他抱起,朝寝宫奔去,将步衡风轻轻放在榻上,步衡风已然疼得整个人缩了起来。
姬永安看着他这个样子,脸色阴沉:“那臭老头敢骗我!”
步衡风一直扯着姬永安的衣袂,用力得连指节都泛了白,他破碎地说出一句还算完整的话。
“蓬莱…仙翁是故友,不会…害我。”
姬永安曾经和他去过蓬莱仙山,蓬莱仙翁知道二人的关系,肯将丹药给姬永安,必然是用来救他的。
姬永安看着步衡风疼却束手无策,恨不能以身相代,他将步衡风捞进怀里,紧紧抱着他,想将他揉进骨血之中。
步衡风正好缩着想有个什么东西能紧紧抓住,捏碎,来缓解脑海中的疼痛,便顺利拥紧了姬永安,所幸他知道自己抱的是个人,捏的是姬永安后背的衣袍布料,揉成了一团。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姬永安感觉到怀里的人松懈了下来,知道他是昏睡了过去,将人扶回床榻。
施了个法术让因为疼痛出了一身汗的步衡风瞬间变得清爽,替他盖好被子,想了想,一道红光没入步衡风的眉心,化成了一颗朱砂痣。
小青小白回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自家仙尊就从院子的云上跑到了寝宫的床上。思来想去可能是那朵云不舒服,于是又召了一朵更大的来。
步衡风醒来的时候,头已经不疼了,比起之前的隐隐作痛,现下倒是完全没什么感觉了,一睁眼小青和小白便趴在床边看着他。
步衡风也看着他二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青道:“仙尊你眉心怎么多了点朱砂痣啊?”
步衡风坐起身,抬手便去摸自己的眉心。什么也没摸到。
小白立刻在他面前凭空化出一面镜子,步衡风这才看到,眉间多了一颗朱砂,小青想了想道:“仙尊,你现在好像观音大士!”
步衡风笑:“神佛岂能混淆。”
小白也点头,望着步衡风怔怔道:“我曾经有幸见过观音,确实很像。”
步衡风不理会二人的胡言乱语,他如今真是躺的比站着多,走到院中去理那药田。
眉间的朱砂…应该是姬永安搞的鬼吧,下回问问他。
耳边忽的传来了一道苍劲的声音:“衡风,蓬莱的米茶已经备好,不来探望一下老友吗?”
蓬莱仙翁约莫是估计好了他这个时候会醒,千里传音来找他了。
正好他也有事要问蓬莱仙翁,上次同姜晚借的法力还没用完,去一趟蓬莱应该还是绰绰有余,步衡风同小青小白交代了一声,便动身前往蓬莱去了。
-
蓬莱仙翁随手递给他一杯茶,茶盏小巧而精致,白瓷上绘着小人图,茶盏内是一杯浅浅的米茶。
他笑眯眯道:“你喜欢的米茶。”
步衡风点了点头,米茶的味道很好喝,他不喜欢喝带涩味的茶,这种浅淡的就很好:“多谢,蓬莱仙翁可是有什么事要同在下说?”
蓬莱仙翁却是反问他:“应该是你有什么事要问老朽吧?”
步衡风倒也没有惊讶,蓬莱仙翁不理三界之事,乃是超脱三界的存在,却又洞察万物,神机妙算。
其实如果蓬莱仙翁不把他请来,他也会自己来一趟的,如今这般,正好。
于是他问道:“想问仙翁,魔君的心魔何解?”
蓬莱仙翁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料到他有此一问,捋了捋长长的胡须:“心魔乃是由执念所化,或是有惑不得解,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钻入了死胡同,要解也不难,知道魔君的心魔是什么,将当时的场景重现,在故事的关键时刻朝好的方向调转。”
步衡风转了转手中的茶盏,姬永安的执念,应该就是仙魔大战。
只是重演......应该不大可能,至少现在不行,天帝下落不明,天宫也不可能同意他领兵。
步衡风一叹,起身将杯子放在桌案上。
再等等吧,等找到了天帝......
步衡风的问题问完了,蓬莱仙翁问他:“头还疼吗?”
步衡风对蓬莱仙翁一礼:“好多了,多谢仙翁。”
“衡风客气了,只是老朽的药也并不能修补你的神魂,只能巩固你现在还剩下的魂魄,让他们不会轻易消散。”
魂魄就像蒲公英,轻轻一吹,大部分已经被吹走了,剩下的丝丝缕缕自己也会慢慢飘散,这就是步衡风头阵痛的原因。
他也没期望蓬莱仙翁的药能修补他的魂魄:“这样已经很好了。”
蓬莱仙翁又道:“人的魂魄一般会归于地府,但是你的魂魄是被消魂鞭打散的,已经消失在天地间了,故而寻不到,补不齐。”
这个,步衡风也知道。他对此也并不奢望。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天色不早。
步衡风朝蓬莱仙翁告辞:“仙翁,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他刚一转身,眼前却是一黑,没了意识。
步衡风仿佛做了一个十分漫长的梦,他明明是要去魔界找姜晚,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白茫茫的地界,白雾遮住了他的视线,也遮挡了四周的一切事物。
万籁寂静,好似又回到了昙雪山的那段时日,什么也看不见,除了门外两个小仙偶尔的谈论,也是很安静,结了冰的湖面也泛不起一丝涟漪。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似远似近,带了些许缥缈。
“究竟要什么时候,你才会醒啊?”
这个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又好像从未听过。
那边又传来一道不同的声音:“连你都查不出他到底为什么沉睡,你就放弃吧,说不准他不会醒了。”
“......也说不准哪天就突然醒了,你没必要一直盯着人家吧?”
那道熟悉的声音没有再说话了,只是轻叹一声,在这茫茫处久久回荡。
-
步衡风再度醒来是在蓬莱仙翁的榻上,仙翁笑眯眯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步衡风问:“这是怎么回事?”
蓬莱仙翁摇了摇头,一副茫然的模样,不知道是没有告诉他的打算还是真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老朽也不是很清楚。”
他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既然仙翁不答,必定有他的原因,于是再度告辞。
蓬莱仙翁这才道:“慢走啊。”
步衡风一回到天宫便听说姜晚受伤了,匆匆忙忙赶到司药宫。
作者有话要说: 都想把对方揉碎哈哈哈哈但是出发点不一样
第12章
步衡风还没进门呢,就听见司药仙君在里头念叨:“你不要那么冲动嘛,你就不能等衡风仙尊回来再说吗?你瞧瞧,这不是上赶着去挨揍嘛。”
步衡风都能想象到姜晚的脸色。
他敲了敲门,里面司药仙君道:“进来吧。”
推门进去便看见姜晚坐在榻上,甲胄半褪,胸前的肌肉被利器划开一道又一道不同水平线上的细短伤口,司药仙君正给他涂着专门医治被灵器所伤的药。
步衡风认得那是被姬永安的骨鞭划伤的痕迹,虽说伤口又短又细,但却又多又深。
姜晚看了步衡风一眼,道:“天帝已经不在魔界了。”
步衡风一愣:“你去魔界了?”
姜晚点了点头:“我听说姬永安忙着处理北部魔域的那些魔族不在魔宫,我就去探一探。”
步衡风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看这样子应该是查探未遂被抓了,就和他上次一样。
“你说,天帝不在魔宫?”
姜晚也不知道:“说不定天帝至始至终都没有被藏在魔界,只是存放着一缕气息,用来迷惑我们罢了。”
步衡风在塌前不远处的桌旁坐下,司药宫的小仙童替他倒了壶茶:“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等有空我再去探探吧。”
茶有些涩,步衡风喝不惯。
姜晚闻言瞪大了双眼,若不是在上药只怕是要拍步衡风一脑袋了:“你还去?!你是不长记性吗?”
步衡风想了想,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姜晚这么大反应:“.....永安好像,也没对我做什么啊。”
姜晚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很危险好吗?”
步衡风:“我知道,但我相信永安不会真的做出什么的。”
姜晚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步衡风!你以前这么相信别人的时候,还记得下场是什么样的吗?”
司药宫蓦地安静了下来,连司药仙君给姜晚涂药都顿了一下。
没等姜晚转移话题,步衡风先道:“永安不一样。”
姜晚:“......”真是没冤枉姬永安,那小崽子就是魔界派来蛊惑步衡风的!
步衡风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已经让姜晚认定姬永安的“真实面目”,手中的茶索然无味,便也放下了。
姜晚看着步衡风摩挲着杯沿,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好我还不算一无所获。”
步衡风抬头望向他:“怎么说?”
姜晚道:“我回来的路上路过棋盘山,感受到了微弱的天帝的气息。”
步衡风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棋盘山?那是何处?”
姜晚上好药穿着衣服道:“棋盘仙人是天帝的至交好友,既然天帝不在魔宫,姬永安故弄玄虚,想必是为了唬我们,说不定天帝已经逃了,然而南天门被围,只能先去好友那里?”
步衡风隐隐觉得不对,倘若天帝逃脱,姬永安不该毫无动静,但看他那个样子,不像是天帝逃脱了的。
或许……是不想让他知道?
姜晚又道:“即便天帝没有脱身,棋盘仙人或许有什么办法能寻到天帝?”
步衡风点了点头:“不管怎样,既然有了线索,那必定是要去一趟的。”
反正现在,他们除了问姬永安,也没有别的办法。
姜晚穿好衣服,带好护腕转了转:“那好,你替我坐镇天宫,我去一趟。”
步衡风将茶杯放到一边:“你坐镇天宫,我去便好。”
姜晚哪里会同意,直接否决:“你现在没有灵力,乱跑什么!”
步衡风微笑:“你可以借我啊。”
姜晚没好气道:“你还借上瘾了是吗?万一姬永安那小崽子也寻了过去,你和他碰上怎么办?”
步衡风只好劝道:“无妨,他若要杀我何必等到现在?南天门外的魔兵还在呢,你若是不在天宫,万一是姬永安调虎离山之计,天宫岂不危矣?”
姜晚还待说,步衡风又道:“再说了,棋盘山既然是天帝故友之界,想必不会是凶险之地,你借我点法力就好,倘若真的出事,我可破开身上的禁制。”
姜晚皱眉:“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禁制不能随便破?多破一次你身体更虚弱,到后面会承受不了的!”
“我知道,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这么做的,你多借我点法力不就好了。”
姜晚说不过他,也知道步衡风说的不无道理,他身为天宫的司战仙君需得顾全大局,只好答应:“行吧,万事小心。我在你身上下千寻咒,听我的话,不许强行破开身上的禁制。”
“好,知道了。”
步衡风回了衡风宫,小青小白都在各自做事,垂耳一看到他进门便跑了过来,在他脚边转来转去。
他弯下身将垂耳抱在怀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嫦娥仙子。
小青从草药田里抬起头来,他现在专门管着这片区域:“仙尊,你回来了。”
“嗯。”
“不过马上又要走了。”
小青从草药田里出来,把篱笆围上:“啊?又要走?去哪里啊?”
步衡风顺着垂耳的毛在云上坐下:“去棋盘山,姜晚说找到了天帝的下落,我过去看看。小白呢?”
话音刚落,小白从他的寝宫跑了出来,一手拿着一个琉璃瓶:“仙尊我在这儿,你说的我都听到了,我给你挑了两瓶药,一瓶是缓解头疼的,一瓶是修复神魂的,你带上。”
步衡风接过药放在衣怀里:“有劳了。”
步衡风召来祥云,一路飞到了棋盘山,此地他未曾来过,但确实是灵气充盈,天杰地灵之处。
步衡风在棋盘山下不远处落了祥云,刚落地便感受到一股杀意直冲他而来。
一个旋身堪堪躲开,十米之外化出一个人形来,全身被魔气笼罩,看不到模样。
但应该不会是姬永安的人,大约是和姬永安对立的那一群魔族,北边的魔域。
那人见一击未中,趁势又打了一道魔气过来,步衡风运起灵力,将那道迎面而来的魔气打散,而后飞速朝棋盘山山上而去。
他灵力有限,并不想在打架这件事上花费太多的灵力。
只是那人却是穷追不舍,步衡风也不知道棋盘仙人究竟在哪儿,这棋盘山盘旋而上,也并没有什么房屋住人之所。
那魔族以为步衡风不敌他,故而逃跑,于是奋起直追,魔气灌注于一掌,直直朝步衡风后背拍去。
步衡风别无他法,只好回身一掌同那人对上,那人没料到步衡风敢同他对掌,直接被震得倒飞了出去。
然而,那魔族却是化作丝丝缕缕黑气,消散在天地间了。
步衡风愣,他那一掌不至于让人魂飞魄散啊……
下一秒,那魔族的一缕黑气直接打入了步衡风的眉心!
步衡风眉间朱砂瞬间亮起,一道红光直接将那黑气彻底打散,不过他眉间的朱砂并未一起消失,反而更加浓郁了。
步衡风抬手摸了摸眉心,还是没什么感觉,朱砂并非是实体,仿佛刻画在眉心与生俱来。
下一秒步衡风便被人从背后拥进了怀里:“神仙哥哥!你没事吧?”
朱砂亮起的时候他就猜到姬永安会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比千寻咒还要快捷。
“我没事。”步衡风转身,眉间朱砂落在姬永安眼中,不似旁人那般觉得如佛神圣,反而觉得有些可爱。
人间有一个节日叫做端阳节,每逢这个日子,人们会给家中的孩子在眉间点一颗朱砂,可避五毒,寓意平安健康。
每次见步衡风,总觉得移不开眼。
只是步衡风看着姬永安,却是忧虑。他是来寻天帝的下落的,姬永安跟着他,恐怕不利于他动作。
但他不可能无故赶走姬永安。
姬永安问道:“神仙哥哥不在衡风宫好好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姜晚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步衡风看着他焦急的神色,道:“人待久了会闷的,我如今躺着的时间比站着的多,司药仙君说了这样不好,要出来散散心。”
姬永安听着他的话,心疼道:“好,永安陪你。”
陪你走遍天涯海角,看遍山川美景,直到地老天荒,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步衡风只好拉着姬永安朝山上走,却见山顶上有一间茅草屋,围栏圈出了那一块地方,将茅草屋护在里面,余出一块地来作院子,一石桌,两石凳,简单自然。
“请问棋盘仙人在吗?”
没有回应,步衡风只好推门而入,走到里面那间茅草屋前,敲了敲门,又问一声:“有人吗?”
还是没有回应。
他再度打开门,里面是一间十分简朴的屋子,靠着墙有一床木榻,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右手边是一排书架,不少书已经落了灰,书架前是一方书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右边是个较大的衣柜。
这里好像有人居住在此,却又给人一种无人居住的错觉。分明家具一应俱全,却又偏偏落了一层灰,十分奇怪。
“哎呀呀,衡风仙尊大驾光临,小仙有失远迎啊。”
第13章
门外传来的声音。
步衡风同姬永安走到院子里。
棋盘仙人是个带着帽子的书生模样,他匆匆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卷书,似乎是在看书突然被惊扰了。
步衡风有礼道:“棋盘仙人,你住这儿吗?”
棋盘仙人笑了笑:“非也,这里是棋盘山的外面,棋盘山的结界便是将原本的棋盘山给隐藏了起来,俗称障眼法,乃是当年天帝布下的。”
步衡风了然,怪不得他走了半天虽然心里觉得奇怪,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哪里不对,山是那个山,但不是他要找的山。
步衡风对棋盘仙人道:“在下还未曾来过棋盘山,想叨扰一二,不知仙人可有空闲?”
棋盘仙人看了一眼姬永安:“自然,衡风仙尊请。”
步衡风随着棋盘仙人走,明明是方才他们走过的路,却不知怎的就走进了另一方天地。
棋盘山内里如同风月小筑,它介于天宫与人间的边界,却没有天宫的仙气缭绕金碧辉煌,也没有人间的热闹繁华火树银花,朴素风雅,简单自然。
有风拂过,吹动廊间风铃声声,清脆地声音同静心铃十分相像,能抚慰步衡风的神魂。
步衡风也握住腰间的静心铃跟着晃了晃,与风铃声和在一起,清心悠扬。
前面棋盘仙人开了一间房间:“仙尊请,这位……”
突然不知道怎么称呼,好像没见过。
步衡风刚要开口,姬永安先道:“衡风仙尊的灵宠,姬永安。”
步衡风:“……”
怎么上赶着做别人灵宠呢?
棋盘仙人看了一眼姬永安,又看了一眼步衡风,问:“那……灵宠是跟着仙尊一块儿睡还是再开一间房?”
“劳您再一间吧。”
“一间便好。”
两个不同的答案,棋盘仙人来回扫视,最后决定不说话。
姬永安握住步衡风的手,颇有一点委屈:“我们之前…不是都睡在一起的吗?”
步衡风抽了抽,没能把手抽回来:“那是迫不得已…”
姬永安保持着一个不会弄疼步衡风又不至于被他挣脱的力度:“灵宠照顾主人,是天经地义。”
步衡风无奈,他向来对这些细节方面不是很在意,不过以前姬永安很听话,现在…很强势。
棋盘仙人见步衡风沉默,拍板道:“那就一间?”
步衡风也没再挣扎了,被姬永安领着进了房间。
轩窗有光洒进来,映照在书桌上,在摊开的白纸画卷上绘了一副金碧山水。
门外又下起了雪,落雪纷飞如雪白的精灵翩然起舞,昙雪山是大雪纷飞夹杂着呜咽的风,而风月小筑是轻柔舞成人间美景。
棋盘仙人见没他什么事:“棋盘山其实没什么特别的,进了里面也没有结界了,你们随意,仙尊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出了门顺着回廊往前走,小仙就在最尽头的那间屋子。”
步衡风点头,棋盘仙人似乎在暗示他想要问什么可以去那里找他。
棋盘仙人顺手带上了门。
姬永安将步衡风拉到床榻上,问他:“神仙哥哥头还疼吗?可有哪里不舒服?”
步衡风望着他浅笑:“吃了蓬莱仙翁的药已然好多了,方才听外面回廊的风铃声,觉得心静神宁。”
姬永安透过轩窗望了一眼外面挂在檐角的风铃:“神仙哥哥若是喜欢,回去永安将魔界也挂上风铃。”
步衡风笑道:“格格不入,我有静心铃就好了。”
姬永安日常一问:“那神仙哥哥困吗?想睡觉吗?”
他就怕步衡风勉强自己的身体。
步衡风望着外面飞舞的雪花,摇了摇头:“永安,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姬永安看他神色确实不像是倦了,于是道:“好,外面冷,神仙哥哥披件斗篷吧。”
说着便要随手化出一件来。
步衡风连忙阻止他:“我虽说灵力被禁,但好歹还是个神仙,仙骨未剔,这四季交替还侵袭不到我。”
姬永安自从昙雪山他出来后就一直觉得步衡风已经弱成一个凡人了。
想来也是关心则乱,于是收了幻化衣物的手。
步衡风在三百年前一直忙着将祈愿作为重任,而后被关在昙雪山三百年不得出,一直都没好好欣赏过人间四季更迭的景象。
姬永安看着他略显苍白的面容,心中微叹。
神仙哥哥,什么时候你也能停下来好好看看永安呢…
两人拉着手在回廊里漫步,步衡风的视线一直落在庭院里,雪越下越大了,吹了好些雪花进到回廊,沾染上步衡风的衣袖有瞬间融化。
姬永安终究看不下去了,还是替步衡风披上了一件月白斗篷,宽大得将步衡风整个人包裹了起来,他也顺势从身后环住步衡风,替他系结。
风雪皆被挡在外边,只剩温暖包围。
这场雪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步衡风看了一会儿姬永安便不让他看了:“神仙哥哥,回屋吧?”
步衡风确实有些困了,他还得想想如何支开姬永安,去找棋盘仙人问问天帝的消息。
步衡风困意来的快,应该是白天在棋盘山外耗费了太多精力,还没进屋眼睛便有些闭上去了。姬永安见状,顺手替步衡风解下了斗篷,一把将人抱起轻轻放在床榻上。
还没等步衡风正式与周公约会,一道雪白的身影突然从未关上的门外蹿了进来,一度想要跃上步衡风的床榻。
然而,被姬永安直接拦截。
步衡风眼皮已经合上了,但隐约感觉到了动静:“怎么了?”
姬永安将手里的雪猫丢了出去:“没事,神仙哥哥安心睡吧。”
步衡风不疑有他,困意将他吞噬。
只是睡得不安稳,他总惦记着天帝的下落,即便睡着了也想着如何单独和棋盘仙人搭上话。
所幸他没有说梦话的习惯,否则一直看着他的姬永安指不定怎么想呢。
夜里降了温,步衡风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昙雪山山洞比外界冷上百倍,但姬永安依旧给他又盖上了那件斗篷,仔细注意着他会不会冷或是热。
良久,却又皱了眉,姬永安金色的眼眸有光划过,天色暗了下去,屋里没有掌灯,他的神色晦暗不清。
总是这样,明明他应该把人抓起来,折磨他,报复他,可一看到他一点点不舒服,又忍不住照顾他,不忍心对他做什么。
唉……
长夜里,低声轻叹。
步衡风一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蓬莱仙翁的药确实见效,他比之前睡的时间少了些了,虽然仍旧嗜睡,但比起一天只醒个小半天好多了。
姬永安见他醒了,忙问:“神仙哥哥睡够了吗?”
步衡风起身:“嗯,够了。”
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仙尊醒了吗?我家仙人让我来给仙尊送点吃的。”
姬永安开了门,进来的是一个书童模样的小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借住在哪个人间书塾了。
小仙端了一盘糕点放在了桌上:“仙尊,我家仙人说了,您安心住着。”
步衡风同那小仙对视,那小仙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随后退了出去。
外面的雪下的比昨日更大了,步衡风还在想那小仙说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含义,姬永安拉着发愣的他坐下,取了块糕点先尝了尝,随后道:“是甜的。”
步衡风哦了一声,刚要去拿一块,姬永安将手里那块递到他面前。
步衡风眨了眨眼:“我拿一块…唔…”
姬永安将糕点塞进了步衡风嘴里:“别的不一定是甜的。”
步衡风无奈:“咸的我也可以吃。”
姬永安却道:“可是神仙哥哥明明更喜欢吃甜的,莫非…神仙哥哥是嫌弃永安了。”
糕点入口即化,步衡风宠溺道:“怎么会。”
姬永安看着步衡风嘴角的糕点碎末,心情很好。
房门被微微撞开了一条缝,一道白影飞速窜了进来,便步衡风而来。
再度被姬永安拦截。
还是昨天夜里的那只雪猫,一蓝一黄的双瞳澄澈地望着步衡风,被人捏在手里还对着步衡风轻轻叫唤。
姬永安刚要把它再丢出去,步衡风从他手里抱过了那只雪猫:“这猫妖倒是难见,异瞳雪猫,好看的很,是棋盘仙人养的吗?”
步衡风将雪猫抱在怀里,撸着它的小脑袋,那雪猫却趁机扒着步衡风的衣袍,凑到他嘴边,舔走了那糕点的碎末。
姬永安的心情顿时乌云笼罩。
步衡风将调皮的雪猫抱回膝上,想是它饿了,拿了块糕点喂它。
雪猫吃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瞥一眼姬永安,像是在说让你扔我!
姬永安牙痒痒,他化成人形的时候都没有舔过步衡风的嘴角。
他忍着把雪猫从步衡风怀里抢过来扔出去的冲动道:“神仙哥哥别光顾着猫,自己也吃点。”
“嗯。”步衡风应得敷衍,大有把一盘糕点都喂给雪猫的意思。
姬永安:“……”
他如法炮制又拿起一块糕点,尝了一口又趁着步衡风喂猫,喂到了步衡风嘴里。
步衡风微愣:“咳,我去问问棋盘仙人,这猫是不是他的。”
姬永安幽幽道:“神仙哥哥是想养它吗?”
作者有话要说: 步衡风:禁止套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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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这雪猫着实可爱,步衡风确实挺想养的,只是他已经抢了嫦娥仙子的垂耳兔。倘若这猫是棋盘仙人的,他便不能横刀夺爱了。
门外的风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响得杂乱无章,莫名让人心慌。
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棋盘仙人从回廊尽头走了过来,对步衡风道:“衡风仙尊,外面来了一个人,似乎是魔族。”
步衡风看向姬永安:“来找你吗?”
姬永安摇头:“找我不会惊动你们的。”
“北部魔域的?”
“不会,他们暂时不敢动。”
棋盘仙人见两人可能不认识,道:“那怎么办?他已经触发了结界了。”
姬永安先道:“我去看看吧,神仙哥哥在这里等我。”
步衡风本想同他一起去,但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他能和棋盘仙人单独聊一聊,外面的人既然是魔族,虽说不认识,但对上姬永安不至于过于棘手。
于是他点头:“好,那你小心。”
姬永安直接消失在原地。
步衡风望向棋盘仙人,后者对他笑了笑,两人进了房间。
“衡风仙尊来此,不只是逛逛这么简单吧?”
步衡风点了点头,将怀里的雪猫放下:“姜晚同我说查探到这里有天帝的气息,我顺势寻来的,敢问天帝可在这儿?”
棋盘仙人叹道:“天宫的事我听说了,只是我一介散仙,能力不够救不了旧友,不过若我有能帮上忙的,在所不辞。至于天帝的气息,恐怕就是棋盘山的结界了。”
看来天帝不在这儿:“那你可有什么方法能感知到天帝的方位?”
棋盘仙人想了想,道:“天帝曾经送我一个雕龙玉镯,说是他的贴身之物,若他在我附近,镯子会有感应。”
倒也还好,不算白来。
棋盘仙人起身道:“仙尊稍等,我去给你取来。”
雪猫在他脚边扒拉着他的衣袍,大有把他的衣袍扯碎的感觉,他只好将它再抱回怀里,揉着它的小脑袋,雪猫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棋盘仙人回来的时候便看到衡风仙尊抱着怀里的猫揉来揉去:“它怎么又来了?”
步衡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这只雪猫是你的吗?”
棋盘仙人倒是摇了摇头:“非也,棋盘山的结界对灵兽和不入魔的妖修是没有阻碍的,它可能是觉得我棋盘山灵气充盈,故而总是跑来,我见它灵智初开,就随它在此修炼了。”
步衡风点了点头,既然无主……
他将雪猫正着抱起来,问它:“你可愿同我回天宫?”
雪猫自然不会说话,并不能回应他,只是它朝着步衡风伸了伸爪子,划了两下他的衣襟。
步衡风微笑道:“那在下便将它抱走了。”
棋盘仙人倒是无甚所谓:“仙尊随意。”
等了一会儿见姬永安还没有回来,步衡风看这儿没什么事了,便告辞道:“我出去看看吧,还请仙人也帮着多留意些天帝的消息。”
棋盘仙人点头:“这是自然,仙尊慢走。”
步衡风到的时候,姬永安正将那人制住。
来的人竟然是朱璀,只是不知为何,竟然和姬永安打起来了?
他走近,问:“这是怎么回事?”
姬永安见他来了,转头道:“朱璀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不认识我了。”
“嗯?丢失记忆了?”步衡风绕到朱璀前面。
“好像是,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姬永安的目光在步衡风手腕上掠过,那里多了一只手镯。
步衡风想了想,道:“既然棋盘仙人能看到结界外是什么人,应该也能看到结界外面方才发生了什么,回去问问他吧。”
姬永安点头:“好。”
两人又返回棋盘仙人那里,棋盘仙人看把人给抓进来了,问:“怎么了?”
步衡风道:“我们想知道方才结界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丢失记忆了。”
棋盘仙人了然,一挥袖,院中凭空化出一片光影,画面正是棋盘山结界外面。
朱璀确实是来找姬永安的,然而棋盘山的结界将他拦住了,他和步衡风他们一样走到了山顶的茅草屋那里,只是不同的是,那茅草屋里多了一个人。
见到那人的第一眼都会被他的头发吸引,因为那头发实在是太长了,他已经在头上挽了一个发髻,披下来的头发却还是垂到了地上。
朱璀也不可避免地多看了两眼,问:“你是谁?”
那人道:“我是棋盘仙人。”
他站在小小的院子里,石桌上有一壶茶,两个杯,正是招待客人的样子。
朱璀是来找姬永安的,旁的与他没什么干系,他没感受到姬永安的气息,以为魔君已经离开了,转身便要走,身后却传来那人的声音:“这就走了?不喝杯茶吗?”
朱璀挥了挥手:“不必了。”
那人笑了笑,也没再多言,只是看着朱璀的背影。朱璀没走几步,又自己走了回去,进了院子拿起了茶杯仰头便喝了。
而后浑浑噩噩地走下了山,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么,就触到了棋盘山的结界。
步衡风在看到那及地的长发便知道那人是谁了,只是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姬永安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步衡风对他道:“此人是地府的孟婆,地府之人不得擅自出来,我得去一趟问问阎王了。你先把朱护法带回去吧,拿到解药我去找你。”
地府隶属于天宫,他带着两个魔族进去不太好。
姬永安似乎自己也有事,答应得十分爽快:“好。”
辞别棋盘仙人后,步衡风抱着雪猫先回了一趟天宫,雪猫进了衡风宫后直奔灵池而去,虎视眈眈地望着灵池里的那几条鲤鱼。
小青大惊,赶紧去抓猫,雪猫灵巧,哪里会被他抓到,衡风宫院子里顿时上演了一场追逐战。
当雪猫钻进了草药田后,小青怒吼:“你别进那里!!!!”
步衡风给雪猫起名叫做“雪瞳”,将猫儿放下后便去找姜晚了。
姜晚正好在司战宫里等着他:“如何?没受伤吧?有什么消息吗?”
外出回来三连问,步衡风抬手给他看腕上的镯子:“我没事,天帝不在棋盘山,不过棋盘仙人给了我这个镯子,说是天帝之前赠与他的,倘若天帝在镯子附近,能感知到。”
姜晚略有些失望:“唉,也不知道天帝现在到底在哪里。”
步衡风要去一趟地府,对姜晚打个招呼:“我在棋盘山看见了孟婆。”
“孟婆?地府的人怎么会跑出来?”
“不清楚,还伤了人,也不知道孟婆出来多久了,是否酿成大祸,我得去地府一趟。”步衡风道。
“行,去吧。”姜晚顿了顿,又到,“没事点什么朱砂?丑死了。”
步衡风:“……”
步衡风趁着姜晚借他的法力还在,踏云直奔地府。
地府自然不会在天宫,而是在人界地下。步衡风踏云下到人界的秦河畔,挥袖间原本的明媚人间刹那化作了幽暗地府的入口,方才还是碧波荡漾的秦河此刻已然是一条浑浊得仿若黑洞般的忘川河了。
河岸便靠着一条小舟,舟上唯有一盏明灯和一位带着斗笠的老人家、
步衡风朝他走去:“老人家,麻烦你渡我去地府吧。”
那摆渡人看了一眼步衡风,道:“你魂魄尚在,去什么地府。”
步衡风浅笑道:“老人家,在下是天宫之人,有事要见阎王。”
摆渡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身上也没有灵力啊。”
步衡风灵力法术被天帝封了,虽说借了蓬莱仙翁的灵力,却终归不是他自己的,因此在旁人看来,他现在就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
步衡风只好将灵祈戒指递给他:“这总能证明吧?”
灵祈不会因为主人的灵力消失而消失,灵祈失效的唯一结果就是,主人被剔除仙骨。所以是很好的身份象征。
那老者见了连忙道:“真是天宫的人啊,抱歉抱歉,仙君快上船吧。”
步衡风抬步上了小舟,对老者道:“无妨,有劳了。”
忘川河下镇的都是不愿转世投胎怨念颇深的亡灵,摆渡人除了替往生的人摆渡,还要看着忘川河下的亡灵不让他们逃离,为害人间。
小舟缓缓朝对岸驶去,秦河又恢复了方才万里晴空的景象,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忘川河的对岸种满了红色彼岸花,妖冶得仿佛用鲜血灌溉,却少有人知道,它也是一种祥瑞之花。
小舟靠岸,摆渡人道:“仙君到了,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步衡风点了点头上了岸,穿过彼岸花田便是奈何桥,走完奈何桥,喝下孟婆汤,进到往生殿,查完生死簿,再入轮回。
然而此时此刻,奈何桥上空无一人。
按理来说,孟婆应在奈何桥的桥头分发孟婆汤,奈何桥上也应是往生者排着队的。
步衡风一边走一边疑虑。
步衡风踏入往生殿,阎王正好端坐在上方,见他进来,连忙起身相迎:“衡风仙尊,您怎么来了?”
步衡风也不多废话,直接问:“我在棋盘山看见了孟婆,发生什么事了?”
阎王请步衡风坐下,道:“衡风仙尊,您先坐,是这样的,咱们地府呢,日出而息,日落才做,今天晚上本应照常各司其职,结果孟婆却迟迟未到奈何桥,霎时间奈何桥上的往生者就乱了套了,等安顿好之后,我用契约搜寻过孟婆的踪迹,结果却搜不到,一点痕迹都没有,怕他去了人界扰乱秩序,只好求助于天宫了。”
步衡风点了点头,果然河孟婆有关:“那为何不向司命仙君报备?”
作者有话要说: 姜晚:没事点什么朱砂,丑死了。
步衡风:是我想点的吗?
第15章
阎王道:“我报备了,但是司命仙君没有理会,许是太忙了。”
步衡风了解了,问道:“你可有询问过当时的往生者,孟婆是一直未到还是到过后来不见了?”
阎王道:“问了问了,孟婆确实到过奈何桥,原本也确实一如既往地分发孟婆汤的,但是后来突然拉了一个往生者就朝外面跑了。”
步衡风又问:“那当时在场的那些往生者呢?”
阎王道:“噢,都在望乡台呢。原本是有申请要留在望乡台的才送到那里停留,现下没有孟婆汤无法转世轮回,只好都先安置在那里了。”
步衡风点头道:“好,我去看看。”
阎王:“那下官......”
步衡风阻止阎王道:“不必了,我认得路,阎王应该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吧,不必特地关照我,此事我会查的,待找到孟婆便将人带回来。”
阎王闻言连忙点头:“好好好,那此事就麻烦衡风仙尊了,我先去忙了,仙尊随意。”
望乡台原本就是一个空荡荡的石台,其实也安顿不了多少人,原本在望乡台停留也不过三日的样子,轮流下来也不至于太拥挤,然而现在,却是石台上乌泱泱的一片。
索性望乡台不让大吵大闹,否则这里此刻,估计和闹市一般热闹了。
步衡风不是很想去到那么多人的地方被人包围,正想找几个人过来问问,却忽然发现里面似乎夹杂了一抹赤色身影。
步衡风眨了眨眼。
那抹红色的身影坐在角落,四周就是挤不下也不敢往哪里靠近。
那人修长的右腿搁在左腿上,一手还撑着自己的脑袋,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似的。如瀑的墨发倾泻而下,有大半就着他这个姿势朝前面散落。
可这个姿势,哪里能睡着呢?
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姬永安?
他怎么会在这儿?
许是感受到了步衡风的气息,姬永安假装自己刚刚醒过来,透过拥挤的望乡台一眼就看到了步衡风,两厢对视。
步衡风手腕上的玉镯发着微弱的光亮,将玉镯映得更加通透,只是他注意着姬永安,并没有看到。
姬永安起身朝步衡风行去,周围的往生者纷纷让出一条道来,他就这样不疾不徐,款款走到步衡风面前。
“神仙哥哥。”
步衡风愣:“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让他回魔宫了吗?
姬永安笑了笑:“我将朱璀直接送到这里来了,他这个情况魔宫万一被有心之人知道加以利用就不好了。神仙哥哥是来查孟婆的事吗?”
步衡风道:“嗯,我是来问问这些往生者,可有看到孟婆的去向。”
姬永安绕到步衡风身后,从后面环住步衡风,脑袋轻轻搁在步衡风的肩上。
以前在天宫,他就很喜欢这样抱步衡风,只是那个时候还比步衡风矮一些,没办法把脑袋搁在步衡风的肩上,只能埋在背后。
姬永安道:“嗯。”
步衡风刚想动,反应过来自己被姬永安抱着完全动不了,无奈道:“永安,松手。”
姬永安倒是和以前一样,十分听话,说松手绝不拖延。
步衡风发现望乡台上似乎有了些空间了,走了过去问道:“打扰一下,不知你们之前可有人看到孟婆是为何离去的?”
望乡台上静默良久,也无人应答。
步衡风只好抛出一个诱人的条件:“谁若是能告诉我,可以不必挤在望乡台,另外也可以满足他一个不扰乱轮回秩序不伤天害理的条件。”
这才四下开始支支吾吾。
步衡风静静等了一会儿,有人出声道:“我……我看见了。”
步衡风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上前来:“你看到什么了?”
那人走近了看步衡风,却没有立即答话,反而是盯着他,一动不动,好似神游天外。
姬永安轻咳一声,走到步衡风旁边,拍了一下那个往生者,看似很轻的一下,那人却是立马一个激灵,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已然不能动了。
“…啊…那个,咳,我是今天刚死的,来奈何桥排队那会儿孟婆还是在的,也没什么异常情况,快轮到我的时候,那孟婆突然就愣住了,手里的孟婆汤也撒了一地,咱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了,只见孟婆就这么放下了其他所有的事情,朝我们中间的一个往生者走了过来。”
步衡风听着,大概是那孟婆见到了熟人?
于是问:“你可看清楚那人是何模样?”
那往生者点了点头:“瞧见了,模样吧比起您来……咳,比起孟婆要逊色一些,不过也是好看的了,孟婆还拉着他问,说什么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哦对了,那往生者的眼睛特别好看,就好像…跟这位…公子一样的感觉!”
他说的是姬永安。
步衡风:“???”
姬永安一脸无辜地望着步衡风,步衡风轻轻摇了摇头,看来和他猜的八九不离十,孟婆确实遇到了熟人,于是又问:“那你可看到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他们见到孟婆是在棋盘山,但保不齐孟婆已经经过很多地方了。
地府有个规矩,在地府当值的,倘若迫不得已接了命令要去人间走一趟的,绝不能被百姓看见,一旦看见就要消除他们的记忆。
但现在很显然,孟婆消除记忆不止一瞬,朱璀被消除了三百年,若是普通百姓,岂不是已经打回原形变成刚出生的婴儿了?
