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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野》作者：酒心奶团
简介：
女主睚眦必报，男主偏执/姐弟恋差三岁/破镜重圆/追妻火葬场/双C
大小姐关玥年少时在街头捡回了卫明宇，那时他还是个没爹没娘、只知道打架的野种，受尽人前冷落与唾弃。
可关玥不嫌弃他，给他东西吃，给他衣服穿，还给他安排工作。
卫明宇曾说，小姐是我的恩人，我永远都不会背叛她。
分手后很多年，关玥又遇见卫明宇，他变化很大，成了一家知名企业的执行董事，人人见了都得恭敬地称一声“卫总”。
关玥很难过，心想卫明宇终究是变了，再也不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卫明宇了。
隔天，她答应了相亲对象的求婚。
订婚礼那天，关玥喝多了，在露台上吹风，突然看见卫明宇，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卫明宇一身笔挺的西装，脸色阴沉，抬起她的下巴只一直这么盯着她看。
关玥这才发现，他骨子里还是那个小混混卫明宇。
她感受到卫明宇的手搂住她的腰，一寸寸收紧，低哑着嗓子，时隔漫长的岁月，再度说出了那两个字——“小姐。”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情有独钟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关玥，卫明宇┃配角：待定┃其它：
一句话简介：小姐给我此生无上荣耀
立意：努力不怕晚
第1章 .疯野
关玥再一次见到卫明宇，是时隔六年后她回国，方嘉豪给她举办的欢迎派对上。
国外什么好玩儿的都有，关玥一个硕士学位硬是修了六年，每天课都不听，晚上呼朋引伴去校外的酒吧嗨，常常宿醉到天亮，回公寓倒头就睡。
她早就乐不思蜀了，本来学位证书领到手还不想回来，打算再顺便修个双学位，多在外面逍遥几年，方嘉豪却在这时打来越洋电话，难得用恳求的语气请她尽快回国——
“大小姐，你都在国外待了六年了，除了给董事长守丧，一天天的也没个人影儿，现在新闻上过几天就出个报道，造谣我们集团出了重大危机，股东们也对你很不满意。你还是趁早回来吧。”
方嘉豪是关氏集团的代理CEO，也是关玥名义上的未婚夫。关玥作为最大的股东，这么多年把管理集团的重任全撂在人家方总身上，想想实在过意不去，于是买了张机票就回国了，没和其他任何人说起过。
回国后的第二周，方嘉豪在他们家的豪宅内举行了一个盛大的欢迎派对，欢迎大小姐回家。
这个派对并不私人，请了不少生意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整个晚上，方嘉豪跟个交际花似的在宴厅里转来转去，和这个敬完酒后又和那个碰杯，关玥看着都嫌累得慌。
关玥坐在宴厅的主座上吃了点东西就离席了，酒一点都没碰。这些用来庆贺的香槟度数太低，没有喝的价值。
在二楼的休息间，关玥打了会儿手游，方嘉豪就黑着脸进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他问，“难得回来一次，周总和陈总都想见见你。”
“我每年花这么高的年薪雇你当代理CEO，人人恭敬地称你为方总，”关玥说，“这些活儿本来就是你应该干的，为什么还要叫上我？”
说这话时关玥脱了鞋盘腿坐在沙发上，西装裤勾勒出她诱人的臀部曲线，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子懒懒的流氓气质，和关家大小姐的表面身份实在不符。
方嘉豪脸色不好看，但想必也知道关玥说的是对的，因此没再继续争论，在关玥身边坐下，左手搭在她肩上，沉沉地开口说：“叫你回国，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订婚的事。”
“关总都告诉你了吧？”他问。
关玥退出手游界面，把手机扔到方嘉豪昂贵的西裤上，闭眼靠着椅垫，“嗯”了一声。
方嘉豪似乎满意了，站起来说：“休息得差不多了就下来。”重新回宴厅应付其他客人去了。
……
关玥在休息室待了一会儿，烟瘾犯了，最终还是回到宴厅去找方嘉豪，嘴里叼着根烟去找打火机。
“要抽去外面抽，”方嘉豪紧紧皱着眉，不大情愿地把打火机递给她，“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关玥耸了耸肩，咕哝道：“很久了。”穿着恨天高快步走到外面的花园。
她是六年前出国读研究生后才学会抽烟的，研一那年过得最疯，每天去酒吧深夜买醉，红酒白酒威士忌混着喝，喝大了冒着外头的阴雨出去吐。上学期间也不安分，下了课没事就调戏几个容貌相似的小学弟玩玩儿，真就一点底线都没有了。
走到一个比较暗的角落，偏生却发现方嘉豪那废物给她的打火机打不出火来。
关玥暗骂一声，扔了打火机，想着随便找人借个火。
花园里也聚集了不少宾客。地灯缤纷闪耀着，打扮得光鲜亮丽的服务生端着香槟转来转去，彬彬有礼地询问客人是否要再来一杯。
关玥叼着烟，眯着眼睛寻找目标。她的视线落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身上，男人背对着他，低头正和身边一个衣着露骨的女人说话，穿深黑色西装，领口散开，脊背挺阔，肩颈以上露出来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是关玥喜欢的那款。
这男人在一众普通男性当中倒的确吸引眼球，除了关玥之外，在场不少女士都眼含春水有意无意往那儿乱瞟。不过一山容不得二虎，在方嘉豪的场子里终归还是关玥最大，关玥看上的男人也没有人敢跟她抢，所以她也没什么在意的，毫不回避地盯着他看。
一个服务生走过去问了他们几句。男人和女人同时转过脸来。
关玥先看见那个女人的脸，居然是方嘉豪新换的私人助理，名字忘了，不过穿着打扮上总有种故意的时髦感，似乎还整过容。前不久方嘉豪还得意洋洋地在他的工作汇报中提到新提拔了一个能干的助理，应该就是此人了。
接着，她又看见了男人的脸。
男人有着极其硬朗的五官，眼神似有尖锐的锋芒，让人联想到深夜悬崖边的孤狼，有种外人捉摸不透的神秘与深邃。他和方嘉豪那女助理说话时嘴角流露出极淡的一抹笑，冷淡又不失客气，女助理说着说着忍不住往他那边一直靠，他就随意侧身让了让巧妙避开她的接触，避嫌倒挺快，但眉眼间总带着风情，把女助理看得都恍惚。
那笑容太眼熟。关玥他妈的在伦敦呆了六年，屡次向可爱的学弟伸出魔爪就是为了找相似的笑容，但关玥在那里没找到，却在这里找到了。
她差点站立不稳，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
那个男人仍然站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女人聊着什么，显然没注意到关玥。
这时，关玥的随行助理崔智也找过来说：“大小姐，方总在找您。”
关玥哪里还能分心去理会什么方总，她死死抓住崔智的手臂，有些费劲地问：“那两人是谁？”
崔智仅是看了一眼，就训练有素地回答：“那位穿红裙子的女士想必您也见过，是方总身边的新任助理Vivian。”
“中文名。”关玥说。
崔智愣了下，随后答：“宋菲菲。”
“另一位呢？”关玥又问。
“那位是悦凯新上任的副总，姓卫，全名是叫……”崔智说到这里卡壳了，慌忙拿出手机查看备忘录，“全名是叫卫……”
“卫明宇，”关玥说，“是吗？”
“是……”崔智有些惊讶，但也不敢问。
方嘉豪也过来了，就看见关玥外套都没披一件，浑身单薄地站在瑟瑟寒风里，不由得皱着眉训斥：“都说了让你不要乱跑。”
“那个宋菲菲，”关玥指了指那两人的方向，懒懒道，“你新换的助理？不介绍一下？”
方嘉豪忍耐地看她一眼，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招手对远处的宋菲菲喊道：“Vivian，过来。”
宋菲菲闻声扭头，她旁边的卫明宇也看了过来。
关玥和卫明宇短暂地对视了几秒，然而卫明宇并没有出现任何诧异的情绪，一只手端着酒杯喝了一口，又把脸别开，看向其他地方了。
“大小姐，您和那个卫总以前认识？”崔智靠过来小声问。
“算是吧。”关玥只是这样说。
在方嘉豪的召唤下，宋菲菲扔下卫明宇很快就跑过来了，近距离下关玥才发现她那条红裙子比想象中还要短，领口开到了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方。这哪里是什么女助理，夜总会女郎见了都要说声佩服。
方嘉豪浑然不觉，视察工作般问宋菲菲：“和卫总聊得怎么样？”
“很不错，”宋菲菲说着就红了脸，“卫总很绅士。”
方嘉豪点点头，没说什么，转头介绍关玥道：“这是我的未婚妻，关玥。”
“大小姐！”宋菲菲显然也听过关玥的名号，诚惶诚恐地深鞠一躬，“很高兴见到您！”
关玥笑了起来，她这些年不怎么笑，每次露出笑容身边的人都直呼可怕，因为不真实的笑意就如同冰冷的刀锋，可以刺得人心口流血。
她双手插兜，就这么叼着嘴里的烟，轻声问：“你是方总的助理？”
“是！”宋菲菲十分精神地回答。
“出去。”关玥说。
宋菲菲被关玥突然冷下来的语气吓了一跳，不知道她突然发什么神经，转头求助般地看着方嘉豪，哀求道：“方总。”
“关玥，你这是什么意思？”方嘉豪的脸色也变了。
“出去，”关玥面无表情地看着宋菲菲说，“还用我说第二遍吗？”
关玥是大小姐，整个关氏集团话语权最大的人，她不常发火，也懒得下指令，但一旦发了火就注定有人要遭殃，一旦下了指令这些人就必须得服从，无论方嘉豪多么宠爱宋菲菲，在这里都不具有任何效力。
方嘉豪只得无奈叹气，催促宋菲菲说：“大小姐都发话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出去吧。”
尽管宋菲菲分外委屈，看着关玥的眼神堪称怨毒，最终还是出去了，一个字也不敢说。
关玥刚回国就平白无故赶走了一个员工，周围认识他们的宾客也被唬得愣了神。方嘉豪却早就习惯了她这般神经兮兮，虽然受不了但也无可奈何，只好按捺住脾气问关玥：“刚刚给你的打火机是不是坏了？快进去吧，我帮你找个新的。”
关玥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死死地盯着卫明宇的方向，一动不动。
卫明宇从刚才开始也一直在看着她，黑色的眼瞳中墨一般浓重的情绪化开，面上却显得冷静、庄重，权当对方是陌生人，这里是陌生的地方，而过往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和此刻的关玥一样。
第2章 .疯野
卫明宇不再看关玥，关玥却仍旧看着他。
六年了，关玥一次次在无人的夜晚咬牙切齿地想象卫明宇如今的模样。离开了她这混蛋应该过得很好吧？指不定早就把关玥忘到九霄云外，自己过自己的快意人生去了。卫明宇这个混蛋，死贱人，他就是有这么贱，在关玥面前只知道一次次犯贱，她自己也是个贱人，被欺骗成那样了还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原谅他。
见关玥一直望着卫明宇的方向不动，方嘉豪大概也想明白了她生气的原因，偏头解释说：“那个悦凯的卫副总是新上任，这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我让Vivian过去也是为了打听打听清楚……”
“区区一个悦凯的副总，”关玥不耐打断道，“居然值得你不惜动用美人计，我们方总的脸都不要了？”
方嘉豪哑口无言，愤怒得涨红了脸，在关玥身边停留了一会儿，而后大步转身离去。
原本聚集的客人也逐渐散开。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圆月高悬，夜晚的凉意如水一样，关玥的烟瘾又犯了。
她嘴里咬着的烟还没有点，仍旧被扔进了垃圾桶。关玥两手空空走到卫明宇身边，“喂”了一声。
卫明宇听见声音，没有太多意外，转过来看着她。
关玥心想卫明宇的确是变了，不再是那个只属于她关玥的卫明宇了。
他穿着昂贵笔挺的西装，头发也被精心打理过，不像以前总是乱糟糟一团。他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用特调香水，在生意场上当一个风光的体面人，觥筹交错与人碰杯。
以前的那个卫明宇早就死了。
卫明宇看了她一眼，用关玥熟悉的冷沉嗓音说，“关玥”。很快，又改口叫她，“关小姐”。
“你以前不这么叫我，”关玥淡淡道，“有烟么？再借个火。”
卫明宇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了关玥。关玥认得那个廉价的牌子，以前经常见卫明宇抽，分手后关玥慢慢地也爱上了这个牌子，爱上了抽廉价烟的感觉。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关玥不知道，或者说从遇见卫明宇的第一天开始她身上出现的许多变化，关玥都他妈的搞不清楚缘由。
关玥接过那根烟，咬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谢了”。
卫明宇又掏出一个打火机，给关玥点着了。这个打火机是个稀奇货，关玥认出来是某奢侈品牌的定制款，价格不菲。
她听见卫明宇说：“你以前不抽烟。”
“分手后才开始的，”关玥笑了笑，“说起来还是拜你所赐。”
卫明宇面无表情地沉默着，好像根本不在意。他以前也喜欢露出这副拽拽的神情，有时候会皱着眉说“关玥，你烦不烦”，那时候关玥却觉得就算是没有礼貌的卫明宇也可爱非常，现在却变了。
卫明宇礼貌地退后一步，说，“关小姐”。
关玥兀自笑了，烟抽了几口就不再抽，夹在指间凑过去。烟头闪烁着明灭的一点红光，缓缓靠近卫明宇的脸，些许烟灰徐徐落下，砸在关玥手腕的皮肤上，留下一点暗色的痕迹。她却好似没有感觉，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知道我现在想对你做什么吗？”
她肆无忌惮，靠得实在有些近，右手举高搭在卫明宇的左肩上，头歪着，贴着他的手臂。
卫明宇没有动。
“拿烟头烫你。”关玥轻笑着说。
卫明宇似乎感到不适，皱了皱眉，用更冷一点的声音叫她，“关玥”。
“你他妈还知道回来啊？”关玥自言自语。
卫明宇又叫了她一声，说，“你喝醉了”。
“我今天没喝酒，”关玥笑了笑，扔了烟头，踩在地上捻灭，“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疯子？”
就算卫明宇不说，她也知道此时此刻她的确是非常失态。她可是堂堂关家大小姐，却在偏僻的角落抽廉价烟，说些疯言疯语。
这些全都是卫明宇教她的，卫明宇好的不教，只会给关玥带来不好的记忆，六年来关玥饱受折磨，全都是他一个人的错。
“这些年，我都当你死了，”关玥说，“卫明宇，你为什么不干脆去死呢？”
她颤着肩膀，轻轻笑了起来，慢慢地笑得越来越大声，好像遇到了非常好笑的事情一样，不顾此时的场合、围观的人群，然后表情突然变得狠厉，扬起手一巴掌甩在卫明宇脸上，他脸颊边顿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关玥想她确实是疯了，疯得彻底，六年来她耗费所有精力找卫明宇，就连做梦都在想该怎么报复他，如今他却轻而易举地就出现了，端着酒杯神态懒散，像无事发生过一样客气地叫她关小姐，只是扮演一个普通的客人。
卫明宇似乎并不意外。他的眼神仍旧冷静，像尖利的刀锋一样缓缓将她剖开来审视，最后卫明宇松开了她，说，“你想打就打吧。”
关玥发了疯般地扑过去推他，卫明宇没有反抗，反而任她动作，两个人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一起，倒在地上。
卫明宇后背着地，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关玥不仅不心疼，反而升起一股快意。他就该疼才对，这六年来关玥心里有多疼，卫明宇这个混蛋就该全部体验一遍才对。这样才公平。
“你贱不贱啊。”关玥低头凝视着卫明宇的脸，轻声说。
卫明宇就是这么贱，他仗着关玥给他的爱，想离开就离开，想回来就回来，根本不顾关玥的感受。天下还有比他更混蛋的人吗？
两个人的世界之外，喧嚣声变得大了起来。许多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纷纷跑过来围观，但也许是认出了关玥的身份，却没有一个人敢过来劝架的。关玥听见呼声，喊声，崔智那个小丫头急切地叫她“大小姐”，还有方嘉豪含着怒气的训斥声，让她把卫副总赶紧放开。
这些关玥都不在乎，她有的是钱，是关氏集团地位最高的人，闲杂人等的看法她根本不关心，就算明天上了新闻头条也无所谓。
晚间浓云铺在天上，突然下起了雨。关玥的礼服湿了，头发也胡乱散着。
卫明宇的样子比她更糟。他的衬衫不仅被雨淋湿，最上方的两颗扣子还被关玥扯了下来。关玥揪着他的领子打他，埋头疯了般地咬他，把所有的愤怒都一股脑宣泄在卫明宇身上。期间卫明宇没有还手，只是闷哼了几声。最后关玥打累了，身子伏下来，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她听见卫明宇似乎笑了一下，伸手轻轻抱住了她，轻声说，“关玥，你还是没变”。
卫明宇的胸膛是温热的，即便时过境迁，再次躺在他身上，关玥仍能回想起当初最亲密的时光。她到底还是哭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眼泪还是流了一些。
她只觉得不值得，花了好长的时间去爱一个不值得爱的卫明宇，卫明宇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根本不配得到关玥的爱。
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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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疯野
关玥遇见卫明宇的那天她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在A大念大学四年级。
正是乍暖还寒的时节，打开车窗仍能感到冷意。五点左右，下起了雨。
关玥坐在昂贵的私家车后座，刚从学校出来。
前座上坐着司机李叔和保镖邢磊。车内的气氛冷静、庄重，很久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没过多久，车子驶离高速，开到了一片陌生的区域。
“坏了，”李叔说，“走错路了。”
“这是哪儿？”邢磊向外看看，也是摸不着头绪，“没来过。”
车外的景象完全变了。
远离闹市区那些摩天大楼和繁华的彩灯，这里的一切都显得荒凉、颓废，雨水冲刷着地面，流进烘臭的下水道里。
街灯也是残破的，忽闪忽闪，突然就彻底灭了，四周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唯一的光源大概就是车灯，打在前方的水泥路面，随着雨滴的降落摇摇晃晃。
邢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转过头说，“大小姐，您父亲打过来的。”
“不接。”关玥面无表情地靠着椅背，声音清清冷冷的。
邢磊只好把电话挂了。
“大小姐，还继续往前走吗？”李叔说。
关玥看了眼外面，从来没来过这里，开进去看看也好。
还没等她说什么，邢磊抢着开口说，“大小姐，这里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这里脏乱、破败，是流氓混居之地。
而关玥是谁？
关氏集团继承人，全市最富有的女人，人称“大小姐”。
实在不宜久待。
“继续开。”关玥说。
李叔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终究不敢，还是把车继续往前开。
再往前一点，路越狭窄，也越黑。
风声夹着雨声，打在车窗上闷闷地响。
紧跟着，关玥突然听见了一些打斗的声音。
伴随着凄厉的叫喊、愤怒的唾骂，以及撞击的声音。
关玥莫名觉得有点热，不自觉坐直了身子，看得更仔细了些。
隔着朦胧的雨幕，远处几个黑影在激烈地纠缠。
好像有个人倒下了，另一些人在用棍子打他。
“再这样要出人命了。”邢磊皱了皱眉，回头询问关玥：“大小姐？”
“等雨小些，你跟着我下去看看吧。”关玥叹了口气。
“……您也要去？”邢磊犹豫了。
“去。”不容置疑的语气。
本来他们现在就可以去。
但雨太大了。
关玥不愿意。
所以就这么无动于衷地坐在车里看着那些打斗的人影，听那些凄厉的叫喊。
等雨小一些，视野也变得清晰。
十几个壮汗，衣着打扮好似地痞流氓，正朝躺在地上的少年拳打脚踢。
少年躺在地上，双手无力地张开，像死了一样。
邢磊赶紧下车，冒着滔天的雨把那些人拉开。
他在被关玥高薪聘为保镖之前是警察，对付这些人自然不费什么力气。
很快警察就到了，是关玥刚才报的警。
一排人被拉去警局作笔录，还有不少不肯就范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妈的卫保民欠了钱死了，就该由他儿子来还!!!他妈的还不上老子揍他有什么不对？!”
“高利贷可真害人。”邢磊搓了搓脸，又看了眼地上那个人事不省的少年，“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会送去最近的公立医院，大小姐放心。”
“你帮个忙，”关玥摇摇头说，“把他送去友敬医院吧。”
友敬医院是全市最好的私立医院，关玥是那里的vip客户，有资格享有最顶级的服务。
“这……”邢磊愣了愣。
“快点吧。”关玥没什么耐心，自己撑伞坐回车里。
邢磊冒着大雨把那“少年”抱回车厢后座。
不，近距离下才发现，那不应称为少年，而像个成年男人。
个子高，真的很高，弓着背横躺在整个后座车厢都放不下，关玥只好让他枕着自己的腿才能坐进车里。
他长着很好看的鼻子，鼻梁高挺，眉眼锋利，就算是睡着时也会皱眉，心事重重又显得桀骜孤寂。
关玥低头凝视着他的脸，突然暗暗骂了声。
半路捡个男人回来？疯了吗？
“大小姐，”邢磊说，“放心吧，刚才我检查了一下，他没受重伤。”
邢磊检查的时候也很意外，人是肉做的，可不是什么钢筋铁板，再健康的人也禁不住那样猛烈的一顿毒打。
他之所以没受重伤的原因只能是在挨打的时候不断地躲避，想必他动作应该很敏捷，反应快，会点拳脚。
只不过是那帮混混人数实在太多，才落了下风。
关玥嗯了声，只是说：“开快点吧。”
没过多久邢磊的电话又响了，他实在忍不住还是说，“大小姐，致远总又打来了，您要不……就接一下？”
关玥叹了口气，“给我吧。”
邢磊把手机递给她，关玥接起来“喂”了一声。
停顿片刻，说，“父亲。”
“关玥，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电话里关致远的声音含着沉沉的怒气，“能长点心吗？这么晚还不回来？”
“开学了，我搬出来住。”关玥懒懒道。
“你现在权力大了是吧？”关致远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和方嘉豪的约会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不去。”关玥说。
方嘉豪是关氏集团的代理CEO，关致远亲自认证的关玥的准未婚夫，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关致远的一枚棋子而已。
“方嘉豪算什么东西？”关玥手掌轻轻抚摸着男人的额头，声音放得更轻，却冰冷无情。
“你真以为通过这种方式就能操控我？”
关致远大怒：“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继承人只有一个，”关玥拖长了声音，“你羡慕不来的。”
关玥是继承人，集团最大的股东，即便关致远是他父亲，在董事会也仍旧要矮关玥一头。
关致远愤怒地把电话挂了。
关玥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她腿上的男人。
他有多大？长相看起来成熟但并不稳重，可能是嚣张的个性，年龄应该不超过二十岁。
因为车里开了充足的暖气，上车时关玥就把原本罩在他身上那件滴着水的脏外套脱下来，现在他身上只剩下一件蓝色的短袖。
那短袖一看就是上了年纪了，还是过时的那种立领，只不过中间的扣子早没了踪迹，衣领翻开，露出来肩颈处的皮肤还留有不少淤紫色的伤痕。
他今晚出了点血，肩膀上的伤口似乎是被刀划破的，伤口已经结痂，丑陋地黏在皮肤上。
这是一个长得过分好看的男人。
他的皮肤是关玥钟爱的小麦色，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留下淤青，可现在却浑身布满大大小小的青紫，足以想象是挨了多少打。
车开到一半，男人似乎是睡在椅垫上不舒坦，又往关玥这边挪了挪。
关玥笑了一下，撩开他的头发，手掌贴住他的额头。
——
关玥本来还在犯愁，不知道这男人的名字，没法儿给他挂号。
所幸一到医院，邢磊就从他裤子口袋里找出一个老旧的钱包。
里面装着几十块零钱，以及他的身份证。
身份证上男人的照片比现在要显得小些。
年龄是十九岁，也不过刚成年，比关玥要小三岁。
他姓卫，叫卫明宇，想来刚刚那些高利贷团伙骂的那个卫保民，是这个卫明宇的父亲。
关玥一到医院就对邢磊说，“一会儿你和李叔再回去一趟，看看那附近有没有邻居街坊什么的问一问，这个卫明宇没有其他的亲人吗？”
邢磊应了，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大小姐，您是要……？”
“如果没有的话，”关玥漫不经心看了眼病床上的男人，“那这人我就带走了。”
有几秒钟邢磊感到荒唐，但他习惯服从命令，和李叔出去了。
关玥陪着卫明宇做了一晚上检查，他一直没醒。
邢磊的判断果然没错，卫明宇没有受很重的伤，不过身上满是磕磕碰碰留下来的淤青，昏倒是因为力竭所致。
被那么多人打还能存活下来，这是一个生命力非常顽强的男人。
关玥请了几个护工把他送到vip病房内，护工提出说要帮他清洗身体时，关玥犹豫片刻，摆摆手拒绝了。
护工离开后，她看了眼卫明宇。
卫明宇就算睡着时也是眉头紧锁，这让他显得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
是受过多少苦？
关玥摇摇头，叹息一声，去洗手间接了盆热水，自己动手帮他清洗。
这是关玥第一次自己动手服侍别人，感觉很新奇。
忙活了大半个小时，关玥也累了，坐下来歇了会儿。
晚上八点，关玥收到邢磊发来的一条语音——
“大小姐，我在附近的街区都问了一遍，大概了解了，邻居们都认识卫明宇，他爸爸叫卫保民，是个赌徒，借了很多高利贷还不上，去年死了。卫明宇是被他奶奶养大的，不过几年前他奶奶也去世了，卫明宇就靠打零工过活，高一没读完就辍学了，也没有其他的亲人。”
关玥仔细听完这条语音，又回放了一遍。之后把手机锁屏，侧过身来躺着，盯着卫明宇熟睡的脸。
她看了一会儿，逐渐睡意上涌，慢慢地也睡着了。
第4章 .疯野
在友敬医院度过的这天晚上，关玥睡得并不安稳。
也许是床垫和枕头都很硬的缘故，关玥总感觉就连骨头都硌着疼。
后半夜的时候，她开始做梦。
梦见一条血色的河流，她一个人在水中挣扎着，满脸满手都是血，像一个丑陋的怪物。
黑色的天空上电闪雷鸣，她仿佛已经孤身一人漂泊了很久很久，她哭喊着，但没有人回应。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巨响。
关玥惊醒。
睁开眼睛就看见病床上卫明宇已经不见了，被子乱七八糟揉成一团堆在床头。
短短一个晚上，原本齐整的床单上已经满是褶皱。
关玥慌忙起身去找，绕到病床的另一侧，这才发现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窝囊地在地上缩着，双手抱住头。
摔下来了？
“你怎么回事？”关玥忍不住训斥，蹲下来，手搭在他手臂上，想要去扶。
她对卫明宇完全没有防备，直到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后背猛地着地。
卫明宇扯着她的小半截衣领直接把她摔在地上，赤着脚扑过来，双眼血红，一只手卡着她的脖子。
“你是谁？”他喘着粗气，对关玥怒吼，“说！”
他来势凶猛，却并没有用力，关玥仍旧呼吸自如，只不过被他粗糙的手掌磨得皮肤有些痛，便咳嗽着拍他的手:“放开！”
卫明宇没有放，死死地盯着关玥问：“你到底是谁？”
被卫明宇压着，关玥平生头一回有种小鸡落到了老鹰手里的感觉。
他真的很高，起码有一八五以上，昨天看他被那么多人打，实在可怜，还以为他是一只温顺的小狗。
没想到大清早的就像个凶恶的野兽一样，一点规矩也没有，连女人都敢动手动脚。
有趣，实在有趣。
这男人举手投足之间自带某种野性的魅力，近距离之下那张英俊的脸凶狠冷厉，没有任何缺点，能把人看得血脉喷张。
关玥明显变得兴奋，抓着卫明宇的手臂莫名笑了一下。
卫明宇：“你笑什么？”
“没什么，”关玥笑得停不下来，抚摸着男人的手轻轻喘气，“我叫关玥，是姐姐，现在可以把我放开了吗？”
卫明宇神情一滞。
女人的手指白嫩纤细，没骨头似的缓缓从他的手背滑到指间皮肤，伸进他掌心里慢慢打着圈。
他长这么大见过几个有姿色的女人，却从来没有一个像眼前的这个这么肆意大胆的。
他像是看见了疯子，脸上流露出警惕的神色。
但仍没松手，嘶哑着嗓子问：“这是哪儿？”
还没等关玥好好回答，早上来值班的邢磊推门走进了病房，登时大吼道，“你小子在干什么？”
邢磊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把他从关玥身上扯开，在地上厮打起来。
卫明宇的身高、身形都和邢磊差不多，只是身体还很虚弱，很快就占了下风。
邢磊从背后用力锁住他的双手，流了满身的汗，筋疲力尽骂道：“这可是大小姐！你的救命恩人！”
卫明宇回头看了关玥一眼，那神色有些莫名。
他又开始剧烈地挣扎，居然使巧劲挣开了邢磊的制衡，用头撞他的肩胛，直带得邢磊一个趔趄，踉跄着倒地。
邢磊这边忙着和他对打，另一边朝关玥道，“嘿！这小子还挺厉害！”
“那你就想办法让他安静下来喽，”关玥在旁看好戏，“邢大保镖。”
最后两个人勉强打了个平手，各自待在病房内最左侧和最右侧的角落气喘吁吁地坐着，谁也不看谁。
关玥先过去慰问了一下邢磊，俯身拍拍他的肩：“辛苦了，到时候给你加工资。”
邢磊累得脸色发白，摆摆手说不辛苦，对关玥耳语道，“大小姐，您得小心点，这小子是练过的，就连我也着了他的道。”
“怎么说？”
“拳法，躲避的招式都有技巧，您还是让李叔拜托查一下他之前到底在哪儿干了什么吧，别到时候带回来一个坏东西，对您做出不好的事来。”
“好，你先出去吧。”
邢磊拖着疲惫的身子，颇为可怜地走出了病房。
临走前，还瞪着卫明宇骂了一句：“你小子听话点！这可是大小姐，昨天晚上要不是她的话你说不定就死在那里了，人家还帮你付清了你爸爸欠的钱！长点心吧你小子！”
卫明宇愣了愣，抬头看了眼关玥。
邢磊摇摇头，转身走了。
病房内变得安静，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床沿，微风带来栀子花的香气。
关玥走到卫明宇身边，和他肩并肩坐了下来，这样以她的身高刚好到卫明宇的肩膀。
她没有犹豫，头靠在卫明宇的肩上，闭着眼嘟囔了一句，“啊，好困，你大清早的也太能闹腾了。”
女人的声音轻轻的，在耳边响起。头发扫到了他颈间的皮肤，产生些微的痒意。
卫明宇的身体僵直了一瞬，不过倒没有动武，也没有把她拉开。
他又像只野狗一样耷拉着肩满脸颓丧，连眼神都是灰暗的，没有希望可言，甚至都不能让人心疼起来。
过了很久，直到关玥都快睡着了，突然听见卫明宇用很低的声音说，“刚刚他说的……是真的？”
“如果是说带你来医院这事，是真的，”关玥懒懒道，“不过替你把你爸的债全还清，才不是呢，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
卫明宇沉默了，什么话也没说。
“不过昨天晚上我的确给了那帮催债的两千万，”关玥继续道，“我打听过了，你爸就欠了他们两千万，多的没有了。”
昨天晚上那帮催债的恶徒被关玥的保镖送到警局之后，倒把事情的始末都如实交代了一通。
他们口口声声说自己也过得不容易，卫保民欠了他们两千万，当初立字据的时候用的是他儿子卫明宇的名字，搞得他们还以为是卫保民替卫明宇借的钱，过来催债也是理所应当。
关玥没想太多，直接让助理汇了两千万过去，并以关氏集团的名义警告那帮人别再来自找麻烦。
因为卫明宇现在是她关玥的人了，谁敢惹她下场都会很惨。
卫明宇愣住了，把关玥从他肩膀上拉起来，固执地盯着她。
“你说什么？”
“意思就是现在我是你的债主啦，”关玥忍不住笑了一下，抬手理了理卫明宇凌乱的病号服，“两千万，你以后可得听我差遣，替我工作到老。”
卫明宇变得恼怒，粗暴地推搡了关玥一把，拧着眉问：“谁要你多管闲事？你他妈是我的谁？”
“从现在起我是姐姐，”关玥软硬不吃，“如果你还记得那两千万的话，就好好努力工作，听见没？”
关玥难得有如此快乐的瞬间。
因为她发现虽然卫明宇表面上就像野兽一样又粗鲁又危险，实际却是个蠢弟弟，很好逗，也很轻易被捉弄。
那个时候每当看见卫明宇露出恼火的表情，又一副想不出来如何反驳的样子，关玥就会变得非常高兴。
每到这时，她便想着如果卫明宇能够一直留在身边就好了。
事实证明这不过是她一个人的妄想，一报还一报，老天为她打开了一扇窗，终归会关上她所有的门。
卫明宇似乎觉得关玥很烦，回到病床继续睡觉去了。
他真的很累，入睡极快，没过多久就躺在床上昏睡不醒，把关玥隔绝在他自己的世界之外。
几小时后他重新睡醒，神情已经变得平静，没有清晨时的焦躁不定，似乎速度很快地接受了以后要一直被关玥支配的事实。
他找了个机会问关玥：“工作内容是什么？”
“陪在我身边，”关玥笑着回答，“陪在我身边就好。”
第5章 .疯野
只用陪在她身边，就这么简单。
关玥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昨天自己为什么会把卫明宇捡回来。
可能因为她也没什么家人。
一直一个人生活。
也很孤独。
卫明宇愣了愣，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
这女人，疯了吧。
关玥笑起来，拉着他的手嗔怪道，“你快回去躺着，伤还没好。”
她两只手握住男人宽大的手掌，拉了一下，但没拉动。
男人站在那里垂眼睨着她，黑色眼瞳意味不明。
“怎么了？”关玥问。
卫明宇看了她一会儿，又移开目光，“以后少碰我。”
关玥笑起来，“你一个大男生还怕这个？”
她来了兴致，不仅没有放手，右手还不断下移，顺着他的手臂摸到手指，再到指甲。
关玥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卫明宇的身体陡然僵直。
到底还只有十九岁，生疏得很。
然而他显然戒备心很重，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有些粗暴地推开了她，沉声说，“你离我远点。”
关玥笑得更开心了，又凑上去。
左手搭着他的手臂，高高地踮起脚，右手攀上他的肩。
卫明宇比她高许多，做这个动作有些吃力。
“你低一下头，”关玥轻声说，“有话跟你说。”
卫明宇迟疑了下，虽然脸上写着全是防备，还是配合着稍微倾身。
关玥踮起脚尖凑过去，轻的呼吸声环绕在他耳边。
“别不好意思，”他听见她说，“你的衣服还是我换的呢。”
卫明宇脸上凶狠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
沉默许久，他叹了口气。
“关玥，你先放开我。”
“那你回床上躺着。”关玥笑盈盈地命令道。
卫明宇沉沉地应了声。
他的伤还没好全，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回病床上之后很快又睡了过去。
——
关玥也在旁边的加护病床小睡了一会儿。
到了下午，卫明宇还没醒，她起床简单洗漱了下，打电话让邢磊帮忙买点粥送过来。
半小时后，邢磊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个子男人。
“大小姐，”邢磊把粥盒放桌子上，介绍道，“这位是集团新上任的秘书室长，宋飞廉。”
关玥皱了皱眉，“什么事？”
宋飞廉也叫了声“大小姐”，而后说，“是方总派我过来的，想跟您说几句话。”
宋飞廉也是个跑腿的。
方嘉豪早就从关致远那里得知关玥彻夜未归，昨晚就连续给关玥打了十几个电话。
关玥一个都没接。
宋飞廉亲手把自己的手机递到关玥面前，诚恳道，“大小姐，您跟方总说几句话吧，他真的很担心您。”
关玥看了眼正睡着的卫明宇，不忍心吵醒他，冷着脸接过电话，“出去说。”
“您生病了吗？”宋飞廉关怀道。
因为病房内光线很暗的缘故，宋飞廉并没有看到床上还躺着个人，还以为是关玥生病了。
“肠胃炎。”关玥简短地说，招呼他们走出去，关上房门。
关玥在医院走廊上用宋飞廉的手机给方嘉豪回了电话。
方嘉豪原本接电话的时候懒洋洋的，问了句，“什么事？”
“是我。”关玥平静地说。
方嘉豪声音立马变了，“关玥，你到哪儿去了？”
“我在哪儿，用不着向你汇报吧？”关玥靠着墙，慢条斯理地说。
的确是这样。
方嘉豪背后没有资本，虽然他常青藤名校毕业，有三个硕士学位和一个博士学位，是不可多得的管理型人才。
但说到底，也只是给关家打工的。
关玥想去哪儿，他管不着，也没资格问。
方嘉豪含着怒气说，“关心一下你也不行？”
“不行。”
“你父亲可是同意我们……”
“同意什么？”
方嘉豪话没说完就被关玥打断了，她冷笑一声问，“同意我们订婚啊？”
沉默了一会儿，方嘉豪问，“不可以吗？”
“可以吗？”关玥嗤笑反问，“你以为关致远支持你就能上天了？我得提醒你，我才是继承人，就算是关致远也没有资格管我，你们这些人都管不着我，听懂了吗？”
说完，关玥没了耐心，就把电话挂了。
宋飞廉早就在旁边听傻了，关玥把手机还给他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
关玥挑了挑眉，“手机不要了？”
“……要。”宋飞廉赶忙接过手机，试探地看了看这位传言中嚣张跋扈的关家大小姐。
“你是方总新提上来的？”关玥问。
“是，”宋飞廉赔笑，“方总照顾我。”
关玥扯起嘴角笑了下，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她双手抱臂靠着医院走廊，素着一张脸，眼神明澈。
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道，“宋飞廉。”
宋飞廉：“在。”
“我问你，”关玥淡淡道，“你替谁做事？”
宋飞廉下意识想说方总，看到关玥的眼神，又不敢开口了。
但他还是不忘来前方嘉豪的嘱咐，鼓起勇气说，
“大小姐，您错过了这个月和方总的约会，要不要改天找个时间补上一次？”
“不用了，”关玥烦躁地挥挥手，“只不过是为了搪塞我父亲。”
“这样吗，”宋飞廉愣了愣，“但我认为您还是需要补上的，就算不补，您也必须做好以后和方总增加往来的准备。”
“你什么意思？”
“据我了解，您父亲极力促成您和方总的婚事，董事长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对方总的能力也是颇为认可，现在董事会到处都在传您和方总将要订婚的消息，为了维护董事会的稳定，您也得提早给个说法才是。”
“什么说法？说我马上就和方嘉豪订婚了么？”
“这……”宋飞廉仅是反应了很短的时间，而后飞快地回答道，“大小姐，方总无论是样貌、智力、领导能力，无疑都是最卓越的，董事会的大部分股东都极其看好他……”
“所以呢，”关玥凉凉地笑了下，“方嘉豪很优秀，我就必须和他结婚？”
宋飞廉静了静，有些为难地说：“这也是为了大小姐的未来着想……”
“宋飞廉，”关玥打断道，“你替方嘉豪工作多久了？”
“……一年不到。”
“这么快就被他收买了？你在集团这么久，我是谁方嘉豪是谁也搞不清楚吗？”
“这……”
“方嘉豪只是替我打工的，他名下集团的股份少之又少，”关玥平静地说，“我父亲欣赏方嘉豪，每年给他开高额的年薪雇他做事，我在董事会和我父亲平起平坐，如果我不高兴，我也可以立马解雇方嘉豪。”
宋飞廉愣住了。
“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出去吧。”
宋飞廉垂头丧气地走了。
邢磊之前一直在旁边看戏，这会儿过来说，“大小姐，需不需要派人把这个宋飞廉给架空？”
“暂时不需要吧，”关玥想了想，“一个秘书而已，构不成威胁。”
“可是……”邢磊犹豫了下，“他可是方嘉豪的人啊，万一以后他升职了……”
“那他也成不了股东，入不了董事会，”关玥疲惫地揉揉眉心，话语里透着轻蔑，“入不了董事会的人，对我都构不成威胁。”
“……方嘉豪也是？”邢磊问。
因为方嘉豪现在已经是代理CEO了，集团内的大小事务都能经他的手。
外界甚至开始流言四起，说方嘉豪得到了老董事长的认证，马上就要和关玥订婚了，名正言顺地坐实了自己的位子。
“你觉得呢？”关玥觉得这种愚蠢的问题根本不用想。
她身材高挑，一头波浪长发垂至腰际，面无表情说话的时候会显得目中无人。
她也的确目中无人，谁都看不上。
关玥是大小姐，她自己就是资本。
“但方总也真的挺厉害的……”邢磊由衷地说，“三十岁就已经深得致远总的信任了。”
“一条谄媚的狗而已。”关玥轻轻哼了声，转身回病房照顾卫明宇了。
第6章 .疯野
卫明宇太帅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找不出缺点。
因为疏于修理而略显凌乱的黑发，直鼻薄唇，小麦色皮肤，流畅的肌肉曲线，还有一双大长腿，比那些秀台上的男模还要让关玥心动不已。
老实说，关玥第一眼看见卫明宇就喜欢上他了。
喜欢他的脸和身材，喜欢他倔强的眼神，喜欢他落魄和孤傲、不甘和彷徨。
他在友敬医院住两星期，关玥像个昏君一样把学校的课全都翘掉，陪了他两个星期。
尤其是头两天，他因为养伤的缘故，医生严令不能走动，卫明宇只能神色僵硬地躺在病床上，看着更好欺负。
关玥恨不得寸步不离他身边，把吃睡全搬来这里。
晚上她就睡在病床旁边的简易看护床上，关玥将它改造了一通，加装了更软一些的床垫以及有弹力的枕头。
每晚会有化妆师专门过来给她做美容，钟点工每天来一次，把这vip病房打扫得和样板间一样整洁干净。
在吃上她也不亏待自己，从集团秘书室调了一位帮忙送饭的临时小助理，分别在早上八点、中午十二点以及晚上六点准时送来集团三星大厨做的盒饭。
关玥甚至在病房里搭了一个衣帽间，因此临时小助理的任务清单上又多了一项，替关玥采购每期时装杂志，顺便跑腿去把关玥看上的时尚单品全都买下来。
关玥在病房每天不是吃香喝辣就是试衣服，卫明宇对此的反应都很淡。
他常常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一睡就是一整天，直接无视了关玥的存在，清醒的时候则时常直愣愣地望着窗外的虚空。
夕阳西下晕开满天霞光，像远处升起一场大火。
火光映亮他的脸和幽黑深邃的瞳孔，他紧抿唇一言不发，颌线平直，双手搭在膝上交叠。
过了一会儿，又躺下来。
关玥闲得无聊就去掐他的脸。
卫明宇正配合医生做检查，手上正输着液呢，就见关玥不怀好意地蹦到床头，把他的脸拧得乱七八糟。
“……你干什么？”卫明宇总是会这样说，“关玥，你烦不烦。”
他天生就是这副冷淡的性子，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对关玥的态度一直很冷。
关玥一时兴起，见他手上的纱布还没拆，行动不便，就主动提出要给他喂饭。
她拖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手里端着粥盒，用勺子细心地搅散，舀起一勺，吹去热气，体贴地递到卫明宇嘴边。
“啊~~张嘴。”
卫明宇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头偏向另一边说：“……你离我远点。”
关玥只好自己把那口粥给喝了，不死心地又舀了一勺，吹吹热气，重新凑过去：“啊~~~”
“……”
“这么好喝的粥你都不喝，”关玥感到没意思，放下粥碗说，“我刚刚都喝了一大碗呢。”
卫明宇闭着眼睛假寐，压根没搭理她。
“你现在还在养伤，”关玥站起来，又说，“医生说营养要跟上，不吃饭怎么行。”
卫明宇耷拉着眼皮，沉沉地说：“我一会儿自己会吃。”
“那为什么我喂你就不吃？”关玥叉着腰不服气，“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还是姐姐。”
“你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是吧？”卫明宇忍不住了，坐起来。
“救世主说不上，”关玥回头，眯眼对他笑，“不过我把你带回了家，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
……
五天后，卫明宇被允许下床活动。
关玥早就按捺不住，捧着一大摞前些天让小助理采购的男装，逼卫明宇一件件试穿。
“关玥，你烦不烦？”
卫明宇随便拿了一件合适的换上就不愿意再继续试了，被关玥在病房里追着打。
“试试嘛，又不会死。”关玥把身体虚弱的卫明宇堵在墙角，手里拿着一件西装威胁，“你穿过西装没有？我上次在杂志上看见这件就很想买给你，你穿上肯定很帅。”
卫明宇忍了忍，抬手把关玥推开了一点。
她刚才靠得太近，身上的香水味全扑到他身上来了，让卫明宇有种莫名奇异的感受。
关玥并不喜欢用那种特别浓郁的香水，她很注意个人清洁，身上散发着柠檬沐浴露的味道。
用的香水也是淡雅型的，不靠近的话根本注意不到。
她长得极其漂亮，有双狐狸一样的眼睛，皮肤冷白，棕色长卷发总是散在腰侧，有时也盛气凌人地盘起来。
如果忽视她在卫明宇面前像疯子般的举动，倒是最理想的那种姐姐。
“你快穿。”关玥好声好气说话卫明宇不肯听，开始试图武力压制。
“不穿。”卫明宇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随手把她扯开，不耐道，“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关玥要气死了，卫明宇抬脚刚想要走，她就摁着他的肩膀把卫明宇就地扑倒。
卫明宇伤才刚刚好了一半，后背又摔在地上，登时疼得眼冒金星。
还没说什么，关玥就爬起来跪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西装在他眼前晃着：“快点换上啊。”
“……关玥，你信不信我真的动手？”
“来呀，”关玥愈发兴奋，挑着眉对他耀武扬威地笑着，“听说你以前也是参加过格斗赛的，怎么样，要不要和姐姐过两招？”
卫明宇挑了挑眉，意外她会知道。
关玥也是经过上次邢磊的提醒，特意留了个心眼，派人把卫明宇辍学后这三年到底在干什么细细地查了一遍。
这小子辍学后，书是没继续读的，在一个拳击场当学徒，还参加过职业联赛，后来因为聚众斗殴被强制退赛了。
邢磊得知此事后甚至惊恐地提醒关玥，这卫明宇一看就是个暴力分子，以后最好还是离他远点为好，他从哪来的就把他送回哪去。
关玥也知道邢磊说的是对的，她堂堂关家大小姐，且不说卫明宇会不会伤害他，经常和一个陌生男子住在一起，那些媒体可有的说了。
但舍不得。
卫明宇躺在地上，双手张开，一副任人为所欲为的样子。
眉梢半挑，神色是冷峻的，他寒着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他穿着的那件黑色卫衣是一个运动潮牌的春季新款，冷酷值瞬间飙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峰，面无表情的样子真是帅得没有边际。
关玥兀自后悔没再给他配个耳钉，不然就完美了。
卫明宇皱了皱眉，又问她：“关玥，你笑什么笑？”
“啊，我有吗？”关玥勉强压下自己心中漾开的涟漪，瞅瞅卫明宇，又瞅瞅手里的西装，犹犹豫豫半天，才道，“你不换也行，我觉得你穿这件也很好看……”
第7章 .疯野
卫明宇是关玥捡回来的，关玥对他爱不释手，看一眼就多喜欢一点，想永远把他留在身边。
住院的最后一天，卫明宇的伤完全好了，像个冷面杀手一样抱着手臂坐在床沿，在等关玥化妆。
关玥站在一面穿衣镜前，单手往自己右眼上画了条顺滑的眼线。
散粉上过之后她成了一个时髦的都市丽人，看起来闪亮逼人、神采奕奕。
穿黑色包臀套装裙，十厘米同色包头高跟鞋，长发竖起高马尾，尾部卷曲成一个柔软的弧度。
卫明宇没等多久就不耐烦了，催促说：“快点行吗？”
“再等等哦，”关玥在限量款手包里翻找着口红，刚才换了好几种颜色都不太满意，只好全部洗掉重来，“姐姐今天要去参加重要的场合，妆容可不能出错。”
“事情真多。”卫明宇冷冷地嘲讽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要去哪里？”
关玥把东西收进化妆包，转过来，笑道：“知道关心我了？”
“没有，”卫明宇有些别扭地不去看她的眼睛，“让你快点。”
“好，我快点，”关玥检查了一下包里的东西，站起来挎在身上，又叹气，“该死的午餐会，真不想去啊。”
卫明宇这回没再管她说什么，走过来侧头看了她一眼：“我回自己家。”
这时邢磊走进来，刚好听见了这句，气得当场飙了几句脏话：“你回什么自己家？大小姐同意了么你就回？”
他摇头，沉声仍是那句“我回家”。
“你有家吗？”关玥问他，“我知道你没有别的亲人。”
“那我也没必要待在你这里。”
关玥摊摊手，“我这里有什么不好？”
卫明宇不耐地看她一眼，不说话了。
关玥紧挨着他坐下来，头自然就靠在他肩上了，掰着手指头给他举例：“我这里好吃的好玩儿的都有，你想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买什么。”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上挑，流露出一些狡黠的神情，“我很有钱，我想你应该看出来了。”
卫明宇很不习惯，他不喜欢别人亲近，更何况是这么美丽的女人。
关玥身上是有种别样的魅力的。
她就像毒药一样，笑起来的时候也显得很冷，不说话的时候又往往让人觉得她温柔。
这几天她对卫明宇偶尔撒娇，然后看着他局促的样子乐不可支。
玩世不恭，又冷酷无情。
“我不需要。”卫明宇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不需要？”她像是不解，偏了偏头，疑惑地看着卫明宇，“一直陪着我不好？”
“我能给你很多，包括你想象不到的。”她说。
关玥说这话可不是骗人。
她喜欢卫明宇，想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他，想带他回家。
他是她捡回来的，就应该听话。
如果不这样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卫明宇还没松口，没答应跟她回家。
关玥有些沉不住气了，渐渐地，她莫名变得很生气，抓着卫明宇的手臂死也不放手。
“跟我回家。”关玥冷冷道，“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吧？”
邢磊也在旁补充说：“你小子能不能识相点？大小姐帮你把债务都结清了，你现在浑身轻松，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大小姐还给你提供工作，供你吃供你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供吃供穿，跟着回家就行？
那和看门狗有什么区别？
卫明宇的胸膛起伏着，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他吸了口气，又呼出来，勉强压抑住内心的躁动。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静静地叫她的名字。
“关玥。”
“嗯？”关玥听到立马笑了。
“你想包养我？”卫明宇淡淡道。
“这叫什么话？”关玥皱了皱眉，耐心地和他讲道理，“只不过让你先去我家住几天，我想想该给你安排个什么工作。”
又说，“虽然我很喜欢你没错，但你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卫明宇很明显地愣了下。
“喜欢”这个词一下子砸在他头顶，让他措手不及。
关玥却轻而易举地就说出来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最吃惊的应该是邢磊。
邢磊是关玥成年后才被聘用的，算算日子已经为她工作了四年。
这四年来，邢磊替她打过流氓，解决过绑架危机，被逼着收养过流浪小猫，临时扮演过生活助理，就差去竞争公司当商业间.谍去了。
他心中非常清楚关玥是怎样一个人。
说她没良心，倒也不是。
关玥是慈善家，每年大笔经费送去了贫困山区和流浪动物保护协会。
但也绝对不是心慈手软的那种女人。
关家派系众多，争斗频繁，邢磊曾经亲眼见证过年仅二十岁的关玥把几个表哥表姐亲手赶出家门，让他们身败名裂。
当真是下手毫不留情，一点退路都不留，可怕可怕。
卫明宇怔愣之余，一丝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下意识道，“替你工作可以，你告诉我地址，我明天来报道。”
“不跟我回家了吗？”关玥收起笑，表情冷下来。
“不跟。”卫明宇还是拒绝，甚至站起来要走。
这小子，很大胆。
关玥从来没被人拒绝过，这是实话。
从小到大她要什么都有了，永远都是最好的，想得到的东西都会得到。
关玥的脸色阴下来，拦在他身前说，“已经跟你说了很多遍，没听见吗？!”