往生者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步衡风又问了问周围的往生者,均是无人知道。
姬永安在旁边提醒步衡风:“不如去忘川河问问摆渡人吧?所有要出入地府的,不管是人是鬼是神是魔,都要经过忘川河乘那摆渡船。”
步衡风经他提醒,这才想起来,地府的出入规矩,他一个天宫的人忘了,还要如今的魔尊来提醒他。
姬永安似乎知道步衡风在想什么,笑了笑,拉起步衡风的手朝外走去:“神仙哥哥可别忘了,永安之前也算得上是天宫的人,跟着神仙哥哥那么久,永安也得学习到不是吗?”
两人还没来得及走,身后传来往生者的声音:“那个……我的好处……”
步衡风道:“你跟我去往生殿找阎王吧。”
他离开地府总得和阎王告辞,那孟婆必然是逃出地府了,摆渡人也是口风紧,方才他乘船时什么话也没说,不过也是,他只告知了自己是天宫之人的身份,却并未表明自己是衡风仙尊,前来帮阎王查事的。
三人到了往生殿,阎王见步衡风回来,连忙相迎:“衡风仙尊回来了,查到什么消息了吗……”
他看到步衡风身边的姬永安,话头一顿。
步衡风道:“查到了些许,这位是告诉我消息的往生者,我答应他可以让他不必挤在望乡台,还答应可以满足他一个不扰乱轮回秩序不伤天害理的愿望。”
阎王明白:“下官知道了,下官会处理的,那衡风仙尊现在打算……?”
步衡风坦言:“去问问摆渡人,地府的出入都要经过忘川河,摆渡人一直守在那里,一定知道孟婆的去向。”
阎王猛地点头:“是啊!下官怎么没想到呢!怪我,一听到孟婆不见了,地府乱成了一锅粥,直接就往天宫报备,也没来得及查清楚,都是下官的错,是下官失职。”
步衡风宽慰道:“无妨,所幸我也没什么事,空得很,只是但愿这兜兜转转的时间,孟婆不会做什么危害人界的事。”
阎王附和着点头。
步衡风道:“告辞了。”
阎王送了二人几步:“衡风仙尊慢走。”
“留步吧。”
步衡风同姬永安出了往生殿,一路走回忘川河畔,那摆渡人在彼岸,不过有专门的哨声喊他。
姬永安用法力吹了哨子。
那边摆渡人闻声而动,步衡风望向姬永安,后者冲他笑了笑。
摆渡人的哨子需要法力吹响,步衡风如今的法力是借来的,能用的有限,最好还是用在刀刃上。
两人上了小舟,步衡风问道:“老人家,问你个事儿,你今日可有看到孟婆?”
摆渡人看了一眼步衡风,又看了一眼姬永安,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步衡风知道摆渡人的疑虑:“老人家放心,我是特地来帮阎王解决此事的。倘若不信,可以千里传音问问阎王。”
摆渡人也确实这么做了,不一会儿,他回道:“确实是我送孟婆和另一位往生者出的地府……”
步衡风轻轻皱眉:“你身为摆渡人,应该知道地府的人不能随意离开地府吧?”
摆渡人点头汗颜:“是,我知道,只是,孟婆手上,是有阎王的通行令的。”
姬永安挑了挑眉,步衡风也是颇为惊讶,他们刚才从往生殿出来,并不觉得这是阎王放走了孟婆,甚至阎王根本不知道孟婆手上有他的通行令。
步衡风又问:“那你可看到孟婆同那位往生者朝哪里去了?”
摆渡人将小舟靠岸:“好像是朝南边去了吧。”
步衡风略一思索,这个范围还是有些大了,只是摆渡人这里应该也问不出什么了,只好作罢。
感受到姬永安的目光,步衡风转头问他:“永安可有什么办法吗?”
姬永安率先下了小舟,在岸上拉住步衡风将他扶上岸。
“神仙哥哥问我?”
步衡风之前接到人间的祈愿下了人界,追那魔族一路追到魔界救下姬永安,而后和姬永安一起抓住了那个吸人精血的魔族。
步衡风点头:“嗯,孟婆和往生者都是鬼界的人,我们寻着鬼气追过去,只是我法力有限,永安可愿帮我?”
纵使知道姬永安对他怀有怨恨,他还是相信姬永安的。
姬永安对上步衡风朝他投来的目光,眨了眨眼:“神仙哥哥都开口了,永安哪有拒绝的道理,走吧。”
“先再去一趟棋盘山吧,那是我们近一次见到孟婆,或许有什么关联。”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打副本了!
第16章
棋盘山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茅草屋里,那张床榻上多了一个人。
那人十分安静地躺在床榻上,双手交叠,没有呼吸,已经死去了。
最重要的是,那不是一个人,而且一缕魂魄,从地府跑出来的魂魄。
周围都没有孟婆的气息,看来已经不在这里了。
步衡风望着躺在床榻上的魂魄:“孟婆把人带出来,却又扔在了这里,为什么?”
姬永安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步衡风从衣怀里掏出了一本簿子,上写着“生死簿”三个大字:“方才来之前我同阎王要的,说不定派得上用场,生死簿上会记录人的生平过往,这本是孟婆的,说不定能有线索。”
生死簿浮空展现了孟婆的生平,一幕幕在眼前重演。
仿佛看着凡世间的戏折子,入了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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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原是人界赴京赶考的书生,原名叫做陆卿,途经南青城,因着盘缠所剩不多,没钱住客栈,于是在城外的无名山上,也就是棋盘山打算随便睡一晚。
棋盘山山上那个茅草屋其实是专门给过往贫困的考生休息的,有钱的都住客栈去了,没钱的才跑山上来,棋盘仙人看他们可怜,便在山上搭了一间茅草屋。
谁知他走到半山腰便看见一个穿着玄袍的人倒在那里,四周没有一个人,空荡荡的山腰唯有那人倒在那里,呼吸浅薄。
陆卿背着书篓走了过去,蹲下身轻轻推了推玄袍男子,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男子未有回应,陆卿绕到那男子的前面,男子戴着一张银色面具,上面刻出龙鳞栩栩如生,墨色长发散了一地与衣袍融为一体。
他紧闭着双目,陆卿又推了推他,却发现手上染上了些许血迹。
陆卿吓了一跳,连忙跑开了一些,那玄袍男子受了重伤,却因着服饰颜色,看不出半分。
陆卿本想就此下山,赶紧赶路,刚没走出两步,又止了脚步。
见死不救......非君子所为。
于是他转回身解下背篓,背起了那玄袍男子,朝山上走去。
所幸山顶有一处茅草屋聊以避风尘,陆卿再三询问是否有人,皆是毫无回应,无奈之下只好说了句抱歉,便进了屋子。
草屋内满是灰尘,虽说必要的家具一应俱全,却是早已无人居住了,陆卿这才放了心,将男子放在榻上,将自己的背篓捡回来之后下山去寻大夫。
诊完脉,开完药,送大夫下山后,陆卿开始给男子换药。
第二日,男子还是没醒来,陆卿原本只打算在南青城逗留一晚,第二日一早赶路,现下不知自己该走该留,纠结了半天决定等到傍晚,若是那男子还不醒,他真的得走了,在这里,应该也不会有事了吧.....
残阳染红了西边的天,霞晖衬得整个天色都是红的,陆卿真的要走了,看了一眼榻上的男子,背起书篓,正打算下山:“你在这里应该不久就会醒来,在下要进京赴考,不能耽误,就此别过吧。”
陆卿刚要走,床榻上的人却是轻咳一声,悠悠醒转。
陆卿连忙放下书篓问:“公子...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男子看了他一眼,那双好看的狐眼锐利地盯着陆卿,魅惑人心,良久,男子轻轻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陆卿讷讷道:“陆卿。”
“何时所生?”
“辛亥年,丙申月,甲子日。”
男子笑意更深,果然是阴年阴月阴日所生。
男子摘下银色龙鳞面具,那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眼尾微微上扬,浅薄的唇轻轻笑着:“我叫陵寒,你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
陆卿腼腆道:“没有没有,举手之劳罢了,我,我还要进京赶考,不能耽搁了,公子既然醒了我也就放心了,就此别过吧。”
陵寒拉住转头欲走的陆卿道:“我...”
他还没说出什么话来,一口鲜血先吐了出来,染红了陆卿一片衣角,陆卿大惊:“你,你怎么了?!”
陵寒擦了擦嘴角道:“只是还有内伤难以痊愈,无碍,既然你有事就先去吧。”
如此,陆卿如何还能离开,后来成为孟婆,陆卿回想起那一日,总怀疑自己是被陵寒迷惑了,才放弃了赶考留下来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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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衡风合上生死簿:“陵寒…是前任魔尊吧?”
姬永安点头:“嗯,是他。”
步衡风看了一眼姬永安:“阴年阴月阴日,他在找炼铜,陆卿的死也并非是病死,只是因为陵寒要疗伤,炼铜是最好的药。”
他说着,伸手掰开了姬永安紧紧握住的手:“没事的,永安。”
他当初追到魔界救下姬永安时,姬永安便是那天魔宫拍卖会上的炼铜。
姬永安感受到步衡风的抚慰,冷静下来,反手握住他的手放在掌心:“神仙哥哥可看出什么线索?”
步衡风又仔细看了看床榻上的那人,似乎同魔尊陵寒有五分相似。
他道:“陆卿在地府做孟婆,一做就是三百年,必然是在等陵寒,他如今将这魂魄错当成了陵寒,带到了棋盘山,为了什么呢?”
步衡风思索了一会儿,道:“走,去上京。”
两人御剑到了上京城外,在无人看见他们的地方收了剑,徒步进城。
果然是大禹朝的帝都,人来人往繁华至极,街道两旁的高楼都画起来灯笼和横幅。
礼部春闱二月里,马蹄踏遍杏花尘。
过两天便是三年一次的会试,上京热闹得很。
姬永安对步衡风小声耳语:“神仙哥哥觉得孟婆来上京赴考了?”
步衡风点头:“如果我猜的不错,他现在应该就在贡院里备考,等着过两天会试了。”
两人进了城走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街道两旁的叫卖声络绎不绝,有馒头面食的小吃摊,有卖面具玩偶的,卖玉石首饰的,卖糖葫芦的……
姬永安问他:“神仙哥哥有什么喜欢的吗?”
步衡风摇了摇头:“没有,去贡院吧。”
姬永安却拉着他进了一家糕点小铺,步衡风不由得扶额,他在人眼里是什么贪吃鬼形象吗?
步衡风很想掉头就走,不过姬永安已经眼疾手快地买了一包甜点塞到了他怀里。
姬永安道:“好不容易神仙哥哥来一趟人界,可不能白来。”
姬永安提醒他了,小猫儿一般喜欢吃什么呢…?
好像…什么都挺喜欢吃的?
步衡风走到店铺老板那里问道:“老板,请问给猫儿吃的一般买什么?”
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冷淡道:“出门左转往前走三家店就到了。”
姬永安一听他去给那只雪猫买吃的了,顿时心里不是滋味。
步衡风问完走回来,姬永安道:“神仙哥哥,咱们去贡院吧。”
步衡风拿了一块糕点,把剩下的一包当今姬永安手中:“我去给雪瞳买点东西。”
“雪瞳?”
“那只雪猫的名字。”
“……”
那家店的名字叫做猫猫小店,里面满架子上放着毛团毛球之类的猫玩具,再往里面是木制的猫窝,各种形状的都有,里面铺着一层毛毯,最里面是一袋又一袋的猫粮。
步衡风基本上除了猫窝没有买,把其他的东西都搜刮了一遍。
姬永安看着他大包小包的出来:“……”
虽然很酸,但是不得不说,神仙哥哥太可爱了。
步衡风手上拎了两大袋猫粮,手里还捧了一大堆猫玩具,几乎挡住了他的视线,看不见前面的路了。
他冷不防被门槛拌了一下,连人带手上的东西一起摔向姬永安。
姬永安在步衡风摔向他的瞬间将那些和猫有关的东西藏进了虚空,接步衡风接了个满怀。
步衡风脱口而出:“你没事吧?”
姬永安眉眼皆是笑意:“神仙哥哥可是对永安投怀送抱。”
步衡风赶紧起来:“胡说八道!”
他余光瞥见周围的人看他们似乎有些诧异,应该是方才姬永安把那么多东西一下子变走了,于是扯了扯姬永安。
姬永安会意,拉着他跑进了人海,有瞬间消失在大街上,出现在了上京贡院墙角。
姬永安问道:“现在就去抓孟婆吗?”
“嗯,总不能让他真的参加考试,到时候落榜也就罢了,真的榜上有名如何同天下人交代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到时候再抓他,涉及的人甚广,要抹除的记忆也就太多了,麻烦。”
姬永安又道:“现在抓,动静必定也不小,贡院虽然位处偏僻,却正值春闱,一有动静必定引人注目。”
步衡风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得想个办法将孟婆引到城外。”
话音刚落,步衡风便看向了姬永安。
姬永安接收到他的目光,顿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前任魔尊和姬永安自然是不大相像的,只是他二人都有一双魅惑人心的狐眼,面具一带,不仔细靠近或可以假乱真。
姬永安点了点头,当即手中便化出一个雕龙银面具,若不是步衡风亲眼看见他幻化出来,几乎以为就是陵寒手上那个。
姬永安戴上面具,解了马尾,又换了一身黑袍,朝贡院学子宿舍走去。
如今孟婆就在附近,鬼气分外明显,一探便知在哪间房。
姬永安身法犹如鬼魅,并未进门,只是在轩窗那里一闪而过。
但里面的陆卿捕捉到了,以孟婆的修为,自然也看清楚了窗外的人是谁。
当即追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步衡风:雪瞳什么都喜欢,这个那个都要。
姬永安:好气哦,回去就把那只猫丢了!
第17章
步衡风在姬永安行动的同时,早已消失在了贡院里,在城外无人的地方等着他们了。
陆卿追出来看见步衡风,虽然已觉上当,却还是不甘心地望着那道背影。
他轻声道:“陵寒…是你吗?你终于来找我了?”
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眼前的人就此消失了。
姬永安转身望向他,摘下了那个银龙面具。
那是一张陆卿未曾见过的脸,同陵寒丝毫不像,唯一的共同点只有那双同样魅惑人心的狐眼,只是除了眼尾略略上扬,也不相像。
陆卿那原本小心谨慎的模样在他摘下面具看清楚人之后,瞬间变得阴沉:“你骗我,你们骗我!为什么要扮成陵寒来骗我!!!”
姬永安提醒道:“神仙哥哥,小心他腰间的水葫芦。”
步衡风自然知道,陆卿率先朝姬永安而去,大有要将姬永安撕碎的架势。
姬永安腰间骨鞭一出,瞬间缠住陆卿朝他伸来的手,骨鞭齐齐刺入陆卿的手臂,直接渗出血珠来。
陆卿一只手被缠住,另一只手解下腰间的水葫芦朝姬永安泼去。
是孟婆汤。
姬永安控制骨鞭松开陆卿,在面前转成一个圈挡住了泼来的孟婆汤。
陆卿趁机一道灵力打向了步衡风。
步衡风注意着姬永安,却也防范着陆卿会对他发起攻势,抬手便划出一道灵力同陆卿碰碎在半空。
姬永安眼神一凛,骨鞭直朝陆卿甩去,攻势凌厉,陆卿来不及躲开,打在了肩上,深可见骨。
步衡风对姬永安道:“别杀他。”
姬永安也并没有打算杀他,只是陆卿要动他的神仙哥哥,自然得吃点苦头。
他收了骨鞭缠回腰间,陆卿受了伤,疼得面色苍白,肩上的血顺着衣袍往下流,染红了半边灰蓝色的学子服。
步衡风朝他走近:“孟婆,私逃出地府可是大罪。”
陆卿望向步衡风,肩上的疼让他闭了闭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猜的。”步衡风道,“看了生死簿,你在地府做了三百年孟婆心中一定有执念,而当你看到一个和陵寒有五分相似的人,将那人掳了带到棋盘山上,你和陵寒相处的地方,那个时候我以为你的执念是陵寒,你在等他,可你把他扔在了棋盘山,自己却不见了。”
“你就猜到我来了上京?”
“对,生死簿上写着,你原本就是要来上京赶考的,而如今恰好是春闱的日子,你对此有遗憾,有执念。你以为你的执念是赴春闱金榜题名,你以为只要你能在那个时候选择离开棋盘山来赶考,就不会再执念下去了。”
陆卿神色露出一丝茫然:“难道不是吗?我等了他三百年,他却至始至终没有来看我一眼,我在忘川河等了他一百年,在望乡台望了一百年,在奈何桥守了一百年,谁都不是他,都没有他……其实他在骗我对不对,我就像个傻子,等了那么久,现在我后悔了,我想离开了,我想忘记他转世投胎去了。”
步衡风道:“可那只是你以为,你的执念,从来不是没能在该选择离开的时候选择了留下,你的执念,是陵寒。”
“你想见他。”步衡风十分肯定道。
微风吹起他的发尾,陆卿喃喃道:“对,你说的对,我是想见他,我想见他想了三百年了。”
“我现在不想再等他了,如果当初我选择了来春闱赴考,我就不会喜欢上他,我就不会在地府等他三百年!我现在要弥补我当初的遗憾,有什么错吗?”
步衡风轻声问他:“即使你现在春闱赴考,金榜题名,又有什么用呢?你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你已经是地府的孟婆了。”
陆卿的眼眸一点点黯了下去:“是啊,我已经是孟婆了,我已经死了,我什么也改变不了了,可是我也忘不掉他…你们知道他在哪吗?”
步衡风默然,据魔界传是三百年前魔尊陵寒为了修为超过天帝,生出心魔,修炼不慎已经魂飞魄散了。
姬永安看了步衡风一眼,无情道:“陵寒已经死了,魂飞魄散,所以你在地府等不到他。”
陆卿闻言,有泪水自眼眶中滑落:“魂飞魄散?什…什么时候?”
姬永安没再说话,三百年前,或许就在陆卿死后没多久,陵寒便跟着魂飞魄散了,他等了三百年都只是在等一场空而已。
其实他们不说话,陆卿也差不多能猜到了,这无声的静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他蓦地笑了,泪水在不断的滑落,笑声支离破碎,渐渐变成呜咽。
步衡风抬手想拍一拍他,陆卿却突然一道灵力打了出去。
步衡风下意识用手去劈那道灵力。
在神魔大战以前,他身上灵力充沛,信手拈来,这种近距离突然发起的袭击,他都是直接劈的。
然而现在……
雕龙玉镯应声而碎。
姬永安一掌拍开陆卿,一手抓住步衡风的手:“神仙哥哥,你没事吧?”
步衡风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没事。”
陆卿没打算打他,打的就是那雕龙玉镯。
步衡风捡起镯子,看向陆卿:“你见过这个镯子?”
陆卿紧紧盯着他手中碎成两半的雕龙玉镯:“当然,我在陵寒手上见过一只一模一样的,为什么现在在你手上?”
步衡风微愣:“陵寒手上有一只一模一样的?”
他手上的这只明明是天帝送给棋盘仙人的,陵寒为什么也有?
这个问题就不得而知了。
步衡风虽有疑惑,但显然陆卿也并不能给他这个答案,他押着孟婆欲往地府而去。姬永安道:“神仙哥哥,我送你回去吧。”
步衡风问:“对了,棋盘山山上的那个往生者还在那呢,我们得去一趟将他带回地府。”
姬永安点头:“好。”
二人押着孟婆回了往生殿,阎王立即道:“来人,把孟婆压到忘川河。”
忘川河下皆是带着怨念的魂灵,孟婆这种虽然在地府有职位却不是什么怨念颇深的厉鬼,去了忘川河只能被忘川河下的魂灵撕碎。
步衡风认为,孟婆罪不至死,于是道:“孟婆在成为孟婆之前,不都是要先查过往生平的吗?他与魔尊有交集怎么不知道?”
阎王低头:“这…下官查过了,当时并未查出来,是下官失职。”
步衡风对陆卿道:“你自己呢?可有什么想法?既是被魔尊干扰了命格,你可以自己选,要么留在地府继续做孟婆,要么忘却前尘往事,转世投胎。”
陆卿原本是想转世投胎的,他逃出地府了却执念,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放下,可是现如今,他又有些不知该做何选择了。
忘记陵寒吗?他等了三百年等了一场空,可即便三百年过去了,陵寒的眉眼,陵寒的笑,一举一动,任何一个细节,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步衡风也不强求他立刻做决定,等他想好了告诉阎王就好。
此间事了,天帝的玉镯却坏了,不知道司器宫能不能将它修复。
他刚要打算回天宫,却想起来自己有一大堆东西在姬永安那里,可是方才姬永安去找朱璀了。
想起朱璀当时还是有事特地去找姬永安的,他现在过去应该会打扰吧。
算了,先回天宫吧,雪瞳的东西等下次再问永安拿吧。
步衡风这么想着,便回了天宫。
“仙尊!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雪瞳就要把灵池里的鱼给吃了!”
小青一看到步衡风回来,连忙跑了过去。
步衡风微微一笑:“不会的,雪瞳挺乖的,你让他别去灵池那里就好了。”
小青抱怨道:“它哪里乖了?!简直就是混世魔王,仙尊你是不知道,它趁你不在上房揭瓦,还和垂耳打架呢!”
步衡风笑意愈深:“这么厉害吗?”
小青看仙尊还笑,怒道:“它都不知道糟蹋了多少次草药田!”
步衡风脚步顿了顿:“草药田还好吗?”
小青以为仙尊终于有动静了,赶紧道:“不好!非常不好!被雪瞳吃掉了好多!浪费!”
“嗯,不能让它多吃,虽说巩固神魂对修炼也有好处,但是吃多了也不好。”步衡风边走边道。
小青:“……”
步衡风刚走进院子,雪瞳便飞快地朝他奔了过来,在离他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又停下了,看了他一眼,跃上了步衡风常躺的那朵云上。
小青咬牙切齿:“你给我下来!”
雪瞳看了他一眼,不理他,在云上伸着懒腰。
步衡风拍了拍小青:“无妨。”
他刚要走过去,脚边有什么东西在拱来拱去。低头一看是垂耳。
步衡风笑了笑,怪不得雪瞳停下了,原来是被垂耳抢先了。
他抱起垂耳,摸了摸它背上的毛,检查了一下,没有受伤,坐到了云上。
雪瞳盯着步衡风放在膝上的垂耳,见他伸手要来揉它,顿时扭头。
步衡风笑:“你吃了多少灵草啊?”
雪瞳不会说话,不过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灵兽也不例外,于是便十分顺从地让步衡风揉它了。
小青叹气,十分无奈地去整理草药田。
雪瞳被他揉的十分舒服,翻了个身,让步衡风揉他的肚子。
衡风宫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小青整理草药田偶尔发出来沙沙的声响
门口传来姜晚的声音:“步衡风,三百年前你下山捡回来一只小崽子,现在倒好,下去一趟捡回来一只,你是多不长记性?”
作者有话要说: 步·灵宠收集大王·衡风
【改文已经结束了,谢谢大家等我,今天晚上恢复更新,改文从第五章 开始基本上是重写,新增了很多剧情,建议重看】
第18章
步衡风看了他一眼,道:“你随便坐。”
姜晚走近,扫视了一圈衡风宫,啧啧道:“我是多久没来你衡风宫了,乱成这个鬼样子。”
步衡风懒得理他,拿出衣怀里已然碎成两半的雕龙玉镯:“天帝的玉镯被打碎了。”
姜晚一愣:“这可怎么办?司器宫能修好吗?”
步衡风也不知道:“等我过会儿去问问,不过孟婆说他曾经在魔尊陵寒手上也见过这只镯子,陵寒和天帝有什么纠葛吗?”
姜晚想了一会儿:“除了三百年前打过一架,其他的就不是很清楚了。”
两人有想了一会儿,姜晚道:“这样吧,你去司器宫修镯子,我去司文宫翻一下《天帝纪事》。”
步衡风点头:“好。”
司器仙君见步衡风来,瞥了他一眼,自顾自修复着手上的一件灵器。
虽说天宫没什么人找他麻烦,但也有不少人和司命仙君一样觉得是他引狼入室,导致了天宫现在这个局面。
步衡风也不多言,拿出了雕龙玉镯放在长柜上:“司器仙君,玉帝的雕龙玉镯不甚损坏,不知你可有办法修复?”
司器仙君一看是雕龙玉镯,也顾不得不理会步衡风了,拿起玉镯看了看,问:“怎么碎的?”
“被灵力打碎的。”
司器仙君仔细地看着玉镯,知道事关天帝不能马虎,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终放下镯子道:“这玉镯中原本有一道蕴含的灵力,可以感知天帝,但玉镯碎的时候这道灵力也被打散了,故而即使修复,它也只是一只普通的玉镯了。”
步衡风暗自懊恼,当时为了方便玉镯感知到天帝,他能够一眼就看到,故而带在手上,没想到就这么将寻找天帝的机会白白丢失了。
司器仙君迅速将玉镯修复好,递给步衡风:“衡风仙尊如此不小心,连这唯一的线索都能从你手中溜走,莫不是诚心的?”
步衡风接过镯子,浅淡的眸子看着司器仙君:“你放心,我也很想找到天帝。”
不等司器仙君再嘲讽,他已经出了司器宫,朝司战宫而去。
姜晚将《天帝纪事》借了回来,正在屋子里翻呢,看他进来,问:“司器仙君怎么说?镯子能修吗?”
步衡风在他对面坐下道:“不行,镯子修好了也只是一只普通的玉镯了,里面那道天帝存着的灵力已经被打散了。抱歉,是我不小心。”
姜晚摆了摆手:“不怪你,天帝若是陨落必定天生异象,如今既然人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
步衡风点了点头:“你这儿可有什么线索?”
姜晚一边翻着手里的书一边道:“没有,天帝和前任魔尊陵寒的交集不多,就打了几架,别无其他了。”
两边都没什么进展,步衡风追查孟婆的事到现在有些困了,回了衡风宫便睡了过去。
除了蓬莱仙山那一次应该是人为的入梦之外,步衡风几乎没怎么做过梦,这一次却入了梦,梦见的还是神魔大战前夕。
那时天帝找过他,二人在落枫涯对弈。那披了霞辉的红枫落满了飘渺的山崖之巅,两道白色的神仙相对而坐,在这一片红叶翻飞中格外显眼。
天帝落下一子,问他:“你会杀姬永安吗?”
步衡风坦言道:“不会。”
落子的声音清脆,天帝又道:“你不杀他如何化解这场大战呢?姬永安复仇而来,端的是报复整个天界的心,你和他之间定有一个你死我活。”
步衡风摇头:“我不会让他毁了天界的。”
天帝道:“即使你现在不杀他,安知以后不会酿成大祸?到那个时候,他是生是死便不由得你了。”
步衡风落子不语。
天帝轻叹一声:“衡风,人活一世总有取舍,哪怕成了仙也不例外,你是衡风仙尊,莫要让我失望啊。”
红枫落满了白衣,仙人无心理。
步衡风从梦中醒来有些奇怪,往常他睡着垂耳或者雪瞳总会在他身上,今天一只也没有。
低头一看却发现腰间缠了一条赤色小蛇,不大不小正好在他腰间缠了一圈。
是缩小版的姬永安原型,不,准确的来说,是姬永安没有蜕变之前的样子。当初步衡风还误以为他是赤练蛇。
步衡风刚醒,有些愣神,乍见这副场景,以为回到了三百年前刚救回姬永安的时候。
那夜的魔宫格外热闹,往常里总是昏暗的,黑色和红色是这个宫殿的主调。
今夜灯火通明,光明驱赶了黑暗,留下红与金色,显得富丽堂皇却又好似炼狱。
大殿里聚集了不少魔族,偌大的场地此刻像是一个拍卖会场,魔族们纷纷落座等着今夜的好戏开场。
“听说今天有好宝贝,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拍卖场的口风一直都很紧。”
“紧什么紧,那是你自己没路子,我可听说是‘炼铜’啊。”
“‘炼铜’?!那确实是好宝贝。”
此话瞬间传了开去,魔族们的目光都变得炽热了起来,仿佛对别的都不感兴趣了,只想夺取那所谓的“炼铜”。
一女子身形曼妙,轻纱披在身上将那凝脂肌肤撩得若隐若现。
她款款走到中央的位置,一路上多少魔族顶着她,她也只是笑着,仿佛享受着来自四面八方不怀好意的目光。
在她身后,有四个黑衣人推着一辆铁笼囚车,在光影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所有魔族的目光刹那锁在了囚车里那道蜷缩的身影。
小小的,是个少年郎,一身红衣被打的破破烂烂,脸上灰灰的也有几道血痕,头发乱糟糟的。
在场的所有魔族都知道,这不单单只是一个小少年,而是拥有纯阴体质的“炼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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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如同一道屏障将凡世间和天宫划分开来,透过那轻薄的云层,隐约能看见天宫的渺渺。
一处院落里种着一棵繁茂的梧桐树,老树根在地上盘根错节,粗壮的树根上倚着一道白色的身影,不仔细看以为是哪片祥云缠上了老梧桐。
姜晚看着梧桐树上的步衡风摇了摇头,扔了一小颗石子过去。
步衡风梦中惊醒,却不是因为砸他的那颗石子,而是…
他手上的白玉戒指突然亮了。
天宫里每个仙人都有一样物品是用来存放凡世间人们的祈愿。
而步衡风已经上百年没有收到过祈愿了。
人间有传言,求神求佛不要求衡风仙尊。
但是现在,他手中存放祈愿的白玉戒指亮了!
姜晚看的惊奇:“这是哪个想不通的祈愿祈到你这里了?”
步衡风已经习惯姜晚怼他了,也不理他,只将祈愿放了出来。
一团光影从戒指中浮现出来,在半空中映出几行字:
求仙尊救命啊!我们村子有妖魔!
姜晚看着轻蹙眉的步衡风,问:“打算下去看看?”
步衡风显然是打算去一趟的,且不说这么久了终于收到了一条祈愿,单是这祈愿的内容,他就一定要去。
神仙收的祈愿就是凡人的愿望,庙里供奉时许愿,过节了许愿,大多是求功名利禄,求福寿安康,很多仙君一箩筐一箩筐的祈愿根本懒得调出来看。
既然凡间传言不要求衡风仙尊,如今祈愿到他这里了,八成是走投无路。
步衡风从梧桐树上下来,拍了拍姜晚的肩:“放心吧,我去了。”
步衡风寻着祈愿的来源落到了一个小村庄。
此时此刻这个小村庄十分安静,没有鸡犬相闻,唯有随风传来的呜咽。
步衡风在风中闻到了血腥味,顺着摸了过去。
不少人聚集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轻声说着,房屋里还传来痛哭的声音。
“不是已经求衡风仙尊了吗?怎么还不来啊?”
“唉,我都说了求这一尊没用!”
“其他仙尊又不理会,死马当活马医呗。”
“那你看现在可好?白白生了希望。”
“再说了,就算衡风仙尊真的来了,也不一定解决的了,没听传言说他是个废物仙尊吗?根本没人找他的。”
院子里的人轻声讨论着,步衡风推开围栏的门,轻咳一声:“请问,是谁祈愿的?”
院子里的人瞬间目光齐聚,众人倒吸一口气,站在门口的人一身白衣没有过多的纹样修饰,墨色长发挽了一半在后面,有丝丝缕缕垂髫,散而不乱,
一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衡风仙尊?”
步衡风点头:“是的,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连忙道:“仙尊你可终于来了,咱们村子又有人被......好像是被妖怪吸干了!”
步衡风注意到那人的用词:“又?此事并非第一次发生?”
周围的人都纷纷点头:“是啊是啊,上次老王家的儿子不也是这样死的吗?还请了道士来做法呢!花了不少钱。”
步衡风又问:“上次是什么时候?”
人群中的人道:“好像是...上个月吧。”
“对对对,就是上个月没错!请了道士做了法,就没再出事了,谁知道今天又发生这个事情了,咱们祈愿祈了好久,您可终于来了。”
这个祈愿好久,想来之前都是在给别的仙君祈愿,那些仙君都未曾理会,这才求到了他这里。
步衡风倒也不在意,点了点头抬步朝屋子走去。
一进门便看到躺在正对着门不远处的一个男子,已然不能用人形来形容了,如同一具干尸,皱皱的人皮紧贴着骨头,除却一身人皮,已于骷髅一般无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的章节之前追更的小可爱可能看到过了,不要紧,因为我是把新剧情都加在了前面,这个部分往后挪了,回忆章过了之后就是很新很新没有看过的剧情了,后面追的小可爱不影响
第19章
步衡风抬手,指尖白色灵力溢散,查探着地上的尸体。
良久收回,步衡风皱了皱眉,是被吸干精血而亡,真的是一滴也没剩下,如此这般,一月一人,想来是有迹可循的。
步衡风出了门,外面的村民想围上来却又不敢围上来,只等步衡风走出来一些,才问:“仙尊,怎么样啊?是不是有妖怪作祟?”
步衡风在尸体上探到了魔气,基本上可以肯定是魔族之人所为,只是这魔族之人是哪一个,又为何要这么做,不得而知,之后想来还会有动作。
步衡风道:“在下需要将那人引出来,只是如你们方才所言,他是一月作乱一次,恐怕要抓他有些麻烦。”
周围的村民连忙道:“仙尊,您可一定要帮我们灭了这千杀的啊!”
“是啊,都已经杀了两个人了,咱们是个小村子,也没多少人,仙尊啊,救救我们吧。”
“救救我们吧!”
周围的百姓说着就要给步衡风下跪,步衡风眼疾手快一把将带头的那人劝住:“除魔卫道本就是在下的责任,各位放心,在下定然竭尽所能。”
他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了。
“谢谢仙尊,谢谢仙尊!”
步衡风看了一眼身后那具干尸,道:“你们将这位公子的尸首安顿好吧,短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在下需得回天宫询问一些事,查出作乱之人究竟是何人。”
辞别村民,步衡风回了天宫,直入司战宫,姜晚在院子里喝酒,将他埋在梧桐树下的其中一坛酒挖了出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解决了?”姜晚看见步衡风进门,问。
步衡风摇了摇头,在他旁边坐下:“你知道魔界有谁是需要吸人精血的吗?或者什么功法?”
姜晚皱了皱眉,喝了一口酒,在脑海中飞快搜索,良久摇了摇头:“魔族和我交手过的都是在三界极有名气的,据我所知应该没有吸人精血的,至于其他无名小卒,我就不知道了。”
倒是在步衡风意料之中,毕竟他来询问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看看姜晚会不会有线索,既然没有……
步衡风身上的白玉戒指再次亮了起来。
姜晚瞥了一眼:“你这上百年不开张,一开就来俩,还是连着的。”
步衡风也是皱了皱眉,将祈愿调了出来。
又是被吸干了精血,地点还是,刚才那个村子!
步衡风立马下了界,只闻满村哀声。
才走到出了事的那家门口,便听见有村民小声议论着:
“那个衡风仙尊到底靠不靠谱啊?”
“又死了一个,怎么办啊?”
“要不咱们再求求别的仙君?”
“之前求了那么多回,没人理啊,就衡风仙尊来了,咱们还能求谁去?”
“之前都传求神求佛也不要求衡风仙尊,肯定是有原因的!你瞧瞧,之前一个月死一个,现在一个月死俩啦!”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妖魔做事谁知道呢!”
“那也有可能就是因为衡风仙尊得罪了许多妖魔,咱们村的妖魔刚好和他有仇,咱们找了他,引火上身哪!”
紧张地气氛在村子里蔓延开来。
步衡风在门外远远望了一眼,里面死的依旧是个男子,正值青春年少,也是被抽干了精血变成了干尸。
看来他算错了,他不该仅凭时隔一月作乱就推断那人短期内不会再出手。
步衡风对村民道:“抱歉,是在下疏忽了,不过为今之计是尽快抓住作乱之人。”
衡风仙尊毕竟是神仙,就算村民们背后再怎么议论,看见他来了,仍旧抓着他当稻草:
“仙尊啊,求求你赶紧把那妖魔抓起来吧!”
“这也太可怕了…”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谁来救救我们,老天爷啊!”
步衡风宽慰道:“各位放心,在下既然接了各位的祈愿,一定会抓住他给各位一个交代的。”
围在门外的人们逐渐散去,步衡风轻叹,却见一个小童趁着大家都离开了,拉住步衡风的衣角,眼中是天真无邪。
“你是神仙吗?”
步衡风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脑袋:“是啊。”
“那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步衡风微微一笑:“自然。”
“神仙,我相信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们村子!”
“好。”步衡风望着小童,眼中满是温柔与坚定。
夜沉如水,星河点缀着深沉的夜幕,若隐若现的光似要与羲和争辉。
步衡风给自己施了个法术,隐去了自己身上的灵力,在村中的角落静静等着,现下没有别的线索,只能碰碰运气,看看能否等到那人现身。
明月被一抹云遮盖,天地间刹那暗了下来,蓦地有一缕魔气在村中一角突兀地显现。
步衡风当即朝那里奔去。
黑暗中有一人手中握着一截长长的东西,满是血色,好似被鲜血浸泡过。
没有月色,没有烛火,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却见那人魔气就要环上正熟睡的男子,也是青春年少。
步衡风凭空化出舒云剑,也化开了那抹遮挡了月色的云,冷冽的剑光倒映出步衡风温润的面容。
那人抬手用赤骨挡住步衡风的剑招,转身便想逃走,步衡风好不容易等来了人,岂会容他离开,舒云剑直指那人后背。
那人察觉身后杀意,转身再次用赤骨挡开,被震得手有些发颤。
步衡风运转灵力,舒云剑周身宛若结了一层冰霜,抬剑再度朝那人划去,破空声惊扰了月色。
那人心中警铃大作,赤骨的颜色越发深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落鲜血,他挡住了步衡风要落在他身上的剑,却被步衡风的力道生生破开木门,倒退出了院子。
二人在院中缠斗,吵醒了沉睡的村子,村民们渐渐摸了过来,院中的那户人家率先被吵醒,刚要出来查探。
步衡风分心道:“莫要出来!”
步衡风剑光伴着月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带起血色。
那人似乎用了什么法术,遮住了面容,看不真切,步衡风同他打架,暂时无法分心去破解他的法术。
村民渐渐围拢了过来,步衡风的话语夹杂了灵力传遍村子:“不要靠近这里。”
步衡风见那人欲逃,一个旋身来到那人面前,一掌将他拍得鲜血直喷了出来,步衡风侧身躲开,捆仙绳朝那人甩了过去。
却见那人手中忽的多了一个孩童,赤骨卡在孩童的脖颈处:“你再动,我就让他变成干尸!他可太小了,虽然精血太少,不过也好过我今日白来一场,这位仙君,你想看他变成干尸吗?”
步衡风及时收回捆仙绳,神色一凛:“你放开他,我放你走。”
那人嗜血般笑了:“这位仙君好生听话,比其他的仙君还要唠叨几句爽快多了。”
步衡风盯着他,以免他突然出手。
所幸那人化作一缕黑气消散了。
步衡风闪身扶住那孩童,周围村民这才围了过来。
一个妇女连忙抱起孩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都是我,一眼没看见他,他就闯祸了。”
“原来仙尊没走啊!”
“多谢仙尊!多谢仙尊!”
步衡风摇了摇头:“只是那人还是未能抓到,他应该是回魔界了,在下这就得离开了。”
“好好好,仙尊快去吧!”
“仙尊可一定得抓到他啊!”
步衡风点头,白光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他御剑赶到魔宫,魔宫今夜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像是在举行什么宴会?
步衡风敛了身上的气息,瞬间换了一套黑袍,英姿飒爽代替了白衣的温润如玉。
只是他的气息可以隐藏,身上却并无魔气,守卫果然将他拦下:“你是什么人?!”
步衡风想了想,道:“我的魔气被刚才那个拿着赤骨的小子吸走了!我正要找他算账呢!”
难得的凶狠语气。
那守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旁边有个魔族跑过来道:“老董,压轴的‘炼铜’上了!走走走快去瞅瞅!”
“好嘞!你进去吧!”
魔界的制度没有天宫那般严苛,可以说十分松散,打架寻仇数不胜数,他们根本不会来管,都是自己解决。
步衡风也不多言,直接朝里面行去。
大厅里是环形的满座宾客,正中央便是那曼妙女子,纤纤素手握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拍卖定音锤,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不断举牌报价的魔族。
步衡风一眼便看到那个囚笼里关着的少年郎,似乎被打晕了过去,缩在笼子里一动不动,步衡风轻轻皱眉,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顺便环视着四周,查看有关方才拿着赤骨的那个魔族。
“哎我说,你这一天到晚修炼畅通无阻的,要什么‘炼铜’啊!”
“我想把修炼速度再提一提不行吗?”
“你这是浪费!暴殄天物!”
“哼,有本事你就加价!”
“这‘炼铜’看着滋味不错,我跟!”
步衡风大致明白了一二“炼铜”是何物,听着周遭的污言秽语,步衡风又望向了囚笼中的少年,心中一叹。
最终囚笼中的少年被一个浑身是毛的魔族拍下,那人拉了囚车就往外走。
步衡风又扫了一遍周围,并没有看到赤骨的下落,拍卖会结束了,大家都各自散去,步衡风悄悄跟上那个浑身是毛的魔族。
在离魔宫有一段距离后,步衡风舒云剑出鞘,寒光在幽深的丛林中一闪而逝,那大毛反应极快,堪堪躲过步衡风这一剑,而后身形一转朝步衡风面门拍来。
步衡风脚尖轻转擦过大毛这一掌,绕到他身后,大毛快速回头躲过步衡风的掌风,倒退半米化出原型。
那是一头雄狮,满身棕色的长毛,原是妖修成魔。
雄狮怒瞪着步衡风,朝他冲了过来,步衡风舒云剑浮在身前,转瞬间化作千万把剑光直朝雄狮飞去,如万千流星在夜色之中分外耀眼,点亮了这幽暗的丛林。
雄狮顿时被舒云剑剑光包围,封住了周身所有命门,眼见逃窜不急,在步衡风剑阵中颇为狼狈。
“我记住你了!”雄狮大约知道步衡风为何而来,也或许是拍卖会之后总有这种事发生,雄狮化作一缕魔气消散,逃之夭夭。
步衡风无意杀他,只想救下那少年,在魔宫外动手已是凶险,现下动静闹得如此之大,需得赶紧离去才是。
步衡风一剑斩断囚车的锁链,收起舒云剑,将囚车内蜷缩的少年抱了出来。
“站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这位仙君,今日你和这‘炼铜’都得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回忆结束
第20章
黑夜中显出一个人来,步衡风认出是方才同那雄狮争价的那个魔族。
步衡风不欲多做纠缠,怀里的少年正轻微地颤抖着,而此处离魔宫也不算太远,若是引来了魔尊便麻烦了。
步衡风当即御剑朝蓬莱方向而去。
那魔族没料到步衡风说跑就跑,再追已然看不见步衡风的身影了。
步衡风将少年带到了蓬莱附近的林中,有蓬莱结界在,魔族不敢随意踏入,步衡风凭空化出一间竹舍,将少年放在榻上,那少年似再也坚持不住,化为了原型。
那是一条赤色的蛇,有些像赤练蛇,却又有些出入,由于通体暗红,步衡风看不出它哪里受了伤,运转灵力将它从头到尾探了一遍。
只见它全身都是伤痕累累,大大小小的伤痕,新伤旧伤,还有很重的内伤。
步衡风探查这些伤便能想象到它经历了怎样的折磨,指尖灵力流转,它的外伤瞬间修复,只是内伤却没什么起色。
步衡风久治无法,只好先罢手,小蛇还在昏睡,他也不知道蛇喜欢吃什么。
大概……鸡?
步衡风给竹舍又施加了一个结界,这才放心去附近的镇子买食物。
他前脚刚走,那赤练蛇原本毫无亮光的竖瞳轻轻移了移。
修道者……
步衡风买了一只荷叶鸡回来,顿时香气充满了整个竹舍,看见小蛇醒了,步衡风连忙走过去:“你醒了?正好,吃点东西吧?荷叶鸡要吃吗?”
那小蛇望着步衡风,眼中满是警惕。
步衡风微微一笑,撕了一小口放到嘴里:“放心吧没毒,我和那些修道者不一样。”
小蛇见他吃了,这才一口将整只荷叶鸡吞下,步衡风能清楚地看到那荷叶鸡入蛇腹的走向。
见他恢复了一些,步衡风将他带回了天宫,直入司药宫。
司药仙君看着赤练蛇,愣了愣:“这是……妖修?”
步衡风点了点头道:“司药仙君看看能否治好他的内伤,在下的一个祈愿或许需要他相助。”
他平白无故带了一个妖修回天宫,总得有个理由。
司药仙君表示了解,一根赤绳缠绕上那小蛇,仿佛与它融为了一体。
良久,司药仙君收回赤绳:“它的体内被魔气侵蚀,去净魔池泡一泡就好了。”
净魔池是司药宫专门用来洗涤被沾上的魔气的。
步衡风道了声多谢,抱起小蛇朝司药宫内里走去。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灵池,清可见底,步衡风将小蛇放入池中,小蛇也并未挣扎,直直沉了下去。
洗涤魔气的过程说痛不痛,说不痛也有痛的,寻常仙君沾染魔气不过一丝一缕,泡一下立马便出来了,像小蛇这般直接侵蚀体内的,约莫是洗髓般的疼痛了。
不过池底的小蛇毫无动静,除了时不时甩一下蛇尾,步衡风几乎要以为它已经疼晕过去了。
可见小蛇毅力非常人能及,步衡风不由得赞许。
待小蛇体内再没有黑色的魔气溢出,步衡风刚要将它捞出来,那小蛇周身红光流转,眨眼间化成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
他身上的伤痕已被治愈,虽未及冠,却是一身结实的肌肉,水珠从他身上滑落,顺着锁骨滑到胸肌,沿着肌理滑到腹肌,再滑落池中,泛起圈圈涟漪。
许是方才的疼痛,他的脸色唇色还有些苍白,即使这般,那微微上扬的眼尾依旧夺人心魄。仅看那双眼睛,不像是蛇类,反而像是狐妖。
步衡风随手化出一件红色衣袍,递给他:“你没事吧?”
少年摇了摇头,金色的竖瞳盯着步衡风,出了灵池,接过衣袍穿好。
他一身红衣,再束个清爽利落的马尾,如同人间英姿飒爽的小公子,骑马射箭,享受着天地浩大。
步衡风又用灵力检查了一遍小蛇,发现他外伤与魔气已除,内伤却没有痊愈,依旧十分严重。
步衡风领着他又回了司药宫:“司药仙君,他体内还有内伤,可有什么药可以治?”
司药仙君又把了一次脉,沉吟道:“这内伤属实奇怪,灵力输送似乎并没有用,小仙从未见过。这样吧,我先开点药试试,若是不行,恐怕得另辟蹊径了。”
步衡风点了点头:“有劳了。”
出了司药宫,步衡风问他:“你伤还没好,等治完伤我就把你送回去。”
这个送回去,自然是回那少年被抓到魔宫之前的地方。
谁知那少年摇了摇头,却一言不发。
步衡风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等治完伤再说吧。
步衡风带着他回了衡风宫,少年许是初来乍到,眼中有些茫然,步衡风带进了一间房间,样式格局都和步衡风自己那间一般无二。
步衡风将司药仙君给他的丹药放在床边的矮柜上叮嘱道:“这是治你内伤的药,记得吃,我还有事,你就先安心住在这里。”
步衡风刚要走,少年出声询问:“你是神仙,却在魔宫救了我,一定是有事吧,我是不是耽误你办事了?”
步衡风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没有,你不用多想。”
但少年还是道:“你刚才说我可以帮你?”
步衡风怕少年误以为救他是为了利用他,于是解释道:“你不用担心,我救你只是顺手,并不要你做什么。”
少年有些着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如果真的有我能帮的上的,我可以帮你。”
步衡风略作沉吟,问:“你在魔界可知道一个用赤骨的人?一截被鲜血浸染的骨头,修炼的功法是要吸人精血的。”
那少年金色竖瞳缓缓缩了起来,步衡风注视着他,自然没有错过他的神情变化,见状便道:“抱歉,你若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少年却是再度摇头:“我认识他,他叫祸缺,是魔宫专门调训炼铜的,不过炼铜十分稀有,所以他一般跟着魔尊座下的护法办事。”
“你知道他一般会在哪里吗?”
永安望向步衡风,问:“你就是为了他去魔宫的吗?”
步衡风点头:“他残害无辜村民,我必须抓到他给百姓一个交代。”
永安咬了咬牙:“好,我带你去。”
步衡风摇头:“你不必去,告诉我具体的地方,我自己去就好,你好好休息。”
永安却是不肯:“具体我也说不清楚,你带上我,我给你指路。”
步衡风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有些犹豫,永安直接化作赤练蛇缠上步衡风的腰。
“走吧。”
见此,步衡风便不再多言,召出舒云剑再度朝魔宫而去。
现下比起昨夜却要戒严些许,应是昨晚动静太大,还被人发现了。
不过好在魔宫是允许妖修进入的,不管是否修魔,魔宫对妖修十分宽容。
毕竟一念成魔,就算未曾修魔,一旦过多接触,或许便万劫不复了。
步衡风凭借永安身上的气息成功混入魔宫,里面又变回了一如既往的昏暗,昨夜还灯火通明门庭若市,今日却是冷冷清清。
步衡风根据永安的指引,一路摸黑来到了一间房门口,与别的房门未有不同,然而进去却是充满了阴森。
那是一间囚房,里面充满了魔气以及很多□□人的工具,琳琅满目。
步衡风看着,两条细眉皱了起来。
空中有红光一闪而逝,步衡风反应极快,侧身躲开,来人隐藏在黑暗之中,但步衡风知道,是他在追的那个拥有赤骨的魔族。
步衡风沉下心感受那人略显凌乱的移动方位,舒云剑出鞘带着凌冽的杀意朝黑暗中刺去,只听见闷哼一声,舒云剑回鞘,却还是不见那个已然重伤的魔族。
步衡风再度感受着那人的位置,却发现此时的感知十分微弱,那人竟将大部分法力用来隐藏自己的气息。
步衡风握着舒云剑横在自己身前,防备着那人的突然袭击,如今敌暗我明,查探不到方位,只能等那人出击了。
黑暗中有细微的破空声而来,步衡风刚要出手,腰间赤练蛇一动,飞速缠上那人的手腕,一口咬了下去,步衡风顺势将那人摁住,捆仙绳一绑,消失在了魔宫。
步衡风将人送到了司刑宫,交代了一下自己收到的祈愿,出来后摸了摸腰间那红色小蛇:“你没事吧?”
小蛇没有回应,但步衡风感受到腰间松了松,他将小蛇抬着赶紧回了衡风宫。
他连弯都来不及转,直接抱回了自己的房间,轻轻放在床上,便开始输送灵力。
这次依旧输了挺久的灵力,小蛇勉强变回人形,恍惚间看见输送了三个时辰灵力的仙人还没有停下的意思,随即昏睡了过去。
步衡风输完灵力后给他喂了药,而后便趴在床边恢复灵力。
位列仙班之后打坐修炼不需要特定姿势了,基本上随时随地都可以进入修炼状态。
少年醒过来后第一眼便看见仙人趴在床边睡着了,他还记得昨天仙人给他输送灵力输送了很久。
他蹑手蹑脚地将身上的被子盖在了步衡风身上,下一秒,步衡风便睁开了眼。
琉璃瞳对上的那一瞬间,少年失了神。
第21章
步衡风眨了眨眼,问他:“醒了?好点了吗?”
少年乖巧地点头。
步衡风看着少年,不同于灵池的时候,此刻原本高高束了一个马尾,现下有些歪,也有些松散,那英姿飒爽霎时间大打折扣,却多添了一丝慵懒。
步衡风看着他的发型,轻轻笑开,在天宫薄薄的云雾之中,有仙人立于云端,扬眸轻笑,是天边的霓虹也比不上的美,仿佛冰雪消融,刹那间暖了那红衣少年的心。
眼前的这个仙人,救他出如同人间炼狱的魔宫,为他疗伤,间接替他报了仇。
犹如一道光照亮了关住他的魔宫囚牢,驱散了黑暗,打碎了那日复一日无尽的折磨,而后用温暖包围他,他沉浸在那温柔的眼眸中无法自拔。
他想…他可以相信他,依赖他,亲近他。
少年看着步衡风温润的面容,轻轻喊了一声:“神仙哥哥。”
步衡风听到了,似乎笑意更深:“你这是哪来的称呼?”
少年也跟着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你是神仙,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直接叫你哥哥显得神仙哥哥没身份,直接喊神仙,又显得生分疏远,所以就凑一凑,叫神仙哥哥吧!”
步衡风居然认同了少年的这个歪理:“好吧,随你。”
他拉起步衡风的手,朝衡风宫走去:“少年可以留在天宫吗?”
说起来,步衡风还真的没有想好该如何安顿少年,之前一直忙着给他治伤,然后便下界去捉祸缺了,一直没想过事了之后,少年该如何处置,他是妖修,并非魔族,却也还没有修成仙道。
少年看步衡风沉默,连步子也慢了下来,知道自己可能问了一个让神仙哥哥为难的问题,于是又道:“神仙哥哥,少年会很听话的,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步衡风反握住了少年,道:“你不必拘谨,你并非魔族,心存善念,虽是妖修却也修的仙道,留在我衡风宫也未尝不可。”
少年的眸子突然就亮了起来:“真的吗!”
步衡风点了点头,拉着少年回了衡风宫,替他重新束发。
少年有些局促不安:“神仙哥哥,我自己来就好…”
步衡风一边拆着少年自己束的歪歪扭扭的头发,一边道:“无妨。”
少年决定转移话题:“我刚才看见神仙哥哥好像拿走了祸缺的赤骨?”
步衡风点头,手上不停:“嗯,这赤骨有些诡异,我要拿去给姜晚瞧瞧,他接触魔族比较多,应该能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哦…姜晚是谁啊?”
步衡风:“姜晚是天宫的司战仙君,和我是很好的朋友,好了,束好了,咱们这就过去找他,顺便带你认识认识,以后姜晚或许也可以教导你修道。”
少年乖巧地点头应了。
姜晚依旧在梧桐树下躺着,只不过此刻,他身边的酒坛已经从一坛变成了无数坛,堆满了姜晚周遭。
步衡风都快怀疑他是不是把梧桐树下埋着的酒全部挖上来了。
姜晚躺在梧桐树下,手里还抱着一坛酒,梧桐叶飘飘然落下,落在了他微醺的脸上。
步衡风走到他旁边道:“姜晚,醉了吗?”
姜晚坐起身,瞥了他一眼:“怎么可能!你事情处理完了?”
步衡风在他身边坐下:“嗯,少年我已经交给司刑仙君处置了,不过有样东西要你帮我看看。”
说着便拿出了那一截赤骨,因着主人重伤远离,赤骨的血色明显暗淡了不少,却像是凝固了的鲜血,暗红得灼伤人的眼。
步衡风道:“这就是我跟你讲过的少年手里的赤骨。”
姜晚仔细瞧了瞧,道:“好像是一截人骨。”
“人骨?”
“嗯,一截手骨,看这大小长度,应该是个壮年男子的,好晦气的东西,拿走!”姜晚十分嫌弃地将赤骨扔了。
步衡风却若有所思,壮年男子的手骨……
永年似乎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震惊地望向他,步衡风摇了摇头,未有证据,莫要乱猜。
姜晚丢掉了赤骨,而后又想起什么,道:“不过…这东西邪的很,我们灵器吸收天地精华,而魔器不一样,有些专门吸收精血滋养魔器,能使魔器迅速提升品阶。”
步衡风了然。
地上白光一闪,那赤骨便被步衡风送回了司刑宫。
步衡风刚要介绍,姜晚先开口了:“他是谁?”
步衡风招了招手,示意少年走近:“我在魔族救的,这回抓祸缺他也帮了大忙。”
姜晚随意地点了点头:“哦,既然事情结束了,让他早点下界吧。”
步衡风道:“我打算让他留在衡风宫。”
姜晚:“???如果我没看错,他是妖修吧?步衡风,你当天宫是什么地方?你说让他留下就留下?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来天宫做神仙了?”
步衡风没想到姜晚的反应那么大:“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天宫其他仙君收人的也不是没有……”
姜晚放下酒坛:“今日若是换了个旁的也就罢了,步衡风,你瞎吗?看不见它的眼睛吗?这么相像的一双眼睛,安知不是魔尊私生子呢?”
步衡风皱眉:“姜晚!”
步衡风不想和他吵架,拉着少年回衡风宫。
姜晚却在身后道:“赶紧把它送下去!”
步衡风:“……”
踏出司战宫,少年便望着步衡风,少年依旧皱着眉,他不想神仙哥哥皱眉,清风霁月平添了几许忧愁。
少年乖巧道:“神仙哥哥不要皱眉,皱眉不好看。”
步衡风舒了眉头:“嗯,你先同我回衡风宫,其他的我再想办法。”
少年点了点头,回头又看了一眼司战宫。
而后某一日,趁着步衡风不在,少年私下去寻姜晚,刚踏进司战宫,便感受到一阵杀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姜晚站在院子里,冷冷地望着他:“你怎么还没走?若不是看在步衡风的面子上,我真想宁可错杀也不想放过。”
少年却丝毫不惧,硬生生扛着姜晚的威压道:“究竟如何我才能留在天宫,留在神仙哥哥身边?”
姜晚冷哼一声:“你想都别想。”
少年接着道:“我和魔族毫无关系,是神仙哥哥救我出的魔宫,我想留在他身边,怎么样都行。”
姜晚的威压更甚,以少年现在的修为根本扛不住,生生逼出一口血来。
他还是坚持道:“只要能留在神仙哥哥身边,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姜晚不为所动:“你这么执意留在他身边,还说不是不怀好意?”
少年口中鲜血一直在溢出,唉,他又要让神仙哥哥担心了…
“我真的只是想报恩。”
姜晚看着少年执拗地不肯离开,生生承受着他的威压,体内已不知伤成了什么模样,却依旧坚定地望着他。
“天宫确实有仙君收留妖修的特例,不过…都是收做灵宠的…”良久,姜晚缓缓开口。
少年双眸一亮:“好,我愿意做神仙哥哥的灵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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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衡风看了一眼腰间盘着的姬永安,时过境迁,匆匆百年,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天。
院子里的桃花不知什么时候开了,虽然还小,不过寥寥数朵点缀在枝头,却有一些春回大地的模样。
只可惜,天宫没有四季,也没有所谓的春暖花开。
姬永安见他醒了,变回原型:“神仙哥哥醒了?”
“嗯,垂耳和雪瞳呢?”
姬永安目光移向了别处:“我丢出去了。”
“……”
“那…我的那些猫粮呢?”
姬永安:“扔了。”
步衡风看着他,并不相信他真的扔掉了。
姬永安恶人先告状:“你真是出去一趟就带一只回来,明明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有功夫养它们。”
步衡风听着这话十分耳熟:“你怎么和姜晚一个样,再说了,我哪里照顾不了我自己了?”
姬永安颇为疑惑,他怎么可能会和姜晚像,反驳道:“我和姜晚才不像!”
“好好好,把东西还给我。”
“没有。”
姬永安微微侧头没再说话,似乎在听什么,应该是千里传音。
不一会儿,他对步衡风道:“神仙哥哥,少年有事要处理,得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让姜晚自己去处理,你别再跑来跑去了。”
步衡风点头,自动无视了他后半句话,应道:“你自己小心。”
姬永安走了没一会儿,小青小白便回来了,两人抱了一大堆东西,正是他在人界买的那些。
后面还跟着垂耳和雪瞳。
步衡风摇了摇头,他就知道。
大包小包摊在院子里,其中还有那包他吃了一块的甜点。
小青问:“仙尊,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啊?”
步衡风揉了揉垂耳和雪瞳的小脑袋:“一些小玩具和猫粮,给雪瞳解闷的。”
小青感叹:“人不如猫啊!”
小白给了他一肘子:“怎么说话的。”
小青才意识到方才那句话好似在说仙尊对他们不好一样。
步衡风倒是没在意,小青小白又开始收拾这些东西,姜晚千里传音过来:“步衡风,过来一趟,我找到天帝和魔尊陵寒的交集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红包吧!最近一直在改文,体验感都差了orz
第22章
步衡风赶紧到司战宫。
姜晚手里依旧拿着一本簿子,不过不是《天帝纪事》,而是《生死簿》。
步衡风看着他手里的簿子,疑惑道:“天帝的生平一般都记在《天帝纪事》里,就算是魔尊的生平也不会在《生死簿》里啊。”
姜晚将生死簿递给步衡风道:“我当然知道,我也是闲的才去地府看了一眼,结果真让我找到了蛛丝马迹。”
步衡风看了一眼生死簿上那一页,没有浮现影像,只有寥寥数语。
君烨黎,启阳人士,后步入修仙一途,拜入孤雁山,与魔尊交手被掳,再无所踪。
步衡风谨慎道:“没有影像,确定是天帝的吗?”
姜晚道:“没有影像才奇怪呢,正常生死簿都会有影像的,没有才更加说明是天帝的。”
步衡风看着生死簿上的这几个字,皱眉:“可是不对啊,天帝都是天道命定的,一出生会有异象,怎么会在人界,修炼上来的呢?”
姜晚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很快便掩盖了:“三百年前魔界传出,魔尊陵寒修炼不甚,魂飞魄散,这才由姬永安接任,这个说法其实我和天帝一直都不信的。”
步衡风赞同地点头:“确实,一界之主怎么可能死的这般悄无声息。”
“天帝被姬永安带走,很有可能交给了陵寒。”
“你的意思是,天帝与陵寒有旧怨,陵寒让位永安,条件是天帝?”
姜晚拿过步衡风手里的生死簿,点头:“否则为什么魔宫没有天帝?姬永安为了报复何必把人藏起来,现在主要是要找到天帝的藏身之处,或者说,陵寒的藏身之处。”
步衡风摇了摇头,还是毫无头绪,姜晚看了他一眼,道:“算了,我会接着留心的,你回去歇着吧。”
步衡风遗憾玉帝的手镯被他弄碎了,回了衡风宫进了草药田,挑挑拣拣的。
小青问他:“仙尊,你在做什么?”
步衡风没抬头:“挑几株巩固神魂的草药。”
小青顿时着急了起来:“仙尊,你是又不舒服了吗?你休息吧,我来吧。”
说着就要过来。
步衡风拦住他道:“不用,我没事。”
小青不确定道:“真的吗?”
步衡风点头:“真的,我若是头疼了,哪里还有力气摘草药。”
小青将信将疑:“好吧……”
-
魔宫。
姬永安一身红衣高束马尾,手中骨鞭每一截每一段都染了血,顺着一节一节滴落下去,魔宫大殿如同地狱,没有人不沾染鲜血的。
姬永安的双眸已然变回了金色的竖瞳,神情淡漠,冷到让人胆寒。
他看着对面带着面纱倚靠在北部魔域的大魔怀里的花菱,嘴角轻勾:“你以为你联合他们就能夺走魔宫吗?”
花菱的手抚上自己的面庞:“我不要魔宫,我只想要你和步衡风痛苦,你说要是你身受重伤或者干脆死在这儿,他会不会很伤心,和你一起死?要知道在昙雪山,他可是很关心你呢。”
姬永安面色不变:“就凭你?还是凭他们?”
花菱轻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步衡风扫视了他们一眼,金色竖瞳凌厉犹如一道光刃划过每个魔族的心口,北部魔域的魔族不敢与之对视。
“本君本来并不打算血洗魔族,毕竟同陵寒有着交易,不过现在看来,在你们眼里本君比起陵寒不足为惧。”
魔族人数其实比天宫还要多,各个部族分散,关系错乱,姬永安上任,大部分都是抱着观望的态度,毕竟不知道他的深浅,姬永安没有真的统领魔界的心思,也就懒得去管,但现在看来,杀鸡儆猴很有必要。
姬永安敛了笑意,道:“既然如此,你们就要做好你们无法想象的下场准备了。”
那日发生了什么外界并不大清楚,也没有哪个魔族传出什么风声,但他们魔界内部知道,魔宫那一日已不是血流成河能形容的,他们新任的魔君,用最残忍的方式血洗了那日围攻魔宫的北部魔域的所有魔族,没有一个逃出来,甚至据说没有一个能有完整的尸身和魂魄。
在魔宫外面观望的各部魔族探子听着里面的惨叫声,以及最后远远朝里面望了一眼,就落荒而逃,回了本部族话都说不出来,只重复着千万别围攻魔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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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衡风采完药,便在院子里开始捣药,想着姬永安把静心铃给了他,压制心魔就全靠他自己了,万一出事就不好了,做点巩固神魂的药给他。
垂耳跑过来绕着捣药罐闻了闻,雪瞳抢先一步先钻进了步衡风的怀里,也闻了闻捣药罐。
步衡风笑了笑:“不是给你们吃的。”
雪瞳嗅着步衡风的衣袍,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了。
姬永安特地洗去一身血腥味来见步衡风,见他在院子里捣药,走过去将他拉起来:“神仙哥哥,永安来吧。”
步衡风反手拉着他在矮桌边坐下:“不用,你把这个喝了。”
矮桌上有杯泡着草药的水。
姬永安笑了笑,将水推到步衡风面前:“明明是永安送给神仙哥哥来吃的,怎么反而给我吃了呢?”
步衡风又将水推给姬永安:“只有强大的神魂才能对抗心魔,你把静心铃给我了,我就给你泡草药喝。”
姬永安握着还温热的水喝下,抚平了昨夜躁动不安的气息。
药水尚温,入喉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温暖了他冰凉的身体,一如当年。
那时候衡风宫除了灵池里的锦鲤,只有他和步衡风两个人,他外伤痊愈了,体内被侵蚀的魔气也都洗涤了,但内伤却一直不见好。
他躺在步衡风的床榻上,看着步衡风替他疗伤,输送灵力,一输就是两三个时辰。见效却十分缓慢。
某日,他听见外面有动静,勉强起身去看,站在回廊里,看见步衡风借了司药宫的捣药罐,拈着草药,药香蕴含着灵力充盈着整个衡风宫,一看就十分罕见。
一时间,他站在回廊里扶着柱子,忘了动。
步衡风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便看见永安站在回廊里一动不动,微笑道:“怎么起来了?好些了吗?”
他轻轻点了点头,答:“嗯,好点了。”
步衡风放下手里的草药,拿了放在旁边地上的一个水杯朝他走开,他被步衡风顺带着拉进了寝殿。
步衡风将被子放在他手里:“你把这个喝了,对你内伤有好处。”
杯子里是泡了草药的水,温热的,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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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永安回神望向对面的步衡风,仙人没有变,依旧是那般如皎皎明月,变得人是他……
步衡风伸手抱起脚边的雪瞳,走到姬永安旁边,将猫儿放进了姬永安怀里:“说起来,你为什么不喜欢它们?”
姬永安眼疾手快将猫儿丢出去,拉过步衡风抱在怀里:“永安只是不想神仙哥哥分散太多的精力。”
步衡风刚要起来,姬永安问他:“困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步衡风便觉得有点困了:“嗯。”
姬永安将他抱起,朝寝殿里走去。
步衡风模模糊糊道:“我睡在云上就好了。”
姬永安望着怀里的人上下眼皮打架。笑道:“寝殿里舒服。”
“云上也挺舒服的。”
姬永安坏心道:“神仙哥哥说哪里舒服?”
已经合上眼半梦半醒的步衡风:“嗯。”
姬永安将人轻轻放在床榻上,轩窗下有镂空暗金香炉一直放了很多年没动了,他将那沉香点上。
“仙尊!!!”小青从外面跑回来在院中大喊。
姬永安皱眉,小青立刻发不出声了:“唔?唔?唔?”
姬永安看了一眼步衡风,还好,没醒。
他走出房门,将门带上,小青看到他在,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姬永安道:“别嚷嚷。”
小青僵硬地点头,下一秒便可以说话了:“仙尊睡了?”
小心翼翼,声音细微。
姬永安点了点头:“你有事的话等神仙哥哥醒了再说吧。”
“没…没什么大事…我,我先走了。”小青看着姬永安,吞了吞口水,慌乱地赶紧跑出去了。
姬永安看着那青色的背影,直觉告诉他,或许是和他有关的事…
步衡风这次睡了个午觉就醒了,醒来姬永安还在,屋内满室的沉香味:“原来沉香还有吗?我以为已经没有了。”
姬永安过去将点的香灭了:“有的,我放起来了而已。神仙哥哥最近好像睡得没那么久了。”
但比起正常仙人,哪怕比起普通人,还是睡得太久了…
步衡风坐起身道:“嗯,蓬莱仙翁的药还是有用的。”
姬永安拉过他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着,低声道:“消散的神魂,真的找不回来了吗?”
步衡风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既然是消散了,自然找不回来了。”
姬永安却十分认真道:“既然寻不回来,那就生出新的魂魄。”
步衡风摇头道:“这世上没有这种法术,闻所未闻,况且,生出新的魂魄,就不一定是我了。”
姬永安松开步衡风的手改环住了他,将头埋在步衡风的肩颈处,闷声道:“永安不想你死。”
步衡风抬手摸了摸姬永安的头:“我对你不好,你该是怨我的。”
感受到姬永安在摇头,又很像是蹭了蹭他的肩颈:“永安是怨你,想报复你,想折磨你,可永安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
作者有话要说: 雪瞳:???
第23章
步衡风其实心里清楚,他了解姬永安,知道永安会怨他,但不会杀他。
步衡风突然心中生出一个想法,他三百年前就想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确认:“永安,三百年前神魔大战,你其实并不是来攻打天宫的,对吗?”
姬永安顿时抬头,对上步衡风双眸颤动:“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还要伤我?”
步衡风见他伤心,连忙道:“不是的,只是这个决定是当时最好的结果,否则天帝会将你就地格杀。”
-
彼时天宫刚收到消息,魔界魔尊陵寒因修炼不慎导致魂飞魄散,魔界尊主之位将由姬永安接任。
那时候步衡风正好在司战宫姜晚那里,姜晚听见这个消息,顿时怒道:“你看吧!我就说他是魔尊派来的,指不定是魔尊的私生子,你还偏不信,掏心掏肺对人家好,现在好了,刚把他打下去没多久,他就成魔君了!”
步衡风皱了皱眉,不是很相信:“他怎么会在魔界?我明明是将他朝蓬莱仙山送的……”
姜晚见他仍旧执迷不悟,生气:“你还不相信这个事实?非得哪一天亲眼见到才甘心?!”
步衡风没再说话,他一向不逞口舌之快,他相信姬永安不会是骗他的,那个璨璨如星火的明媚少年喊着神仙哥哥,替他宽衣叠被,勤修苦练从不沾染魔道,也曾说要护他一世。
这些,不会是装出来骗他的。
这个消息本不会影响天宫什么,众仙顶多议论两句这小崽子果真是魔族之类的。
直到……
“报!启禀天帝,魔界正在集兵,似乎说明日便要往南天门来,攻打天宫!”
众仙皆在凌霄宝殿,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议论纷纷,只不过步衡风身为衡风仙尊,那些仙君并不感当面说他什么,便一直指责着姬永安。
步衡风正坐在天帝右手位,凌霄宝殿的议论声虽小,他依旧听的一清二楚,虽面色不变,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天帝君烨黎抬手,凌霄宝殿顿时安静了下来,他看向步衡风,道:“衡风,此事因你而起,倘若开战,你可替天宫应战?”
姜晚似乎想说些什么,被君烨黎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天帝虽是在问话,但步衡风知道,此事不容他推却,只能领命:“衡风身为天宫仙尊,自然应替天宫应战。”
“好。”君烨黎如此拍板,下面的仙君想反驳皆被他压了下去,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此事就定了下来,神魔交战便由步衡风领兵,同魔君姬永安一决高下。
神魔大战前夕,君烨黎同步衡风在落枫涯手谈一局,字里行间都在暗示步衡风必须要杀姬永安。
可即使到了神魔大战前一刻,步衡风依旧相信,姬永安从来没有骗过他,如今开战天宫,或许只是因为上一次他将他推下天宫,来质问他?
永安…不会真的让三界生灵涂炭的。
神魔大战时,步衡风难得的一身银装轻便甲胄。他看着姬永安,那个红衣少年周围魔气缠绕,一身邪气。
旁人看来都当他早已深陷魔道,是个只知杀戮的魔头了。
但步衡风一眼撞进他那双金色竖瞳里,看到了犹存的清明。
双方都按兵不动,从人界看来,天空被两团巨大的乌云挡住,似乎要有雷雨了。
步衡风手持舒云剑,冷冽的高光在剑身流转,他神情淡漠,声音清冷,问的却是:“你为何会在魔界?”
步衡风只是在询问,当时他明明姬永安朝蓬莱送去的。只是在姬永安听来,却是责问。
姬永安勾出一个讽刺的笑来:“事到如今,神仙哥哥问我?”
步衡风皱眉,还待说话,身后有天兵道:“与这魔头废什么话!赶紧杀了他,我们好回去复命,才刚上任的魔君,自己境界还不稳呢就敢来挑衅天宫,不自量力!”
天兵天将蠢蠢欲动,步衡风喝道:“本尊还未下令,你们谁敢动?”
毕竟步衡风的身份摆在那里,又是天帝亲点的将领,倒也没人真的擅自行动。
步衡风对姬永安道:“你现在退兵还来得及。”
姬永安嗤笑一声:“现在退兵?不可能,神仙哥哥,永安就想问问你,你之前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吗?”
否则…为什么不相信他,将他推下天宫,落入魔界。
明明曾经,百般回护……
为何不信到底?
步衡风刚要说话,耳边传来天帝的千里传音:“衡风,我知道你舍不得杀他,但现下神魔交战,三界都看着,你不想天宫成为笑话吧?”
步衡风传音回去:“天帝,我可以把永安劝回去。”
君烨黎却道:“你若是不动手,本君便要代你动手了,如今的魔君是天宫衡风仙尊的灵宠,传出去我天宫声名被毁,今日必要清理门户。”
步衡风心中一震,姬永安不是天帝的对手,倘若天帝出手,永安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步衡风心中百转千回,最终朝姬永安走去。
姬永安微愣。
天兵天将见此,皆瞪大了双眼:“衡风仙尊!你做什么?!”
步衡风在两界开战之时,双方按兵不动下,一步一步朝魔界阵营走去,在天界众仙看来,无异于阵前反水!
“衡风仙尊!你为了一只小小的灵宠,连天界安危都不顾了吗?你还记得自己是天宫的仙尊吗?!”
步衡风充耳不闻,魔界的魔兵严阵以待,却被姬永安按下,步衡风就这么步步走近,姬永安也就站在原地等着他。
然而下一瞬,步衡风提起手中的舒云剑便朝姬永安刺去,流光溢转的舒云剑没入那道红色身躯。
姬永安毫无防御。
这一剑不足以致命,却能重伤姬永安。
魔君重伤,魔界唯有退兵。
然而姬永安没动,也没有下令,只是看着步衡风,想从他眼中或是神情中,读出一丝不忍,或是难过。
可步衡风至始至终,都是那淡漠清冷的神情,就算是刚才皱眉,也只是淡淡的。
“呵。”姬永安轻轻笑了一声。
步衡风感受到天帝往南天门靠近,狠了狠心,抽出舒云剑,一掌将姬永安拍落!
一如五年前,也是南天门前,也是这么一掌,也是这样淡漠的神情。
“神仙哥哥。”
低低的呼喊在空中被风吹散,步衡风觉得,这大概是他听见姬永安叫他的最后一声“神仙哥哥”了吧。
天帝赶到南天门后,看了一眼步衡风,而后扫了一眼魔兵,魔族众人见魔君被打落,又见天帝赶到,齐齐消失在南天门前。
乌云散去,雷雨未至。
-
姬永安伸手抚平步衡风微皱的眉:“神仙哥哥猜的不错,永安当时确实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何将我打落至魔界,那个时候永安修为不比现在,在天宫能来去自如,只能用那样的方法见到神仙哥哥。”
“不过,神仙哥哥只猜对了一半,我攻打天宫一来是问你缘由,而来也存了报复天宫的心。”
过往种种,步衡风也不想去过多诉说了,他二人,一个至始至终相信着对方,一个即使生出心魔依旧忍不下心伤害对方。
这就够了。
姬永安解开了心底多年来的疑虑,想着有件事也该办了:“神仙哥哥,永安还有事,先走了。”
步衡风已经习惯了姬永安来一会儿走一会儿,毕竟如今是一界之主了,总是很忙的。
小青等姬永安走了才敢进来:“仙尊!你醒了?”