关玥早就没有耐心了，指着卫明宇的脸，面露讥讽，“我本来不想拿那两千万来要挟你，是你自己不听话。”
卫明宇双手插兜，面无表情靠在门边，好像根本没在听。
邢磊早就被这阵仗吓跑了，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走过去，靠得离他很近，用手提包拍了拍他的脸，目光是极冷的。
安静了会儿，她开口道，“在我这里，没有人可以忤逆我。”
“就算是你，卫明宇，”关玥说，“也不行。”
卫明宇这回没再继续挑衅，反而一直沉默。
关玥索性就当他答应了，神经逐渐松弛，像热水蒸过一般，变得疲惫、慵懒，顺势把整个身子往男人那边倒。
卫明宇靠门站着，他身高腿长，整个人显得非常可靠，关玥全身的重量都托在他身上了也一动不动，宛若漫天雪地里的一棵白松。
关玥双手抱住他的手臂，头靠在他肩上，贪婪地吸了口气，懒洋洋地说：“我好累啊卫明宇。”
卫明宇：“……你装什么装。”
关玥可不管，她干脆更紧地搂住卫明宇，几乎整个上身都挂在他身上，对他撒娇说：“你不可以凶我。”
两人短暂地对视，眼神交汇碰撞出火花。
关玥长着一双狐狸眼，今天为了参加午餐会又恰好化了一个颇为浓艳的妆，比之前素面寡淡的样子要显得成熟妖艳很多。
媒体形容她是“最美千金”不是没有道理的，尽管关玥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坏，仍旧有无数野心勃勃的男人想要把她娶到手。
得到她就意味着得到了财富和地位，关玥的美丽在外人看来总是附带铜臭味。
女人表情娇媚，男人漫不经心，但就像两块磁石，第一眼看见就开始互相吸引，越来越近。
然而很快，较有定力的那方移开了目光。
——
从医院出来，关玥把手包扔给卫明宇：“我先去停车场取车。”
卫明宇单手准确接住，也不搭腔，在白天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大剌剌坐下来，拧一下眉神色不耐，意思是快去快回，别让我多等。
关玥笑了笑，就喜欢他这种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的倔劲儿。
快步走到停车场，拎着钥匙开了锁，一脚猛踩油门，引擎良好的跑车就“轰”的一声冲了出去，停在了医院门口。
“上车。”关玥朝台阶上的男人抬抬下巴。
卫明宇没说什么，仍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起身打开车门，长腿一迈，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也许是心理作用，关玥莫名从他眼中读出了点赌气的意味，扶着方向盘回味半天，直到卫明宇敲了敲车窗出声警告，“走不走？”
“走啊。”这才重新发动车子。
她扔给卫明宇一副黑色墨镜，自己也从包里掏出一副戴上。
“我不戴。”卫明宇拒绝得干脆。
“医院外面指不定有八卦媒体守着，”关玥打转方向盘，偏头跟他解释，“如果明天不想在新闻上看见你这张脸，还是戴着比较好。”
卫明宇一声不吭，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不太情愿。
直到关玥开出了医院，外面车来车往，人多眼杂，他才把墨镜戴上了。
等红绿灯的间隙，关玥趁机往旁边看了一眼。
卫明宇戴着这墨镜，岔开长腿靠在椅背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酷哥气质，加上一身黑衣黑裤，关玥被迷得差点拿不稳方向盘。
“怎么了？”卫明宇注意到她这边的状态，略显鄙夷地问一句，“你开车水平真差。”
关玥开车水平是不高，又爱开快车，总把自己置于生命危险境地。
但被他说得也不服气，回嘴说：“你会开你来啊？”
“我来就我来，你下车。”卫明宇冷冷地说。
“……你连车都没有，居然会开车？”关玥有些震惊。
卫明宇把头偏向一旁，眼皮耷拉着，靠着窗像是睡了，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以前给人当过司机。”
关玥愣住了，车子拐到附近的巷口，一个紧急急停。
卫明宇意识到不对，回头去看关玥时，这女人眼泪汪汪地盯着他，张开双臂，“你怎么这么可怜，快让姐姐抱抱！”
“……”卫明宇叹了口气，“关玥，你正经点可以吗？”
女人没再插科打诨，但仍旧小鸟依人地凑过来，看起来对他会开车这项技能挺满意：“那以后我车库里的那二十三辆车就由你负责开好了。”
第8章 .疯野
关玥成年后就从关家世代居住的老宅搬了出来，现住在市中心一栋豪华公寓的顶层。
公寓面积开阔，光是无人居住的卧室就有十多间，除此之外，还有很大的家庭影院、起居室和开放式厨房。
走廊的灯打开的那一瞬间，两侧分别出现了五扇紧闭的门。
“空房间都在这里了，”关玥靠着墙，左手往两边一指，“你挑一间住吧。”
“嗯。”
“一天换一间也行。”
“……”
“或者和我住一间。”
“关玥，闭嘴。”
卫明宇挑了走廊深处的那间，那是公寓里最小的客房，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自带一个小型洗手间。
采光也不好，关玥合理怀疑卫明宇这么干是为了远远避开她。
她看着卫明宇提着行李大步远去的背影，不满地舔舔嘴唇……
这男人就连背影都如此诱人，宽阔的脊背，细长的腰身，前几次她靠过去时都能感觉到衣服下面紧实有力的肌肉，是个极品。
要不改天找人建一条逃生通道好了，直接从她房间连到卫明宇的房间。
这样就算世界末日了，他们两个死也能死在一起。
……
成功把卫明宇带回了家，很想一直这么看着他，但紧接着得去应付午餐会。
午餐会是关有平要求关玥参加的。
关有平虽然对关玥多加宠爱，到底还是传统观念浓重的老人家，认为女人的财富再多权力再大，总归是要嫁人的，相夫教子才是最终的归宿。
午餐会就充斥着这样的女人。
关玥只好收拾完东西再去敲卫明宇的房门，提醒说：“你在家里乖乖待着，别出去乱跑啊，我回来要检查。”
卫明宇烦躁的声音从里面响起：“知道。”
“我会打电话回来抽查的哦。”
“关玥，你烦不烦。”
关玥笑起来，出门去了。
而事实证明，她就不该来。
午餐会上不仅有几个迂腐唠叨的中年贵妇，居然连关玥一直以来的死对头黄倩婷也出席了。
黄倩婷家里是做文化产业的，不过规模不大，和关氏集团有过几次合作。
她和关玥同校同年级，金融系，长相不讨喜，尖酸刻薄，还自视甚高，关玥非常讨厌她。
关玥这个人向来爱憎分明，讨厌的人就很讨厌，巴不得处处使绊子，看到别人遭殃了还一脸冷沉地大肆嘲笑，恨她的人真有不少。
而反过来也一样，她不懂得弯弯绕绕，认死理，喜欢就会很喜欢，不可自拔的那种，比如她钟爱的滑雪运动，比如某个威士忌和口红的牌子。
比如卫明宇。
关玥整个过程维持着假笑，饭菜吃了几口就撂了筷子。
就听对面的黄倩婷冷笑一声：“怎么了？我们这种不入流的小聚会关大小姐已经看不上了？”
午餐会总有个名头，贵妇都爱搞这玩意儿，把一些无聊又奢侈至极的聚会附加一些人文意义，显得自己优雅高端有文化，是真正的上流社会人士，实则只是几个蠢女人围坐在一圈打麻将而已。
而今天这场午餐会，安的就是品鉴元曲文化的名头。
“看不上不至于，”关玥慢条斯理地抹了抹嘴，目光在黄倩婷的过季粉裙上停了一瞬，又故作不经意收回来，“但我看你是挺low的。”
“……你！”
关玥早就没了兴致，又不想和这些蠢女人一起搓麻将，便找借口到饭店阳台上透气。
到了阳台，又看见角落里一个男人正拿着手机给他老婆发语音，浓情蜜意的样子一看就是新婚久别。
关玥愣了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抽空。
有点想卫明宇了。
但她刚刚才离开家不久，短短一个下午不见，居然这么想一个仅仅认识两周的男人。
更严重的是，光是想想，关玥都感觉到自己心跳正在加快，像是生了重病，也失掉全部理智。
关玥打了家里座机的电话，准确转接到卫明宇那个房间。
她握着手机放在耳边，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情，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的提示音响起，心脏又骤然紧缩。
卫明宇在电话那头用低低的声音说了句：“喂？”有点哑，似乎刚睡醒。
地图上显示她和卫明宇隔着遥远的十五公里，开车要一个多小时，能够在虚空中再度听见卫明宇的声音，关玥突然觉得这场无聊的、令人生厌的午餐会也顿时有了意义。
“在干什么？”
“没干嘛，你少来烦我。”
“……”
狗男人又把电话挂了。
关玥笑起来，觉得脾气坏得要命的卫明宇也可爱非常。
——
卫明宇坐在桌前，对着电脑沉默地发呆。
整个下午他一直在干一件事，甚至特意为此注册了个微信。
他以前没有微信。
他原来所在的那个街区管理混乱，是流浪汉的聚居之地，如果不回去的话根本没法打听到消息。
一整个下午，他找遍了网上所有能搜索到的旧新闻，终于在一则五年前发布的失物招领上找到了那群高利贷团伙的联系方式。
负责催债的那个人叫阿毅，这几年卫明宇没少和阿毅的人打架，他一个人经常被打得浑身是伤。
虽然阿毅已经被抓了，他背后却还有一个人，叫范具名，卫明宇从未和他打过照面，也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
不久前他才想起来，很多年前曾听见阿毅吩咐手下的人替范具名发布失物招领。
他终于找到了。
卫明宇死死地盯着手机上那一串号码，一分钟后，他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一个粗重的男声传出来，“找谁？”
“你是范具名？”卫明宇的声音同样冷。
“我是。”
卫明宇手撑着桌面，眼睛眯起来，舔舔干裂的嘴唇，等了一会儿才说，“卫保民还记得吧？那个赌徒。”
范具名沉默了一会儿，“记得，你是他儿子？”
“他已经死了，你知道吧？”卫明宇问。
“知道，”范具名沉沉地笑了几声，“可惜他当初贷出那笔钱用的就是你的名义，所以我们不会管卫保民的死活，逮住你就好。”
卫明宇头伏在桌面，脊背弓起来。
这么多年卫保民毁了一个好好的家，他自己却不负责任地死了。
两千万的外债，全都压在他一个人的头上。
每天和别人打架，靠去工厂打零工过活。
累，真的很累。
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仿佛一眼望不到头。
他的命运仿佛已经注定了，再也没有希望。
然而范具名却话锋一转，“不过我们以后不会来找你了。”
卫明宇愣了愣，坐起身子，“你什么意思？”
“你那两千万已经还上了，关家大小姐亲自派人送过来的钱，一次性付清，不愧是有钱人，真是爽快，”范具名笑了笑，“她还送过来一个威胁。”
“……什么？”卫明宇皱了皱眉。
范具名说到这里也有些无奈，“关家的势力我们根本不敢招惹。她让我以后别再来找你，不然的话我的下场会很惨。”
霸道的，强势的威胁，透着与生俱来的自信，是关玥会有的口气。
挂了电话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卫明宇都坐在原位，根本回不过神来。
这个女人对待外人的确可以说是冰冷无情。
但对他却总是温温柔柔的，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是家人”。
卫明宇不明白关玥心目中家人的定义。在他看来无缘无故把在路边捡回来的男人带回家本来就挺可笑的。
想到这里，他犹豫了下，打开电脑搜索界面，输入“关玥”这两个字。
几乎是在他点击鼠标的下一瞬，页面上无数新闻跳了出来。
全是关于关玥的。
她很有名，真的很有名，是本市最富裕的女人，身后有数不清的追求者，媒体也时而拍到她在夜店或酒吧和一些男模特小明星约会，但她从未公开承认过任何一段恋情。
卫明宇点开那些新闻上的照片一个个看。
照片上的关玥都面无表情，没有一张是笑着的。
就算参加新闻发布会也是冷着一张脸，甚至还有许多媒体暗自揣测关家大小姐是不是有精神疾病……
但这些都和卫明宇见到的不同。
虽然关玥有时候是会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举动，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笑着的。
他现在都能回想起她的笑容。
是那样美丽、温柔，含着情意，仿佛是真的很爱他。
第9章 .疯野
关玥回家之后泡了个澡。
热水把先前参加午餐会时的坏心情搅散，只不过心里还是闷闷的，提不起力气来。
关玥换上睡袍，挽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走出卧室。
她的公寓就连走廊也非常宽敞，一眼望不到头。
卫明宇挑的房间就在走廊尽头，关玥擦着头发赤脚走过去，踏在地板上一点声音也传不出来。
她在门前站定，手握着门把往下拉。
门是锁着的。
关玥皱了皱眉，已经不耐烦了，又拍了拍门，“卫明宇，把门打开。”
卫明宇没有回应她，但能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
他是故意的。
“卫明宇，”关玥拍门的力度又大了一些，“快把门打开。”
过了会儿，门内响起卫明宇沉沉的一声，“关玥，别烦。”
他想什么就说什么，觉得关玥烦就真的说她烦。
关玥都气笑了，靠着门站在那里说，“不开门就以为我治不了你了么？明天就去找锁匠，在这之前晚饭你就别想吃了，饿死你。”
挺幼稚的，这么斗嘴，但关玥乐在其中，原来心头的那些乏味的闷也不知不觉散了个一干二净。
卫明宇还是在吃晚饭的时候出房间了。
关玥早就点了一桌子的菜，打送餐电话送过来的，没真打算饿着卫明宇。
毕竟卫明宇是她捡回来的，就是她的了。
她的人只能她自己疼。
卫明宇头发凌乱，家居服皱皱巴巴的，像是刚睡醒。
他在餐桌前坐下，看了眼关玥，什么话也没说，双肩微垂，还是很困的样子。
关玥越看越觉得他帅，问他，“洗手没？”
卫明宇眼底下乌黑一片，活像熬了几个通宵没休息过似的，闭着眼睛站起来，慢悠悠晃去了厨房。
“再盛两碗饭出来。”关玥命令说。
厨房里传来水声，很快水声停了。
卫明宇端着两碗饭走出来，一碗放关玥面前，一碗自己拿着坐下。
全程没和关玥说一句话。
“你看见我就不能笑一下?”关玥有些幽怨地扒饭。
又看卫明宇身上仍旧穿的还是上周才买的旧家居服，登时不乐意了，放下筷子说，“我给你买了那么多衣服怎么不穿？浪费钱。”
卫明宇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扯了扯嘴角，好似在嘲讽她的虚伪。
他吃饭的速度很快，飞快地往嘴里扒饭，连菜也顾不上吃几口，就推了碗，站起来冷冷地说：“饱了。”
然后什么话也不说，轻飘飘地转身离去。
“砰”的一声，房间门又关上了。
从医院回来之后卫明宇就一直闭门不出，好几天除了吃饭的时候会出来，其他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谁拿他没办法。
周末关玥照样缩在客厅里看电视，时不时地往卫明宇的房间望一眼。
正巧邢磊打电话过来：“大小姐？那小子还在你家？”
“嗯，怎么了？”
“我想过来看看他恢复得怎么样了。”
关玥就给了他门禁密码，顺便想到了一出好戏。
邢磊很快就到了，关玥用眼神暗示他不要弄出太大动静，把他扯到厨房里说：“一会儿你配合我一下，把那小子逼出来。”
“……逼出来？靠！这个混账东西，到现在还对你不理不睬啊？”邢磊表示愤慨，“你可是帮他还了两千万！”
“房间都不出。”关玥没办法地摊摊手。
捡回来的男人脾气太大怎么破？
硬破。
几番解释之后，邢磊心里明白了个大概，朝关玥竖起一个大拇指。
关玥回了他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方法还是关玥从最新的家庭杂志上看到的。
说是刚失去亲人的小男孩一般内心都非常脆弱，重建家庭之后非常不愿意看见自己再度被抛弃。
关玥打算吓卫明宇一下，假装自己要抛弃他，等卫明宇害怕了，自然就乖乖地出房间了。
但她不知道自己想错了一件事。
卫明宇可不是什么小男孩，他是个十九岁的成年男人了，而且身手矫健，比专业保镖还能打，他要真能上当那可真是见了鬼了。
关玥出了厨房，和邢磊走到卫明宇房间外，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哎呀，邢磊你来了！是过来帮忙把这小子的东西全扔出去的吗？”
邢磊配合地大声说：“大小姐，您这个决定做得明智，我早说了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小子要不得！现在正好！我现在就帮您撬开他的门，把他连人带行李全都扔出去！”
说完后，他们对视一眼，默数十秒，屏息等待房门内的动静。
什么动静也没有。
关玥不死心，清了清嗓子，再加了把火：“快点！今天就得把这公寓清空，我也要搬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就是啊，您不是最近正要……”邢磊说到一半却卡壳了，停顿了好久不知道如何往下接，“正、正要……”
“说我马上要去和方嘉豪结婚。”关玥用口型提示。
“哦哦哦！”邢磊赶紧接上，“您不是最近要和方总结婚嘛，带个累赘也不好吧？我现在立马就把这小子赶出去……”
“砰”的一声，门开了。
卫明宇一身黑衣黑裤，个子高高大大，侧脸笼着阴影，像个冷面杀手一样站在他们面前，冷冷地看着关玥问：“你要和谁结婚？”
“没……没谁。”关玥喃喃道。
卫明宇这副样子简直酷毙了，她怎么这么没用，每次一看见他就走不动道了，这种思春症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啊？
又好希望永远不要停下来。
“和那个叫方嘉豪的？”卫明宇的表情危险。
“你怎么知道他的？”关玥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卫明宇冷哼一声，大步走到客厅坐下。
关玥跟上去说：“我骗你的啦，我不跟谁结婚，谁叫你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呢？我这不是吓一吓你嘛。”
卫明宇什么也不说了，靠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地盯着关玥半晌。
之后他开口说：“关玥，我们谈谈。”
关玥自然不能错过走近他内心世界的机会，急切又不耐烦地赶邢磊走。
可怜的邢磊早饭还没吃就急火火地过来，又被赶走了。
“这回没人了，”关玥迫不及待地坐到卫明宇身边，尽量温柔地问他，“你想跟我说什么？”
卫明宇看着关玥一脸真诚的笑容，突然感到少许焦躁。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出行都配备保镖，住在以前他根本想象不到的豪华公寓里，看起来还很年轻。
而她又总是说一些无厘头的话，让卫明宇跟她回家，还说卫明宇是她的家人。
卫明宇甚至都怀疑关玥是不是有妄想症，不然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帮助一个毫无背景的他。
但这女人一看见他之后眼睛里流露出的开心不像是假的，她也许有时候像个戏精一样又作又闹，还老喜欢吃他豆腐，但卫明宇其实很懂得察言观色，好坏还是区分得出来的。
她并不是坏人，至少对卫明宇来说不是。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你帮我还了两千万，我很感谢你。”
“嗯嗯，然后呢？”
“……我知道你很有钱，这点钱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但还是要还的，我不想欠谁东西。你说要我为你工作可以，但你起码也得告诉我应该干什么，而不是像养宠物一样把我关起来!”
说到这里，卫明宇的情绪变得起伏，他难言地看着关玥，深吸口气，继续说：“你也不用一直待在家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我就想陪着你啊，”关玥面露不解，“我说过了我们可是家人。”
“那你学总要上吧？”卫明宇胡乱抓了把头发，无奈道，“你不是在A大念书吗？那是个好学校，别为了这些无聊的事情耽误学业。”
关玥愣了下，很快地问：“你希望我回学校？”
卫明宇“嗯”了一声。
关玥看着他黑色的眼睛，笑了起来，凑过去用气声说：“那我大概想到了能让你干什么。”
“……什么？”
“以后你就像邢磊一样，寸步不离地保护我，不能让我遇到危险，如果有人骚扰要负责帮我赶跑他们。”
“嗯。”
“还要陪在我身边。”
第10章 .疯野
卫明宇没明确回复，关玥就当他同意了。
有卫明宇作陪，关玥回学校那是一百个愿意。中午吃完饭就打电话叫生活助理上家里来替她收拾东西，顺便多采购几本专业书籍。
生活助理叫小沙，是个笑起来甜甜的年轻男孩，进门看见关玥，干劲十足地说：“大小姐，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小沙刚入职不久，更是对未来满含憧憬的时候，有关氏集团这么大的平台，他想自己可得拼命努力工作才行。
努力工作的第一步就是服务好这个传说中的大小姐。
然而小沙左脚刚踏进关玥的卧室，就感觉身后有双眼睛阴恻恻地盯着自己。
他回头一看，走廊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黑衣黑裤的高大男子，肩膀上挂着白色毛巾，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脸颊滑下。
小沙差点吓得叫出声。脑中顿时出现了媒体对关玥的诸多评价——
有小道消息称这位关氏集团的大小姐经常在家中包养男宠，难道……眼前的这位就是男宠之一？
那大小姐的眼光可真好啊。
“你是谁？”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沙，冷冷问。
“我是大小姐的生活助理小沙！”小沙慌忙举手投降，害怕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暴力的男人一下子就把自己灭口了，“是大小姐吩咐我过来帮她收拾行李的！”
男人缓缓垂眼，上下打量着他。
小沙感觉自己已经成了野兽口中的盘中餐，背后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所幸男人只是看了他几眼，冷哼一声，说“行李都不会自己收”，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谁，擦着头发转身走了。
等卫明宇拎着自己的简易旅行袋出来，小沙已经完成工作离去。
只剩下关玥穿着衬衫和牛仔裙，头发松散地在脑后盘起来，像个清纯的小女生一样坐在客厅里。
“准备好了？”关玥对他笑了笑，“那我们走吧。”
卫明宇看了她一会儿，移开目光问：“你空手去？”
关玥笑吟吟地指了指地板上那八个巨大的行李箱：“车子在楼下等着了，劳驾你帮忙搬下去。”
卫明宇又变得很烦，忍了忍，没忍住，开口问：“你去上个学要带八个行李箱？”
“都是书……”关玥咬着嘴唇，委屈巴巴地解释，“有三个行李箱装的都是我刚买的新书，你不是希望我好好学习嘛。”
卫明宇一双寡淡的眼睛冷冷清清地上下扫了她几眼，“演，有本事继续演。”
关玥端不住了，双手叉腰，凶巴巴地吼他，“让你搬下去就搬下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卫明宇叹了口气，只能花力气把关玥的行李箱全搬到楼下去了。
他力气大，一个人能同时提两个大箱子，总共搬了四趟。
关玥跟了一路，在后面咋咋呼呼大吵大闹，从嘴里冒出诸如“撒花”、“干巴得”、“姐姐爱你”之类的话，给他加油打气。
卫明宇觉得自己更累了。
这回关玥叫了李叔过来当司机。
在车上，李叔频频去看后视镜中卫明宇的脸，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关玥问。
“大小姐，您的身份特殊，董事会不少人盯着您的举动，”李叔尽量委婉地说，“小卫还是让他留在公寓里比较好，跟你去学校要是被拍到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怕什么，”关玥才不管，她只想和卫明宇一起去上学，以前她一个人在大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董事会那些老东西可管不着我。”
关玥在A大读的专业是工商管理。她不是喜欢读书的类型，能考上A大也是高三那年为了证明给关致远看看，憋着一口气才考出了这样的成绩。
成年后关有平把继承人的位子给了她，关玥也自然而然就放飞自我了，期末考试都是靠着小聪明低分飘过，她名声又大，少不得被人说丢了母校的脸。
不过关玥给学校捐了一栋楼，还算是有所贡献，勉强扯平了。
他们学院所在的大学城是允许外人进来的，关玥带着卫明宇一路顺风顺水。
卫明宇高一就辍学了。
那年带他长大的奶奶刚去世，他亲妈在他出生时就扔下他走了，他爸卫保民好赌，说是去外地打工，实际上天天在赌场混，欠下不少赌债，也根本不把他当儿子。
那个时候他刚满十六岁，还没成年就举目无亲，家里又没钱，只好自己辍学出来打工。
他至今都记得，提交辍学申请书之后班主任老张还特地和他谈过一次话。
老张是个善良人，说了半天学历的重要性，这时候辍学并不是明智之举。
最后犹豫片刻，咬咬牙说，“你要是家庭实在困难，老师收你当干儿子，老师供你读书！”
卫明宇扯起唇角，勉强僵硬地笑了一下，摆摆手说，“不了，谢谢张老师。”
他知道老张家庭也困难，老母亲年纪大了需要钱治病，还有个不会说话的女儿要养着。
卫明宇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喜欢成为麻烦，就算老天让他没有路走了，他也想靠自己的力量走出一条路来。
离开学校的那天，班上要好的几个兄弟到门口送他。
夕阳染红了半边的天，好兄弟都流泪了，哭着给他送别，说等高考完后再聚啊。
卫明宇淡淡笑了笑，摇了下头就走了，也没答应。
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从学校门口迈出的这一步宛如天堑，自此之后他和这些同学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会有截然不同的生活。
卫明宇从来没有来过大学内部，其实是觉得有点新奇的，虽然仍旧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走路的步子倒是放慢了许多。
关玥借机和他交代：“行李我让李叔送去附近的酒店了，也是关家的产业，我平时上学的时候都会住在那，你也跟着我住，周末我们再一起回家。”
卫明宇这回难得没有顶嘴，犹豫了一下，问:“那我干什么？”
“你陪我听课吧，”关玥想了想，“你是不是一早就辍学了？我教你学英语，反正我也缺人监督。这学期我要好好学习，我们一起去泡图书馆呀。”
卫明宇基本上好几年没接触过课本，听见关玥这么说，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感受，不自觉就点了点头。
然而关玥难得正经了几分钟，接下来又原形毕露了，笑容扩大，在大街上搂住他的腰占他的便宜：“真乖。”
“……”卫明宇想把她推开，皱着眉说，“大街上呢，你不怕媒体拍到。”
“不怕啊，”关玥说，“有你在，我就没什么好怕的。”
第11章 .疯野
“有你在，我就没什么好怕的。”
说这话时他们刚好走过食堂附近的林荫路，下课的同学来来往往，时不时有人好奇地回头看。
几乎人人都知道关玥是谁，她脾气是出名的坏，且心高气傲，那么多前赴后继的追求者看都不看一眼，拒绝得非常干脆。
她有时也会传出绯闻，和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明星或者模特，各种类型的帅哥，但平均每个月换一个。
毕竟她是关家大小姐，只要她想要，勾勾手就自会有人送上门来。
卫明宇不太习惯成为焦点，抬手挡了下脸。
这个可爱的动作当即把关玥逗笑了。
她笑得停不下来，“你还会害羞啊？”
卫明宇愣了愣，语气沉下来，“少废话。”
瞧瞧，恼羞成怒了。
关玥觉得他实在太好玩了，连去上课的心思都没有了。
好在下午是一节无关紧要的通识课，关玥向来视学校规则为无物，直接翘掉了，拉着卫明宇到处参观。
走到一片草坪，关玥介绍说，“这是我们学校的著名景点，西院草坪，很多情侣爱上这儿来约会。”
卫明宇双手插兜，淡淡嗯了声。
这里是他从没来过的大学校园，学生们都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优秀、勤奋，甚至走路的时候都在讨论学术问题。
整座校园都弥漫着浓厚的学术氛围，是高雅的，但同时也带着距离感。
和他原本身处的那个世界格格不入。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比较出来的。
当他挣扎在卫保民留给他的泥沼里，每天在街头打架、去工厂做工的时候，他的世界之外依然有很多人有着可预期的光明未来。
他落后了一步，之后的每一步都越走越偏。
再也找不回原来的轨迹了。
关玥没看出他的异常，逼他一起去草坪上拍照。
草坪上只有少部分情侣，大多都是一些美术生在采风，或是研究生开组会。
卫明宇皱了皱眉，后退几步说，“不去。”
“为什么不去？”关玥过去拉他，“拍嘛，陪我。”
她在卫明宇面前也喜欢撒娇，且丝毫不在乎外人的眼光。
卫明宇心里憋着火，觉得又烦又闷，同时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不自觉全撒在关玥身上了。
他直接甩开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他走得很快，没想到关玥却小跑着追上来。
卫明宇不管不顾地生气，关玥比他更狠。
她眯了眯眼，加快脚步冲刺，直接跳上他的背。
卫明宇被扑得险些向前倾倒，下意识就伸出双手把她拎起来了。
关玥伏在他背上，感到心满意足，搂紧男人的脖子说，“我好累，你背我回去吧。”
他双手稳稳地托住她，叹口气，“关玥。”
“快点。”开始催了。
卫明宇没有办法，背着她走到校门口，沾染了一路好奇的目光。
“你不怕传出去不好听？”卫明宇自嘲地笑了一下，“关家大小姐新收了个男宠。”
“你答应我了吗？”关玥眼神一亮，趴在他肩上问，“你答应我，我保证给你个名分。”
卫明宇轻扯嘴角，搞不懂这女人的脑回路。
“怎样啊？”她还在问，“考虑一下呗。”
“想太多了。”卫明宇冷冷地回，背着她加快了脚步。
——
那晚他们住在学校旁边的酒店，关家的产业，平时关玥上学的时候都住这里。
开了两个顶层套房，相邻着的，关玥还趁卫明宇不注意抽走了他一张房卡。
晚上关玥洗完澡就给卫明宇打电话，“来我房间一趟。”
隔壁卫明宇也刚了澡，头发湿着没干，他举着电话又开始皱眉，“干嘛？”
“过来你就知道了。”
卫明宇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说，“不来。”
把电话挂了。
不多久关玥又打过来一个电话，这回干脆胡搅蛮缠了。
“过来!快点!”
“有什么事？”
“叫你过来就过来，有那么多废话吗？”关玥气得险些把电话都掰断了，“你可是为我工作的，要随时服从指令，我说什么就得做什么。懂了吗，小卫？”
真是气人啊。但现在的确得听她的。
卫明宇烦躁地往头发上搭了块毛巾就过去了，指节敲了一下门，什么话也不说，站在那儿不动。
关玥立马跑过来打开门。
还穿着浴袍，脖子以下那条沟十分明显，她也不在意，笑得欢快，把卫明宇拉进来。
“到底有什么事儿？”卫明宇无奈地叹气，“快说，我很困。”
“你先坐。”关玥把他按在床边坐下，自己则跪在一旁，说要给他擦头发。
她显然没帮过别人，拿着毛巾在他头上扫来扫去，水珠甩了卫明宇满脸。
“关玥，”卫明宇强忍着不耐说，“滚远点好吗？”
“不滚，”关玥笑嘻嘻的，“我就要帮你擦头!”
她边说着开始摩擦拳掌，信誓旦旦地宣称，“我今天可得把我们小卫的头发擦干才行。”
这种狂乱的擦头发方法，可能到最后只能靠自然风干了。
卫明宇叹了口气，微躬着背坐在那儿，等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了。
“你去拿个风筒来。”
“你坐那么远？我怎么帮你吹？”关玥指了指床头，“坐过去吧。”
卫明宇直接站起来，“不吹了，走了。”
“不行!”关玥盘腿坐在床上，仰脸看他，委屈巴巴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那就说。”卫明宇回头看她一眼。
关玥这才不皮了。
她本来就是逗弟弟玩儿，还想顺便把他给骗上床。
没想到这小子警惕心挺重，根本不信她。
关玥随手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一个大箱子，“你去看看吧，送你的礼物。”
“……这什么？”
“去看嘛，”关玥笑了笑，“快去!”
卫明宇早就耐心告罄，寒着脸走过去打开箱子。
一箱的书。
各种学科的都有，外文书籍就占了一大半，他就连题目都看不懂。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成人自考的教材和试卷。
卫明宇重新站起来，回身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关玥刚洗过头，还没来得及吹得很干，发尾微湿，搭在肩膀前面。
“你什么意思？”他忍着汹涌的情绪，声音有些哑了。
关玥摇摇头，一脸倨傲，却分明还是个小女孩的语气。
她笑吟吟地看着他说，“别人有的，小卫也必须有。”
他听见她说，“现在你有我了，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第12章 .疯野
关玥也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就拉着卫明宇去图书馆了，自己却把所有的课都翘掉。
早上特意起了个大早，收拾清楚之后就去敲隔壁的房门。
敲完没人应，她又乐此不疲地敲第二遍。
“卫明宇，”她拖长声音，边敲边说，“走啦，去学习啦。”
过了几分钟后，她又继续说，“再不走就没位子啦。”
门从里打开，卫明宇穿着黑衣黑裤站在那儿，一脸不耐烦。
衣服也是关玥给他买的，关玥一看见就笑了，“你穿黑色真好看。”
卫明宇什么话也没说，侧身让她进来。
关玥得了便宜还卖乖，抱住他的手臂在那撒娇，“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穿我给你买的衣服？”
卫明宇侧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嗯？到底是为什么？”她尾音上扬，含着笑意，“是因为喜欢我吗？”
卫明宇咬了咬牙。
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这都还算好的，有些时候还学别人说荤段子，内容根本不能听。
“为什么呀？”关玥问。
“走不走？”他没耐心了，背上包拉着她就往外走，还用力地带上门。
回学校是卫明宇开车。两个人都穿黑衣黑裤，带黑色墨镜，坐着超跑在校园里疾驰而过。
车开到教学楼旁边的停车场停好，卫明宇熄了火，对旁边的关玥抬抬下巴说，“下车。”
“你呢？”关玥不乐意，要等他。
“我抽根烟。”
卫明宇已经忍了很久，这段时间一连好几天他一支烟都没抽过，忍到现在快忍不住了。
烟瘾犯的时候整颗心就会变得躁，他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
除了躁，还觉得空，不明不白的。
“我不喜欢烟味。”关玥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
不高兴她就直接说出来了，在她看来卫明宇是她的所有物，听命令是义务，像军人的义务是服从指令。
卫明宇必须听话。
“你以后不许抽烟。”
卫明宇挑了挑眉，更焦躁了，强压下来，耐着性子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烟味。”关玥又重复了一遍。
“你不喜欢全天下的人都不能抽？”卫明宇气笑了。这女人太不讲道理。
“全天下的人我管不着，”关玥理所应当地摇头又点头，凑过去摸摸他的下巴，“但你，卫明宇，必须听我的。”
胡子没刮干净，手感有点粗糙，不过还是很好摸。
关玥又贪心地多摸了一会儿，这才把手收回来，非常霸道地说，“你有什么意见吗？”
跟这种女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卫明宇嗤笑一声，说“行”，车钥匙拔下来扔她腿上，打开车门长腿一迈，下车了。
关玥用最快的速度锁好车，把车钥匙装包里，小跑着去追他。
边跑还边笑，“喂，帅哥，你走错路啦!是这边!”
卫明宇脚步一顿，回头四处看了看。昨天过来的时候他就把学校的路线记得清清楚楚，不可能错。
“没错。”他冷着脸说。
“骗你的。”关玥趁机追了过去，顺手就挽住他的手臂，亲亲密密地一起去图书馆。
他欠了她很多，得为她一直工作，想甩也甩不掉她。
——
卫明宇没读过大学，也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再碰课本，但他遇见了关，玥。
他陪着关玥上学，本想借此感受一下没有机会体验的高校生活，谁知却被大小姐按头逼着学了好几个月。
这段时间，个中滋味有甜有苦，简而言之还算精彩。
他现在被大小姐差遣习惯了，有时候甚至她说一句话就会下意识服从命令。
是好现象还是坏现象已没有分别，关玥以她自己的方式逐渐潜入他的生活，方方面面无处不在。
等回过神来时，又过很久了。
这几个月，她还在隔壁的套房呼呼大睡时，他早上六点钟就得从酒店大床上爬起来，到学校附近的小食街买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和甜豆浆，七分糖。
因为这个女人挑食得厉害，吃不惯五星级酒店的早餐自助，逼迫他每天早起去给她买。
为这事他俩还差点打了一架。
这还只是开始。
买到了早餐，他必须放进保温盒里热着，然后自己胡乱吃几个包子，就紧赶慢赶到A大图书馆门口排队。
早上七点半图书馆才开门，不到七点门口就已经大排长龙。
他每天生无可恋地被成群结队的考研大军围绕着，他们在背肖秀荣，他就得边排队边背四级英语单词。
自从关玥说要带他学习之后，就给他制定了一系列高强度的学习计划，比对她自己的学业还上心。
她严令要求卫明宇——
“必须要在明年之前考过成人自考和英语四级！不然你对得起我为你请补习老师花的钱吗？”
这个疯女人花了二十多万。
不光给他请了各科目的王牌教师、英语外教，还有游泳、马术、高尔夫、自由搏击各色体育课程。
卫明宇有时候觉得她疯了，丧心病狂。
有时候却觉得一切奇怪的行为，倘若安在她身上，又显得合情合理。
毕竟她是关玥，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个来。
她让他的生活天翻地覆，回头去看，早就找不到先时生活的痕迹。
他成了一个全新的卫明宇。
第13章 .疯野
还有一个新的变化。
卫明宇学会了服软。
这天他强忍着早起的困意，跟周围的学生们一起在图书馆门口站着。
旁边是几个女大学生，看见他脸都红了，在那里嘀咕着什么。
他冒充A大学生这么久都没露馅过，只是淡定地瞥了眼，又移开目光，继续背单词。
女孩子们却一下子激动起来，讨论的声音大了些，甚至还有要拍照的。
这时，卫明宇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是关玥发过来的检查短信——
关玥：在排队了吧？
卫明宇：嗯。
关玥：早餐买了？八个小笼包加热豆浆，七分糖。
卫明宇：嗯。
关玥似乎满意了，没再发消息过来。
他学会了服从，她自然乐得颐指气使。这些天还变本加厉，态度变得敷衍了许多。
连感谢都不说一声。
卫明宇恨得牙痒痒，真是受够了这种任她差遣的样子。
她牙尖嘴利的自己总是吵不过，但又不甘心吃瘪。
他想了想，给关玥回了条消息——“你们A大很多美女，她们好像对我很感兴趣。”
几乎是消息送达的那一瞬间，手机就响了。
气急败坏了么。
他唇角勾了勾，摁下接听键。
“哪个贱人敢碰我的人？？？”关玥在电话那头尖叫，“照片发给我！看我收拾不了她！！！”
惊得卫明宇赶紧把电话挂了。
根据这么多天和这女人相处的经验，不能在她生气的时候惹她，不然指不定又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他只好再给关玥发消息顺她的毛。
卫明宇：我开玩笑的。
卫明宇：今天不想学习了。
卫明宇：好吗。
发完之后重新检查了一遍，差点快被自己恶心吐了。
很快，关玥发来回复。
“不行。”
卫明宇好不容易低声下气一回，又阵亡了。
——
在图书馆都学了三个小时了，关玥才拿着盒鲜牛奶睡眼惺忪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条件反射般地把头靠在他肩上。
“我的早餐呢？”她打着哈欠问。
卫明宇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拿出保温盒，低声说：“要吃就出去吃。”
关玥用口型说了个“谢”，提着保温盒出去了。
临走前把那盒鲜牛奶赏给了他。
关玥到底把他当作什么，卫明宇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也许只当他是个用来消解孤独的玩物罢了，这女人的心思深不可测，说起来他们也才认识半年不到。
卫明宇不止一次想干脆一走了之。
关玥帮忙付了那两千万，他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这女人这么有钱，他甚至都想让她来当这个冤大头。
但每到这时，想到她看见他就会露出的那样晶亮的眼神，他又犹豫了。
关玥似乎一直是一个人，如果他走了，她应该会寂寞吧。
不过以她的神经程度，很有可能会翻遍全国把他找出来也说不定。
没过多久，关玥吃完早餐进来，重新恢复了神采奕奕的状态，坐下说：“来，咱们开始吧。”
卫明宇转了转笔，目光瞥见她的卷曲的长发垂在桌子上，划过英语书。
书上正好是一个刚背过的例句。
She's going to get old,but I don't care.As long as you meet her,all kinds of tenderness will still come to mind。
她可以变老，但我不在乎。
只消望她一眼，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她还浑然不觉，打着哈欠靠在卫明宇的肩上。
在安静的、坐满考研生的自习室内，旁若无人地和他撒娇。
用气声轻轻地说，“好困啊。”
紧跟着又说，“你快学，不许偷懒。”
关玥是矛盾的个体。
每天泡图书馆的这段时间，她自己什么事也不干，却把所有时间都用来监督卫明宇学习。
她有充分的精力，而且说到底当年高考时也度过了一段认真学习的岁月，成人自考和英语四级这点难度还是难不倒她的。
在关玥的督促下，卫明宇辍学后早就忘得精光的英语又重新捡了起来。
两个月不到，起码能看得懂阅读理解的提干，也会说几句还算流畅的英式英语了。
“这才像样嘛，”她对他惊人的进步感到非常满意，开始替他规划未来，
“等你通过了成人自考，我们一起申请留学啊，英法德意日韩，去美国也行。或者我们可以先环游世界一年再读书，等拿到硕士学位以后我就在关氏集团给你安排个总监当当，生活不也挺滋润的嘛。”
卫明宇看她一副信心满满，对未来陷入憧憬的样子，心想看来关玥是想永远把他留在身边了。
不过这女人正经没个几分钟就立马原形毕露。
快到午饭时间，关玥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桌上就多出了几份淡粉色的信封。
其实这并不是值得奇怪，卫明宇长得帅，面无表情学习的时候带着股狠劲儿，有种又酷又冷的气质,就算是放眼帅哥如云的A大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有小女生跃跃欲试也是十分自然的事。
关玥看着那几个信封问：“这是什么？”
“刚刚有人给我的。”卫明宇说。
关玥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一巴掌就呼在卫明宇脸上了：“叫你招蜂引蝶!”
这里可是图书馆，本着尊重知识的精神，卫明宇飞快地收拾东西背起包，一只手捂住关玥的嘴，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单手就把她拎起来，跑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She's going to get old,but I don't care.As long as you meet her,all kinds of tenderness will still come to mind。
她可以变老，但我不在乎。
只消望她一眼，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选自《洛丽塔》
第14章 .疯野
直到出了图书馆，卫明宇才把关玥放了下来。
关玥刚才被抱着的时候脸就红了，这会儿面对卫明宇倒有些不好意思，戳了戳他，小声说：“我重不重呀。”
“是挺重，”卫明宇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想让你闭嘴就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关玥非常不服气，刚想要大吵大闹，前方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叫她，“关玥”。
她回头一看，是金融系的系草翟文唯。
翟文唯以前追过关玥，被关玥拒绝了，此后就对关玥怀恨在心，每回碰见她都要阳奉阴违几句。
这次遇上了，翟文唯讽刺的话还没说出来，就看见她旁边站着一个以前从来没见过的神秘黑衣男子。
翟文唯的内心有些挫败。
他的长相属于清秀类型，在学院里是公认的系草，成绩又好，除了个子稍矮，其他没什么缺点。
可就算翟文唯再自命不凡，眼睛还是会看的，他和卫明宇无论从样貌、身材、气质哪一个方面，差距都不是一点点。
关玥嫌弃地看着翟文唯，没好气地说：“干嘛？”
翟文唯被她鄙夷的口气刺激了自尊心，挑衅的话张口就来：“这你男朋友啊？品味不怎么样嘛。”
关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轻声说：“总比你强啊，普信男。”
翟文唯怒了，抡起袖子上前去就要和卫明宇干架。
可一到他身前，被他那双冷沉的眼睛扫一眼，翟文唯又忍不住有些发怵。
他猛地想到了今天学院正好举行篮球赛，而他在大学四年来都是院队的主力，多次带领队伍获得全国冠军。
既然纯比拼武力自己斗不过他，不如就曲线救国，用他擅长的篮球扳回一局。
“篮球赛，比不比？”翟文唯指着卫明宇大吼。
卫明宇用看智障的眼光看着他，轻轻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转向关玥。
“会打吗？”关玥问。
卫明宇：“嗯。”
关玥笑得像雪女一样冰冰凉凉，不耐地瞥了眼翟文唯。
“比啊。”她说。
——
卫明宇说“嗯”，关玥以为他只是会打，却万万没想到他能打得那么好。
他上场前换了身黑色球服，勾勒出流畅的肌肉曲线，得分上篮，简直主导了赛场。
再看翟文唯，狼狈得连球都摸不到几次。
关玥花钱从一个同学那买下看台高处的最佳观赏位，举着相机给卫明宇全程录像。
他得分的时候她叫得比谁都大声，冲动得相机都举不稳。
弟弟太帅了怎么办。
她眼光可真好。
周围许多女观众早就注意到了这么一个陌生帅哥——
“这帅哥是哪个学院的？怎么以前没见过？”
“也太帅了我的妈，好像那个姓崔的模特!”
“哪个模特啊？崔向前？”
“对对对!”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比崔向前还要帅吗？这真的好帅啊。”
关玥在旁边暗暗偷笑。
可不嘛？
他可是她的卫明宇。
比那个什么崔向前要帅多了!
没过一会儿，她旁边的位置有人过来了。
很不巧，偏偏是黄倩婷。
“呦，这么巧哇，”黄倩婷坐下来说，“我听翟文唯说你找了一个新男友？你不是和方总订婚了吗？关大小姐很玩得开啊。”
关玥皱了皱眉。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传的，最近越来越多媒体放出消息说她要和方嘉豪要订婚。
捕风捉影的事儿，但如果有人有意为之，也真挺讨厌的。
“我没有和方嘉豪订婚，”关玥面无表情地说，“像你这种没什么地位的人，消息都是从八卦杂志上看来的吧？”
“……你！”
黄倩婷被戳到痛处了，脸色涨成青紫。
她在黄家不受重视，横竖都有她那位姐姐黄楚婷压一头。
豪门之间，二代们的争斗几乎可以说是凶残。黄老的传统观念又特强，讲究长幼尊卑。
有黄楚婷的存在，黄倩婷永远都出不了头。
关玥也有个哥哥，叫关家民，只不过是关致远的私生子。
前两年关家民仗着他年纪稍大的缘故，也很嚣张，甚至得到了许多股东的支持。
去年，关玥把关家民送进了监狱。
豪门小姐之间的攀比，关玥是永远的胜者。
在其他人还在担忧未来，是否能嫁得一个好夫家以巩固自己的地位，关玥已经是家族里说话最管用的人了。
黄倩婷涨红着脸说：“那总比你这种没人爱的人要好！”
关玥笑起来，指了指赛场上：“谁说我没人爱了？有人爱我呢。”
黄倩婷愣了愣，往球场看去。
正巧比赛结束的哨音吹响，在热烈的欢呼声中，球场上最瞩目的男生朝这边望过来。
他个子很高，在赛场上是绝对的王者，学不会礼数，攻势狂放，像野兽一样凶残。
目光也是清清冷冷的，让人心生惧意。
黄倩婷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好在他只是草草看了眼，又收回目光，接过队友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汗，慢慢地走出球场。
黄倩婷狐疑地看了眼关玥——莫非他在看她？
“这人是谁？你那新男友？”
关玥耸耸肩，等同于默认了。
虽然小卫没答应她，但已经是她的人了，答应也是早晚的事。
关玥没心思再和黄倩婷吵架了，放下相机就从看台上冲下去找卫明宇。
。卫明宇坐在候场区休息，刚换上来的黑色球衣全被汗水浸透，不过他面上不显疲态，看来赢这场比赛对他来说非常轻松。
“你真是太厉害了！”关玥给他递水，故意当着旁边翟文唯的面在那里阴阳怪气，“不像有些人哪，只会耍些嘴皮子功夫，实际上菜爆了好嘛。”
翟文唯恼羞成怒，指着关玥骂道：“操.你.妈……”刚想骂她一些具有人格侮辱性的词，被卫明宇像是要杀人的目光盯着，也终是没有说出口。
卫明宇自己可以抱怨，但听不得别人说她。
他面色阴沉下来，警告地看了眼翟文唯，冷冷问，“你想操谁？”
翟文唯干笑一声，“没、没谁。”
“滚。”
“……”
第15章 .疯野
关玥坐在身旁笑得柔柔的，“翟文唯，怎么这么窝囊？有种就骂回来啊。”
翟文唯哪里敢骂，吓都吓死了，但到底还是爱面子，涨红着脸憋出一句，“你们仗势欺人!”
“嗯，对，”卫明宇偏头看了眼关玥，目光竟柔和不少，“关家大小姐都敢惹，他是不是没考虑过后果？”
关玥赞同地点点头，“看来是。”
“那怎么办？”他一唱一和。
她笑起来说，“要不……你把他揍进医院？”
他静了几秒，“使用暴力，不太好吧？”
“可是，大小姐生气了，”她没有办法地摊摊手，“生气了，你不负责哄？你不是最听我的话吗？”
翟文唯早就听不下去了，急道，“你们这是在耍我吗？”
“那就把他揍一顿吧，”卫明宇面无表情站起来甩了下手腕，“速战速决。”
“为什么？”关玥又在身后问。
她声音很轻，含着玩味，带着钩子。
问他，“为什么呀，卫明宇。”
叫他名字时她也不正经，调戏的意味很浓，属实太皮了。
“不为什么。”他没什么耐心，语气很冷，“不是你说的，要听你的话？”
——
他们两个都坏到骨子里去了，扬言要把翟文唯揍进医院，实际只是吓他一下。
翟文唯保命要紧，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比赛结束，观众逐渐散开。
虽然卫明宇赢得了比赛，给关玥找回了面子，但关玥还是很遗憾没有录下他进球的英姿。
巧的是，等卫明宇换完衣服，他们一起走出球场准备找地方吃饭时，门口就有个小摊在那里叫卖刚刚球赛的野生录像带。
已经有不少花痴女大学生围在摊位前排队了，多半是为卫明宇而来的。
卫明宇以前从未在学校出现过，这次大展风头，大家都纷纷好奇他到底是谁，也想把这种极品帅哥进球的瞬间永久地保存下来。
关玥不满地皱了皱眉，用力挤到了队伍前面，把一张黑卡直接拍在桌子上：“这些录像带我全要了！”
十箱录像带，全部买下来花了五万。
关玥爽快地刷了卡，让卫明宇去找个推车，把十个大箱子扛回酒店。
卫明宇都无语了，这些天来他基本能get到这女人的脑回路，换了种方法劝道，“你如果不希望这些录像带被别人看到，你就地销毁就行了，没必要全运回去。”
“不行，”关玥干脆道，“我要带回去珍藏呢。”
卫明宇和她说不通，无奈地叹气，“珍藏一份就行了，你胡闹也有个限度。”
“不行，”关玥继续摇头，“这可是我第一次看你打球!说不定以后都看不到了!肯定要多备份。”
备份也不用备几千份，这女人真是疯了。
“除非……”关玥转转眼睛，“除非你答应我，以后要多打球。”
卫明宇挑了挑眉。
“还必须只能给我一个人看。”她补充。
到最后卫明宇也没答应，关玥很扫兴，逼着他把几箱录像带都扛回车上。
吃完饭回到酒店，二人已是筋疲力尽，一前一后走进了电梯。
电梯逐渐上升，到第五层的时候，突然停下，紧接着门开了。
刚刚还在看台上和关玥拌嘴的黄倩婷从五楼的中餐厅走进来，看见眼前的情形，愣了愣。
关玥今天出门是化了妆的，嘴唇红艳，眼尾也是艳丽的颜色，穿高跟皮靴和黑色裙装，长发垂至腰际，发尾卷曲。
而旁边的男人高高大大，穿黑色卫衣和工装裤，英俊中透着凶。
两个人都是气场极强的人，一个高贵冰冷，一个痞帅有型，站在一起却好像浑然一体，天生就该是相配的。
关玥站得离卫明宇很近。黄倩婷下意识道：“你们……过来开房啊？”
卫明宇闻言沉默地扫了她一眼，直接无视了。
黄倩婷气不过。她就算不受重视也是黄家的千金，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忽视她，登时冷笑一声，把矛头对准了关玥。
“关玥，你果然没有底线。”
紧接着她又说：“还以为你男朋友是A大的学生，差点被骗了，原来是你花钱包养的十八线男模。”
关玥脸色阴沉下来：“你什么意思？”
黄倩婷走到卫明宇面前，笑容扩大，从钱包里掏出一大摞纸币晃了晃：“帅哥，今晚要不要跟我走啊，关玥出多少钱，我出三倍。”
她也是有钱人，向来都是男人倒贴，此番就是为了羞辱卫明宇，顺带挑衅关玥。
纸币是刺目的红色，上等人的标志。黄倩婷用这种方式告诉卫明宇，他长得再帅也没用，有些不可逾越的差距是生来就注定的。
卫明宇绷着脸，眼神沉静，什么话也没说。
关玥却笑了，觉得黄倩婷实在太滑稽，“你很有钱吗？”
黄倩婷噎了下，指了指卫明宇，“起码比他有钱。”
她不死心，凑近问，“怎么样啊帅哥，今晚跟了我呗。”
黄倩婷眼神里的歧视太明显了。
关玥心里窝着火，抬头和卫明宇对视一眼。
卫明宇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拽样，好像根本没受到一点影响。
他看了看关玥，又看了看黄倩婷，礼貌地说：“抱歉，我看不上。”
黄倩婷：“……”
电梯上行，“叮”的一声，到达关玥他们所在的楼层。
关玥摘了墨镜，踮起脚尖和卫明宇勾肩搭背，耀武扬威地走出去，边走边说：“姐姐长得这么美，你是不是倒贴钱也要和我睡啊？”
“嗯，”卫明宇淡淡地回答，“倒贴钱也和你睡。”
倒贴钱也陪你睡？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走到房间门口，卫明宇都自己刷卡进去了，关玥还在想他这句话。
是玩笑话吗？还是或多或少有点认真？
第16章 .疯野
清晨卫明宇还在洗漱，关玥就跑到酒店走廊上去敲他的门，“卫明宇，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卫明宇神色冷峻地吐掉嘴里的泡沫，胡乱往脸上抹了几把水，出洗手间打开门让她进来了。
关玥今天打扮得尤其靓丽，一件露肩吊带白色连衣裙，脚上一双棕色牛皮靴，长长的卷发绑成麻花辫垂在背上。
她一进门就很没有主客之分地在卫明宇房间里东翻翻西翻翻，见卫明宇还穿着家居服，就自己做主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没拆牌的黑色夹克扔给他：“这件你试过没？我上周买的，你今天穿这件吧。”
卫明宇刚起床困得要死，在这种事情上根本没力气和这女人争，只能随她摆弄，认命地去洗手间把关玥给他搭的衣服换上。
“卫明宇，我们去约会吧。”他出来后又听见关玥说。
“你又发什么神经？”卫明宇叹了口气，感到心很累，重新到床上躺下。
酒店的床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还没等卫明宇反应过来，关玥已经飞快地脱了鞋蹦到床上，头枕着他的肩。
他不敢偏头去看。
只能闻到关玥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似乎是一种花香，像春天一样明丽地绽放。
她的头发扫到了他的脖子，麻麻的有些痒。卫明宇听见关玥又用那种哄小孩儿般轻柔的语气说：“做我男朋友吧，卫明宇。”
卫明宇炸了，坐起来把她推开：“关玥，你烦不烦？”
“不好吗？”关玥走近了，嘴唇红红得像草莓的颜色，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我这么有钱，做我男朋友你就什么都有了。”
卫明宇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只能别开脸去催关玥快点起来。
他怕自己再看着她就会忍不住答应她这个愚蠢的要求。
面对她这种行为举止毫无规律可言的疯女人，他总是一再地退让。
关玥笑吟吟地起身，和卫明宇一起收拾东西，打算周末去外面逛逛。
出了酒店，卫明宇开车带关玥去附近的商业街兜风。
现在关玥出行都是卫明宇负责开车了，其实卫明宇车技绝佳，就算是开关玥的跑车也绰绰有余。
关玥的车库里有至少二十几辆车，她换车是随心情变换，或者单纯只是看和衣服鞋子搭不搭，往往弄得卫明宇心力交瘁。
在车上，关玥又继续开始早上的话题。
“为什么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她偏着头，看起来疑惑极了，似乎卫明宇不答应她就是天大的罪过。
“因为你太烦了。”卫明宇边开车边随口应付，“而且没一句真话。”
关玥没有生气，反而笑了，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卫明宇冷哼一声：“你自己心里清楚。”
其实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从始至终关玥对他都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也喜欢说幼稚矫情的话，但卫明宇知道这不是真实的关玥。
真实的关玥也许有一部分藏在新闻上那些冰冷的照片中，但肯定不是像现在这样。
“关玥，你得跟我说实话。”
旁边的女人果然安静了下来。
“实话？”她伸出右手，似乎在感受车外流动的风，突然轻轻笑了，“要听实话也可以。”
卫明宇看了她一眼：“嗯。”
关玥是个缺乏情感的人，她的情感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算计中被消磨殆尽了。
以前她心里想的只有钱，她很有钱，得时时刻刻提防着他人，甚至是她自己的父亲。
但对于卫明宇，关玥不是的。
卫明宇是第一个陪在关玥身边的人，也是第一个能让关玥感到高兴的人，卫明宇就是她的一切。
“实话就是，我喜欢你啊，”她轻声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就是实话了。”
卫明宇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关玥说了什么,看了她一眼，表情逐渐冷了下来。
骗子。
关玥问：“你不相信啊？”
卫明宇猛踩油门，车速加到一百二十迈，开进了一个废弃的停车场。他停了车，车钥匙取下来扔给关玥，自己先下车了。
还用力非常大地关上车门。
关玥还没有下来，卫明宇都没等她就大步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他才听见锁车的声音，关玥落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喊道：“卫明宇你大早上发什么神经啊！”
“这话应该我跟你说才对。”卫明宇回头吼了一句。
他搞不懂这个女人，告白的话能够这么轻易就说出来的吗？
她根本没有心，从头到尾只不过就是在玩他，等到他沦陷其中再嘲笑他动心的样子！
“卫明宇……唔唔……”
卫明宇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不对。
关玥没有跟上来。
他回头一看。
关玥正被一个穿黑色羽绒服带口罩的男人死死捂着嘴，整个身子都被提了起来，双腿无力地挣扎着。
她受人胁迫出不了声，眼角涌出泪水。
卫明宇双眼血红，死死地瞪着他们，浑身都在不可抑制地颤抖。
因为怒火和心慌。
他骂了一声，冲过去。
“不要过来！”绑匪的一句话却又让他猛地停下。
在仅离关玥三步之远的距离,绑匪手里拿着刀，尖利的刀刃抵在关玥的脖子上。
雪白而又细长的脖颈轻而易举地暴露在刀锋下，似乎马上就要被鲜血覆盖。
卫明宇从喉咙里憋出一声沉重的“操、你、妈!”