“嗯。”步衡风应声道。
小青走近他道:“仙尊,你让我留心魔界的消息有了。”
步衡风喝了口茶,问:“出什么事了吗?”
小青道:“昨夜魔宫发生了大事!北部魔域的魔域和花菱里应外合攻进了魔宫。”
步衡风险些被呛到,但是方才看永安应是没受伤,略微放下了心:“然后呢?”
小青看了一眼步衡风,见他挺平静的,继续道:“听说,魔君姬永安将北部魔域当时攻进魔宫的魔族都杀了个干净,死状极其残忍,魂魄都是碎的,身体…也是碎的,魔宫都不能用血流成河来形容了,像地狱!”
步衡风手中杯子握得越发紧了:“你从哪里听来的?”
永安怎么…一句都没和他提?
小青道:“魔界有我们天宫的探子呀,不然魔界的动向不明对天宫很不利的。对了,魔君昨夜浑身是血,手中握着的骨鞭也被鲜血染透了,太恐怖了,我刚刚见了他都不敢和他说话…”
姬永安松开杯子笑了笑:“这要是姜晚,早就和永安拼命了,不过话说回来,人人都觉得姬永安想要杀我或是折磨我,你为什么还听他的话?”
小青想了想,道:“因为魔君看仙尊你的眼神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又不是看所有人都带着杀意。”
小青摇头:“不是这个区别,他看你的眼神里都是温柔,就像…七夕的时候搭鹊桥,织女看牛郎的眼神,久别重逢,无限缱绻。他对天宫所有人都有或多或少的杀意或是敌意,唯独对仙尊,完全没有。”
步衡风这回是真的被呛到了:“牛郎织女?你这个比喻颇为神奇。”
小青问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步衡风也没打算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刚移步到院子里,便看到小白急匆匆跑了进来:“仙尊不好了!司刑宫的人说祸缺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卑微作者,在线求收藏ovo感谢在2020-08-12 10:58:56~2020-08-13 23:0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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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步衡风一愣,祸缺的事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了,当时他交给司刑宫后便去人界告诉村子里的百姓,作乱的魔族已经抓住了,让他们不必惶恐了。
而后,事情结束他也就没再打听过祸缺的结局,毕竟交给司刑宫一般不会出错。
没想到三百年过去了,祸缺竟然还没死。
祸缺以魔族身份残害百姓,司刑宫理当不会轻易放过他才对,这么多年了却在这个时候让他逃走……中间发生了什么呢?
步衡风打算去司刑宫问问。
司刑仙君正在司刑宫急得团团转,看见步衡风来了,宛如抓住了救星,也不管什么叛徒不叛徒了。
“衡风仙尊!你可算来了。”
步衡风直接开门见山:“怎么回事?祸缺怎么跑了?”
司刑仙君道:“不知道啊,本来是关在炼魂瓶里的,打算洗去他一身魔气,炼化他的魂魄,干干净净地送去地府轮回,谁知道三百年过去了还没炼化,就方才,不知道怎么的,炼魂瓶被打碎了,祸缺就逃走了。”
步衡风看了一眼地上炼魂瓶的碎片:“他这么重的伤,应该跑不远,祸缺的身上可有什么天宫或者司刑宫特有的痕迹?”
他觉得,或许祸缺逃跑,是件好事。
司刑仙君想了想,道:“他的魂魄被炼魂瓶炼过,应该有炼魂瓶的痕迹,和千寻咒差不多,仙尊感应一下应该能感应到。”
“好。”步衡风离开司刑宫后,转身去了司战宫。
姜晚见他来,起身道:“你去过司刑宫了?”
步衡风点头:“祸缺逃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姜晚同他对视一眼,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嗯,祸缺是三百年前被你抓的,那时魔尊还是陵寒,而如今魔界魔君是姬永安,当初姬永安还帮忙抓他呢,祸缺不可能逃到魔界去了。”
步衡风回忆了一下之前抓祸缺的细节:“魔尊陵寒座下的护法,都去哪了?”
姜晚道:“倒是没传出来什么,但也不在姬永安身边,要么被姬永安杀了,要么……”
“要么,和魔尊陵寒一起藏起来了。”
姜晚问他:“你想到什么了吗?”
步衡风一边回忆,一边道:“我之前和永安一起抓祸缺,听永安提过他是跟着魔尊陵寒座下的一个护法办事的,调训炼铜在魔界是个美差,想来他和那护法关系不错,倘若护法还活着,祸缺应该会去找他。”
姜晚同意道:“你这个样子...又打算自己去?”
步衡风被他戳穿,笑了笑,还没说话,姜晚先道:“这次我不阻止你,我们兵分两路,我去趟地府查一查祸缺的生平。”
步衡风自然不会说什么:“好。”
步衡风交代了一声小青和小白,倘若姬永安来了,就说自己在司战宫,反正姬永安是不会去司战宫找他的。
倒不是步衡风想瞒着姬永安,只是永安不让他乱跑,他一离开天宫,永安就得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了。
步衡风出了南天门,感应了一下炼魂瓶的气息,召了祥云追着那若有似无的痕迹而去。
姬永安看着步衡风从司战宫出来,而后从南天门出去,眉头便皱了起来,他看似只走了几步,却已经走进了司战宫。
姜晚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孤身入我司战宫,现在步衡风不在,没人护得了你,姬永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姬永安盯着姜晚:“这么明显的线索都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让神仙哥哥去犯险?”
姜晚冷哼一声:“你凭什么来质问我?这些事情还不是你搞出来的。”
姬永安道:“神仙哥哥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希望你没有做什么让他失望的事。”
而后,去追步衡风。
姜晚留在原地,神色不明。
步衡风踏着祥云追到的地方居然是三百年前祈愿的那个村庄!
村子一直没怎么变化,只不过时过境迁,不知道换了多少代了。
步衡风到的时候,整个村子皆被魔气笼罩,雪雾将这个村子覆盖,村庄里没有一丝声音,鸡鸣犬吠都没有,安静得就像一座义庄。
步衡风挥散祥云,踏入了魔气的包围圈,谁知那些魔气尽数朝他涌来,不攻击别的,就攻击他的魂魄。
步衡风仅存的一丝灵力还是从姜晚那里借来的,方才追的匆忙,都没来得及补借,打架他是不行了,抵挡一下应该还可以。
魔气朝他眉心涌入,步衡风周身被淡淡的白雾环绕,眉心朱砂大亮,朝他涌来的魔气被弹了回去。
步衡风身上又多了赤色的的雾气,红白交汇,缠绕在周身,十分好看。
身边化出一个人来,姬永安关切道:“神仙哥哥,你没事吧?”
步衡风紧紧盯着周遭的那些魔气,然而姬永安来了之后,那些魔气便散去了。
步衡风皱了皱眉,感应了一下这个村子,他发现竟然毫无生气!
魔气散去,他在这个村子里走了一圈,遍地都是村民的尸体,祸缺来此,竟是屠村!
明明身受重伤,却还要来屠村,他的赤骨早就被毁了,屠村也恢复不了他的修为,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三百年过去连后辈都不放过?
姬永安看着步衡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神仙哥哥,此事你不要在查了,交给姜晚吧。”
步衡风也看向他:“事关天魔两界,我不能袖手旁观,姜晚也在和我一起查。”
姬永安道:“永安这就下令退兵,咱们回去吧。”
步衡风摇头:“和这没关系,如今魔界有你,然而天宫不能无主,姜晚虽然暂代,却始终是司战仙君,不可能成为天帝,何况天帝尚在,我们不可能弃之不顾。”
姬永安看着步衡风,知道劝不了他:“好,那永安和你一起去。”
步衡风这才意识到,姬永安似乎追来的也太快,问道:“祸缺…是你放的?”
姬永安知道瞒不过他,承认道:“嗯。”
步衡风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不愿意交还天帝吗?”
姬永安不甚在意道:“之前是因为我和魔尊陵寒有交易,他把魔界交给我,我把天帝交给他处置。他修炼不甚是真的,不过魂飞魄散只是托词,他想要天帝,我们各取所需。”
“但是现在,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不想神仙哥哥犯险了。”
步衡风笑了笑:“过河拆桥。”
姬永安也笑道:“只要是对神仙哥哥有利的,过河拆桥又有什么关系,我和魔尊的关系又不好。”
“是吗。”步衡风应了一声,“走吧,追祸缺。”
姬永安带着步衡风,比刚才快多了,然而下一站居然是地府。
步衡风愣了愣,也不知道姜晚在不在地府,倘若姜晚在,那祸缺无异于自投罗网,他为什么会跑到这儿来?
步衡风和姬永安进了地府,并没有看到祸缺,反而是阎王出来迎接:“衡风仙尊,您怎么来了?”
里面还有个司战仙君,怎么这一尊两尊的都跑到他这地府来了?
步衡风问他:“你这地府,可藏了什么人?”
阎王一愣,紧张地问:“什…什么人?”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姬永安。
步衡风:“?”
一旁姬永安道:“不用问他了,陵寒就在望乡台。”
他原本以为只要把线索抛给姜晚,让姜晚来抓人,神仙哥哥就不会犯险了,毕竟他直说,姜晚不仅不会信,还会以为是他设的全套。谁知道神仙哥哥还是到这里来了,既然这样再瞒着也就没有意义了。
步衡风想到当时他到望乡台遇到姬永安,原来并不是单纯来送朱璀。
步衡风朝望乡台而去,此时的望乡台上空无一人,与上一次人满为患相比,显得十分萧条。
望乡台是个浮空的石台,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涧,根本藏不了人,但步衡风确实感受到了炼魂瓶的气息,很浓郁。
“又是障眼法么?”步衡风喃喃道。
这世上,天帝君烨黎的障眼法乃是一绝,无人能与之比肩,即使是步衡风也看不穿,之前在棋盘山已有体会。
步衡风的声音夹杂着灵力响彻整个望乡台:“魔尊,藏身在这里三百年,暗无天日,还不打算出来吗?”
未见人,先闻声:“彼此彼此衡风仙尊,你在昙雪山关了三百年,不照样是暗无天日吗?”
陵寒的声音在望乡台回荡,听起来中气十足,不身受重伤的样子。
“姬永安,你居然忘恩负义,衡风仙尊教你的难道是这些道理吗?不过倒也无妨,本尊本来就快要出来了,早一些和晚一些也并无什么区别。”
姬永安听他污蔑神仙哥哥,抬了抬眸,冷笑道:“忘恩负义?也不知道是谁三百年前把我抓回的魔宫。”
既然神仙哥哥说原本是想将他送到蓬莱仙山的,那他后来出现在魔界,想必是陵寒的手笔。
陵寒闻言,声音中夹了笑意:“看来你们的误会已经解开了,真是不错。”
望乡台上凭空显出了一个人来,一身黑色修身衣袍外面披了一件银白斗篷,脸上戴着一张刻着龙鳞的银色面具,挡住了他半张脸。
第25章
只有陵寒一个人,步衡风问他:“天帝呢?”
陵寒自然知道他的来意,轻轻念了念:“天帝,君烨黎。”
但似乎并没有多言的意思。
步衡风知道他应该是不会说了,只是奇怪的是,为什么天帝会帮陵寒设障眼法结界?
陵寒看向步衡风,犹如看到猎物:“衡风仙尊,替本尊试试修为吧,看本尊有没有恢复如初。”
陵寒摘下银龙面具,那面具转瞬间化作了一把手柄雕刻着龙鳞的银剑,周身隐隐有盘龙幻影。
他剑势凌厉直指步衡风!
步衡风看到那把剑,想起了自己的舒云剑,不知道舒云剑失落在了哪里。
步衡风现在肯定不是陵寒的对手,旁边姬永安见陵寒出剑,抽出腰间骨鞭,挡下陵寒这一剑。
他又顺势将步衡风往后推了一把,将人护在身后。
陵寒见姬永安和他打,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犹豫,随即湮灭:“这可是你要和我打的。”
两人瞬间缠斗在了一起,姬永安周身红雾缠绕,原本掩盖的竖瞳再度显露出来。
步衡风也意识到了陵寒不仅恢复了修为,甚至远超巅峰时期,交手没几招,他又发现,陵寒不仅有魔气,还用了灵力!
步衡风有些紧张地望着姬永安,他没有见过姬永安真正出手的样子,不知道现在永安的修为如何了。
两人打到了半空去,望乡台上又出现了一道身影,不是天帝也不是祸缺。
是一个被黑色斗篷遮挡了全身的魔族,从小巧的身形上辨认,应该是个女子。
那人手很白,但却并非大家闺秀的纤纤玉手,上面有很多茧和伤痕,伤痕应该是陈年已久。
她伸手掀下自己的斗篷,那是一张很美的脸,却有半边被利器划出一条长长的伤痕。
“衡风仙尊,你还记得我吗?”
步衡风似乎没怎么想起来:“你是谁?”
她道:“也是,您贵人多忘事,我左不过刺杀了您几次而已,不记得我也正常。”
步衡风实在不记得了,即便她给了提示,他也还是没什么印象。
那女子道:“也罢,之前我也从未对衡风仙尊说过我是谁,今日就好好认识认识,以后,未必能见着了。我乃是魔尊陵寒座下护法,安陵烟,也是…祸缺的母亲。”
原来如此,步衡风在抓了祸缺之后确实被缠上过,不过那时他修为高强,区区一个护法,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未能伤他。
未曾想,竟是祸缺的母亲。
步衡风手中灵力流转,谨防安陵烟突然出手,安陵烟道:“仙尊不必如此小心,即便现在我不偷袭你,你也打不过我了,不是吗?”
她话音刚落,数道魔气便朝步衡风袭来,步衡风挥出手中凝聚的灵力,将那些魔气打散。
安陵烟的魔气好似源源不断,一道又一道接踵而至,步衡风皱了皱眉,他向姜晚借的灵力所剩不多,现在更是近乎枯竭。
安陵烟似乎料他快撑不住了,一个闪身消失在望乡台上,步衡风反应迅速,知道她在他身后,然而前面还有魔气在朝他袭来无暇分心,腹背受敌。
步衡风转身欲同她对上,灵力恰逢此时耗尽!
步衡风被安陵烟一掌打到望乡台上,他忍了忍,不让鲜血喷涌而出。
“神仙哥哥!”在上方同陵寒交战的姬永安见此,刚要下来,却瞬间又被陵寒缠住,“你找死!”
陵寒也没想到,姬永安竟然能和现在的他打成平手。
步衡风一身白衣铺在幽暗的望乡台上,如同转瞬即逝的昙花。
他望着缓缓朝他靠近的安陵烟。
安陵烟看着他毫无波澜的脸,美得触目惊心:“真好看,只可惜,你马上就要死了。我的祸缺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你也该偿还了!”
她掌中蕴含的魔气全力朝步衡风打来。
姬永安金色竖瞳含着怒意,红光大亮照得望乡台如同染血地狱,然而这红光中隐约还夹杂了一道白光,两道光融合在一起,却又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光芒散去,陵寒手中的剑已变回了银龙面具,覆在脸上挡住了那含着杀意的光芒,黑袍已被割了一道又一道凌乱的划痕,有血朝外渗出来,颇为吓人。
而安陵烟直接被那光芒击飞了出去,身上的衣袍化为湮灭,整个人都被鲜血浸染,浑身上下没有一出不在流血。
望乡台上,有白衣仙人屹立于幽暗的台上,墨发轻扬,衣袂飘飘,神情淡漠,眼中好似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放在眼底,什么也映不进心里。
他周身有一条赤龙围绕,将他圈在中央,将他护得严严实实。
步衡风抬眼望向陵寒:“天帝在哪里?”
陵寒一身狼狈却依旧笑得肆意,他抬起左手,腕上赫然戴着一只雕龙玉镯。
和天帝那一只一模一样。
“你说呢?”
步衡风抬手,陵寒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银龙面具在脸上寸寸裂开,化为碎片落在了下面的深涧。
步衡风冷冷道:“天帝在哪里?”
“在这儿!”
回答步衡风的不是陵寒,而是出现在安陵烟旁边的祸缺,他一手抓着天帝君烨黎,一手点在君烨黎的命门:“乖乖束手就擒吧二位,否则有天帝和我们一起陪葬!”
步衡风暗自千里传音给姜晚,明明姜晚近在咫尺,却毫无回音。
为什么?姜晚遇害了吗?陵寒还有别的帮手?
步衡风只好先静观其变:“祸缺,你为何要屠村?”
祸缺嗜血般笑道:“他们村子里的又不是什么好人,有何不可杀?”
“如今已是三百年过去了,村子里的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些村民了,你又是何必?”
祸缺道:“那也是他们的后代!都该死!最好一个都不留,他们活该!”
“什么恩怨?”步衡风依旧暗自联系着姜晚,倘若姜晚现在能来,突然袭击救下天帝,便能安然收场。
“什么恩怨?那可大了去了,且不说他们害死了我母亲,最后害死了我父亲,就连我,一个还未成人的孩子,他们也想逼死,真可笑,我母亲清不清白关他们何事,轮得到他们说长论短!”
步衡风轻轻摇了摇头,姜晚依旧没有回音。
步衡风只好道:“你现在手里只有天帝,而我手里有魔尊和你母亲的命,你没有资格和我谈判。”
陵寒被他下了定身咒动不了,而安陵烟此刻流血过多身受重伤晕了过去,倘若再不及时治疗,只怕就要香消玉殒了。
祸缺神色闪过狠戾,就在他犹豫之际,步衡风一道灵力闪过,划开了他的手,幸亏他躲得及时,差点没被削下来。
天帝也就被他放开了,姬永安飞身过去将天帝接在身上。
他感受到君烨黎奄奄一息,只吊着一口气了。
祸缺见天帝被救回去,连忙护住安陵烟,替她疗伤止血,那边陵寒也破开了步衡风的定身咒,一个闪身消失在了望乡台。
步衡风没能来得及锁住他,虽然陵寒被姬永安打伤,逃跑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姬永安将君烨黎放下,在步衡风面前化回原型,抱住步衡风,声音哑得不像话,手也有些颤抖:“神仙哥哥,你强行破开了禁制吗?”
虽是问句,却基本已经肯定了。
步衡风抚了抚他的背,安慰道:“没事的。”
姬永安又听到这句话,生气道:“又是没事,你总觉得没事,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清楚吗!”
步衡风无奈,他就知道永安要生气:“好,我有事,我头疼。”
“疼着疼着就习惯了!”姬永安恶狠狠说着,手却从自己衣怀里掏出一瓶灵药喂步衡风吃下。
步衡风体内的灵力短暂地恢复了一会儿,此刻又再度被禁制封印了,他这个人倒在姬永安怀里,头疼得直皱眉。
姬永安看着他难受,心里也难受:“天帝的禁制如今为什么还能禁住你的灵力?”
步衡风声音很轻,风一吹就能吹散:“他不是用自己的灵力给我下的禁制,是另一个神器,锁灵印。”
姬永安咬牙:“他对你真是狠心,你还冒险来救他,神仙哥哥怎么总做不值得的事。”
步衡风淡淡道:“没有什么不值得的,只有自己想不想做。”
他没有再说话,或者说,他说不出话了,鲜血溢出嘴角,一滴滴串连成线,染红了白衣,也印深了姬永安的红衣。
此间一场风波就此收场,天帝君烨黎由于命悬一线,休养在寝宫,天宫事务依旧由司战仙君姜晚代理。
姬永安将守在南天门外的魔兵撤了,神魔大战再度化解。
祸缺和安陵烟被一起带回了天宫,押至司刑宫。
魔尊陵寒再一次人间蒸发,不知去向。
-
天宫,衡风宫。
步衡风躺在那朵超大的祥云上,白衣和云融为一体,他面色苍白,呼吸浅淡,似乎一不小心,那人就会断了呼吸。
墨发散乱在祥云上,好似随意挥洒的泼墨山水图。
院子里的桃花已经开满了,一瓣一瓣飘然落在院中的各个角落,落在步衡风身上,
落了一瓣在他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 副本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后面就是感情线升温了,误会解开就该增进感情了嘛
第26章
姬永安在不远处捣药,动作很轻,不敢大声动静,唯恐惊扰了那梦中人。
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步衡风,看看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瞥见那一瓣花瓣落在步衡风的唇上,姬永安眼眸有些暗。
连花瓣都在亲吻你,你还不醒来吗?
小青照常端了米茶和甜点放在院子里,看了一眼睡着的步衡风,轻声道:“都睡了一个月了,仙尊什么时候醒啊?院子里的药都吃完了。”
米茶和甜点天天端来,入的都是他和小白还有雪瞳的肚子,草药田的药都被魔君拿来给仙尊制药了,现在已经不剩多少了。
不过,魔君说不要担心,灵药的事他有办法。
原本步衡风睡着,雪瞳和垂耳必定要跑到他身上一起睡,然而现在,这两只也是不敢靠近,生怕把步衡风压坏了。
司药仙君现在天天两头跑,不是天帝寝宫就是衡风宫。
唯有姜晚没有在衡风宫出现过,倒不是他不来,而是每次来,姬永安都把他拦下了,不让他见步衡风。
姬永安将药捣好,先泡了一杯药水,轻声轻脚走到步衡风旁边坐下,温言细语:“神仙哥哥,喝药了。你还不起来自己喝吗?又要永安喂你吗?”
躺着的仙人没有回应,姬永安心中一叹,轻轻扶起步衡风,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慢慢喂着那睡得很沉的人。只可惜,很多时候都是喂不进的,药水顺着步衡风的嘴角溢出,顺着脖颈滑入衣襟。
姬永安只好含着药水扶着步衡风吻了上去,苦涩的药味在两人口中蔓延开来,然而姬永安仍旧觉得很甜。
他一口一口喂着步衡风,直到最后一口喂完,他才加深了这个吻,深入侵犯着步衡风柔软却苍白的唇,直到有些血色,才放过他。
姬永安将步衡风扶着躺好,对小青小白道:“我要去一趟蓬莱,神仙哥哥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小青小白连忙点头:“我们会照顾好仙尊的,你放心吧。”
他们也知道姬永安去蓬莱做什么,上次仙尊吃了蓬莱的药,头都不疼了。
姬永安留恋地看了一眼躺在云上的步衡风,在衡风宫门口设了个结界,朝蓬莱仙山而去。
蓬莱的结界会将很多人挡在外面,除非是蓬莱仙翁主动将人放进来。
姬永安之前来的一次是为步衡风求药,结界并没有拦下他,这一次再为步衡风求药,结界依旧通行无阻。
蓬莱仙翁感应到他的气息,笑呵呵道:“魔君大驾光临,蓬莱真是蓬荜生辉。”
姬永安:“蓬莱仙翁客气了,我来,是为了神仙哥哥,他上次将体内的锁灵印强行冲破,如今昏迷不醒,我试了很多方法都没用,只好再来求助于仙翁了,不知仙翁可有办法?”
蓬莱仙翁朝天宫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锁灵印乃是神器,衡风他能强行冲破真是…过于强悍了。只是以他现在的神魂,根本禁不住锁灵印的反噬,老朽之前给他的药已然压不住他神魂的消散了,他现在的神魂正在加速消散。”
姬永安低垂了目光,道:“仙翁也没有办法了吗?”
蓬莱仙翁摇了摇头,高深莫测:“有。”
“什么办法?”
“那就要请魔君去蓬莱后山闯一闯了。”
蓬莱仙翁侧了侧身,让出身后的路。
姬永安二话不说就朝后山而去,为了神仙哥哥,什么龙潭虎穴他都能闯,只要神仙哥哥能醒过来。
蓬莱后山是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对面被云雾遮掩,不知道有什么,这湖泊深不见底,姬永安一靠近,湖心便掀起了波澜,有什么东西在湖里游动,正朝姬永安的方向而来。
姬永安抽出腰间的骨鞭,紧紧盯着湖面,那湖里的暗影游近,姬永安率先出手,一骨鞭甩了过去。
湖泊中数道水柱喷涌而出,姬永安瞬间防御,周身红雾缠绕,那水珠近不了他半分,似被一道无形屏障尽数挡在了外面。
湖泊中有黑影破水而出,盘旋在半空。
那是一条通体银色的蛟龙,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光,直晃人的眼睛,就连头上的须和嘴上的胡子,都是雪白的。
姬永安总觉得这条蛟龙有些眼熟,却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如今是他神仙哥哥最为重要,旁的他也不想去想。
银色蛟龙口中吐出一道道冰棱,朝姬永安砸去,姬永安扬起骨鞭,将冰棱尽数打散,红雾越发的浓郁,他化成赤龙原型一跃而上,一红一银两道龙影顿时缠斗在一起。
蓬莱仙翁坐在院子里,喝着米茶,看着蓬莱后山上方追逐的两条龙影,笑眯眯地啧着茶。
有一个脑袋上长着叶子的小童问他:“这样真的好吗?他们不会找你算账吗?”
蓬莱仙翁:“会,但是我不怕。”
小童趁着蓬莱仙翁看着头顶的战斗,偷偷喝了一杯米茶。
又趁着蓬莱仙翁还没回过神来,遁地溜走,逃之夭夭。
蓬莱仙翁:“!!!”
“砰!”
赤龙将银龙从半空打了下去,直直砸在地上。
姬永安化回人形站在银龙面前,骨鞭直成一把剑指着它道:“听蓬莱仙翁说这里有巩固神魂的药?”
银龙瞪大了眼睛:“!”
蓬莱仙翁在姬永安身后道:“就是它的血。”
姬永安:“多少?”
“也不用很多,一小瓶就够了。”
姬永安点头,骨鞭毫不留情直接刺入银龙的龙鳞,接过蓬莱仙翁递过来的小巧的琉璃瓶,接了血。
他急着回去,接完了便要走:“多谢仙翁。”
蓬莱仙翁笑眯眯地送他离开。
地上的银龙口吐人言:“你这糟老头儿怎么这么坏。我本来就受着伤,你还让他取我血!”
蓬莱仙翁回头,摸了摸胡子:“你现在让他打一顿,等他回来了就不至于太过生气了。”
银龙顿了顿,道:“但愿。你直接让他取自己的血不就好了,真是麻烦!”
“那可怎么和他解释啊?”
-
姬永安回到衡风宫,结界没没动过,想来应该没人来过,他离开的时间也不算太长。
小青小白见他回来,连忙问:“魔君,你找到药了吗?”
姬永安点头,朝步衡风走近,小青小白连忙让开。
姬永安如法炮制将龙血喂给步衡风,血的味道一点都不好喝,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许多。
姬永安将他靠在自己怀里,三个人紧紧盯着步衡风,然而过了许久,都没有什么反应。
良久,小青开口:“怎么都没什么反应?不会没用吧…”
小白扯了扯他:“别乌鸦嘴。”
姬永安依旧一眨不眨地望着步衡风,其实不是没反应,他看看步衡风苍白的唇渐渐有了血色,虽然比起常人来依旧很淡,但至少说明,他在恢复了。
姬永安轻轻笑了笑:“神仙哥哥,你快点醒过来吧,院子里的桃花开了,垂耳和雪瞳都胖了,小青小白……”
姬永安看了他们一眼,小青小白对视了一眼,抱头痛哭了起来。
“……都哭了,神仙哥哥…”
步衡风被隐约的吵闹声吵得睡不着了,耳边似乎有人在絮絮叨叨说什么,不远处还有哭声,他不在衡风宫睡觉吗?周围怎么乱糟糟的。
他皱了皱眉,沉重的眼皮抬了抬,没能睁开,但周围明显没有动静了,连呼吸都不可闻。
步衡风抬了三次眼眸,才缓缓睁开,对上的是小青小白关切紧张的神色。
……刚才哭的,不会是他俩吧?
嘴里的味道很怪,像是吃了什么铁锈一般,步衡风:“米茶给我。”
声音哑得不像话。
小青连忙将灵池旁矮桌上的米茶端了过来,步衡风刚要去接,旁边伸出一只手,将米茶拦截,含了一大口,吻住了步衡风。
步衡风措不及防地被姬永安堵住了嘴,嘴里的腥味被米茶冲淡,顺着咽喉滑下去,喉结一动一动,十分诱人。
嘴里的米茶喝完了,步衡风刚想往后退开,教育教育姬永安,那人却将他拥入怀里,抵着他的脑袋不让他动半分。
步衡风被迫接受姬永安的吻,强势的侵略带着无尽的缱绻。
春风入山岗,桃花散九霄,霞辉染天角,水波泛院堂。
步衡风被他吻得气息不闻,推开他道:“你这乱亲人的毛病得改改,小时候亲昵也就算了,长大了不能随便亲人,知道吗?”
姬永安顺势低下头,含住了步衡风的喉结,轻轻舔了舔。
步衡风任由他胡乱弄,嘴上还在教育:“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别弄我了,我以后不会睡那么久了……”
姬永安抬头望向步衡风,气息凌乱:“神仙哥哥,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很久很久,不理我了。”
“不会。”步衡风轻轻扶了抚他的背。
那边小青小白早就退的远远的,把眼睛挡住了。
笑话,让魔君知道他俩偷看,眼睛恐怕就保不住了!
衡风宫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步衡风在望乡台千呼万唤,却始终没有得到回音的:
“步衡风,你终于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试了一下,发现躺着喝水会有点难受,然后坐起来不主动喝水就是会流出来的,怪不得电视剧和其他小说写到这个前段都得这么喂,并不是俗套,而是…就只能这么喂,我本来不想这样喂的,后来试了发现没办法…
第27章
步衡风转头望去,宫门口的人依旧是一身轻装甲胄,依旧是天宫的司战仙君,可步衡风觉得他变了。
以前的姜晚,眉眼间虽有凌厉,却觉得很近,而现在的姜晚,眉眼间藏起了那份凌厉,反而有些疏远,明明他就站在那里,你偏偏觉得不可靠近。
有上位者的威压,就像…天帝。
步衡风和天帝相处的时候,觉得十分拘束,虽然不至于和别人那般小心翼翼,却也并不自然。
虽然天帝看着温和,实则十分强势,说一不二,不容置疑。
故而步衡风很喜欢和姜晚相处,然而现在,姜晚的那份随意,他寻不见了。
姬永安将步衡风搂在怀里,至始至终都没有放开过,他冷冷看着缓步靠近的姜晚。
步衡风拍了拍姬永安,姬永安这才松开他,有些事情,还是要他自己解决。
步衡风站不起来,身体还是很虚弱,银龙的血只能恢复他被反噬的精力,但并不能修复他的神魂。
步衡风十分平静地问他:“姜晚,望乡台一战,你在哪儿?”
姜晚也十分平静地答:“地府。”
“千里传音,你可收到?”
“收到了。”
“为何不来?”
这个问题,姜晚却迟迟没有回答,步衡风又问了一遍:“为何不来?”
姜晚无意识地收了一下手指:“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了吧?”
步衡风又问他:“天帝如何?”
姜晚以为他转移话题,松了口气:“重伤垂危,昏迷不醒。”
步衡风喉咙有些痒,轻咳了一声:“姜晚,你想当天帝。”
“我以为你是个随性洒脱的人,却原来是我看错了。你对我的千里传音置之不理,就是想要现在这个结果吧,或者最好,天帝身死道消。可是姜晚,天帝是天道选的,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
姬永安倒了一杯米茶递给他。
步衡风接过茶不再看姜晚,天宫也没什么能让他留恋的了。
姜晚轻轻道:“我是利用了你,你生气也是应当的。”
姜晚没有解释,因为步衡风说的都是事实。
姜晚是什么时候走的,步衡风并不清楚,姬永安知道步衡风心里不痛快,也没有出声打扰他,整个衡风宫安静得很。
良久,步衡风对姬永安道:“我打算搬家。”
姬永安坐到他旁边,替他理了理长发:“神仙哥哥去魔宫住两天?”
步衡风摇头:“魔宫就不必了,我打算在人界找个和棋盘山相似之处。”
“好啊,神仙哥哥去哪儿,永安就去哪儿。”
步衡风看向小青小白:“你们要留在天宫吗?若是想……”
小青小白连忙摇头:“我们跟着仙尊。”
“好吧,既然如此,带上垂耳和雪瞳,我们便走吧。”
小青看了一眼灵池里的锦鲤,问他:“仙尊,锦鲤不带走吗?”
步衡风顺势看了一眼:“不必了,鱼儿在灵池几百年从未离开过,就让它们留在这里吧。”
小青点头:“那我去收拾一下,灵药什么的总得带上。”
-
“哎哎哎,最近咱们山上有些不太平啊。”
“出什么事了?”
“前两天老铁上山砍柴,听说人都吓懵了。”
“啊?看见什么了?”
“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不知道啊,我今个儿上山倒是没见着,不然说不定能抓回来哈哈哈哈。”
“就你?还抓回来?万一真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你别回不来!”
无名山下是一条蜿蜒的河,清澈可见那水沟底的石子,无名山上树木繁茂,村名们时常上山砍柴和打猎。
无名山山顶,不知何时多了一户人家,木屋在树林后面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寻常山下的村民无论砍柴还是打猎都不会特地到山顶来,故而从未发现过山顶之上有一户人家。
步衡风躺在院子的一张躺椅上,身上盖着一件月白斗篷,斗篷的帽子正好盖在他的脸上,挡住了灼灼的阳光。
雪瞳在院子里和毛球上演追逐战,而垂耳正在啃青菜,两只都很轻,没有特别吵闹,都是开了灵智的,知道不能吵到睡着的仙人。
何况,还有一只魔,若是把步衡风吵醒了,那魔头就会把他们丢出去,连小青小白也不例外。
姬永安正在研究药草,朱璀也在,毕竟姬永安对这些东西并不了解,还需要朱璀的帮忙,而朱璀,从一个堂堂魔宫的护法,变成了步衡风的药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沦落至此。
步衡风悠悠醒来已是日暮西斜了,残阳如火灼烧了半边天,将天空晕染成枫。
姬永安听到动静,道:“神仙哥哥醒了?”
“嗯。”步衡风点了点头,将身上的斗篷收起来挂在躺椅上,坐起身。
他现在虽然还是会睡很久,而且时间很不确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困意就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但好在还不至于睡个一整天都醒不过来。
之前头疼已经压住了,强行冲破封印后喝了银龙血,现在也是不确定时间地发作,不过也还好,自他从天宫醒来到现在,也没疼过几回。
姬永安和朱璀一直在给他调理身体,还有神魂,然而都不怎么见效,姬永安依旧寻着药草。
有时候会有魔族来找姬永安和朱璀,虽说魔族北部已经除了,自从上次姬永安雷霆手段之后,魔族安分了不少,但陵寒还活着的消息不翼而飞,魔族内部依旧还是蠢蠢欲动。
山下的村民最近比较惶恐,已经有好几个人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步衡风看着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魔族,道:“你们来就来,不要去吓人了。”
他们倒是没有做什么伤人的事,故而山下的村民即使惶恐,却也有胆子大的依旧照常砍柴打猎,不至于乱了套。
“啊,是是。”魔族来人连忙应声。
他们每次来的人都不是同一个,轮着来的,他其实有些冤枉,都是另外几个闲得无聊去吓人,他还真没跟着一块儿吓人。
姬永安对步衡风温言:“我会和他们说的,神仙哥哥放心吧。”
步衡风看着他,最近魔族来的有些频繁,他担心有什么事,于是道:“如果魔族有什么事,你就回去处理好了,我在这儿没什么问题,有小青小白在呢,就算我一个人也能照顾自己。”
姬永安瞥了一眼门口的魔族,对步衡风道:“没有,魔族没什么事,都是些小事,神仙哥哥不必担心。”
“真的?”步衡风不太信任地问。
“嗯。”姬永安放下手里理完了的草药,跟着魔族来人走到林子里。
倒不是不让步衡风听,只是觉得,神仙哥哥没必要操心这些事,听了反而又要去想,不如不知道。
所幸步衡风也没有想知道的意思,毕竟姬永安已经长大了,身为魔族魔君,很多事得他自己处理。
他终究不可能一直陪着姬永安……
姬永安要是知道步衡风是这个想法,估计要气死了。
他从林子里走回来,魔族来人并没有跟着一起回来,每次都是这样,谈完事就直接回去了,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生怕谁把他们吃了似的。
朱璀看向姬永安,两人视线交汇,朱璀轻轻点了点头,替步衡风把脉。
刚开始来这里的时候,朱璀基本上每天三次把脉,现在还好了,一天一次,步衡风已经习惯了。
这次却不同于往日,朱璀把了很久的脉,久到姬永安有些心慌:“如何?”
姬永安问他,朱璀这才松开手,道:“不知道之前天宫的司药仙君有没有和仙尊提过,除了嗜睡头疼,严重了还会有别的症状出现。”
步衡风愣了愣,回忆了一下:“我从昙雪山刚回天宫的那次,司药仙君却是和我提过,怎么?是有什么问题了吗?”
朱璀点了点头:“之前仙尊情况尚轻,又有蓬莱仙翁的灵药巩固神魂,故而也压制住了症状出现,而银龙血只能保你神魂不会快速消散,却并不能阻止神魂继续消散,简而言之,就是仙尊你的神魂每日其实都是在消散的,只是并不明显。”
“但是,日子久了,就会显露出来了,譬如现下,或者说再过两日,仙尊就会感觉到不适了。”
步衡风还没问呢,姬永安先哑声道:“会…怎么样?”
朱璀:“不好说,有可能又长睡不醒,直到神魂彻底化为虚无,再或者会对外界的感知越来越弱,总之,最后神魂都会彻底消散,魂飞魄散。”
姬永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揪了起来:“还有什么办法吗…为什么?这世上就真的没有能治好神仙哥哥的办法吗?”
朱璀叹道:“要么,解开仙尊体内的锁灵印,仙尊魂魄缺失但修为强大,灵力运转包裹神魂,说不定还能撑个百十年。”
姬永安很想抱一抱步衡风,可是他连走过去的力气都没有了:“锁灵印…”
天帝下的锁灵印,天帝可知道解法?
步衡风知道姬永安在想什么,道:“天帝也不知道,可以说,世上并没有几个人知道,毕竟是上古神器,会用就不错了。”
所以,天帝在把你封印在昙雪山的时候,就没有留后路……
步衡风又何尝不清楚,只是他救天帝并不是全然出于私心。
第28章
自从朱璀诊断结果出来之后,姬永安都不怎么见人影了,这是在小青小白看来。
因为每次步衡风醒来的时候,都是能见着姬永安的。
小青小白手里一人一个袋子和好几串糖葫芦,放在步衡风面前,将糖葫芦递给他。
他二人总是会去山下买些好吃的东西回来,今天是糖葫芦和糖炒栗子。
-
山下。
村子里来了一个自称是修仙的人,村民们都纷纷将他围了起来。
“仙长啊,你是哪个门派的呀?”
那人礼貌地一一问答:“在下师从孤雁山。”
孤雁山是修仙界的第一大派,人界或多或少都听过这个名字。
“噢,原来是孤雁山的仙长,真是太好了。”
他们村子最近山上正好有什么东西,虽说这两天好像又不见了,但是能有人来看看最好不过。
仙长又道:“在下乃是路过此地,发现这山上有魔气环绕,故而来查探一二,请问可有村民遇害,或者可有发生什么怪事?”
“仙长!您可真是来对了,咱们山上最近真有怪事。”
“咱们呢都是靠着砍柴打猎为生,山上我们天天都要去,最近一段时间啊总有人上山看到奇怪的东西,有些人看到黑乎乎的飘来飘去,有些是长得十分恐怖的怪物!”
“可有伤人?”那仙长又问。
“这个倒是没有,要是有人出事了,早就去请道士啊你们修仙的仙长或者祈愿了。”
那仙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应该不是什么凶兽,在下去探一探,各位放心。”
“好好好,谢谢仙长了。”
他一路上山,警惕了一路,却什么也没看见,然而越往上,他就发现并不是只有魔气,虽然这里的魔气很浓郁且强大,但似乎还夹杂着仙气,仙气十分微弱,但魔气没有杀意,反而十分温和。
他走到山顶便看见了一户人家,寻常百姓皆住在山下,也没听他们提山上有人家,莫非就是那魔气的源头?
院子里,有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躺在躺椅上,躺椅旁边一兔一猫酣然而眠,院子里静悄悄的,很安静,就连他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然而即便他在轻,一靠近便被小青小白发现了。
小青拦住他:“你是谁?”
衡风仙尊在睡觉,魔君又不在,这个人身上似乎有些微弱的灵力,只是不知道什么来意。
“噢,在下乃是孤雁山的修道者,见这里有魔气环绕,故而探究一二,敢问可出了什么事吗?”他见这青衣公子一身仙气出尘,气质不凡,修为远超于他,看不清深浅,恭恭敬敬道。
小青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衡风仙尊,还好没吵醒,于是小声赶他:“你赶紧走吧,这里没有什么事。”
“可是,山下的村民说在这山上看见了吓人的东西,有些害怕,敢问可是你们…?”
小青不耐烦道:“是有些不懂事的,以后不会出现这个情况了,你去和村民们说就好了。”
那修道者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向了院子里被月白斗篷遮挡的白衣男子。
小青看他这个样子,心中暗诽,要是魔君在,不把你眼珠子扣下来才怪。
“看什么?赶紧走吧,这里没事的。”
然而,修道者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问:“敢问,院子里躺着的是谁?我感觉他似乎没什么灵力,是个普通人?”
小青:“他才不是普通人呢,他可比我厉害多多多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快走!”
修道者又隔着小青张望了一下,恰逢此时,有风拂过。
连风也懂得轻柔地对待步衡风,覆在脸上遮挡阳光的斗篷帽子被不小心带了下来,露出那略显苍白容颜。
修道者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虽然带着病弱的苍白,却又不失美感,丝毫移不开目光。
他不由自主地朝那躺着的仙人的方向走了几步,小青皱眉,一只手横在他面前:“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让你走就走,乱看什么?!你要是再不走,就别怪我把你丢下去了!”
说完他还挺期待的,一直都是被魔君丢出去,他还没试过丢别人呢。
那修道者闻言,收回目光,连忙道:“不是不是,噢,是在下失礼了,只是这仙人似乎和我门派中的一位长老十分相像,比画像却要好看十分。”
小青才不管他什么画像不画像,就想赶紧把他赶走,省的把仙尊吵醒了。
然而还没等他再度开口,步衡风就悠悠醒来了。
“出什么事了吗,小青?”
仙人声音清冷,听之舒服。
小青赶紧走进去,道:“来了个修道者,说山上有魔气,来看看。”
步衡风轻轻笑了笑:“都是姬永安干的。”
他早说了设个结界,姬永安说不会有人上来的,设了结界会挡住很多机缘。
永安一直相信着能解开他的锁灵印。
步衡风看了一眼门口的修道者,觉得这装束十分眼熟。
那修道者见仙人望过来,连忙走近两步,道:“噢,在下孤雁山门下弟子,褚奚。”
步衡风一怔:“孤雁山…”
好久远却又好深刻的一个名字。
“…你们掌门,出关了吗?”
褚奚一听,有些激动地问他:“您是大长老吗?”
“大长老?这是…飞升之后给我追封的吗?”步衡风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又没有笑。
“孤雁山有一副您的画像,二长老说是已经飞升了的大长老,是孤雁山的荣光,让我们向您学习,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看见您!您比画像要好看多了,当然,画像就已经很好看了!”褚奚十分激动,眼睛里满是光。
步衡风笑了笑,没说话。
褚奚这才想起来自己顾左右而言他,没回答步衡风的话,于是答:“噢,掌门已经出关了,就前两日的事儿。”
步衡风点了点头:“倒是可以去探望他一二,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青见他似乎有出去的意思,也来了心思:“仙尊是要出去吗?何时出发?”
步衡风想了想:“等永安回来再说吧。”
修仙者小心翼翼道:“那…我…”
步衡风道:“你先回去吧,我过两天去看掌门。”
“好的,那在下就告辞了。”
姬永安回来的时候发现步衡风已经醒了,桌上还有一只荷叶鸡,是步衡风让小青特地带回来的。
姬永安挑了挑眉,在步衡风旁边坐下:“怎么了,神仙哥哥?”
步衡风把荷叶鸡往他那边挪了挪,道:“我明日打算下山去一趟孤雁山。”
姬永安想都没想就拒绝:“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休养更重要。”
步衡风:“没事,我就是去看看故人。”
他时日不多,飞升之后一直没来得及再见上一面掌门师兄。
姬永安还是不同意:“什么故人非得现在见?等你养好了身子再见也不迟。”
步衡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些话他心里清楚但不会对姬永安说,因为不忍打破姬永安心中的希冀。
步衡风道:“一个很重要的故人,有一件往事,我也该知道答案了。”
步衡风的话语随风吹散,姬永安听出步衡风言语中的无奈和坚定,良久,道:“行,但是永安要和神仙哥哥一起去,万一你出事,我不放心。”
步衡风点头,他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姬永安,所以才等他回来同他讲,他不想再徒生误会,惹烦恼了。
此事商定后,姬永安看向桌上的荷叶鸡:“神仙哥哥用它来贿赂我吗?”
步衡风失笑:“我贿赂你做什么,就是买给你吃的。”
姬永安也轻轻笑了笑,凑近步衡风就要吻他的嘴角,步衡风微微侧头躲了开去。
这是步衡风第一次躲开他的亲昵,姬永安眸色一黯。
步衡风淡淡道:“我说过了…你已经长大了,不能随便亲人了。”
姬永安问他:“神仙哥哥把永安当灵宠吗?”
步衡风摇头:“我说过我从未将你当做灵宠。”
姬永安又问了一句,问得小心翼翼,却又生怕得到什么答案:“那,神仙哥哥把永安当做什么呢?”
步衡风看向远处,认真思考姬永安的话,他把姬永安当什么,大概是亲人了吧…如果非要说一个名分…
步衡风道:“大概,是徒弟吧。”
他在孤雁山修仙的时候并没有收过徒弟,一心只想着修炼,早日飞升,飞升之后曾收过一个…算徒弟吧,至少曾经是那么想的。
而后,便是姬永安。
姬永安听到这个答案,心突然有些疼,好像被一只手攥住,想从他体内硬生生扯出来一般。
答案虽然在预料之中,却也是忍不住失望。
第二日,步衡风和姬永安便朝孤雁山赶去了。
孤雁山是修仙界第一大派,其一是因为门内第一个个都是资质颇高,百里挑一的弟子,其二便是因为步衡风。
之前孤雁山位列修真界第一,是因为掌门莫离修为已达半步飞仙,就差临门一脚,门内治理有方,后来是因为步衡风飞升成仙,更加稳固了孤雁山的地位。
许多人挤破头也想进孤雁山修仙,就想着哪一天也能和步衡风一样位列仙班。
步衡风和姬永安落在孤雁山山门外,守门的弟子将二人拦下道:“来者何人!”
第29章
虽说山门里挂着步衡风的画像,但并不是所有弟子都能进内门的,故而守山的弟子并不认识步衡风。
步衡风道:“我来拜访你家掌门。”
那山门弟子看着步衡风,道:“可有掌门的邀请令?”
步衡风身上早就没有孤雁山的任何东西了,有些为难。
那山门弟子虽然看步衡风好看,却还记得自己的责任,不能放他进去:“没有邀请令不能上山。”
步衡风想了想,对姬永安道:“你借我点法力吧,我同掌门师兄千里传音。”
姬永安点头,握住步衡风的手替他输送灵力。
山门弟子一听步衡风的称呼,瞪大了双眼。
掌门师兄…
这世上能这么称呼掌门的,也只有飞升成仙了的衡风仙尊。
虽说他没见过衡风仙尊的模样,但是孤雁山甚至是整个修仙界,没人不知道衡风仙尊。
他这是…见着本尊了?!
步衡风锁定掌门莫离,传音道:“…掌门师兄,别来无恙。”
孤雁山内门大殿,莫离正在同几位长老商量下一届弟子入门的规则,猛地听到耳边传来步衡风的声音,当即一震。
大殿的几位长老见他脸色不对,问:“掌门,出什么事了吗?”
莫离回步衡风,声音有微哑:“…你,你这是在哪儿?”
步衡风道:“孤雁山山门外,听说你出关了,来看看你。”
那个小弟子没有告诉他么…
莫离噌地站了起来,抛下了大殿里的一众长老,立马朝山门口而来。
步衡风收了千里传音的法力,有些脱力,他现在连借了法力稍微用用都不行了吗?
姬永安看出他的不适,连忙扶住他,面上不太赞同:“我就说过些时日,养好了身子再来。”
步衡风冲他轻轻一笑:“这不是把你带出来了吗。”
姬永安微怔。
莫离已经到了山门口,见到步衡风有些不敢上前。
大概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
守山的弟子恭敬道:“掌门。”
心中波涛汹涌,这宛若谪仙,不对,这仙人果真就是衡风仙尊!
步衡风望向不远处的莫离,喊了一声:“掌门师兄。”
莫离走得很慢,可即使再慢,也就几步路,他声音细微地颤抖:“几百年不见,衡风…可还好?”
步衡风道:“…还好。”
莫离看了一眼姬永安,问:“这位是?”
步衡风想了想,魔君?半个徒弟?姬永安?
姬永安看了一眼纠结的步衡风,道:“我是衡风仙尊的灵宠,永安。”
步衡风:“……”
怎么又上赶着做灵宠呢?
莫离看了一眼二人的姿势,有注意到步衡风苍白的脸色,道:“先进去吧。”
三人回了孤雁山,不知道山门的守山弟子开始疯狂八卦了。
大殿内被抛下的一众长老看着掌门又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两个人,一白一红,白的那个他们还都认识,正是他们大殿里挂着的一幅画像。
如今真人站在面前,颇有一些不真实感,好像那句“从画里走出来的”,真的实现了。
那画像还挺显眼,步衡风一进门就能看到,自己看自己的画像,还有点好玩。
姬永安也看了一眼,画的不错,不过再好的笔力也画不出他神仙哥哥的一分容颜。
“掌门。”众位长老起身相迎。
莫离道:“大家都散了吧,招生大会的流程就还按照以前那般定。”
“是。”众人应道,但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放在步衡风身上,一边暼着,一边慢慢退出去。
姬永安扫了他们一眼,无形的威压直接压在他们身上,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心中暗惊,这衡风仙尊身边的红衣男子便如此厉害,不愧是天宫的人。
待众人散去后,莫离对步衡风道:“来了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步衡风还有些奇怪:“之前我在山上遇见了孤雁山的弟子,叫…褚奚,我还是从他口中听闻你出关了,所以来看看你。”
莫离皱眉:“褚奚?他是我门下大弟子,一直在外除魔卫道,还没有回来。”
步衡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师兄此次出关,可有收获?”
莫离摇了摇头,神情颇为失望:“始终摸不到飞升的屏障啊。”
步衡风宽慰他:“师兄修行也不过几百年,如今已是半步飞仙,总有一日也能位列仙班的,师兄不必气馁。”
莫离只得点头:“好,等我飞升了,一定去找你。”
步衡风笑了笑,并未搭话。
那个时候,他未必还在这世上…
大殿里安静了一会儿,步衡风开口:“师兄,其实我这次来,除了来看看你,还想问你,当年的事,师兄为何要隐瞒真相?”
莫离见他旧事重提,重重叹了一声:“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衡风啊,你为何又要提起呢?”
步衡风淡淡道:“我敬重师兄,以前是,现在依旧是,因为我知道,师兄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待我如兄如师,我不相信你会仅仅为了孤雁山的声名抛弃我。”
莫离面露难色:“衡风,师兄是掌门,三百年前是代掌门,都要为了孤雁山,为大局着想,即便不是你,我也只能舍弃你。”
步衡风皱眉:“你还是不肯对我说实话吗?都这么多年了,还藏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不是我藏着,是我不能说…”莫离如是道。
步衡风一愣,这句话但是隐藏了很多含义。
但同时证实了步衡风是对的,掌门师兄有不得已的苦衷。
-
山门中有不少弟子正在练剑,众位长老退出大殿后,早就将衡风仙尊回来的事情传了个遍,外门又有守山弟子,孤雁山上上下下现在都知道,那个飞升成仙的衡风仙尊回来了。
“听说,衡风仙尊本人比大殿里挂着的画像好看十分!”
“你又没进过大殿,你怎么知道?”
“长老们说的呀!”
“听说衡风仙尊后面还跟着一个红衣男子,也甚是好看,居然还是衡风仙尊的灵宠!”
“灵宠?天宫就是好啊,还有灵宠收。”
“也就是说,那红衣男子不是人?是妖修?”
“是啊!”
“人和妖…干些什么的时候好辛苦啊。”
“???师妹你又在看什么话本?!”
步衡风本来打算和姬永安逛一逛曾经他待了近百年的孤雁山,结果就在内山门听到了众人聊八卦。
步衡风疑惑:“人和妖,干什么能好辛苦?”
姬永安轻咳一声:“神仙哥哥以后就知道了。”
…不过,也不会太辛苦。
步衡风摇了摇头,并没有再问下去。
然而眼尖的弟子看到了他二人,连忙喊道:“衡风仙尊!”
一瞬间,二人之处成了目光汇集之所,顷刻间将二人围的水泄不通,却又不敢过分靠近。
“仙尊!您这是回家…省亲吗?”
步衡风:“???”
省亲?
“师妹!你能回去好好读书吗?”
姬永安从虚空中幻化出那件月白斗篷,披在步衡风身上:“看也看的差不多了,回去吧?”
“嗯。”姬永安的话好似有一种魔力,步衡风瞬间犯困,还有些头疼。
他闭了闭眼,姬永安直接抱起他,消失在了孤雁山众弟子面前。
小师妹:“别说看话本了,我能自己写!”
-
姬永安抱着步衡风回了无名山上的望月小筑,将人轻轻放在躺椅上。
步衡风有些难受,犯困却头疼,疼得睡不着,却又很想睡,这感觉十分难受。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在翻滚,逐渐使他晕晕的,连周遭的景象都看不大清了。
姬永安连忙替他输送灵力,一边对小青道:“把那边红色的草药泡了茶拿过来。”
小青几乎是姬永安还没说完就已经行动了,迅速泡好了药给步衡风送去。
步衡风虽然难受但还有意识,将药喝下,又有姬永安的灵力抚平了脑海中的混乱。
许久,终是睡了过去。
朱璀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家魔君的心情十分不好,眼睛红红的,表情也有些吓人。
“怎…怎么了?”
姬永安问他:“锁灵印的事还没有进展吗?”
朱璀也没办法,他已经找了很多古法典籍,问了很多很多人,都没有解开锁灵印的办法。
姬永安喃喃道:“他很难受。”
朱璀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魔君,只好不说话,小青小白也很低落。
良久,朱璀道:“天帝死了。”
姬永安抬头看了看:“天帝陨落势必天生异象,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朱璀道:“消息不假。”
姬永安望着天宫的方向,淡淡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姜晚费尽心思,不可能只是要一个代管的职权。
朱璀问:“要告诉衡风仙尊吗?”
姬永安目光落在昏睡的步衡风上:“我来说吧,虽然神仙哥哥身体不好,但迟早都会知道的。”
朱璀点点头。
小青道:“明日是人间的端阳,我们收拾收拾,明日仙尊起来咱们过个节吧。”
朱璀看了一眼姬永安,赞同道:“过节好啊,端阳节有恶月恶日,五毒尽出的寓意,是人家祈求去病灾的日子,仙尊一定会好起来的。”
姬永安倒是没有拦着他们,他的神仙哥哥现在喜欢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师妹:磕到了!
第30章
步衡风醒来的时候院子里多了很多东西。
比如院门口的围栏上插了许多艾草,他前面不远处的桌子上放了一桶米,木盒子里还放了许多粽叶,红豆,猪肉,板栗……
雪瞳和垂耳身上也多了一圈艾草编的项圈,好可爱。
步衡风起身摸了摸垂耳,又将雪瞳抱在怀里,小青刚好从屋里出来,见他醒了。
“仙尊你醒了!”
步衡风顺着雪瞳的毛:“这是,端阳节吗?”
小青将手里的糖料放在桌子上:“对啊,我们打算包粽子呢,小白去买雄黄酒了。”
步衡风点头:“永安呢?他去魔界了吗?”
“嗯,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步衡风走到桌子前,看着一桌的食材,将雪瞳放下,取过一片粽叶在手里卷好,将米和板栗放进去。
小青凑过来:“仙尊会包粽子呀。”
步衡风很快就包完了一个,拿过绳子将粽子绑好:“嗯,没什么难的。”
姬永安回来的时候便看见步衡风站在院子里包着粽子,小青在旁边有模有样地学。
姬永安微笑着朝步衡风走过去,步衡风见了他:“回来了?”
“嗯。”姬永安绕到步衡风身后,将他发间的木簪抽了出来,被挽起的几率墨发瞬间落下。
步衡风手上不停:“怎么了?”
姬永安轻声道:“送你一根簪子。”
他将手中一根玛瑙雕刻的暗红簪子替步衡风将发缕挽起,白衣墨发红簪甚是相配,发间一抹红色十分显眼。好似泼墨中的一点红梅。
姬永安替他挽好,走到另一边跟他一起包粽子:“神仙哥哥喜欢吃板栗粽还是糖粽?”
步衡风道:“你想吃哪个?我给你包。”
姬永安含笑:“肉粽。”
“好。”
步衡风余光看到了垂耳身上的艾草圈,将手头上的一个肉粽包完后,到一旁抽了一些艾草,开始编制。
没一会儿编了一个差不多的但是大一些的艾草圈,将它放在了姬永安头上。
姬永安眼眸一动:“神仙哥哥都不放点别的东西点缀吗?”
步衡风好笑道:“你还想戴花吗?”
姬永安:“纯绿的还戴头上…神仙哥哥不觉得奇怪吗?”
步衡风一愣:“我倒是没想到,给你拿下来吧。”
姬永安拉住他:“神仙哥哥可以给永安编个手环。”
步衡风应道:“好。”
小白带着雄黄酒回来后,小青接过酒偷偷道:“小白,我吃不下粽子了。”
小白:“?”
小青:“我已经饱了。”
小白笑了笑,朝里面走去。
朱璀到的时候将所有粽子都施了灵力,夜幕低垂,望月小筑亮起了灯,朦朦胧胧从窗子里透出来,窗纸上人影微晃,五道身影举了杯轻碰。
步衡风和姬永安杯中是米茶,因为步衡风不喝酒,姬永安跟着步衡风也不喝酒。
虽未至春节,却也是其乐融融,暖了一室人心。
待温暖散去,黑夜中有余温未褪,众人皆各自离去,房间里只剩下步衡风和姬永安二人。
姬永安看着灯下的步衡风,微弱的烛光在步衡风脸上,映得他面容一半在暗一半在明。
姬永安放下手中的杯子,喊了他一声:“神仙哥哥。”
步衡风应道:“嗯?”
姬永安轻声道:“天帝…死了。”
步衡风一愣,杯中的水差点洒出来。
姬永安从他手里接过杯子放下,静静地看着他。
步衡风眨了眨眼,问:“什么时候?”
“昨日收到的消息。”
步衡风顿了良久,姬永安就在旁边注视着他,待步衡风再度开口:“没有天降异象。”
步衡风望向窗外,满天星辰闪烁,并没有风雨欲来的预兆。
“我要去见姜晚。”
天帝陨落却没有天降异象,只有两个问题,要么天帝根本没死,要么,天帝并非天帝。
前者,倘若天帝没死,姜晚将人藏起来又有什么用呢?
步衡风更偏向第二种说法,记得当初姜晚从地府取来的生死簿里有天帝的记载,而一般天帝自天道选择,应天道而生,是不会有凡间的记载的。
第二日,步衡风大约是因为惦记着天帝的事情,故而一大早就醒了,姬永安一直担心他硬撑。
两人回了天宫,步衡风直闯司战宫。
姜晚抬眸看了一眼步衡风:“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步衡风朝他走近:“姜晚,天帝怎么回事?”
姜晚目光落在了姬永安身上,玩味道:“你居然告诉他了,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担心他的身体,瞒着他呢。”
姬永安并不理会:“他迟早会知道,没必要瞒着。”
姜晚“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步衡风道:“不必转移话题,天帝呢?”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天帝已经陨落了。”
“天帝陨落会天生异象,姜晚,你不会忘记了吧?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希望我们心生怀疑。”
姜晚没有搭话。
步衡风接着道:“天帝有什么秘密?”
姜晚笑道:“是啊,天帝陨落会天降异象,可如今天帝死了,却未有异象,说明什么呢?说明天帝是假的啊。”
步衡风看着他那诡异的笑,皱眉:“可你戳穿这个真相,与你而言又有什么好处,我早就说过了,你想做天帝,绝无可能,最多也只是暂代职责。”
“…若我就是天帝呢?”
步衡风似乎没听清他说什么。
“你…你说什么?”
姬永安抬眸看了姜晚一眼,握住了步衡风冰凉苍白的手。
步衡风没能反应过来,又问了一遍:“姜晚,你方才,说什么?”
姜晚站起身,一步步走来,一字一顿:“若我是天帝呢?”
步衡风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会是天帝?你明明和我一起飞升的…”
姜晚扯了扯嘴角:“是啊,恐怕我是这么多届天帝里,最惨的一个了吧,修为要自己炼,天帝之位也得自己一步步夺回来。啧,可真是惨。”
步衡风一向聪明的脑子,在此刻有些宕机:“天帝出生也会天降祥瑞…”
姜晚嗤笑:“没错,天帝一但被天道选中,出生和陨落都会天生异象,我出生的时候确实天降异象啊。”
步衡风感受到姜晚的话语似乎夹杂着灵力,他在等,他故意放出天帝陨落的消息,引步衡风前来,就是需要一个人,来质问他,天帝为什么陨落,而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天帝并非天帝的事情和盘托出。
他也算准了,姬永安会因为神魔大战,不想再和步衡风生出什么误会,故而一定会将此事告诉步衡风,毕竟天帝陨落是大事,瞒不住,即便他失算姬永安没有说,步衡风一样会知道,一样会找上门来。
而他,就可以想现在这样,将所有的事情,将真相公之于众。
“真巧,我和天帝,哦不,应该叫君烨黎,生于同一日,天宫的后宫,你以为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吗?和人界的后宫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少几个天妃罢了。”
君烨黎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他的母亲并不是当时的天后,而是一位天妃,性格温柔,脾气好,不喜欢争斗。
天妃和天后同一日产期,那时天降异象,有金龙幻影绕着天宫久久盘旋,天宫的云都被染上了金辉。
天后原以为,天选之子应该是他的儿子,君烨黎。
可偏偏,天道选的,是天妃的儿子,姜晚。
他们的父亲,那时的天帝因为不在天宫,恰好出去,已经是望见天象急匆匆而归,姜晚便已然被天后打落凡间,天妃也被天后杀害,对外声称天妃难产而死。
从此,天宫那一日只生了一位太子,也是天道选中的下一任天帝。
姜晚刚出生便被打落凡间,全靠天道命运活了下来,而后在人界修炼,再到后来位列仙班,从未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天宫外面听到姜晚的传音汇聚的仙君皆是不知作何反应。
这个信息量太大了。
步衡风望着姜晚,要说从地府回来的姜晚令他觉得疏离,遥远。那现在的姜晚,令他觉得陌生,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将所有隐藏了多年的阴暗释放。
他笑得可怖,姬永安挡在步衡风面前:“你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没人拦着你,可你为什么要利用神仙哥哥?他把你当天宫唯一的朋友,你害的他长眠在衡风宫差点醒不过来。现在又利用他替你正名,你就是这么伤害一个对你真心好的人吗?”
姜晚轻笑出声:“你完全可以瞒着他啊?以你的能力,瞒个一月两月的不成问题吧,可你还是告诉了他,你不惜让他情绪大崩也不想让他责怪你,你又好的到哪里去?不是一样的自私?”
姬永安眼睛微红,他是真没想到,姜晚居然还会利用步衡风,甚至还要以这种方式告诉他真相。
步衡风站在姬永安身后,脑海中嗡嗡的,越来越响,到后来完全听不见姬永安和姜晚在说些什么了,眼前的景象也逐渐变得模糊,到最后一头栽在了姬永安身上。
姬永安连忙转身将他小心拥入怀中,携着雪山之巅的寒冰,冷得要将姬永安一起冰住。
作者有话要说: 姬永安:别给我头上带绿的。
来晚了,在看《以家人之名》哈哈哈
第31章
姬永安将步衡风抱起,怀里的人分外冷,自从上次长眠后步衡风的身体就不暖和了,一直是冰凉的,现在更是要把人冻死。
姬永安带着步衡风急匆匆回了望月小筑,临走前看了一眼姜晚。
这笔账,他记下了。
姬永安将人抱到屋内床榻上,步衡风的眉睫上都染上了霜,姬永安替他输送着灵力,然而这一次却不见起色。
姬永安知道,步衡风因为姜晚的事导致心绪不宁,神魂不稳,现下原本就在消散的神魂溢散得更厉害了。
姬永安翻身上榻,将房门设了一道禁制,将步衡风压在身下,输送灵力的手已变为了十指相扣。
姬永安的额头抵住步衡风的额头,神魂通过额间的接触,进入步衡风的神魂领域。
姬永安这才看清步衡风的神魂到底有多碎,一魂一魄连步衡风的人形都拼不齐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两团飘渺的虚影。
甚至还在丝丝拉拉朝外面溢散,两团虚影会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化为虚无。
姬永安控制自己的神魂靠近步衡风那两团破碎的神魂,许是因为气息过于熟悉,也或许是因为步衡风此时此刻真的毫无还手之力。
姬永安靠近得十分顺利,他将步衡风的神魂包裹,就像将神仙哥哥拥在怀里,步衡风神魂受到触动,身心俱是一震,身体细细颤抖了起来。
神魂也有些不稳地颤了起来。
姬永安知道大约是吓着神仙哥哥了,于是神魂更加轻柔,一下一下抚摸着他,仿佛在安慰着步衡风。
步衡风被他轻柔的抚摸,摸得十分舒适,连头疼都缓解不少,而后姬永安见神仙哥哥放松了下来,神魂蕴含着灵力,直接对着步衡风输送。
犹如干旱遇雨,枯木逢春,灵力流经之处,仿佛走在沙漠极度缺水的人突然天降甘霖。
步衡风的神魂从未遭到灵力的洗涤,倾盆而下的灵力直接对着神魂输送,那两团光影亮了亮,比起之前有了精神。
输送了一会儿,步衡风便有些受不了了,姬永安感受到他与神仙哥哥十指相扣的的手被瞬间握紧。
步衡风另一只手也攥住了姬永安胸前的衣襟。
眉心微蹙。
姬永安知道这是极限了,停止了输送灵力,小心翼翼地从步衡风的神魂领域缓缓退出来。
姬永安抬起头便看到步衡风禁闭的双眸,微蹙的眉心,紧抿的唇。
那薄唇已然有了些血色,不是刚才晕倒的苍白了。
姬永安放下心,微笑着唤了一声:“神仙哥哥?”
步衡风朦胧中听到有人在喊他,却又听不真切,方才神魂被输送灵力的冲击还没有消减,他缓了缓,慢慢睁开那双浅淡的琉璃眸。
姬永安看着他有些茫然的眼神,心中狂跳,和清明的步衡风不同,那是一种纯澈的,如同山间清泉,冬日飞雪,能看透这世间万物最初的样子。
步衡风眨了眨眼,渐渐对上焦,姬永安轮廓分明的脸就凑在眼前,两人的距离十分近,身体也是贴着的。
步衡风轻咳一声:“永安,下去。”
姬永安这才回过神来,翻身躺在步衡风旁边,道:“神仙哥哥,你感觉如何?”
步衡风顿了顿,道:“还好,没什么大碍了。”
他也知道自己方才很危险,很有可能再度陷入长眠,但是他答应了永安,不会再不理他,所以一直在挣扎,只是他越是挣扎,他的神魂消散得越快。
而后姬永安便来了,抚慰了他的躁动不安,恢复了灵台的清明。
“永安,你自己,没事吧?”
侵入他人的神魂领域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倘若一个不慎,便有可能导致神魂被另一个人直接吞噬,那么本体便会变得痴傻。
稍轻一点,也会导致神魂不稳,修为有损。
姬永安摇头:“我没事神仙哥哥,你连挣扎都没挣扎。”
步衡风一愣,随即移开了目光:“哦。”
姬永安轻笑一声,他的神仙哥哥,这是害羞了。
步衡风听他在自己耳边低笑,不知为何突然心跳就漏了一拍,莫名有些慌乱。
他起身想要出去散散心。
姬永安连忙拉住他:“神仙哥哥,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要乱跑。”
步衡风点头:“我不乱走,我就到院子里。”
步衡风开了房门,小青和小白十分慌乱,东跑跑西跑跑,跑着跑着就撞在了一起,还对步衡风尴尬地笑了笑。
雪瞳窝在步衡风的躺椅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步衡风。
垂耳跑到他鞋边嗅来嗅去。
朱璀一现身,便觉得院子里的气氛怪怪的,尤其是自家魔君出来后,更怪了。
朱璀秉着不懂就问的心理:“发生什么事了?”
小青“咳咳咳”十分大声且假地咳嗽了起来,小白一步一步移到朱璀旁边,扯了扯他的衣服,眼神不断示意他别问了。
朱璀看着小白:“你知道?小青也知道吧?说啊?仙尊又出事了吗?”
步衡风扫了他一眼,将躺椅上的雪瞳抱起,躺了上去,摇啊摇。
朱璀走到姬永安身边,轻声耳语:“咋了?你和仙尊吵架了?是不是因为天帝死了的事情?”
姬永安看着步衡风,嘴角上扬:“不是。”
“我看仙尊面色红润,没有损耗的样子,你急匆匆传音把我叫过来干什么?”朱璀又问。
姬永安拍了拍他:“我治好了。”
“?”朱璀懵。
姬永安不再理会他,走到步衡风旁边,倒了一杯米茶递给他。
步衡风接过,一口喝下,他现在突然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姬永安。
他应该是神魂被姬永安影响了,所以对姬永安有些,莫名的感觉。
姬永安知道步衡风在想什么,也不去戳穿他,将杯子接过放下:“神仙哥哥,永安回魔界处理一些事,你自己一个人小心,倘若想睡,让小青小白看着。”
小青小白道:“放心,我们会照看好仙尊的。”
步衡风点头:“你去吧。”
他正好可以冷静冷静。
姬永安同朱璀一起消失在了院子里。
小青和小白暗戳戳对视一眼,小青走到步衡风身边坐下:“仙尊…”
“嗯?”步衡风此时倒是没什么睡意。
“方才见魔君把你抱回来,你一直在哆嗦,冷的很,眉头都生出霜雪来了。是天宫出什么事了吗?”小青问他。
步衡风:“天帝君烨黎陨落了。”
小青和小白一惊:“什么?!天帝陨落了?天生异象呢?”
步衡风道:“天帝并非天帝。”
小青有些懵:“什么意思?”
“姜晚,他才是……”
步衡风将姜晚的话同二人说了一遍,于是小青小白二人再度震惊。
“天帝,居然不是天帝?”
“司战仙君,居然是天帝?!”
小青扶额:“天哪,我的世界是混乱的。”
小白:“我的世界是懵的。”
小青震惊之余,又问:“那…魔君刚才,是怎么把你治好的啊?”
步衡风突然就岔了气:“咳咳咳…”
小白连忙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
步衡风缓了缓,道:“没什么,锁灵印还没解开,不算治好。”
小青轻叹一声:“好吧…这该死的锁灵印什么时候才能解开!仙尊就不用受苦了。”
步衡风低垂了眼眸,上古神器唯有上古之神才会使用,天帝,不,君烨黎会用已经是费了很多心神研究了,解开…
他倒是不做奢望。
步衡风在躺椅上躺着躺着,就睡了过去。
又做了个梦。
梦里是他还没有飞升之前,在孤雁山的日子。
掌门是莫离的父亲,也是步衡风的师父。
步衡风对于凡世间的情谊已经忘的差不多了,父母家人早就不知入了多少个轮回。
师父的样子也已经记得不怎么清楚了,隐约记得是个看上去极为严厉的人。
他一向不擅长交涉,在孤雁山的百年一直都在闭关修炼,要说亲近,也只和师兄莫离较为亲近。
其实师父对他的指导还不如师兄莫离对他的指导多,虽说到了后来,步衡风修为远超莫离之后便没有再指导过他了,但他对师兄还是颇为敬重的。
然而,天之骄子总是惹人嫉妒的。
当时其他几大门派对孤雁山这个修仙界第一大派的座位虎视眈眈,一直想找机会将孤雁山拉下马。
于是联合起来说步衡风是修炼了禁术才导致修为大涨,照这样下去,之后迟早入魔,会危害修仙界。
单凭空口白话莫离早就将他们轰出去了,然而他们手上偏偏有步衡风在后山翻看书籍的影像,书上赫然写着“魔界手册”。
证据在手,这下所有人都相信步衡风修炼了禁术,他们也正希望这个局面。
步衡风解释道:“我并未修炼禁术,只是多看一眼魔界有关的书。”
“你看,承认了吧,你一个修仙者,看什么魔界的书?不是为了禁术又是什么?”
“修仙者为何就不能看魔界的书了?大千世界我多学一分又有何不可?”
“那你真是凑巧,大千世界什么不好看,就偏偏挑魔界。”
此事明明有辩解的余地,然而修仙门派一个个指着步衡风,一人一口唾沫,步衡风解释也没人听。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车!!!!
第32章
莫离为了孤雁山的大局着想,先将步衡风扣下了,步衡风相信莫离会帮他证明清白,也没有挣扎。
然而步衡风不知道的是,莫离曾与他父亲对质:“父亲,您在做什么?!”
掌门抬眸看了莫离一眼:“你在说什么?”
莫离看着他的父亲:“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是我还能看不出来吗?那影响中的衡风,是您假扮的吧?您在修炼禁术不是吗?”
掌门呵呵笑了:“莫离,他步衡风如今已是半步飞仙了,不日便能成为仙君,而我,停在半步飞仙已经百年了,师兄摸不到门槛。”
莫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父亲:“那您就去污蔑衡风的名声?您难道不知道衡风飞升在即,现下却被各门派阻挠!”
掌门也有些激动:“他步衡风一旦飞升,这看禁术的谣言便会不攻自破,但倘若我看禁术被他们发现,传出去便是孤雁山掌门修习禁术走火入魔,未能飞升,只会让孤雁山成为笑柄!”
“那您为何一定要修习禁术?!”
“我感受到了禁术的与众不同,他能让我突破!莫离,你是我儿子,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外人,背叛我,背叛孤雁山吗?”
莫离脸色一白。
掌门看着莫离,拍了拍他的肩:“不过是做好最坏的打算罢了,此事也不要告诉衡风,否则妨碍他道心不稳就不好了,你明白吗?衡风,是我孤雁山的荣誉。”
步衡风被压在孤雁山刑台上,寒风猎猎席卷了刑台上清冷无畏的人。
他漠然地看着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人。
他不在乎世人对他的看法,他也知道这些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他在乎的,是莫离的态度。
师兄应该,会替他证明清白的吧?
步衡风静静等着莫离的到来。
然而…莫离却是来宣布他的罪业的。
字里行间是没想到步衡风会看禁术,是孤雁山管教无方,掌门闭关,由他代为道歉,并处置步衡风。
步衡风看着不远处的莫离,然而师兄一眼也没有看他。
原本是晴空万里的天突然就变了,乌云密布,云层里似乎隐约闪着紫色的雷电,让人有些想要逃开的冲动,在场的修道者无不觉得恐惧。
步衡风仰头望天,他的雷劫来了,他要突破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局面。
步衡风又望了一眼莫离,此事莫离也在看他,眼中是掩不住的担忧。
那一刻他便知道,莫离还是他敬重的师兄。
谣言不攻自破,步衡风飞升后,孤雁山皆亦他为荣,报名的弟子也都是奔着步衡风来的,一届多过一届。
-
步衡风刚要从梦境中脱身而出,却感受到神魂领域有人侵入。
那一抹赤色身影将他破碎的神魂包裹,
是姬永安回来了。
步衡风有些疑惑,他的神魂领域已经虚弱成这样了吗?姬永安的侵入他连反抗的机会都不曾有?
步衡风在姬永安神魂的安抚下渐渐放松,不得不说,神魂领域直接输送灵力,是十分舒服地一件事。
待姬永安抽出来,步衡风睁开眼,果然便看见他又压在自己身上。
这次不等步衡风开口,姬永安先翻身下去:“神仙哥哥醒了?”