但仍是不敢动。
这个滚蛋怎么敢？他怎么敢？!
“再过来我现在就杀了她，”绑匪说，“按我说的做！”
卫明宇看见绑匪手中的关玥，她是那么美丽，此时也是那么脆弱，像一朵一碰就碎的冰花。
还有她的眼睛，含着些许朦胧的雾气。
她在挣扎中和他对视了一眼，眼神如此迷离、悲伤、又捉摸不透。
第17章 .疯野
卫明宇突然笑了，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他极少露出这样的笑容，其实是很淡漠冰冷的一个人。
往常关玥逼着他笑，他顶多也只是扯一扯嘴角，就算是笑过了。
如今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真像个流氓一样，痞痞的有股拽劲，却总让人感到危险正在临近。
不光是那黑衣绑匪，就连关玥也看得一愣。
“好啊，”卫明宇摊开手耸了耸肩，十分随意轻松地退后一步，“要杀要剐，请便。”
“你……”黑衣绑匪惊诧不已，手晃得险些握不住刀，“我可真的会杀了她！”
“这不正合我意么，”卫明宇笑了笑，“反正我也嫌这女人太烦，本来还觉得自己动手麻烦，你看，这不巧了，有个人送上门来当替罪羊，我高兴还来不及。”
绑匪心头大震，惊惧不安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十八线小男模，”卫明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关玥，“被关大小姐包养的男宠。”
这时关玥愤怒地喊了一声：“卫明宇你对得起我吗？我为你花了这么多钱，甚至踹了未婚夫!你他妈这个贱人！”
绑匪被他们突然的这一出弄得险些崩溃，这样一来岂不是把原定计划全都打乱了……
他也是个只会听指令的废物，在关玥歇斯底里的叫喊下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就是现在！
卫明宇大吼一声：“关玥！”
关玥转身一脚踹向黑衣绑匪的裆部，黑衣绑匪惨叫一声扔掉了刀，捂着命根腿圈成了O型。
关玥脱力般地滑落在地上，像溺水者一样张嘴大口呼吸。额际沁出一层汗水，她脸色发白，双腿一点力气也没有，直到现在方觉后怕。
她到底只有二十二岁，就算见过了大风大浪，终究还是给个小姑娘，自然也是怕死的。
刚刚那绑匪拿着刀刃只差一寸就会陷入她的皮肤，若是他一个用力不慎，颈动脉就被割破了。
卫明宇早就冲了过来。
他脸色极其不好看，下手毫不留情，凶狠到了极点，狠揍了那绑匪几拳，又到背后用绳子绑住他双手，把他压到地上动弹不得。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他重重地喘着粗气，又对着那绑匪狠踹几脚，眉目狰狞，表情扭曲，气得一直在抖，“要是她有什么事，你他妈赔得起吗？嗯？”
绑匪被他揍得胃水吐了一地，一个劲儿地干呕。
很久之后卫明宇才勉强变得平静。
他偏头看了看关玥，声音缓和下来：“没事吧？”
“没事，”关玥有些虚弱地说，过了一会儿，她又轻声说，“谢谢。”
绑匪是关玥的叔叔关志宏的保镖王安，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关玥就听出来了，给卫明宇传递了一个眼神。
关玥并不是个见到男色就走不动道的蠢女人，类似的劫持事件在她身上发生过好几次。
其实在遇见卫明宇之前，她每次出行身边起码会有一个邢磊跟着，大多数时候会带上好几个保镖。
她早就让邢磊教会卫明宇一系列的应敌策略，卫明宇身手好，反应快，学起来并不难。
如果今天绑匪的人数多一点的话，卫明宇就会用手势发出信号，紧接着在周围隐藏的保镖就会立刻出现。
这些保镖藏在暗处寸步不离地保护着关玥，无论她在何处。
因为关玥太没有安全感。
王安被卫明宇踩着背跪在地上时，脸贴着冰冷的地面，心想事态到底是如何演变成如今这样的。
他以前只是个安安分分在关志宏身边打工的普通保镖罢了，从来没想过在法律的边缘试探。
不幸的是，去年王安被老乡带着迷上了赌博，就此一发不可收拾，把手头上所有的钱都输光了还不死心，借了很多高利贷，现在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了。
巧合的是，就在一周前，他一直保护的老板关志宏突然把他叫到跟前，给了他一张数额一百万的支票。
并告诉他，只要能帮忙办到一件事，为他准备的剩下相同的支票还有三张。
王安一时被迷了心智，心一横答应了下来。
关玥和卫明宇一从酒店开车出来王安就在后面跟着他们了。
关志宏毕竟是关玥的叔叔，没想要伤害关玥，只是打算绑了她以此要挟关有平，达成有目的的协议。
王安本以为关玥身边只有一个年轻人保护，他一个人应付起来绰绰有余。
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子很高的年轻男人根本不是省油的灯，刚刚踹他跪下来的那一下，王安差点把早饭都给吐出来。
王安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棕色皮靴。
关玥站在他面前，似乎很感兴趣似的问道：“是关叔叔让你来绑架我？”
王安好歹也是收了关志宏那一百万支票，此时很有骨气地摇头说：“跟老板没关系，只是我自己看你不爽！”
关玥笑了：“我那么好看，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男人呢？”
她说话的语气十分轻柔，好似只是开了一个玩笑，一点都没有责怪王安的意思。
王安提着的一颗心刚刚放松，关玥的声音却陡然沉了下来。
她说：“看来，关叔叔是不想在董事会混下去了啊。”
王安心中一惊，抬头就看见关玥面无表情的脸。
她明明打扮得像清纯的女学生，此时却看起来那么美艳、冰冷、无情，甚至还有一丝……
恶毒。
他不自禁腿都软了，伏下身子立马磕了几个响头，声嘶力竭道：“大小姐！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然而关玥置若罔闻，已经拿起手机拨打了邢磊的电话——
邢磊：“大小姐。”
关玥：“带上你的人，跟我走一趟吧。”
第18章 .疯野
正是周末，本是放假的时间，关氏集团秘书室却乱成了一锅粥。
桌面上雪花一样的白纸纷飞，微信提示音此起彼伏地叮咚响。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一个人。
关氏集团未来的继承者，关家上下谁遇见了都要称一声大小姐的关玥，突然召开了紧急董事会议。
紧急董事会议制度由董事长关有平设立，只有占股最高的股东有资格召开。
其他股东无论身处何处，就算是在夜总会嗨了一整晚酒还没醒，他的秘书抬都要把他抬来会议室。
会议室内，关玥还没到场，底下已经座无虚席。就连久病初愈的关有平也罩着呼吸机坐在下面。
几分钟后，大门被推开。
关玥已经换了一身黑色套装裙，长卷发垂至腰际，什么东西都没拿，大步走进来。
作为关家大小姐，关玥不常出现在董事会，所有工作都由方嘉豪代劳，但她在集团的地位毋庸置疑。
她一进来，所有目光都纷纷转向了她。
关玥走到主位，并没有马上坐下，而是颇有气势地站在那里环视一周，没有出声。
“什么事啊？把我们都叫过来，”先开口的人是关玥的父亲，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关致远，
“紧急会议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召开的，关玥，你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关玥只是看了一眼关致远，没有理他，反而对坐在右侧首的关有平乖巧地问了声好：“爷爷。”
“好孩子，好孩子，”关有平很有耐心地问，“你召开紧急董事会议，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吧？”
“是的，爷爷。”关玥颔首说。
她先是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的关志宏，又偏头看了眼门外，抬高声音说：“你们进来吧。”
卫明宇和邢磊两个人一左一右，押着王安走进来了。
不过卫明宇是戴着口罩的，因为关玥还不想董事会的人知道他的存在。
关有平首先诧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叫王安，今天早上九点妄图绑架大小姐，”邢磊凉凉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志宏总的私家保镖吧？”
会议室里的视线纷纷转向关志宏。
沉默了一会儿，关致远发话道：“关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他可是你叔叔！怎么会试图绑架你呢？”
“这可说不准，”关玥拉开椅子坐下来，笑得慵懒，“毕竟就连我的亲生父亲也每时每刻都想着该怎么害我呢。”
关致远忍着怒气说：“关玥！”
“好了，都安静点。”关有平说，“玥玥她既然这么说了，肯定就不是无凭无据的事情。”
关志宏可急了，站起来粗着嗓子喊道：“你有什么证据？谁知道王安是不是受其他有心人指使的？”
关玥扫了一眼王安，道：“你说吧。”
王安慌得两条腿直打颤，急急地说：“真的是志宏总让我去绑架大小姐的！”
他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张支票，交给了关有平：“这是志宏总预付的支票，董事长我错了！那些钱我都不要了！我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没想要伤害大小姐的啊！”
关有平只是看了一眼那支票，心中明白了个大概，转手交给旁边的助理：“去查一查这个户头，应该就知道了吧。”
关志宏脸都白了，声音颤抖道：“爸爸，真不是我……”
“你不用向我解释，”关有平盯着眼前的虚空，淡淡道，“等查清楚之后，你如果是冤枉的我自然会还你清白，如果不是……”
会议室里的气愤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关有平只是个耄耄之年的老人，但他难得动了怒。
其他股东在关氏混了这么多年了，都是有眼力见的人，也会察言观色，他们大多出自关家的旁支，对关有平这祖孙三代之间的关系早就摸得彻底。
关志宏并不是关有平亲生的，只是个养子，按照关家的规矩本应该在成年以后独立，与关家再无瓜葛。
但关志宏惦记着关氏集团的财产，死皮赖脸求着关有平让他留了下来，给了他一些微薄的股份，在外头勉强能被别人叫一句“关总”。
关志宏说到底也只是董事会一个边缘人物，不能和有血脉相连着的关致远和关玥相比。没想到他居然胆大包天敢做出这种事情来，看来这回是彻底完了。
“如果不是的话，”关有平淡淡道，“以后就不要在关家出现了。”
关志宏心有不甘，仍旧在竭力游说，突然会议桌的另一边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方嘉豪的头发被精心打理过，穿着极致熨帖的限量款西装，彬彬有礼地开口笑道：“董事长，志宏总在集团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他一时犯错，但如果以后肯认真悔改的话，我想他还是可以为集团的发展贡献一份力的。”
“方嘉豪，”关玥冷冷打断，“这是我们家自己的私事，你一个外人还是出去吧。”
“关玥，你怎么和方总说话的，”关致远皱了皱眉，出口提醒，“他是将来要和你结婚的人，等你们结婚后利益都是一体的，他现在过来听一听也没什么关系。”
关玥冷哼：“我说过要和他结婚了吗？爸爸你真要那么喜欢方嘉豪你就自己和他结呗。”
关致远拍了拍桌子：“关玥，你在说什么？”
“好了，”关有平神色略有些疲惫，叹了口气，说，“你们别吵了，我也有些累了，刚才的事情就按我说的办，现在先散会吧。”
董事长都发话了，众人纷纷站起来告辞。
关玥走过去替关有平揉了揉肩，心疼道：“爷爷，您怎么也过来了呀，就算是紧急董事会您也没必要过来。”
“我想看看我的乖孙女，”关有平对她笑笑，“你都好久都没来看我啦。”
“我这周末就去看你好不？”关玥和他保证，“您要记得好好休息，按时吃药，不要乱跑。”
“好。”关有平欣慰地点点头，举手示意助理。
助理赶紧走过来，先恭敬地叫了一声“大小姐”，而后推着关有平的轮椅慢慢地走出了会议室。
关致远什么话也没和关玥说，脸色阴沉地也走了。
现在会议室里除了关玥之外，就只剩下邢磊、卫明宇，以及还坐在原位的方嘉豪了。
关玥看了一眼方嘉豪，不太想搭理他，招呼邢磊说：“我们也走吧，车都备好了？”
“备好了，李叔在集团门口等着呢……”
“关玥。”方嘉豪突然出声。
关玥回头看了他一眼。方嘉豪站起来笑了笑，说：“关玥，你不该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
方嘉豪其实长得不错，读书时就是校草，但此时在关玥眼里，他那些精致包装的表象之下，从头到脚就连灵魂都已经烂透了。
“跟你我没什么好说，”关玥耸耸肩，“如果你想要赢得我的喜欢，那最好明天就滚出董事会。这样我还能看你顺眼一点。”
她没再去看方嘉豪的脸色，偏头对卫明宇说：“我们走吧。”
出了会议室，关玥只感觉到很累，她往前走了几步，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摔倒。
卫明宇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皱着眉问：“你怎么样？”
关玥看着卫明宇的脸，发自内心地笑了：“你难得对我这么有耐心。”
“是在可怜我吗？”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看见我们家一堆烂事。”
“没什么可怜的，”卫明宇低声回答，“没有人可以可怜你，关玥。”
关玥握紧了卫明宇的手，感到温暖、幸福，生命中严冬的雪即将融化，只要有卫明宇在，她就永远不会再孤单。
第19章 .疯野
回公寓之后关玥就发起了烧。
先是嚷着头痛，逼卫明宇自己用手给她揉。
揉了一会儿没见效，她又说觉得背很疼。
卫明宇先时还不耐烦，骂她多事，过了一会儿用手去探她的额头，才发现烫得吓人。
“我说了我不舒服了吧？”关玥在大病中仍旧不安分，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又命令道，“快点抱我去床上躺好。”
卫明宇骂了一声，看这女人生病了不跟她计较，把她拎到床上，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守了一会儿。
她撇头看他，“你坐着干嘛？下去买药啊。”
卫明宇叹了口气，重新站起来，警告她说：“别给我乱动，不然回来揍你。”
关玥烧得满脸都是通红的，仍旧笑嘻嘻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和他闹：“你现在就可以揍我，我们弟弟想要哪种揍法呀？”
“……”卫明宇深呼吸几次，咬着牙说，“算了。”
他俯身把关玥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不放心，又把她连人带被子卷成一个球：“不想烧坏脑子就安分点。”
这回关玥果真安静了下来，也许是她累坏了，无力地倒在卫明宇怀里，抓着他领口说：“卫明宇，姐姐好难受。”
如果要给这荒芜的生命划定一个界限，关玥想也许她人生的转折点就是在二十二岁。
就在这年她遇见了卫明宇，此后所有一切都被照亮，她以前有一个黯淡无光的灵魂，像缺了条腿的洋娃娃，卫明宇出现之后任何烦恼都没有了。
只要他在身边就能安心，不是节日也感到特别，关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没必要再去找意义。
因为卫明宇就是。
就是她全部的意义。
……
关玥睡着了，卫明宇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枕上，走出了公寓。
他乘电梯下到底层，公寓大楼附近正好有个药店。
关玥这个女人病得这么严重，卫明宇刚才本想打电话叫救护车的。
她却死活不肯去，在他怀里哭得声嘶力竭说去医院还不如去死。
他只好作罢。
楼下停着一辆熟悉的私家车，门前站着刚才负责送他们回来的李叔。
卫明宇见到他愣了愣，神态略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在李叔面前站定，有些僵硬地说：“您好。”
“卫先生，”李叔客气地向他点点头，“有空么？我想跟你聊聊。”
卫明宇本来想说大小姐还在等着他买药回去，但李叔一脸恳求地看着他。
他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李叔拿出一支烟咬在嘴里，又从烟盒抽出一支递给他。
卫明宇迟疑了一下，说“不用”。
“卫先生不抽烟么？”李叔看起来有些意外，“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烟瘾会很大。”
卫明宇微微颔首，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知道自己在关玥这个圈子的人眼里，身份是卑贱的。
辍学打工，父亲欠债，连个本科学历都没有，和早上会议室见到的那个叫做方嘉豪的总裁相比，就是关玥捡来的一只野狗。
邢磊是关玥的保镖，他一遇见方嘉豪对他毕恭毕敬，在卫明宇面前就和他以兄弟相称，虽然关玥说过喜欢卫明宇，无论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在即将要和关玥结婚的那个人面前，卫明宇什么都不是。
但卫明宇不甘心。
他的确不够优秀，命运作祟他根本没办法从原来的那个泥潭中爬出来，他被一点一点地拖着下陷，大家都觉得他不可救药了。
可他还是不甘心。
所以关玥这段时间逼他准备成人自考，逼他学英语，他嘴上说着不耐烦，但晚上回自己房间还是偷偷学到了凌晨。
所以他面对李叔递上来的烟，说“不用了”。
尽管卫明宇自己不愿意承认，但他之所以想要成为一个好人，只是因为关玥。
……
烟味弥散，被风吹去，天色重新变得晴朗。
李叔抽完了一整支烟，叹了口气：“卫先生和大小姐刚认识不久，可能还不太了解她。”
“大小姐其实是个很需要关爱的人哪，”李叔这样对卫明宇说，“我是看着她长大的，知道她受过怎样的苦。”
“大小姐三岁的时候，夫人就去世了。夫人没和致远总结婚以前，是当红一时的女歌星，那个时候全城的男人排着队都想要见她一面，可惜……”
“夫人和致远总结婚后生下了大小姐，然而没过多久就失去了致远总的宠爱。致远总在外面养很多女人，在全国各地都有别墅，里面藏着各种各样的美女。夫人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大受打击，患上了重度抑郁，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她是当着大小姐的面死的。”李叔说。
“从关氏集团大楼的最高处跳下来，胳膊腿全都摔断了，脑浆溅了一地，正好被大小姐看见了。”
“那个时候……大小姐才三岁啊。”
卫明宇眼神一跳。
李叔遥遥地看天，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过了一会儿，他道：“我也不知道大小姐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可能是发现致远总并不在意她的时候吧。”
“大小姐成年后致远总就开始算计她，很多次都给她使过绊子。最严重的那次，致远总趁着董事长病重，差点把大小姐赶出了董事会，好在最后董事长及时醒来了，保住了大小姐的地位。”
“从那以后，大小姐的性格就变得阴晴不定。有时候我看着大小姐在那里笑，就会想她是不是真的开心，大小姐不是个容易开心的人，我和邢队长每天提心吊胆，怕她哪天想不开，也像夫人一样，悄无生息地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李叔看着卫明宇，拍了拍他的肩：“好在有你，卫先生。”
“……我？”
“是啊，”李叔感慨地说，“我从来没见过大小姐露出过那种眼神，你出现之后，大小姐变得开朗了很多。”
“可能你看不出来，但我跟在大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已经很确定了。”
“你真的是大小姐身边最重要的人啊。”
……
卫明宇和李叔告别之后，去药店买齐了药，提着袋子上了电梯，回到公寓。
关玥已经睡着了，因为高热出汗，脸上的妆全都花了，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看起来很乖。
卫明宇站在她床前看了几分钟，去打了盆热水，浸湿毛巾，把关玥扶起来，揽住她的肩给她擦脸。
残妆被擦干净，露出原先那个天然的关玥。
有最原始的美丽，她毫无意识地睡在卫明宇怀中，像一个人畜无害的冰美人。
没过多久，她似乎在睡梦中感受到卫明宇的存在，眼睛还闭着，手却不安分地伸过去握住了卫明宇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在空空荡荡的豪华公寓内，她半梦半醒，对卫明宇说了很多话。
她说“卫明宇”，“我好难受”，“可不可以抱一下我。”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抱一下我就不难受了”。
也许是被刚才李叔说的话触动，卫明宇鬼使神差下居然真的抱住了她，像个被美色迷惑的傻瓜一样轻吻她的头发。
不过卫明宇还是那个卫明宇，他像一匹孤狼，对所有人都有戒备。
就算她是关玥也一样。
所以当关玥睁开眼睛，搂住他的脖子想要吻他时，他偏了偏头避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邵承和尹佳音的故事打算下本写，求收藏呀~
贴一下文案。
青梅竹马/破镜重圆/话唠画家小白兔x心机总裁大灰狼/他追她逃
决定和邵承断绝联系的那天，尹佳音收拾行李远走高飞到另一个城市，顺便还给自己改了个名字。
邵承果然没再找到她。
再次相遇已是八年后了，尹佳音去一个酒吧打零工，正巧碰上酒吧所属集团的老板过来视察工作。
眼前的高大男人浑身散发着强势的气息，拧住尹佳音的手腕把她从桌子底下拽起来。
“怎么，”邵承说，“不认识了？”
第20章 .疯野
卫明宇劳心劳力照顾了一周后，关玥的病也好了。
但她变得有些不太对劲。
起先还算正常，关玥替卫明宇报名了最近的成人自考，之后就进入了地狱模式。
在督促他学习上这个疯女人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卫明宇甚至几次产生被歇斯底里的母亲拿着棍棒看管的错觉。
尽管如此卫明宇学得还挺认真。
他很久没学习了，辍学打工期间就非常怀念当初在学校的日子。关玥说等卫明宇考过成人自考就和他一起申请国外的学校，他听了还觉得不真实。
能够重归校园是他多年的渴望，如今马上就要实现了，就像做梦一样。
但每当他看见关玥那张精致的脸，她对他刻意亲近笑着的模样，卫明宇总会有种无力感。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只是好运而已。
他是关玥发善心捡回来的野狗，可丢可弃，是吃软饭的废物，注定要被世人唾弃的。
关玥就像藏在美丽表象下的毒药，是不可得的幻觉，卫明宇心里清楚他应该尽快逃得远远的才好，却不知从何时开始无法再抽身离开。
直到十二月，卫明宇顺利地通过了成人自考，从考场上出来的那天，学校外下起了纷扬的雪。
他看见关玥倚在一辆红色跑车旁边，向他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帅哥。”
卫明宇目不斜视地走到副驾驶上，拉开车门坐进去。
“你来开呀，”关玥从车外探身进来瞪着他，“待会儿你送我到一个西餐厅，我有事情。”
卫明宇长叹口气，重新从车里大步迈出来，坐到另一边的驾驶座。
关玥这才绕到副驾驶这边上了车，从包里拿出小镜子：“你待会儿开慢点，我补个妆。”
卫明宇发动车子，顺便偏头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今天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打扮得这么精致。
平时每次和他出门，关玥有时候太懒了就不化妆了，顶多抹个口红。
今天居然全套眼妆工具都上阵，她眼角旁还黏着几个愚蠢的碎钻，耳垂上两颗珍珠耳钉呈现出柔亮的色泽。
再看她身上，超短裙，黑丝袜和同色长靴，大冬天的毛衣还是露脐装，不怕冷死啊？
不过卫明宇一直都挺酷，就算对关玥的打扮有意见顶多也只是暗中腹诽几句，面上一片平静，开着车按照关玥给他的地址到了一家从外表上看上去颇有格调的西餐厅。
关玥转过来向他确认：“我看起来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卫明宇赶她走，“要滚赶紧滚，我就在外面等着。”
“……等着？”关玥难得愣了。
“不然呢？”他反问。
以前不也总这样？
关玥去到一个地方都一定要卫明宇跟着，就算上厕所也要他站在远处守着。
以前要是卫明宇胆敢有怨言的话，她就会伸出魔爪把他的脸揉得乱七八糟，抱怨说：“你就在车里等等嘛，姐姐回来有奖励。”
蹊跷。
难道这疯女人一夜之间变了性情？
关玥踩着高跟靴走了。
卫明宇坐在车上，手指轻叩方向盘，脸色暗沉地盯着这女人欢快远离的背影，越想越不对，下车追上去说：“关玥。”
“嗯？”关玥回身看他，淡定地问，“怎么了？”
“……你去里面干什么？”卫明宇心有不愿，也觉得非常丢脸，有些艰难地问出了这句话。
就看见关玥笑了一下。
“我去约会啊。”
“……”
……
相亲是关有平提出来的。
一个月前，关玥回老宅探望关有平时，关有平乐呵呵地让助理找出三张照片。
分别是三个不同风格类型的帅哥，就算关玥有卫明宇了，本着欣赏美的精神，她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们玥玥这么大了，婚姻大事的确可以考虑起来，”关有平笑道，“爷爷知道你喜欢帅哥，既然你对小方总不感兴趣，爷爷又给你找了几位，黄家、李家和邵家的公子，你抽空都去见一见他们吧。”
关玥从小到大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她爷爷关有平的话那是一定要听的。
无奈，为了不丢他们关家的脸，她只好把自己收拾得美艳不可方物，按着顺序跟这三位豪门贵公子一个一个约会。
第一位黄家的公子是关玥上一周见的。
当时卫明宇在上拳击课，关玥趁他还在和教练对峙的功夫偷偷溜了出来。
事实证明以卫明宇的水平他根本不需要请什么教练。
关玥请的这位金牌教练曾带领数位选手赢得省级比赛冠军，自己也是个有玩心的，上课第一天就跳到场内要求卫明宇打他。
卫明宇也毫不留情，挥出第一拳就把人家教练给打趴下了，倒数十个数爬不起来。
自此之后教练就爱上了给卫明宇上课，每次上课和卫明宇在场子里互殴，被卫明宇狠狠揍一顿回家养伤一星期，下周再来一局。
关玥掐着时间赶到了和黄公子约会的餐厅，黄公子已经等在那儿了，长得一副病娇风格，是一个名声挺响的大制片人。
黄公子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小姐，你好，我想你一定认识我妹妹黄倩婷吧？”
“……”
相亲遇上死对头的哥哥，结果显而易见。
关玥抢着付完了帐就走了，临走之前对黄公子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对不起，你妹太烦了，我觉得我们俩应该也不合适。”
第二位李家的公子常年待在国外，说一句话至少有五个词要用英文表述。
那个时候卫明宇还在家里睡觉。关玥特地趁着他周末起得晚，和李公子约的是早上的时间。
整顿早饭，李公子向关玥普及了红酒的发展史、刀叉的规范用法，他坐在关玥对面，翘着兰花指向关玥分享了他当年在伦敦的留学生活，
“所以说生活真是一场游戏，当你还没有习惯的时候那真是有点tricky，我们那个时候哇每天忙得不要不要的，crowded schedule！唯一能够释放压力的时候就是每天晚上去London Eye附近逛逛，喝酒解闷……”
关玥勉强坚持着忍了十分钟，然后抄起一杯红酒洒在地上，微笑道：“李公子，这酒我请你喝的，慢用。”
之后拎着包扬长而去。
……
第三位是邵家的小公子邵白，也就是接完卫明宇考试之后她即将要去见的这位。
与前面两家不同，他们邵家的实力和关家不相上下。
关家虽有一个方嘉豪帮着管理公司，到底是外人，继承人关玥又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而他们邵家有个邵承，也就是邵白的哥哥在那儿撑着。
邵承的名头关玥一早就听过，这男人过分可怕，所以关玥再不愿意和邵白相亲，也得拼命克制住自己忍过这顿饭。
邵白比关玥小三岁，和卫明宇一样大，上八卦新闻的次数就比关玥还要多。关玥那些新闻还只是媒体捕风捉影，邵白包养的那几个嫩模可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他穿着白色西装，典型的花花公子笑容，见到关玥立马露出惊喜的表情：“嗨，关玥姐！”
关玥把包扔座位上，没好气地说：“你不是不婚主义吗？邵家怎么派你来相亲？”
“害，”邵白无奈地摊了摊手，“谁叫我们家做主的是我哥呢，你别看我哥这个人表面上这么可怕，实际上心里还惦记着佳音姐呢。”
说着，邵白又叹气：“都四年了，我哥把全国都翻遍了都没找到我佳音姐，你说她会去哪啊？”
“尹佳音？”关玥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尹佳音是尹家的千金。
尹家当年风头也是极盛的，当时的董事长尹文哲甚至是关有平都对他深感佩服，如果关玥没记错的话，尹家以前的确和邵家关系极好……
不过说来可惜，尹文哲去世之后尹家也垮了，尹佳音一夜之间失去踪迹，过了这么多年关玥都没再听见过有关于她的消息。
“唉，算了，不说这些伤心事，”邵白收敛起伤心的神色，对关玥轻佻地笑道，“放心吧，关玥姐，我对你没意思，我还想多玩儿几年呢，才不会这么快就结婚。我们俩就和平友好地吃完这顿饭就得啦！”
“嗯，”关玥翻着菜单，放下心来，点头道，“你倒懂事。”
这家西餐厅是邵白推荐的，口味居然出人意外的不错。
关玥吃得比以前都多，又在邵白的热情招待下喝了不少酒。
直到天色黑下来，她似乎有些醉了，歪在椅子上犯困。
邵白见状笑笑，召来服务生买单。
这时，他突然发现关玥身边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穿着黑色皮衣和皮靴，像电影中某帮派大佬一样站在关玥身边。
他神色冷硬，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邵白看。
“你、你是谁？”邵白慌了。
这男人的表情怎么这么可怕？
甚至比他哥还要可怕？
天哪！保镖呢？
保镖怎么不在？
他一个十九岁的翩翩美少年，不会就在这里被人给杀了吧？
“大哥，”邵白慌张不已，抱起双拳连声求饶，“我没得罪过你吧？我只是来相个亲而已啊!”
闻言，男人的表情变得更冷了，深深地看了一眼邵白，然后单手就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关玥扛在肩上，一言不发转身出去了。
关玥这个疯女人偷偷跑出来相亲一点羞愧之意都没有，趴在卫明宇背上，双手锁住他脖子，两条大长腿.缠得严实，轻轻地笑着，边笑还边往卫明宇耳朵里哈气——
“你来接我了呀？”
“想姐姐没有？”
“想不想姐姐亲你？”
不仅疯狂而且没有底线。
不知道遇见他之前这女人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是不是但凡喝醉酒或是见个帅哥就会这样。
他曾听关玥说过她以前一个人生活时的寂寞往事。
那时她刚洗过澡，穿着白色浴衣，手里端着杯红酒侧躺在沙发上，烦恼地叹气说，
“遇见你之前哪我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无聊的时候顶多约个男模出去喝几杯，喝完给他们包个红包，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卫明宇躁郁地呼出口气，把身后的女人往上提了提，转头冷冷地呵斥一句，“给我闭嘴。”
她笑得更欢乐了，脑袋贴着他的脖子，头发摩挲他颈间的皮肤，居然还敢用牙齿叼住他的耳垂轻轻地咬。
停车场快要到了，声控识别到了他们，一盏盏路灯倏地点亮，像黑色的深渊中亮起的一点火光。
他恍然想明白一件事。
他以为自己不喜欢关玥，对她没有感觉，认为她的依恋是束缚，关心是索取，而他想要自由。
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他想逃到一个卫保民留下的阴影覆盖不到的地方，自由自在地活着。
可渐渐他发现，关玥的存在已经如同氧气渗透进他生命的各处，离开她就像剥离血肉一样有难言的痛苦，自然而然也就无法离开。
如果这不是喜欢，这又是什么。
……
回到车上，关玥酒醒了一点，懒懒靠在椅背上，长发散得到处都是，被车外夜晚的风吹拂。
她醉醺醺地说：“卫明宇，你带我去兜风啊。”
“嗯，”卫明宇现在脾气不太好，语气也很差，没有耐心地让她把车窗关了。
“我想去游乐园。”关玥说。
关玥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园。
因为没有人可以陪她去，她身边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年迈的关有平、过世母亲的灵魂，以及斤斤计较、心冷无情的父亲。
但关玥现在说：“卫明宇，我们去游乐园吧。”
“过山车，我好想去坐。”她说。
“去什么游乐园，”卫明宇不太想和她说话，随口回道，“你赶紧回去加件衣服。”
“你把你的脱下来给我穿啊。”关玥盘腿坐直了身子，笑得很乖。
卫明宇很无奈，只好开了暖气，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扔给她。
关玥喜滋滋地穿好了，把自己捂得严实，困意又袭来。
她打了个哈欠，嘟囔着说：“去游乐场啊，我先睡一会儿。”
卫明宇感觉自己正顺着一条不能改道的河一直漂流，命里总会有个关玥堵在那。
他拿她没有办法，只好认命地把车开去了游乐场。
冬天，又是工作日的晚上，游乐场里没有多少人。
关玥很是兴奋地下了车，像个醉鬼似的摇晃着挤到过山车口去排队，却被工作人员无情地告知，“小姐，喝了酒是不能乘坐过山车的。”
“啊。”关玥顿时变得极其失望，拖着嗓音在那叫苦连天。
“你就让我们坐嘛。”她很不讲理。
工作人员也很是为难，想了半天，看见她身后的卫明宇，想当然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便友好地提出建议道，“要不你们可以试一下摩天轮？据说摩天轮坐到顶点时许下的心愿都能得到实现，很浪漫哦。”
“摩天轮啊。”她不太情愿地想了想。
喝了酒的她思维模式就是个小女孩，哪里还有往日嚣张大小姐的影子？
她只觉得摩天轮没有过山车刺激，听上去有点无聊。
“很多情侣都去做摩天轮的。”工作人员又说。
关玥回头看了眼身后沉默着的卫明宇，撇撇嘴说：“他才和我不是情侣。”
“不是吗？”工作人员一愣。
“他说不是啊，”她十分不满地和工作人员告状，“我都说我喜欢他了，他又不回应。”
工作人员嘴角抽搐：“……真、真的吗？”
“真的啊。”她很认真地点头说。
工作人员看着眼前醉醺醺又过分美丽的女人，都觉得她很可怜，偷偷扫了眼她身后的年轻男人。
这种大美女都拒绝？眼光要不要这么高？
却在这时听见一道冷沉的声音响起。
“谁说我们不是了？”卫明宇淡淡道，“摩天轮在哪里？”
关玥：“……”
工作人员立马给他们指明了方位。
关玥还晕晕乎乎地陷在刚才卫明宇的话中反应不过来，卫明宇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走不走？”他问。
“走啊。”关玥笑了。
……
冬季天色黑得早，等他们走到摩天轮的入口处，街边已经亮起像烟火一样明艳的彩灯。
排队的人很少，他们很快就排到了，坐进了摩天轮里面。
摩天轮顺着那个大圆环慢慢往上升，窗外的风景变换，关玥坐在卫明宇身边，感到自己又找回了家的感觉。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凑过去问：“你刚刚说……不是不是男女朋友是什么意思啊？”
卫明宇低头看她一眼：“你先理一理自己讲话的逻辑。”
“没错啊，”关玥兀自掰着手指头在那儿算，“我跟刚才那个小哥说，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你又说不是，那不就是，不是不是男女朋友……”
“关玥。”突然打断。
“嗯？”她下意识偏头去看。
卫明宇眼睛里有一些关玥看不懂的深刻。
酒精作用下她也没想太多，只是在夜晚阴影下他看起来更酷了一些，也更深邃了一些。
她不自觉就晕晕乎乎靠了过去，搂住卫明宇的脖子，近乎耳语般，又说，“我好喜欢你。”
“你认真的？”卫明宇问。
“是啊。”关玥很认真地说。
卫明宇有时觉得关玥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有时候又深沉得成了大人。
她总是说些天真的话来勾.引卫明宇，让他没有安全感，做些无厘头的事，又让他不自觉沉溺。
她的双手慢慢从卫明宇的脖子滑至肩膀以下，他又闻见独属于关玥的香气，与旁人无关。
她和他无限靠近，似乎在索取一个拥抱。
他没想太多，抬手抱住了她。
她又抬了抬下巴在暗示，他就吻住了她。
关玥喝醉了，思绪却清醒。
她感觉到男人的手掌按在她后颈，传递热热的温度。
他微微粗糙的皮肤摩挲着她，产生一点痒的感觉。
“卫明宇。”
亲吻的间隙关玥忍不住叫他的名字。
“卫明宇。”
“原来你也喜欢我啊。”她问。
卫明宇似乎有些不耐烦，咬她的下唇，把她抱得更紧些，嗓音嘶哑地说：“关玥，你很多话。”
关玥总是很多话，接吻的时候也不专心，她想如果心脏的容量是有限的，那自己心里只能放得下一个卫明宇。
除了他之外，再也放不下其他人了。
摩天轮上升到顶点，卫明宇突然停了下来，让她许个愿。
关玥认为她不用许，虽然机会难得，但既然卫明宇还在她身边，愿望是否实现已经没有分别。
尽管如此，卫明宇逼着她，她还是悄悄许了一个。
只不过没有说出来而已。
野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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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疯野
后来关玥再回想起那时的吻，仍旧感触良多。
那天深夜的上空有漫天的星光，摩天轮缓慢滑过，似乎时间都停滞声音都消散，暗夜如同纯净的黑色河流载着他们的小船飘飘荡荡。
然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老天赏了你一颗甜枣，就会在某天再给你一巴掌，没有什么是完美无缺的，如果有，那一定只是假象。
关玥无数次地忏悔，那时候她怎么就这么贱呢？
卫明宇一靠过来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主动靠过去，这种没有良心的狗男人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再想不开养只乱咬人的疯狗都比爱上卫明宇要好。
那个时候，她为什么就这么容易就着了他的道呢？
关玥清楚地记得卫明宇第一次吻她时的样子。
他微微垂眼，那双漂亮的黑色瞳仁里似有流星划过，一切都是那么温柔，他那么野的人第一次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着她，眼中只有一个她，仅仅倒映着她一个人的影子。
他的唇瓣有些干燥，粗鲁地撬开她的牙关，来势汹汹和她唇舌交缠，就连呼吸声也那么好听，含着荷尔蒙的欲，触到她皮肤。
关玥受了蛊惑。
她那时那么爱卫明宇，虽然认识不久也一直深爱着他，并不虚假，她想她的灵魂已经腐烂，他也受尽了伤千疮百孔，就这样让他们紧紧缠在一起吧，如果生命是有限的，没有卫明宇的任何一天都是虚妄。
那个时候关玥的确是这么想的。
关玥当然还记得，在游乐场的那天晚上，她和卫明宇第一次接吻后就确定了关系。
他斜靠着椅背，半个身子笼在阴影里，明明灭灭的光透过摩天轮的玻璃罩子在他脸上变幻游移。
他还和关玥靠得很近，左手搭在她右肩上，凑近她耳边低低地笑，“关玥，你爱我吗？”
“爱啊。”关玥一点一点啄吻他的下巴。
很奇怪，关玥是个过分冷漠的人，却轻易说了爱。
遇见卫明宇的那天起她就不是原来的那个关玥了，她掏出她的一颗心，血淋淋地剖开来给卫明宇看，说“卫明宇，我很爱你”。
他瞳孔缩了一下，随后目光暗沉下来。
过了很久，她听见他的回答。
“我也爱你。”
关玥快不记得那天到底是怎么回家的。
只记得下了摩天轮之后他掐着她的腰带着她往前走，一路跌跌撞撞。
游乐场的灯悉数熄了，昏天暗地，抬头隐约看见他的轮廓，却辨不清神情。
还在电梯里就开始亲了起来。
关玥双手勾着卫明宇的脖子，脚尖几乎要离地，急促地喘息着。
亲到一半她忍不住笑了，远离一点说，“我们好像在偷情。”
卫明宇没有太多的耐心，也不喜欢笑。
因此他等了一会儿之后，又掐着她的下巴亲了回去。
漆黑一片的公寓里衣服散乱，窗帘微微晃动，掩盖住一个看似平静，却汹涌的夜晚。
第二天醒来，天光大亮。
关玥缩在卫明宇怀里睡得不省人事，他们的衣服在床下胡乱地散了一地，空气中还留着少许残存的气息。
两个人都挺疲惫，卫明宇倒还好，身体强壮，这点运动量对他不算什么。
关玥可惨了，早上醒来感觉手和脚都不是自己的，根本动都动不了。
卫明宇先醒的，穿上衣服之后去厨房把早餐端了过来。
关玥懒懒地靠在床头，张着嘴叫他喂。
卫明宇今天还算有耐心，喂了她几口之后，关玥又摇头说吃不下了，让卫明宇抱她去洗澡。
水汽模糊了视线，关玥半个身子泡在水里，恶作剧地拿着花洒呲了卫明宇满脸的水。
卫明宇刚换上的卫衣湿透了，把关玥在他身上作乱的手按下来，不耐道：“关玥，是不是想挨揍？”
关玥摇摇头说，“捡回来的弟弟不中用，都敢揍姐姐了。”
“……”卫明宇扔了花洒，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你自己洗吧。”
关玥只好笑着求饶：“我昨天被你弄得手都抬不起来，帮个忙啦。”
擦干之后被抱出来，关玥手软腿也软，歪在沙发上卖可怜。
卫明宇从卧室里拿出一条毯子给她盖上，警告她说，“安分点。”
他们两个都算不上什么大好人，从灵魂到肉.体寂寞得快要干涸了。
也不知是谁率先挑起的，也许是关玥的那句“喜欢”，也许是摩天轮上的吻，一旦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
关玥想卫明宇既然进了她的掌心就再也逃不走了，这辈子他们注定会一直在一起。
她从来没想过卫明宇会在某天说都不说一声就一走了之，从来没想过。
那时她刚受到爱情的滋润每天都很飘飘然，属实自大过头了。
直到自己亲眼见证的那一刻，在此之前她根本不相信卫明宇会背叛。
临近中午两人才收拾齐整，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卫明宇坐在关玥对面，关玥指了指桌上的油条，示意卫明宇塞给她，顺便自己拿起手机给邢磊打电话。
邢磊：“大小姐。”
关玥：“我的生活助理今天生病了，你代任吧。先替我去找个有名一点的室内设计师过来，我要重新装修。”
“……这么快？”邢磊对关玥的铺张浪费程度有了新的认识，“不是去年才装修过一次吗？”
“我想把我的卧室改大些，衣帽间也要扩宽一倍，”关玥咬着油条说，“以后卫明宇要和我睡一个房间。”
“…………”
仍在家中的邢磊听到这个消息惊得差点连电话都拿不起来，吞吞吐吐地说：“……卫明宇？你们……昨天？”
“嗯，”关玥就着卫明宇递到嘴边的碗喝了口豆浆，“邢队长，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没……”邢磊干笑着，忍住想要流泪的欲望，“我哪敢呢。”
“那就好。”
关玥本还想继续吩咐，卫明宇却在对面低声问，“重新装修房间就不用了，我搬过来就行。”
关玥色胆包天，调笑道：“那床也不大，我们两个……嗯？”
卫明宇神态自若地指了指面前的碗：“豆浆还喝么？”
“喝，”关玥笑嘻嘻地凑过去，“你喂我喝。”
放下电话的邢磊内心OS：我听到了什么？我的耳朵！谁来拯救我的耳朵！
第22章 .疯野
会议结束后，方嘉豪回到办公室，意外地发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万临是个私家侦探，和方嘉豪是大学时期的老朋友了。
一个月前，方嘉豪请求万临替他跟踪关玥一个月，看看她最近到底在整些什么幺蛾子。
方嘉豪是个非常有自信的人，他很自律，对于既定的目标有绝对的执行力，虽然家境平凡，但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
机会来了，他就抓住。
关玥就是方嘉豪能够飞黄腾达的机会。
关玥长得漂亮，家底殷实，是方嘉豪最理想的妻子。
方嘉豪不允许出任何差错，所以托万临帮忙排除关玥身边的危险因素。
他给万临倒了杯茶，坐下来，开门见山问，“她谈恋爱了么？”
“不清楚，”万临摇摇头，有些苦恼地说，“我跟踪了她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都没见她从那套公寓里出来。”
方嘉豪想了想，问道：“就算不下楼，起码会出门转转吧，扔垃圾什么的？或者你就在她那层楼帮我注意一下，最近有没有陌生男子进去过。”
“没用，”万临叹了口气，“你说的我也想过，但后来我才发现，何止那套顶层公寓，以下的整层楼都是这位大小姐的，光是一楼的门禁就设置了密码，我根本突破不了。”
方嘉豪感到意外，突然意识到关玥也许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玩世不恭的小公主，她掌握董事会多年，思维缜密，也许对于他，关玥早就想好了应对措施。
看来他太轻敌了。
……
关玥放寒假了，干脆宅在家里，每天都和卫明宇待在一起。
卫明宇的成人自考也通过了，关玥非常高兴，立马致电旅行社安排一次长达一个月的全国旅行。
她坐在餐桌边，右边耳朵和肩膀夹着座机电话，卷翘的碎发散下几绺，嗯嗯应道：“对，到那边也可以步行，帮我们找个导游，对，嗯嗯……”
“多少钱？”关玥随手在支票本上签下一个高额数字，“好，我知道了，麻烦尽快帮我安排好，我可能最近就准备走。”
当时卫明宇在沙发那边看电影，听到关玥那边的动静，懒懒地嗤笑一声。
关玥挂了电话走过来。
她身上还穿着一件毛茸茸的小兔子家居服，原本买的时候想着帮卫明宇买一件，被卫明宇以“敢给我买就让你三天下不了床”相要挟，最终只得放弃，自己穿上了。
她靠过去，缩在卫明宇怀里，迷迷糊糊地说：“你在看什么电影啊。”
“谍战片。”卫明宇仍旧懒洋洋，拖着声音说。
“无聊，”关玥从他手里抢过遥控器，“我要看爱情喜剧！”
卫明宇重新抢过来，并表示鄙夷：“爱情喜剧弱不弱智？”
关玥瞪着他：“卫明宇！你你你……你别想造反啊！你学历还没我高呢！”
卫明宇猛地起身，把她从身上甩下来，双手插兜，切了一声：“无聊。”
他往前走了一步，关玥又在后面大叫一声：“卫明宇！”
卫明宇回身，多少有些无奈：“干嘛？”
“我肚子饿了。”关玥可怜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卫明宇没说话，挑了挑眉。
“你不信？”关玥掀开衣服，露出底下雪白的皮肤，“我给你看呀，真的，都饿扁了。”
一秒，两秒，三秒，卫明宇盯着她的肚子没有动。
只有在卫明宇面前关玥才会脸都不要在那儿扮可怜，但此刻在他认真得如同酷刑的审视下，关玥快要忍不住了。
“卫明宇，”关玥催道，“我好冷，你看完没？我真的肚子饿了，你快去给我做饭吧。”
卫明宇仍旧没说话，大步走过来把她的家居服扯开，扛起来扔床上去了。
……
日常晨间运动结束后，关玥开始着手准备旅行用的行李。
新衣服要带，新鞋子也要带，还有新买的化妆品、护肤品、首饰和墨镜……
套套也得带多点。
卫明宇干坐在地上，长腿伸着，无动于衷地看关玥往箱子里一件一件地扔东西。
这女人刚刚凭借一己之力已经装满了十二个巨大无比的箱子，且数量仍有增多的趋势。
卫明宇怕她再这样下去把家里都搬空，拽着她的手腕说：“可以了，你到底是去搬家还是去逃难？”
关玥拍掉他的手，还想再多拿几件，门铃却响了。
“开门去。”她使唤卫明宇。
卫明宇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邢磊。
“大小姐，”邢磊一进门就累倒在地上，“不好了。”
“怎么了？”关玥正对着镜子给自己配墨镜，顺便转头去问邢磊，“你觉得我戴这副好？还是戴这副好？”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今天在集团巡逻，无意中听见方总在办公室里谈话，他好像雇了一位私家侦探，专门来调查你的。”
“调查我什么？”
“调查你有没有男朋友。”邢磊不敢隐瞒，如实说，“我还听见，方总还想让那个侦探守在您家附近。”
“哦，是么？”关玥并不意外，点了点头，“男朋友，我有啊。”
“嗯”，卫明宇在旁边喝着茶附和，“你有。”
“……”邢磊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再度受创，“现在是你们秀恩爱的时候吗？是想对策的时候啊！人家方总都那样了！”
“放心啦，”关玥安慰他说，“桥到船头自然直嘛，反正我和卫明宇打算出去玩几天，邢磊，你也跟着和卫明宇一起保护我好了。”
“……我能不去么？”邢磊实在不想插在这两人之间，摆手拒绝道，“大小姐，我还单身啊，看不得你们的！”
“我给你开三倍的价钱。”关玥笑吟吟道。
“这……”
“对了，卫明宇，”关玥拿着那两副墨镜又去问卫明宇，“到底那个好看？”
“你带的第一副。”卫明宇只是随意扫了一眼。
“那第二副呢？第二副就不好看了吗？”关玥对他的回答有些不满意。
“第二副只有女士的，”卫明宇淡淡道，“你没有男款的跟我配。你不是说以后出门都要穿情侣装吗？”
关玥笑了：“你说得有道理。”
邢磊：“……”
第23章 .疯野
旅行计划定在下周开始，在这之前关玥还得回老宅一趟。
回老宅过小年是关有平定的规矩。
关氏是家族企业，大大小小的股份都由亲戚们包揽。往常的小年夜，顶多就是大家坐在一起阳奉阴违几句，碰个杯，互相拜个年就结束了，今年则更显冷清。
关有平刚把关志宏赶出了关家，现在能上桌的就只有关玥、关致远和关有平祖孙三代了。
是卫明宇开车送她去的。
他们特意早来，车开进老宅停车场，格挡拉下来。关玥凑过去和卫明宇接密密的吻，亲得难舍难分，嘴唇都肿了才放开。
“在这里等我好吗？”关玥又亲了亲卫明宇的眼角，“等我度过这次劫，就带你出去玩。”
卫明宇刚接完吻，眼尾还是红的。
这是关玥发现他身上的特点，卫明宇这个人表面上酷得要命，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姿态，动不动就威胁说要用武力压制。
实际上他只是稍稍亲热一下眼睛就会红，皮肤也敏感。
关玥悄悄翻开卫明宇的领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卫明宇锁骨以下有几个新鲜的红痕，那是关玥今早上种的草莓，到现在还没消。
她也没提醒卫明宇，就想看着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关玥承认她对卫明宇有无穷无尽的占有欲，如果能把他锁起来关在家里，也不是不行。
她下了车，再度和卫明宇挥手：“拜拜。”
卫明宇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摇上车窗。
……
关玥走后，卫明宇没有听她的话乖乖待在车里，而是走下车，离开了车库。
关家的老宅位于市郊著名的富人区，山清水秀，没有外人来访。
卫明宇大步往前走，匆匆掠过旁边巡逻的保镖。那些保镖身穿黑衣制服，纷纷朝他投来艳羡的目光。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拿出口罩和墨镜戴上。
他没想离开关玥，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卫明宇身上穿着关玥给他买的昂贵的衣服鞋子，打扮得堪比时装周上台走秀的高级男模。
实际上在两个月前他还穿二手市场上五十元三双的运动鞋，他爸卫保民临死前留下来的POLO衫。
他生长在那个垃圾遍地、臭水横流的居民区，像是骨子里烙下了印迹，注定是低贱的，而关玥就站在高高的云端上。
不甘心吗？他更多的是感到无力。
逐渐走近关家的大门，那里站着不少看守的保安，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卫明宇把帽子拉上，快步走过去，到那辆车附近时，却突然被叫住了。
“等等。”车窗里探出一个头来。
方嘉豪看着车外站着的这个高高大大的陌生男人，有些警惕地开口问，“你是谁？没在这里见过你。”
男人却没有开口，只是扫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开，抬脚往前走。
“……你是那天陪关玥来董事会的人？”
方嘉豪记忆力极好，通过卫明宇的身形很快就辨认出他曾经出现在关玥身边。
任何与关玥有关的人都有资格让他认真对待。方嘉豪根本没有犹豫，打开车门，从车里钻出来，向卫明宇伸出一只手，亲切地笑了一下——
“我是关玥的未婚夫？能不能告诉我她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呢？”
……
关玥进了客厅，关致远和关有平已经坐在餐桌旁了。
关致远一看见她习惯性地呵斥：“关玥，今天你爷爷在这里，怎么还迟到了五分钟？”
关玥直接忽视了关致远，大步走到关有平身边挨着他坐下，嘴上告饶道：“对不起爷爷，刚刚路上堵车，所以才迟到了。”
“迟到几分钟没事，”关有平笑着拍拍她的手，“肚子饿了吧？可以吃饭了。”
“等等。”关致远却说。
“您又抽的哪门子风？”关玥淡淡地撇他一眼，“志宏叔不在，家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快点开饭吧，爷爷还等着呢。”
“今天我还请了方嘉豪过来，”关致远说，“他应该过会儿就到了吧。”
“……你请他过来干什么？”关玥愣了。
“这是家宴，”关致远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我已经决定，同意你们两个的婚约。”
还没等关玥提出异议，方嘉豪就到了。
方嘉豪今天打扮得格外光鲜亮丽。
他为关氏集团服务，很懂关致远欣赏的年轻人该是怎样的，穿着黑色唐装，看起来既庄重，又不失亲切自然。
“关总，”他走进门厅，先是和关致远问好，又朝主位上的关有平深鞠一躬，“董事长。”
“既然小方来了，那一起吃个饭吧，”关有平说，“玥玥，你也坐下。”
关玥坐下来，眼睛仍旧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过了不久，她没忍住，语出讥讽道：“爸爸你也真是，年还没过完呢就忍不住开始算计起我来了？爷爷还在，也不怕吃相太难看。”
“关玥，你什么意思？”关致远皱眉冷斥，“相同的话已经跟你说了很多遍了，方嘉豪是未来最适合管理集团的人选，你作为继承人，自然应该老老实实接受长辈们的安排！就算是你爷爷，也对方嘉豪非常满意。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够了，”关有平拍了拍桌子，“关致远，你先别说话。”
关致远登时不敢吭声了。
方嘉豪赶紧打圆场道：“董事长，您可别动怒，大过年的多不吉利……来，我们先吃着再说。”
然而关有平马上开始剧烈地咳嗽，关玥在旁边急得都快哭了，拼命顺他的背。
过了一会儿，关有平才转好，情绪变得稳定下来。
“玥玥想和谁结婚，是她自己的事情，”关有平淡淡道，“但她身为集团继承人，的确应该找一位配得上她的未婚夫。”
第24章 .疯野·?