步衡风点了点头,刚要起来,却听见一声碎裂的声音清脆地响起,不是很响,但足够让姬永安心慌。
下一秒,步衡风便昏了过去。
-
人界,洛河。
步衡风一觉醒来,身处在人间赫赫有名的洛河,如今正是严冬飘雪的时候,洛河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风雪漫天,刮得人脸颊生疼。
洛河边上都没什么人,步衡风一身白衣与银装素裹的天地融为一体。
就在此时,他看见了洛河上有一个小小的人影,缩成了一团,若不是偶尔瑟缩一下,步衡风几乎要以为那一团是死物。
步衡风一个闪身到了洛河冰面上,那是一个穿着赤色衣服的小孩,被冻得嘴唇都发了紫,他紧紧闭着眼,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但步衡风还是认出来,这分明是小时候的姬永安!
姬永安怎么会变回了小时候,还在人界的洛河?
为何又突然下起了雪?明明已经是春时了。
有许多疑惑在步衡风心中久久盘旋,然而没等他想多久,步衡风抱起冻僵了的姬永安,一边输送灵力替他驱赶寒冷,一边朝城里而去。
客栈人不多,步衡风要了一间上房,将姬永安放在了床榻上。
灵力输送完的姬永安已经不再瑟缩了,身体舒展了开来,身上暖洋洋的,脸上也恢复了血色。
小二替房间里烧了炭火,整间房间都暖和了起来,而后问他:“客官,可要上点菜?”
步衡风刚想拒绝,话还没出口,余光瞥见姬永安,话头一转:“来点招牌菜好了。”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兴高采烈地下了楼,出门顺手关好了门。
姬永安醒来便觉得自己全身暖洋洋的,不像是被冻死的,又看见了一个白衣仙人,浅淡的琉璃眸与他对视,姬永安只觉得心砰砰直跳。
“阎王…长得这么好看的吗?”
步衡风愣了愣,而后反应过来姬永安实在夸他,笑了笑:“永安,你怎么变回小时候了?”
姬永安也愣了:“你…认识我?”
步衡风闻言便觉得不对劲,眼前这人是姬永安没错,但不认识他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步衡风想不明白,于是先道:“我不是阎王,你没死,我是天宫的衡风仙尊。”
姬永安看着步衡风,眨了眨眼:“你是神仙?”
步衡风点头:“嗯。”
纵使有万千疑云,但眼前这红衣小孩,确是姬永安没错,姬永安的气息他绝不会认错。
房门被叩了叩,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客官,菜来了!小的能进来吗?”
步衡风朗声道:“进来吧。”
小二手上端了个盘子,另一只手取下肩上的南抹布迅速擦了擦桌子,将饭菜一道道摆好:“二位请慢用,小的就先出去了。”
步衡风冲他颔首:“有劳了。”
小二笑着:“没事没事!”
房门再次被关上,饭菜的香味充盈了整个空间,步衡风对姬永安道:“饿了吧?吃饭吧。”
姬永安其实不饿,只不过步衡风这么说了,不好拂了他的意,于是两人在桌前坐下。
步衡风看着姬永安用膳,自己一点没动,姬永安看了他一眼:“神仙哥哥,你怎么不吃?”
步衡风听着这个称呼,怔了怔,果然是姬永安,不管是什么时候,见到他都是唤他神仙哥哥。
他答:“我不用吃。”
这个回答在姬永安意料之中,于是他夹了一颗狮子头放到步衡风碗里:“很好吃,神仙哥哥就算已经不用吃了,也可以尝尝。”
步衡风望着他含笑的眉眼,与长大后的姬永安重合。
其实姬永安一直没有变…
步衡风就像被蛊惑似的同姬永安一起用完了午膳。
步衡风问姬永安:“你可有去处?”
步衡风觉得,姬永安现在这个模样他从未见过,大约是在魔界他救下永安之前。
姬永安摇头:“没有…”
“那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从哪里来?”步衡风又问。
这么久了,他也不知道姬永安到底叫什么,从哪里来,姬永安自己也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这时候的姬永安还记不记得。
然而,姬永安还是摇头:“不知道…”
也算是意料之中。
步衡风不再多问,反倒是姬永安问他:“神仙哥哥,你刚才叫我永安,永安是谁?”
步衡风目光在他身上一顿:“永安,就是你,你就是永安。”
姬永安一愣,随即笑着道:“好,我就叫永安了,我能跟着神仙哥哥吗?神仙哥哥要去哪里吗?”
步衡风站起身开了房门,他们住在二楼,从楼上往下望能看到冷冷清清的一楼,寥寥数人在用膳。
他头一次有了迷茫的感觉,不知道要做什么,不知道身处何方,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不行,他不能留在这儿,他记得在来到这里之前,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永安,但是如果他在那个时候出了什么事,姬永安一定急坏了,他得赶紧找到回去的办法。
许是他的心思有些明显了,屋里跟出来的姬永安都能感受到步衡风的焦急:“神仙哥哥,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步衡风顺势点头:“嗯。”
“永安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吗?”
步衡风转头看着他,刚想拒绝,随即又想到他在这里遇到姬永安应该不是巧合,说不定姬永安便是回去的关键呢?
于是道:“你愿意跟着我吗?”
姬永安重重点头:“愿意!神仙哥哥去哪儿永安就去哪儿!”
步衡风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个时候的永安他还能随便摸脑袋,现在永安长大了,他已经摸不到了。
姬永安仰头看着他,眼中是万千星河:“神仙哥哥,你能收我做徒弟教我修炼吗?以后永安强大了,就能保护神仙哥哥了!”
步衡风好笑道:“你为何想要保护我?”
“因为神仙哥哥是永安的救命恩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
第33章
步衡风听他言,思虑良久。
他和姬永安一直都没什么名分,虽说是他救了姬永安,将他养大教他修炼,姬永安也是以灵宠的身份留在天宫的,但他当时成为灵宠,是天宫的灵宠,并不是他步衡风的灵宠,也就是说,指导如今,他和姬永安之间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关系。
若是现在收姬永安为徒,不知道会不会改变现状?
姬永安见他沉默,以为是步衡风不愿收他为徒,颇为失落,步衡风打定主意,便点头道:“可以,我正好也没什么徒儿,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徒弟了,我会教你修炼,倒不求你名扬万里,能保护自己便好。”
姬永安郑重点头:“永安记住了!”
姬永安刚要跪下,步衡风手疾眼快将他扶住:“你做什么?”
姬永安感受着步衡风手中传来的温度:“拜...拜师啊。”
步衡风笑道:“不必了,我并不在意这个,等回了天宫,我同你结师徒印便好。”
姬永安依着他点头:“好,师尊。”
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声不同的称呼,步衡风微愣,难得有一丝怪异的感觉。
步衡风甩掉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拉起姬永安再度朝洛河而去。
他既然是出现在洛河的,那必然能从那里回去。
外面还在飘雪,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步衡风找了找,只有一件月白色斗篷,他将斗篷披在姬永安身上,长长的斗篷拖在地上,帽子挡住了姬永安的大半张脸,显得十分可爱。
步衡风看着他的样子轻笑出声,姬永安抬手掀开遮挡了视线的帽子,抬头便看见对着他微笑的步衡风,仿佛刹那冰雪消融,在姬永安心中瞬间化开。
两人到了漯河畔,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步衡风试着朝其他地方走走,却发现好似有什么结界将他阻拦住,不让他离开洛河。
这里定然有问题!
步衡风试着运转体内的灵力,却发现他还是被锁灵印封印的状态,用不出一丝灵力。
步衡风无奈,姬永安似乎知道步衡风在找着什么东西,问:“师尊,你要找什么吗?永安能帮忙吗?”
步衡风摇了摇头:“不用了,先回客栈吧。”
他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啊。
两人回了客栈,步衡风看着一直盯着他的姬永安,问:“你总是盯着我做什么?”
姬永安眨了眨眼:“师尊长得真好看。”
步衡风笑着摇了摇头:“我教你修炼吧,我先探探你体内有没有什么灵力。”
姬永安乖乖点头。
步衡风刚抓住姬永安的手腕,却感受到姬永安的灵力朝他涌来,虽说十分微弱,足够让步衡风再次听到之前那一声碎裂声。
步衡风眼前的景象瞬间模糊了起来,他只能用力抓着姬永安。
客栈的景象变得不清晰,揉成一团只剩下一堆色彩,随后又渐渐恢复成清明,步衡风眨了眨眼,并不是客栈的场景了。
“神仙哥哥,你急死永安了,说好了不会再不理我了的。”
步衡风刚清醒,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对方剧烈的心跳声似要涌出胸膛,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步衡风被他抱的喘不过气来,扯了扯他的衣袍:“永安,放开我。”
姬永安立刻松了力道,但并没有放开步衡风,依旧将他抱在怀里,步衡风无奈:“这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不清楚身体的情况了。
姬永安道:“是锁灵印出现了裂缝。”
!!!
步衡风看着姬永安:“怎么回事?是你做了什么吗永安?”
姬永安摇头:“我只是给你输送灵力,并没有做别的什么。”
步衡风垂了垂眸:“说起来,我方才见到你了。”
姬永安挑眉:“哦?是梦见永安了吗?在做什么?”
步衡风想证实一下心中的想法,于是问他:“永安,你有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了?在...魔界以前的。”
姬永安仔细回忆了一下,摇头:“没有。”
步衡风皱眉,不是时空轮回吗?平行世界?
姬永安问他:“怎么了?”
既然没什么影响,那便先当做是梦吧,步衡风如是想着:“没事。”
姬永安放开步衡风,拿出一块赤红的帖子:“对了神仙哥哥,方才天宫来人送请柬,说是司音仙子大婚,邀请衡风仙尊去观礼。”
“司音仙子?”
“嗯,神仙哥哥要去吗?婚礼在西海,倒是不用回天宫,永安便将请柬留下神仙哥哥自己决定。”姬永安说着将请柬递给步衡风。
步衡风翻看了一下并无不妥,是司音仙子和西海二太子的婚礼,他与司音仙子交集虽然不多,但是也曾帮他做过静心铃,为人温柔良善,既是特地来请,去看看倒也无妨。
步衡风收了请柬:“那便去看看吧。”
司音仙子同西海二太子的婚礼,应当不至于让天帝屈尊,不会和姜晚撞上,去走走也无妨。
-
西海今日十分热闹,海中生物皆是十分忙碌,散布在西海各处引各路仙家前往水晶宫观礼。
步衡风这次把小青小白也一块儿带了出来,四人下了西海便有一只蚌精来引路,应是已经化了形的,只是在海中背后露出了蚌壳原型,她有些不敢看步衡风和姬永安,只好自己在前面引路:“仙家请随我来。”
水晶宫晶莹剔透,在阳光的折射下即便是在海里也分外耀眼。
步衡风将请柬递给门口的虾兵,虾兵略检查了一下便放他们进去了,他们到的早,水晶宫里还没多少仙家,不过步衡风一眼便看到了一身红线制成的月老。
月老也是一眼便看到了他,连忙迎了过来:“呀,衡风仙尊,你也是来观礼的吗?”
步衡风点头:“天宫只有你来了吗?”
月老摸了摸胡须:“还有嫦娥仙子来了。”
步衡风放下心,月老从衣服上抽出一根红线缠在步衡风腕上:“衡风仙尊都这么久了还没有仙侣,趁着今日司音仙子大婚,老夫凑个热闹,给你缠根红线,助你早日寻到良人。”
步衡风笑了笑,心说他快死了,倒也不必耽误别人了,不过月老是一片好心,他点了点头:“多谢月老了。”
姬永安看着步衡风还点头,从步衡风腕上取下那根红绳:“仙侣的事不急,神仙哥哥的身体最重要,等身体养好了再说。”
月老看了一眼姬永安,从善如流:“是,衡风仙尊保重身体啊。”
步衡风再度应了,落座后他扫视了一圈,发现有不少海里的妖修朝他们这边投来目光,他也朝姬永安望去。
比起小的时候,姬永安长大了也更加好看了,小时候灵动聪慧,眼眸中有万千星辰,长大了轮廓分明,线条勾勒得分外明媚,狐眼越发媚惑,只淡淡一眼便能令人沉沦。
姬永安感受到步衡风灼灼的目光,回头同他对上,轻轻一笑:“神仙哥哥在看什么?”
步衡风想着,姬永安都这么大了,也该找仙侣…魔侣了,仙魔恋爱也没有关系,只要找到心仪的,种族不是问题。
步衡风将月老的那根红绳系在姬永安腕上,道:“你现如今长大了,又是魔君,修为也高,长得也不错……”
姬永安有种不好的预感:“神仙哥哥想说什么?”
步衡风道:“你该找个魔后了。”
说完,姬永安脸色一沉。就连一旁的小青小白都能感受到空气的凝固。
步衡风看着脸色微沉的姬永安,不明所以:“怎么了?”
姬永安缓缓吐出一口气,故意凑近步衡风:“神仙哥哥,永安暂时…不需要魔后。”
步衡风看着他,点了头:“哦…”
说话间西海龙王便到了,进了水晶宫便朝众位来宾拱手:“诸位能来西海参加我二儿和司音仙子的婚礼,本王甚是高兴!今日诸位尽管尽兴,不醉不归!”
众人起身道:“西海龙王客气。”
龙王落座后,有龟丞相朗声喊:“有请新人!”
曲乐笙歌缓缓奏起,有花瓣从上方飘落,铺满一路繁华。
众人目光汇集在水晶宫门口,有一对红色身影缓缓走来,民间成亲有凤冠霞帔,他们比民间自然更胜一筹,二人身上绣满了珍珠,在水晶宫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被光影笼罩,真乃九天神女。
二人牵着手进到水晶宫来,龙族的婚礼很简单,现对天宫行礼以示敬意,再对龙王行礼,而后将身上绣着的珍珠摘下来赠予宾客,分享喜悦与幸福。
司音仙子分到步衡风的时候朝他笑了笑:“多谢仙尊能来。”
天宫发生的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其实差人送请柬也只是抱着侥幸希望步衡风能来,却也知道极大可能步衡风不会来。
司音仙子将珍珠递给步衡风:“愿仙尊早日康复。”
步衡风接了,由衷道:“多谢,在下便祝司音仙子与二太子幸福美满。”
其他人也发现了步衡风,有人出言讥讽:“衡风仙尊不是被逐出天宫了吗?怎么还代表天宫来参加西海的婚礼?莫不是病昏了头不清楚如今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没有表白的一天
第34章
“衡风仙尊不是和天帝姜晚是好友吗?怎么如今被逐出天宫了?
“果然是和魔君同流合污背叛天界!”
“我看啊,估计和前天帝君烨黎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怎么可能留着他这个叛徒!”
“是啊,听说当时昙雪山下了层层结界,说是封禁,实则却是保护步衡风不被魔族抓了去报复。”
“原来如此!”
“哎找你们这么说,上一次神魔大战不会是君烨黎和姬永安为了抢步衡风发起的吧?”
“姬永安不是步衡风的灵宠吗?”
“是啊,你道他是怎么成的魔君,就是因为心里藏着龌龊的心思,走火入魔的!他喜欢上了从小教养他长大的步衡风!”
水晶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一道威压压得在座所有人都觉得恐惧,冷汗泠泠全然不敢再有动静。
水晶宫里大气都不敢出。
“闭嘴!”
三道声音同时喝道,分别是姬永安,步衡风和司音仙子。
司音仙子先道:“衡风仙尊乃是我请来的贵客,今日亦是我与西海二太子的大喜之日,诸位不喝酒用膳,反而在我婚礼之上出言羞辱我的贵客,众位究竟为何而来?!”
无人敢说话,因为他们正暗自运起灵力抵挡着来自魔君的强大威压。
一人没能抗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怒骂道:“怎么?!敢做却不敢让人说?魔君堵的住我们的嘴,堵的住天下悠悠众口吗?!”
姬永安冷笑一声:“颠倒是非,本君何需堵你们的嘴。”
“当初声名赫赫的衡风仙尊,如今只敢做缩头乌龟了吗?!”
那人话中刚落,身体突然倒飞了出去,砸在了水晶宫的柱子上。
步衡风冷眼看着他,起身道:“其一,在下并未被逐出天宫,只是不想回去罢了。其二,永安并非在下灵宠,是徒弟。其三,旁人有什么关系与你和干,本尊再如何也是天宫的衡风仙尊,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今日是司音仙子与西海的大喜之日,诸位倘若不是来贺喜的,便就此离去吧!”龙王站在上面出声道。
步衡风拍了拍姬永安的手腕,姬永安会意,将威压收了,那几个出言不逊的人自然也是没脸继续吃饭了,起身离席。
水晶宫又恢复方才的热闹和谐。
小青越想越生气,小声对小白抱怨:“要不是刚才魔君的威压把我压的死死的,我都想骂他了!好气哦!”
小白赞同:“我也是!”
小青顿了顿,朝姬永安瞥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不过…魔君怎么又变成仙尊的徒弟了?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小白摇头:“不瞒你说,我也刚知道。”
别说他们不知道了,姬永安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变成徒弟了。
虽说在三百年更早之前,他确实也有想过做步衡风徒弟的念头,但步衡风似乎并没有收徒的打算,而他只要留在步衡风身边,名分倒也无所谓。
但是现在…
他知道喜欢步衡风的道路或许艰难,他也知道步衡风对他并没有其他的感情,但真的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失落。
酒席散后,众人离去,姬永安问步衡风:“永安什么时候成神仙哥哥的徒弟了?”
步衡风反问他:“你不想做我的徒弟吗?”
“倒也不是…只是…”只是想让你做魔后。
但他不能说,一旦说了神仙哥哥便有可能躲着他了,届时便是弄巧成拙功亏一篑。
步衡风见他久久不语,问:“只是什么?”
姬永安只好作罢:“没什么…徒弟就徒弟吧。”
步衡风缓缓道:“其实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你不愿也无妨。”
两人没再提此事。
回了望月小筑却发现原本步衡风的躺椅上如今躺了一个人,也是一袭雪色,要不是身材娇小,远远望去还真以为是衡风仙尊躺在那里。
小青率先上前,手中召出灵器折扇:“你是什么人?!”
那人翻过身来,是一双熟悉的异色双瞳:“喵?”
“雪瞳?”小青犹豫地喊了一声。
那人点头,从躺椅上跳下来,略过小青跑到步衡风身前将他抱住:“仙尊!你们回来了!”
步衡风看着只到他胸口的雪瞳,摸了摸他的脑袋:“嗯,你能化成人形了?”
雪瞳点头,在步衡风胸口乱蹭:“雪瞳都在努力修炼,就想着早点化成人形,就能和仙尊讲话了!”
小青小白看向雪瞳的眼神充满了佩服。
姬永安一把抓住雪瞳的后领丢了开去。
雪瞳抗议:“喵!我已经是人形了,你不要老是丢我了!”
步衡风看见了桌上放着的一个笼子,里面有一只灰毛黄嘴的蜡嘴鸟。
“这是哪儿来的?”
雪瞳从地上起来,凑过来:“是上次那个孤雁山的小弟子送来的。”
步衡风打开了笼子却没有逗鸟的打算,雪瞳问:“仙尊不喜欢吗?”
步衡风摇头,走开了几步:“不是,只是鸟儿喜欢自由,被困在笼中过于可怜,还是放了吧。”
那笼中的鸟儿没有动作,步衡风当它被他看着不敢动,于是躺在躺椅上不看了。
谁知那鸟儿是从笼中飞出来了,只是并没有飞走,反而是飞到了步衡风肩上。
步衡风微愣,抬手去摸一摸鸟儿的脑袋,那蜡嘴鸟歪头就将步衡风的手指啄了一口,不过咬得很轻,步衡风不但没觉得疼,还觉得挺好玩,又伸了食指凑近蜡嘴鸟的锥形嘴。
鸟儿又啄了一口。
雪瞳崛起了嘴:“喵!放你走你还不走了。”
瞬间变回猫形,跳上了步衡风的怀里,瞪着蜡嘴鸟,双瞳都眯了起来。
蜡嘴鸟本能地害怕,身上的羽毛都紧张地竖了起来,它朝步衡风后脖子躲去,钻入步衡风的发间藏了起来。
“痒…”步衡风轻轻缩了一下脖子,姬永安便走到他旁边将蜡嘴鸟抓了出来,塞回笼子里。
步衡风问它:“你不回家吗?”
蜡嘴鸟看着他。
步衡风又问:“那你要留下?”
蜡嘴鸟还是看着他。
步衡风:“好吧。”
雪瞳:“???”
它说话了吗?没有吧?怎么就留下了?呸,早知道是来抢仙尊的,就应该在仙尊回来之前毁尸灭迹!
步衡风自说自话:“既然是只蜡嘴鸟,那就叫蜡嘴吧。”
姬永安看了一眼在躺椅旁睡着的垂耳,这只是天宫的兔子,应该也快修成人形了吧……
兔子在梦里哆嗦了一下,继续睡。
步衡风总是躺着躺着就困了,姬永安将雪瞳再度丢开,替昏睡的步衡风输送灵力。
步衡风醒来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洛河畔。
这是怎么回事?他这次明明是睡着了,真的只是梦吗?
步衡风一边想着一边走回客栈,小二见了他迎上来:“客官,您回来了?”
步衡风问他:“我走了多久?”
小二算了算,道:“也没几天,不过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孩子,一直在找你。”
步衡风赶紧问他:“你可知道那个孩子现在在哪儿?”
小二朝外面四下望了望:“嗯…你等一会儿,他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步衡风疑惑:“此话怎讲?”
小二拿了抹布擦了擦他们前面的桌子,假装在干活:“你离开的第一天,那小孩把整个镇子都找了个遍,后来这两天不是在洛河等你就是在客栈门口等你。”
步衡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当时突然醒了,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永安那个性子肯定着急。
步衡风也没等多久,客栈门口便出现了那道小小的红色身影,他脸上本没什么表情,在看到步衡风后双眸便亮了起来,脸上顿时有了笑意。
“师尊!”他飞快地跑进来拉住步衡风的衣袖,生怕他跑了似的。
步衡风望向他,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步衡风也忍不住高兴:“你在找我?”
姬永安点头:“师尊突然就不见了,永安以为出什么事了,但是又不知道去哪里找师尊,就在这里等着。”
步衡风摸了摸他的脑袋:“难为你了,以后若…为师突然消失,便是回天宫去了,你不必着急。”
姬永安拉着步衡风的衣袖不放:“师尊…还要走吗?”
“嗯。”
姬永安抿了抿唇:“那…能带上永安吗?”
步衡风看着他祈求的眼神,拒绝的话有些说不出口,若是此时世界真实,他还真会将他带回天宫,可如今身在梦中,他亦没有法力,如何将他带去天宫?
“…你…修为不够,去不了天宫。”步衡风还是说不出直接拒绝的话。
果然,姬永安一扫失落:“好,永安一定会努力修炼的!”
步衡风笑了笑:“上次探到了你体内有些微弱的灵力,我们便直接跳过引灵,开始运灵吧。”
他当初从魔界把姬永安救回天宫,也是从最开始的运灵开始的,如此情形但是让他又想起了天宫的那段时日。
姬永安学得十分快,速度令步衡风叹服,较之当初他在孤雁山修炼的时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短短几日姬永安便能将灵力运转周身。
“师尊,永安修炼到怎样的程度能和你回天宫?”
步衡风算了算,道:“你是妖修,大道修成最终便能位列仙班。”
姬永安点头:“永安明白了。”
可步衡风言语中,并没有答应将他带到天宫。
作者有话要说: 雪瞳:???我好委屈
第35章
步衡风除了教姬永安修炼,还一边寻找着回去的办法。只是一连几日下来都没有什么线索,反而是姬永安,修为与日俱增。
这日,步衡风正在指点姬永安修炼,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有些熟悉,好像是……
魔尊陵寒!
姬永安现下没有灵力,姬永安如今修为不敌陵寒,倘若被陵寒发现必死无疑。
只是不知道在这里死了,现实世界的他和姬永安会如何。
步衡风感受到陵寒就在洛河畔,此时的陵寒应当是全盛时期的时候。
步衡风静静等了一会儿,并没有感受到陵寒朝镇子里走近,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姬永安便从他身边消失了。
步衡风心中一惊,连忙追了出去。
便见到姬永安被一个带着银龙面具的黑袍男子捏着脖子。
赫然便是陵寒!
陵寒立在结了冰的洛河之上,步衡风就站在河畔:“陵寒!”
陵寒朝他望来,似乎没想到步衡风在这儿,颇为惊讶:“衡风仙尊怎么在这儿?”
趁着陵寒注意力被步衡风转移,姬永安手中运转灵力全力朝陵寒击去。
然而此时的姬永安即便修炼再天才,也打不过陵寒,陵寒直接对上他这一掌,另一只手还扼着姬永安的脖子,姬永安本应倒飞出去却因为被陵寒拿捏在手里,又受了他一掌,鲜血喷涌而出,将原本的红衣染得暗淡。
步衡风见姬永安受伤,也不管会有什么后果,浅淡的琉璃眸闭上复又睁开,气息攀升令陵寒有些小心起来。
步衡风运转灵力,周身有寒霜飞舞,直朝陵寒而去。
洛河上霜雪旋转变得凌厉起来,渐渐形成一个霜雪风暴,陵寒松开姬永安,同步衡风对上,隐隐可见银龙幻影。
姬永安双眼通红,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师尊不应该为了他动用灵力,一道灵力也朝陵寒打去,想助步衡风一臂之力。
谁知三道灵力碰撞在一起,白色光芒将步衡风的视线遮挡,什么也看不清了。
“永安?!”步衡风只好喊了姬永安一声,确认他有没有事。
却并无回应。
步衡风又一连喊了好几声,眼前的白光渐渐散去,他的眼睛受了强光刺激,暂时有些看不见东西,不过耳边传来了姬永安焦急的声音。
“神仙哥哥,你又做梦了吗?”
步衡风一时没能回过神来,道:“永安你没事吧?”
姬永安顺着他道:“永安没事,神仙哥哥是梦到什么了吗?”
步衡风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姬永安替他顺着背,道:“神仙哥哥,你睡着了之后,锁灵印又出现裂缝了。”
步衡风一愣:“又出现裂缝了?你可有做什么?”
姬永安摇了摇头:“只是和之前一样输了灵力。”
姬永安霎时明白了过来:“莫非…锁灵印碎裂和永安输送灵力有关?”
步衡风仔细回想了一下,他每次醒过来好像都是因为接触到了姬永安的灵力。
第一次是探姬永安的灵力,第二次是和姬永安联手。
步衡风点头:“有这个可能。”
姬永安瞬间眼眸一亮:“倘若永安的灵力能打开锁灵印,那永安…”
“不可冲动,万一对你有什么损害,为师不……”步衡风打断他的话,说了一半又顿住。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姬永安缓缓开口,问得有些艰难:“神仙哥哥?”
步衡风心道自己这两日都和梦里的永安在一块儿,为师为师的愈发顺口,醒来了也顺带自称了起来。
不过,小时候不还挺想拜他为师的吗?怎么长大了反而就不认了呢?
步衡风只好将梦里的事全部告诉姬永安:“……每次锁灵印出现裂缝我都会梦到你,你真的不记得在被抓到魔界之前的记忆了吗?”
姬永安想了一下,还是没能想起来:“不记得了……”
步衡风宽慰道:“无妨。”
步衡风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笼子里,蜡嘴在笼子里看着他,笼门开着它随时都能飞走,就偏偏不离开。
步衡风起身将鸟笼挂在了回廊的扶栏处:“小青,改天你去弄个支架来吧。”
小青应道:“好嘞。”
蜡嘴从笼中出来又飞到了步衡风的肩头:“嘎嘎…”
小青听到它叫,嫌弃道:“它叫的好难听,像只鸭子。”
蜡嘴瞪他,步衡风微笑着摸了摸它十分光泽的羽翼。
院门外传来了一道急切的声音:“衡风仙尊!救命啊!”
院子里的人都齐齐朝院门口望去,只见一孤雁山弟子从山下跑了过来。
是褚奚。
他跑到院子里,气喘吁吁:“衡风仙尊!山下…山下…有一只会喷火的妖兽,把山下村子都烧了!”
步衡风皱眉,将蜡嘴从肩上抓下来:“村民如何?”
“伤亡严重。”
“可知那妖兽是和模样?”
“嗯…长得奇奇怪怪的,有点像鸡,却又会飞…”
步衡风点头,他知道是什么了,同姬永安一点头,朝山下掠去。
姬永安本想去拉步衡风,此事他去处理便好,没想到步衡风竟然能用灵力了,有些惊讶。不过随即想到锁灵印碎裂,看来是被封禁的灵力一点点释放出来了。
步衡风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如地运着灵力朝山下而去,姬永安和小青小白连忙跟上,雪瞳化成人形也忙追了上去。
这可是他化为人形后头一次使用灵力。
五人到了山下,便见一形似鸡的妖兽飞在半空,朝村子喷着火,那妖兽最特别之处便是双瞳,两只眼睛都有双瞳。
果然是重明鸟。
重明鸟感受到步衡风的气息,落在地上化成一个穿着七彩斑斓的布条衣衫的少年。
“步衡风!”那五彩斑斓的少年直接一道火朝步衡风喷了过来。
步衡风抬手去挡,却忘了即使灵力恢复,也不过一两成,哪里抵挡的住重明鸟的烈火。
千钧一发之际,姬永安一道红光直接将那火焰打散,立身于步衡风身前将他护在身后。
步衡风上前一步:“你怎么出来了?”
少年冷哼一声:“你管我怎么出来的,反正我是来找你报仇的!”
步衡风没有应他,心中疑惑万千。
“你找我寻仇,伤旁人做什么?”
“你管我,当初就是因为我伤人你要抓我,现在我出来了,我就偏要伤给你看!听说你如今没有了灵力,废人一个,哈哈哈哈哈!衡风仙尊也有今日!”少年故意大笑着,想数落步衡风。
步衡风心如止水:“恶性难改!”
步衡风问他:“你一只神兽,本该造福人间,为何要三番两次危害人界?”
少年笑道:“我乐意!你管的也太宽了衡风仙尊!”
步衡风点头:“既然如此,你我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少年也点点头:“你我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
少年话音刚落,霎时间化为原形,扇动着翅膀在半空中,张嘴便吐出火来,似要将整座山都烧为灰烬。
姬永安还没出手,步衡风也没动作,雪瞳率先跳出来道:“仙尊,让我试试吧!”
没等步衡风回答他,他先疾速朝重明鸟闪去,身形在大火见跳跃躲闪,灵敏至极,果然是猫。
然而重明鸟是神兽又是有翅膀的,雪瞳虽说修成人形,但终究修为不敌重明鸟,也飞不了重明鸟那么高,重明鸟就好似逗猫一般飞到这里飞到那里,雪瞳往这扑又往那扑。
小青小白召出法器:“我们来帮你!”
他二人许久没有动手了,正好手痒痒,现下也按捺不住了,当即运转灵力朝重明鸟飞去。
褚奚也恰逢此时赶到,见众人都上了,连忙抽出剑喊道:“我也来帮忙!”
顿时变成了四打一的局面,只是以多胜少并不存在,重明鸟根本不将这四人放在眼里,孤雁山尚在修炼的弟子瞬间就被它甩了出去。
而后是小青小白,小青的折扇险些被它给烧了,两人一起被一道火烧了回来。
雪瞳竟是留在了最后,倒不是他修为高,而是重明鸟似乎挺喜欢他的,一直是在逗他玩。
没多久,雪瞳便自己跑回来了:“要打便打,你羞辱我做什么?!”
重明鸟嘿嘿一笑:“我觉得你还挺好玩的,要不要考虑跟着我?衡风仙尊可教不了你修炼给不了你什么好处,你跟了我,我能帮你提升修为,你很快就能位列仙班,怎么样?”
雪瞳呸了它一声:“不可能!”
重明鸟化回人形:“你如今不过刚修成人形,等位列仙班还要修多久啊,衡风仙尊可不会帮你,他只会让你自己修炼,我就不一样了,我身为神兽,随便传你点灵力你就能直接飞升了,考虑考虑?而且...你们的衡风仙尊只剩下一魂一魄还在消散,快死了!”
雪瞳听他说步衡风快死了,顿时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双瞳微眯。
姬永安一言未发,直接现出原型,腾龙直上,他也丝毫不怕那重明鸟的烈火,用真身将火焰捣灭,直接从上空抓住重明鸟朝地上砸了下去!
重明鸟的背上瞬间多了许多道深深的抓痕。
作者有话要说: 蜡嘴:你才叫的难听!
第36章
众人看着地上变回人形后背上可怖抓痕的重明鸟,大气都不敢出。
太恐怖了,连神兽都能打成这个样子!
重明鸟呲牙咧嘴:“步衡风!你真是厉害,没灵力了就躲在别人身后,当什么缩头乌龟?有本事咱们单挑!之前你就打不过我,现在还是一样没长进!”
还没等步衡风说话,半空中的赤龙冲了下来,落地化为人形,抽出腰间骨鞭直接在重明鸟伤重的背上又狠狠抽了下去。
重明鸟发出一声惨叫:“你谁啊!我没见过你,小辈!敢这么对我?!步衡风,你怎么教的?!”
步衡风也不知道它哪来的这么厚的脸皮在这儿教训他:“我怎么教与你何干?你连自己都管不好。”
步衡风走到它面前蹲下:“我问你,是姜晚把你放出来的吗?”
重明鸟切了一声:“是我自己跑出来的,我可是神兽,姜晚能困的了我一时,可困不了我一辈子!”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是巧合吗?
步衡风又道:“那我再问你,除了找我报仇,你还要做什么?”
重明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烧房子!完成我之前没完成的事!”
步衡风:“……”
连雪瞳都看不下去了:“傻鸟!”
重明鸟怒:“你说谁傻呢?!”
雪瞳懒得再和他说话,翻了个白眼。
步衡风对姬永安道:“永安,封印它吧。”
姬永安点头:“封在哪里?”
步衡风看着烈火掠过一片狼藉的村庄:“就封在这儿!”
步衡风朝山上走去,抬头望着天宫的方向。
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姜晚可能要做什么。
他望着天宫却没有看前面的路,冷不防被人拉住,回过神来,原是自己差点撞到树。
后面赶来的自然是姬永安:“神仙哥哥在想什么,连路都不看了?”
步衡风半晌才道:“我想去寻舒云剑。”
姬永安点头:“好啊,永安陪你去。”
步衡风看着没有半点迟疑的姬永安,问:“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姬永安微笑道:“其实我大概能猜到,永安知道阻止不了神仙哥哥,但至少这一次,我和神仙哥哥是在一起的。”
步衡风点头:“嗯。”
姬永安盯着步衡风良久,突然拉起步衡风:“神仙哥哥,咱们先不回山上了,永安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姬永安从虚空中取出一轴画卷来,将它朝地上一丢。
那画卷缓缓展开,竟然是一顶花轿,珊瑚枝杈两边点缀,缠绕在轿顶和轿檐,四扇片窗上画着一幅金碧山水图。
画卷盛着花轿不需要任何人抬,姬永安拉着步衡风走到轿前,掀起轿帘引步衡风进去。
“到了你就知道了。”
既然永安这么说了,步衡风便也不再多问,弯身进了花轿,姬永安随后而至,两人坐着轿子感受到画卷稳稳地起飞。
步衡风又有预感,姬永安可能要做什么或者说什么是他无法预料的,可是姬永安明显没有立刻就告诉他的想法,便只好压着。
花轿轻轻落地,一点震动都没有,步衡风刚要动,姬永安先拉住他:“神仙哥哥先闭眼。”
步衡风疑惑:“怎么?”
姬永安微笑:“先闭眼,乖。”
步衡风无奈,只好闭眼,被姬永安领着出了花轿。
…好像哪里不对?
没走几步便听姬永安道:“好了,神仙哥哥睁眼吧。”
步衡风缓缓睁眼,看到眼前的景象微愣。
他们正站在蓬莱仙山那间竹屋前,步衡风曾在此处替他疗伤,以前步衡风带着姬永安修炼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步衡风转头望向姬永安,不知道他现在带他来这里要做什么?
姬永安心如擂鼓,拉着步衡风的手变成了十指相扣,他缓慢地贴近步衡风,直到二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
步衡风看不懂姬永安的举动:“怎么?”
姬永安低头,吻住了步衡风。
步衡风猛地睁大了眼睛,抬手要去推他,只是手被姬永安紧紧握住,动不了半分,步衡风就这样被姬永安吻了许久,薄唇被啃得有些肿了。
姬永安放开步衡风,视线却从未离开过,温柔且深情:“神仙哥哥,衡风,我喜欢你。”
步衡风一懵,本能地无视了后半句话:“衡…衡风?”
姬永安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笑意有些苦涩,只是他不想再逃了,不想步衡风再逃了,他若再不表露,步衡风永远不会朝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姬永安又重复了一遍,分外坚定:“衡风,我喜欢你,我想和你结为仙侣。”
步衡风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可…可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徒弟,亲人。”
姬永安也猜到了步衡风会反驳:“可我不是你的徒弟,我们也不是亲人,我想和你结为仙侣,做名正言顺的亲人,做…能照顾你,管你,亲你,爱你的那个人。”
步衡风顿了顿,道:“你…不都在这么做吗?”
姬永安摇头:“不一样,我亲你是情不自禁,不是你以为的撒娇,我爱你,不是敬爱你,是想…和你双修。”
步衡风猛地收紧了手,脸色微红:“你…你要和我…我…”
姬永安轻轻揉着步衡风的手:“神仙哥哥别紧张…”
步衡风摇头:“可是…我没想过找仙侣,我也…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
姬永安勉强笑着:“我知道,但是,可以试试,衡风,你现在就算拒绝我也没关系,我并不是非要你现在答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同时也想你…朝那个方向考虑考虑,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步衡风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姬永安说。
姬永安见他无措,道:“衡风讨厌永安的亲近吗?”
步衡风摇头:“没有…我只是,没有喜欢过人……”
姬永安突然真心实意地笑了:“看来衡风并不是彻底拒绝我。”
步衡风放弃挣扎:“你想试就试吧,只是我真的没有喜欢过人,会做的不好…而且我一下子…也可能改变不了对你的感情…”
姬永安将步衡风拥入怀中:“没关系,交给我,只要衡风给我这个机会,我会让你改变对我的感情的。”
两人回听月小筑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见二人回来,连忙涌了上来:“你们怎么走着走着不见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小青望着步衡风微红未褪的脸:“仙尊,你怎么有点脸红?生病了吗?可是之前不都是脸色苍白吗?”
步衡风轻咳一声:“我困了。”
小青还要说话,小白连忙将他拉住,点了点姬永安,有做了个亲吻的动作,小青恍然大悟,小白立马捂住小青要大叫的嘴。
步衡风躺在躺椅上依旧没能恢复过来自己的心情,总觉得还在愣神的状态,姬永安凑近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沾之即分。
在知道姬永安不是撒娇之后,他就不能再自欺欺人了,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才好了。
姬永安低低笑道:“不是困了么,睡吧。”
步衡风点点头,立马闭了眼。
虽说心绪依旧无法静下来,但困也是真的困了,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姬永安照常替他输送灵力。
-
步衡风这一次醒来并不在洛河,也不在那个小镇了,也不知道上次遇到陵寒之后,永安怎么样了。
只是这一次莫名地有一些记忆,好像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他似乎是接了祈愿来到人界,好像是…
重明鸟!
重明鸟危害人间,四处喷火灼烧了不少地方,连屋带人一起在它的焚烧下都化为灰烬。
人间惶恐不安,向天宫祈愿,步衡风接了祈愿特地追着重明鸟而来。
那重明鸟正化作原型,振翅在半空中,对着一个城镇口中吐火。
步衡风大惊,忙运起灵力去阻它,然而一道灵力打过去,却没有能阻止它的威力,反而被重明鸟吞噬。
大火依旧要落在城镇之中,步衡风以身相护,挡在那烈火之前,若不是身上的衣衫是天宫仙衣,出自织女之手,恐怕步衡风身上早就着起来了。
只是以微弱的灵力去抵挡重明鸟的烈火,无异于螳臂当车,身前幻化出来的结界逐渐被烈火融化,重明鸟的神火直接扑面袭来。
重明鸟看着被他灼烧的步衡风,有些惊异:“步衡风?你怎么变得这么弱啊?连我的火都挡不住了?真可怜被烧成这样,就你这个样子还想阻止我?做梦去吧!”
步衡风在烈火中晃了晃神,他想起来了,他有这一段的记忆,当初他来人界捉重明鸟,不知为何突然法力修为尽失,直到后来回了天宫才恢复。
当时他还想不明白,为何突然灵力尽失,现在看来,是因果循环啊。
既然他进入梦中回到过往,自己也是有这段记忆,为何偏偏遇到姬永安,永安却说没有这部分记忆呢?
不对,不仅是永安没有那部分记忆,三百年前的步衡风也没有这段记忆,在魔界救出永安之前,他都不记得他认识这样一个红衣少年。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步衡风:我养大的崽要和我双修怎么办?
第37章
步衡风被重明鸟的烈火灼烧地浑身都疼,可他还是仅凭一件仙衣和聊胜于无的灵力挡在烈火前毫不动摇。
重明鸟后面飞来一方战戟,是姜晚。
重明鸟只好收了对步衡风喷涌的火焰,躲开姜晚的折天戟。
“你是谁?!”
重明鸟飞远了一点,问。
姜晚拉过步衡风,接住折天戟指着重明鸟:“天宫司战。”
重明鸟轻蔑道:“原来是司战仙君,怎么?就你也想抓我吗?”
姜晚哼了一声,以灵力控制折天戟朝重明鸟飞去,折天戟上有雷电缠绕,沾上便知其中痛楚。
重明鸟变成人形,掌中火焰腾烧,挡住了折天戟雷霆攻势:“传说中的折天戟也不怎么样嘛!你还有更厉害的招数么?”
姜晚挥动折天戟流光缠绕,对上重明鸟的火焰却依旧有被吞噬的感觉。
重明鸟见状嗤笑道:“切,我还以为天宫的司战仙君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你们俩还是回天宫做你们的仙君去吧,少来管我!”
步衡风站在姜晚身后,看着姜晚一手背在身后将一张缚仙网递给他,步衡风接过,感受到缚仙网上似乎有天帝的封印结界。
姜晚再度提起折天戟朝重明鸟击去,步衡风明白姜晚的用意,趁着姜晚与重明鸟缠斗,手中缚仙网甩了出去,重明鸟自然要躲,然而姜晚死死锁住重明鸟不让它有机会逃走,直到缚仙网即将落下,姜晚才瞬间抽身而出。
缚仙网落在重明鸟身上顿时收紧,姜晚将缚仙网连带着重明鸟扔进了虚空之中。
他走向步衡风:“你灵力怎么回事?”
步衡风摇了摇头。
姜晚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算了,先回天宫吧,让司药仙君给你看看,咱们回去复命吧。”
步衡风点了点头,随后他便醒了。
醒来的第一眼便是姬永安,姬永安十分自然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笑吟吟:“衡风醒了?这回做梦了吗?”
步衡风反应了一下:“嗯,做了。”
姬永安似乎猜到了:“那…衡风又梦到我了吗?”
步衡风如实道:“没有,我这回梦见了一些往事,似乎解开了当时解不开的谜团。”
姬永安在躺椅旁坐下:“什么谜团?”
“三百年前我有一次接了祈愿前往人间捉拿重明鸟,然而突然灵力尽失,回了天宫之后灵力又回来了,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出是何缘由,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这次梦到的便是去捉拿重明鸟,如果是以我现在的状态捉拿重明鸟,确然是灵力尽失的,倒能解释当时的谜团了。”
姬永安听着,道:“衡风的意思是,当时捉拿重明鸟的你,是方才做梦的你?”
“嗯…”步衡风点头,随即又道,“我感受到我体内的锁灵印似乎又有所松动,永安,你还在为我输送灵力吗?”
姬永安笑了笑,倒也没有被抓的窘迫,毕竟迟早是会被步衡风发现的:“嗯。”
步衡风皱眉:“我不是让你不要继续了吗?你感觉如何?身体可有不适?”
姬永安握住步衡风的手放到自己掌心里:“放心吧,我没事的。”
步衡风趁机灵力探入姬永安体内,姬永安也随他检查,一番下来倒确实并无不妥。
步衡风收回灵力:“没事就好。”
姬永安见他要起身,率先站起来拉起步衡风:“衡风如今灵力稍有灵力,可以试着感受一下舒云剑的方位了。”
步衡风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趁着步衡风感应之际,小青跑到姬永安旁边问:“魔君,你和仙尊又打算出门吗?”
姬永安点头:“舒云剑是一直跟着衡风的神器,三百年前衡风被关押至昙雪山,舒云剑便不知所踪,步衡风嘴上虽然不说,其实一直都记挂着舒云剑。”
小青了然地点点头,每个仙家都有一把自己的灵器,昨天他的扇子差点被重明鸟烧了吓得他魂儿差点都没了。
“那…我们…”
姬永安知道他要说什么,及时打断:“不必了,你们随意,我和衡风去就好了。”
小青“哦”了一声,跑到小白旁边小声道:“你听听!原本叫的可是神仙哥哥,现在都变成衡风了,他们那天肯定说清楚了!”
小白轻咳一声:“所以呢?”
小青:“所以…我们不久的将来应该就能喝上喜酒了!”
步衡风及时醒来,听到了这句话,咳嗽了起来。
姬永安自然也听到了,带着笑意的眼睛望着步衡风,替他顺气:“衡风是害羞了吗?”
步衡风看了他一眼:“没…”
姬永安也不逗他:“可探到舒云剑的下落了?”
步衡风点头,难得见他眼中欢喜:“找到了。”
“在何处?”姬永安见他高兴,自然也高兴。
“昙雪山。”
姬永安挑眉:“天帝…君烨黎当初将舒云剑和你一起封印在了昙雪山?为何这么近都毫无感应?”
步衡风摇头:“我也不清楚,许是那个时候昏昏沉沉的没有去感应,加上又没有灵力。”
姬永安拦住步衡风:“我担心有诈。”
步衡风却道:“我知道,但我一样得去。有些事躲是躲不开的。”
姬永安也明白,步衡风有自己的原则和执念,他不是会逃避的人,不管艰难与否他都会迎面直上。
姬永安终究是会点头:“好,只是衡风也别想抛下我独自一人去面对,永安永远都会和你在一起。”
步衡风笑:“好,不抛下你。”
步衡风这两天因为姬永安一直趁他睡着输送灵力,锁灵印出现裂缝,他灵力恢复不少,作息也正常了一些,不那么容易犯困了。
天气也逐渐热起来了,步衡风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热了,太阳越发猛烈,没一会儿就出汗了。
虽说他们修仙的用法术清理便好,但那不过是应急措施,哪有泡澡来的舒服。
可是这山上明显没有池子或者温泉,倒是山下那条小河可以洗澡,之前是村民们用来洗衣服的,如今村民们不在了,用来洗澡倒并无不可。
步衡风同小青道:“小青,我身上出了汗,去山下洗个澡,很快就回来。”
小青点头,倒不是步衡风去哪里都要和他说,只是怕姬永安回来找不着人。
步衡风下了山,重明鸟被封印,山下被烧毁后姬永安用法术幻化成了另一座山,将他们住着的这座山给遮挡住了。
故而山下空无一人,步衡风缓缓解开衣袍,白色纱衫轻轻落地,只见一双修长的腿迈入清澈的河水之中。
阳光照射入河,波光粼粼晃了步衡风的眼睛,他干脆闭上双眼,在水中沉浸着,温度恰好,不冷不热,步衡风舒服地差点睡了过去。
姬永安去镇上买东西,回来便瞥见河里有个人,心想着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来,却见岸边散落的白袍,心中有个猜测。
他将手里的糕点糖葫芦炒栗子猫粮青菜鸟食都塞进虚空之中,缓缓朝河边靠近。
步衡风闭着眼感受着水里舒适的温度,并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
姬永安见到那散在河里的发丝,见到那精致白皙的面容上如血的朱砂,见到那藏在水里却依旧能清晰地看见的胸膛,纵使步衡风因为神魂再削瘦也依旧是修剑道的衡风仙尊,身体的线条被微漾的河水涤荡。
姬永安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在太阳下又看了一会儿,才走近道:“衡风。”
步衡风被他吓得一惊,河水过于清澈,他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只能僵在原地。
姬永安轻笑出声:“洗的差不多了就和永安一起回去吧?”
步衡风愣愣点头:“嗯,好。你等我穿好衣服我和你一起上山。”
姬永安笑着点头,却突然好像看不懂步衡风心思了一般,就是不转头。
步衡风只好催促:“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姬永安状似无意道:“三百年前,衡风可也是看过我出浴穿衣的,我隔了三百年才看回来不为过吧?”
步衡风自然记得刚把永安带回天宫,带他去司药宫清除魔气的那件事:“我那是…一时疏忽,忘记了,只想着你魔气有没有清楚干净。”
姬永安假装恍然:“哦~可你还是都看见了。”
步衡风忍了忍,还是道:“你…你若是未曾同我表露心意,我只当你是徒儿,便不在意这些,只是如今我已明白你的心思,如此这般,我…”
姬永安实在是太喜欢这样的步衡风了,以前的步衡风是神是仙,是他心中的光,清冷霁月。但如今的步衡风,是他伸手可触及的,是人是心上人,有七情六欲,会羞会怒。
姬永安看着步衡风又要泛红的脸,连忙转身过去不再看他:“好好好,都依你,我不看就是了。”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可以听出穿衣之人十分急促。
姬永安适时转回身,果然,步衡风穿得仓促,衣袍的带子都系错了。
步衡风见他突然回过来:“你…你怎么转过来了,我还没穿好…”
姬永安走近他,从他手里接过那两根久久没有系好的带子:“永安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的蜡嘴鸟飞走了!!!哭了!!orz
今天是看到衡风洗澡的一天,慢慢来慢慢来orz
第38章
步衡风看着姬永安替他整理好衣袍,用法术将长发上的水蒸干,而后拿起地上的簪子替他将发挽起。
妥帖至极。
而后姬永安拉起步衡风的手:“走吧,回去吧。”
步衡风被他拉着,走着走着突然心中有一个想法升起。
他突然舍不得了,舍不得姬永安一个人在这世上,舍不得离开姬永安魂飞魄散。
他以前只觉得能陪姬永安多久,就陪多久吧。可如今,看着姬永安满心欢喜,看着他满眼皆是自己,看着二人牵着的手。
岁月静好,他舍不得。
他想和姬永安说什么,动了动唇,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二人就这样漫步回到听月小筑。
姬永安将零食什么的全部放在桌子上,步衡风轻声道:“我休养的也差不多了,明日便前往昙雪山吧。”
姬永安拆袋子的手一顿,而后又没事一般道:“好。”
第二日一早,天边还灰蒙蒙的,步衡风便已经醒了,小青和小白还睡着,垂耳在自己的小窝里也睡得香甜,雪瞳趴在躺椅旁边未曾被惊动,唯有廊下的蜡嘴鸟是睁着眼睛的。
姬永安压根儿就没睡着,一直等着步衡风,原以为会再晚一些的,没想到步衡风醒的这么早,应该也是睡不着吧。
“衡风,不再多睡儿吗?”
姬永安用的千里传音,直接在步衡风耳边说话,不会吵醒任何人。
步衡风亦传音道:“不必了,动身吧。”
姬永安点头:“不和他们说一声吗?”
步衡风望向蜡嘴鸟:“别吵醒他们了,蜡嘴会等他们醒来告诉大家的。”
姬永安再度点头:“好。”
姬永安抽出腰间骨鞭,扶着步衡风站在上面,朝昙雪山而去。
昙雪山终年积雪,还是一如既往的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满眼皆是纯洁的雪。
步衡风闭眼感受了一下舒云剑的具体位置:“跟我走吧。”
步衡风走在前面,姬永安拉着他的手落后一步,手中握着骨鞭防备着。
步衡风领着姬永安走到了之前困了他三百年的山洞前停下。
姬永安轻轻摩挲着步衡风的手,感受着步衡风凹凸的指节。
“步衡风,我等你很久了。”
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在步衡风面前从天落下一道暗金色身影。
姜晚即使成了天帝,也并未穿明黄锦袍,也未戴冠帘,还是一身甲胄,不过较之之前变得奢华,甲胄为暗金色,上绣着腾龙,缠周身一圈。
步衡风看着眼前颇为陌生的姜晚:“舒云剑原本并不在昙雪山吧?即便我灵力被封,但终归是我的灵器,离的这么近我不会感应不到。”
姜晚承认:“自然。”
步衡风看着他,眼中波澜不惊:“你引我来,想做什么?”
姜晚反问他:“那你寻舒云剑又是为了什么呢?”
“重明鸟是你特地放出来的吧?你放任它为祸人间,想做什么?”昙雪山的风十分冷冽,吹得步衡风浑身寒冷。
姬永安握着步衡风的手一直在替他输送灵力。
姜晚:“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不过我没想到的是,重明鸟为神兽,竟然挡不住姬永安的一招,姬永安,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姬永安冷冷看向他,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你想三界一统,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姜晚笑了笑:“若是打起来,我确实不够资格和你争夺三界,但是可惜,我赢就赢在没有弱点,而你……”
姬永安连忙看向步衡风,只见步衡风已然闭了双眼,朝姬永安倒了下来。
“衡风!”
-
步衡风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到了哪里,似乎又是什么山脚下。
他这回是中了了姜晚的结界还是锁灵印又碎了?
步衡风四下望了望,瞥见不远处有一道红色身影,小小的一团,他下意识便以为是姬永安,连忙赶了过去。
“永安?你怎么了?”步衡风走到那红衣少年身边,将他扶起来,这才发现并不是姬永安,是一个一样身穿红衣的少年,只是这少年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覆盖了整张脸。
步衡风输了点灵力将他救醒,那少年一看到步衡风就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拼命朝后面退去。
步衡风柔声道:“你别怕,我不是坏人,只是想问问你这是哪儿。”
那少年却似乎没听到步衡风的话,只一个劲地将自己的脸埋在膝盖里,挪动着身体朝后面退,离步衡风远远的。
步衡风没有追上去,同他保持了距离:“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那少年退到了一定的距离才停下来,却依旧没有将头抬起来,他小声道:“你…你是神仙吗?”
步衡风轻轻点头,想起来少年看不见,又道:“嗯,你是谁,这里是哪儿?”
那少年似乎想抬头看他,才刚抬起来一点点,又很快把自己埋起来:“我叫阿越,这儿是京都城外的一座山,我们在山脚下。”
步衡风了然:“阿越…你怎么会被人打伤了在这儿?”
阿越…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
阿越没有回答,步衡风自然也不会去勉强他:“那你自己回去?你身上的伤我已经替你治好了,不过脸上…”
阿越听到这个,又往后退了退。
步衡风知道不应该提,于是转移道:“你自己小心,我走了。”
步衡风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留在这里应该没什么线索,他得赶紧回去,不能留姬永安一个人和姜晚对峙。
步衡风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阿越的呼唤:“神仙!神仙你别走,你救救我吧…”
步衡风停下脚步,回身问:“出什么事了吗?”
阿越露出一双眼睛望着步衡风,步衡风同他对上视线,阿越立马又埋了回去:“我是皇宫里的一个小侍,皇宫里来了一个国师,我是后来派去伺候国师的,本来都好好的,但是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了国师好像会法术,他用法术媚惑皇上,而且,而且…后宫里最近总有小侍失踪。”
步衡风挑眉:“你是被国师发现了,他要赶尽杀绝?”
阿越轻轻点头:“我…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请神仙救救我吧,那个国师会法术,迟早会找到我的。”
步衡风暗自沉吟,刚靠近他一步,少年便往后退一步,步衡风无奈:“你说的我知道了,但我得自己去皇宫查明真相,不能只听你一个人所言。”
阿越又道:“等,等等,我能不能跟着你?”
步衡风怀疑道:“你不是怕吗?为何反而要跟我一起去自投罗网?”
阿越摇头:“不是,国师会法术,我怕我谈了也被他抓回去,神仙,你去把他收了吧,这样我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步衡风并未完全信他:“倘若你所言为真,我自然会带他会司刑宫。你要跟着我便随你吧。”
说不定进皇宫能靠他指路。
步衡风此刻已全然忘了自己不是这个时间的人,他应该要回去找姬永安和姜晚。
然而他这个念头已经被模糊了……
步衡风带着阿越进了城,三百年前的京都一样热闹非凡,毕竟是人间皇城。
偶然间听到有行人在谈论。
“我家那在宫里的小女儿昨儿说好的要回来的,结果没回来!这好不容易有次出宫的机会,你说她咋就不回来呢?”
“说不定有什么事儿耽搁了,这次不回来,下次一定回来。”
“她也不托人带个信给我,我这在外面干着急。”
“谁说不是呢,儿女在外啊生怕他们吃不好睡不好。”
“我小女儿在宫里,我是怕她有个万一,宫里虽说工钱多,但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呀!”
“没事没事,你宽宽心,说不定过两天就有信儿了。”
“但愿吧…”
步衡风进城之前给少年的脸上施了障眼法,旁人便看不到他那疤痕了。
步衡风问他:“你说国师媚惑帝王,也就是说,现在皇帝全都是听那国师的话了?”
阿越点头,虽说脸上的疤痕被遮挡了,他还是低着头:“是的。”
“不上朝了吗?”
“倒也没有,那国师没有插手国政的意思,但整个人都挺邪乎的。”
“这个国师是什么来历你可知道?”
“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国师来历不明。”
步衡风闻言,轻轻皱眉,来历不明如何进的皇宫?
阿越一路上所言半真半假,而那国师,或许也确实有点问题,不管如何他都得去一趟皇宫。
步衡风问阿越:“你们宫里出来采买的人都是何时回去的?”
阿越:“神仙是要扮作他们的样子进宫吗?”
“他们采买出入宫应该都会严格检查,我偷梁换柱把其中两个人安顿到别处,我们变作那两人的样子。”
阿越乖巧点头:“好的。”
步衡风和阿越在宫门口附近等到采买的宫人回来,步衡风瞬间使用法术混进宫人里。
安静地通过宫门口守卫的检查,跟着前面的宫人朝后宫走去。
路上瞧见一个宫门口,嬷嬷正问一个小宫女。
“今个儿不是小七值班吗?她人呢?”
“回嬷嬷,一天都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死丫头!回来看我不教训她!”
“嬷嬷,最近宫里不太平,小七又不是个不听话的主儿,平日里都挺乖的,今个儿…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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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那嬷嬷闻言,脸色一变:“瞎说什么呢!不要命了?”
小宫女连忙噤声。
步衡风跟着宫人进了后宫,途经御花园的时候又用法术将人换了回来。
步衡风乔装扮作宫人,和阿越一起躲在假山后。
步衡风问他:“你知道国师的住处吗?”
阿越点头:“知道,不过神仙你就这么去吗?”
步衡风被他这么一问,想了想道:“先查探一下你说的宫里失踪的人的下落吧,”
二人避开宫人在皇宫里搜寻了一整日,却什么也没有搜到。
步衡风觉着这样搜不是办法,可惜他灵力尚未完全恢复,否则何须如此麻烦。
步衡风想了想措辞,靠近一个正在做事的宫人:“听说,小七失踪了,你知道吗?”
“啊?又有人失踪了啊?”
“嗯,我在宫门口听嬷嬷说的,你们这儿也有人失踪吗?”步衡风又问。
“我悄悄跟你说啊,你别和别人说,咱们这儿倒是没失踪的,但是今儿去采买的宫人,原本有一个不是他去的,是另一个,结果那人死活找不到了,这才换了人!”
“有人说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吗?”
“好像…有几天了。”
“何处失踪?”
“这…就不大清楚了,你问得这么仔细做什么?”
步衡风摇头:“没有,只是最近弄得人心惶惶,想了解个明白。”
“没事没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步衡风微笑着点头:“嗯。”
步衡风辗转才问到,小七失踪是在御花园,具体是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于是步衡风和阿越又回了御花园,此时夜已深了,御花园宫灯点起,照的花园别有一番韵味,宫人也不多了。
既然缩小了范围,步衡风运起灵力在御花园查探,途经一座假山时,步衡风停了停,他灵力似乎有所感应,许是因为灵力不足的缘故,十分微弱,但步衡风依旧感应到了,还好没错过。
阿越见他停下,问:“是查到了吗,神仙?”
步衡风点了点头,伸手摸上了那假山的石壁。
阿越问道:“可是...这就是一座普通的假山,咱们白天不是走过好几次了吗?没什么奇怪的呀。”
步衡风运起灵力,手中施法,那假山一时间破出一个黑洞来,而后蔓延开来,变成了一个洞口。
阿越惊奇道:“喔!”
步衡风收了法术:“是障眼法。”
阿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步衡风又道:“我进去看看,你在这儿帮我看着?”
阿越自然答应:“好,神仙你小心。”
步衡风应了一声朝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走去,这假山内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步衡风走了一会儿才听到有人小声在说话。
“国师把我们抓来是干什么呀?”
“不知道啊。”
“我昨天还想着出去见我娘呢,结果莫名其妙就在这里了。”
“谁不是呢!黑咕隆咚的,怪吓人的。”
步衡风手中灵力幻化出一团光亮,在黑暗中蓦地亮起,将众人吓了一跳。
“国...国师大人?”
有人小心翼翼出声问道,在看清了来人后:“你...你不是国师,你是谁?手上这是什么?”
在看到步衡风手上空无一物后,都吓得往后退了退。
步衡风连忙安抚:“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真的吗?我们可以出去了?”
步衡风点头,发现这些宫人身上并没有束缚,不由得有些疑惑。
随即便有人替他解了这个疑惑:“我们试过了,我们根本走不出五步,只要我们往山洞的方向走超过五步就会浑身都疼!”
步衡风在看到他们身上没有束缚后便猜到了,于是在宫人们身上施了法术一探究竟,步衡风的法术一接触到他们,众人的额头上便出现一点血迹。
步衡风认出来那是控制人的血咒,这国师果然有问题!
血咒需要国师的血才能解开,步衡风暂时带不走他们,于是道:“诸位中了国师的血咒,非国师之血不能解,请诸位等我一日,明日我便来救诸位。”
众人忙不迭点头:“好好好,只要能救我们出去,都好说。”
步衡风出去的时候,阿越正眼巴巴望着他出来:“神仙!怎么样了?”
步衡风冲他笑了笑:“没事了,带我去找国师吧。”
阿越有些担心道:“神仙要和他正面起冲突吗?”
步衡风略一沉吟:“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了。”
他在虚空中摸到了捆仙绳,应该能搏一搏。
阿越见他去意已决,只好前面带路:“好吧…那神仙你一定要小心。”
步衡风跟着他走:“放心。”
夜色暗沉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万里无星,就连那皎月也被云遮挡。
步衡风同阿越到了国师寝宫的院外,却见那国师已然等在了门口,步衡风一愣,看来是假山的结界被他破了,国师便有所感应。
那人身着雪白内衣,外披着一身明黄锦袍,华贵繁重仿佛是人间天子,只是衣袍上少了腾龙纹样。
他看着步衡风,眼神中尽是戏谑:“没想到传闻中的衡风仙尊生的这般模样,真是超凡脱俗,令人心生旖旎啊。”
步衡风向来对这种话免疫,不去理会他,运起灵力率先出手,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国师面前。
下一秒,那国师便消失在了步衡风面前。
步衡风立刻回头,同时身体朝后退去。
“国师!”寝宫门口传来一声颇为紧张的呼唤。
步衡风回头,却见国师冲着他咧嘴一笑,一个闪身到了门口,揽住那身着明黄盘龙外袍的天子:“陛下,你可要救救我啊。”
天子望向步衡风,刚要怒斥,却是止在了喉间,愣在了原地。
“此乃谪仙吧。”那天子如是道。
国师冷笑一声,扭过天子的头,双目一对:“陛下,你这是要抛弃我吗?”
“怎,怎么会!”天子看着国师,扬起笑意,只是那眼神中毫无光彩。
国师望着步衡风,笑道:“美人,你来的真是时候,我正好玩腻了这人间天子,玩玩仙君也不错。”
步衡风眉头一挑,那人身法犹如鬼魅,又消失在了原地。
阿越趁着步衡风和国师交手,跑到了假山之处,轻而易举将结界破开,进到山洞之中。
里面的宫人们正等着步衡风,听到有人进来,以为是步衡风,忙问:“你来救我们了吗?”
阿越抬手,手中有明火显现:“他不会来了,他和那国师是一伙的。”
宫人们看见他,准确来说是看见他脸上的疤痕,吓得不轻:“你…你又是谁?”
宫人们竟是不认得他。
阿越根本不是宫里的人,他对宫人们道:“我是来救你们的。”
“那个像菩萨一样的人也说是来救我们的。”
阿越努了努嘴,衡风仙尊眉间一点朱砂,确实像极了菩萨:“你以为长得好看的就一定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吗?国师也生的不错,不照样仗着好看媚惑君上?”
“你…你想说什么?”
阿越道:“他们两个是一伙的,为的就是你们能心甘情愿地奉献自己。国师要你们做炼铜,噢,也就是类似你们人界的娈/宠,你们不甘愿,国师会很麻烦,所以才有了那步衡风下个全套让你们自愿!明白了吗?”
“这…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万一你才和国师是一伙的呢?”
阿越似乎被气笑了:“那我干嘛告诉你们呢?换个说辞不好吗?你们不是不信吗?我带你们去看!那个像菩萨一样的人,现在正和国师亲密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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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衡风周身戒备,如今他灵力尚未恢复,可能不是这国师的对手,需趁其不备用捆仙绳将其束缚。
然而就在步衡风警惕着国师之时,未曾察觉到阿越已经不在此地了。
步衡风盘算好了计划,却没有想到,这个国师身形十分之快,许是专门修炼速度一类的功法,眨眼间便到了步衡风身后。
这一次步衡风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国师拥在怀里,双手也被他抓住手腕交叠在一起。
步衡风心中一沉,国师倾身在步衡风颈间嗅了嗅,举止轻浮孟浪:“衡风仙尊好香啊。”
步衡风平心静气:“你到底要做什么?”
“衡风仙尊似乎…受伤了?传闻中的舒云剑呢?怎么不亮出来?是我不配吗?”国师含笑,气息喷薄在步衡风颈肩,惹得步衡风侧开头去。
他不曾受伤,但是国师已然猜到了他灵力有损了。
国师轻笑道:“看来是命中注定,衡风仙尊得成为我的助力。”
步衡风这一暼才发现阿越不知何时不见了,心中又是一沉。
恰逢此时,院门口传来了惊呼声。
“他们真的是一伙的!”
步衡风一愣。
从院门口,阿越和宫人们的角度来看,一身黄袍外套的国师正亲密地搂着眉间朱砂宛如菩萨的人,低头吻着那人的脖颈,而步衡风似是被迫侧头,却又恰好露出那一截白皙光滑的脖颈欲拒还迎。
阿越站在院门口勾起了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姬永安:???我的!
第40章
步衡风望向院门口,正好看到阿越带着宫人们到门口。
他其实并没有完全相信阿越,对他说的话也一直是半信半疑,但是查探过程中确实发现国师的不对劲。
比如,将宫人们关在假山之内,还下了血咒。
比如,对人间帝王使用魅惑之术,与真龙天子双修以此提升自己的修为。
此法已是魔修所为,这国师乃是魔界之人。
只是不曾想,阿越竟是国师的人吗?
可阿越身上并无魔气……
国师在他耳边轻声解释:“阿越身上自然没有魔气,他可不是魔修,他是妖修啊。”
步衡风属实不解:“你引我想做什么?”
国师笑了:“不是你接了皇后的祈愿来抓我的吗?我不过就是将计就计罢了。”
?他什么时候接了祈……
等等!他不应该在这里,这是他的梦,他应该赶紧回到现实,姜晚和永安还在等他…
步衡风晃了晃脑袋,手中不停挣扎。
国师却箍得更紧:“倒是没想到衡风仙尊受了伤竟然还接祈愿,真是勇气可嘉,既然来了,那就干脆别走了。”
国师一把将步衡风转了个身,拦他入怀,贴的严丝合缝,一只手竟能直接环住步衡风,另一只手固定住步衡风的脑袋,便要吻下来。
步衡风陡然睁大了双目,下一秒他感觉自己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体内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似要溢出来。
不仅是步衡风自己,就连抱着他的国师和门口的阿越也能感受到步衡风攀升的修为,恐怖到令人战栗。
国师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步衡风已然一掌将他甩了出去,直接撞在了回廊的柱子上,柱子没撞断,但国师估计是断了,猛地突出一大口鲜血来,抽搐了两下,没能动弹了。
阿越脸上出现了慌乱的神色,眼神中也尽是恐惧。
步衡风并没有将人打死的意思,只是他好像有点收不住自己的灵力了。
体内的锁灵印被突然解开,他巅峰时期的灵力一下子全部涌上来,由于灵力一直被压着,如今释放出来,好像又有突破之势。
步衡风收不住溢出的灵力,眼睁睁看着自己周身有冰霜凝聚,朝四面八方无差别击去。
“不要!”
他看见…鲜血肆虐。
院门口围观的宫人们一个个睁大了双眼倒下,胸口被一道冰霜刺入,鲜血汩汩。
阿越尽力抵挡,终究敌不过步衡风碾压一般的攻击,周身皆被冰霜刺破,和宫人们倒在一起。
还有…人间帝王,真龙天子。
那真龙之气已被吸的所剩无几的皇帝,哪里还抵挡的住步衡风的冰霜,鲜血瞬间染红了明黄锦袍,那盘龙一刹那变作了赤龙。
“不要!!!”
步衡风心中呐喊着,心神大乱。
-
“不要!”
步衡风从榻上惊醒,睁开了双眼却久久未能回神。
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眼前的景象却不是昙雪山,姜晚不在,姬永安也不在。
步衡风望着屋内的陈设,这儿好像是…魔界。
他在永安的寝宫,发生了什么?
步衡风运转了一下/体内的灵力,锁灵印真的解了!
他的灵力已经全部回来了。
步衡风刚要出去,门口传来了声音,有人推门而入,见到步衡风醒了,愣了愣。
“朱护法?”步衡风见了来人,道。
朱璀上前:“衡风仙尊您醒了?”
步衡风点头:“出什么事了?我怎么会在这儿?永安和姜晚呢?”
朱璀赶忙将现在的情况给步衡风解释了一遍。
步衡风当时在昙雪山晕了过去,姬永安十分着急,直接同姜晚打了起来,然而姜晚却威胁姬永安,倘若他有事,步衡风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姬永安不可能拿步衡风冒险,于是先将步衡风送回了魔界,由朱璀照看。
步衡风昏迷了两日,姬永安带着魔兵杀上了天宫,南天门外如今再度被魔兵包围,气势汹汹,而这一次,姜晚率天兵天将迎战。
步衡风已经尽力去阻止神魔大战了,因为神魔大战一旦爆发,人界必定天灾不断,生灵涂炭,浩杰在所难免。
步衡风曾差点毁了一次人界,失手杀了人间帝王,一直以来都以维系人界甚至三界安宁为己任,如今却还是因他,三界的宁静化为粉末。
步衡风散出灵力探查了一下人界,果然已是一片狼藉。
各地天灾四起,东边火灾不断,南方水涝席卷,雪崩的雪崩,旱荒的旱荒。
无数祈愿上达天听,却没有神仙理会。
步衡风收回了灵力,他已然是看不下去了……
步衡风化作一道流光朝天宫掠去。
南天门前,一道暗金身影与一道赤色身影激烈缠斗,骨鞭绕上折天戟在不远处僵持不下,二人以自身法术交手,身上都挂了彩。
姜晚坐上天帝之位后修为竟能同姬永安一较高下。
南天门周遭的云已然成了漆黑的乌云,随着二人的交手不断汇聚,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黑洞。
姬永安和姜晚一掌对上,两股力量挤压在一起,乌云翻涌撕扯着,两股力量突然爆炸开来,引的乌云猛地破了一个大洞。
不,是天破了一个洞,有虚空之流从乌云汇集的地方倾泄而下,倒入天宫,冲倒了天宫各处宫殿,倒入人界,淹没了人界神州大地,倒入魔界,吞噬了魔宫魔域。
姬永安和姜晚腾空而起在那倾泄的破天之处停了手,同时望向不远处那道白色身影。
步衡风赶到的时候,便是天裂的时候,纵使灵力恢复又如何,纵然舒云剑在手又如何?
还不是阻止不了神魔大战,救不了芸芸众生?
步衡风紧紧握着手中的舒云剑,双眸中似乎只有天地万物,却又好似空无一物,他与天地融为一体,散出浑身灵力妄图补天。
舒云剑在他手中寸寸断裂,从此,世间再无神器舒云。
“衡风!”姬永安瞠目欲裂,他没想到步衡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番场景,他忽然想起步衡风之前对他说的一句话。
——倘若神魔大战无法阻止,三界生灵涂炭,衡风仙尊与三界共生死!
姬永安心中慌乱,他有感觉,这句话,似乎真的要应验了……
以步衡风的灵力根本无法补天,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眼下步衡风只有一个法子,便是祈愿。
人界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有想要实现的愿望,便会向天宫的神仙祈愿,以求神仙能帮助。
而神仙遇到了难题,似乎唯有自救。
但其实,神仙也可以祈愿,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被感知,又或者会不会理会。
步衡风以自身为代价,向上古神祈愿。
“若有古神能听到在下的祈愿,还请出手相助于三界,自女娲补天之后又一次天裂,非我等能阻,或补,唯有请古神出手相助!”
步衡风也不知道上古神能否收到他的祈愿,他只能一遍遍重复着,仿佛永无止境。
姬永安很想走过去抱一抱步衡风,想让他停下来,可是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不仅仅是他,姜晚甚至整个南天门外交战的人,全部动不了。
天裂的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条身形巨大的长龙,它周身是暗红色,与步衡风的赤色不同,龙身为黑色,龙鳞却是赤色,融合在一起,宛如黑暗中透出的红光。
它龙角似鹿,长而犹如枯枝,面目凶狠,极速朝步衡风飞来,立于那闭着双目的白衣仙人之前。
“是你吗…?”
姬永安看着那上古烛龙头痛欲裂,身体仿佛被撕扯开来,化作了赤龙原形,而后又化为一道红光打入上古烛龙体内。
烛龙仰天怒吼,腾飞至倾泄而下的虚空之流的旁,绕着虚空之流盘旋而上到了被乌云覆盖的天裂黑洞前。
它转头又看了一眼步衡风,眼神中的情绪不明,好似下了什么决心,长尾一扫,将那虚空之流生生斩断,它绕着乌云飞速旋转,将乌云逐渐压缩,缩到只剩下天裂的洞的大小,一爪将那团浓缩的黑云拍进了黑洞中,正好将那黑洞填补上,黑云锁住了往外流的虚空之流,渐渐变成了天的颜色,最终与天空融为一体,丝毫没有裂缝。
烛龙又张嘴吐出一团白雾来,丝丝缕缕四散到三界,卷走了虚空之流,将所有损毁一并复原,甚至是…人命!
良久,三界归于平静。
烛龙再度看了一眼步衡风,刚要飞过去,便见那闭目的仙人周身皆在溢散,不仅是神魂,还有身躯,皆一点点化为霜雪,消散在天地间了。
烛龙冲着步衡风消散的方向再度怒吼一声,而后摆尾消失在了南天门外,南天门也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唯有姜晚知道,步衡风和姬永安,不会再回来了。
人间下了好大一场雪,是近百年来最大的雪,覆了屋瓦檐角,大街小巷,山川河海,九州大地,魔界各处,四海八荒。
就连冥界,无有四季之地也下起了茫茫大雪。
三界皆是白茫茫一片,终归都和昙雪山一般无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姬永安就是上古创世神烛龙!步衡风也有别的身份哦,其实之前有伏笔
第41章
蓬莱后山,云雾缭绕的仙境,那一潭灵泉中有一条银白的蛟龙半沉于泉中,半搁浅在岸上。
灵泉之岸乃是靠山峰的一方石台,石台上正卧着一条暗红色的龙,若不是石台够大,险些容不下它这巨大的身躯。
正是上古创世神烛龙。
“你还不醒来吗?”
那烛龙口吐人言,不知在问谁。
搁浅在岸边的银龙道:“说不定他不会醒了……”
…这正是步衡风梦里的场景!曾在蓬莱做过一个梦,原来竟不是梦,而是神魂游入了蓬莱后山。
而上古创世神烛龙就在这蓬莱后山之中!