好好的一顿年夜饭不欢而散。
关玥看见方嘉豪就烦,偏偏还要和他一起从大门走出来，烦都烦死了。
她戴上墨镜，气鼓鼓地踩着高跟鞋往前走,只能靠想象卫明宇在车上等待的模样聊以解忧。
“关玥,”身旁的方嘉豪突然停下脚步，“能和你聊聊么？”
“不行。”关玥继续往前走。
“你交男朋友了？”
关玥猛地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语气仍旧自然：“方总恐怕没看过那些八卦新闻吧？我平均一个月换一次男友，这种事情你问问你秘书就知道了。”
“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而且我也知道，这次你是认真的。”
“是那天陪你来董事会的那个男人么？”
“不关你事。”关玥冷硬地说了一句，快步甩开了他。
……
关玥没在地下停车库找到卫明宇，一下就慌了，疯狂地从包里翻出手机打他的电话,没有打通，又用微信轰炸他消息,仍旧没有回复。
“卫明宇，”她给他发语音的时候不禁骂出了声音，“你他妈在哪？”
关玥不能没有卫明宇,卫明宇是她的一切。
她不敢相信卫明宇就这样逃了,她对他这么好,他为什么要逃？
“干嘛？”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关玥松了口气，随后冷汗淋漓，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脱水般险些站立不稳。
卫明宇搂着她的腰,扶了她一把。
“出去抽了根烟。”卫明宇淡淡道，“你慌什么？”
“没、没有……”关玥无力地笑了笑,心有余悸地抱住他说，“你看我，还以为你走了，吓了一大跳。”
“我不会走。”卫明宇替关玥拉开车门，说着令关玥安心的话，“你也别总是大惊小怪。”
“好。”关玥顺从地坐进车里。
回去的路上，卫明宇兴致并不高，关玥屡次想开口问，都被他随意说了几句话岔开了话题。
到最后关玥也快忘了这档子事，反正卫明宇肯待在她身边就行，她有信心给卫明宇全部的快乐，让他同样感到幸福。
晚上临睡前，关玥才想起来，偏头问身边的卫明宇：“今天我跟方嘉豪吃饭，他说他看见你了，你发现没？”
卫明宇正背对着她睡，沉沉地说了句，“没有。”
“那好吧。”关玥也没多想，从后面搂住他的腰，“那我们明天就去旅行吧？”
“……明天？”卫明宇的声音有些迟疑。
“旅行社全都安排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都可以。”关玥美滋滋地说。手又开始忍不住在他身上乱摸。
这回卫明宇难得没有拒绝，甚至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在床头灯的微光下他的神色一派坦然。
关玥摸了一会儿，手慢慢地移向他的心口，轻声问：“卫明宇，你这里是属于我的吗？”
她口不择言，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又感到很害怕，把手撤回来说：“算了，当我没说，睡觉，睡觉。”
卫明宇却在这时抓住了她的手，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心口的温度很热，关玥着了魔地缓缓抚摸着，像抚摸着卫明宇的心。
“是你的。”她听见他说。
……
即便是在六年后，关玥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满心爱着卫明宇的关玥，而是被恨意占满，也仍旧记得和卫明宇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
记得第一次遇见他的雨夜、睡友敬医院看护床的日子、和卫明宇一起泡图书馆，以及那些故作不经意的告白、摩天轮上的吻，每一次做.爱。关玥都记得。
但这些美好的记忆并不妨碍她心中的恨意蔓延，随时间滋长，牢牢地扎根在她心口。
就算数次回想和卫明宇有关的最好的时刻，卫明宇把关玥的手摁在他心口说情话时关玥的一刹那心动，和卫明宇去旅行时所体会到的自由和家的感觉，都没有办法改变。
第25章 .疯野·?
关玥最终把旅行地点选在了海边。
理由嘛当然是那里很浪漫。
蓝蓝的大海柔软的沙子,还有满地跑的帅哥裸.着上半身在沙滩上走来走去，想想都幸福得冒泡。
更何况还有卫明宇这样一个顶级帅哥可以任意摆布，关玥早就计划了一遍,还特地买了各种味道的防晒油,等到海边就可以借着给他抹防晒油的名义对他上下其手……
“想什么呢？”身边的卫明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摘了眼罩，碎发凌乱散在额前,偏过头来冷冷清清地看她。
飞机穿过云层,发出沉闷的轰鸣声，窗外是蓝天白云，一切都美好得如同一场梦境。
“在想今晚该怎么收拾你。”关玥不要脸地回答。
卫明宇轻轻扯了扯嘴角，戏弄地笑了一下，修长有力的手臂伸过来揽住她，“关玥，我发现你有时候真挺流氓的。”
“我不仅流氓,还混蛋，”关玥很有自知之明地说,“跟你是绝配。”
卫明宇浅浅地笑，随意瞥了眼右后方。
。关玥收到信号，也看了过去。
邢磊无言地坐着,两手规规矩矩搭在双膝上,脸色惨白一副眩晕的表情,看起来难受极了。
关玥作为雇主也觉得太可怜，体贴问道，“邢磊，你晕机了呀？要不要叫空姐拿点药？”
“已……已经吃过了。”
“啊？什么时候？我怎么没注意到？”
“……就刚刚。”
邢磊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在心中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那可不么,您只顾着和卫明宇在那里调.情，哪里还管我们这些底层员工的死活？
还有就算是热恋期也拜托能不能矜持些,聊天的内容健康点行吗！时不时冒出来的那些烂俗废料当我听不懂吗？！
不过他当然不敢说，有气无力地歪着脑袋朝关玥抱了抱拳。
“那你好好休息吧，”关玥体恤下情，“等到了我和老公会叫你的。”
邢磊：“……”
卫明宇刚阖眼，就听见关玥清脆的一声“老公”，登时不耐地重新睁开，手指在她下巴上挠了两下，“找死？肉不肉麻？”
“我偏要叫。”关玥就喜欢和他对着干，也知道卫明宇和她闹不起来，说什么都会顺着她，恬不知耻地侧头过去又伸着脖子叫了一声。
“老公！”
头等舱其他乘客纷纷看过来，隐约觉得这美女怎么这么眼熟，似乎在报纸上见过。
卫明宇叹了口气，抬手压低关玥的帽檐，把她口罩拉上去，顺便把她嘴给堵上。
-
下机后已经是晚上，三人简单在机场吃了个饭，打车回酒店。
酒店是关玥挑的，最高规格配置，两间房连续订了一星期。
她现在彻底和卫明宇同居，每天都腻在一起，卫明宇虽然表面上神情淡淡说不愿意，到底还是没拒绝。
第二天睡到大中午，关玥就吵着要去海滩玩。
卫明宇头发都没吹，湿漉漉的头发挡在额前，腰间围着一条浴巾就出来，皱眉让她别吵。
关玥乐呵呵地奔过去咯吱他，又把他推到墙边接长长的吻，边吻边耍无赖说，“去一次给十万，去不去？”
“滚开。”卫明宇把她推开，眉头皱得更深，关玥的口气让他听起来是个被包的，虽然这也是事实。
“你怎么了呀，”关玥有些委屈，不太习惯被粗暴对待，“是你自己说爱我的啊。”
关玥在表面上和卫明宇撒娇，她是个坏女人，也喜欢演戏，喜欢在卫明宇身边扮作小鸟依人的姿态，但也明白真实的自己才不会像她演出来的那个女孩一样如此天真。
有一年邢磊联合李叔战战兢兢地向关玥推荐了一个心理疗程，说这医生在国外都闻名，很多有钱人都喜欢去他那里看病，建议关玥也去试试。
当时关玥冷笑一声问，我看起来是有病的人吗？我看你他妈才有病！我没病！我过得很好很开心！我堂堂关家大小姐连欺骗自己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用你们告诉我？
即便心里很清楚，她当然不愿意承认，她是一个很缺爱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她，就连她自己也不爱自己，她又疯又闹开快车玩各种极限运动，干各种作死的事就是想寻求刺激。
她有的是钱，没有爱，起码还有钱。
但卫明宇说爱她。
卫明宇把她的手放在他温热的心口，说关玥我爱你，没有人能比我更爱你，虽然听上去像是个笑话一样，因为我们刚认识不久，但我很爱你，你爱信不信。
关玥信了。
她扑过去搂住男人结实的腰，抬起头眼神明亮，喃喃着说道，“爱一个人不应该无条件满足她的要求吗？”
卫明宇不知道怎么突然绕到这个话题了，但见女人脸色实在不好看，只好僵着一张俊脸抬手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陪你去，别发神经了。”
关玥满意了，欢呼一声去换衣服，挑了一件淡紫色的吊带沙滩裙，戴上宽边太阳帽，抹上厚厚的防晒霜。
折腾一番之后照照镜子，转回头对卫明宇明媚地笑，“走吧。”
“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她说，“还是第一次和男朋友去海滩呢。”
走廊上两个人并肩而走，关玥去拉卫明宇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抬起下巴问，“是不是呀，男朋友？”
卫明宇嗤笑一声，十分粗暴地揉乱她的头发，面上看着很不耐烦，但过了会儿还是说了句“是”。
走进电梯，里面没有一个人。卫明宇按了下行键，随口问，“邢磊呢？不跟过来？”
“我们去约会他来干什么？”关玥撇撇嘴，“他就在酒店休息好了，就当公费旅游了。”
卫明宇沉吟片刻：“其实我觉得他有时候也挺惨。”
“惨？”关玥挑了挑眉，掰着指头给他普及常识，“你知道他每年工资是多少吗？要是放到外头才不会出这么高的价呢，也不想想在本市有几个人能比我还有钱。”
“是，你有钱，”卫明宇顺着敷衍下去，“你有的是钱，包养个十八线小男模不在话下。”
“说什么呢？”关玥眼睛瞪大，看起来有些生气，松开他的手用力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怎么能这么说？虽然你的确可以去做男模，但你不是包养的！”
“你是正室。”
“你可是关家大小姐的正牌男朋友，”关玥一字一句，神情认真地说，“以后我可是要带你去见我爷爷的。”
第26章 .疯野·?
卫明宇神情怔忡,垂眼盯着关玥半晌，又果断地移开目光，只是“嗯”了一声,其他什么也没说。
-
他们两人都没来过海边。
卫明宇是没时间也没机会来,关玥这个有钱又时尚的妞儿其实很多次都有想来的冲动，有次都买好机票在登机口候机了,站在VIP候机室的玻璃窗前看着远处的那个铁皮怪物,叹了口气，想想又算了。
海边其实挺美的，空气清新气温适宜，现在经济又发达了，建起一个个度假村，好吃的好玩儿的都有，又很方便。
但一个人来就不合适,难不成学着张惠妹的MV赤脚站在沙滩上听海哭的声音吗，总归没意思。
关玥以前在某时装杂志上看到一种说法,把人的孤独分为几层境界，一个人出门旅行算得是中上档次，意味着是有着中上档次孤独感的人类了。
她当时看着就挺感兴趣,不自觉就把整篇文章读完了,上面说不孤独的人连独自出门买个药都要给人发微信,最孤独的人甚至是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做手术的。
所以这么久她不愿意一个人出门旅行，要么找助理陪着要么花钱买男模陪着，就是不想被定义为孤独的那一类人。
倒不是说孤独不好，也不知道最近这些年那些媒体生了什么大病,把孤独和抑郁当作一种潮流大肆宣扬，实际上真实的抑郁一点都不酷,她曾经亲眼见证过这点。
她妈就是因为抑郁从关氏集团楼顶上跳下来的，就连尸体都不完整。
邢磊许是醒来后联系不到关玥一下子慌了神，关玥正躺在海滩的躺椅上给卫明宇抹防晒油呢，他电话就到了：
“大小姐？你们在哪？不会背着我出去玩了吧？注意挡着脸没？都说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方总最近非常关心您的动向！要是被媒体拍到或者被方总知道您身边跟着小卫就完了，那不得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关玥摘了摘墨镜，看了眼身边的小卫。
他穿着某品牌经典黑色T恤，下搭时装周新款白色阔腿沙滩裤，小臂肌肉露出来，抹上防晒油之后颜色变得更深了一层，说不出的野性性感。
“我是，在海滩，没挡，方嘉豪关我鸟事。”她难得耐心一个一个回答邢磊的问题。
邢磊被她最后一句霸气的宣言短暂地震慑到了，忍不住自己代入了下。
也是，身为关家大小姐想干什么还用得着一个代理CEO同意？
媒体拍到了又怎样，删了就好了，花点钱的小事，虽然花的这笔钱可能普通人工作好几年都赚不回来，一时出现了一种“农民翻身做主人”的感觉，随后立马被一盆冷水浇得透透的——
关玥：“你要是没事呢就过来给我俩拍情侣照吧，先去买个好一点的相机，费用回去找我报。”
“……大小姐，这种小事你路边随便找个游客帮帮忙就好了，不行的话就去找摄影师，像这种度假景点肯定有很多业余拍照的，主要客户就是你们这些情侣狗，还免费帮P，很划算的。”邢磊服了。
“不想来就滚回老家去。”电话那头冷冰冰地说。
邢磊：“……来，就来。”
-
邢磊买好相机赶到海滩上的时候，关玥一个人在太阳椅躺着，顶上巨大的阳伞隔开一个阴凉的阵地，黑色的墨镜架在鼻子上，看着酷飒又美艳。
她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色短T和黑色短裤，入眼就是一双雪白的大长腿，周围已经有不少垂涎欲滴的男游客若有若无的视线抛过来，要不是刚刚她身边的那帅哥看起来不好惹，早有人心怀不轨上前搭讪了。
“他人呢？”邢磊问。
关玥指了指远处，摊开手：“先把相机给我。”
相机是邢磊刚去买的，考虑到关玥的标准他想都没想就买了最贵的那种，现在正挂在他脖子上。
邢磊取下来递给关玥，顺着她刚刚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一汪蓝蓝的大海，时不时有浪潮翻涌而上，连绵不断地拍打在岸边，留下一条长长的像白沫做的线。
“哪儿呢？”
“这都看不见？”
这么帅又野性魅惑的男人冲浪，你都看不见？
邢磊来之前关玥刚和卫明宇吵了一架，她逼着卫明宇冲浪给她看，卫明宇懒得去，关玥撒泼耍赖不成就开始破口大骂，卫明宇试图武力压制去捂她的嘴让她消停，关玥又开始咬他的手，无奈之下卫明宇最后只得去了。
因为集团有些项目走到了最终阶段，按规矩需要关玥签字走一下过场，因此刚才她一直在躺椅上和秘书聊微信，没怎么太管卫明宇。
大海那么大，海滩之外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蔚蓝海平面，沙子做的海岸线柔软又绵长。
在一个个翻起来的浪潮中，关玥轻易就看见了卫明宇渺小的身影。
穿着她买的衣服和她买的裤子，用着她买的冲浪板，男人紧致的肌肉在阳光下肌理可见，泛着诱人的色泽。
单是看一眼就立刻让人开始想象被他紧紧搂在怀中的感觉，任何女人都会为之沦陷，心跳陡然加快，最后丧失理智。
关玥连着拍着几张，简单检查了一下照片，招手喊了声，“卫明宇，过来！”
也不知道男人听没听见，他的身影又消失在海浪中，只剩下涛声滚滚，孩童的嬉笑此起彼伏。
邢磊：“……他人呢？”
关玥也不着急，趁机再签了份电子版合同，跟秘书交代一些注意事项，放下平板，就见男人浑身湿漉漉的，衣服裤子紧贴在身上，大步朝她走来。
眉眼英俊冷厉，发梢上的水珠滴下来，顺着棱角分明的脸侧，滑至锁骨以下。
“……”
邢磊清楚地听见身边的女人非常响亮地咽了声口水。
卫明宇顺势坐到关玥身边，连带着把她的衣服也弄湿了一些，也不在意，拿起桌子上她那杯果汁喝了一口，放下来淡淡地说，“你不是要拍照吗？赶紧的吧。”
第27章 .疯野·?
关玥脑子一热,调.情的话脱口而出，“……拍，在这里拍还是回酒店拍？”
卫明宇挑了挑眉,抬手漫不经心地替她把凌乱的衣角抚平,“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在这里拍……你还能穿着衣服，”关玥由衷地说,“回酒店的话……懂？”
邢磊在边上一脸冷酷地站着,这两个狗东西在一起这么多天以来聊天的尺.度越来越大，旁若无人无所忌惮，真当这度假村是你家开的不成！
没关系，哥能忍，你们尽情享受爱情的滋润，哥替你们当守门人……
“唉，邢磊,”关玥突然问，“你怎么脸红了呀？”
“没有……”邢磊摸了摸鼻子,低着头，从脖子到脸逐渐红成了番茄色。
“在外人面前，注意你说话的分寸。”卫明宇在旁提醒道。
关玥“哦”了一声,双手环住卫明宇宽阔的脊背,下巴搭着他的肩,笑得娇媚而又欢乐，“我累了，你背我回去呀。”
卫明宇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漂亮瞳孔含着的情绪意味不明,握住细嫩的膝关节扯着她靠近点儿，关玥顿时感觉一股力道把她托了起来。
他个子高,腿又长，一路走得飞快，关玥趴在他背上隔空望着遥遥的地面，悬空的感觉很强烈，腿在他身侧一晃一晃，闻着他身上柠檬沐浴露混着海水的味道。
走到一半，卫明宇停下脚步，把不断下滑的女人稳稳地往上掂了掂，眼睛里含着戏谑，低声道，“对了，忘了告诉你，背你回去和拍照这个两个要求，你只能选一个。”
关玥傻眼了，不忿道，“这两个差距太大了吧？”头摇得像拨浪鼓，非常不乐意，“我不同意！凭什么是你提要求？”
“因为……”卫明宇沉默了一会儿，“享受的是你，受罪的是我。”
“……”
“你两个都要也可以，”他又说，“但拍照时我要穿着衣服。”
“……”
-
关玥虽然学业不精，当了很多年的混子，但某些方面确实一个彻头彻尾的完美主义者，对于拍照也一样。
酒店的总统套房内有一面巨大的棱镜，镶着极其富贵的金边，里面倒映着卫明宇的影子。
他斜斜地靠在沙发旁，穿黑色立领衬衫和白色长裤，是关玥让他换上的，赤着脚，也是关玥要求的，头发被精心打理过，除了嘴角抽搐看起来非常不耐，其他一切堪称完美，是关大设计师最好的杰作。
关玥举着相机绕着男人一个劲儿地咔擦咔擦，哄小孩儿般地诱骗说，“老公，听话，笑一个。”
卫明宇嘴角再度抽了抽。
这女人到底想要玩到什么时候？能放过他吗？他觉得好累，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上，每天都快被身边这个咋咋呼呼的女神经逼疯。
“小卫，”关玥举着相机对着卫明宇的眼睛又是一张，白光闪烁，刺激得他双眼险些滚出泪来，又听见这女人孜孜不倦道，“再来一张！”
卫明宇发火了：“关玥，你烦不烦？”
“哎呀你别急，”关玥顺着他的话道，“再给我拍五十张就不烦了。”
“……”
到要拍情侣照的时候，关玥还是舍弃了候在酒店外的邢磊，选择了去当地一个有名的摄影基地拍，顺便使唤邢磊去替他们订晚上要一起吃饭的餐馆。
她提了很多要求，厨师要最好的，氛围要够浪漫，在场的服务员不能太多，几个就好，再请个大提琴家过来搞点音乐助兴，座位最好临窗，能看到高处夜晚的星河……
为了这次旅行关玥是花了大价钱的，以前她一个人的时候还没这么苛刻，奇怪的是但凡遇到和卫明宇沾点边的事情，她都会变得格外吹毛求疵，光是下榻的酒店就让助理挑了十多家仔细对比，最后才选定这间，旅行的路线早就提前规划好，把每天的日程安排得紧凑有秩序。
摄影基地约了个王牌摄影师，叫陈沉，一个扎高马尾看起来英气十足的女人，看起来三十来岁，见面就问，“想拍户外的还是在棚里？”
“户外，”关玥总觉得在棚里拍太假，“还是去海边好了。”
“那你们负责叫车。”
于是又辗转去了海边。
卫明宇在车上时明显变得不耐烦，仰靠在椅背上死睡，关玥去牵他的手，他也没发现。
海滩上只有零星的几个游客，夜幕降临，水平线上一点的位置有一轮圆月，月光洒落人间，像电影中才会有的情节。
陈沉拍照喜欢自由发挥，举着相机蹲下来说，“你们就随便做点动作，走一走，或者说说话都好，我来抓拍。”
关玥难得胆怯了下，她拍照也挺会摆POSE，气场拿捏得也好，还曾登上过一个知名时尚杂志的春季刊封面。
但都是一个人，从来没有拍过双人照。
她回头去看卫明宇。
他双手插兜，神情怠懒，漫不经心地盯着脚下的沙地，一副任人摆布听天由命的架势。
关玥朝他靠近了点，小声说，“喂……我们该怎么做？”
“OK。”陈沉心中默念，火速按下快门。
画面定格，美丽的女人和英俊的男人，身高差带感，身后夜晚的海水闪着粼粼的波光，女人稍稍朝男人倾身，露出的半边侧脸流露出些许谨慎，长发随风飘扬。
卫明宇淡淡问：“什么怎么做？”
关玥：“拍照呀。”
卫明宇非常直男地回答：“那就拍啊。”
“……”
关玥很无语，这人脑子简直是一根筋，又不懂得花言巧语哄人开心。
不过这也是她喜欢卫明宇的点，想想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她刚想主动一些，靠卫明宇更近些，或者和他做些亲密的互动，好让陈沉更好地抓拍，突然间手腕却被攥住，随后男人好似只是轻轻一拉，她就惊呼一声，猛地朝他扑过去。
她感受到闲闲的海风在脸上暂留，随后便被卫明宇紧紧抱在怀里。
他低下头沉沉地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随后扣住她的下巴有些粗暴地直接亲了下去。
卫明宇的亲密从来都不会温柔，他仿佛从来都不懂得如何温柔体贴，有什么说什么，觉得关玥烦的时候就真的会骂她烦，但亲吻她时流露出来的爱意也掩不住。
关玥自己也是个凶猛的性子，但这回却在卫明宇时而粗鲁时而缱绻的吻中乱了呼吸，她不甘心地回吻过去，又被卫明宇占了上风……
陈沉忙着拍照，心道，这应该是本年度拍的最好的照片了。
关玥拿到照片之后也很喜欢，打算把它裱起来放在卧室的床头，好好保存，毕竟这是她和卫明宇爱情的见证，当然不能轻易弄丢。
但命运的确捉弄人。
这张照片的寿命不超过半年，就被剪成碎片烧成飞灰，连个渣都没留下。
第28章 .疯野·?
卫明宇有双非常冷的眼睛……也许是关玥形容得不对,总之他的眼睛里总是冷的，他有热的体温也会火热的亲吻，但流露出来的情绪总像极寒冰一样拽着人不断下沉。
他含着关玥的唇舌,不断凶猛地侵入,像要把她拆碎了一样好似吞食，但爱意很少,甚至看不出来是不是存在,就算有也很淡，仿佛只是为了完成一项任务，只是为了应付关玥，自己则始终陷在深渊的沼泽里。
关玥始终没忘记“拯救”这个词，这是捡他?来的那个雨夜她就一直在想的问题，她是关家大小姐，有钱有能力又有资源,扶持一个卫明宇又有何难，但愿他要领这个情才好。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关玥每分每秒都在为卫明宇考虑，她妥善计划，准备好了一切,甚至打算不惜和董事会对抗,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她只字不提,只愿他天天开心，并陪在她身边，和她永远在一起。
那件事发生后，她甚至足足过了六年才想明白这个十分浅显的道理。
无关身份高低有钱与否,有爱的那个人才最卑微。
卫明宇哪里是她捡?来的野狗，这个混蛋是一匹狼啊。
-
拍完照,邢磊餐馆也定好了，发来短信问她具体时间。
从海边去市区的那条路十分拥堵，关玥一路都懒懒地窝在卫明宇的怀里，无论多冷卫明宇的体温总是热的，仿佛血液也是滚烫的，烧着她的心。
她直接一个电话给邢磊拨了过去：“什么时间？我不是让你今晚直接包场吗？”
邢磊：“话是这么说，但您指定的这家西餐厅今晚被邵氏集团先包下了，他们来这里开年会。”
“年会要来这鬼地方开？”
“是邵小公子的主意，而且这家西餐厅本来就是邵总的私人投资，人家在人家的地儿开飞机都可以，年会算什么。”
关玥这人脾气也怪，她不喜欢事情脱离她掌控的感觉，居然还有她想订都订不到的餐馆，胜负心一下子被挑起来了，“你给邵白打个电话，就说我今天就是要在那里吃了，让他们撤场。”
“我打过了，没有用啊，”邢磊苦笑，“我直接报了您的名号，请邵小公子让让，谁知道电话就被转接到邵总那里了，邵总语气不好听，总之就是不会让的意思。”
“邵承？”关玥秀眉拧得紧，“他换个地儿怎么了？这事又不归他管！”
邢磊叹口气，“邵总估计是心情不大好，你说尹小姐都消失四年了，他再不放下也得放下啊。”
“有些事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关玥冷冷地说，“你没谈过恋爱，你不懂。”
邢磊：“……”
关玥挂了电话，越想越气，转头看见旁边卫明宇懒散地窝在窗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点烛光晚餐将要被破坏的危机意识都没有，更气了，抬高声音恨恨道，“这个邵承神经病啊！”
男人只是目光抬了抬，昏暗中在她脸上定格了一瞬，“谁？”
“邵承，邵氏集团现任总裁，他们家和我们家财力不相上下，是个很可怕的家伙，”对于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关玥自然了解得清楚，飞快地把他的履历介绍了一通，“以前他还挺正常一人，除了有点腹黑之外，结果几年前他那小青梅失踪了，就变得特别混蛋，给我们家也使过几次绊子，有次我都亏了好几个亿呢。”
卫明宇全程漫不经心地听着关玥说另一个陌生男人的事迹，脸上的神情很淡。
这女人是不是身边围绕的男人至少都是这种级别的，先是顶级经理人方嘉豪，现在又来一个财团总裁邵承，和他们相比卫明宇普通得甚至有些卑微，如果继续跟她在一起迟早有人会把他当作舔狗。
他也是需要自尊的，但在关玥这里，他没有这种东西。
“你听我说了没呀！”关玥不满地嘟囔了句。
她气不过，秀长的手指飞快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翻到了很久之前因为公事存进通讯录里的邵承的电话，二话不说就给他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居然被接通了。
“喂？”响起一个很冷的男声。
邵承和他弟邵白不同，从小走的就是高贵冷傲路线，声音低冷而有磁性，尹佳音消失之前还是个高冷男神，尹佳音消失之后就彻底变成一个没有良心阴险狡诈的魔鬼了。
就连关玥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随后她立马振奋精神，以往常商场上谈判的姿态故意对着电话那头懒懒地笑了笑，嚣张道，“邵总，你堂堂一个大集团的老总，连我关玥的面子都不给了？年会换个场地的事儿，你让你手下去干不就完了？还是说……你是故意要让我不爽？”
“没人关心你。”电话那头说。
“那就把场地给我挪开，我要在那里和我男朋友烛光晚餐。”关玥怼?去。
“男朋友？”
“是啊，我男朋友，”关玥自豪地说，随后灵光一闪，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不像邵总您啊，从小宠到大的宝贝，居然就这么让她跑了？佳音还没有消息吧？”
话音落下，即便隔着电话，也能感觉到那边突然沉下来的低气压，仿佛空气都凝结成了冰一样，还隐约透出几分杀气。
关玥是故意这么说的，她这个人一向记仇，邵承当年坑她的那笔她还记着呢，就等着机会扳?一局。
尹佳音就是邵承的弱点，关玥知道现在电话那头的邵承并不像他声音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
“那也不关你事。”邵承冷冷地说。
“做个交易怎么样？”关玥笑了笑，“我这里有一些尹佳音的消息，虽然很少，但我敢肯定是你不知道的。你今晚把那家餐厅让出来，我就告诉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随后传来一声极低的“好”。
关玥看了身边的卫明宇一眼，他似乎睡着了，脸上有八分的倦色，仍旧皱着眉，看起来有很多烦恼尚待解决，左手还搭在关玥的膝盖上。
她把电话换了个耳朵听，放轻一点声音说：“在这个圈子里我也没什么朋友，尹佳音接触过她几次，没记错的话我们还是一个高中的。”
“她高三的时候学校里一个小混混追过她，被她拒绝了，不过后来他俩一直关系很好的，叫杨劲，你去查一查应该就会知道了。”
“尹家出事的那天其实我也在附近，我爷爷派我去找尹文哲签个合同，在门外就知道不好了，但当时我在现场也没见到尹佳音。”
邵承很安静，什么话也没说，但关玥知道他一直在听。
她停顿一下，继续道，“但我很确定我在那里看见了杨劲，我想你应该顺着这条线索找找……”
还没讲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关玥叹了口气，邵承也是可怜人哪。
她又转头看了眼安静沉睡的卫明宇，如果哪天他也离开了，她会不会承受和邵承一样的痛苦？
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第29章 .疯野·?
十分钟后,邢磊又打了个电话过来，说邵氏已经把人全都撤走了。
关玥满意了，让司机开快点,卫明宇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眼神还没有恢复清明，关玥叫他,他就“嗯”一声,声音有些沙哑，抬手顺了顺女人的头发，好似下意识的动作。
在卫明宇的事情上关玥总是万分敏感，她皱了皱眉，“你最近怎么不大高兴？”
不，应该说从认识卫明宇那天起他就一直是这样时而冷漠时而颓丧的样子，关玥为他计划未来他从不回应,似乎根本不相信她，或是不相信他自己。
关玥想了想,强压下怒气，为了哄他高兴干脆就把自己的计划全都说出来了——
“你现在成人自考也通过了，马上我也大学毕业,今年你再努努力争取雅思上6,九月份我们就可以一起申请国外的学校,去深造一下，过几个月我顺便找几个实习给你做做，在咱们集团总部或者是分公司都可以，反正到时候我陪着你……”
这是关玥一直以来的计划,在集团内部她爷爷关有平的地位毋庸置疑，那天在家宴上连关有平都发话了,让她必须找一个配得上她的未婚夫，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而就凭现在的卫明宇显然还不够格。
卫明宇背景不好，没有本科学历，光靠自己打拼绝对不可能达到关有平的要求。但他还有关玥，关玥是关家大小姐，在关氏内部只手遮天，就连代理CEO方嘉豪或是她父亲关致远都不能忤逆。她准备卖掉一些自己的私产，出资给卫明宇开个公司，再利用自己的人脉或是卖几个面子介绍一些项目给卫明宇负责，几乎是把钱直接送进卫明宇的口袋里，这种程度的支持就连阿斗都扶起来了，更何况是她的卫明宇。
但要掩人耳目，不能让集团那些股东知道是她做的，否则一切完蛋。
“可能不出几年你就是A市新崛起的商业奇才了，媒体肯定争相报导，我再买通稿把你一通夸，我爷爷看了新闻肯定也会认可你的能力。”她觉得卫明宇一定会高兴，说着说着就眉眼带笑，神采奕奕，“我跟你说关家选女婿的要求其实挺奇葩的，不喜欢那种靠家世出头的世家公子，更喜欢有能力有才华却没什么背景的人，这样才好操控，所以之前才想让我和方嘉豪结婚……”
卫明宇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但现在我有你啦，”关玥笑着说，“到时候你就按着我的计划一步步来，等出头之后不就分分钟吊打方嘉豪那个废物？你说呢？”
这样，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结婚。
关玥也知道现在他们的处境有些困难，像她这种背景的人，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一切都必须为集团的利益铺路，所以她必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应对，等卫明宇的事业发展起来，他们二人联手，就连她父亲关致远也没什么好怕的。
然而卫明宇却不领她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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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承名下的那家餐厅在这座滨海城市名塔的最高层，塔是全国都闻名的景点，餐厅环境也好，是约会的最佳场所。
请来的那位大提琴家在台上孤零零地演奏了几首浪漫的弦曲之后就识趣地退出去了，饭桌上这剑拔弩张的氛围让他深感保命要紧，这个时代的情侣啊怎么吵个架像是要打仗一样。
关玥真没打算和卫明宇吵架，只是有些不高兴，不知道卫明宇到底在想什么。
她双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为什么不愿意？你至少给我一个理由！”
卫明宇大剌剌地坐她对面，面无表情地靠着椅背，伸直两条长腿，气势也丝毫不弱。他常年混迹在街头，隔三岔五打架，不是什么翩翩公子，狠话说得出来，生气的时候就连女人也会打。
“我怎么了？”他凉薄地笑，“不服从大小姐的安排就是一种原罪？”
“你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关玥气恼，“跟你好说歹说分析利弊你又不听！那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接受？又不用你干什么！等新公司成立我会雇一个专业的经理人替你管理，你就等着我塞钱塞资源给你就好了！有那么难吗？？？”
卫明宇脸上冷意越来越浓，关玥所有的安排都是为她好，他知道，这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他也知道，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一切，他只要答应一声，关玥就能给他。
关玥说她没兴趣当救世主，但对于卫明宇来说她就像救世主一样，浑身上下闪烁着光辉，再难的事物对她来说也是唾手可得，有心的帮助也像在施舍。
卫明宇和关玥是不同的。
他是边缘人物，游离在权力和财富的核心圈之外，早就习惯了被生活支配，甚至就连眼界也是狭窄的。和关玥在一起的这些天以来他认识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关玥的世界纸醉金迷丰富多彩，她站在高高的云端俯瞰着卫明宇，而他姓卫，是卫保民的儿子，生来躺在沟里，无论怎么努力挣扎都翻不了身，注定和她不同。
关玥被他冰针般的注视刺得心脏突突地跳，对面的男人浑身冷漠好似没有感情，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不详的预感，一经出现之后就笼罩在心头无法消散。
她急得站起来，无理取闹般地怒斥：“你说话啊！”
卫明宇轻扯着嘴角嗤笑一声，也不知道在笑谁，有可能是自嘲。他伸直手臂拿起关玥喝了一半的红酒杯，上面还有她留下来的口红印。
他挑衅地看了关玥一眼，低头，没有血色的嘴唇凑近杯沿上的口红印，轻轻舔了一口。
关玥从头到脚都发麻，着了魔似的看着他。
原来的卫明宇是坦荡的，他有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在最低.贱的地方也能生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关玥爱他，是爱他光明磊落的心，像太阳一样。
但就在今晚卫明宇真正开始变了，他眼里那些透亮的光芒不在，而变得深邃不可捉摸，他颇为放.荡对关玥笑了一下，在她炽热的目光下一点点、缓慢地把口红印舔干净。
放下酒杯，他收起笑容。
“如果我按照你说的做，”他轻声叫关玥的名字，“岂不是，真成了你的狗吗？”
第30章 .疯野·?
顶上的灯光明亮得晃人眼,那大提琴家不知何时又折返了回来，似乎只是为了不愧对收的那笔高额小费，又或是衬托此时紧张的气氛,居然擅自演了一首自己最拿手的曲目。
弦声陡然变幻,从悠扬的大调急转直下，高山流水变成冰原,天堂沉渊,大提琴家脑门上的汗越沁越多，飞出来的旋律越来越低，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快！
“嘣！”弦断了！
卫明宇好像没听见，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只是稍稍抬了一点头，平静且没有任何波澜地,看进了关玥的眼睛里。
关玥死死地盯着他漆黑的瞳仁，恍然间,她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和卫明宇是这么像，就连孤独的眼神也一模一样。她突然变得害怕起来，感到周身都很冷,她不断地打着哆嗦,力气一点点流失,转眼间，天旋地转。
夜幕以后，白天不复来临。
但她仍旧不肯移开目光，扶着桌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卫明宇，寒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最恨背叛，她恨！！！
谁要是胆敢背叛她，她就还上十倍百倍，她要让那些背叛她的人痛哭流涕，让他们尝到后悔的滋味！
做了错事就应该承担后果，即便对于卫明宇也一样。
她冰凉地笑，俯身摸了摸男人的脸，“是你说的爱我。”
“难不成，你在骗我？”
音乐声戛然而止，餐厅内除了他们两人外空空荡荡，四下静谧，桌上的红酒不知被谁碰倒了，鲜艳的液体流了满地。
卫明宇突然笑了，举手投降，“做你的狗有什么不好？”
他看着关玥，轻声说，“如果是你的话，关玥，做狗也行”。
--
关玥放下心来，旅行完之后，开始着手给卫明宇找实习。
卫明宇雅思考了6分，堪堪过申请线，但对于像他这样没什么基础的人来说已经挺好了，关玥较为满意，第二天就给他买了十多套西装，又用他的英文名“WEI”注册了一个工作邮箱，全称叫“WEI-3”，后面那个负三是他比关玥小三岁的意思，是个弟弟。
隔天，她让助理把实习offer发到了他邮箱里，职位是关氏集团底下一个分公司战略投资部的研究专员，顺道也给邢磊发了一份。
邢磊收到邮件之后捏着手机颤颤巍巍，“大小姐，我大学上的是警校，没学过什么投资，为什么连我也要一起去？”
“小卫也没学过，”关玥冷哼，“去实习不就是学东西的么？难不成事事都干你擅长的？我看你天天只会打架，找个机会动点脑子也好。”
“……能加奖金么？”邢磊弱弱地提要求。
“加。”关玥甩出一个字。
邢磊立马同意了，在下一周就和卫明宇两个人换上西装打扮得人模狗样去分公司报道。
带他们的员工叫Dela，戴眼镜的方脸北京姑娘，去年刚入职，平日最喜欢滥用职权欺负属下，气走了好几个女实习生，却对男性出奇地宽容，第一天见到邢磊和卫明宇，Dela眼睛都直了，二话不说就把他们调到离自己最近的位子，并假借教学与他们多接触。
下午就是破冰仪式，同一期的实习生还有三男一女，大家在茶水间围坐成一圈，包括邢大保镖在内，除了卫明宇仍旧面无表情，其他人都有些生涩的害羞。
Dela：“你们先介绍一下自己吧。”眼睛却是看着卫明宇的。
于是一一介绍了一遍。卫明宇和邢磊两个人最先，卫明宇只说了三个字，“卫明宇”，脸色冷得吓人，不像来实习而像来讨债的，邢磊双手交叠拘谨地在那儿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也同样只说了几个字，“嗨，我叫邢磊……你们先，你们先。”
大家表面上的自我介绍也都正常，无非是把自己的学校、履历说了一通，互相客气地称赞几句也就散场了。但仅是介绍了一轮，也能发现这些实习生的履历都非常优秀，属于前5%的那类人。
关氏集团的战略投资部可是顶级offer，光是实习生的岗位也是卷破天际，在场凭自身实力进来的，都是顶级名校出身加各项比赛荣誉加丰富的实习履历综合全面发展，个个也都是心高气傲的。
Dela一走，几个精英男已经开始了第一轮装逼大赛。
精英男A说，“唉，最近又跌停了，我同学一夜之间亏了小二十万，好在当时没有入，不过二十几万也不算什么，小钱嘛。”
精英男B说，“二十几万连辆车都买不起，对了，话说大佬们有什么车型推荐吗？买了房之后给自己找点奋斗目标。”
精英男C抬手看了一眼他戴着的那个金光闪闪的表，“刚买了辆保时捷911，还可以。”
邢磊也是个粗人，这时候为了不丢脸，只能维持表面尬笑，实则内心已经在声嘶力竭地疯狂吐槽——他妈要不要这么装逼！你们在竞选一年一度逼王吗！小小年纪就这么油！祖国的未来还怎么办？！
这些精英男也都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眼睛里却处处透着虚荣和精明，邢磊很是看不惯，拼命地朝卫明宇挤眉弄眼，想让他说几句。
卫明宇直接无视了。
这时，精英男们又把目光转过来，狐疑地看了看邢磊，又狐疑地看了看卫明宇，而后相视一笑。
精英男A代表发言，“这两位大佬，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邢磊尴尬地笑了笑，“不出名的牌子，没你们厉害。”
接着那边响起一阵，“大佬别谦虚啦”，“大佬说不定是什么牛剑哈耶常青藤毕业的，不说出来是为了不打击我们呢”，“不然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实习”。
“……真不是，”邢磊苦笑着摆手，总不可能说他们两个是混进来的，最后咬了咬牙，说了个国内比较有名的学校。
“哦，原来是xx校啊，那也很不错啊。”
“xx校的话，能进来，你们的实习经验一定很丰富吧？”
“……”邢磊只得点了点头。
他又给卫明宇使眼色，结果卫明宇根本不理他，在一片“大佬大佬”，“厉害厉害”的恭维声中突兀地站了起来，长腿一迈，孤傲地走出了茶水间。
第31章 .疯野·?
卫明宇走出茶水间,脚步一拐，看见了安全出口的标志。他没有犹豫，走了过去。
两小时后,狭.小.逼.仄的楼梯间,扔了一地的烟蒂，卫明宇嘴里还咬着一支未点燃的,潮湿烟草的味道溢满口腔。
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神情不变，又收了回去。
-
卫明宇第一天实习，关玥当然要过来接他，下午四点就在写字楼门口堵着了。卫明宇和邢磊走下来，一眼就看见门口那辆引人瞩目的酒红色限量款跑车，卷发美人斜靠着车门,贴身套装裙红得妖冶。
关玥来时顺路去买了点食材，准备晚上和卫明宇在家涮羊肉火锅吃,见邢磊一起，干脆就让他也跟着。
邢磊举双手赞成，且又惊又喜,“大小姐,原来你会做饭啊？”
“不会,不然干嘛还要让你来？”
“……”
回答得倒是坦诚。
关玥一脚油门就直接轰到了公寓楼下，进了家门，把邢磊赶去厨房做饭，自己拉着卫明宇跑进卧室,把他摁在墙上先亲热五分钟。
她刚喝了点矿泉水，嘴唇里面又.湿.又.软.,撩得卫明宇也起了几分火气，双眼红着，手搭着她的肩膀。
邢磊刚把底料准备好，回到餐厅，狐疑地喊了一句，“大小姐？”
没人回应。
难道出去了吗？
邢磊摇摇头，颇有一个底层打工人的自觉，不该问的就乖乖地什么也不问，转身重新回厨房了。
一小时后，羊肉的香气溢满了整间公寓，而隔音墙的另一边，关玥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挣扎着想把那条红裙子重新套回去。
“别套了，穿这件。”卫明宇扔了件他自己的卫衣过来。
关玥捡起来笑嘻嘻地穿上，虽然刚刚满足了一回，也有些累，仍旧没忍住又摸了两把。
卫明宇面无表情地把她推开，冷冷淡淡地说，“吃饭去。”
饭桌上，邢磊看见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跟刚才不一样，心下明白了大概，也不敢吭声，一个劲儿地大口吃肉，妄图排解自己羡慕嫉妒恨的心情。
关玥从卫明宇碗里捞了片羊肉塞嘴里，咽下去后说，“对了，你们实习得怎样？”
卫明宇没说话。
邢磊答：“工作内容还行，就是那几个实习生……”
“怎么？”
“太装逼了，”邢磊想起来就气，把原话都复述了一遍，“可能我说还没那感觉，大小姐要是您在场保准也气，那些人的语气，表面上是在恭维你吧，听起来却好像挺瞧不起你，总之就是很不好受。”
“瞧不起你就算了，”关玥朝旁边安静吃饭的卫明宇抬抬下巴，“难道卫明宇他们也瞧不起吗？”
邢磊：“是啊……”
关玥放下筷子，非常不理解，“为什么？”
“……大小姐，您是没遭过这种对待，”邢磊叹了口气，“现在这个社会啊，就是个比来比去的社会，读书的时候比成绩、比学校，工作的时候就比家世，比背景，谁家里有房，买的车贵不贵，就是这些无聊的东西，很多人反而还孜孜不倦，像我们这种动不动就被别人比下去的真的好难，到哪了都要辅助别人秀优越感。”
“你被别人比下去了我还能理解，”关玥用筷子指了指卫明宇，“为什么他也被比下去？谁还能比得过他？”
“起码卫明宇没有车，”邢磊心直口快，“男人之间的攀比，一般都是比谁的车好。”
关玥眯了眯眼，说“懂了”，掏出手机随意翻了翻通讯录，拨通了一个电话——
“小宋啊，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限量款保时捷还有没有啊？嗯对，我又打算要了，你有空再帮我挑辆玛莎拉蒂吧？要最贵最稀有那种，嗯嗯，我要换着开，最近我对买车又感兴趣了，以后有什么新车你就推荐给我啊，我都买下来。”
放下电话，她云淡风轻地凑过去和卫明宇接了一个深吻，转过来对早就石化在原地的邢磊说，“我总共有二十三台车，卫明宇作为我的男朋友，怎么样至少也得跟我数量相当吧？你刚才说那个实习生开的是什么车来着？”
“……”
-
次日，公司就传开了，新来的那个长得爆炸帅的实习生上班开得居然是早就被抢断货的限量款玛莎拉蒂，这事儿就连经理都知道了，经理看着自己工资条上的数字和信用卡账单，心想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这个姓卫的小子看来家底很丰厚，以后可不能轻易得罪。
最兴奋的非Dela莫属。
她谈恋爱是看脸的，然而奈何自身姿色太普通，内心太阴暗，帅哥都不愿意鸟她。见到卫明宇的第一天，Dela发觉自己那颗久未被人触碰的春心又狠狠地抽动了一下。她反复翻看他的简历，最高学历居然还是成人自考，据说是上头哪个大领导介绍过来的，想当然地就把他当成了那些不学无术的富二代。
Dela早就学聪明了，劳动的价值和资本相比实在太低，如果能找个富二代结婚早日财富自由实现阶级跨越，不比在外面辛辛苦苦打工好？更何况卫明宇才十九岁，是活脱脱的小鲜肉，且心智不成熟，是个极好下手的目标。
下午两点是最繁忙的时段，办公室里一个个隔开的格子间里噼里啪啦的打字声持续不断，突然，工位上的Dela站起来，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邢磊和卫明宇的那桌。
卫明宇整个下午都在认真地找数据，脊背微躬，眼睛盯着电脑，没注意到Dela的靠近。本来就在走神的邢磊却一下子发现了她。
“Dela……”邢磊刚想出声，却被Dela及时制止了。
Dela对着卫明宇宽阔的脊背笑了笑，缓缓抬起手来，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一下。
卫明宇条件反射地回头，看见Dela，皱了皱眉。
“卫明宇，你跟我出去一趟。”Dela说。
卫明宇站起来，跟着Dela出去了。
邢磊坐在原位有几秒钟的愣神，随后他猛地一个激灵，惊慌不已、哆哆嗦嗦地给关玥打电话：“喂？是大小姐吗！不好了不好了！卫明宇要被女上司潜规则了！”
第32章 .疯野·?
三小时后,关氏集团北区分部战略投资部的部门总监向至强接到总部秘书室的电话，“大小姐今天下午会来你们这儿考察，你负责迎接一下。”
……大小姐？
向志强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结结巴巴地问,“领导，你说的就是上头最大的那位大小姐吗？她怎么突然要来抽查？我们这一个小破分部,不会是谁犯了什么事儿吧？”
“我们也搞不清楚,”秘书室的人叹了口气，“除了董事会偶尔出现一下，大小姐平时就连总部也很少来，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听林总说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还一副凶恶的口气……总之，你们自求多福吧。”
“……”
当天下午，关玥就到了,一身肃杀的气息，十厘米的恨天高踩在地板上一路咯噔咯噔地走进分部,把出来迎接的向志强远远地甩在后面，旁若无人乘电梯上了八楼，又咯噔咯噔地来到Dela负责的工作区门口。
向志强一路小跑跟在她身后：“……大小姐,我们分部自五年前成立以来一直表现良好,业绩也在众分部中维持前列,员工们也一直本本分分，心里只有工作，绝不会出现任何贪污腐败行为……”
关玥置若罔闻，在玻璃格挡门前停下,摘了墨镜随意扔包里，简简单单环视一周,那双丹凤眼妩媚至极。随后她一脸“老娘很不爽那个贱人在哪里”的表情顺势往边上一靠，手指叩了叩门，“Dela是哪位？”
“大小姐！”邢磊仿佛见到了衣食父母，“你终于来了！”
工位上本还在苦命搬砖的实习生纷纷抬起头来，邢磊惊恐地发现精英男A甚至不怕死地朝关玥的方向吹了声口哨。
向志强：“嘘嘘嘘嘘嘘！”
“美女，过来找Dela啊？”精英男A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继续撩.骚，“下午陪爷吃个饭，爷就告诉你。”
向志强绝望地一拍脑门，险些昏过去，看来今天就是死期了。
关玥太美了，尤其是今天为了下马威特意出门把自己捯饬了一番，黑色小西装，金光闪闪的亮片半身裙，据说这条裙子上的亮片是由华裔设计师Aric Wang一针一线亲手缝上去的，价格贵得令人乍舌，穿在普通女人身上像个暴发户，套在她身上看起来却比一线女星的晚礼裙还要华贵万分。
总而言之，这种美女子，脸上就刻着“有钱”两个大字。
“怎么样啊，美女？”精英男A对自己坑坑洼洼的脸颇有自信，他被奉为精英，深感就算配个富家大小姐也不在话下，看着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眉梢半挑，调.情的意思也太明显了。
向志强和邢磊都屏息等待着关玥的反应。
关玥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她搜寻Dela无果，淡淡地收回视线，像完全没看见精英男A一样走出了门，还兀自懊恼地嘀咕，“怎么看见了脏东西”。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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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Dela假借单独指导的名义，已经和卫明宇两个人待在一个小会议室很久了。
她的确是打算教他些东西的，还把这几周的工作周报都给他看了一遍，对于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弟弟她莫名生出怜爱，本来还打算借机和他聊几句，打探一下家底，结果讲到后面居然就真成了工作经验分享会。
卫明宇全程听得很认真，把要点全都记在笔记本里，那张无论何时都看起来冷峻的帅脸认真起来更显性感，Dela光是看一眼就忍不住心惊肉跳。
这种男人，以后要害多少女人啊。
突然，会议室的门砰一声就被推开，Dela和卫明宇下意识回头看。
因为投影仪还开着，室内只亮了一盏小灯，昏暗暧昧，是Dela故意这么干的。据说黑暗能使人体荷尔蒙加速分泌，是吸引男人的绝佳辅助。不过卫明宇是直男，根本感觉不到，只是一直在记笔记。
门打开后，会议室的亮光透进来，很快，有人“啪”的一声打开了灯。
一瞬间整个会议室变得非常亮堂，关玥靠在门边，脸色已是极其阴沉，懒懒地回头看了眼向志强，“这就是你说的，本本分分的员工？”
Dela被当场抓包，心下已是万分难堪，但她爱面子，更何况当着直系领导向志强的面，怎么着也得把这种事情给瞒下去。
她装作被打扰了教学非常恼火的样子，沉声提醒道，“你谁？我们还在工作，麻烦出去一下。”
向志强成功被她欺骗了，“哦哦”两声，“原来你们在工作啊”。又朝关玥赔笑，“大小姐，我们出去吧，这里就Dela和一个实习生，Dela可是本季度的优秀员工。”
Dela听见向志强说了“大小姐”三个字，大脑轰的一声。
……大小姐？是那个大小姐？你在逗我吧？
“找的就是她，”关玥目中无人，走到会议室的主位上坐下，她平时在董事会坐惯了主位，如今在这小地方也没掩饰自己，不屑地在Dela身上扫两眼，冷冷嗤笑了声，“你一个去年新入职的员工，培训实习生要单独到会议室关着灯？真以为度过考核期就万事大吉了？”
Dela看她有恃无恐的姿态，又看向志强唯唯诺诺的样子，虽然心中惊慌，但仍有些疑惑，厉声道，“关大小姐还在度假，你又是谁？不会是隔壁邵氏的商业间谍吧？”
他们这里所有人都没见过关玥的真人，听得此话，就连向志强也狐疑地看了看关玥，“对哎，虽然总部是跟我说过大小姐会来，但大小姐怎么可能连助理都不带就一个人过来？我们只是个分部，她怎么可能放在眼里？”
Dela底气越发充足，看着关玥语出讥讽，“你真当这里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进来的地方？再给你一次机会，出去，不然叫保安。”
关玥被逗笑了，第一次见到眼界狭窄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蠢女人，她在座位上乐得哈哈大笑，笑了足足几分钟，Dela的脸色逐渐由青变白。
“够了！”Dela大吼一声。
关玥笑够了，去拉卫明宇的手，卫明宇早就收好了包背在肩上，她一拉就顺从地站起来。
卫明宇脸上仍旧没有太多表情，神色倒是难得的温柔。
“这么早就走了？”他淡淡道。
“这人讲得怎样？”关玥理都没理Dela，拉着他的手问。
“不怎么样，挺一般的。”
“我想也是，刚入职的员工懂什么啊，教你怎么端茶倒水跪舔领导吗？改天我让林总亲自教你还差不多。”
“嗯。”
留下会议室里惊恐万状的向志强和咬牙切齿的De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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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Dela收到了总部发来的调查邮件，指控她利用职务之便欺压实习生，上班时间不务正业，采取停薪留职处理。
没想到陆续的调查中居然真查出了这Dela的不少问题，私自挪用公司款项，买卖实习，泄露核心技术机密。
总部立刻更改处理结果，对Dela采取辞退处理，此外提请上诉，控告其侵犯商业秘密罪。
Dela不忿，干脆撕破脸了，打电话轰炸秘书室，秘书室前前后后无非就是一句，“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我是无辜的！”Dela对着电话咆哮，“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秘书室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说“稍等”。
片刻后，秘书室长林怀安亲自过来了，拿着一张红色便签纸，对着电话那头一字一句念道，“以下是关氏集团董事会主席兼CEO，关玥女士的原话——”
“想碰我的人，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第33章 .疯野·?