烛龙睨了银龙一眼,那银龙立马话锋一转:“……也有可能,很快就醒了。”
烛龙这才挪开视线,又朝前方望去。
银龙顿时松了一口气。
烛龙的正前方,也就是这一方石台的边缘处有一颗垂柳,万条绿丝绦垂落在泉水之中清晰可见。
但烛龙望的,不是这垂柳,而是万千柳叶之中,垂柳枝干之上卧着的一个人。
那人一袭白衣如雪,不带绣花银丝点缀,一手放在腰间,一手轻轻垂下,半披半挽的墨发和垂柳交缠在一起,隐约可见发间一点红色玛瑙。
他面容白皙,薄唇清浅,羽睫若阖翅蝴蝶,眉间一点朱砂,好似那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
他闭着眼躺在垂柳粗壮的枝干上,仿佛是在小憩。
但在场的两条龙都知道,他已经睡了很久了。
银龙突然问他:“你出手阻止了三界浩劫,天道会降下天罚的吧?毕竟我们早已不能插手三界的事了。”
烛龙的目光并未从那白衣仙人身上移开,话倒是对银龙说的:“无妨,不过倒是你,趁我被天罚分离神魂落入人界,便偷偷跑到魔界做起了魔尊,陵寒,你可知错?”
陵寒被烛龙反将一军,讪讪道:“我这是在关心你,你怎么反而来戳我的不是呢?”
烛龙轻笑一声:“关心我?拉倒吧。”
陵寒赶忙转移话题:“说起来此次到三界,我看到了一个和神君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名字都一样,是不是神君散落的神魂?”
烛龙道:“是他,只是锁灵印都解开了,魂魄也该归位了,为何他...还是不醒来呢?”
陵寒安慰道:“都等了那么久了,也不差再等几日的。”
“恭贺二位神君归来。”灵泉另一岸传来蓬莱仙翁的声音。
烛龙循声望去:“他还是没回来。”
蓬莱仙翁亦宽慰道:“既然锁灵印已解,想来应该快醒了,神君再等等。”
“三界如何?”烛龙又问。
蓬莱仙翁如实道:“一切安好,天帝姜晚如今守着天宫,将三界事务处理地井井有条,不过倒是一直在寻衡风仙尊...衡风神君的神魂下落。”
烛龙冷笑一声:“凭他也配。”
蓬莱仙翁悠悠道:“他倒是聪明,已经搜寻到我蓬莱来了。”
烛龙挑眉:“哦?他现在在蓬莱结界外?”
蓬莱仙翁点头:“嗯,正在冲击蓬莱结界。不过应该无妨,这结界他破不了。”
烛龙轻吐出一口起,似又云雾吞吐而出,周遭的白雾又浓了一分:“陵寒,你去会会他吧。”
陵寒应声,银龙在泉中游了两圈破水而出,在岸上化作一黑袍男子,面上戴着那银龙面具。
正是魔尊陵寒。
“我明白。”陵寒同蓬莱仙翁出了后山,蓬莱仙翁一挥袖,将结界外的场景呈现在陵寒面前。
姜晚并未带法器折天戟,纯粹靠着灵力冲击着蓬莱仙山的结界,也不知道他已经破结界破了多久了,只见那结界纹丝不动,连个缝都没有。
不愧是蓬莱的结界,名不虚传。
即便如此姜晚也没有放弃,对他来说这里是最后的机会了。
陵寒就着面前显现出来的画面道:“姜晚,伤了衡风仙尊的人是你,如今这般却又是为何呢?”
“谁?!”姜晚警惕道。
陵寒话音刚落,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蓬莱结界之外,姜晚看着那银色面具:“陵寒?你怎么会在这儿?”
陵寒笑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蓬莱仙山不属于三界,乃是超脱三界之外的存在,我虽说是魔尊,但在这里,便是众生万物之一。”
姜晚愣了愣,问他:“那你...可见到步衡风?”
陵寒嗤笑道:“你找衡风仙尊做什么?”
姜晚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昔日他在我院中梧桐树下埋的酒,已然可以启封了。”
陵寒闻言,数落道:“怎么?现在没了和你喝酒的人,反倒是想念起衡风仙尊了?实话告诉你吧,这世上已经没有衡风仙尊了,他已经在神魔大战那日魂飞魄散了,你便是寻到地老天荒也找不到他的,还是回去做好你的天帝吧!”
这世上确实不会再有衡风仙尊了,只有衡风神君,他这也不算骗人...
姜晚停下来冲击蓬莱结界的灵力,神情有些恍惚:“魂飞魄散......?我没有想过他会死,我也从没有想让他死...”
陵寒不欲与他多言:“你走吧,蓬莱没有衡风仙尊,你也不用找了,何必呢?”
陵寒刚要回蓬莱,身后姜晚却怒声道:“你在骗我,你不过是想阻止我进蓬莱去找他,是不是你为了报复他,趁着他神魔大战神魂消耗过于虚弱,打算施以毒手?!”
陵寒被气笑了:“你也太能想了,我要对衡风仙尊下手,也得有这个......”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漏嘴了,姜晚哼了一声:“果然,你在骗我。”
陵寒扯了扯嘴角:“不愧是屡次算计衡风仙尊的天帝啊,诈的我措不及防。”
姜晚直接道:“告诉我,怎么进蓬莱。”
陵寒:“你想多了,不可能。”
姜晚凭空召出法器,一柄长剑在手中显现,竟然不是折天戟,而是...神魔大战被步衡风毁了的舒云剑!
姜晚竟是将舒云剑修复如初。
陵寒惊讶:“我真是看不懂你的所作所为。”
他随即摘下银色面具在手中幻化成寒光凌冽的银色长剑。
步衡风使用舒云剑时,舒云剑周身会有寒霜萦绕,而在姜晚手中却不见一点霜雪,不过并不影响姜晚用它对敌。
姜晚握着舒云剑注入灵力,眼眸倒映在长剑上,在那黑色的瞳中闪过一丝银白剑光。
陵寒抬起长剑同舒云剑碰在一起,铁器划撞拉出丝丝火花。
陵寒皱眉:“你和我打做什么?本尊已经和你说了,衡风仙尊已经魂飞魄散了。”
姜晚依旧道:“你在骗我。”
陵寒知道和他说不通了,手中长剑变回银色面具,在姜晚顺势刺过来的同时,一个旋身躲开了舒云剑,姜晚哪容他躲,回身又是划出一剑。
-
烛龙静静地看着垂柳间躺着的步衡风,生怕那人有什么动静被他错过。
他能感受到蓬莱结界外二人的交手,也听到了姜晚和陵寒的对话。
衡风仙尊是步衡风散落在人界的神魂,历经一世劫难,破开了锁灵印,在三界眼中他确实是魂飞魄散了,但步衡风的真实身份是上古神君,上古神留下来的不多,唯有银白蛟龙陵寒,创世神烛龙和神君步衡风。
步衡风自三界初分,神界隐于三界之外开始一直昏迷至今,蓬莱仙翁诊断神魂缺失。
如今那一缕神魂已然解开了锁灵印的封印,应当回归本体了。
结界外陵寒被姜晚打伤在地,舒云剑直指陵寒喉间:“带我去找步衡风。”
陵寒惊讶于姜晚突飞猛进的修为,虽说陵寒是上古神,但其实还只是区区蛟龙,实力不敌烛龙,甚至可以说差之千里。
而姜晚在神魔大战已能同姬永安打成平手,姬永安是烛龙分出的一半神魂,有着烛龙一半修为,陵寒打不过情理之中。
“我说了,这里没有衡风仙尊。”
陵寒被打伤在地也不气恼,看着舒云剑也不畏惧,因为有人会救他的。
姜晚一剑就要刺下,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却陌生的声音:“姜晚,你将衡风害得那么惨,最后他因我们而死,你还好意思来找他?”
姜晚身体一僵,转身见一红衣男子与姬永安一般无二,不,准确的来说,比姬永安身形高大,姬永安一直是少年郎的模样,如今确是举手投足气质浑然天成,仿佛动一动手,天宫便能化为粉末。
姜晚看着这熟悉且陌生的模样:“你是…姬永安?”
烛龙金色竖瞳淡淡扫了他一眼:“可以这么说,我也是上古创世神烛龙。”
姜晚喃喃道:“神界…那…步衡风?”
姬永安移开目光:“他不想见你,你走吧,衡风乃是神界神君,此番不过一场历劫,你同他之后再无瓜葛。”
姜晚突然觉得深深无力:“帮我带句话吧,就说司战宫的酒已经可以启封了,等着他来喝。”
姬永安和陵寒回到蓬莱后山,不过眨眼间陵寒的伤已经痊愈了,姬永安依旧唾弃道:“没用,你还是潜心修炼早日成龙吧。”
陵寒没回他话,直直盯着正前方。
灵泉的对岸。
第42章
姬永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本那空无一人的对岸正立着一个白衣仙人,灵泉之上有微微的凉意,清风带拂过他的裙摆衣角,温柔地只卷起一点点衣袂,却又好似要凌空而去。
那人立在垂柳旁,好似一幅画,画的是景还是人犹未可知。
他就这么站着,却足以让姬永安和陵寒不敢大声说话,屏息凝视,唯恐二人所见乃是虚妄,此身不过在梦中。
步衡风刚醒便发觉自己睡在垂柳上,周遭空无一人,这环境陌生的很。
正四下张望着,却见对岸出现两道身影,一红一黑,浓墨重彩直直撞入步衡风澄澈的琉璃瞳中。
姬永安…和陵寒?
步衡风还未有所动作,下一秒便被人圈在了怀里,是冰冷熟悉的怀抱。
姬永安的心跳的很快,除开在三界的这些年,他的情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起过波澜了,更何况是这么激烈的跳动。
他将步衡风紧紧搂在怀里,却又怕太用力弄疼了步衡风。
步衡风暂且放下心中万般疑惑,任由姬永安抱着他,天地寂静。
陵寒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良久,步衡风才出言:“永安,放开我吧。”
姬永安微微松了松,却依旧搂着他没有放开:“真想就这么一直抱着你,你就不会再消失了。”
步衡风知道姬永安在埋怨南天门他以以身祈愿:“左不过一场历劫罢了,你看这不是因祸得福我真身还醒了吗?”
姬永安紧了紧他的腰:“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从三界初分到现在,少说也有上千年。
步衡风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好好好,是我的不是。”
“本来就是。”姬永安毫无理性可言,低头吻上了步衡风,覆上那轻薄柔软的唇浅尝辄止。
步衡风靠在他身上,问:“这里是哪?”
姬永安松开他的唇:“蓬莱后山。”
步衡风点头:“原来我之前在蓬莱做的梦,就是梦见了这里。”
“…陵寒是银白蛟龙?”
姬永安在他颈肩点头:“嗯。”
“怪不得。”姬永安的头发有几缕落在步衡风颈处,弄得步衡风痒痒的,忍不住躲。
姬永安抱着步衡风,吻落在了他的脖颈间,雪白的颈上落满了桃色。
白衣渐渐乱了,动作间散乱在地上。
云雾轻掩遮挡了一方灵泉,蓬莱后山再度被白雾包围。
只听闻有一两声细微的轻吟隐隐透了出来。
灵泉边那垂柳轻缓地探入泉中,拨动了丝丝涟漪。
“慢…慢点…”
一只白嫩纤细的足伸到了岸边,玉般的脚趾点在了灵泉中,缓缓收紧,脚趾在水中蜷缩着又松开,而后再度蜷缩。
良久,那玉足猛地蹬直了,整个脚掌都落入灵泉之中。
“不…不来了…”
“要来。”
陵寒一直在外面和蓬莱仙翁下棋,等到日暮西山才回了后山,云雾已经散开了,只见对岸上白衣仙人的玉足正置于红衣男子的掌心之中,红衣男子以灵力将仙人的脚蒸干。
仙人倚靠着山峰坐着,手也垂在两边,似是累极了才不顾姿势文雅与否了。
姬永安将烘干了的脚放下,用步衡风的衣摆将那玉足遮住,步衡风眼眸半睁欲闭。
姬永安微笑道:“衡风累了的话就睡吧。”
说完便化作了烛龙原形,将步衡风圈在中间,卧在了地上,步衡风恰好半身倚在姬永安的龙身上。
陵寒也化作银白蛟龙窜入水中,游到了岸边,探出一半的身子。
步衡风虽说累了,却并没有睡意,许是已经睡得太久了,好不容易醒过来,并不想又睡过去。
他轻声问陵寒:“三界如何?”
陵寒看了姬永安一眼,道:“依旧和之前一样。”
步衡风点头:“那就好。”
他未曾提及姜晚,似乎忘了这个人,姬永安自然不会主动提起,而陵寒,自然是跟着姬永安走,也不说。
姜晚想带给步衡风的话注定要沉在这灵泉之中了。
或许是这样躺着太过于舒服,步衡风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步衡风是在姬永安怀里,身上依旧盖着那一件月白斗篷。
步衡风露出一个清浅的笑,转头去吻姬永安,他以为姬永安睡着,故而打算轻轻落下一吻蜻蜓点水。
谁知姬永安突然睁开了眼睛,和步衡风四目相对,未等步衡风抽身离开,姬永安率先按住了步衡风的头不让他逃走,而后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唇分。
步衡风不知道说什么,有些窘迫道:“你怎么醒了都不出声?”
姬永安挑眉:“怎么,偷亲我还不打算让我知道?衡风这是跟谁学的?”
步衡风不说话,他偷亲被抓不想说话。
姬永安也不为难他,笑着道:“你不是一直在想锁灵印的事吗?”
步衡风见他转移话题,这才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姬永安道:“锁灵印解开的同时我的记忆也恢复了,也就是魔界之前,在洛河的那段记忆。”
陵寒听不下去了,潜入泉水之中偷偷溜走。
“陵寒把我带走后将这一段记忆…应该不止这一段,从我落入三界开始的记忆都封了起来,直到锁灵印解开,我的记忆才跟着恢复。你所谓的梦,其实都是真实发生的,而且是灵力被封的你回到过去篡改过的。”
步衡风听他言,点头道:“原来如此,锁灵印不愧是上古神器,除了封锁灵力竟然还能改变时空轨迹。”
姬永安道:“可惜,解开锁灵印唯有将它彻底毁了,裂了也好,若是落到他人手中,三界秩序会出现混乱的。”
步衡风赞同道:“我正是这个意思。”
-
人间。
“话说当时人间那是灾难四起,民不聊生啊,天宫也是一团黑云笼罩,咱们这天又破了个洞!”
“说时迟那时快,衡风仙尊手握舒云剑如破竹之势上了天宫,将打的难舍难分的二人一剑分开,与此同时,那天破的更大了!”
“衡风仙尊望着那破了的天,飞身而上,以一己之力补上那天空的窟窿!自此三界恢复如初,可衡风仙尊,也身死道消了!”
人间的茶馆里用会有一个说书人,一桌一椅一人一扇一扶尺。
“咱们以后祈愿就对衡风仙尊祈!他一定灵!”
“是啊,其实衡风仙尊才是天宫最在意人间疾苦的神仙。”
“可是他已经死了啊…咱们祈愿也没用了。”
“我们村子的先祖曾向衡风仙尊祈愿过,可惜后来我们村子被妖魔毁了…”
茶馆里不少人谈论着,角落里有两个人正专注地品着茶。
步衡风放下手里的米茶:“怎么都把功劳归在我头上了?”
姬永安轻笑道:“这有什么关系,本就是衡风救的三界。”
步衡风摇头:“是你救的,天道惩戒的也是你。”
姬永安却凑近他耳语:“你我一体,是谁的功劳都一样。”
步衡风霎时红了耳尖。
“等会带着炒米回去给你泡着喝。”姬永安坐直身子,放过步衡风。
二人出了茶馆,刚要回蓬莱,却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呼唤。
“衡风仙尊!”
人群寻声望去,却没有见到什么人,以为是哪个衡风仙尊的崇拜者。
姬永安听到声音便将所有人移到了蓬莱结界之外。
来人正是小青小白和雪瞳垂耳,还有那只蜡嘴鸟。
小青扑在步衡风怀里:“仙尊!!!!你还活着!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步衡风轻轻拍着他的背:“我没事,只是如今身份不同,不能过多插手三界,也就不去寻你们了。”
小白也道:“那我们以后都不能见仙尊了吗?”
姬永安拎着小青的领子将他丢开,自己将步衡风一手揽在怀里。
小青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面容:“你是…魔君?”
步衡风解释道:“他不是魔君,他是烛龙,说起来现在魔界谁是尊主?”
小青惊恐地看着姬永安,比之前的敬畏有过之而无不及:“噢…魔界现在是朱璀。”
步衡风点头:“朱护法虽说修毒和药为主,但自身修为也不容小觑。”
化成人形的雪瞳本想上前,但是碍于姬永安不敢就这么去抱步衡风,于是干脆化作原形,心想死就死吧,然后扑进了步衡风怀里。
姬永安金色竖瞳紧紧盯着雪瞳,好似一把利刃。
雪瞳一边眷恋着步衡风的怀抱,一边颤抖着,步衡风看了一眼姬永安:“你别吓它了。”
姬永安这才堪堪收回目光。
怀里的雪瞳瞬间不抖了,得了准许还在步衡风臂弯中蹭了起来。
“仙尊日后会来看我们吗?”小青望向步衡风,带着希冀问。
步衡风点头:“自然会,你们好好修炼,尤其是小青小白,在天宫任职,便能接收凡间的祈愿了,若是想做散仙,听月小筑那里确是个好去处。雪瞳也要努力,早日位列仙班,否则容易不小心堕入魔道,垂耳本就是天宫的灵兽,不会幻化人形,虽有灵智但十分稚嫩,你们要养着就养,不养就送回嫦娥仙子那里,蜡嘴,别关了笼子,它若想走随时能走。”
字字句句皆是叮嘱,虽未有冷暖相问,却替他们做了些打算。
众人皆点头,不知难过还是感动:“我们会的。”
“好了,就此别过吧。”
姬永安搂着步衡风朝蓬莱仙山走去,后面一行人望着那一白一红两道背影,依依不舍。
羲和当空映照着两人,将二人的影子拉长。
我甘愿受下天罚,只为寻你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后面应该会掉落2w字左右的番外,别取收!!!!谢谢!!!
第43章 番外一
话说这日是人间上元节,京都这夜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火红的灯笼挂满了大街小巷,绚丽的烟火在夜幕中绽开,照得黑夜如同白昼。
步衡风和姬永安在蓬莱后山待的无聊便来人间走一遭。
姬永安牵着步衡风的手漫步在大街上,看见有个糖人摊,走了过去:“摊主会画人否?”
那摊主看着二人气度不凡,笑着舀了一勺子糖汁:“会啊,公子是想画你二人吧?”
姬永安看了步衡风一眼,后者没什么意见,点头道:“嗯。”
不一会儿,姬永安和步衡风手上一人拿着一根糖人,步衡风手上的糖人眉眼轻扬,极尽魅惑,高束的马尾英姿飒爽,赫然又变回了当初那个人畜无害的少年郎。
而姬永安手中的糖人眉眼如画,清浅如雪,半披半束的墨发显得温润如玉,不是步衡风又是谁。
二人走在这大街上,路上的人们频频望向他们。
突然听闻有人吆喝:“卖话本了!卖话本了!衡风仙尊和他的灵宠的话本!你们想看的里面都有!”
一群人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步衡风疑惑:“什么叫做你们想看的都有?”
姬永安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衡风想看吗?”
步衡风看着那哄抢的人群,没注意到姬永安眼中的笑意:“这抢的人也太多了吧,算了不必了。”
姬永安却道:“这还不容易?”
眨眼间步衡风手中便多了一本《衡风仙尊与灵宠的一二事》。
步衡风看着手中的书:“…你付钱了吗?”
姬永安点头:“自然。”
步衡风这才伸手去翻书,姬永安却是阻止了他:“我们是出来玩的,这个回去看也来得及。”
步衡风想着也是,便将书收进了虚空之中。
“公子!要不要买两盏河灯?上元节放河灯便能心想事成,有烦恼的烦恼随水而逝,有心上人的能长相厮守!”
步衡风看了一眼那些河灯:“我们应该…”
姬永安先上前买了两盏河灯:“衡风今日就把自己当成普通人,开开心心玩一天,我知道我们许愿不灵,不过是习俗罢了。”
步衡风接过姬永安递过来的河灯:“好。”
河边放莲花灯的人很多,河中盏盏花灯随着河流渐渐漂远,整条河流宛若那九天银河,满天繁星皆在其中。
待河畔人少一些,姬永安拉着步衡风到了岸边:“衡风有什么愿望吗?”
步衡风故意道:“愿望说出来不是就不灵了吗?”
姬永安满眼皆是他:“也是。”
两盏河灯漂在河上,随着河水远去,没入在众多河灯之中。
“救命啊!救命啊!”
步衡风瞬间被一道呼声吸引,拉起姬永安朝声音源头寻去,却见一小童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边呼喊着便跑,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
确实有人在追他。
“不是,你别喊啊,你别跑啊!我不是坏人,我就是给你买串糖葫芦!”
或许这声音被人海淹没,但逃不过步衡风的耳朵,那小童跑着跑着撞在了步衡风膝上,步衡风低头和他对上视线,那小童便一把抱住他的腿转到了步衡风身后:“大哥哥救我!”
姬永安摸了摸那小童的脑袋,抬头望向追来的人,那人手中一串糖葫芦,身上一身深蓝布衣,斜背着一个药箱子,望着步衡风和姬永安,瞪大了双眼。
手中的糖葫芦不知觉地点了:“魔…魔君?仙尊?”
步衡风冲他笑了笑:“朱护法。”
步衡风蹲下来正对着那小童:“你别怕,这个大哥哥真不是坏人。”
小童看看朱璀又看看步衡风,不确定问:“真的吗?”
“真的。”步衡风看了一眼姬永安,冲他伸手,姬永安心领神会,从虚空之中取出一袋糖炒板栗放在步衡风手中。
步衡风将板栗又递给小童:“这个大哥哥只是想给你买点吃的,你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
小童接过散着香味的板栗:“不是,我是离家出走。”
步衡风:“……”
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哥哥!你再不回家娘说你今晚就别回去了,流落大街吧!”
小童对步衡风道了一声谢,朝他弟弟跑去:“有个好看的大哥哥给了我一袋板栗,你喜欢吃,给你吃…”
两人渐走渐远了。
朱璀不服:“这年头都这么看脸了吗?我长得不好看就说我是坏人?”
步衡风看着他一身江湖郎中的打扮,问:“犹记得当初你第一次给我看病,说自己不是大夫,怎么如今这身…?”
朱璀嗐了一声:“那时候心里有个结,如今结已解开,也就不在意这些了,我原本就是喜欢医的。”
步衡风点头:“猜到了,解开心结便好。”
朱璀看了一眼有些不高兴的姬永安:“啊…魔君和仙尊是来玩的吗?”
步衡风也看了一眼姬永安,伸手去拉他:“你气什么?”
姬永安话是对步衡风说的,金色竖瞳却盯着朱璀:“明明说好的出来玩,却把我晾在一边。”
朱璀只好尬笑了两声:“我就是路过,你们接着玩,我走了。”
二人目送朱璀离开,步衡风淡笑地看着尚且气着的姬永安:“别那么小气嘛,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瞬移到了京都城最高的楼顶,俯视着京都万家灯火,万千灯火好似点点星光,铺满了人间大地。
不知何时,人间放起了孔明灯,昏黄的烛光映透薄纸,上面写着:
青山皆老,白首与共。
步衡风问身旁之人:“好看吗?”
“好看。”姬永安搂住步衡风的腰往怀里一带,“但不够。”
步衡风立刻明白了姬永安的意思,躲闪了一下目光,姬永安没打算逼他,刚要放开,步衡风便望向他,认真且专注。
下一秒,步衡风的吻便落在了姬永安的唇上,轻轻一触。
步衡风刚要退开,姬永安便加深了这个吻,中途缓了一下,道了句:“衡风,即便是这万家灯火红尘锦绣,也比不上你。”
你也是。
-
回了蓬莱后山步衡风便将那话本拿了出来,姬永安瞥了一眼,将虚空之中的东西收拾出来,留意着步衡风的反应。
前面都很正常,写衡风仙尊从魔界救回了姬永安,收为灵宠,谁知灵宠日久生情,对自己的主人萌生出了大逆不道的想法,于是堕入魔道,第一次神魔大战就是为了逼衡风仙尊就范,结果灵宠不敌主人,没办法将人绑回去。
第二次神魔大战没打起来,因为从昙雪山救到了衡风仙尊,不过灵宠这次懂得了韬光养晦,没有直接将人绑回去,想循序渐进。
某日,衡风仙尊果然自动找上了门,灵宠将主人留在魔界关了起来,将人锁在了床上…
后面的情节多少有点晋江不让写,步衡风的脸不知不觉便红了,姬永安故意在他身后轻咳了一声,吓得步衡风立马将话本合上。
姬永安故意问:“神仙哥哥怎么了?脸这么红?”
许久没听见这个称呼了,步衡风微愣:“没,没什么。”
姬永安的目光落在了话本上:“神仙哥哥在看话本吗?永安和你一起看吧?”
“不了!”步衡风紧紧合着书,“我,我不看了。”
姬永安明知故问:“神仙哥哥不是挺感兴趣的吗?怎么又不看了?给永安看看?”
步衡风只好道:“我等会看,看完了再给你。”
姬永安含笑看着他,步衡风对上他笑意的眸子:“你知道里面写的什么?你戏弄我?”
姬永安坐到他旁边:“猜到的,没有戏弄你。”
“哦…”步衡风半信半疑。
姬永安又道:“话本里的大多都是他们臆想的,添油加醋写一番,衡风不必在意。”
步衡风点头,将话本收入虚空之中:“嗯,我知道。”
“你们回来了?”陵寒打断了二人的气氛。
姬永安一记眼刀过去:“你最好有事。”
陵寒被他的眼神吓到,有些吞吐:“蓬莱仙翁说…他的一株人参走丢了…”
姬永安挑眉:“他自己不会找么?”
“就…就是因为找遍了也没找着,想着请衡风神君帮忙。”
步衡风却是正中下怀:“好啊,我去找他。”
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
陵寒见状也一块儿溜了。
徒留姬永安在原地无奈地摇头。
步衡风到了蓬莱前院,蓬莱仙翁正望着地上寻着什么,步衡风走近:“仙翁。”
蓬莱仙翁抬头:“神君您可算来了,我那唯一一株人参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步衡风宽慰他:“仙翁别急,在下帮你一块儿寻,可还记得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蓬莱仙翁回忆了一下:“你们走之前还在的,后来好像就没见到了。”
步衡风:“不会是和我们一起偷溜出去,结果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吧?”
蓬莱仙翁着急道:“有可能啊,那可怎么办?他要是被人捉去下药了怎么办?”
说起下药,步衡风顿时想到了朱璀:“我去找个人问问,仙翁您别急。”
蓬莱仙翁点头:“你可一定要帮老朽找着他。”
步衡风点头:“放心吧。”
姬永安追上他:“你要去找朱璀怎么也不来找我?”
“你昨日都和我在一块儿,哪见到人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44章 番外二
“虽说我不知道人参在哪儿,但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朱璀,衡风这是打算抛弃我吗?”
步衡风无奈,只好牵了姬永安的手:“哪有,走吧。”
二人到了魔宫,魔宫还是老样子未曾有变化,只是朱璀并未入住魔君寝宫,而是依旧守着他的草药田,甚至扩大了。
步衡风和姬永安到了草药田便看见朱璀在整理草药,步衡风开口:“朱护法。”
朱璀立马抬头,毕竟这个称呼如今世上也只有一人会叫了:“魔君和衡风仙尊来了。”
姬永安点头:“找你问点事。”
步衡风接着道:“上元节那夜朱护法可曾见过一株人参?”
朱璀特地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闻到了人参的气味,十分纯正,应该是只万年参。”
步衡风点了点头,确实是万年参:“朱护法可见到他?”
朱璀摇头:“这倒没有,万年参敢这么明目张胆出来,定然是有主的,我可不去倒霉。”
步衡风一叹,朱璀问:“莫非,人参是仙尊的?”
步衡风否认:道:“非也,是蓬莱仙翁的,我们替他来寻那人参回去,许是上元节那夜跟着我和永安偷偷跑出来,却因为人多被冲散了,现如今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朱璀了然:“原来如此,我对草药精比较灵敏,不如我帮你们一块儿找找?”
步衡风自然不会拒绝:“如此甚好,多谢了。”
步衡风和姬永安再次回到京都,人参精应该不会走远,或许还在城里,二人在大街上感应着。
今日份京都虽也热闹繁华,却不敌昨夜盛况,不少人在拆着房檐上挂的灯笼。
二人走着走着,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行人们纷纷背过身去,一时间面向大街的唯有步衡风和姬永安,显得分外突兀。
步衡风疑惑地看向背过身去的百姓:“这是出什么事了?”
离他近的一个公子并不言语,只是冲他又是摇头又是摇手的。
“干什么呢!都给我转过来!”有一公子身着黄袍从街道那头走来,前面有四五个侍卫扒拉着背过身去的百姓。
那黄袍公子一眼便看到了步衡风和姬永安,二人着实过于明显,更何况他二人即使在人群中也能一眼被吸引。
“哎?这京都居然有如此美人!是外乡人吧?小的们,就他了!”那黄袍公子看着步衡风的眼神满是猥琐。
姬永安神色一凛,看着靠近的侍卫刚要出手,步衡风按住他的手:“莫要轻举妄动,别对凡人出手。”
姬永安“呵”了一声:“不用灵力我照样让他们有来无回。”
步衡风摇头:“那黄衣公子身上有人参精的气味,我正好去一探究竟。”
姬永安反手握住他:“何必让你去冒险?”
步衡风眼神宽慰:“我还能让他便宜了去?只是此人身着黄袍,应是皇亲贵族,我们在大街上对他出手多有不便,更何况或许他有人参精的下落,倘若人参精就在他府上,我正好去将人参精接出来。”
姬永安看着步衡风,妥协道:“好吧,衡风自己小心,我会跟着的,在外面接应你,倘若出事,永安定会出手。”
步衡风点头:“好。”
那几个侍卫押住步衡风道:“我家公子请你过府一叙!”
步衡风看向黄袍公子,轻轻一笑:“不必如此,在下喜交好友,倒是恭敬不如从命。”
侍卫头一次见到自愿走的,有些犹豫地看向自家公子。
那黄袍公子点了点头。
众人放开步衡风,步衡风冲姬永安安慰地笑了笑,抬步朝那黄袍公子走去。
来至丞相府门口,步衡风皱眉,堂堂丞相如此行径,怕是多有不妥,朝堂莫非腐败?
不过还好那黄袍公子礼数周到,一看便是教养刻在骨子里的:“请。”
步衡风跟着他走过九曲回廊,穿过荷池庭院,上了高楼。
步衡风一路用灵力探查了过去,人参精的气息确实在府里,只是四处都有无法锁定。
步衡风到了高楼上,那黄袍公子看着他,啧啧道:“这天下居然有你这般恍若谪仙之人。”
步衡风一愣,这人上来就夸,倒叫他有些不好意思:“公子谬赞,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黄袍公子傲然:“我乃是当朝丞相之子,叶朝。”
步衡风点头,原来是丞相之子,幸好不是丞相,否则他真怀疑朝堂能否为民了。
叶朝问他:“美人叫什么名字啊?”
美人要打探消息,自然得和他聊聊:“在下步衡风。”
叶朝称赞:“好名字!”
步衡风刚要开口,叶朝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大惊:“步衡风?不是…衡风仙尊的名讳吗?你…?”
步衡风没想到自己如此有名,只好道:“衡风仙尊不是已经身死道消了吗?在下不过恰好与他同名,实在三生有幸。”
叶朝这才松了口气,天知道要是他真的抢了衡风仙尊回来,那他就是天下的罪人,遗臭万年他不怕,但是玷污三界的恩人,他还是万万不敢的,也是,衡风仙尊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叶朝安了心:“本公子酷爱美人,这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既然愿意跟我来,那可愿意服侍本公子啊?”
说着,拿了手里的扇子去挑步衡风的下颌,步衡风侧头躲开:“在下是来结交好友的,并非侍宠,方才叶公子说酷爱美人,想来经常请人来府上了?”
“那是,京都只要是美人,皆被本公子请入府中!”
叶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步衡风眼神微动:“那上元节那夜,你可有见到一个美人?”
叶朝看着步衡风:“上元节?确实见到了一个美人,本公子将他请到了府上,不过自然不及你美,怎么,衡风是来本公子这儿寻人的?”
步衡风听得他的“衡风”二字呼唤,颇有一点怪异,抛去不管,依旧道:“实不相瞒,他是在下好友,只是昨夜未曾回家,家中之人甚是挂念,叶公子要留他无妨,只是在下想见他一面确保他安然。”
叶朝“哦”了一声:“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本公子也不能白请你来啊?”
言下之意是想步衡风他付出点什么?
步衡风想了想,道:“我见到了他,叶公子想做什么都行。”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等见到了人参精,他要脱身并不难。
叶朝哈哈一笑:“好啊!既然你二人是好友,那到时候便一块儿伺候本公子!”
步衡风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外面偷听的姬永安如今是个什么神色。
叶朝唤了人来:“去!把昨个儿本公子请来的那个美人带过来!”
“是!”侍卫应声离去。
叶朝走到步衡风面前,伸手想去摸步衡风的眼睛:“衡风这眼睛生的真好看,淡淡的,看人朦朦胧胧的。”
步衡风再度躲开:“叶公子自重。”
叶朝笑道:“咱们先开始前戏,等你那好友来了,正好进入主题,岂不美哉?”
说着便去搂步衡风,步衡风刚要躲开,叶朝却被一掌打到了墙上,登时吐出一口血来。
一道红色身影破门而入,将步衡风揽入怀里,紧紧的,不容许他人染指分毫。
步衡风轻声道:“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姬永安冷哼一声:“再不来,我的神仙哥哥就要被别人轻薄了。”
步衡风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会?我有分寸的,人参精还没找着呢。”
姬永安却道:“我已经找着了,将他变回了真身放在虚空里,走吧,咱们回蓬莱,衡风好好伺候我。”
步衡风抿了唇:“胡说什么…”
姬永安转头笑道:“永安说错了,是永安伺候神仙哥哥。”
步衡风给了他一肘子,转身下了楼。
姬永安冷眼看向倒地不起的叶朝:“若不是看在衡风的面子上,我岂容你撒野。”
姬永安同朱璀传音说人参精找着了,而后随步衡风回了蓬莱。
一到蓬莱,蓬莱仙翁便迎了上来,看了一眼姬永安,被后者的怒意吓到,只得眼巴巴地问步衡风:“神君,我的人参精找到了吗?”
步衡风点头,望向姬永安,姬永安从虚空之中将那人参精拿出来朝地上一丢:“看好你的人参,再丢了我们可不会再去找了。”
蓬莱仙翁连忙去接人参精,姬永安说完便朝后山走去。
蓬莱仙翁眨了眨眼:“这…烛龙大人这是怎么了?”
出去一趟,回来生这么大的气。
步衡风看向后山的方向:“没事,生气了,我去哄哄便好。”
“哎。”蓬莱仙翁应声道,抓起地上的人参精责怪道,“看看你惹的好事!”
步衡风到后山遇到了出来的陵寒,陵寒看了他一眼,小声道:“烛龙大人很生气啊。”
步衡风点头:“嗯,我知道。”
陵寒叹道:“后果很严重啊。”
步衡风轻轻笑了笑,陵寒本想拍拍他,想起姬永安那个样子,又收回了手,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步衡风看向对岸那个生气坐在垂柳边的赤色身影,飞身过去,坐在他身边:“别气了,不过是被言语轻薄两句,什么便宜都没占到。”
姬永安轻哼一声:“我在外面听得恨不能杀了他,他还想你伺候他,呵,我就不该放过他!”
步衡风拉住他的手:“别气了。”
姬永安不理他,步衡风无法,只好俯身上去,主动吻上姬永安,学着姬永安去侵入。
姬永安惩罚似的咬了步衡风一口舌尖,步衡风赶紧退了出来,却被姬永安按住,反客为主。
姬永安故意道:“衡风若是想安抚永安,便真的伺候伺候我,往常都是永安主动的。”
步衡风身上的温度顿时热了起来,想想确实,之前都是姬永安主动替他宽衣,主动做那些事,也罢,今日就他来吧。
步衡风抬手去解姬永安的腰带,姬永安趁机又吻住了步衡风。
灵池泛起丝丝涟漪,倒映了岸上的春光,除此之外,万籁俱寂。
陵寒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和好如初,步衡风躺在姬永安怀里睡着。
陵寒小声道:“京都有个大消息,说是丞相之子被人打成重伤,原因竟是抢到了衡风仙尊头上,被魔君教训了,编的故事要多离奇有多离奇,但也大快人心!”
姬永安抬眸:“他们怎么知道是我和衡风?”
“丞相之子无缘无故重伤,大家都高兴得很,于是就把这功劳归到了衡风仙尊身上。”陵寒笑着道。
姬永安抬手抚上步衡风的眉眼,那澄澈浅淡的琉璃瞳轻阖。
陵寒看着步衡风:“是不是神魂脱离太久的后遗症啊?”
姬永安望向他:“什么?”
陵寒道:“神君每次被你那啥之后就会疲惫睡过去,夜里也照常睡,会不会是后遗症?”
姬永安看了他一眼,目光复落回步衡风身上:“不是,只是他累坏了。”
陵寒怒骂自己多管闲事:“行吧,你厉害。”
恍惚间步衡风半梦半醒问姬永安:“你不生气了吧?”
姬永安失笑:“我没生气,好好睡,乖。”
青天飞鸟,白云浮动,灼阳被云霞遮了个严严实实,垂柳没入湖中,倒映着蓝天白云,白鹤点水又展翅而飞,流水飞瀑,花鸟鱼虫,各处皆是灵气,不愧为蓬莱仙山,虽未有天宫之辉煌,却比天宫更似仙界。
白雾朦胧的蓬莱仙山内,红白身影交融,相伴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番外了,对不起哈哈哈哈没有2w字的番外,我去搞下一本了,谢谢支持!
不要取收各位,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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