Dela这次事件倒的确给关玥提了个醒,她坐在豪华的客厅里，头枕着卫明宇的腿，肚子上垫着毛毯,手捧零食罐子,一颗一颗地往自己嘴里扔爆米花吃，边吃边含糊不清,“所以说男朋友太帅也不好,情敌太多，防都放不过来，今天一个Dela，明天可能又多了个Anna，我现在可算理解那些豪门家的太太为什么大多患了抑郁，这不焦虑的么。”
卫明宇抬手用遥控器飞快地换台，似乎没换到想看的,后来就干脆停在了一个音乐频道，低头掐了一把她的脸,“你还担心这个？”
“怎么不担心？”关玥扬眉，嗔怪道，“你个勾人的小妖精。”
这都是什么形容词？卫明宇哭笑不得,也不理她,把她抱起来放腿上,搂着腰说，“情敌再多，你还能放在眼里？”
当然不会。但关玥在卫明宇面前也乐意做个小女生，自有她的一套歪理,“看过宫斗剧没有？我一个正宫娘娘要对付一整个后宫的奸妃，很累的好不好,光是想作案手法就得耗半条命去，难怪古代很多皇后都寿命很短。”
卫明宇随口听她胡诌，淡淡地应了一声，“别选秀不就行了。”
“其他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她附和，“哪有你乖。”
音乐频道新放了一首歌曲，很有旋律感，非常上头，关玥听着听着总觉得耳熟，“这什么歌？”
“止战之殇。”
哦，周杰伦。
关玥突发奇想，搂住他脖子讨好般地蹭蹭，“改天我们一起去听周董的演唱会呀，据说很浪漫唉。”
卫明宇睨她一眼，也不答应。他怀里的女人刚洗过澡，身上是淡淡的玫瑰沐浴露味道，许是刚从浴室里出来，她脸上还带着热水蒸出来的余韵，脸颊是粉的，眼尾湿着带了点媚笑，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过了会儿，他沉沉地笑了声，“随你。”
关玥得了便宜还卖乖，“真的吗？我好感动哦，你怎么这么好啊卫明宇，你可真是个贴心小天使，哦不，贴心小妖精！”
“行了，”卫明宇直接拆穿，“你想干什么？”
关玥咧嘴一笑，赤.裸.裸地盯着眼前那对性感的锁骨，“想做。”
“……”
“想在上面。”
“……”
-
事实证明，调戏小狼狗的后果就是整个晚上被拆碎般得折腾，第二天关玥睡到了日上三竿，那时候卫明宇早就出门实习去了。
她强忍着酸痛，颤颤巍巍地下了床，换好衣服化完妆，开车去了北区分部。
向志强已在门口等候，手里捧着早就为她定制好的工作牌。虽然如此，他仍旧想不明白，“大小姐，您平时在集团的工作不一向都由方总代理？实在没必要特地跑来分部吃苦受罪。”
“我不来，能抓到那个Dela吗？”关玥哼了声，夺过工作牌挂脖子上。
向志强脸色变了变，Dela那件事早就传到集团总部了，甚至惊动了那些元老级的大领导，致远总甚至特意打电话过来问是怎么回事，这几天他每天都在水深火热地煎熬，全凭这位大小姐所赐。
“方嘉豪找你了么？”关玥看出了端倪。
“是，致远总和方总都找了，”向志强欲哭无泪，“大小姐，您看在我这么多年辛苦工作的份上替我跟领导们说说话吧，我可不想年终奖泡汤啊！”
“跟你没关系，”关玥冷着脸说，“他们之所以这么关注，单纯只是因为Dela的调查是我主导发起的，他们提防的是我，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
无名小卒向志强：“……”
“那怎么办？”
“凉拌，”关玥耸耸肩，“我父亲最近又一个情妇被媒体曝光了，他没那么多精力管这些事。”
“那方总呢？”
“方嘉豪？”关玥奇怪地看了眼向志强，“替我父亲卖命的狗而已，如果他乱咬人，扔出去就行了。”
向志强直接怔在原地，眼看着那曼妙的背影逐渐远去，不由从头到脚泛起一阵彻骨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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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家大小姐想来自家的集团分部工作，可不用从实习生干起，她直接把部门经理向志强从他的办公室里赶了出去，自己独占一间，正对着卫明宇的工位。
巧的是，办公室的玻璃是特殊材质，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里面的人却能清楚地看见外面，这就让关玥大饱眼福了。
卫明宇打字的时候好帅。
卫明宇喝水了，人渴的时候就是要喝水的嘛，但是……怎么也这么帅啊？！
卧槽，他抬头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虽然看不见我。
咦，他怎么突然出门了？
关玥心中警铃大作，又从办公室偷偷溜了出来，放轻脚步跟在他身后。拐到一个楼梯间门口，卫明宇并未停顿，走了进去。
她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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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楼梯间，就是那次了，六年后关玥再度回忆，企图梳理出她到底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向那样一个结局，她仍旧思绪如麻，就像毛线团在一起，滚落在地，怎样都无法解开。
但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之前总会显露踪迹，也许卫明宇背叛的开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只是关玥没发现而已。
她记得那个楼梯间昏暗、陈旧，楼道狭窄，墙边的碎瓷砖缺了半块。她深爱的那个男人就站在那样一个落魄的地方，每一颗灰尘仿佛都有脏的味道，甚至他看起来也是窝囊卑微的，毫不违和，她费尽心力想要让他发光发亮，但卫明宇还是那个卫明宇，他躬着背，一支又一支地抽烟，像一个贪婪渴求尼.古.丁的瘾.君.子，关玥无法拯救他。
后来她爱上了抽烟，爱上他常抽的那个廉价牌子。重新变为一个人的关玥，坐在夜晚的落地窗旁，室内尽是浓的烟雾，她学着那天他的样子不要命地一支支抽，眼角被熏得通红，将要流下泪来，又咬牙忍住。
就算那样，她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选择背叛。
只觉时光易逝，而真相太痛苦。
第34章 .疯野·?
不过当时关玥亲眼见证的时候仍是天真的,她心中有一些疑惑，又想当然地打消了。
卫明宇听到脚步声，没有回头,看着楼道口上方的那方方正正的小窗户,空气中浮灰在光下闪着金光，女人的出现让一切变得圣洁起来。
关玥走过去搂住他的腰,脸闷着含糊不清,“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呀？”
卫明宇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好闻，是关玥给他挑的，早上来公司前他刚洗过澡，细闻就能闻见。他周身的烟味却很重，甚至有些呛，关玥被熏得眼睛都疼，忍不住教训道,“你怎么又抽烟了呀？”
“以前都不见你抽。”她嘀咕。
卫明宇十四岁就开始抽烟了，负债最重的那几年里,他烟瘾很大，遇到关玥之后就戒掉了，不然又得挨骂。但坏情绪的累积总得有个宣泄的出口,最近他太累了,他爱关玥,但对关玥的爱是会让人感到累的。
关玥浑然不觉，以为他单纯只是烟瘾犯了，还给他提建议，“含一颗润喉糖会舒服很多,我爸烟瘾也很重，医生严厉警告了多次他才开始戒烟,一开始很痛苦，在自己家天天骂人，还挺好玩儿的。”
“你爸？”
“我想你也知道我们家的关系，我爸在董事会的地位和我差不多，比我低一点而已，这个大叔在外面养了十几个情妇，所有的事情都让方嘉豪那个废物打理。”
听到方嘉豪的名字，卫明宇冷淡的双眼中难得有了一些情绪，冷哼，“你不也是？”
“他年薪这么高，不多干点活儿就亏了，”关玥挥挥手，“我们公司可不养闲人。”
在很多时候关玥都是自负的，换句话说就是眼高于顶，谁也不放在眼里。她父亲关致远是个威胁，但自从坐上董事会的位子之后她就再也不管了，关致远再怎么蹦跶也没办法撼动她的地位，至于方嘉豪，她向来是直接无视的。
太骄傲了也不好，她经历过所有的一切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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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玥参加完毕业答辩的那天，系主任老头特意跑出来给她送行，说了些告诫劝勉的良言，还暗示几句如果有闲钱不妨可以再给学院捐栋楼这种话，关玥温温柔柔地笑，又听见老头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出国留学，”她如实答，“准备延期一年申请，明年拿Offer明年走。”
“出国好啊，”老头顺口问，“和男朋友一起去？”
关玥笑而不答。春日的暖阳透过树叶缝隙洒在走廊上，留下一圈明晃晃的光斑。她转眼就看见角落上穿黑衣的人影，长身直立，斜斜地靠在墙上。
“总之，以后照顾好自己，”系主任老头有所感慨，“常回来看老师。”
“我会的，老师您也照顾好身体。”
关玥这辈子也学不会尊敬长辈，但打心里敬重的老人家还是有的，她爷爷和系主任老头。
她刚上大学的时候挺疯的，还记得有次她和关致远吵了一架，关致远气极了，让他那情妇方安娜扯着关玥的头发跪在地上扇了她三个耳光。
那次方安娜也没有留情，三巴掌下去关玥耳朵都嗡嗡地响，从关致远家里出来后，她就千方百计想要报复，花钱买媒体造势，把方安娜的事情曝光，关有平大怒，直接禁了关致远的足。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严重失眠，睡觉睡不着，每天上课精神都恍惚。有次她坐高铁，顺着那长长的阶梯一步一步走向站台，等车的时候，高铁带着呼啸的风声轰隆轰隆地疾驰而过，她破天荒地居然在想，如果这时候倒下去，是不是一切都解脱了。
万幸的是，那段时间系主任老头看出了她不对劲，因为那学期她翘课次数破纪录，整天找不到人，系主任老头就特意请她去办公室里喝了次茶。
关玥把一切都说了，系主任老头听完后却丝毫不慌，反而淡定地笑笑，“你说的这种感受我以前也有过，尤其是读博期间，怎么也出不了成果，天天被导师骂，也算是度过了一次极为漫长的痛苦岁月。”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不想面对的时候，觉得很烦，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你性子又烈，会这么想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可能你的家庭比较特殊，这方面我也没资格发表评论，但你想既然来这世间走一遭，起码得找到一丁点意义，你觉得值得的事情，你觉得值得的人，不然也太可惜了。”
这句话关玥记到了现在，由此变得理性许多，就算疯疯癫癫也变得有些章法，甚至有时候还会讲点道理，全是因为系主任老头。
系主任老头已经打完招呼拄着拐杖走了，关玥还在原地愣神。
“怎么？”身后传来一道低冷的男声，穿透空气富有磁性，在很近的距离响起，“舍不得？”
“要毕业了嘛，”关玥偏了偏头，低声说，“或多或少都会有点……”
“什么？”
“……不舍。”
“你会不舍？”
卫明宇惊讶地挑眉，且不说“不舍”和“关玥”这两个词搭在一起有多违和，光是她难得露出那般难过的神情，眼睛里似是含着一层雾气，做足了小女人姿态在那儿说很难受，就惹人心疼。
哭了？
“好了，”他难为情地揉乱她的头发，去拽她的手腕，“你如果舍不得可以再留一年。”
关玥：“……”诅咒我毕不了业啊！
卫明宇手臂一带，就把关玥带怀里了，顺势搂住她的肩，两人勾肩搭背走了一段，他突然停下来，“不对。”
他转头看着关玥，往她脸上扫了两眼，“你没有哭？”
“不然呢，我又不是鼻涕精。”关玥冷哼一声。
“刚刚不是说难受？”依誮
“难受了三秒钟，”关玥面色不改，“经常生气会长皱纹的。”
“……”
-
正临毕业季，搬宿舍的人很多，人群熙攘，混着推销洗发水和电话卡的叫卖声。卫明宇走在学校里总是最瞩目的一个，他很少会像这样有耐心，一路走走停停，时不时地低声和关玥聊几句。
关玥是在快出校门口时接到方嘉豪电话的——
“关玥，”方嘉豪居然敢对她直呼其名，“董事长年前的投资企划上个月正式启动了，买了个洗脚城和酒吧，今天晚上酒吧开业，你过来剪个彩吧。”
“这种小事你去不就行了？”关玥皱了皱眉，不太有耐心，“我今晚没空。”
“董事长的吩咐，”方嘉豪凉凉地说，“你再任性也得有个限度。”
关玥嗤笑一声，“这话你还没资格跟我说。”
方嘉豪语气缓和下来，“董事长希望你来。”
今晚是真没空，本来一早就和卫明宇约了个海鲜餐厅，打算犒劳犒劳这小子。
卫明宇爱吃海鲜，他嘴上不说，但关玥知道，每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只要厨师做了海鲜，他总会吃得比平时都多，卫明宇怎么也不会想到，关玥对他的了解可能已经到了事无巨细的程度。
挂了电话，关玥兀自叹气，爷爷之命不可违，只能委屈人家小卫了。
-
关玥今天换了台车，那辆新买的黑色布迪加威龙现在正明目张胆地停在校门口正前方不怕人偷似的，还挡着人家老校长的石像了。
“你开。”她把车钥匙扔给卫明宇。
“去哪？”
关玥飞快地报了酒吧的地址，自觉没遵守原先的约定，站在路边拉着卫明宇的手臂撒娇，“我也想和你去吃海鲜，这不是命运安排么，爷爷那边需要我。”
卫明宇懒懒地耸肩，没怎么理她，拎着车钥匙打开车门坐进去，看着态度挺没所谓。
关大小姐又不乐意了，在外面气恼地拍车窗，“你一点都不生气啊！”
“上车。”
关玥绕到一旁坐进驾驶座，把车门重重地砰地一关，又开始撒泼，“失去和我吃饭的机会，你就这么无所谓？心都凉了。”
卫明宇冷笑，“凉就多穿点。”
关玥看了看自己，“没问题啊，现在都快到夏天了。”
她可是一直走在时尚前沿的豪门大小姐，衣柜里的衣服必须全是当季的最新款，包括今天身上这件也是。
“裙子都快开到大腿根了，就是你所说的时尚？”
关玥挺得意，眼睛弯成了月牙，“你吃醋啊，卫明宇？”
“没有。”某人不好意思了。
“你就是吃醋了！就是吃醋！卫明宇你也太喜欢我了，真是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闭嘴。”
“我也知道你爱我爱得不可自拔，没了我就会死，唉，你说你，怎么这么缠人呢？”
“关玥，闭嘴。”
“等去完酒吧，我们回家那个那个啊，我跟你说我今天想在书房，昨儿邢磊送了我一副玩具手铐……”
“关玥，你烦不烦！”
第35章 .疯野·?
方嘉豪是在两个月前发现关玥有男友的。
不,不能说是男友，顶多算是可疑男子。方嘉豪非常自信，他是成功人士,无法接受关玥居然连他都看不上,而委身于另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
可能她只是耍大小姐脾气，玩玩而已。
尽管如此,关玥的存在就是一个聚宝盆,有了她就什么都有了，方嘉豪不敢冒一点风险，仍旧警惕起来。
不仅他自己警惕，还告诉了关致远，让关致远也警惕，还让私家侦探万临多盯着。
万临隔天就传来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和关玥坐在车里,戴黑色鸭舌帽，穿一身黑衣,头低着，手搭在方向盘上。万临把照片处理了一下，露出男人真实的面容。
方嘉豪看后怔了怔,这男人,好眼熟。
他想起来了,他们见过，去关家赴宴的那晚，在门口见过。
方嘉豪马上就将这事告诉了关致远。关致远沉吟一会儿，难得流露出焦躁的情绪,“这个人，马上给我去查一下,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个在一起！”
关致远的计划很简单，和方嘉豪联手，扳倒关玥。
关玥虽然身后有关有平扶持，但关有平毕竟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等关有平死后，董事会可就不是关玥一个人说了算的了。
她虽说是大小姐，是继承人，到底只有二十二岁，还太嫩了点，不像关致远眼光长远，早就考虑到了未来种种，就等着给她致命一击。
关致远这几年早就拉拢了大部分股东，这些股东大多出自关家的旁系，且思想封建像倒退了几百年，根本不会放心把集团的领导权交到女人手里。
因为女人总是要嫁人的，无论关玥和谁结婚，岂不是把百年来老祖宗积累的家业拱手送人？关玥嫁一个窝囊点的老公，倒也还好，但如果是方嘉豪，绝对不可能。
也就是说，只要关玥和方嘉豪结婚，她即刻就会失去大部分股东的支持，没有关有平，她什么都不是，更不是大小姐。
正因如此，关玥身边的那个男人，绝不能留。
以方嘉豪的手段，他很快把一切都查清楚了。那个人姓卫，叫卫明宇，年十九，高中辍学，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他的生父叫卫保民，曾欠下两千万的外债，都被关玥还清了。
方嘉豪看着那份调查资料都被气笑了，他不明白关玥为什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这么喜欢扶贫吗？！
他在当天就约见了那个叫卫明宇的男人，给他的手机发送一条匿名简讯——“如果你想知道关玥的事情，就在今天下午三点半，来林阴路288号森林餐厅。”
那天方嘉豪率先到了餐厅，坐在位子上焦灼等待了一会儿，就见一个戴黑色帽子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个子很高，用口罩遮面，看不清表情。
他在对面坐下，口罩摘下来随意扔在一旁，神情淡淡看着方嘉豪，“我知道会是你。”
方嘉豪笑了笑，圆滑地打了个招呼，“上次我们在关家见过，我说过了，我是关玥的未婚夫。”
“所以呢？”卫明宇耸耸肩，没有被吓住。
这还是第一个能在方嘉豪的威慑下坦然面对的。卫明宇阴着脸，往椅背上顺势一靠，两腿敞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拽劲儿，“你说你是，你就是了吗？”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是被威胁一下就吓得说不出话来的怂.蛋，他有原则，不用这个不知从哪跑来的傻.逼跟他说。
方嘉豪眼里闪着怒色，“注意你的身份！怎么跟我说话的？”
“身份？”卫明宇笑了下，“大哥你以为你谁啊？不是关玥他爷爷也不是关玥他爸，当个总裁真以为自己能上天啊？”
他根本不想搭理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傻.逼，关玥和他再怎么样，也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卫明宇不喜欢白费口舌，更不喜欢和傻.逼说话，对于毫无关联的陌生人他向来有恃无恐，没什么好怕的，因为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方嘉豪脸色煞白，彻底被激怒了，扯松领带厉声说，“姑且不说我是什么身份，你一个本科学历都没有的人又算什么东西？就算给我当开车的司机都不够格！！！我也不知道关玥为什么一时眼瞎了看上了你，但我得警告你，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关玥，迟早会和我订婚。”
“为什么？”卫明宇笑容扩大，嘲笑的意味甚浓，“你这么有自信？”
“因为我是关氏集团的代理CEO！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方嘉豪几乎是吼着说出了这句话。
“关玥看不起你，”卫明宇淡淡道，“自以为是的人最可悲，方总不可能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他表情不变，戏谑地笑看方嘉豪，那笑里含着几分寒意与阴.险。方嘉豪一时也晃了神，竟觉得似曾相识，这个男人笑起来的神情，和关玥一模一样。
方嘉豪出了点汗，拿起水杯大口吞水，歇了会儿，振作起精神说，“不管关玥怎么想，你如果真爱关玥的话，就应该学会作出让步！你留在她身边只能是个祸害！祸害！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像你这样的身份，总有一天会害了她！”
卫明宇表情变了，死死地盯住方嘉豪，脸色寒下来，颌角紧绷，一字一句地问，“你什么意思？”
“关玥没和你说吗？”方嘉豪身体放松，“董事长都发话了，她成为继承人的条件，就是必须要找一位配得上她的未婚夫！”
方嘉豪颇有优越感地对卫明宇笑笑，“但你呢？先不提家世能力这些了，你就连最基本的学历都没有，你知道她和你谈恋爱这件事传到董事会那边去会发生什么吗？”
卫明宇没有说话。但方嘉豪敏锐地发现他在小幅度地颤抖，似乎在竭力控制情绪汹涌。
方嘉豪满意了，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是早上他让助理紧急制作的假遗嘱，还特地盖上集团董事长的专用红章。
“这是董事长的遗嘱，你看了之后大概就会相信我说的了，”方嘉豪把假文件递给卫明宇，“你真的打算耽误关玥一辈子吗？她是被捧到天上的大小姐，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你真的希望她为了你，失去大小姐这个身份，变得人人唾弃吗？”
方嘉豪留在关氏集团这么多年并不是无所作为，相反地，他极擅谈判，能够理智冷静不断加码，最后再放大招，对手不经意间就直接缴械投降了。
如今他一看卫明宇的神色，就知道他已经动摇了。
方嘉豪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调查过你，你也挺可怜的，不得不背着卫保民的债务在街上人人喊打。我想你应该比我要更清楚受人唾弃的滋味吧？你真的希望看见关玥变得和你一样？”
“变成一个——”
“废物。”
卫明宇脸色变了。
“离开她吧，对谁都好，”方嘉豪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以后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方嘉豪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事儿他干过不少，关玥拥有的东西太多了，她的一切都让他垂涎已久，如果为了得到关玥和她的财富，做一些不道德的事情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看见卫明宇流露出颓唐的神情，就知道他胜利了，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卫明宇就会彻底在关玥身旁销声匿迹，也许再也不会出现。
方嘉豪不由唏嘘，果然爱情是会使人盲目的，影响前途，眼前的这对就是最好的例子。
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卫明宇，也甘愿做回一条野狗，变成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遭人欺，可不是因为可笑的爱么。
但愿他永远不要再回来才好。
第36章 .疯野·?
车开到酒吧附近,引擎熄了，车厢内灯暗下来，卫明宇却没有动。
他开了车窗,左手侧搭在上面,右手去口袋里摸索出烟盒，摇出一根,放嘴里咬着,“你先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因为夜色太暗，关玥没察觉到他神色有异，趴过去玩那个烟盒，好奇道，“你说，抽烟是什么感觉？”
她以前倒没有抽烟的习惯,对这东西没有感觉，又影响健康,只看过那些言情剧里本来洁身自好的男主角分手之后个个成了烟鬼酒鬼，难不成真的有助于忘记前事、缓解痛苦？
但卫明宇今天没有抽，只是纯咬着,侧头睨她,又赶她走,“还不下去？”
关玥突然又不想下去了，抱着他的手臂跟他卖可怜，“好累，不想工作怎么办,美女哭哭。”
“好累就回去，”卫明宇也不惯着她,淡淡道，“别撒娇了，姐姐，在我这里你这招没用。”
“没用吗？”关玥兀自凑过来，爬到他腿上自觉坐好，仰头嘴唇贴近，用气声笑，“你确定？”
卫明宇也不动，手搭着她的腰望着车窗外的一片黑，不知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关玥有点受打击，“你就不能理理我嘛。”
近距离之下，卫明宇身上有好闻的烟草味道，他的眼睛柔和得像夜晚的月光，让人心中泛起波澜。
他简单地抬抬下巴，示意她。
“不想尝尝味道？”
关玥懂了，笑了下，贴得更近，去咬那支烟的另一头，一瞬间苦涩的味道蔓延至口腔，她嫌弃地避开，“这怎么这么难闻？”
“这就是烟的味道，还想抽吗？”男人淡笑，“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
下车又是半小时后了，关玥拎着包往前走了几步，又不自觉回头去看。
男人维持原来那姿势不变，烟还咬在嘴里，半张脸隐在树影里，晚风吹过来时，他额前柔软的头发随之微微晃动。
关玥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不知为何却有些慌，直愣愣地看了他许久，这才转身离去。
-
酒吧是关有平执意要包下来的，他老人家上了年纪之后钱多花不完，热衷于投资这些娱乐场所，不过大多产权都在关玥名下。换言之，今天这间酒吧，也是关玥的。
关玥一个人走进去就带上了墨镜，那时剪彩仪式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一众高管在红毯上一字排开，统一维持脸上的尬笑，在陷入僵局的室内安静等候了关玥五分钟。
五分钟后，关玥踩着高跟鞋到了，手里拎着一个黑色限量款手袋，低头兀自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啊”了一声，掏出一把指甲钳说，“我没带剪刀，用这个行么？”
“……”
“这里有，”方嘉豪脸色有些难看，从礼仪小姐手上端着的盘中拿起一把红色剪刀，“你要不想来就我替你剪。”
“我的酒吧，你掺和什么？”关玥随口回，从方嘉豪手里接了剪刀，把挂在花篮上的丝带剪开，仪式就算完成了。
一片掌声中，关玥也困了，她记挂还在车上等待的卫明宇，匆匆和方嘉豪说了句“先走一步”，就打算开溜。
“等等，”方嘉豪拦住她，“今天邵老也来了，在休息室休息，他和你爷爷是旧识，起码得去跟他打个招呼。”
“邵老？”关玥微怔，“他不是在疗养，常年不回国吗？”
方嘉豪推了推眼镜，神色平静，“又回来了。”
关玥也没想太多，只想速战速决，点一点头，“行，你带我去吧。”
方嘉豪带她上了酒吧三楼，七拐八拐，进了最里面的包厢，“你先在这里等一等，邵老等会儿过来。”
关玥粗略环视一周，就是很普通的那种包房，只开了一盏旁灯，显得昏暗寂静。
她不知怎地有些困了，打着哈欠坐下来，歪着头靠在椅背上，昏睡过去。
……
她做了个梦。
梦见三岁时的某一天，她被李叔从私家车上抱下来，透过拥挤的人群朝里望，晚间下了一场及时雨，残阳红得像血，映着眼前那个女人的脸。
她的妈妈突然躺在地上睡着了，眼睛紧闭，还穿着早上的那件红色连衣裙。
一眼看去全是红的，红的夕阳，红的裙子，红的血。
她死了。
关玥在梦中不断挣扎，流了许多眼泪，渐渐地提不起力气来，恍惚之间，她感觉到身侧有人影晃动，一双温热的手盖住她的眼睛，没过多久又移开了。
紧接着，她感受到烫，浑身都烫，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她呢喃着说，“卫明宇”，渴望他的气息，想和他做.爱。
倏地，她清醒过来，像溺水者躺在岸边大口喘气。
仍旧是原来的包房，只不过这时她已经被抱到了床上，被子凌乱，胸口的扣子也被解开几颗。
方嘉豪那个畜生!!!
关玥暗骂一声，强压着火检查了一下自己，好在没事。
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光线比她睡着时更显暗沉。门也是关着的，外面似乎有人在打斗，听着不甚清晰，阵仗应该挺大。
关玥刚下床腿就软了一下，药效还没过，她视野中一片模糊，只得凭感觉不断摸索着走到门边，打开门。
酒吧已经被清场了，宾客如鸟兽散，旋转的灯球也被打破，碎玻璃散了一地，酒浇湿了暗红色的地毯，湿泞得沁出水来。
越往前走，光线越亮，烟的味道越浓重，呛得她连连咳嗽，好不容易才走到近前。
地上躺着数十个保镖，个个鼻青脸肿，被打得不省人事，有些人手里还拿着粗重的铁棍，甚至还有刀。
角落的沙发上，卫明宇坐在那里，他常穿的那件黑色短袖被扯得破破烂烂，露出肩颈和一截窄腰。
他肩膀上遍布血痕，细密的刀口到处都是，还有背上，更是惨不忍睹。
他脸色有些苍白，正拿纱布捂在侧腰上给自己止血，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大口地抽烟。
到处都是关玥不喜欢的气味，酒味、烟味、血味，她本以为卫明宇是纯的，虽然迷惘但心灵洁净，而不像她，早就千疮百孔。
但卫明宇远比她想的要坏。
他穿着关玥给她买的黑色皮靴，右脚踩在一个人身上。关玥认出来，那是方嘉豪。
“果然是方嘉豪给我下的药!”她走过去恨恨道，“明天他就完蛋了!我看他以后还怎么混下去!”
卫明宇抬头看了她一眼。关玥走过去坐他身边，心疼地说，“你怎么伤得这么重？是你一个人把他们都收拾了吗？”
她听见卫明宇沉沉地“嗯”了一声，声音有点哑。关玥立马笑起来，“是你救了我啊。”
卫明宇没有回答，掐了烟往后靠，那双眼睛布满血丝，浑身上下尽是疲惫，似乎有些无奈，仿佛在责怪关玥，又好像在责怪他自己。
关玥从来没见过卫明宇露出这副表情。他有时很凶有时很温柔，但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未丧失希望。而今他像只缴械投降的猎物，眼中再也没有生气，似乎感到极累了，也不愿意再爱了。
“关玥。”她听见卫明宇说。
“……嗯？”
“我们分手吧。”
第37章 .疯野·?
“我们分手吧。”
卫明宇说这话时非常平静,他低着头没有看关玥，说完之后，自嘲地笑了笑。
他真坏啊,明明可以说很多东西,用很多理由来搪塞关玥，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露出无所谓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跟她说分手，把她说扔就扔了。
关玥站起来一把扯住他的衣领，阴着脸说，“你他妈知道你现在说的是什么？你他妈再说一遍!!!!”
她根本不相信自己被骗了。卫明宇这个骗子，她为他耗干自己全部所剩无几的感情，最后就只能得到这个吗!!!!!
“回答我!”关玥眼睛干涩，死死瞪着卫明宇。
她感到脑子里一根弦突然断掉了,所有的伪装都被撕裂，眼前的卫明宇变成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冷血、没有情感，根本不爱关玥，也没想过要和她在一起。
关玥又想起妈妈去世那天早上和她说的话,她妈说,“关关,妈妈等你回来吃饭哦”，可当她真的放学回来时，妈妈没有出现，多了一座墓碑,她变成没有家的小女孩。
妈妈骗她，卫明宇也骗她,这些人个个都是骗子，一切都是假的，没有美好的真相，只有她在空想。
“你说啊!!!”
“你指望我说什么？”卫明宇起身站起来，缓缓朝最近的包间走去。他姿态懒散，就连背影都透着无所谓。
关玥追上去打他，大骂他混蛋，跳到他背上纠缠他，像只没有尊严的狗一样咬他，仍然不抱希望地挽留他。
卫明宇个子高，力气也比她大很多，他十分轻松随意地用单手把关玥半抱起来，重重地扔进包房的沙发上。
然后转身就走。
关玥的额头被皮质沙发磨得很痛，几乎是马上爬起来，然而还没等她从沙发上下来，就听“砰”的一声，卫明宇把门关上，从外面反锁。
她冲过去像疯子一样砸门、嘶吼，“你他妈能不能有点骨气!有种我们两个打一架!放我出去!卫明宇!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到最后，她喊累了，顺着门缓缓滑落在地，心荒芜得像沙漠，也流不出眼泪来。
“你真是个混蛋啊，卫明宇。”
-
晚上九点，关玥靠着门，突然听见了敲门声。
她立马坐起来，“……卫明宇？”
你后悔了么？
“……大小姐，我是邢磊。”邢磊在外面哆哆嗦嗦地欲言又止，“卫明宇他……走了。”
走了？
就这么走了？？？
关玥没有说话，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散开，她死命抓着门把，颤声问，“……就这么简单？”
隔着厚重的门，邢磊的声音断续、不清晰，每说一句，就在关玥的心上划一刀，等他说完时，她已没有一处完好——
“大小姐，卫明宇把房间钥匙给了我，让我晚一点再放你出来……”邢磊说到一半，又停下来了。
关玥拍打着门，吼道，“他说了什么？”
“他临走之前说……希望你不要让他看不起，保重好自己，还有……”
“你快说啊!!!!”关玥已经是在用脚踹门了。
邢磊抹了把脸上的冷汗，也感受到些许悲伤，顿了顿，小声说，“卫明宇还说……”
“他从来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
邢磊站在房间外说完这句话时已是冷汗淋漓，这时候谁都不知道关玥到底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大小姐表面嚣张跋扈，其实邢磊和李叔都非常清楚她内心非常脆弱，如果她一时想不开像夫人那样……
那不就一切都完了？
然而，本来关玥还在疯狂地砸门，此时却彻底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邢磊听见门内传来一道很轻的女声。
关玥平静地说，“知道了，你把门打开吧。”
-
这之后过了六年，关玥都没再见过卫明宇。
关玥有时会想，她和卫明宇之间发生的所有事，就像列车在山谷中行驶，有起点也有终点，开始在早春，结束在夏末，蝉鸣声死去，他们也分开了。
卫明宇离开的那天晚上，她整理心情走出那个房间，由此变回原来那个冷酷无情的关玥。
她在国外待了六年，已是寂寞至极，在一个个无人的深夜，她在大街上游荡，零点时分钟声敲响，在广场中央回荡，她仰头看着漫天飘飞的雪，不可抑制地想起她爱过也恨过的男人。
关玥爱过卫明宇，即便过了六年，现在也还爱着。
但恨他要更多一点。
第38章 .卫明宇日记·?
【1】
离开关玥的第二年,我出现了严重的抑郁和自毁倾向，伴随着长期失眠，时常暴怒焦躁,只能靠烟酒和安眠药过活。
我的心理医生建议我通过写日记的方式来抒发情感,整理愁绪。虽然我知道这其实一点用都没有，但实在睡不着,试试也好。
心理医生叫王致,是全国最顶尖的医生之一，我接受他的治疗几个月，他教会了我许多控制情绪的方法，这让我进步很大。
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我时常崩溃，不能维系正常的生活，后来在王致的指导下逐渐好转,我感谢他。
尽管如此，我心里清楚我出现这些症状的原因,物理疗法只能缓解，不能根治，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迟早有一天会降临,在这之前,我必须坚持下去。
我逃离关玥身边,逃出了那个城市，在一家外企做事。我是成人自考出身，没有本科学历，好在关玥教过我英语,让我谋得这份工作，我珍惜这次机会,每天都忙忙碌碌，不敢停下来休息，也不敢再去想关玥。
但关玥总是会出现。我每夜做梦，她总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有时梦见第一次遇到她时的那个雨夜，她像高贵的公主被保镖围着，神情冰冷，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是那样美丽。有时也会梦见她在自己的公寓里疯疯癫癫和我撒娇的模样，还有在海边，她穿白色沙滩裙，长发被海风吹拂，眼里仿佛有星光。
关玥说她爱我，但我伤害了她，每每想起，心如刀绞。
【2】
离开关玥的第三年，渐渐不会去主动想她。
目前在公司的这份工作非常顺利，不出意外明年就能升副总监，但我考虑辞职了。
在外企到底发展受限，我渴望去大一点的公司发展，但我没有学历，只能不抱希望地去申请一下国外学校的MBA，这大概会掏干我所有的存款，虽然有些困难，但姑且可以忍受。
我知道目前自己还远不够格，但渐渐开始关注关氏集团的消息。上个月我在报纸上看到关玥的爷爷过世了，关玥出任董事长，暂时由方嘉豪代任。这几年他们的业务逐渐扩大，变得更强盛了，我和关玥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远。
想这么多没用，只有一步一步往前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资格站在关玥身边，也许永远不能，但现在，请不要放弃。
今天我刚递交了辞呈，好不容易空了下来，坐在桌前写下这篇日记。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我又想起了关玥，我没有再在媒体上找到有关她的消息，但我想她应该过得很好。
关玥说我跟她是同类，直至现在我仍旧能够回忆起她说爱我时的神情，她侧低着头，嘴角流露出一点笑意，轻声说，“因为我们是家人啊”。
我背叛了她，不敢乞求她继续爱我，同时又无耻卑劣地希望如此，但这样是不对的。
关玥应该恨我，应该离我远远的，永远恨我。
这样才好。
【3】
离开关玥的第六年，写下来才发觉已经过了这么久。
前年拿到MBA学位证书，我跳槽到悦凯集团技术部，从最普通的职员干起。所幸老板赏识，让我带领团队负责了几个项目，就在今年，我被调任到悦凯分公司出任副总。
昨天，时隔六年再度得知了关玥的消息。
原来她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没回来，楚秘书说，关氏集团方嘉豪不久前放出消息，大小姐回国，将在家中举行欢迎晚宴。
这个晚宴也邀请了我，我本来打算拒绝的，因为我害怕见到关玥。
我曾无数次肖想关玥的模样，她叫我名字的语气，她笑时的样子，但当我真正将要见到她时，我又怕了。
我怕她说恨我，即便这样才对。
楚秘书询问我是否要去回绝这份邀请，我犹豫了，最后还是没让楚秘书去。
我很矛盾，我真的很矛盾。王致跟我说过，消除心魔的最好方式就是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我在很多年前就已想清楚，但仍旧因此痛苦。
我和关玥的确是同类，我希望她爱我。
但我实在不该。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部分结束。
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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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疯野·?
关玥脱了外套丢到一旁,在沙发上躺下来，电话那头邵白仍在喋喋不休——
“我靠!关姐你真的牛.逼!现在网络上到处都是你把悦凯新上任的副总按头一顿暴揍的小视频，真他妈过瘾,就凭你这身手,我觉得你都可以去演武打片……”
关玥叹了口气，强忍着骂人的冲动,“都传出去了么？”
“是啊,都知道了，按理说方嘉豪那废物办的是个私人聚会，大家都有分寸，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懂规矩的。”
关玥倒不在意这个，只不过昨晚刚把卫明宇揍了一顿，她自己也挺伤，手背上现在都还有红肿淤青。
她从沙发上爬起来,绕去厨房拿了个冰袋按在手上，登时疼得嘶了口气,眉头拧着。
“关姐，真的，我得感谢你,本来昨天晚上我和小蜜儿去蹦迪被那帮狗仔拍到了,要被我哥知道那真是死到临头了,没想到你一回国就突然来这么一出，哈哈哈，我跟你说现在各大报纸的头条都是你打人的照片，成功把焦点给转移了……”
邵白还在废话。
关玥挑了挑眉,也不多说，坐下来抛过去一句话,“你找死？”
“……”
挂了电话，关玥打开电视机，发现几乎所有电视台都在滚动播放那段小视频，她心里窝着火，开了几罐冰啤坐在地毯上边喝边看。
视频是用手机拍的，能看出来是在偷拍，全程晃得不行，周围还有人在尖叫。但这偷拍者还挺有技巧，把关玥打人的片段拍得清晰无比，甚至还有一个娱乐卫视开始分析她的假动作了。
手机又响了，关玥看了一眼，是方嘉豪，想都没想就划掉。
没几分钟，方嘉豪不胜其烦地又打过来，这回关玥接了，不过语气不大好听，“如果你是过来责怪我昨晚的事情，那我没什么好说的，就凭你还没资格教我做事。”
“不是，”方嘉豪声色发沉，但果然没提到卫明宇，“明天是你父亲生日，到时候我过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吧。”
“不去。”关玥说。
“我知道你们关系不好，但他好歹也是你父亲，”方嘉豪叹了口气，继续劝说，“做子女的再怎么样也得多体谅一下。”
“我没这个父亲，”关玥百无聊赖地换着台，悲哀地发现真的如邵白所言，全世界都知道她打人了，
“方嘉豪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横竖都站在关致远那边，我没意见，但说话的时候最好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做狗也做得有尊严些。”
方嘉豪大怒，在电话那头质疑她。
关玥感到无趣，撇了撇嘴，直接把电话挂了。
下午关玥又去睡了个回笼觉。
昨天晚上她回来就失眠了，一整个晚上睁着眼睛愣是睡不着，到后半夜都开始无奈地数羊，从第一只羊数到第九百九十九只羊，天也亮了。
但还是没睡着。
关玥在心里骂自己怎么这么不中用，其实她早就放下了卫明宇，只不过刚见到他时有些生气，把他打一顿气也消了。
现在卫明宇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顶多只能算半个前任，甚至根本没有人知道。
一觉睡到了六点，关玥换衣服去参加邵家办的酒会，给自己找找乐子。
刚进邵家，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邵白就迎上来，一口一个关姐，引得旁人侧目而视。
关玥把他丑恶的嘴脸扭开，接过酒喝了一小口，“你哥呢？”
依照他们家的规矩，邵家的酒会应有家主邵承招待，现在宴厅里却只有邵白这混小子在蹦跶，邵承没个人影儿。
“别提了，我哥现在还自顾不暇，”邵白苦笑一声，“我佳音姐找到了，我哥也疯了。”
关玥漫不经心地嗯哼一声，邵白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关姐，为了感谢你，我特意邀请到了你想见的人，如果你昨晚没打过瘾，今天也是有机会的啊。”
她的心顿时漏跳一拍，顺着邵白的目光看去。
邵白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没了邵承的约束，他就连酒会邀请的宾客都按照自己的喜好挑。关玥望过去满目衣香鬓影，全都是他们这个圈子外的美女。
“就这？”她挑了挑眉。
“你看中间，”邵白笑嘻嘻地指了指，“我都听小崔说了，昨天被你当众赶出去的那位，是叫宋菲菲吧？”
关玥再仔细一看，果然，那些美女中间的确有一个是宋菲菲。
“你把Vivian赶出门了，我看她可怜就收了她作秘书。”邵白不怀好意地和她碰了碰杯，“方嘉豪那个废物肯定脸都气绿了吧？”
关玥把杯子里的酒喝尽，抬手将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扎起来，夜晚外头有些凉，她伸了个懒腰，自顾自地往邵家的休息室走去。
邵白走在她旁边得意地笑，“关姐我和你一样，也看不惯方嘉豪，横竖不过是个废物，嚣张什么……”
“你不也是个废物？”关玥扫他一眼。
“我虽然废了点，”邵白大大方方地承认，也不掩饰，“但我废得坦荡，心胸宽广，哪像那个方嘉豪，在你爸面前狗腿得跟个御前太.监一样，到了外面又开始作威作福。”
关玥也赞同：“贴切。”
“你真不打算治治他？”邵白又问，“他最近老在外大肆宣扬要和你订婚，我听我哥说关家那些股东都坐不住了。”
休息室空旷，装修是冷色调，符合邵承的喜好，从里到外都有种阴森森的氛围。关玥进去后找了个沙发又躺下来，挥手赶邵白，“好了，我累了，要睡觉，你出去之后记得锁门。”
邵白急了，“你还睡什么睡呀，方嘉豪那只狗都蹦跶到老佛爷面前了，老佛爷就算不斩立决，起码也得杖责二十吧？”
“但老佛爷现在要睡觉，”关玥闭着眼睛，随口道，“再不滚就把你拖出去杖责二十。”
“……”
邵小公子骂骂咧咧出去了。
关玥是真的很困，虽然下午补了一觉，但睡得不实，连缓冲期都没有就像被人打昏了一样睡死过去。
在国外的这六年她也时常昼夜颠倒，喝酒喝上瘾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喝多了酒她是会睡不着的，就算睡着了也只是浅睡，第二天势必还要再补一觉。
她也二十八了，精神没以前好，现在每天不是睡就是吃，倒真成了个老佛爷。
再醒过来时，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上了，休息室里漆黑一片。
关玥摸索着坐起来，趴在沙发垫上四处找手机。好不容易找到了手机，又发现没电了。
她暗骂一声，只能等出去再找邵白借个充电器，打电话叫崔智来接。
外面似乎下了大雨，雨声打着窗户啪啪地响。关玥鞋也没穿，赤脚去门边找灯的开关，找了半天没找到，才想起进来时邵白说过这房间的家电全是遥控的。
“啪嗒”一声，最暗处的角落里燃起一簇火光，像无止境的黑暗中一颗火焰的种子。
关玥立马说：“谁？”
她有些近视，只能走近几步去看。那簇火苗十分微弱，她往前走了几步也只能依稀看见一个男人的轮廓，身材高大，不像是邵白。
“邵承？”关玥试探性地问。
在邵家，有资格拿到这间休息室钥匙的人不是邵白就是邵承，也不怪她这么想。
男人却沉沉地出声，“谁是邵承？”
关玥眼神骤然紧缩，死盯着眼前的黑影。
奇怪的是她刚才没能看清，听到卫明宇的声音之后，却一下子看清了。
过了会儿，她无声地笑笑，“卫明宇，有种就开灯。”
昨晚关玥打了卫明宇一顿，卫明宇全程都没还手，她也没手下留情，直到没有力气才停下来，也没看卫明宇伤得怎样，把他扔下就走了。
当时她太冲动，具体打了人家哪里不大记得了，大概就是咬了他的肩膀，又往他小腹上狠狠踹了几脚，似乎……还用长指甲挠了他的脸。
房间里所有的灯骤然亮起，让黑暗中的一切都无处遁形。
男人只单穿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最上头的扣子解开两颗，灰色西裤，外套不知扔哪儿去了。
他嘴角的一小块地方还青着，估计是昨天被关玥打的，下巴旁边贴着一个创口贴，坐在离关玥刚才睡觉的地方很近的位置。
关玥猛然惊觉，她刚才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卫明宇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难道他刚才一直坐在她旁边看她睡觉？
“谁给你的钥匙？”关玥冷冷道。
卫明宇不搭腔，坐在沙发旁边的椅子上，抬起头来和她对视。
他的眼睛和以前一样，纯净的黑色，像黑曜石能在夜色下闪闪发亮，以前关玥最喜欢卫明宇看她时的眼神，无论他是否高兴，每当他用漂亮的眼睛看她时，总能让人产生一种很爱的错觉。
但现在关玥不会再被他骗到了，她移开目光，也不避讳，就在卫明宇身边坐下。
“还有脸找过来？”她淡淡地看了卫明宇一眼，低头整理着裙子上的褶皱，“没被打够？”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写六年后啦!这部分我会写得细一些，谢谢大家!
第40章 .疯野·?
有次关玥从某本杂志上看到一句网络流行用语,还挺有道理——
“人长大的标志，无非就是大场面成了小场面。”
她自己代入了一下，觉得倒是很贴切。在过去的六年中,她的确有想过未来某一天会再次见到卫明宇。
她把这种可能性埋在心里,无聊的时候翻出来想一想，做好几个报复卫明宇的方案,想让他后悔、难受、痛苦,还恶毒地想让他跪下来求她。
但真要见到他的时候，关玥又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了。
还有一句俗套的金句——
“放得下，才真的不爱了”。
但在关玥这里不适用。
关玥仍旧爱，却能放得下，权当卫明宇是个无关的陌生人。
不过卫明宇到底怎么想的，她不知道。
毕竟被她打成那样了还敢找过来。
卫明宇虽然昨天被关玥打得有点破相，但依然很帅。虽然关玥有点不愿意承认,但卫明宇确实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长得最对她胃口的男人。
六年不见，他变化很大。
卫明宇的长相本来就偏野,看起来不正经，笑起来像憋着坏，现在却变了,面部轮廓变得硬朗,眉梢半挑着,半笑不笑地看关玥，少了些少年专有的鲁莽，多了很多成熟男人的韵味。
的确帅，但好马不吃回头草,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关玥低头在地上找鞋，她睡前把那双十厘米的裸色高跟鞋脱下来后就随便扔地上,可能刚才被她在忙乱中踢飞了，找半天没找到。
“在这，”卫明宇俯身，从沙发底下把她的鞋拎出来，坐在那里淡淡地看她，“替你穿？”
他眼神很淡，不知道藏着什么情绪。关玥莫名憋着火，顺着他的话道，“行，你穿啊。”
“想多了。”卫明宇把鞋递给她。
关玥冷哼一声，把鞋穿上以后也不走，翘着腿坐在原位不动。
卫明宇也坐着，没有太多表情，就这么守着她，也不说话，像是闲的。
“还不滚蛋？”关玥扫了卫明宇一眼，视线短暂地在他脸上定格几秒，又移开，“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邵白请了我。”卫明宇耸了耸肩。
邵白这个叛徒。
关玥默默咬了咬牙，在心里骂了会儿邵白，见卫明宇还沉默着不肯走，挑了挑眉，笑问，“你待在这里拖拖拉拉的，是因为不舍得吗？”
卫明宇也挑了挑眉，那样子像是在挑衅，眼神锋利得像把刀一样，把关玥体内每一个细胞都调动起来，血液也跟着沸腾。
“舍不得什么？”
“舍不得……”关玥把剩下半句话含在嘴边笑了笑，没说下去，“你猜？”
卫明宇：“别动。”
关玥还没反应过来，转眼间男人的气息就铺天盖地而来，随后有双手轻柔地抚摸她的发顶，挠得她心中发痒。
只那么一会儿，卫明宇又坐了回来，只是说，“你头上有东西。”
老套。
关玥冷笑一声，掏出手机翻出相册，一张张展示给卫明宇看。
“这是什么？”卫明宇低头看屏幕，额发微垂。
“我撩过的小学弟啊，”关玥边看边笑，“都跟你长得挺像，是不？尤其这张，David，中俄混血，很有趣的大男孩儿，比你还小两岁。”
卫明宇没什么反应，淡淡“嗯”了一声。
关玥继续轻声地说，就像在自言自语，“你可别误会啊，我可不是在找你的替代品，我没那么专情，和这些小学弟玩儿呢，主要也是换换心情，毕竟人不可能总是困在过去。反正以我的条件，再找几个和你类似的，也不算太难。”
“是么。”卫明宇只说了这么两个字，声色很沉，听上去没有起伏。
“嗯。”关玥故作轻松，实际上却在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卫明宇没有避讳她，本来就坐得近，刚刚靠过来那一下子，身上的烟味全扑在她脸上。
关玥摸了摸耳垂，烟瘾犯了。
这是她自己发明出来的方法，在伦敦她抽烟抽得最凶的那段时间，医生都提出黄牌警告。为了身体健康，她只能想法子转移注意力，抑制自己想抽烟的欲望。
这个时候摸耳垂最方便。关玥是寒体，冬天容易手脚冰凉，耳垂几乎每时每刻都是冰冰的。摸一下，一般来说她都能克制不少。
但今天她都快把右耳垂给搓红了也没有用，就是想抽，也许是卫明宇身上的烟味勾的。
“你刚抽烟了吧？”关玥朝卫明宇抬抬下巴，“来一根。”
邵白提着钥匙过来开门时，看见的就是一副烟云雾绕的景象。
“操！”邵白下意识骂了声，“你们两个在这里干嘛？卫副总，你怎么进来的？”
“你助理有备用钥匙，”卫明宇简短地说，浑身上下都透着无所谓，“我只是跟她说了几句话，她就带我进来了。”
邵白恨恨地在心中把他那些女助理个个搜寻了遍，还在猜到底是哪个这么鬼迷心窍，跟好看的男人说几句话就被骗了，又眼睁睁地看见这个悦凯新上任的卫副总把烟掐了，紧接着非常流畅自然地抢过关玥手里的烟，说“你少抽点”。
他一下子愣住：“你……你们？”
“前男友，”关玥站起来，只觉得没意思，“当年我被迫跟你相亲你还记得不？那天晚上就是他来接我的。”
邵白当然记得，当时一身黑衣凶神恶煞的卫明宇突然出现还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怎么能忘，
“你们谈过恋爱？关姐，你不是要和方嘉豪订婚吗？”
“方嘉豪那个废物。”关玥不冷不热地骂了句，不过也没否认。
她说完后又忍不住去看卫明宇，这回卫明宇注意到了，往她的方向偏了偏头，“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关玥都想立马抽自己两巴掌，“我眼睛瞎了。”
尽管她不愿意去回忆，但还是得承认，和卫明宇谈恋爱的那段时间，她爱他最深的时候，也总是像今天这样忍不住偷偷去看卫明宇。
卫明宇有时候不会发现，仍旧端着他那副冷酷的表情，在关玥的房间里学习或是做自己的事情。
有时候她也会被抓包，每到这时卫明宇常常眼神很淡地看过来，问一句“干什么”。
不要再想了，关玥暗骂自己，这个时候谁最软弱谁就输了。
她的确没想过原谅卫明宇，她希望他过得不好，所以亲眼看到他脱胎换骨变成堂堂一个副总，她心里总是没滋没味的。
关玥招呼邵白走，头也没回就出了门，里面的卫明宇一直没跟出来。
直到崔智开车来接，邵白在门口欢送她时，关玥才问邵白，“你知道卫副总助理的联系方式不？”
“助理？”邵白想了想，随后摇头，“卫副总好像没有生活助理，只有一个秘书。”
“女秘书？”关玥随口问。
“男的，”邵白这个倒是记得，“叫楚三峡。”
“三峡？”关玥难得被逗笑了，“挺有意思啊这名字。”
挺会挑秘书的。
上了车，崔智这小丫头急着给她汇报公司的事，关玥直接让她扔给方嘉豪，过了会儿，她想到了什么，转头郑重其事地说：“你想办法帮我联系一下那个楚秘书。”
崔智愣了愣，有些诧异。
毕竟关玥堂堂一个大集团的董事长，长达六年都当个甩手掌柜，全给方嘉豪管，人家方总之前想用Vivian来拉拢这个新上任的卫副总都没成功，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干劲？
“大小姐，这种事情用不着您来做，”崔智说，“方总已经在尝试各种方法探卫副总的底，您真想知道的话到时候我直接给您汇报就行了。”
“我没那么闲，”关玥在皮质座椅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衣服上还沾着少许烟味，狐狸眼微微眯着，显得勾人又慵懒，“让你联系那个楚秘书，是想给人家卫副总提个醒。”
崔智莫名从她的语气中嗅出了危险的气息，有些紧张地捏着手机，打开备忘录准备随时记笔记，“……什么？”
“让楚秘书时刻记得提醒卫副总，”关玥像个机器人般没有感情地说，
“我关玥不是什么软柿子，我说不希望看见他就是真不希望，如果他这点分寸都把握不好，还继续招惹我的话，搞垮区区一个悦凯也不怎么难。”
第41章 .疯野·?
暖气口往外送风,驱散了身上心上那股寒意。
车子平稳地在夜色中行驶，关玥一路昏昏欲睡，听崔智用一口纯正的播音腔给她汇报——
“卫明宇,二十五岁,去年刚上任悦凯南区分部副总，是总部特别提拔上来的,据说他还是普通职员时就业绩出众,尤其在去年，带领悦凯完成了三个高科技智能项目，成功打入下沉市场，现在外界对悦凯的评级已经不断上升，和这个突然出现卫副总脱不了干系……”
崔智越读下去，心中荒唐的感觉越强烈。
在这个学历至上的时代，根本没听说过有人三本毕业最后能拿到顶级offer的,有也是像邵小公子这样的二世祖。
可看这个卫副总的履历，他自加入悦凯以来,从普通职员干起，一路的业绩表现都非常优异。
这样牛.逼的一个人，居然是成人自考出身。
“有什么感受？”关玥突然出声,淡淡问。
“厉害。”崔智如实说。
何止是厉害,太厉害了,且不说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的人能够在短时间一下子窜到副总的位置，这要是换一个人，拿着写有成人自考学历的简历去投，估计hr看都没看就pass掉了。
想到这里,崔智羞愧地看了眼关玥。
关玥知道崔智的心情，也不意外。
小姑娘是学播音主持出身,学校牌子不好，自身也没什么过硬的本领，之所以能被招进来是因为长得甜美可爱，讨喜。
这几年方嘉豪背着关玥干了不少事，其中一件就是滥用私权往公司招了不少美女，各种类型的都有。
关玥曾听人力资源部的总监琼森抱怨过几次，说秘书室塞满了十八线小车模，私生活无比混乱，只要长得好看，什么人都招进来了。
这些关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方嘉豪以为她并不知情，越发无法无天。
关玥都没管，还没到清账的时候。
“大小姐，你放心，”崔智急忙表态，“我以后一定会努力的!”
“你一个助理努力什么？”关玥嗤笑一声，“你是我带过的人，努不努力最后我也会给你安一个秘书室长的位子，除非你想去其他部门受苦受累。”
“可是……”崔智傻了，喜从天降。
“问你什么感受不是给你灌励志鸡汤的，”关玥冷哼一声，“是想告诉你，那个卫副总再厉害也不敢动我，我关玥想搞谁，谁就铁定完蛋。”
崔智在平板上点点划划：“……行，您厉害。”
过了会儿，崔智把平板递过来，“大小姐，我找到卫副总一个视频，您看看。”
关玥拿着平板扫了一眼，看了看崔智，“你倒聪明。”
崔智吐吐舌头，“不聪明没法在您身边混哪，我知道您喜欢心机girl。”
视频只有三分钟，是去年三月，卫明宇出任悦凯副总时的就职演讲。
关玥强忍着不耐看完，把平板直接扔崔智腿上，“做作。”
“啊？这还做作？”崔智还有些不相信地重新回看了一遍，“明明很酷啊。”
她之所以能找到这段视频是因为它在悦凯内部很有名。
悦凯发展了这么多年，无数这个总那个总发表过就职演说，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把一番陈词滥调说得这么炫酷这么拽的。
当时卫明宇才二十四，头发理得比现在还短，穿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领带不规矩地系着，怎么看怎么随便。
他朝镜头露出关玥从来没见过的浅浅地笑，自信且光芒万丈，声音沉着有力——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对我的能力有诸多怀疑，没学历、没背景，你们可能认为我是吃软饭的，那都无所谓，”
他两只骨节分明的手张开随意地撑在台子上，说到这里，又笑了一下，露出白牙，
“如果有异议，你们大可上总部去直接投诉我，随便你们，但既然我坐上了副总的位置，我就会好好干，说完了。”
关玥回家后直接去浴室洗澡卸妆，做完一整套护肤流程，脸蛋光滑洁净。
她倒了杯红酒坐在落地窗前喝。
回国后她花重金购入市中心的另一套大平层，原来的那套公寓早在六年前被她以奇低的价格卖了。
当时房产中介还不相信，瞪着挂出来的价格哆哆嗦嗦问关小姐您是不是少写了个零。
那段时间关玥每天都很烦，气压低得可怕，干脆对房产中介说“你卖得出去就卖，卖不出去送你得了！”。
其实心里只抱着一种想法，不要再想起卫明宇了。
和卫明宇有关的物品，全部都扔掉，他住过的房间，关玥也封起来，后来实在看不惯，干脆直接把房子卖掉。
现在她住的地方已经重新装修了一遍，最近她偏爱暖色调，让设计师弄得非常温馨，还养了只英短，取名叫兜兜。
兜兜在她脚边优雅地转来转去，关玥放下酒杯把它抱起来，放自己腿上给它挠痒。
兜兜似乎感到极其舒适，开始打呼噜。
“老佛爷，”关玥逗它，“挺会享受啊。”
兜兜好像没听见，闭着眼睛，伸了伸脖子。
单身太久就是这毛病，缺爱，连逗兜兜的时候都爱心泛滥。
关玥把兜兜哄睡了，抱到猫窝里，重新回到沙发上，从手机里找出刚才那段视频又确认了一遍。
卫明宇的确笑了，就职演说的时候，是因为春风得意，还只是在威慑底下的员工？
他的笑容的确晃眼，任何一个不懂事的女人看见他这般笑，肯定被迷得魂都丢了。
关玥想起以前卫明宇也对她笑过，不过不是视频中这种笑。
那时她就很喜欢看卫明宇笑，费劲心思逗他，挠他痒痒，学各种各样的荤段子。
卫明宇就算偶尔被逗笑，也只是扯着嘴角浅笑一下，往往让关玥感到很挫败。
真他妈操.蛋啊。
关玥晃晃脑袋，强行把这些混乱的思绪全都挤出去。
-
凌晨一点，卫明宇还在办公室加班。
楚三峡抱着一大摞资料走进去，“卫总，您让我找的资料。”
“嗯，”卫明宇头也不抬，“你先放那吧，可以下班了。”
“还有一件事。”原本雷厉风行的楚三峡难得犹豫了，看了眼还在伏案工作的卫总。
楚三峡是前年被卫明宇提携上来的。当时他还是在公司门口看门的保安，卫明宇也还只是个小分部的技术总监。
那天楚三峡和人打赌输了二百块钱，凌晨一个人抱着酒瓶蹲在公司楼下哭。
冬天到了零点以后那就彻底一点温度都没有了，楚三峡没有披大衣出来，只穿了件毛衣，整个人冻得牙齿都咯咯地响，不得不把自己紧缩起来。
这个点一般公司早就没有人了，所以当一件西服外套搭在楚三峡身上时，楚三峡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闹鬼了。
楚三峡抬头就看见旁边站着一个过分英俊的年轻人，外套给了他，现在身上只穿了件黑色卫衣。
他朝楚三峡伸出手，一把拉起来，浅浅对他笑了下，问“怎么不进去哭？这儿多冷。”
楚三峡当时别提有多尴尬了，但也许是刚喝多了酒，也许是输掉的那二百块钱刺激的，他眼泪一直流个不停，搭着这陌生人的肩把自己所有的苦楚全说了一遍。
他从小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爸妈都好赌，在外面输了钱还不上，逼着他还。
他初中就辍学了，家里实在困难，只能去厂里帮忙，好不容易用攒下来的钱还完所有的账，奶奶又生了重病。
年轻人全程一句话也没说，但楚三峡知道他一直在认真地听。
等楚三峡说完脑袋也清醒了些，突然就看见年轻人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职位是悦凯的技术部总监，名字叫卫明宇。
“你想赚钱么？”卫明宇只是问了楚三峡这么一句。
楚三峡根本不用思考就飞快地说了个“想”。
“给你一个月时间，把这本东西学完，然后过来找我，”卫明宇从包里掏出一本编程书给楚三峡，“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和邮箱，有问题也可以问，我有空就会回。”
楚三峡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他神色很淡，看起来对什么都无所谓，却莫名有种令人安心的气场。
“你如果想改变命运，就只能靠自己。”他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后来过了两年，卫明宇上任副总，也履行诺言让楚三峡做了秘书。想想这一切，还有种做梦般的感觉。
楚三峡是看着卫明宇一路走过来的，他似乎就没有停止加过班，最早的一次下班也是在晚上十点。他是楚三峡见过最刻苦的人，没有之一。
卫明宇似乎也感受到了楚三峡的不对劲，揉了揉眉心，带了点疲惫问，“怎么了？”
“是这样的，卫总，”楚三峡胆战心惊地看了眼刚刚收到的消息，小声说，“刚刚一个叫做崔智的人联系我，说是替关氏集团的那位传个话。”
卫明宇原本还在翻着文件，听见这句话，立马抬起头来，“说的什么？”
那可是个大人物，楚三峡不敢隐瞒，照着崔智的短信一字一句地念，“大小姐希望您不要再去招惹她，不然搞垮一个悦凯对她来说也不难。”
仅仅因为看不惯一个人就要搞垮整个公司，楚三峡在心中叫苦连天。
这个关家大小姐，到底是有多任性啊！
第42章 .疯野·?
“你说什么？”卫明宇却好像没听见,非要楚三峡再重复一遍。
“……咱们好像被威胁了，”楚三峡说出这句话顿时有些怀疑人生，“还是被那位！”
卫明宇挺冷静,还有闲心扯着嘴角笑一下,也没继续工作了，往椅背上一靠,摆出一副审问的架势,挑着眉道，“哪位？”
“不会吧？”楚三峡有点懵，“你连她都不知道！”
卫明宇点点头，说“那就给我解释清楚”。
楚三峡心说你还真不知道啊，这么重要的人物，他在这座城市只当过五年保安的人都知道。
关家大小姐的名字谁没听过，那些媒体一天换一个标题,但凡有这位小姐包管第二天上头条。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别提像关玥这种级别的有钱大小姐,这么多年那些无良狗仔早就把她的私生活扒得彻彻底底的了。
楚三峡叹气，把关玥这么多年的事迹娓娓道来，“她十八岁时就被当年的老董事长官宣继承人,紧跟着关家就有几位公子哥开始闹事,她直接就把他们逐出了关家,一点活路都不留，是个心狠手辣的美女。”
卫明宇淡淡打断，“你能打听得到最近这六年她在哪，都在干什么吗？”
“应该在国外吧,”楚三峡不用打听大概也知道，“这几年她不怎么出现在公众视野了,报纸上还传她被关氏那个代理CEO要挟了，叫方什么来着？”
“方嘉豪。”卫明宇不知怎么声音冷了下来。
“对，方嘉豪，”楚三峡点点头，“那个方总最近有点过分扎眼了，关大小姐还没回国，就开始四处张扬要和人家订婚的消息，我听总部的人都在讨论说这个方总会不会想要把关大小姐的权力架空呢。”
“你替我留意一下方嘉豪，”卫明宇只是简单吩咐，“别声张。”
“好。”
卫明宇工作到了凌晨四点半，回家冲了个澡换身衣服，天就亮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助眠酒，站在窗前看了会儿日出。
住高楼有个好处就是还能看见市郊的山峦。
太阳本来藏在山背后，一点点从山间冒出来，把原本黑黝黝的世界照得火红一片。
助眠酒里还下了半片安眠药，老毛病了，每次一熬夜加班回到家势必就睡不着。
其实以卫明宇的身体素质也算不上什么，吃半片安眠药肯定睡意就上来了。
但今天他在窗边一直站到了天亮还很清醒，有点反常，也许是见到了关玥的缘故。
在方嘉豪家里举办的欢迎关玥回国的宴会，卫明宇本来不想去，不想这么早和关玥相认，还不是时候。
但还是忍不住去了。
卫明宇设想过无数种关玥见到他会有的反应，无视他，或者直接赶他走，他扪心自问肯定都无法承受。
所幸关玥选择了最轻的一种，只是说希望他去死，把他打了一顿。
那天晚上关玥靠过来时，卫明宇浑身上下的肌肉都是紧绷的。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水味道，身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柔软，看起来也比他想象中的要生气。
她重重地撞卫明宇，卫明宇也没想过抵抗，顺着她的力道就倒在地上。
关玥一下子平衡不稳也跟着摔下来，卫明宇眼疾手快地抱住了。
关玥打他的时候他没有还手，女人的这点力气也伤不到他什么。
卫明宇甚至有些高兴，她怎么打骂他都好，比起这样，卫明宇最怕的是关玥从此只当他是个陌生人，再也不理他。
想到这里，卫明宇低笑着骂了句。
受虐狂啊你。
今天有个大单子要去签，卫明宇干脆就没睡觉。
这几年他不要命似的疯狂工作，有时加班到半夜，回家洗个澡眯几个小时又直接去公司，最忙的时候，通宵也是常有的事。
日子一天天过，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他仗着身体年轻在硬抗，压根就没考虑过后果。
卫明宇只怕来不及，怕他如果跑得太慢，没等冲刺的时候，关玥就结婚了。
今天是回总部述职的日子，卫明宇上任副总之后，每个月都必须去一次。
悦凯的CEO林维恩，五十二岁，十分惜才，当初就是林维恩力排众议提拔的卫明宇。
尽管如此，总部的其他高管还在质疑卫明宇的能力，每个月一次的汇报是必不可少的。
卫明宇提前十五分钟到了总部的会议室，过了一会儿，林维恩和其他高管才姗姗来迟。
例行汇报结束后，林维恩提了几个问题，卫明宇都一一解答了，林维恩又问其他高管，“你们还有其他问题吗？”
——“有。”
说话的人叫王亮，悦凯一个小股东，带圆框眼镜，典型的刻薄精明中年男人形象。
王亮很精通说话的技巧，没有一开口就提意见，而是一脸沉稳地问其他人，“我想大家都应该看过那个视频了吧？”
哪个视频？王亮没说。但在座的所有人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卫明宇挑了挑眉，“王总想问什么？”
“卫副总和关家那位……似乎以前认识？”王亮隐晦地问。
“算吧。”卫明宇说。
王亮“哎呦”一声：“那位我们可惹不起，跟他们关氏比，我们悦凯都只能算个小公司，你说是不是啊林总？”
直接把话题抛给了林维恩。
毕竟关玥殴打卫明宇的那段视频早传得满城风雨，林维恩当然也看过。
王亮说这句话的意思很清楚，是想要提醒一下林维恩，他大力提拔的卫明宇可是得罪了悦凯全体员工加起来都不敢得罪的关家大小姐，这种祸害还用得着留下吗？
林维恩沉吟片刻，赞同道，“关家的那位，悦凯现在的确不能惹，小卫，你们那天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卫明宇耸了耸肩，说：“纯属意外。”
王亮听了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意外什么意外，人家关大小姐在视频中可是把你按在地上打，全世界都知道了。
林维恩倒没继续深究，开始讨论起正事来。
巧的是，悦凯今年的年度计划，好几个项目都是关氏那边的。
“本来方总那边咬的紧，说什么都不肯给，我废了好大劲才把这几个项目谈下来，”林维恩说，“你们几个分部的负责人也把底下的人看紧些，别捅出什么篓子。”
王亮又插嘴说：“我们今年可是要靠关家吃饭，方总软硬不吃，找个人去讨好讨好那个大小姐，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林维恩皱了皱眉：“王亮，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的意思是，”王亮笑了笑，“我们这些人里面只有小卫和大小姐认识，不如就让他去吧。”
王安这意思也太明显了，摆明了要把卫明宇往坑里推。那大小姐要是不理他还好，要是被激怒了，项目黄了，他就成了全公司的罪人。
会议室里其他人纷纷同情地看着卫明宇。
可怜的年轻人。
林维恩老奸巨猾，看破不说破，镜片反射着光，“小卫，你说呢？”
“我没意见。”卫明宇像个流氓一样笑了一下，挽起了袖子。
“林总，”旁边的林因突然说，“这个任务还是我来吧。”
林维恩有点兴趣了：“你也认识她？”
“很多年前，”林因脸红了，“打过几次照面。”
林因是林维恩的儿子，长着一副小奶狗的长相，和卫明宇一样大，都二十五了。
卫明宇靠着椅背，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听见林因说：“关小姐没有表面上这么可怕，我愿意试试。”
林维恩哈哈大笑，“行，那你就试试吧，小卫就休息一下。”
林维恩都这么说了，这件事就算是定了下来。其他人都已经在各聊各的了，前方却传来一道懒洋洋的男声——
“还是我去吧，我和关玥熟。”
“熟？”林维恩好奇地问，“有多熟？”
林因涨红着脸小声在那儿说：“……我也挺熟啊。”
卫明宇宛若没听见。他看起来非常有自信地咧嘴笑了笑，“你有我跟她熟么？”
“我敢保证，最近她每天都有在想我。”
“……”
第43章 .疯野·?
关玥皱了皱眉,偏头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身旁方嘉豪问，“感冒了？”
“关你什么事？”关玥冷冷地回一句。从早上开始她就心里堵得慌，现在怒气值已经飙升到了顶点。
今天是爷爷的忌日。
爷爷去世三周年了,走的时候九十一岁,这一生也算圆满，没有太多痛苦。
。关玥是怀着平静的心情送他离去的,他去世前对关玥交代了很多,关玥也都替他履行了。
按惯例，老董事长的忌日，董事会的高层应该集体出动去扫墓。
关玥特意起了个大早，约了集团的车，打算先回集团拿份文件，再让司机送她过去。
结果一到那里，方嘉豪就堵在门口,身后带着一帮高管，个个哭丧着脸,非要一起去给关有平扫墓。
关玥都气笑了，坐在车里，半开着车门,只探了个脑袋出来淡淡道,“我在伦敦的时候每年回来扫墓,你们一个个影子都没，现在是怎么的，变天了？关致远放弃你们了？”
“没有，”方嘉豪还有脸对她笑,“这不前几年太忙了吗？好不容易今年空些，也想去看看老董事长。”
关玥气得牙都疼,这帮高管人多势众围在她车前，已经有不少员工跑出来看了，她要是不大度点，还不知道明天公司内部会怎么传她。
她现在是董事长，很多事情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关有平临终前也让她学会忍让，讲分寸，关玥也不是那个二十二岁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了。
最后方嘉豪和关玥坐了一台车。关氏集团的董事长和代理CEO一人一边紧挨着车窗坐，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快到墓地时，方嘉豪叹了口气说，“关玥，你能不能不要对我有偏见。”
关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致远总同意把你托付给我，”方嘉豪说，“我自己也觉得很合适。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继续任性下去了，本来我们打算前几年就让咱俩结婚，起码能让老董事长看见，走的时候也能安心些。”
“我们？”关玥嗤笑一声，“你和关致远管得挺宽，我结不结婚全由你们做主，那下一步呢？是不是我这公司都得被你们收走？没这个道理吧？”
方嘉豪脸色变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车已经开到了墓园，在爷爷的地方关玥不想起纷争，下车前随口对方嘉豪说了一句，像是在警告，“不要以为关致远给了你很多权力你就飘了，不治你是因为我懒得治，凡事讲点分寸，别太过，这是爷爷告诉我的。”
说完，她也不管方嘉豪脸上什么表情，自己下车走了。
没过一会儿就下雨了，阴云铺在天上，一切都是灰蒙蒙的，整座墓园都湿透了，洒在地上的鲜花沾着泥水，成了一堆残花败柳。
关玥穿着牛仔裤，也不嫌脏，就这么不顾形象在湿漉漉的水地上坐下来，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关有平的墓碑。
方嘉豪和那帮高管每个人各举着一把黑伞站得远远的。方嘉豪皱眉说“关玥”，“站起来，影响不好。”
关玥好像都没?见，她静静地看着墓碑上关有平的照片。
那是爷爷三十岁时照的，整个人显得英俊而又意气风发。照片下用清秀的楷体刻着“关有平”三个大字，也是出自他自己的手笔。
但关玥知道爷爷临走前并不是这样的，在爷爷最后的那段时间里，她一个人待在病房中陪着爷爷。
关有平不能独立自主呼吸，只能靠呼吸机生存。每到夜里，他紧闭着眼睛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已经失去意识，再无醒来的可能。
关玥当时躺在旁边的加护病床上，闷在枕头里无声地哭，哭得撕心裂肺了，又怕打扰到爷爷休息，只能咬着自己手指。
她那时就在想，人活着怎么这么痛苦啊，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啊，为什么她爱的人都要离开她啊。
关玥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在伦敦痛苦地想了许久，都没得出答案。
渐渐地，她就不会再想了。
关玥深吸口气，摸了摸照片上关有平的脸，刚说了个“爷爷”，就被方嘉豪打断了。
“我先说吧，”方嘉豪撑着伞走到关玥身边，当着一众高管的面半蹲下来，“老董事长，之前集团的事务繁忙，我没能经常过来看您，您多担待，您在那边安安心心的就好，关玥有我照顾。”
关玥有点生气了，厉声说，“我用你照顾？”
方嘉豪好像没?见，又回头招呼那些高管，“你们有什么想跟老董事长说的，赶紧都说了吧。”
高管们不敢违背，但他们和关有平非亲非故，哪能说什么话，无非就是随便搪塞几句，做做样子。
——
“老董事长，好好照顾身体。”
“老董事长，您放心吧。”
“大小姐，节哀。”
还有来巴结她的。
这些虚伪的言论以前关玥忍得了，但在爷爷这里。这些利欲熏心的人一个个全没长眼睛，都没看见她在气头上吗？
还是说仗着方嘉豪在这，是故意的？？
关玥就这么坐在水地里，扯起嘴角笑了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可笑，真的可笑。
她站起来握住方嘉豪的手臂把他往地上一摔。方嘉豪这个软骨头直接就脸朝地栽下去了，鼻梁磕破了，鼻血流出来。
“关玥你是不是有病啊!”方嘉豪爬起来就朝她吼。
旁边的高管全都吓得都哆嗦，关玥随意瞥了他们一眼，吼道，“还不滚吗？”
方嘉豪：“你他妈疯了吧!”
“我他妈没疯，”关玥凑近去看方嘉豪鼻血横流的脸，很好笑地道，“我不一直都这样吗，我就是疯，疯起来就爱打人，你能拿我怎么滴？你敢打扰我爷爷休息，我就他妈打你，做人要有点骨气啊方嘉豪。”
方嘉豪露出见了鬼的神色，但到底不敢跟她硬碰硬，捂着鼻子跌跌撞撞地走了。
崔智总说关玥会武功，其实她也是专门去练过的。卫明宇走了之后，关玥给他报的那些私教课剩下好多课时没去上。
六年前李教练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还喝醉了趴在地上哭呢，?见李教练用方言在电话那头说“你是卫明宇的家属吧？他怎么这么久不来上课啊？荒废了可不行呦。”
关玥当场就骂出了声音，边骂还边哭，“那个混蛋再也不来了!我来上行不行？呜呜呜呜……”
李教练都懵了，给了个地址让她马上过去。
等关玥把那些私教课上完之后，又自费续了很久，再上完时，她的段位已经很高了。
雨下得更大了，关玥的头发全黏在脸颊边，眼睛里仿佛也进了雨水。
她重新回到关有平的墓碑前坐下，珍惜地摸了摸，小声说，“爷爷，刚刚打扰你了吧？”
“对不起，现在不会再有人打扰你了。”
她抬头望天，灰色的云雾翻涌，盘旋在墓园上方，豆大的雨滴砸下来，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小水坑。
就这样吧，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愣愣地坐着，仿佛感受到了关有平温柔的气息。
爷爷对她最好了，从小最大，只有爷爷一个人对她好。
所以当一柄黑伞遮在她头顶时，关玥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过来。
第44章 .疯野·?
卫明宇也拿着一把黑伞,手抬高全挡在关玥头顶，自己生淋着。
他没穿外套，冷天就一件黑色衬衫,领带散了一边,松松地在脖子上挂着，没个正形。
关玥自从看清是他之后就没什么好脸色,静静地坐着,也不说话，就这么让卫明宇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太阳出来，照在他们身上。
关玥的头发还滴着水，白色毛衣早就湿透了，内衣带子露出来,她也不怎么介意。
卫明宇默不作声地把伞收了，也在关玥身旁盘腿坐下来。
他个子比关玥高很多,侧头看过来时眼睫低垂着，有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
关玥心里唯一的想法是这人怎么就一根筋呢？她甚至让崔智给那个叫楚三峡的秘书发威胁短信，就是不希望再看见卫明宇。
因为以她现在的心情,她说不准可能还会忍不住对他动手。
毕竟早就分了,当初卫明宇说走就走真的伤到了关玥,还有他那句“从来没有爱过你”。
关玥之所以现在还能端得住是因为要顾及到社会影响，不然她真的想不顾一切报复卫明宇。
但这小子好像什么都不怕似的，还敢来。
卫明宇垂着眼睛笑笑：“爷爷好像不记得我。”
“爷爷当然不记得你，”关玥忙着用纸巾把墓碑上的水渍擦干,看都不看他一眼，“当年我们谈恋爱那会儿我千方百计瞒着,他要是知道了我们也谈不了那么久。”
“那时候我太low了，”卫明宇难得把姿态放得低，“你们关家的人都看不上我。”
关玥冷哼，“你当年要是服从我的安排，现在方嘉豪的位子就是你的，哪有他什么事儿？”
他们两个也早结婚了。
说多了也没用，都是过去的事，做了怎样的选择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
聊到这里关玥也没什么话好说，自己闭了嘴，整理完关有平墓碑旁的那些枯枝坏叶之后，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
“关玥。”卫明宇叫住了她。
关玥回头看了看，发现他还坐在那里没动，背弓着，看起来有些落魄。
“怎么？”
“这些年……你过得好么？”卫明宇抬头看着她，很浅地笑了笑。
关玥愣了几秒，随后也笑起来，“好啊，好得不得了。”
除去那些恨他，希望他赶紧去死的日子，她每天都过得很好，疯疯癫癫，没什么可顾忌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
“是么。”卫明宇低声说，“如果我说我过得不好，会不会让你变得高兴一点？”
“不会。”关玥立马说。
有什么好高兴的，以后都是无关的人了。
以前再恨卫明宇、再爱他，说到底都是关玥一厢情愿自己犯.贱，人不可能总摔在一个坑里爬不出来，她长大了，没那么幼稚了。
“你过得好不好关我什么事？”关玥俯身拿起包挎在身上，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
卫明宇仍在低沉地笑，点点头，说，“也是。”
他站起来，低头自己把领带系好，“送你回去么？”
“不用。”关玥懒懒地回。
“还是让我送一次你吧。”卫明宇追上来说。
他本来腿就长，轻轻松松往前迈两步就够到了关玥的手臂，抓住她的手腕，手指扣紧。
关玥被他拉得往后靠了一下，下意识回头斥道，“你干什么？”
卫明宇耸耸肩，扶着她的肩往前走，“总部给派了个任务，说要讨好讨好你这位大小姐，怎么样，领导，给个面子？”
关玥看了眼手机，正巧没电了，方嘉豪又把车开走了，荒郊野岭的总不可能做公交回。
她狐疑地上下扫了男人几眼，“你安的什么心？”
“也是工作任务，”卫明宇叹气，“帮帮我吧，像我这种没背景的人想上位可不像你这么容易。”
卫明宇的车挺普通的，一辆黑色别克，关玥坐在副驾驶上往四处看了看，平生还没坐过这么便宜的车，忍不住吐槽了几句，“你也不给自己弄辆好一点的车，都副总了。”
“领死工资，”卫明宇侧身想要帮她把安全带系上，“还在还房贷。”
“林维恩没给你股份？”关玥拦住他，自己系上了。
卫明宇笑笑，“林维恩破格提拔我，就是因为我这个人听话不贪心，不要股份。”
关玥不说话了，心想林维恩忒小气，难怪悦凯这么多年也只是个小公司。
卫明宇熟练地倒车，中间抽空往旁看一眼，突然说，“你比以前好像瘦了。”
“老了吧，”关玥随口回，“胶原蛋白少了。”
卫明宇不太理解胶原蛋白是什么，识趣地没再继续说下去。
开了一会儿，关玥手机收到崔智发过来的一份文件。
类似的邮件每周崔智都会发过来，是集团的周报，记录各大重要事项和项目的进展。
往常关玥是不看的，这次居然鬼使神差打开来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本年度关氏集团好几个项目都是和悦凯合作的。
她放下手机，总算明白为什么卫明宇会出现在这里。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车开了一路，全程两人都没说话，关玥冷着个脸，到后面已经不太坐得住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情也能做情人，无情也能做情人。
关玥自己跟自己说了很多话，好马不吃回头草也好，该看看整片草原也好，终归挡不住自己那颗泛滥的色.心。
她的确有整片草原，但就算翻遍所有的草，也找不出像卫明宇这种独一无二的。
她在伦敦和那么多个相同风格的小学弟眉眼传情，往往没几天就腻了，没滋没味的，没那种感觉。
卫明宇身上那件黑色衬衫原本刚上车时还是湿哒哒的，把皮质座椅都泅湿了一层，他小腹肌肉本来就发达，衬衫贴着刚好显出形状。
他向来体热不怕冷，上车后干脆领带也解了，衬衫上头两颗扣子是不会扣的，露出两道性感的锁骨，附近还挂着关玥前些天亲口咬出来的牙印，像奖章一样刻在身上。
关玥仅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克制不住心里的那股躁。
女人太久没.做就这毛病，何况她都二十八了，如狼似虎。
“你在想什么？”卫明宇减缓了车速，看破不说破，指节轻叩方向盘。
“我在想……”关玥盯着前方，压抑住自己汹涌澎湃的心情。
这个人骗过你!你恨他!她这样告诫自己。
“嗯？”卫明宇低低笑了两声，“什么？”
关玥绷着脸没说话，等卫明宇把车在路口停下，她解开安全带，在他不怀好意的目光下，轻轻笑了笑。
“没什么，就是有点可惜，”关玥的声音很轻，宛若自言自语，但一字一句都分明清晰地进了卫明宇耳朵里，“去年集团董事会的时候，我就应该参加一下，不能让方嘉豪胡来。”
卫明宇收了一点笑，神情很淡地问，“胡来什么？”
“听说林维恩为了今年和关氏合作的这几个项目费了不少心思，”关玥慵懒地靠着椅背，“美酒美女豪车什么法子都用上了，方嘉豪那个废物才松口。”
“又怎样？”卫明宇挑了挑眉。
关玥偏过头对他笑了笑，“我就该拦住方嘉豪，让他别那么冲动，和你们林维恩好好坐下来谈一谈。悦凯想要从关氏赚钱，就得把卫副总贡献出来陪我这个大小姐好好玩一玩，等老娘折磨你几个晚上玩儿腻了，再让方嘉豪签字，不然也太便宜你们了。”
“哦？”卫明宇好像起了一点兴趣，自己动手把关玥的安全带解下来，“你说的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都是为了公司利益，这点献身精神还是要有的。”
“……”
“但是，”他突然凑到关玥耳边，热的呼吸全喷在关玥脖子上，让她心间一阵酥麻，“毕竟以前也算爱过的，大小姐能不能下手轻点？”
关玥被那个“爱”字激得直犯恶心，什么不好的回忆全都涌上来。
她皱了皱眉，一把抓住卫明宇的衣领，恶狠狠地说，
“搞清楚，你他妈是我玩儿腻了剩下不要的，是被老娘扔了的，不要以为你成了悦凯的副总就有资格这样跟我说话，你还不配。”
她说完用力地推开卫明宇，开门下车走了。
第45章 .疯野·?
关玥回到家里,把门砰地一摔，震得旁边酒柜的玻璃都在晃动。
她直接把高跟鞋踢了，进厨房拎了瓶家庭装的冰可乐对着嘴灌,直到呛咳嗽了才把正响着的手机接起来。
来电的人是崔智,“大小姐，这边悦凯的林总希望能约您吃个饭,谈一谈他们的业务……”
“没空。”关玥直接回。
崔智愣了愣,“悦凯可是老董事长生前点名要合作的公司，这样不好吧……”
“跟那个林维恩说，”关悦一口气把那瓶大可乐灌了一小半进去，坐在餐桌前顺着气，“想跟我吃饭可以，把他们分部的卫副总调到后勤部去，我关玥保他以后五年都不愁业务做。”
崔智：“……是。”
崔智哪里敢和正在气头上的大小姐顶嘴,麻溜地就去联系林维恩的秘书了。
过不久，林维恩就亲自给她打了电话。
崔智接完电话去给关玥汇报的时候关玥已经在家附近的商场shopping了。
女人一买起东西来坏心情早就烟消云散,她甚至笑着让崔智也过来一起陪她买。
“林维恩怎么说？”关玥随便挑了三件项链两对耳环和五枚戒指，让店员直接包起来，又去对面的爱马仕店捎了几个新款包。
“林总说您不给悦凯业务做也可以,”崔智拿着关玥刚送的包包受宠若惊,喜滋滋地复述林维恩刚才的话,“他创业这么多年脸皮早就磨厚了，大不了去求一求邵承总。但小卫这个员工，他肯定得留下的。”
“这么看好他？”关玥惊讶地停止了shopping的进程，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坐下来,喝了几口水润嗓子，“为了一个卫明宇,连关氏的单子都不要了，林维恩脑子被门夹了吧？”
崔智凛然地点点头，如实把大小姐刚才的评语输入手机，发给了林维恩的私人秘书。
回复很快就来了，崔智看了一眼，流利地读出来，“林总说，他脑子没有被门夹，相反地，他觉得大小姐这么不看好小卫才是脑子被门夹了，如果您不服气的话，大可以明天约个时间一起吃饭探讨探讨脑子的问题。”
关玥一下子笑出了声音。
业界都说这个林维恩是出名的老滑头，这回她总算见识到了，不仅不卑不亢地怼了她，也并没有让人感到不自在，反而有点想赴这个约。
崔智也笑，“大小姐，这个维恩总可真有意思，商人一般都挺重利，但他又跟方总那种人不同。”
关玥赞赏地看她一眼，“方总是哪种人？你展开来说说。”
“……”崔智哭笑不得，“您这是带头让我说上司的坏话啊。”
“有什么的，”关玥不在意地笑了下，“坐那么高位子不就是让人说的么，我十八岁开始就被那帮媒体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跟踪，你看我说什么了么？”
“啊？”这崔智是实在没想到，“那您不难受啊？”
“难受什么？”关玥站起来，打算再去买几双鞋子，“姐姐有钱就行了。”
见了面才知道，林维恩本人比他讲话还要有意思。
好歹也是正正经经一个大老板了，不穿名牌，开的车也普通，约饭的地方居然还是某商业街角落里的一家炸猪排店。
关玥这辈子就没吃过一百元以下的猪排饭，她不怎么爱吃油腻的东西，想吃也是让几个有名的日料店做好等着，她亲自过去吃。
这个林维恩倒好，上来就点了三份，招呼崔智一起坐下吃，说这家店今天搞活动，买二送一，巨划算。
关玥抽了几张纸巾，强忍着恶心，把油光闪闪的桌面擦了三遍，这才敢把包放上去，开门见山就问，“林总，我过来也不是专门为了吃这二十三块钱一份的炸猪排饭的，我是来跟您讨论一下你们分部的卫副总。”
“哦，你说小卫啊，”林维恩秒懂，“关总对他有什么不满的吗？我就觉得他挺好的嘛，长得帅能力又高，也肯吃苦。全公司上下就数他加班最狠，哎呦呦，想到我都佩服，一开始还以为他这么拼是急着攒老婆本呢……”
“我对他是有点不满，”关玥赶紧打断，再让林维恩讲下去说得都没边了，“不，准确地说，我对他整个人都非常不满意，能力差脾气差，长得也一般，林总不愿意冷落他我也没权利管，但和关氏的项目，你们悦凯对接的负责人能不能尽量换一个？换个让我顺眼点的。”
“小卫一表人才，还不够顺眼啊？”林维恩眯眼对她笑，“关总喜欢帅哥吧？”
关玥喜欢帅哥这事儿也不是传了一天两天了。
她刚上大学，没遇见卫明宇之前，就喜欢约几个男模或者小明星出去喝几杯，或者吃个饭什么的，就是纯吃吃喝喝，排解一下她无聊的心情。
基本上，五次里总有三次会被媒体拍到，再被记者这么添油加醋一说，没几年她这个好.色的富贵千金形象一下子就深入人心了。
林维恩像炫耀儿子似的，又转头去问崔智，“崔助理说说，卫副总帅吧？”
崔智脸立马红了，“……帅，他超帅的。”
“……”
“当初他来面试，”林维恩打开了话匣子，“我一看他，形象这么好，去当明星都绰绰有余，来打什么工啊，再看他简历，学历也不高，就英语还不错，在外企工作过，我就干脆让他去干销售。”
“销售？”这和关玥的认知不同，“他升副总之前不是你们分部的技术总监吗？”
“关总对小卫履历了解得挺清楚嘛，”林维恩有意无意回了这么一句，“你别急，听我慢慢讲。”
关玥清清嗓子，不说话了，听林维恩把卫明宇到悦凯之后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
林维恩第一次见到卫明宇是在两年前的深冬，那时候悦凯还没上市，正是最困难的时候，穷到工资都开不出来，员工们都跑了，开了几次招聘会都招不到人。
就在社招的最后一天，林维恩邮箱里收到一份简历，他自己都感到啼笑皆非，这个月以来第一个主动往火坑里跳的人。
打开一看，林维恩就明白了，成人自考专科毕业，放在任何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公司连简历关都过不去，也许他不是不知道这是个坑，而是实在没办法了。
林维恩当时正好也是走到绝境的时候，心想就见见吧，反正都死路一条了。
面试那天正好下了大雪，林维恩裹着厚重的羽绒服一个人哆哆嗦嗦地坐在会议室里。室内只有他一个人，秘书都跑光了，也不开暖气，因为没钱。
卫明宇就是这时候推门走进来，外面都冷成这样了，他像个人工火炉似的就穿了一件薄外套，黑色牛仔裤和板鞋，不像是来求职的，倒像个跑酷运动员。
林维恩第一眼见他的印象就是帅，与众不同的帅，是个型男，还挺年轻的岁数，眼神里就有那种冷傲坚韧的光芒，不多见。
卫明宇一坐下来，林维恩即刻就板起脸来装模做样地问，“为什么不穿正装？尊不尊重我？”
“你不也没穿么？”卫明宇耸了耸肩，松散地靠着椅背，大爷一样，“我知道你这公司快倒了，我是来帮你的。”
林维恩哭笑不得，这小子满脸都写着“猖狂”俩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像扎克伯格那样天才级别的人物，或者家里有人在中东挖石油。
“你帮我？”林维恩感到很好笑地问他，“你有钱么？”
“没有。”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说说，怎么帮？”林维恩也像个大爷一样往椅背上一靠，“说得有道理我就直接录用你。”
“先搞钱，”卫明宇也不端着，直接就把自己所有的想法一股脑全说了，“你现在的困难不就在于太穷了么？资金周转不畅，没钱开工资，招不到员工，项目也揽不到。”
是缺钱，不然林维恩也不至于这么狼狈，连个暖气都开不起，家里的房子都卖了堪堪抵债，再这样下去老婆都要跑了。
林维恩叹气：“我也想搞，你告诉我，怎么搞？”
——
“先把仓库里积压的产品全卖了。”
这又是句废话。
悦凯之前是做智能电子屏的，主要服务于各大商场飞机场高铁站这些场所，但坏就坏在技术跟不上，价格下不来，产品又不好用，被外企甩了起码几条街，早几年还有赚头，现在是越来越不行了。
产品之所以积压在仓库不就是因为卖不掉，卖得掉还用你说？
林维恩没办法地摊摊手，索性就和这小子耗下去，“怎么卖？”
“改一改能卖，”这小子说得斩钉截铁，“回本你是别指望了，都亏成这样了，现在重要的是快速搞到一笔钱。我在外企工作过几年，他们的产品好用是好用，但是贵，其实很多小地方用不到这些高大上的东西。”
卫明宇说着就开始自己徒手画图纸，“就改成这样，普适性更强，先卖着试试。”
林维恩看着那图纸自己都眼花缭乱。他本专业学这个，干了十几年了，感觉都没这小子厉害，不由惊诧问，“你确定你只是个成人自考本科？”
这水平，当年放在他们学校也是神级的人物。
“是成人自考专科毕业，我高中辍学了，”卫明宇咧嘴笑了一下，“不过我英语不错，去年雅思考了八分。”
第46章 .疯野·?
“8分？”关玥突然出声,“他不是6么？”
崔智和林维恩登时惊悚地对视一眼，什么话也不敢说。
“当我没问，”关玥兀自挥了挥手,“你继续说。”
林维恩笑笑：“好。”
——
那批产品已经在仓库里压了一年了,林维恩早当成了一堆破铜烂铁，根本没想过还有再卖出去的可能。
卫明宇比他想象中效率还高,一周之内就和公司其他兄弟把它们改好了,一个月后，林维恩收到了一笔意想不到的账款。
惊诧之下，他再度将这个神奇的年轻人叫到了办公室——
“你全卖了？只用了一个月，把那堆破烂全卖掉了？”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卫明宇穿卡其色厚卫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还是那双旧板鞋，看起来就像个学生。
他那时只有二十三,正常人大学刚毕业的年纪，比悦凯其他那些员工年纪还小上一些,都算是同龄人，平时在公司总能打成一片。
他总是看着挺不正经的，表情姿态都狂得不行,走到哪都是那股散漫的气质。
这种人很会招女孩儿喜欢,因此林维恩的第一反应就是……
那是个女客户。
“是啊,”卫明宇笑了笑，看着贱兮兮的，“我暂时出卖一下色相吸引人家注意，客户也不是这么好急好.色的人,知道这不是亏本的生意，很快就成交了。”
林维恩心想也是,这批产品卖出去公司一下子就进账几千万，为了个男人花几千万，除非是坐拥金山银山的女王，不然谁愿意？当人傻子呢？
但林维恩没注意到的是，卫明宇说完之后突然沉默了会儿，眼睛盯着前方的虚空，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一个女人能够为了他一掷千金，那位大小姐见卫明宇的第一面就替他还了两千万的账，是他的恩人，也是他伤害过的人。
有了第一笔资金，之后的一切就顺利多了，林维恩按着卫明宇的图纸让工人又赶了一批出来，任命卫明宇为销售总监，分了好些人进他的团队，大半年都在干这事儿。
也就在那个季度，悦凯总算盈利了。
正当林维恩刚打算松口气的时候，这小子再度敲开了他的门。
“我干腻了，”卫明宇上来就提要求，“林总，能把我换到技术部去么？我想多学点技术。”
当时林维恩觉得照着公司这个运营模式已经很稳定了，前景很好看得到希望，不想再折腾来折腾去的，因此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家伙谈判也是个流氓样，当场就甩了脸色，直接撂下一句话，“不换的话，再这么干下去也没意思，干脆离职算了。”
“不是吧你？”林维恩觉得他疯了，“要不是我们悦凯收你，外面谁还要你啊？你不知道感激，还倒打一耙来威胁你爸爸！你说说你过不过分？”
卫明宇什么也听不进去，从头到尾就只有一句话，给不给调，不给就走人。
林维恩气得都想笑，总裁都没说什么，他一个普通员工倒吆喝起来了。
不过这也是林维恩欣赏卫明宇的点。
卫明宇身上，该怎么说，没有那种打工人畏畏缩缩的气质。
他很倔，认定了的事情就会做到底，敢提要求，什么也不怕，根本不听他们这些人的洗脑。
从头至尾卫明宇对林维恩，都把自己摆在一个同等的位置上，不抬高，但也不轻贱自己。
说到这里，林维恩叉了块猪排，叹了口气，至今都没明白，“这怪脾气到底是从谁那里学的？我这个老板反而奈何不了他，不像个专科毕业的人会有的眼界啊。”
崔智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关玥，隐约琢磨出了点什么。
关玥神色平静，又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桌子。
“继续说吧，后来呢？”崔智问。
“后来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大家也都看见了，”林维恩吃完了猪扒饭，把盘子往外一推，“他调到了技术部，苦学技术，表现优异，本总裁很欣赏他，就破格提拔他升任分部的副总了。”
“听说你连股份都没给？”关玥不屑点评，“气量太小。”
“你怎么知道的？”林维恩瞪圆眼睛，“卫明宇那小子告诉你的？”
崔智听得一愣一愣的，“……大小姐，您真的和卫副总认识啊？”
关玥冷哼一声，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快到饭点，猪扒店人渐渐多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有人把他们认出来。
关玥也吃不下了，就起身把账单付了。
林维恩挠挠头，“说是我请客，结果还要关总来买单，怪不好意思的。”
场面话而已，关玥也没见着他有多不好意思。因此什么话也没说，和崔智走了出去。
崔智上了车之后还不死心，问她，“大小姐，好不容易和林总约一次，才聊到一半，就这样结束了啊？”
关玥打转方向盘，眨眼间就把车飙了出去，面无表情地说，“人太多，没心情了。”
崔智：“您都不好奇卫副总接下来在技术部的励志故事吗？听说不到一年就混到总监了吧？”
关玥开了窗，冷风刮得脸有些疼，倒也让她清醒了些。
“不好奇。”她懒懒道。
关玥是真的不好奇。
时间不就是这样吗，转眼的工夫就溜过去了，这其中的艰辛只有自己清楚。
外人看来卫明宇挺牛.逼的，但也许他们不知道这几年他有多累，当然关玥也不知道。
外人看来关玥挺爽的，一出生就在罗马，但只有卫明宇知道，她其实挺惨的。
这些东西纠结多了就没意义，反而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后来关玥就不会再找意义了，她只关注当下。
其实有些事情，林维恩也没说。
一个是当着关玥的面，他不好说。
再者他也不大了解关玥和卫明宇的关系，不方便说。
林维恩之所以这么看重卫明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努力。
他太拼命了，夜夜加班，没日没夜地工作学习，有时候林维恩都担心，这种强度的工作量铁打的身体也遭不住啊。
林维恩也经常劝，每到这时卫明宇总会浅浅笑一下，说“没事”。
“不算什么。”他说。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往往很淡，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真的不算什么事儿，即便刚刚通宵了一晚上，也没见他抱怨过什么。
不过高强度的加班有时也会反应在脸上。
加班加得最狠的那段时间卫明宇的脸色都很差，但每回有人劝他去休息下，他都摆摆手拒绝了。
这是一个心智异常强大的年轻人，林维恩几乎没有看见他崩溃过。
只有一次。
那次是技术部成功申请了专利，一年多没日没夜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大家都高兴疯了，大晚上不下班回家睡觉，在公司会议室蹦野迪。
那天晚上卫明宇看起来心情也不错，嘴角边挂着浅浅的笑意，拎着灌啤酒走到窗边，看夜景。
林维恩走过去和他碰了几杯，夸奖了他几句，卫明宇都不卑不亢地应了，之后就一直出神地望着窗外。
“看什么呢？”林维恩有些好奇。
卫明宇：“没。”
“想家了吧？”林维恩了然地笑笑，自以为是过来人。
卫明宇看了他一眼，喝了口啤酒，这才说，“我没有家。”
“啊？”林维恩愣了，“你什么意思？”
“我妈很早就死了，我奶奶也死了，我爸留给我一屁股债，也死了，”卫明宇说得不痛不痒，仿佛只是一件芝麻大的小事，“我从高中起就是孤儿。”
那种孤独的语气听得林维恩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楚，刚想安慰他几句，又听见卫明宇说，“不过我以前有个家。”
“在CBD，”他咧嘴笑了笑，“五世大楼顶层。”
林维恩下意识的反应是这家伙肯定喝多了在吹牛。
五世大楼什么地方，寸土寸金的地儿，他在大城市打拼了这么多年都买不起里面的一套房。
但这小子说话的语气又不像是开玩笑的，到底怎么回事？
林维恩纳闷了半天，抬头一看，这才发觉刚才卫明宇望着的方向就是五世大楼的方向。
从他们所站的位置朝东北方向画一条直线，一直走，就能到五世大楼。
只要乘坐电梯到达顶层，就能重新回到当初和关玥住在一起的地方。
但却回不去往日的时光，最深刻的爱恋、无私的给予，以及很多很多的不舍，早就被风吹散。
只剩下那些恨、遗憾和悲伤。
林维恩还在那问，“小子，你有什么故事？说来给哥听听，哥给你参考参考。”
卫明宇垂下眼睛笑了笑，只说，“算了。”
当时卫明宇失落的眼神林维恩至今都还记着，回想起来还一阵晃神。林维恩走出猪扒店的时候还差点拌了一跤。
刚才吃饭的时候好不容易说动关家那位大小姐和他加了微信，林维恩拿着手机刚想给她改个备注，手机却叮地响了一声。
倒是大小姐先发来一条语音。
林维恩点开来听，大小姐的声音较平日而言更低，也更冷——
“撤职的事情就算了，再给卫副总一次机会。但关氏不会容忍任何一个废物，你告诉卫明宇，要做就给我做好，否则的话，立马换人！”
第47章 .疯野·?
卫明宇连着加了三天班,总算把手上的项目弄完了，周日回家休了一天。
第二天回公司，楚三峡就带着新鲜出炉的项目计划书敲开了他的办公室门。
“怎么的？”卫明宇刚签了个合同,放下钢笔挑了挑眉,“林总又安排任务了？”
“林总特意交代的，”楚三峡也觉得他有点可怜,“说关氏的这几个项目由您全权负责,不允许出一丁点差错。”
“我要是出了呢？”卫明宇非常叛逆地问了句。
“这……”
卫明宇也不用楚三峡回应，勾勾手让他把文件送过来，自己翻了翻。
不枉林维恩在方嘉豪那千求万求，关氏今年给的都大方，这几个项目都是重量级的。
但林维恩居然想让卫明宇一个人负责，这是不想让他睡了。
卫明宇也很拽，他拎得清分寸,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尽量全揽在身上，但有些事超出了能力范围,他一个人顾不过来，也不会瞎逞能。
一个电话就给林维恩打了过去。
林维恩接得很快：“小卫，项目计划书收到了？”
“收到了,”卫明宇夹着电话走到窗台边给自己泡了杯茶,“林总,我说您也高看我了，今年最重点的几个项目全都塞给我，总部是没人了还是怎么的？”
林维恩没正面回答，反而问,“你和关家大小姐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卫明宇听见这话脸色变了变，笑也收了起来,沉沉地问，“她找你了？”
“恩。”
“她骂我了？”
“恩。”
行，畅快。
林维恩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人有毛病吧？被骂了还笑得这么开心。
卫明宇笑了一会儿，这才转入正题，“这项目也是关玥给的？”
“不，是我点名要你负责的，”林维恩叹了口气，“总部那帮人不中用，我个个都信不过，只能全交给你，你能做就做，做不了我再派几个人来帮你。”
卫明宇说了个“好”。
林维恩继续提醒：“还有，关大小姐的确警告过我一次，她似乎不是容得下瑕疵的人，甲方爸爸你还是小心点伺候吧，咱们明年的项目还指着他们关家呢，我可不想去求那个可怕的邵承。”
卫明宇挑了挑眉，懒懒散散地答应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
“林总，我任劳任怨给您卖命了这么久，也不要股份，这回能提个要求么？”
林维恩自己其实心里也过意不去，早就有给他涨薪的意思，十分痛快地说，“你提吧，我尽量满足你。”
“给我换个车吧。”卫明宇说。
“行啊，”林维恩立马回答，“这有什么难的，你是该换个车了，一个男人出门没辆好车，是不会招女孩儿喜欢的。”
卫明宇回到座位仍旧皱着眉，看起来很凶。
“……怎么了？”楚三峡战战兢兢问。
“你说，”卫明宇拿着钢笔在指尖转了两三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女人都很注重男人开什么车么？”
“那当然了，”楚三峡可太了解了，掰着手指头给他普及相亲市场上的普世价值观，“现在女生找对象么，有三样东西是万万不可少的。”
“什么？”
“车子，房子，还有颜值。”楚三峡一脸郑重。
卫明宇给了一个“你在说什么废话”的眼神，敲敲桌子，“我都有，怎么了？”
楚三峡晃晃手指，连说了三个NO——
“这你就不懂了吧？车子要比品牌，稀有不稀有，房子要比大小，在什么地段，别墅还是洋房，不是有了就行，贵在精。”
卫明宇冷着脸“哦”了一声。
难怪那天关玥一坐上他的车就看起来浑身难受，坐也坐不住的样子。
嫌他车不好。
楚三峡没注意到卫总越来越差的脸色，聊到这些刺激的话题就停不下来，“说到男人中的精英，我们不得不聊一下关氏的那位方总，方嘉豪，您认识不？关家大小姐正正经经的未婚夫。”
“他们订婚了么？”卫明宇冷笑一声。
“这不迟早的事嘛。”楚三峡浑不在意，一挥手。
“关玥打电话告诉你的？”
“……”
楚三峡自己在那儿卡了半天，才想起来要讨论的不是这个，“唉，总之这不是重点，我是想跟您说人家方总的车，卡宴唉，老子活这么大还没见过真的卡宴，他妈让我摸一下也此生无憾了……”
“你是来玩车的还是来工作的？”卫明宇扫了他一眼，楚三峡登时一个激灵，不敢吭声了。
“看我干什么？滚回工位上工作去啊。”卫明宇脾气不太好地指了指桌子上堆着的一摞计划书，“这么多活儿我一个人干啊？”
“哦哦，”楚三峡赶紧抓紧时间跑了，刚跑出门口，又折回来道，“对了，刚才我忘说了，林总还吩咐您替他去一下黄老办的茶会。”
“文风集团的黄老？”卫明宇倒是听过这个名儿。
“嗯嗯，”楚三峡想了想，补充道，“这茶会黄老每年都会办，挺重要的，邵家那两位，关大小姐和方总都会去。”
“告诉林总我会去。”卫明宇点头答应了，声音不知为何听着却有些沉。
-
“黄老要办茶会？”
关玥右手举着电话，半个身子还倚在瑜伽球上，听得这个惊人噩耗，已经恨得牙痒痒了。
黄老也是关有平生前的众多好友之一，全名黄五成，早年涉及出版业，是国内文娱行业的龙头老大。
关玥以前的死对头，那个小作精黄倩婷，就是黄老的亲孙女。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邵白，是来求援的。
“关姐，你必须得去，不去不行啊，”邵白在那儿鬼哭狼嚎，电话中传来一阵擤鼻涕的声音，
“黄老最不待见的是我，你也知道那个老东西嘴有多厉害，能把我直接骂抑郁了，以前我哥如果去的话还能镇得住他老人家。关键是我哥今年不去啊！你说我哥怎么能这样呢？居然舍得让他可怜的弟弟去接受这样的凌.辱……”
关玥不想听他废话，粗暴地说了个“闭嘴！”。
邵白啜泣几声，吓得不说话了。
“怎么回事？”关玥皱眉问，“邵承怎么不去？”
关玥倒不是关心邵承，毕竟邵氏是他们家多年的竞争对手。
但关有平和邵承的爷爷邵康，以及尹文哲的爷爷尹之许私交最深，有着十分亲密的兄弟情谊。
关有平的临终遗言其中就有这么一条，要和邵康、尹之许的后代和睦相处，必要的时候互相帮一帮。
“我去也可以，”关玥勉为其难地答应，“到时候黄老要骂你，我就帮你说几句，但我听说这个茶会方嘉豪那个废物每年都会去，你能想办法让他不和我挨着坐么？”
邵白大喜，立马说：“这个没问题！我马上安排去！谢谢关姐。”
“你哥和尹佳音到底怎么回事？”关玥问。
话到这里邵白突然沉默了。
过了会儿，他无力地笑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挺复杂的，不是谁的错，我现在看着他们也闹心。”
旁人的感情关玥也管不着，她挂了电话自嘲地笑笑，把手机里仅存的一张卫明宇的照片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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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疯野·?
卫明宇走的那天,关玥把手机里存的那些照片都删了。
只剩下一张。
在一起的时候关玥拍过很多张卫明宇的照片，比较多的是接吻照，全都是她逼着卫明宇拍的,有时候走在街上觉得风景不错,也会强行拉着他拍几张。
海边的那张也是。
分手后，关玥把手机、电脑里所有备份都清理得一干二净,洗出来的相片也剪成碎片用火烧了。
剩下的最后那张,她删除又恢复，删除又恢复，最终还是没删。
即便那是她最恨卫明宇的时候。
拍这张照片，是捡回卫明宇的第二天，在友敬医院。
他浑身上下都了无生气，清晨六点的朝阳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他眼睛紧闭着,嘴唇没有血色。
当时在现场关玥把他拍了下来，偷偷保存在手机里,并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至于后来没删它的原因，可能还是她最后心软了。
如果卫明宇混得风生水起过得有模有样，关玥根本就不会同情,直接上手都行。
但她当初可是仅仅看了一眼他低.贱可怜的模样就把卫明宇捡回来,还主动帮他还了那两千万的债。
那个时候在病房内睡得不醒人事的卫明宇完完整整地属于关玥,关玥想把他留下来。
-
黄老的茶会别具一格，是在市郊的一个风景宜人的酒楼办的，每个人的请帖都不一样。
关玥收到的那份就写着一个关字，独他们一家。
关玥早早就在门口和邵白碰头了,邵白向四处看了看，偏过头用气声说,“都安排好了，原本你是和方嘉豪那废物挨着坐，我坐悦凯的人旁边，我买通黄家的人把你和悦凯那人换了个位子。”
“黄老还请了悦凯的人？”关玥问。
“请了林维恩，”邵白说，“但林维恩身体不舒服，据说换了他们公司另一个代表来。”
也就是随口问一问，关玥也没放在心上。
到了他们那桌，方嘉豪早就到了，见到关玥似乎仍旧心有余悸，只是扫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倒是对邵白友善地点点头。
“呦，”邵白吹了声口哨，“这废物谁啊？长得忒磕掺，回头得看看我佳音姐的绝世美貌洗洗眼。”
方嘉豪一下子变了脸色，强忍着怒气没有发作，只是沉沉地说了句，“邵承总不在，邵小公子是不是总也管不住嘴？”
“由衷的感叹，”邵承歉意地鞠了一躬，“一时没忍住，方总见谅。”
两个人几句话把听见的所有人都弄得尴尬，各自入座后都闷声不吭地吃饭，没再交流过。
吃了一会儿，关玥探过去小声问，“邵承和尹佳音最近在整什么幺蛾子？尹佳音又要离家出走了吗？需要我增派人手替你们把她抓回来吗？”
“胡说什么!”邵白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抗拒，也是护着他佳音姐，随意搪塞几句就应付了过去。
关玥幸灾乐祸地笑了笑，邵承给她使过不少绊子，头回看见他这么焦头烂额，有种扳回一城的感觉。
黄老的茶会不到最后他老人家是不会出现的，前面全程都是把宾客晾在宴厅里自己尬聊。
关玥自始自终都是低头夹着最近的盘子里的菜，没往对面看一眼，再抬头时，原本空着的位子上已经多了一个人。
卫明宇坐在方嘉豪身边，穿黑色西装白色衬衫，领带还是系得不规矩，扣子倒是全扣上了，此时正眯眼半笑不笑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带了些挑衅和理所当然，仿佛在说，这么巧啊？
关玥看到他就来气，别开目光不再去看。
“悦凯怎么派他来了？”邵白也发现了卫明宇，惊讶感叹，“林维恩不是还有个亲生儿子么，是叫林因吧？”
“卫副总左边的那个就是。”关玥说。
邵白赶紧看了看，卫明宇右边坐着方嘉豪，左边倒的确坐着一位小男生，看着比他还显小，那张脸白嫩嫩的。
“关姐你认识林因？”邵白问。
关玥“嗯”了一声。
其实也不算认识，就是当年打过几次照面。林因也是A大毕业的，当时关玥被学校官媒造谣私生活混乱，还是林因帮忙澄清的。
林因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对关玥温和地笑了笑。
关玥没想太多，礼貌地也朝林因笑了一下。
卫明宇冷哼一声，表情越发冷了。
旁边方嘉豪立马看过来，“卫总，怎么了？”
方嘉豪这个人眼高于顶，过了六年早就不记得有卫明宇这个人，在他看来眼前的就只是悦凯林维恩派过来出席的代表。
他向来讲究做足表面功夫，因此这顿饭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这个卫副总聊。
聊到最后，方嘉豪都有点出乎意料。
卫明宇谈吐得体，懂得也多，半小时内给方嘉豪普及了不少业内的专业知识。
方嘉豪虽然迂腐了点，还是有辨识人才的能力，当场就提出愿意高薪聘请他来关氏工作。
结果卫明宇听了没有马上表态，而是朝方嘉豪的方向微微倾身，指了指旁边规规矩矩坐着的林因，低笑着说，“方总，这可是我老板的儿子，当着他面挖人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
方嘉豪笑了笑，“也是，那我改天私下联系你。”
卫明宇也笑，笑得不坦诚，也不知是什么个意思，搞得方嘉豪心里瘆得慌。
吃到一半，卫明宇突然又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关玥，方嘉豪立马敏锐地注意到了。
在关玥的事情上方嘉豪向来危机感很重，立马就向卫明宇介绍，“卫副总可能不太了解，那位穿黑色裙子的，是我的未婚妻，关家大小姐，关玥。”
现在方嘉豪逢人就说关玥是他的未婚妻，虽然还没有正名，但的确不少人相信了，一般只是会笑着夸句“方总好福气”，质疑是不敢质疑的。
卫明宇更加大胆地朝关玥那边看，关玥根本没注意，还在低声和邵白聊天。
他笑了两声，回头看着方嘉豪说，“关小姐没承认过你。”
他音量没有刻意放低，周围的人都听见了，登时脸色变得煞白。
林因扯了扯卫明宇袖子，小声说，“卫哥……你这么说，不好吧？”
“事实，”卫明宇喝了口茶，嘴边带着冷沉的笑意，看着不太好惹，“女方都没开口，方总就这么上赶着倒贴，不觉得自己太掉价？”
方嘉豪脸色铁青，“卫副总，你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方嘉豪也顾不得脸面了，他这几年被抬得太高了，哪能受得了这种气，把茶杯砰地往瓷盘上一摔，放大音量说，
“你怎么说话的？我倒是要回去联系一下维恩总，让他好好管教一下新人！初出茅庐有胆量可以，但不是鲁莽！你知不知道得罪了我，我能让你们悦凯五年之内没业务做。”
这边吵得热闹，连关玥那边都注意到了，看了过来。
崔智小助理听到方嘉豪的话，凑到关玥旁边耳语，“大小姐，五年没业务做这话您是不是也说过？我说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咱们集团是新制定了什么五年计划吗？”
关玥看好戏看得正高兴，不在意地挥挥手，“那是方嘉豪装.逼，你别管。”
卫明宇随意把袖子挽起来靠在那里，他比方嘉豪高，坐着的时候也得往下看点。
方嘉豪看起来是真生气了，皱着眉头，手指扣着桌布，熟悉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要发火的征兆。
过了会儿，卫明宇笑了笑，“方总别动气。”
“不是编排你的意思，”他说，“只是碰巧我也很喜欢关小姐，所以想争取个机会和方总公平竞争。”
这话一出，林因心里只有两个字——
完、蛋。
你说竞争就能竞争啊！
方总可是关小姐的父亲都亲口认证过的准女婿，你还上赶着凑这热闹！
何况还当着人家关小姐的面呢！！！
方嘉豪也轻蔑地笑了下，问，“你？”
“对，”卫明宇潇洒地点了点头，指指自己，“我。”
“你凭什么……”方嘉豪还没说完，卫明宇就站了起来。
大家都是坐着的，卫明宇又高，他一站起来几乎所有人都抬头看他。
刚才坐着的时候卫明宇嫌拘束，就把西装外套的扣子全解了，现在大大地敞着，露出里面纯白色的衬衫，袖子也挽上去半截，小臂肌肉的线条实在漂亮。
他双手插在兜里，一点都不在意外界人的眼光，只是朝一个方向偏了偏头，睨着关玥抬起来的脸，轻声说了句——
“喂，能追你吗？”
第49章 .疯野·?
这话说的。
狂,太狂了。
且不说卫明宇自己什么身份，在场的人比他跟关玥亲的男士就有好几位，于情于理都不该他来追啊。
这一桌除了这些人之外,还坐着几个黄家的元老,是硬要凑过来的，就为了打听打听关玥的八卦。
关玥身份特殊,围绕着她的绯闻可太多了,媒体最会捕风捉影，她有什么动静都会被拍下来做做文章。
在座的男士，林因是最早和关玥传绯闻的。
当年关玥被A大学生会一帮骨干造谣，只有林因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辩护，从此之后全校都知道林因暗恋关玥，还上了一个地方杂志娱乐版的头条。
方嘉豪就不用说了，关致远亲自盖章,他自己又在外面大肆渲染，总把关玥和他的关系说得十足暧昧,给狗仔娱记贡献了不少素材。
还有最近和关玥在传的这位，邵小公子，两人门当户对,真正的豪门配豪门。
再加上最近关玥和邵白走得近,自然也要被拿出来说一说。
当然,事实上这三位和关玥都一点关系也没有，都是外人猜想，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卫明宇还站着，一直盯着关玥,似乎在等她回应。
大家的心理活动都很精彩，最紧张的要属方嘉豪,他知道关玥脾气暴，巴不得她立马甩脸子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卫副总难堪才好。
那天晚上关玥不是还揍了他吗，应该也是因为看不顺眼吧？
但让方嘉豪失望的是，关玥一直都没有动，嘴角边甚至还挂着淡淡的微笑，抬头和卫明宇静静地对视。
“你看看你周围的都是什么男人？”卫明宇叹了口气，绕到关玥身后，双手扶着她的椅背，“我说，几年不见，眼光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方嘉豪这种人你都能忍？”
“没什么忍不了的，”关玥也笑，感受到男人的气息拢在身后，她笑得更冷了，“不在意的事情，怎样都无所谓。”
卫明宇：“那你在意什么？”
关玥：“什么都不在意。”
卫明宇想了想，轻声道，“还在意我吗？”
关玥好半晌没说话，过了会儿才回，“你说呢？”
那就是不在意了，卫明宇早也知道她会是这个答案。
不过今天跟她说着了话，也算满意了，卫明宇回到座位坐了会儿，就起身告辞。
一时之间，桌旁的其他人的表情更僵了。
这到底是什么世纪修罗场？？
敢情……这俩人真的谈过？！
卫明宇走到露台外点了支烟，林因已经追了过来，吞吞吐吐半晌，好不容易才冒出来一句，“卫哥，也给我支烟吧。”
卫明宇看了他一眼，“会抽吗？”
林因老实答，“不会。”
卫明宇笑笑，“不会还抽？”
林因：“闷。”
“为什么闷？”卫明宇自己把烟盒收起来，碰都不让林因碰，像个老大哥找小弟谈心似的，倚着窗台，“因为喜欢关玥？还是因为发现我喜欢她？”
林因憋红了脸，哪能想到他这么直接，坦言道，“……都。”
“那是会挺闷。”卫明宇附和道。
林因忐忑地看了看他。
其实林因一直挺怕卫明宇的。
林因在悦凯的职务比卫明宇要高，但他父亲林维恩显然更看重卫明宇，在家里都经常提他，话语里带着赞赏。
卫明宇和林因同龄，比林因要大几个月，但身上总有一种大哥的气场，公司里不知道他年龄的也经常叫他“卫哥”。
他说话的语气总是很笃定，说到就会做到，什么大场面都能应付。
林因很佩服他，但现在也非常想不明白，“卫哥，你是怎么认识关姐的？”
印象中林因听他爸说过，卫哥只是成人自考专科，放以前是和关玥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
但今天他们之间那对话又显得太熟悉了，一起埋汰方嘉豪都默契得跟说相声一样。
卫明宇抖了抖烟灰，也回忆了下过去，低笑一声，说，“巧合。”
林因：“啊？你们以前……”
“她恨我，”卫明宇站在清凉的露台，身后是无尽月色，说话时神色坦然，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能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但我还是喜欢她，想把她追回来。”
林因惊讶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了。
卫明宇看了看这位小奶狗，他的确长得嫩，皮肤白净，眼睛大大的，乍一看就像个高中生。
也许关玥过了这么多年换了口味也不一定，毕竟过了六年，什么变化都可能出现，他也没资格指望关玥等他一辈子。
卫明宇想这事想了很久，原本没打算现在追。
他和关玥之间的差距仍旧很大，他本来想过几年再说，等到他够格了。
如果那时候关玥还单着，他费劲心机也得把她和自己绑在一起。
如果那时候关玥结婚了，他大不了就守她一辈子。
但今天卫明宇见到了方嘉豪，突然又改了主意。
如果放任关玥和这种废物订婚，那还不如他自己来。
关玥怎么恨他都好，起码在这个世界上卫明宇比谁都爱她。
-
卫明宇拎了瓶不知从哪来的酒瓶去找关玥时，关玥正站在黄老旁边假笑。
黄老奉行养生长寿那一套，平时最讨厌看见年轻人喝酒抽烟，卫明宇就这么抄起酒瓶堂而皇之地过来，被黄老看见铁定得发一阵子的火。
关玥抢在他过来之前率先一步挡了过去，冷着个脸问，“你过来干什么？”
“喝两杯？”卫明宇晃晃酒瓶。
关玥“嘘”了一声，推他走，“去外面喝。”
卫明宇笑笑，跟着过去了。
关玥七拐八拐，好不容易在露台上找了个暗处的角落，那里摆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台上摆着一个蜡烛，烛光闪烁。
这就有点暧昧了，但关玥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指了指座位，脸色泛青，“坐。”
卫明宇大剌剌地坐下。
“把蜡烛熄了”。
卫明宇耸耸肩，探身吹灭了蜡烛。
现在这边就一点光也没有了，只能靠自然光依稀看清对方的轮廓。
关玥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正放在桌面上，“说吧，找我什么事？”
“喝两杯。”卫明宇还是那句话。
关玥才发现他手上除了那瓶红酒还拿着两个茶杯。
卫明宇倒满两杯酒，淡淡道，“只找到这种杯子，别挑了。”
关玥其实也想喝酒了，就拿起杯子喝了几口。
卫明宇笑了，问，“好喝吗？”
关玥咂咂嘴，“廉价。”
“旁边便利店买的，”卫明宇说，“是挺廉价。”
“你呢？”关玥冷笑，“你不也挺廉价？”
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卫明宇立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气都气笑了，“你觉得今天晚上我说要追你是骗人的？”
“林维恩前几天刚找我聊过，谈项目上的事，”关玥态度挺无所谓，语气倒有些冷，“既然他全权让你当负责人，你就想办法好好干，每天花心思揣摩这些算什么？”
“怎么？你觉得我在讨好你啊？”卫明宇凑过来低笑着说，“那我为什么不直接讨好方总？都知道你在关氏就是个不管事的太上皇，我不至于这点功课都没做好。”
聊不下去了，关玥放下杯子站起来就走。
卫明宇在身后叫她“关玥”，关玥没理，卫明宇就追上来，扯着她的手臂推到旁边的墙角。
在黑夜中所有的情绪都无处遁形，卫明宇一靠近关玥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感受到卫明宇掐着自己的腰，眼神还有点凶。
关玥也不怕，抬起膝盖顶着他，笑了笑，声音越发低了，“你跟在林维恩身边好的不学，净学霸道总裁那一套。还当我是小姑娘啊？”
卫明宇没有说话，仍旧扣着她，两个人的气势勉强打成一个平手。
但卫明宇的气息有些不稳，搂着她像在克制。关玥冷嘲热讽，“卫副总不至于啊，多久没碰过女人了？”
“你觉得应该有多久？”卫明宇低头睨她，没有一点要松开她的意思。
关玥抬手顺势攀上他肩，摸了几下，又滑到他的脖子以上，最后停在他的唇角边。
卫明宇的唇角很平，不笑的时候弧度也漂亮。以前关玥最喜欢亲在这儿，用舌头去舔，她到现在还记得。
第50章 .疯野·?
他们站的位置极其隐蔽,没有人能发现他们。他们靠得也近，呼吸都喷在对方的脸上脖子上。
但关玥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只是在故意激怒卫明宇。
分手了这么多年,到现在她想起来还是觉得膈应,巴不得看到他不好受，恨不能看见他尊严尽失窝窝囊囊的样子。
关玥从小到大性格就这样,睚眦必报,谁得罪了她就还十倍，她的字典里从始至终都没有“谦让”两个字，更没有“原谅”两个字。
怎么可能原谅？凭什么当初痛得是她？凭什么啊？
关玥本来只是把手指放在卫明宇嘴边，卫明宇手上的力道突然又重了一些，关玥立马就变了脸色，左手掐着他的下巴。
她本来就比卫明宇矮很多，这样子的动作有点滑稽,但关玥在气头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使的力气也大,指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骨骼的温度，烫得吓人。
关玥差点就把手缩回来了，但还是强行忍住,到这一步谁先退让谁就是孬种。
她看着卫明宇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脸,“知道你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卫明宇深深地看了看她，眼睛里的情绪浓得化不开，嗓子也有点哑，“调戏单身女性？骚.扰女上司？”
“这样吗？”关玥脸色陡然阴了下来,“我宁愿被狗调戏。”
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放开了对方，再看回去时脸上的神情都坦然,但与此同时心都凉了半截。
关玥气得嘴唇都在抖，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身来又吼，“我们公司的项目你是别想做了!”
“随便。”卫明宇扯了扯嘴角，低声回了句。
-
自那之后他们两个一旦碰上了，气压就得往下沉个十几度。
周一关玥就换上职业套装回关氏总部去了，几年不见一次的大小姐莅临，员工们都吓得抖擞精神，高管也都跑到门口，排好队迎接。
关玥绕着那帮高管走了一圈，轻描淡写地问，“和悦凯合作的那几个项目是谁对接的？”
“是小汪。”人群中有个人说。
“谁是小汪？”关玥问。
很快，走出来一个留分寸头的小年轻，身材瘦瘦小小的，带着金属边眼镜。
“就你一个？”关玥不太满意地眯了眯眼，“这么年轻？”
汪少东解释：“关总，是这样的，因为这几个项目前些年也是给了悦凯，他们的完成度非常不错，今年应该也没多大困难，总部就没派多少人手和他们对接，现在除了我，还有我手底下的几个小员工。”
关玥点点头，“行吧，这几个月你可以放松些，我负责对接，你辅助就好。”
“……啊？”汪少东愣了，“关总，小活儿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关玥横他一眼。汪少东就不敢说话了。
下午汪少东就过来汇报说悦凯的人已经到场地那边了，是关氏集团今年新建的一个商业广场，悦凯负责那边的设备维护。
关玥招呼上崔智小助理，又捎带一车的保镖，声势浩大地到了广场。广场还没完工，四处都封着，就前面几个小保安在那儿巡逻。
关玥走过去，拿起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晃了晃，保安也把她认出来，说，“关总”。
“悦凯的那几个人过来了吗？”关玥问。
“过来是过来了，但只有两个人，刚去工作间。”
关玥走在路上还在抱怨，“就过来两个？我这么大一集团建的那么大一广场，他就派两个人过来？玩儿大富翁哪？”
“大小姐，消消气，消消气，”崔智也穿着高跟鞋，不像关玥一样能如履平地，万分艰难小跑地跟在后面用手给她扇风，“也许卫总今天没空呢？先派两个专员过来考察考察？”
“别叫他卫总!”关玥走得飞快，又急又气，“他妈就是一给我打工的!混蛋!”
她骂出这句“混蛋”的时候前脚刚迈进工作间，后脚还没进去，就看见卫明宇和另外一个小伙子站在里面，此时都抬起头来看着她。
关玥愣住了，“悦凯是没人了吗？”
楚三峡一见到关玥吓得叫了一声，匆忙走过来问好，“关小姐，我是卫副总的私人秘书，今年二十八岁，属虎，兴趣爱好是篮球、阅读、看电影……”
“……”
卫明宇的反应倒挺淡定，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对楚三峡说，“三峡，去隔壁搬两张椅子来给她们坐。”
工作间还没完全装修好，到处都是灰，除了中间那个大桌子用来放图纸，走动的空间并不大。
唯一的两把椅子都让给两位女士了，卫明宇和楚三峡都是站着的。
崔智一坐下就嚷着脚痛。关玥叹了口气，“以后你还是穿平底鞋吧。”
“但为什么你穿这么高的鞋走路都没啥事儿？”崔智不服气，“我练一练应该也行。”
关玥今天穿了双十厘米的纯色黑高跟，没有任何花纹，套装裙也是黑色的，看着干练。
她不忍心打击崔智，只说，“那你多练练吧，别扭伤脚了。”
女人的话题男人永远插不上话，卫明宇也不急，抱臂靠着桌沿等她们聊完，轻咳了一声。
关玥看过来，面色不善，“怎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卫明宇挑着眉，“关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话说得又假又虚，像个老头子，关玥很不喜欢，让他闭嘴。
卫明宇笑笑，举手投降，“我们工作，关总监工怎样？如果您满意的话就劝劝林总涨涨工资。”
关玥盯着他，“你现在一个月挣多少钱？”
卫明宇：“三万。”
关玥“嗤”地笑了，又说，“廉价。”
那边卫明宇已经开始干活儿了，关玥看见他把图纸摊开，手撑着桌面拿铅笔在上面画了几笔。
画的什么关玥也不懂，只是看见工作的时候卫明宇还微微弯了点腰，今天他仍旧穿白衬衫，布料显出好看的一截腰线。
旁边的崔智和她并肩坐着，也一直没说话。
关玥递了个眼神过去，问，“好看吗？”
崔智：“好看……”
关玥点点头，恶作剧地喊了声，“喂!卫副总!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啊!”
卫副总也不理，自己忙自己的，关玥对崔智又悄声说了些什么，她们登时咯咯咯地笑成了一团。
楚三峡心中纳闷，趁着休息时间偷偷跑去问卫明宇。
“卫总，这个关大小姐好可怕，我都搞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卫明宇面无表情把袖子挽起来，想都没想就说，“想些不健康的东西。”
——
关玥刚才只问了崔智一句话：“你评价下，是卫总身材好还是小茂身材好？”
小茂是她俩最近一起看的一部大.尺.度爱情片的男主，艺名叫小茂，那个身材，啧啧啧。
在这些话题上关玥一向放得开，崔智也不害臊，想了想，害羞地说：“应该是卫总，他比小茂高，应该肌肉也比他多。”
女人私底下聊男人的身材无可厚非，但要放在明面上聊就明摆着是故意要让人尴尬了。
关玥心里清楚，但她偏要，她才是霸道总裁，不要你觉得，要的是我觉得。
卫明宇方案才做了一半，关玥坐在那里问了句，“卫总，身材这么好，平时健不健身啊？”
“一周三次，”他低头快速翻文件，直接回，“有空就跑跑步打打球。”
关玥“哦”了一声，过了会儿又问，“你多高啊？”
卫明宇抬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这你不知道？”
“这我怎么知道？”关玥摊了摊手，装傻。
“一八七。”
关玥也就随口问问，她心里窝着火，存心想给他找不痛快。
闹了大半天，卫明宇突然放下笔，朝关玥勾勾手，“你过来。”
第51章 .疯野·?
在正常的世界中,是极少有人敢对关玥说“你过来”这种话的。
关玥是从小养在钱堆里的，天生自带豪门的底气，走到哪气场都很强,一般都是她命令别人,哪还会有人敢命令她？
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啊？我还是你甲方爸爸呢。
关玥眯了眯眼，顺势往后一靠,抱起手臂,抬抬下巴，“你过来。”
卫明宇：“你过来。”
关玥：“你过来。”
“唉呀卫总!人家大小姐都叫你了!你过去一下不行吗？”楚三峡急了，强行把卫明宇推过去，转头还低声抱怨，“明明自己就想过去，撅什么撅啊。”
卫明宇假装没听见，走到关玥身前,还没问出个什么来，关玥直接伸手指向他,“好，就站那儿别动。”
关玥喜欢命令的感觉，更喜欢看卫明宇在她手里吃瘪,“给你一分钟时间,有话就说。”
“没什么,”卫明宇扫了她一眼，“让你们别吵。”
“什么？!”关玥怀疑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
“闭嘴。”卫明宇说。
已经好久没人敢这么跟关玥说话了，关玥除了有点意外之外,更多的是觉得好笑。
小伙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她一只手就能弄死他吗？
关玥素来是吃硬不吃软,之前碰见卫明宇，一见他阴沉着的那张脸，搞得像谁欠他似的，关玥就火大，就想揍他。
但现在他这么硬气地和她反抗，反而让她熄了火，被挑起了兴趣。
当然，关玥早不是小姑娘，没对卫明宇用什么真心，就是玩儿。
中午关玥去隔壁酒楼订了个包间吃饭，顺便就把其他人叫上了。
卫明宇也不拘束，放下笔“嗯”了一声，提起外套走过来淡淡道，“走吧。”
吃饭的全程大家都没怎么说话。
崔智在和男朋友微信上聊天，楚三峡是不敢说，关玥则是早上起得太早了，有些困了，打算吃完饭就回家睡觉。
卫明宇也没说话，他今天中午吃得不算多，也很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不过谁又会关心他呢。
吃好喝好，关玥买完单就走，一句话不多说，身后却传来一声嗤笑。
她回过头来就看见卫明宇还坐在那，面露挑衅。
“又怎么？”
“关总不是监工么？”卫明宇笑了笑，“在旁边看了一上午就嫌累了？”
关玥倒也不掩饰，该怎么就怎么，她我行我素惯了，更何况这个监工的活儿是她自己接的。
“下午汪少东来替我，”关玥说，“他去年也是和你们悦凯对接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参与……”
“参与过。”卫明宇说。
“那就行，”关玥打了个哈欠，“就这么办，改天我有空再来。”
关玥话都说完了，自以为没有任何疏漏，她平时基本不管集团的事，顶多就是偶尔带几个高管考察一下，最主要的工作还是待在董事会听报告。
她想请假不需要和谁说，打电话找人替上就行了，其实根本没必要和卫明宇说那么多。
谁知刚走出酒楼，卫明宇就跟上来了，崔智和楚三峡都没在，就他一个人。
他一直跟着关玥走，关玥走多快他也走多快，关玥走到车前停下，他也在她身后顿住。
关玥回身冷冷地看他：“有事说事，别像个流氓一样。”
“上车再说。”卫明宇抬抬下巴，狂得跟自己的车似的。
关玥只好解了锁让他上车。
卫明宇坐在副驾驶上还在故弄玄虚，手指轻轻扣了扣车窗，“好车。”
关玥知道他是在嘲讽她那天说的话，撇撇嘴说，“是比你那车要贵个十几倍。”
“什么收入就开什么价位的车，”卫明宇自嘲地笑一下，“你嫌我穷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关玥噎了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虽然关玥的确觉得卫明宇挺穷的，但从来没看不起他。
相较于卫明宇这种凭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踏实爬上来的，关玥更反感的是像方嘉豪那种只会耍手段玩心机的凤凰男。
“说哪儿去了？”她偏开脸望着窗外，“我有我自己的逍遥日子，为什么会在意你？”
“一点都不吗？”卫明宇挑了挑眉，不太相信，“分开这么多年，你就真的一次都没想过我？”
这就过分了。
就算以前在一起过，分手的时候总归闹得很不愉快，现在他们只是平常的业务合作关系，关玥也存了给他使绊子的心思，但至今表面上还和和睦睦的。
卫明宇问出这句话就是典型的渣男语录，当初是你说的分手，也是你说的没爱过，现在回头还问想不想你？
谁他妈想你？想你也是想你不得好死。
关玥尽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勉强还能保持微笑。
她现在只想赶紧开车回家睡觉，不想这么快就撕破脸了。
卫明宇好像根本没发现，或者就是故意的，关玥一脚油门车直接开到了工作间楼下，他也不下来，看了看表说，“才一点，没到工作时间，我在你车上睡会儿。”
关玥气得想骂人了，我还没睡你就睡？当我这四百多万的豪车是移动宾馆哪？
她熄了火，直接说，“滚。”
卫明宇闭着眼睛，笑起来睫毛都在颤动，他坏起来的时候怎样都有种别样的性感。
过了会儿，他坐起来，叫她“关玥”。
“我怎么没看见过邢磊呢？”
当年卫明宇和邢磊跟在关玥身边，其实已经混得很熟了，邢磊天天和他称兄道弟，也的确是卫明宇长这么大遇到过的第一个能称为兄弟的人。
邢磊当过警察，后来女朋友生病没钱治，他只能辞职出来干保镖，还没等钱赚到女友已经撒手人寰，其实命运挺悲剧的。
但邢磊这个人活得乐观自强，不怕社会毒打，卫明宇从他那里学过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
六年前，卫明宇决定离开关玥的那天，他跪下来拜托邢磊。
当时他状态极其差，眼睛布满血丝，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走路都得一瘸一拐的。
邢磊一看见他吓了一大跳，“你这一身怎么弄的？和谁打架了？”
“方总的人。”卫明宇说。
那天晚上方嘉豪给关玥下了迷药，想霸王硬上弓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他把关玥抱到床上，自己的衣服都脱了，刚想去脱关玥的衣服，卫明宇就闯了进来。
卫明宇眼睛都红了，什么话也不说，去外面找了根棍子，把方嘉豪按在地上打，方嘉豪的保镖很快就赶过来，扑上去把他俩拉开。
方嘉豪也气得丧失理智，命令那些保镖：“空手干架啊？不会用刀？一群废物!”
那天卫明宇一个人徒手对付了方嘉豪外加十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全是水果刀划出来的小口子，幸亏当时酒吧找不到菜刀，不然的话说不定就得闹出人命了。
这些事情卫明宇一个字都没和邢磊说，只是在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淡淡道，“关玥还关在那个酒吧房间里。”
“谁关的？”邢磊大惊，“你怎么不去救啊？”
“我关的。”卫明宇说。
邢磊脑子还转不过弯来，听见卫明宇又说，“我打算和关玥分手，去外面闯荡，以后关玥拜托你好好照顾，邢哥。”
那是卫明宇第一次叫邢磊哥，一开口就是通知一个这么冲动鲁莽的决定，是铁了心了。
邢磊是了解关玥的，叹口气说，“大小姐不得疯？”
“所以我不敢当面和她告别，”卫明宇嘶哑着声音说，“我暂时把她锁在房间里，晚点等我走之后，你再去把她接回来。”
邢磊哑口无言，卫明宇这样太绝了，站在大小姐的角度，就是彻头彻尾的背叛。
“兄弟，你这样是何苦啊？”邢磊问他。
当时卫明宇只是自嘲地笑笑，“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骄傲惯了，跟我在一起会失去她现在的身份。”
“那如果她愿意呢？”邢磊反问，“她那么爱你。”
“我不愿意，”卫明宇面无表情，“关玥就应该是大小姐，她就该一直这么骄傲才对。”
那天最终邢磊还是答应了卫明宇，替他去酒吧把关玥接了出来。
此后的六年，卫明宇都没再和邢磊联系过。
现在想想还是恍然，明明过去那么久了，过往的一切还那么清晰。爱那么清晰，痛苦也那么清晰。
第52章 .疯野·?
“我怎么没看见过邢磊呢？”
卫明宇坐在车里,左手放在膝盖上，右手支着窗沿，斜眼淡淡地扫过来。
从头至尾,脸上都没有出现过一丝愧疚之意,仿佛关玥照顾他兄弟是天经地义的事，回答他的问题也是理所当然。
关玥就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他真是贱啊,他们之前可是横亘了完整的六年，这六年她每天没睡过一个好觉，闭眼就看到他那张脸，他面无表情凶狠地对她说，
“关玥，我从来没爱过你。”
凭什么就他可以这么洒脱？
关玥不愿意再去回想，也不想再和这个畜生待在一起。
她懒懒地笑,问卫明宇，“你觉得以我的性格,邢磊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话到这里，卫明宇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皱了皱眉,声音也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关玥张开手掌,装作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酒红的颜色像酒也像血，在昏黄的车灯下有冰冷的质感。
“问你呢。”卫明宇不耐烦了，阴着脸说。
关玥看了他一眼,倚靠着椅背，头发也散下来。
过了会儿,轻声说，“给你讲个故事吧，卫明宇。”
——
“我小时候，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叫关家民，他妈妈是一个当红歌星，我爸爸就是因为他妈妈婚内出轨的。”
“关家民和我一直不和睦，经常对着干，我很讨厌他，上高中的时候，董事会的人都一致举荐关家民做继承人，因为他们看不起女人，但我爷爷没同意，觉得关家民是私生子，身份不合适。”
“但关家民不甘心，他比我大两岁，已经成年了，就贿赂媒体造我妈妈的谣，说我妈妈是巫女，不详之身，最后死也是活该。”
“我一直记着这件事，成年后就开始搜集证据。关家民这废物的确背着人干了不少混账事，仗势欺人，把项目经费全贪了，工人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还闹出过人命。”
“我知道这件事之后，立马就把关家民告上法庭，把他送进了监狱。”
“他动作很隐蔽，本来不会有人发现，可惜他遇上了我。”
“惹过我的人，我不惜一切代价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车厢内静极了，关玥慵懒而又轻柔的声音和缓地流动，仿佛只是在说一个美丽的故事。
卫明宇神情复杂地听完，好半天才说，“……邢磊没有得罪过你。”
“没有吗？”关玥偏头问，“真的没有吗？”
卫明宇不说话了。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当初卫明宇的那句“不爱”是从邢磊的口中说出来的。也是邢磊在关玥快要崩溃的时候阻止她翻遍全世界去找卫明宇报仇。
说到底，邢磊只是一个可怜的中间人。
“但我不这么认为哦，”关玥笑得云淡风轻，说的话却又那么狠，她阴着脸，咬着牙说，“在我看来，邢磊也是你的帮凶。”
“你们一个个全都在骗我。”
关玥掏出手机，屏幕光映亮了她的眼，她无情无义地说，“你最胆小逃跑了，但邢磊没有，你说我会怎么对他？”
卫明宇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冷冷问，“你把他怎么了？”
“当然是让他想要的没办法得到，所有的努力都白费喽。”关玥笑着朝他晃晃手机，“他现在找不到工作，前途也没了，你猜为什么？”
卫明宇死死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每一个神情，再感到心寒也仍旧不相信，不相信她真的会这么心狠。
“因为你啊，”关玥凑过去，低声说，“全都是你的错，卫明宇，是你害了邢磊，你他妈就是个害人精。”
几乎在下一秒卫明宇就失控地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也扣住她的下巴往上抬，想要把她弄死似的靠过去问，“你再说一遍？”
“你让所有人都不好过。”关玥说。
卫明宇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从刚才开始一直在忍耐。
重逢之后关玥跟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没当真，当笑话听，但今天这句真的把他气着了。
他恍然才发觉，关玥是不是变了。
她以前虽然无理取闹娇贵放纵，但姑且还很善良。
她可是亲手把他捡回来的大小姐，他的恩人。
现在呢？卫明宇亲耳一字字地听她说，她是怎么害邢磊的。
她让一个无辜的人无缘无故没有未来。
“所以，我劝你最好别惹我。”关玥说完最后一句话，坐了回去。
卫明宇扯扯嘴角，说“行”，开门下车。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带着车外透进来的凉意。
卫明宇大步离去。
关玥看着车外卫明宇的方向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视线里，才平静地看回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对方几乎是立马接通了——
“大小姐，”邢磊说，“真的要这样么？”
“你都听见了？”关玥有点疲惫地揉揉眉心。
“嗯。”
卫明宇离开之后的这六年发生了很多事，邢磊的生活也有了重大转变。
关玥去伦敦之前把他在集团的档案调出来了，所以严格来说现在邢磊并不是关氏集团的人。
邵白在其中帮了个小忙，他在国外有家分公司，给了邢磊一个国内联络员的职位，实际上邢磊这几年根本没再为邵氏工作，而是一直在保护关玥。
关玥的每一台手机、包包都装上了监听器，这是关玥默许的，她在英国读书的这几年，邢磊作为她的司机出现在她身旁，回来后怕关氏的人知道，关玥就让邢磊暂时隐蔽起来。
因为邢磊还得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当然，他的薪酬也翻了三倍，在国内房子都买了两套了。
“您刚才是故意骗他吧？”邢磊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他只会认为你是一个无情的人，对你失望而已。”
“我并不在意他对我的看法，”关玥兀自摇了摇头，“但卫明宇当年让我难受过，我也得让他体验一下这种感觉，失落，难受，痛苦，我还想让他学会自责。”
卫明宇看起来还没有谴责过自己，他做了恶劣的事，就必须承受相应的坏心情，他不该积极乐观，甚至不该有毅力。
他就应该像关玥一样自甘堕落才行。
第53章 .疯野·?
卫明宇在新地广场驻场维护了两三周,前期是和技术部的一帮兄弟们设计方案，后期就直接住在工作间了。
别看第一天去他只带了楚三峡，真正开工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的,还从总部那边调了几个人过来。
方嘉豪那边给的时间紧张,他们得加班加点地干。但卫明宇这儿有个很神奇的规矩，加班是自愿的,要不要加班费随个人意愿,想多赚钱就多干活儿，想躺平的话准时下班也可以。
之前悦凯总部还为他们这事儿吵了一架，但卫明宇很坚持，林维恩再怎么劝都没让步。
他需要的是员工普遍积极性很强的团队，而且私心里，他并不太喜欢雇佣者和被雇佣者的上下级关系。
老板和员工应该是平等的，就是作为领导也得尊重下级的想法。
期间关玥只来过两次,一次给他们带了点吃的，另一次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们在这边日夜驻场。
那个时候已经零点过十几分钟了,关玥在附近的酒吧喝了点酒，微微醉了，就顺路来工作间这边晃一晃。
她其实主要是想来查看一下这边的进度,虽然汪少东每天都会详细地给她汇报,卫明宇干了什么她都了如指掌,但反正无聊嘛，自己过来看看总归放心些。
走到门口了才发现工作间里还亮着灯。
门是锁着的，汪少东前不久正好给了她备用钥匙，关玥就拿出来开了门。
卫明宇蹲在地上画图纸,听见开门的声音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上次不欢而散之后两人就几乎没碰过面，对视时眼神都很冷,还有点敌对的意思。
关玥关上门，双手背在身后贴在门上。工作室里只开了一盏灯，她的脸一半笼在阴影里，显得柔和一些。
“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关玥问卫明宇。
卫明宇“嗯”了一声，低下头又开始忙活，伸手随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自己找位置坐。”
“不用，我马上走了。”关玥摆摆手说。
她身上还沾着酒气，卫明宇一下就闻到了，皱了皱眉，“你喝酒过来的？”
关玥点头：“嗯。”
“和谁喝的？”卫明宇问。
“就自己，”关玥下意识答，随后又反应过来，“关你什么事儿？”
卫明宇淡笑一下，抬手看了眼时间，起身走过来说，“走吧，我送你。”
“不需要，”关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自己能走，也会叫代驾。”
“被林维恩知道了肯定得扣我奖金，”卫明宇堵着门不让她走，“又错过了一个讨好你的机会。”
“林维恩让你讨好我？”关玥挑着眉问。
卫明宇懒懒道：“一级任务。”
“像是他会干出来的事儿。”关玥冷哼一声。
关玥今天心情不错，没再和卫明宇闹起来，喝了瓶好酒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走了几步还有点晃。
后来卫明宇实在看不过去了，扯着她的手臂拉到一旁，自己转过身来蹲下。
关玥眨眨眼，有点懵，“你干嘛？”
“上来，”卫明宇不耐烦，“我背你回去。”
酒醉情况下关玥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后退一步，警惕地问，“想占我便宜？”
“占你便宜没必要这么迂回，”卫明宇叹了口气，“刚才在工作间就可以直接把你吃干抹净。”
“……”
“快点，上来，”卫明宇又催了一遍，“我待会儿还有事儿，别浪费时间。”
他这么说关玥也不拘着了，本来她就嫌高跟鞋磨得脚疼，略微谨慎地低下身来，趴在他背上。
卫明宇双手拎着她的膝盖直接站起来，看起来非常轻松地背着她往前走。
六年前他的身材就已经够好了，力气也大，去做打手都绰绰有余，没想到六年后更甚。
关玥搂着他的脖子，头枕着他宽阔的脊背，手还是有点痒。
好想把他衣服扒了摸几把。
时间太晚，广场上大部分的路灯都熄了，路不太好走。
卫明宇挑了稍微亮一点的那条，背着她走到了门口，“你车呢？”
关玥想了想，“好像停在酒吧门口，没开过来。”
卫明宇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又喝醉了，遇到危险怎么办。”
关玥轻轻笑了笑，“你担心我啊？”
“如果我说是呢？”卫明宇淡淡道。
“你不是恨我吗？”关玥说。
那天因为邢磊的事情卫明宇看起来是真生气了，眼睛里那些沉沉的怒意不像是假的，所以关玥才会这么问。
卫明宇沉默了会儿，“喂”一声，“你现在还有邢磊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关玥说。
卫明宇咬牙说了个“行”，说那我自己去找，虽然你这事儿做得的确挺过分的，但我也不恨你。
关玥笑了，低头凑到他耳边说，“但我真的很恨你。”
卫明宇点了点头，“理解。”
卫明宇把关玥背到了自己车旁边，他两只手得拎着她的腿防止她掉下去，空不出手来，只好使唤关玥，“帮我把车钥匙拿出来，就在我衣服口袋里。”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厚卫衣，底下是工装裤和板鞋，衬得他很年轻。
关玥困都困死了，嘟嘟囔囔开始说胡话，伸手在卫明宇肚子那边摸半天，烦躁地说，“哪里呀，没找到!”
“在口袋里，”卫明宇也很烦，“你摸口袋，摸我肚子干什么？”
关玥“切”了一声，手伸进他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摸出了车钥匙，挂在食指的第二节 。
卫明宇等得不耐烦了，索性换了个姿势，单手把她抗在肩上，另一只手伸出来，手掌摊开。
“钥匙给我。”
关玥也不给，自己拿着车钥匙抛着玩儿，她自己又接不稳，没抛几下车钥匙就掉在地上。
卫明宇忍了忍，再度深深叹了口气，一只手把她扶稳当了，自己蹲下来，捡起了钥匙。
上车后关玥就睡着了，可能是累得也可能是喝醉了，脸颊泛着不明显的红晕。
卫明宇侧身替她系好了安全带，也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十分钟后，他睁开眼睛，发动了车子，侧了侧头，淡淡开口道，“喂，关玥。”
“……嗯？”关玥被他喊醒了，稀里糊涂地应了一声。
“你家在哪儿？”卫明宇问，“送你回去。”
关玥头一偏，“不说。”像撒娇的小女生一样。
卫明宇也有点心累，他还有工作没做完，刚才一通折腾下来他自己的力气也耗光了。
“求你了祖宗，”他难得服了软，“你不用工作，我还要工作的啊。”
“你活该呗。”关玥十分不讲理地撇撇嘴。
卫明宇气得拍了下方向盘，“你烦不烦!”
这句话一出，两个人同时都愣了很久。
过去这么久了，这句话关玥还是记得的。
何止是记得，简直是刻进了脑子里，怎么磨也磨不掉。
以前爱卫明宇的时候，他说什么关玥都觉得好听。
那时候关玥总爱去烦他，卫明宇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关玥，你烦不烦？”
林维恩说卫明宇雅思水平是8分，但关玥分明记得清清楚楚，第一次他考雅思还是关玥教的，那时候卫明宇基础差，简单的一句话都说不流利，关玥就每天亲自坐他旁边逼着他学。
后来卫明宇考了6，她高兴坏了。
关玥把头发扎起来了，就这么散着扎脖子，很难受。
她笑了笑，有意无意地说，“你以前总嫌我烦。”
“不是真嫌你，”卫明宇低声说，“是你以前老想亲我。”
关玥失笑。
这么一说她也有点印象，那个时候她太喜欢卫明宇了，动不动就想亲他，动舌头的那种，她喜欢和卫明宇亲亲密密的，每天都接吻每天都做.爱。
讨论过去的事情到底还是隔着一层什么，他们之前的芥蒂根植已久，就像一棵大树越来越茂盛，关玥也没办法再以从前的心情来对待卫明宇。
“送我到这儿吧。”关玥报了个地址，“我把五世大楼的房子卖了，现在买了个新房。”
卫明宇看了她一眼，眼里是含着点情绪的，不过没发表评论。
他开车不快也不慢，很稳，到了关玥家附近，他停在路口，把车熄了，这才侧头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换新房干什么？”他问，“是要住新人吗？”
第54章 .疯野·?
“不给呀？”关玥顺着他的话道,“换新房住新人，合情合理。”
卫明宇听这口气就知道关玥只是在吓唬他，扯起嘴角笑了下,偏头看过来,问，“最近见着什么新人了？方嘉豪啊？”
“混蛋!”关玥骂了句,想到方嘉豪那张油腻的脸就犯恶心。
卫明宇达到目的,放松了下来，帮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吧。”
又补了一句，“你可是大小姐，以后找男朋友不能找比?差的吧？”
“你吗？”关玥看了他一眼，故意激他，“月薪三万？那不一抓一大把吗？?看林因就不错,小鲜肉，奶白奶白的。”
卫明宇笑了,朝她勾勾手。
关玥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不怕他，稍稍靠过去了点。
卫明宇笑了一下,眼瞳是温润的,声音轻且低沉,“林因和?差不多大，你喜欢年纪小的不如考虑考虑?。”
“你？”关玥扫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嫌弃，“你?早就吃过了,得换点新鲜的尝尝不是吗？”
“就凭林因那小身板，没几天说不定就被你折磨透了,”卫明宇嗤笑一声，“?比较结实，你怎么咬?都受得住。”
他们坐在密闭的车内互相说挑衅的悄悄话，一来一回的，就算是斗嘴也要争个胜负。
本质上其实是一种人，谁也不服输，但又谁也赢不了。
后来关玥也累了，没心思坐在这儿跟他吵，最后淡淡说了句，“你太倔了，?咬不动。”
之后就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
下车前她身上的皮衣不知在哪儿刮了下，拉链也卡住了。
关玥胡乱地用力去扯，半天没扯掉，还是卫明宇探身过来帮她解开。
她也不说“谢”，关上车门就走了，看都不回头看一眼，自然不知道卫明宇坐在车里张嘴对她说了句什么。
卫明宇看着关玥走远，之后低头自嘲地笑笑。
尽管刚才关玥没听见，他还是喃喃地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还爱?吗？”
-
“关姐，那你还爱他吗？”邵白听完关玥的故事，已经是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关玥其实没想说，虽然她心里把卫明宇放下了，但说出来差不多等同于在脑海中把那些糟心事儿全部过了一遍，总归是不太好受的。
这天下午她闲着在家没事干，就叫崔智过来玩。崔智又恰好在商场帮邵白做参谋，就顺便一起叫上了。
邵白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地叫了一声，“关姐，你新装修的房子啊，搞得还不错嘛，挺温馨的。”
关玥坐在客厅地毯上看电影，随意指了指旁边两个坐垫，让他们坐。
电影已经在放片尾曲了，没有看的必要，她索性就把电视关了，看了看眼前这俩人。
崔智还是原先那副本本分分可可爱爱的模样，邵白穿得流里流气的，白色西装外套和花衬衫，带着茶色墨镜，盘腿坐在地上自顾自傻乐。
“邵白你胆子挺大，”关玥冷哼，“手都伸到?小助理这里去了。”
“大小姐，你误会了！”崔智比谁都惊慌，“是邵小公子想给小蜜儿买礼物，请?去帮忙做参谋的。”
邵白笑嘻嘻地补充，“买了条蓝宝石项链，很纯。”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来展示，“关姐你如果想要?就让给你，改天再给小蜜儿买一条。”
“算了。”关玥摆了摆手。她还没有掉价到和一个三线小模特佩戴同款项链的程度。
邵白从十八岁起就开始谈恋爱，是本市最出名最富有的花花公子，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尤爱不温不火的模特和小明星，上个月还在和小蝴蝶夜游西湖，这个月就换成这个小蜜儿了。
“像你这种人，”关玥评价，“下辈子肯定会被浸猪笼的。”
“下辈子的事儿下辈子再说呗，”邵白还是乐呵呵的，渣得坦坦荡荡，“?分手费给得都大方，她们都很满意，跟?谈一场短暂而又轰轰烈烈的恋爱就能赚够一辈子的钱，天下掉馅饼的事情谁不喜欢？”
崔智实在听不下去了，说他，“但邵小公子您不也因为这个倒过霉吗？”
邵白知道她要提起那件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关玥勾起了一点兴趣，挑眉问，“怎么了？什么倒霉的事说来让?高兴高兴。”
崔智最近一直关注豪门圈的八卦秘辛，这么刺激的事情早就想拿出来跟关玥分享了。
“大小姐你是不知道，邵小公子前不久玩腻了模特小明星，想着约几个服务生小妹玩儿玩儿，就让中间人介绍了个在邵氏旗下酒吧工作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关玥还真猜不到。
崔智扑哧一声笑了，“他居然约到尹小姐了，就是十年前文哲总的妹妹，您还记得不，跟您一个高中的。”
关玥愣了几秒，回头看了一眼邵白，这小子哭丧着脸好像已经丧失了人生的希望。
“哈哈哈哈，”崔智边说还边想笑，“邵承总可是找了尹小姐十年都没找到，哈哈哈，被邵小公子一约就约到了。”
关玥也忍不住笑，“那邵承不打爆你的狗头？”
“何止呢，”邵白惨兮兮地说，“?现在已经没有家了，?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真可怜，”关玥啧啧两声，也和崔智一起幸灾乐祸，“?劝你一句，要是还想活命的话赶紧回家给你哥跪下来磕几个头也许还有救，不然他能把你活埋了。”
崔智：“哈哈哈哈。”
邵白：“……”
邵白被她们一人一句说得都尴尬了，不服气道，“谁没点黑历史啊？?还听圈子里的人说关姐你以前还被人甩过呢。”
崔智笑容消失，她胆子小，虽然也听到过一些关玥的传闻，可从来不敢在她面前说起过。
关玥仍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表情，“都怎么说的？”
“说你以前从大街上捡回来一个小混混，帮他还了债，结果那个小混混不仅不知道感激还卷走了你的钱财自己跑了。”邵白说。
关玥点点头，“有点准确。”
邵白傻眼了，“真的啊？甩你的人……是那个卫总？”
从这些天来关玥和卫明宇之间的互动，邵白再怎么也能猜出点东西来，但他万万没想到被甩的人居然是关玥。
“是?被甩，”关玥一脸平静道，“但他没拿?的钱，?想给他但他不要。”
感情的消磨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的，关玥从最初的提都不能提，到如今坦坦荡荡地承认，之间经历了很多，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
事到如今也许她学不会总结，也无法用语言说出一个确切的道理。但人是生来会保护自己的生物，痛过了之后就会不由自主地远离，毕竟谁也不想再来一遍。
关玥把当年和卫明宇的那些事儿归因于年少无知。
无知不是祸，错过了以后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崔智和邵白对视一眼，都觉得此刻关玥的表情挺让人捉摸不透的，还带着一种他们看不懂的深沉。
“?们的确谈过，?也爱过，但现在的爱很少，恨很多。”
关玥从沙发上拿了个抱枕放身后靠着，仍旧是那副慵懒的姿态，手指玩着头发，看向窗外，“想听故事吗？”
她和卫明宇在一起不到一年，之间经历的种种不用十分钟就说完了。
关玥没有隐瞒自己，她低头淡然地笑了笑，说自己以前是真的爱过卫明宇。
那种爱怎么形容呢，用掏心掏肝也不为过。
卫明宇什么都没有，她就想把自己所有的都给他，是一种病态的爱，缺了他会死似的，一天不见到他就心慌得要命。
关玥是个狠人，她狠起来不要命，爱起来也毫无保留，对于卫明宇她学不会算计，其实挺傻的，就像个一点心机也没有的小女孩。
和卫明宇分手之后她学到了什么呢？
其实也不多。
不过是，看见和他长相相似的人能够控制情绪，听别人的爱情故事能够忍住不羡慕，崩溃的时候可以咬着牙坚持下来。
崩溃只在一瞬间，有一个临界点，过了之后一切都淡然了。再见还是会怀念，但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感觉。
邵白难言地看了她一会儿，说，“?不信。”
“?哥当初都那样了，也忘不了佳音姐，”邵白说，“?觉得关姐你现在这样，也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是吗？”关玥笑笑，仔细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一定哦。”
她平静地说，“?和邵承不同，邵承能忍，?忍不了。?最恨背叛，两个人当初说好了永远在一起，就该做到才对，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他既然食言了，?就不会再给他机会。”
“那如果他非要复合呢？”邵承追问。
“那也不行。”关玥还是笑，摇了摇头。
第55章 .疯野·?
之后有一个月关玥都没有去过工作间,再遇见卫明宇的契机是林维恩请她参加悦凯的周年庆。
这种事儿用不着关玥亲自去做，她一般都由方嘉豪代劳。
但这几年方嘉豪在外面打着她的旗号实在猖狂了些，甚至不少商界大佬都以为他俩是一对,真的快要订婚了。
关玥铁了心要辟这个谣,这次就收拾妥当自己去了。
关氏是悦凯最大的甲方，甲方爸爸亲临,就连林维恩也站在门口迎接。
林维恩旁边跟着他儿子林因,一见到关玥就红着脸，什么意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林因他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有功夫在一边打趣，“小子，你要是把关总娶到手了，我就管你叫爷爷。”
关玥也开玩笑，“可以啊,林小公子一表人才，如果不嫌弃我年纪大,咱们倒可以试试。”
林因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没有。”
关玥用余光都能瞥见卫明宇。
一个月不见他看着消瘦了些,也许是加班加的。
他今天难得不是一身黑,穿的是白色西装,同样的衣服穿在邵白身上像个花钱买.春的piao客，穿在他身上莫名显得风雅。
卫明宇还是冷着个脸，走到哪都像是想干架一样，低头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根用牙齿咬住，一只手虚虚地拢着火。
但也许是门口风太大,他点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打火机就一直“啪嗒”“啪嗒”地响着。
林维恩皱着眉转头骂道，“干嘛呢？这什么场合还抽烟？赶紧过来跟关总问个好!”
卫明宇刚好把烟点着了，笑着的时候几缕灰白的烟雾从嘴里冒出来，他笑得咳嗽了几声，把打火机重新揣口袋里，也不过来，站在那里双手插着兜。
“快过来!”林维恩有点难堪，压着怒气又催了一遍。
“和关总老熟人了，”卫明宇吊儿郎当地说，“问好就不必了吧。”
林维恩气得肺都疼，也不理他，径自走了。
悦凯的周年会其实就是一个小型饭局，还是在他们公司内部办的。
本来关玥走到门口就已经觉得够磕掺了，当林维恩招呼手下扛来几十盒必胜客的至尊披萨时，她直接丧失了组织语言能力。
悦凯的员工似乎早就习惯了他们老板的抠门，还苦中作乐自掏腰包叫外卖送过来十箱可乐……
关玥嘴角抽搐，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非常后悔要跑这一趟。她可是个妥妥的精致girl，不太能接受一堆糙汉在她眼前没事人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到底是什么鬼公司？能体面点吗？
林维恩一个中年老大叔好歹对自己有些清晰的认知，往关玥手里硬塞了瓶小可乐，嘿嘿笑道，“关总，我们公司都是些粗人，没那么讲究，现在公司上升期，还是要以节约经费为主，您见谅。”
关玥翻了个白眼，那可乐碰都不想碰，两只手死死地塞进口袋里，在附近唯一的塑料凳上坐下来，“我再在这待二十分钟就走。”
林维恩愣了，“这么快？等会儿还有很多节目呢。”
……还有节目？
关玥叹了口气，直接甩过去一句：“你们自个儿演的破烂节目谁想看啊，我是待不下去了。”
关玥向来直来直去的，对于林维恩这个乙方更加不掩饰。
林维恩被说得也有点尴尬，摸摸鼻子，用眼神示意卫明宇——
小卫，你上。这个大小姐我是应付不来。
卫明宇扯扯嘴角，笑得有点坏，拿着两瓶可乐就过去了。
英雄啊。
林维恩望着他的背影，佩服不已。
英雄小卫一点都不怕关玥，反而内心有些期待。他和关玥之间是存在默契的，就算是在暗暗较劲，只要两个人碰上了，氛围都会很和谐。
关玥看见他过来没有太惊讶，只是抬起一只手直接拒绝了，“我不喝可乐。”
卫明宇了然地点头，表示理解：“那行，你等等。”
他离开了一会儿，不多久又出现，变戏法似的拿着两听啤酒，似乎还是冰镇，抬起来在关玥脸颊边碰了下。
皮肤上出现冰凉的触感，一瞬间有些刺疼。
关玥瞪大眼睛，那声“混蛋”还没骂出口，这个滚蛋紧跟着又用理所当然的口气问——
“你生理期还没到吧，我记得你是月初来，应该能喝冰的。”
“……”关玥想打人，“生理期你都记着？”
“每个月都有那几天。”卫明宇面无表情地说。
关玥沉默了会儿，忽然才想起来卫明宇刚才好像说的是某卫生巾品牌的广告词，接下来的一句好像是“用xx，更贴心。”
她恼羞成怒，直接破口大骂：“变.态啊你!”
卫明宇得逞般地笑了笑，蹲下来，啤酒罐放地上，又开始挽袖子。
关玥有些不明白，冷冷问，“想打架？”
她或多或少是有些跃跃欲试的，这六年她在伦敦混着，学业水平没多大长进，打架水平倒是提高了不少。
上次是气过头了，卫明宇碰巧又没有还手，几乎是关玥一个人压着他打，想想还挺遗憾的。
关玥倒宁愿卫明宇认真和她打一架，打个你死我活从此之后再也不见面，要算账就一次性痛痛快快地算清楚。
然而卫明宇只是说，“有点热。”
“这还热？”关玥挑了挑眉。
虽说最近在回暖，但也只有六七度的样子，他穿得又单薄，装得太过了吧。
卫明宇似乎看穿了她，淡淡地解释说，“我体热，不需要穿这么多。”
“强。”关玥敷衍地夸了句。
“再冷看见你也热了。”卫明宇又说。
“……”
关玥虽然气得要死，面上却不显，同样淡定地对视回去，“是吗，但我看见你没什么感觉。”
“喝点酒就有感觉了，”卫明宇重新蹲下来把那两个啤酒罐拿上，向她提出邀约，“关总赏个脸陪我喝点儿？”
关玥撇撇嘴，有些不屑，“两罐而已，还我们俩人喝，还是省省吧，要么就不喝，要喝就喝过瘾。”
卫明宇点点头，说“行”。
“仓库还有，已经让楚秘书去搬了，你想喝多少喝多少。”
第56章 .疯野·?
在喝酒这事上关玥就没怕过谁,卫明宇一看也是能喝的。
今天晚上一切都刚刚好，过了初相见时那种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战时紧张状态，现在正处于冷静对峙期。
尚能和睦相处,维持表面的假和平。
一整晚就两个动作,端着啤酒瓶互相碰个杯，仰头灌几大口,又碰下杯,比赛似的。
到最后两人都醉了，酒意上头，看对方的眼神都有些迷离。
过去是有情感在的，酒精作用下又把那些理智全扔了，只剩下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最真实的情感。
爱被放大，恨也被放大。
关玥对卫明宇爱是真爱,恨也是真恨，一直带着敌意去看他。
卫明宇却显得非常淡定,只是闷头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一句话也不说。
喝到后面谁也喝不动了，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一起摇摇晃晃地走到外边去吹冷风。
这座城市沿江而建,悦凯的公司大楼就坐落在江的左岸,晚上风大，站在桥边靠着，能听见江水流动的声音。
关玥闭着眼醒了会儿酒，又偏头去看卫明宇。
卫明宇喝得甚至比她还要多,但眼神依然清明，只是眯着眼看起来有些慵懒。
站了一会儿,他好像烟瘾又犯了，拿了支新烟出来点火。
但这边风更大，打火机就连个小火苗都没冒出来。卫明宇低声骂了个“操”，非常烦躁地把烟重新揣起来。
“你以前不怎么抽烟。”关玥懒散道。
“遇见你之前经常，”卫明宇转头看了看她，神态有些漫不经心，“卫保民刚死那会儿，每天十几支。”
关玥大概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只是笑，“之后就立马戒掉了？有那么神奇的方法也教教我。”
卫明宇淡淡道，“当时你不是不喜欢烟味吗？”
又来了。
关玥现在好像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症，从前的事情她能和别人提，也能容忍邵白他们议论，但就是听不得卫明宇主动提起。
在她看来卫明宇没有提起这些事情的资格。
关玥明显变得有些烦躁了，手抓着栏杆，拧着眉说，“少跟我来这一套，衬托得你有多纯情似的，这几年我总算用亲身经历了解了，你他妈就是个人……”
她最后那个“渣”还没说完，就被卫明宇打断。听声音他有些急地问，“我说这些年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信么？”
关玥安静了会儿。
一般来说有理智的人不会第二次掉进同一个陷阱，当年卫明宇那句“从来没爱过你”她可是记得清楚。
其实关玥不太明白卫明宇的意思，看了他一眼，问，“你喝多了吧？以后说话之前过过脑子。”
“你不信是吧？”卫明宇抓着她的袖子把她扯过来一把抱住，手箍的很紧，头搁在她的肩膀上，用显然醉透了的声音说，“想让我怎么证明？跪下来求你？嗯？”
关玥笑了，猛地把他推开说，“你还是醒醒酒吧。”
她也喝大了，这会儿脑子晕眩得厉害，得扶着栏杆才能站稳。但喝得再丧失理智也不会说这些卑.贱的话。
想要从头开始？那不可能。凭什么无条件原谅的那个人必须是她呢？没有人规定吧？
人活到二十八岁不可能一点长进也没有，所以关玥压抑住了自己那颗澎湃着的心，用力推开了卫明宇。
之后卫明宇就沉默了，但也不走，就这么陪着她在这儿吹风，站得挺拔，像棵高大的松柏。
“关总，你们在这儿呢，”林因的声音在后头响起来，“我爸让你们回去，这儿冷，别冻坏了。”
卫明宇一个眼神扫过来，林因立马停住不动了。
林因发誓他真的只是来跑腿的，他虽然从学生时代起就喜欢关玥，到现在还惦记着，但他也是个懂分寸的人，自己知道和关玥的差距在哪儿。
尽管如此，面对着自己喜欢这么多年的人，再怎么装心动还是控制不了的，从眼神就能流露出来。
公司里好多人都看出来了，尤其是卫明宇，对林因的态度急转直下，每次看见他就冷嘲热讽，林因是真怕了他了。
“呦，是小因啊，”关玥嗲着嗓子，分明也是故意的，扑上去揽住林因的肩，跌跌撞撞地带着人往前面走。
林因脸都红透了，关玥身上酒气和香气混杂着的味道让他实在受不住，小心翼翼挣扎了几下，说，“关总，你别……”
“怕什么啊？”关玥在伦敦调戏小学弟习惯了，她喝醉了也是人来疯，眼神亮晶晶的，不怀好意像只狐狸，摸了摸林因的头说，“姐姐就喜欢你这种小可爱。”
林因心说完蛋了，刚刚卫总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他长得就很暴力，你这样是想要我去死啊!
关玥倒没有很迫切地想要气卫明宇，她只是心情闷，平时她心情闷的时候是喜欢找几个弟弟，就纯聊天，不干别的。
但今天卫明宇在场她还是忍不住过分了点，揽着林因笑得有些放肆。
“今晚反正也无聊，有没有兴趣跟姐姐回家？”
“……”
江边刚好一艘观赏邮轮驶过，发出沉重的呜呜声，乍一听像远古的哨笛，是记忆的轮转，此情此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得。
卫明宇原本是压着火气的，他不是好脾气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关玥和林因在那儿拉扯来拉扯去不暴走才怪。
但听到这又沉又虚的呜声，他难得愣了愣，有些意外地向江面望去。
关玥也停止发疯，怔怔地望着一个方向——
的确是有过这么一件事。
发生过的事情，时隔已久大家都忘了，叫做往事。
恍然想起来，顶多唏嘘地感叹一句，那时真好，也说不出其他什么来。
往事是只能用来回味的，千帆过境之后再回头看去，当年多蠢多幼稚也就一笑而过了。
如果非要说一个确切的日期，他们两个人都能同时说出来。
因为很好记，是关玥的二十二岁生日，六年前的一月三号，是卫明宇陪着她两个人过的。
隔着遥远的六年，卫明宇仍能记得关玥的模样。
她的长发在身后散着，像海中的青荇草，风吹过来发丝就轻轻晃动，像传说中美丽的海女。
她穿白色的裙子，喝了酒嫌热，外套脱了，在冬天单薄地裸.露着双肩，皮肤白得发光。
她的眼神是亮的，像最纯净的钻石一样闪闪发亮，眼底有像水一样流动的波澜，就这么笑意盈盈地看着卫明宇，含着很多很多爱意。
那时他们不在江边，而是在海边，轮船启航的声音更响更沉重，隆隆地仿佛在呼啸，还有海水涨潮的声音，浪花拍打着海岸，发出“刷——”“刷——”的声音。
他们躲在海边的樵石后缠吻，两个人都生涩得不得了，脸都明显地红着，仿佛把对方都融进骨血里。
关玥的手指插进他的发间，非常积极地回应，两个年轻而又孤寂的灵魂紧紧交融，热情得像火，不知疲惫也不分昼夜。
那艘轮船实在是太刷存在感了，关玥就搂着卫明宇的脖子笑着问一句，“明年生日你还陪我过吗？我们可以坐邮轮按着泰坦尼克号的轨迹游一遍，怎样？”
在最亲密敏感的时刻卫明宇的眼睛总是红的，此时就连眼尾也红得厉害。他低下头咬住她的下唇，哑着嗓子说好。
邮轮轰鸣着远去了，不管在海上还是在江边，最后只剩下了支离破碎的两个人。
最美好的回忆，最好的时光和记忆，也再也回不来。
第57章 .疯野·?
等到船声、水声以及其他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已经是十分钟以后了。
关玥抹了把脸，看着江面休息一下眼睛，正巧卫明宇也看过来。
他们短暂地对视了几秒。
紧跟着关玥别开脸去,手还搭着林因的肩,没事人似的对他笑道，“怎么样？走啊,我叫小助理先回去铺床。”
卫明宇仍旧沉默着,死死地盯着她。
关玥也不管，强行拉着林因就走了，一路畅通无阻，上了车。
一上车她才彻底萎了，靠着椅背半天提不上一口气来说话。
她直接带着林因坐进了后座，酒精作用下头像被小针扎着痛，只好偏了偏头轻声说,“劳驾小弟，帮忙叫个代驾吧。”
林因再迟钝也看出来刚才关玥只是在逞能,犹豫问道，“关姐，我们就这么走了真的好么？卫哥不会误会我们俩吧？”
关玥摇了摇头,闭着眼睛,意思是不想再说。
林因只好用平台叫代驾。悲剧的是现在正值堵车高峰期,前面已经至少排了二十三位了。
“关姐，”林因小心翼翼地问，“我今天没喝酒，你告诉我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行吗？”
关玥点点头，闭着眼报了个地址,说，“麻烦了。”
林因从关玥那里拿了车钥匙，转移到驾驶座去，自己扣上安全带之后才想起来，转头说，“关姐，安全带。”
关玥没有回应，她睡着了。
林因叹了口气，又下了车，打开后座车门，猫着腰替她把安全带扣上。
关玥睡着的时候很安静，睫毛在车顶灯的照耀下显得又长又密。
林因看了一眼，再度深深叹了口气。
卫明宇回公司检查了一下工作进度，在走廊上正巧碰见林维恩。
林维恩见到他愣了愣，“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我儿子呢？”
“被关玥带回家了，”卫明宇蹲下来在柜子里疯狂地翻找，拿出几本厚厚的操作说明，一股脑全扔地上，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林维恩，“你找他有事？”
“不是，”林维恩哭笑不得，“我儿子都被其他女人带走了!你也不看着点儿？关玥不会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卫明宇动作停下来，想了一会儿，冷漠地说了句，“不知道。”
“……”
卫明宇对关玥也是极为了解的，她在气他，对林因不是认真的。
但毕竟是关玥，卫明宇从刚才开始心里的火就一直往上窜，只能给自己找点事情干来转移注意力。
林维恩看不下去了，“我可是听说这个关大小姐是个渣女，年纪又比小因大，要是欺负他了怎么办？”
“你儿子和我差不多大，都是成年人了，”卫明宇强忍着焦躁坐在地上开始翻技术手册，声音听上去又低又冷，“要是还被一个女人欺负，那只能是他太弱了活该。”
“你不明白，”林维恩说，“我们家小因本来就很喜欢关玥，要是关玥真想干点什么你觉得小因能把持得住自己？情感这个东西一旦陷进去就很难出来，更何况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关玥又喝了酒，不擦出点火花来也太说不过去了……”
林维恩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那边卫明宇突然把厚厚的技术手册狠狠往地上一摔，蹭一下就站起来，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拿手机拨电话。
电话响了，门卫处的保安说，“卫总？”
“刚刚有没有看见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开出去？”卫明宇很凶地问。
“……有，”保安说，“走了五分钟了。”
“关总喝多了怎么开车，”卫明宇咬着牙问，“你们明知道她是谁怎么不拦着？”
“……不是关总开车，是小林总，我们就放他们出去了。”
林维恩也听到了，大叫一声，“不会真带回家了吧？”
卫明宇却早已快步走了出去。
……
关玥今天的确喝多了，以前她其实不容易喝醉的，今天和卫明宇比赛似的不要命地喝，现在胃疼得一阵阵抽搐。
林因停好车扶着她下来，才发现她脸色煞白，登时忧心忡忡问，“关姐，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关玥摆摆手，拒绝了林因的搀扶，“谢了，我自己能走。”
到门口的时候关玥勉强支撑着用手扶着墙，从包里翻出钥匙，因为黑灯瞎火的看不见，她手抖着好不容易才把钥匙插在锁孔里，打开门，也没顾及什么，拽了一把林因。
林因被她拽得一个趔趄，险些直接摔进来，堪堪站稳了之后才发现关玥蹲在地上冷汗直冒，双手捂着肚子。
“关姐，”林因急道，“你怎么样？”
钥匙还插在锁孔里没来得及拔，关玥也顾不上，她转头轻声说，“能不能帮忙去厨房倒杯温水来？”
林因赶紧去了，倒了杯热水回来递给她。
关玥喝了热水之后好了很多，但仍是虚弱地歪在地毯上不太能动。
林因想要去接她手里的空杯子，没留神被桌子腿绊了一跤，“啊”地叫了一声，直接摔在了关玥身上，双手撑在她头两侧——
坏了。
还没等林因爬起来，门外突然响起一道震怒的男声，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你们在干什么？!”
卫明宇重重地呼吸着，两只眼睛像是被染红了，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怕，大步向前提着林因的衣领把他甩在一旁。
林因又吃痛地喊了一声，连声解释说，“卫哥!你别误会!”
“别误会？都那样了还让我别误会？”卫明宇单手就把关玥扯起来，一只手环着她的腰，一只手扣着她的下巴。
关玥头仰起来，下巴被掐得很痛，卫明宇似乎要把她捏碎似的，脸色发沉，颌角紧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说——
“关玥，你他妈玩儿挺大啊，来真的啊你？”
胃疼过之后现在是发麻，关玥的脸还是苍白的，但就算是被卫明宇这么粗暴地扣着，身子柔弱得像嫩柳一般，她也仍旧是高傲的。
“这就算大？”关玥往旁扫了一眼林因，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容，挑衅道，“那你也太没见过世面了，你以为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啊？”
卫明宇更凶了，捏紧了她的腰，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提起来。
关玥双脚悬空，仍旧笑着和卫明宇对视，凑到他耳边故意哈气，轻声说，“这种事儿我经常干，这些年啊，我空虚得很呢。”
“闭嘴!”卫明宇失控地吼了一句。
林因早就吓傻了，喊道，“卫哥，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真的只是摔了一跤，不小心撞倒了关姐啊!
“怎么不是？”关玥冷冷打断，在跟林因说话却肆无忌惮地盯着卫明宇的眼睛，“带你回家不就是做那事儿的吗？”
“真的不是!”林因实在不想蹚浑水，脚底抹油赶紧开溜了，“关姐你平安到家就行，我先走了啊!”
林因这个怂货把门摔上就走了，把他们俩人留在一个空间里，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
卫明宇缓缓弯下身，把关玥放在地毯上，自己蹲下来看着她的脸。
“姐姐挺厉害，”过了几分钟，卫明宇嗤笑一声，感觉挺好笑似的，“很会气人。”
关玥横了他一眼，眼神仍旧不服输，一声不吭地绷着脸。
卫明宇的情绪到这里已经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忍了这么久，每天都拼命努力咬牙坚持下来，现在却看见关玥和别人在搞暧昧？
关玥可是他的女人。
他都快要疯了。
客厅里没开灯，窗帘也只留了条小缝。
关玥还没说什么，就感觉眼前一道黑影压了上来，她几乎忘记了呼吸，紧接着卫明宇就把舌头探了进来，卷着、搅着，用疯狂的方式来吻她。
卫明宇的身体热得像块烙铁，烫着关玥的心，也把她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欲给勾起来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是禁欲多年的人，都对眼前的人又爱又恨。
这是最好的催情剂，只需要一簇火苗，就能燃烧整片草原。
第58章 .疯野·?
关玥从来就不是个能够清心寡欲的人,这几年她在国外也不是没动过再找一个的想法。
只不过像卫明宇这样的实在是太稀有了，有一个这样的前任之后看谁都觉得索然无味，所以一直无聊地单着。
卫明宇向来不怎么会怜惜女人,以前学不会,这会儿酒意上脑，什么身份立场、礼义廉耻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情动一场,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摊在地上。
关玥就连骨头都是软的，一点力气都抬不起来，头发湿透了贴着额角。
刚才他们全程都没有接吻，关玥泄愤似地用牙咬住卫明宇肩膀上的肌肉，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才肯松开。
最后释放的时刻，卫明宇红着眼睛一言不发地去找关玥的嘴唇，关玥又张嘴就咬,两个人咬来咬去，忽然同时松开,闷哼一声，剧烈地抖。
本来就没多少留恋了，关玥平复下来之后去卧室找了件丝质睡袍穿上,腰带系紧,又去拿了烟盒和打火机。
卫明宇还在客厅躺着,左手臂盖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关玥走过去在他身前蹲下，淡淡道，“裤子穿上。”
卫明宇低低地笑了几声,慢慢坐起来，就这么当着她的面开始穿衣服。
刚才做的时候顾不上看,这次关玥是彻底把男人的人身材一览无余。
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很完美，比例匀称，肩膀宽阔有力、肌理分明。激情过后皮肤沁出汗液，顺着结实的小腹滴下。
卫明宇只穿上了裤子，上半身裸着坐到关玥身边。
关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分了支烟给他，直接递到他嘴边。
卫明宇低头咬住。
关玥拿着打火机凑过去，替他点燃。
“谢了。”卫明宇说。声音还有点哑。
关玥没说话，就这么坐他旁边看他抽完一整支烟，倾身把烟头在玻璃烟灰缸里摁灭。
就算事后他们也很默契，像一对真情侣，然而只有关玥自己清楚，心中的芥蒂早就根深蒂固，性.爱解决不了。
“这次抱歉。”后来卫明宇淡淡道。依誮
“没必要道歉，我也赚了，”关玥耸耸肩，“一分钱没出，现在就算是十八线男模倒贴也不止这个价。”
卫明宇危险地笑了一下，知道关玥在讽刺他，“那我不用道歉？”
“你道歉的事情不应该是这个，”关玥声音冷下来，“是什么你自己清楚。”
卫明宇当然清楚，但他无可奈何。如果一切重来一遍，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选择，他也会这么做。
离开关玥。
那时候他太弱了，还不够强大，待在她身边只会拖累她。
说出来挺老套的，但那时候卫明宇的确是这样想的。他希望关玥永远高高在上，永远是大小姐，而不是跟着他受苦受累。
这些都没必要解释，解释显得矫情，事到如今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关玥说离开就代表着背叛，卫明宇可以理解。
“你想让我道歉，可以，”卫明宇说，“如果能换得你的原谅，我就算跪下来求你都行。”
卫明宇自嘲地笑了笑，“但不要气我，也不要为了气我去勾搭别的男人。”
“为什么？”关玥反问。
“这样的话……”卫明宇说，“我会受不了。”
“受不了什么？”关玥不依不饶。
“别装傻，”卫明宇哼了声，“你知道我看不得。”
关玥怒极反笑，“你看不得就看不得呗，凭什么来要求我啊？”
她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在自己家里所有的伪装都卸掉，面对着的又恰好是自己恨的人，她现在的神情堪称可怕、危险，甚至野蛮。
她伸出手揽住卫明宇的肩，阴沉着脸，恶狠狠地说，“今晚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倒贴，卫副总为了公司利益这么有献身精神，我不厚道点也太说不过去吧？”
说完关玥就站起来，离开客厅，进卧室的保险柜抱着一捧钞票出来。
大红色的钞票，几乎全是崭新的。这一捧少说也有二三十万。
关玥盘腿坐在地毯上、卫明宇脚边，抓起一把钞票直接往他身上扔去。
纸币砸在那人荷尔蒙味十足的胸.肌上，发出“啪”的一声。
关玥一点表情也不给他，只是不知疲惫地不停用这些钱砸卫明宇。
卫明宇全程冷眼睨着，随她去。
……
第二天林维恩在公司茶水间一脸八卦地问他儿子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因都一概说不知道。
“听说你都去关总家了，”林维恩显然不相信，“就没发生点什么？”
“没有，”林因赶紧解释，“后来卫总过来了，不知怎地和关总吵了起来，我就先走了。”
林维恩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说小卫怎么今天早上气压这么低。”
不过毕竟只是员工的私生活，不影响工作就好了，林维恩也没管。
卫明宇的的低气压一连持续了好几天，技术部的兄弟们都已经快要扛不住了，本来卫总身上就有种江湖气质，每天阴沉着脸气场更足，看着比平时还要可怕。
可怜的楚三峡作为员工代表去安抚卫总那颗受伤的心。他胆战心惊地站在卫明宇办公室门外，小心翼翼地叩了叩门。
“进来。”
完蛋，听声音就特凶。
楚三峡进去赔笑着说，“卫总，您看我们的进度已经完成了一半了，还是提前完成的，大家都特高兴。小江那小子提议说要去聚餐，您看……？”
“你们去吧，我不去。”卫明宇盯着电脑屏幕，十分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气压仍旧很低。
楚三峡出来后没办法，用手机给那个叫崔智的小助理发了条短信——
“崔助，打扰了，我想冒昧问问最近卫总和关总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从中调和一下。”
楚三峡发完之后又检查了一遍，对自己的措辞还算满意，但崔智那边的回复却很奇怪——
“没用的。”
“你调和不了。”
楚三峡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崔智会这么说，还是识趣地收起了这颗心，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崔智那边正在陪关大小姐喝下午茶，听见关玥说完之后惊得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你们睡了？”
“恩，”关玥喝了口茶，懒懒道，“做了。”
崔智好奇追问，“感觉怎么样？”
关玥扫了小姑娘一眼。崔智每次一聊起这些话题就会忍不住脸红，还是太嫩了点。
“你是问我心理的感受还是身体的？”关玥故意开玩笑。
崔智红着脸说，“……都。”
“都挺好的。”关玥如实说。
她爽的点在于那天晚上她把钞票往卫明宇的身上扔的行为。
这个动作践踏了他的尊严，关玥在用行动告诉卫明宇，做过爱不代表原谅，他卫明宇永远是她可丢可弃的玩物，就像当年她被卫明宇丢下时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锁章改了一下，还有不小心两段之间顺序放反了，现在好啦!
第59章 .疯野·?
崔智小可怜,喝着下午茶呢还不忘抽空用笔记本工作。关玥亲自喂了她一口蛋糕问，“你一天天的真的有那么忙吗？我平时也没让你做什么呀？”
关玥自己平时也没多少工作，她自认为做她的助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助理了,高薪不说,一周顶多上两三天班跑跑腿，在集团内又能赢得所有人的尊重。
崔智停下来,苦笑一声说,“是邵小公子让我帮他做点事儿，邵承总布置给他的任务。”
“他付你钱了么你就帮他做？”关玥问。
“没，”崔智还傻乎乎地自得其乐，“没关系的大小姐，反正我也每天闲的慌，找点事干也挺好。”
崔智想起来还从包里掏出一个首饰盒，“不过邵小公子倒是把这条项链送我了,说是小蜜儿不喜欢，当作给我的酬劳。”
关玥听这话总觉着刺耳,冷笑一声道，“小蜜儿算什么东西，你作为我的助理居然还收一个小模特不要的东西。”
崔智吓住了,好半天才说,“……要不,我再跟邵小公子说一声，把项链退回去？”
“嗯，”关玥说，“工作也退回去,别帮他做了。”
崔智小声嘟囔着说“那怎么行”，用手机给邵白发短信。过了会儿邵白回复道——
“这条项链你不喜欢？再给你换个别的行不？”
还发了个可爱的猫猫表情包。
“说的什么？”关玥看见崔智嘴角挂着笑,顺口问一句。
“他说再送我一条，”崔智不好意思地笑笑，“看来这工作对邵小公子的确很难吧，邵承总很严格啊。”
关玥悟出了点什么，撇撇嘴说，“醉翁之意不在酒。”
关氏和邵氏关系一直好，对于这两兄弟关玥也还是挺了解的，邵承虽然看起来严厉，但对这个唯一的弟弟一直以来都极好，安排工作可能只是想让他消停些。
关玥喝完了下午茶，把点的一桌子蛋糕都吃了，吃完了还嫌腻，问服务员有没有辣的吃。
“小姐，我们这里是甜品店，”服务员忍住没翻个白眼，“想吃辣的前面右转就有家川菜坊，您可以去那儿吃。”
“甜品店怎么就不能有辣的了？”关玥不讲理，“现在月饼都出小龙虾口味儿的了，你们要不要考虑也弄个串串香千层蛋糕什么的？”
崔智怕她继续丢人，赶紧对服务员笑笑，“不好意思啊，我老板喝多了。”
关玥今早是喝了酒过来的，她回国之后集团那帮高管排着队给她送礼，好酒好烟一应俱全。
那些酒关玥一直没动过，她今年比较养生，除非遇上特殊情况不然不会让自己喝多，平时在家的时候顶多浅酌几口。
这些天她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的状态，不分昼夜地喝，成了个彻头彻尾的酒鬼。
崔智都劝她，“大小姐，您再不高兴也得注意身体，别喝坏了。”
“我不高兴？”关玥用了个疑问的语气，窝在甜品店的躺椅上懒洋洋地笑了笑，“从哪儿看出来我不高兴了？”
崔智心想这还用猜么，这都明摆着写在您脸上了。刚刚不是还说和卫总睡了感觉不错，没过一会儿脸又阴下来了。
关玥长着一张恃美行凶的脸，她的傲气和锋芒都是外露的，所以不笑的话就会显得冰冷。
但她的情绪并没有像崔智想得如此低落，她只是有点累。
身上的心上的累都有，是从那天和卫明宇做过之后开始的。
除了成了酒鬼之外，最大的感受就是困。关玥现在到了哪儿都能睡，甜品店的躺椅很舒服，坐在窗边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脸上，非常惬意。
关玥闭着眼睛酝酿睡意，顺便提醒崔智，“你待会儿跟这家店老板说一声，今天这店我包了，在这里睡会儿，让他别放别人进来。”
崔智看着刚走进来的那人，一时噤了声。
关玥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回应，这才睁开眼睛，“怎么了？”
这个二十五岁的帅小伙儿，三天前他还赤.裸着上身在她旁边坐着抽烟，临走之前淡定地拍开身上洒落的钞票，还落了件皮衣在客厅里。
卫明宇今天打扮得人模狗样，黑色西装，没打领带，头发理得短了些，看着精神好了很多。
崔智小声说了句，“卫总，你们先聊”，就识趣地跑走了。
卫明宇在关玥的躺椅上坐下来，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你这助理挺懂事。”
关玥心里还烦着，看到他情绪更差了，抬头看了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刚刚楚秘书问了一下崔助，”卫明宇垂眼，视线定在她脸上，“又喝酒了？”
关玥别开脸去，背对着他躺着，“你管我。”
卫明宇沉默下来，关玥也没再管他，渐渐地也是真困了，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得不长，醒来外头只是比先时暗了点，中途她似乎被冻醒了，嘟囔着说好冷，后来也不知怎么地又接着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她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卫明宇仗着自己是个年轻人身体好不怕冷，把外套脱给了她，自己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翻文件，领口微敞着，锁骨旁边还留着那天关玥的咬痕。
那天关玥咬出血了，现在结了一道薄薄的痂，类似的伤口卫明宇肩膀上还有一个。
关玥坐了起来，扯过一个枕头放身后垫着背。
“醒了？”卫明宇只是草草抬头看了她一眼，紧跟着继续看手机，似乎是还有工作要做。
他们现在坐在甜品店临窗的位置，一整块区域大部分被关玥的躺椅占据了，卫明宇坐着的那把椅子只占很小的位置。
卫明宇把文件摊开放在白色大理石做的小桌子上，怎么看怎么违和。
关玥问，“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工作吗？”
她突然想起来还没问卫明宇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却听见卫明宇说了句，“守着你不行吗？”
“……”
关玥酒还没全醒，还难受着，给不了他好脸色，靠在那里说，“哦。”
“骗你的，”卫明宇笑了笑，拿了份策划案递给她，“是来办正事儿的，这昨天我们部门刚出的，过来问问关总的意见。”
关总嘴上说着“这种小事问汪少东就行了，没事儿不要过来打扰我”，但还是接过来翻了翻。
看了一会儿她感到口渴，头也不抬地伸出手来说，“水。”
卫明宇把桌上喝了一半的水杯递给她。
关玥察觉到不对，这才看了一眼，“这不你喝过的吗？”
“嗯。”
关玥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冷笑着说，“喝你口水啊？”
“做都做过了，就别端着了，”卫明宇面无表情地说，“更过分的事情咱俩又不是没干过。”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带什么情绪，但内容实在引人遐想。关玥愣了愣，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片段——
卫明宇摁着她的下巴舌头伸进来搅，动作粗鲁迫切，情绪是狂暴的。
任何女人都受不住他这样，关玥当时差点呼吸不了，脑子里一团浆糊，没有思考能力。
情不自禁地眼泪就留下来了。
“怎么哭了？”卫明宇还问她，“不是不爱的吗？不是不在乎的吗？为什么还哭啊？”
他的眼神在夜色下冷冷的，含着沉沉的怒气，仿佛错的人是她。
关玥再坚强也多少感到不忿委屈，在一个恨了这么多年的男人面前求.欢，心情是很复杂的，能不哭吗？
关玥没有接那杯水，招手说，“服务员。”
服务员走过来，“小姐，要喝点什么吗？”
“给我一杯水就好。”关玥扫了一眼卫明宇。
他看起来态度挺无所谓，耸耸肩，又继续开始工作了。
关玥翻了会儿策划案觉着不耐烦，扔过去，“你还是找汪少东吧，我没心情看。”
“为什么没心情？”卫明宇拿着那份策划案笑了笑，好像是故意这么问，“我看你整天闲着也没事儿干，这都没心情？”
“你管我。”关玥铁青着脸回了一句。
过了一阵子，卫明宇手上的事情弄完了，收拾东西站起来，朝关玥伸出手来说，“走吧，送你回去。”
关玥喝了酒倒没推辞，随他走到门外。
虽然是春季回暖期，临近日暮外面还是有些冷的。关玥只穿了条单薄的裙子，连风衣都没有带，登时打了个哆嗦。
卫明宇皱了皱眉。
他先前脱下来的那件西装外套还搭在肘间，直接就扔给了关玥，“穿着。”
“不用。”关玥硬扛着率先一步走出去张望，“你车呢？”
“那儿。”卫明宇指了一个方向。
关玥看见了，“哦”了一声。
走到车前，关玥已经等不及想要上车了，卫明宇却挡在她身前，阴影将她整个人都盖住，停在那里不动。
关玥抬眼看他，听见他低笑着说：“关玥你很虚伪。”
如果楚三峡在这儿的话就会惊讶地发现，一连好多天笼罩在卫明宇身上的那股低气压已经全然消失不见。
卫明宇扯起嘴角痞痞地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我碰见邢磊了，”他说，“姐姐你就知道骗我。”
…………
作者有话要说：
唉!写完还是提前发了!一天可能会有两三更，还是不固定时间了吧TvT
第60章 .疯野·?
卫明宇是昨天碰上邢磊的。
确切地说,是邢磊自己找上门来的。
昨天他依旧在公司加班，一直到凌晨两点还没完工，办公楼外面就连路灯都熄了,公司里除了他也只剩下执勤的保安。
是一个正常的夜晚,他对这样的加班节奏早就习以为常，一般来说事情没弄完是不会回家的。
办公室里常备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公司也有小淋浴间,卫明宇忙昏了头往往就直接在办公室里住了。
凌晨两点半的时候，保安打的内线电话，“卫总，门口有人找。”
“谁？”卫明宇警觉地皱了皱眉。
“说是一个叫邢磊的，跟您以前认识。”
卫明宇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说，“让他进来吧。”
邢磊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比六年前沧桑了些。他站在打开的办公室门前看见坐在里头的卫明宇，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该怎么称呼？卫先生？卫总？”
卫明宇摇头笑笑，站起来和他重重地抱了一下，“邢哥,好久不见。”
邢磊搭着卫明宇的肩,看着男人冷硬的侧脸,心想这小子的确长大了。
都会叫哥了。
想当年除了最后那次，在此之前卫明宇是死都不肯叫他哥。十九岁的卫明宇拽天拽地，一无所有但比谁都狂，甚至有些鲁莽,所以才惹得关玥这么喜欢。
现在他这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眼神流露出来的是自信的光芒,是强者气质。他仍旧浑身是刺，也仍旧轻狂，但身上多了点内敛的韵味。
总而言之，还是很酷。
邢磊不是空着手过来的，还提着几瓶酒。有些事情只适合醉意微醺的时候谈，思维太清醒了反而谈不拢了。
两个大男人直接就地坐下，这么多年也不见生疏。邢磊主动和卫明宇碰了碰杯，开门见山道，“跟你聊聊。”
卫明宇笑了笑。
他从刚才就知道邢磊的用意了。他在国内这么多年，邢磊要是想过来见他早就见了，不至于等到今天。
邢磊是揣着心事来的。
“你说吧，邢哥。”
邢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怎么了？”卫明宇打趣说，“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滚蛋。”邢磊笑骂道。
尽管如此，邢磊仍旧有些放不开，又喝了几口酒，吞吞吐吐地说，“前天晚上……你和大小姐……？”
卫明宇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没否认，挑了挑眉。
那天晚上，那件事发生的时候，邢磊几乎是同一时间知道的。
他现在可还在秘密保护着关玥。关玥家里的每个角落都安装着实时窃听器!
邢磊那天还在犯困呢，心想等挨到大小姐睡了自己也赶紧睡去，紧跟着耳机里就传出来“砰”的一声，像是有人被撞倒了。
他还来不及警觉，紧跟着就听见了一些不该听到的、难耐的喘息声。
“……”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邢磊一开始还不知道是卫明宇，直到后来关玥淡淡地说了那句“裤子穿上”之后，卫明宇才开口。
意识到这一切的邢磊感慨良多，心头五味杂陈，心想他无论如何也要来找卫明宇谈一次。
卫明宇淡然的态度几乎就等同于承认了。邢磊看在眼里，叹了口气，问，“那大小姐原谅你了吗？”
“没有，”卫明宇声音低低的，“她恨我。”
“我想也是。”邢磊叹了口气。
这些年邢磊一直陪在关玥身边保护着她，关玥怎么样他再清楚不过了。虽然关玥知道了铁定会大发雷霆，但卫明宇是邢磊兄弟，邢磊还是想帮他一把。
窗外月色正好，夜晚的时间还长，邢磊一点一点地把关玥这些年的事情都和卫明宇说了一遍。
“大小姐刚到伦敦的时候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她时常恍惚，好几天都不说话，到后来就开始酗酒，学着抽烟，但我从没见她哭过。”卫明宇沉默地听邢磊说那些他不知道的事，说到这里邢磊似乎也感到有些难受，停了一会儿，才继续道——
“只有一次我看见她哭。”邢磊说，“她二十三岁生日，那时候她在伦敦待了一年不到，课都翘了，也是酗酒最厉害的时候，医生都跟我说这样下去不行，得想办法开解她。”
邢磊无奈地笑了一下，“但谁敢？”
卫明宇侧头皱了皱眉，没回应。
“真的不敢。大小姐的性子我了解，没有人能够管她，也不能劝她，尤其是情伤，她得自己治愈自己。”
卫明宇离开之后，关玥直到过二十三岁生日的那天才第一次哭。
她其实是挺能忍的，也没有过生日的打算，在那种情况下根本不会哭。
但那天出了一个小差错。
邢磊当时为了安慰她，自掏腰包给她买了一张船票，环大西洋一圈，想着出去吹吹海风也许能让她心情好些。
邢磊错就错在他为了省钱，只买了一张。
关玥看着那张孤零零的船票当场就崩溃了，仿佛被钉死在了原地，一直以来强行压抑下去的委屈全都一股脑涌上来。
她当场就哭了，疯了般地在公寓里尖叫，乱砸东西，让邢磊滚出去。
看起来比她遇见卫明宇之前还要不幸福。
卫明宇刚才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听到这里眼眶彻底红了，哑声说，“我对不起关玥。”
“你的目的也是好的，”邢磊摆摆手，“说不出是谁的错，但你的确对大小姐亏欠很多。”
卫明宇点头，说“是”。
“她的性格你也知道，”邢磊说，“就找不出第二个人比她还要狠，你想要让她原谅你，估计很难。”
卫明宇动了动嘴唇，问，“邢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邢磊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他真的不愿意说这种话，但却有必要，“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这样互相折磨下去也挺难的，大小姐好不容易看开了，打算抛下过去了……”
卫明宇看着他。
“要不……你还是放弃吧。”邢磊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之后卫明宇沉默了足有十分钟。
邢磊也不催，给足了他时间考虑。过了会儿，卫明宇笑了几声，看着他说，“邢哥”。
语气是恳求的，他说，“我还想试一试。”
邢磊皱了皱眉，“大小姐失控起来可能会做对你不利的事，你也愿意？你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做到副总的位置很不容易吧？但你要想清楚，那可是大小姐，大小姐自己就是资本，说实话如果她真想报复你，你这位子早就保不住了。”
卫明宇低沉地笑了几声，说，“我明白。”
邢磊就不明白了，声音拔高几度，“就算是这样你还打算刺激她吗？我看你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以后相安无事才好。”
邢磊是真心实意过来跟卫明宇说这番话的，在他看来这对情侣已经闹掰了，不可能复原了。
恋人之间但凡出现了裂痕，之后就不可能再像原来一样，更何况他们两个都是爱憎分明的人，做事又冲动，真闹出什么来，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卫明宇却说他还想试试。
“邢哥，你也知道我一路走到今天不容易，”卫明宇喝着酒，难得露出一些无奈的神色，“有个词叫做社会毒打，经历了这些之后再能扛的人也会有所顾虑。”
卫明宇低头，苦笑一声，“我没你想得那么天不怕地不怕，我其实害怕很多东西。”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底层的人再努力，能够爬上来的也是少之又少。卫明宇当初找工作时碰的壁已经够多了，在社会上没学历没背景就是原罪，就算有能力，展现出自己能力的机会又有多少呢——
“我不敢停下来休息，只能不断逼着自己，是会累，但还能坚持。”
“我怕的是关玥。”卫明宇说。
他巴不得关玥恨他、报复他，或者打他骂他都好，但却无法接受关玥和他就此分道扬镳。
如果结果是这样，那他这些年努力的意义又是什么？
“邢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卫明宇说，“但我离不开关玥，我不能没有她，我真的很爱她，算我求你。”
第61章 .疯野·?
“我碰见邢磊了,”卫明宇说，“姐姐你就知道骗我。”
他说这话时神情淡淡的，似乎只是浅浅地责怪,又一点怨言都没有的样子,极具欺骗性。
关玥眨眨眼，心中唯一的想法是——坏了,邢磊那个叛徒,不会全跟他说了吧？!
卫明宇好像看穿了?心中所想，了然地点头，“上次你是故意气我才说邢磊被你害得没有工作？”
“没、没有。”关玥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别装了，姐姐，”卫明宇叹了口气，“邢磊都跟我说了，他现在生活得很不错,还得感谢你。”
关玥很无奈，被这个狗东西当场拆穿了,实在是丢脸。
?向来不喜欢别人说?是好人。每年花那么多钱做慈善也是匿名的，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还有那种送锦旗的,千万不要,?接受不了这个。
在?看来?只有一点可怜的善心,不多，但还是有，没什么值得夸赞的。?给出去的是钱而已，钱?有的是,并不是为了所谓那些伟大高尚的情怀。
所幸卫明宇笑过之后也没说什么。车开了一路，关玥都昏昏欲睡,等到了一个红绿灯路口，?向窗外望了望，这才发现不是回家的方向。
“你要带我去哪？”
关玥不无警惕地偏头去看卫明宇。他不说话的时候神色冷硬，面无表情的样子是很酷很有魅力的。
“还早，”卫明宇双手搭着方向盘，脊背微弓，懒懒地说了一句，“你再睡会儿。”
关玥不耐烦了，“问你去哪!”
卫明宇这才回头看?，笑了笑，说了个关玥意想不到的地方——“拳击馆”。
“不是说想打一架吗？”
“……”
关玥想象过哪天卫明宇被?逼得走投无路，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抡拳头。?甚至连应对的招式都想好了，就等着他送上门来被?揍。
小孩儿不听话了太猖狂了就是得揍，其他的方法都没用，卫明宇这个混蛋得知道他究竟做了多么过分的事儿——
他伤了关玥的心，这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了。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小子居然会主动提出邀约，这是约战，给?下挑战书，还是逗?玩儿？
既然他想挨揍，关玥也不可能不满足他，到了拳击馆就行动力十足地去换了身轻便的运动服，又做了一整套热身运动。
卫明宇还穿着白衬衫和西裤，只是把袖子挽起来了，站在台上非常耐心地等着?，似乎自以为稳赢了。
关玥戴好拳击手套，一言不发地走上台，上下扫了他几眼，缓缓说，“看不起女人？”
卫明宇耸耸肩，只说，“你打不过我。”
他一看也是经常练的，站在那儿光是气场就很唬人，朝关玥招招手说，“来，我让你几分钟。”
关玥咬咬牙，冲过去对准他的腹部就是一拳，被卫明宇侧身避开，?来不及退回来就被擒住了肘部，紧接着身体一轻，卫明宇直接把?扛了起来，摔在地上。
地上虽然铺着软垫，但关玥猛地摔下去，脊背摩擦着还是火辣辣地疼。
卫明宇好整以暇地看着?说，“再来。”
行，够狠。
关玥咬咬牙，明显变得兴奋，血液像沸腾了一样把?所有高涨的情绪都调动起来。
没有人敢这么摔?，没有人，除了卫明宇。
?遇到了对手，就像猛兽遇到了诱人的猎物，?想赢他，撕咬他，让他俯首称臣。
关玥的胜负心被勾起来了，为了赢也顾不到遵守什么规则，把拳击手套脱下来就又扑过去，长指甲用力地挠他胸口和脖子上的皮肤，划出一道道红痕。
卫明宇始料未及，骂了声“操”，想要把?扯开，关玥干脆双手双脚都用上了，死死缠着他。
卫明宇稳稳地托着?，关玥直起身子在他鼻子上咬了一口。卫明宇吃痛地“啊”了一声，警告?说，“关玥!”
关玥又去挠他。
就算是卫明宇也受不了?疯子般的攻势，脸色铁青，连说了几声“关玥”，关玥都没理，找了个机会勾住他的腿。
卫明宇站立不稳，向前跌去。
他还扣在关玥的腰上，这种摔法肯定是关玥先落地。
关玥心道“不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卫明宇强行调转了位置。
他后背落地发出很大的动静。关玥回过神来时，已经保持头枕着卫明宇的肩趴着的姿势。
这一摔把关玥继续切磋的心思都给摔没了。?叹了口气，扶着卫明宇的肩想要爬起来。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真得到了也觉得没意思。卫明宇不在的时候关玥总想像哪天能不能打他，真打着了?又不感兴趣了。
“都起来吧，”?嘴上还说，“别打了。”
刚才?那么有干劲的时候，卫明宇脸上是带着笑意的，看起来没往常那么锋利了，但现在脸色却突然一变。
关玥撑着他的肩还没爬起来，腰就又被人搂住。
?开口说了个“什——”，腰间就被重重一捏，紧接着身子又往前倒去。
卫明宇的脸近在咫尺，他冷冷地看着?说，“对我没兴趣了？”
“你有病吧？”关玥气笑了，“这么喜欢挨打啊？自虐狂吗？”
腰间的力道却更大了，关玥脸上出现一些痛苦的神色。
卫明宇死死地盯着?看，眸色更深了些，突然双手捧住?的头，动作很快地翻转了个位子，凶狠地亲?。
关玥起先大脑还是一片空白，亲着亲着也渐渐有了感觉。
?的确恨卫明宇，但也还爱他，被这么亲反应起得很大。
……都湿透了。
关玥脸色发红，身上难受得似乎有小蚂蚁爬过，直到卫明宇拉开?运动服拉链，才猛地清醒过来。
他们这是在干嘛？互当炮.友吗？
真是够糟了。
关玥抻着脖子拼命地想避开他密集的吻，可惜?避不掉，?力气没卫明宇大，这会儿也早就累了。
拳击馆开着暖气，烘烤着脸都热，关玥的汗水从颊侧留下来。
卫明宇也出了薄汗，?像躺在一个巨大的热火炉里。
“满意了吗？”关玥冷冷地看着他，“闹够了吗？”
?眼神中尽是不耐烦，没有任何一丝温存，不复以前旧情人的影子。
关玥的心到这里算是彻底凉了，?突然觉得索然无味，没必要浪费力气。
卫明宇六年前是个混蛋，六年后仍旧是，没有任何变化，不该对他抱有任何期待。
那天卫明宇送?回去时，情绪是低落的，他压着火气，但也压不住心里的无奈。
想留的人再也回不来，真无奈啊，但关玥凉薄的眼神就是这么对他说的。
关玥的眼睛里写满了，厌恶。
关玥下了车，卫明宇也跟着下去。
他大步走到另一边，赶在关玥离开之前拽住?的手腕。
关玥回头看了看，说，“放手。”
语气平静。
卫明宇气恼地笑笑，掩饰不住心里的那股低落，“你再也不愿意陪我玩儿了，是吧？”
关玥点点头，说“是”。
卫明宇却不肯放人，把?的手腕攥得很疼。
“放手吧，”关玥大度地叹了口气，“好聚好散。”
卫明宇闭了闭眼，握住?的手腕却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又一点点地松开。
他放开关玥之后，关玥倏地回身，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要点脸吧你，”?冷冷道，“做个体面人。”
这也是关玥作为旧情人，作为还关心这只野狗的姐姐，给卫明宇最后的劝告。
“不要再来招惹我了。”关玥说。
第62章 .疯野·?
自那之后连着下了几天阴雨,回暖之前冬季最后的垂死挣扎，走到外面又冷又湿，浑身都难受。
关玥索性就不出门了,整天宅在家里看电影,谢绝爱情片，只看鬼片和动作片,那几天她不是吓得在沙发上打滚就是看飙车枪战戏看得热血沸腾。
崔智某次过来送东西,大晚上关玥也不开灯，客厅的大屏幕上正在放昆池岩，小姑娘当场就被吓哭了。
关玥笑得停不下来，关了电影之后把灯打开。
小助理胆子最小了，从小就看不得鬼片，连上这儿来要干什么都忘了，躲在关玥怀里哭。
“怕什么？”关玥笑着拍拍她的肩,“鬼片鬼故事都是假的，拍来骗人的,吓得就是你们这些胆小鬼。”
胆小鬼抽抽搭搭地用手背抹眼泪，还不忘回嘴，“大小姐你又不是科学家,你怎么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万一鬼是真的存在的呢？只不过我们看不见。”
关玥漫不经心地摸了摸她的头,刚看了一晚上鬼片被刺激得,出了满头汗，眼睛里却是一丝害怕也没有，“就算世上真的有鬼也没什么可怕的。”
因为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心。
崔智最近不常到关玥家里来,她虽然年纪小但很听话，也懂分寸,知道大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待着。这次过来实在是不得已，没办法了。
“大小姐，救救我吧，”崔智哭完之后拿纸巾搓搓鼻子，紧跟着眼睛又红了，“……我跟邵小公子恋爱了。”
关玥挑了挑眉，等着小助理继续说下去。
邵白喜欢崔智关玥倒不意外，她早就看出来了。但崔智到底对邵白是不是真心的其实她也不清楚，没怎么听崔智提起过。
“我也很喜欢邵小公子，”崔智红着脸说，“不是因为他有钱才喜欢，就……”
小姑娘说到这里就卡壳了。关玥明白了什么，点头说，“他形象好，你会动心也正常。”
邵白的确长得好。邵家人的基因都好，邵承在读高中时就被誉为百年难遇的男神不是没有道理的，三个年级共二十四个班，就没有哪个女生是不想追他的。邵白身为邵承的弟弟，自然长得也不差。
“如果邵白真的对你用心那我没意见，”关玥站在过来人以及上司的角度真心实意地劝崔智，“但你看邵白那个死样是会一心一意对人的吗？换女朋友比我换车的速度还快。”
崔智能做这个决定自然也有心理准备，只是说，“大小姐，我明白的，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小姑娘把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大小姐身上了，目前为止也只有大小姐有能力、有这个资格帮她——
“大小姐，我们本来不想声张的，”崔智靠在关玥肩上，就算是这样平静地说出来也掩不住语气中的低落，“本来邵白都计划好了，我们先慢慢谈，磨合一段时间，他得先去探探邵承总的意思。要是邵承总不同意的话他无论如何也没辙。”
“邵承不像是这么不开明的人吧？”关玥随口道，“他自己不也……”
话到这里关玥消了音。总归是别人的私事，她在这里议论来议论去的总归是不体面。
“邵承总没意见，”崔智急道，“问题是，这件事情不小心被方总知道了。”
关玥看了眼茶几上的纸巾盒，那里面黏着个实时窃听器，此时亮着红灯。
崔智说，“方总知道我们的关系之后就把我叫到他办公室，要求我利用和邵小公子的关系去邵氏当商业间.谍，他的态度很强硬，我不愿意就要撤我的职，还说要让媒体造谣我，让我身败名裂。”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用手机码字的，习惯写一段就放进存稿箱，每次都点错了直接发出去了呜呜呜，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蠢事了。
下午还有，我争取多更些
第63章 .疯野·?
方嘉豪九年前入职关氏集团,不到一年取得关致远的认可出任代理CEO，甚至关有平在世的时候也把他哄得高高兴兴的，说他没点手段是不可能的。
这几年他在关氏集团的势头越来越大,董事会拥护他的股东有很多。关有平去世后他没了制衡,行事风格更为嚣张，许多以前不敢放在明面上做的事情如今都敢做,自以为没人能管他。
“你说是不是男人都这样？”关玥笑了笑,问崔智，“有了一点成就开始飘？”
崔智不知道，但方总实在是太过分了。她极力劝说关玥，“大小姐您也不管管他。”
关玥哼了声，却摇了摇头，说，“没到时候。”
“那您得帮帮我啊,”崔智急了，“难道我真的要听方总的话去邵氏当商业间.谍？要是被邵承总知道了不得撕了我？”
方嘉豪这回的确是过分了,把魔爪都伸到关玥的助理这儿了。要是放在几年前她铁定二话不说先把这根硬刺拔了再说其他。
但现在她可不是冲动的小姑娘，爷爷临终前跟她说过一句话，“放长线钓大鱼”,要学会忍。
忍。关玥对自己说,转头对崔智眨眨眼,“这?大的事情，又跟邵氏集团相关，何必我们自己动手呢？”
崔智立马就明白，“你的意思是……？”
“让邵白联系邵承吧。”关玥俯下身子摸了摸趴在她脚边睡觉的兜兜,没打算再管。
崔智的速度很快，下午邵白就过来了,带着浑身的戾气和中二病似的逼格，满脸杀气腾腾地说，“方嘉豪那个傻.逼，欺负到我女人头上来了，还敢打我们邵氏的主意，他妈的要不是他是你们关氏的人，我早就把他家都端了。”
“一条狗而已，”关玥摊了摊手，继续煽风点火，“想动手就趁早，你去跟你哥说说，让你哥治治他。”
邵白也是傻，关玥几句话就把他说通了，去阳台给邵承打电话。
毕竟是男朋友，崔智看邵白那个冲动的样子也是于心不忍，在关玥耳边悄声说道，“大小姐，我们就干坐着不行动，全推给邵承总一个人，这样不好吧？”
“你管这个干嘛？”关玥自己想想还在那儿笑，“不动手不更好？本来我现在就被董事会那帮人盯着，就算想整方嘉豪，一有什?小动作说不定就被弹劾了呢，这种事情让邵家的人干再合适不过。”
“可我听说最近邵承总因为尹小姐的事情心里憋着火，”崔智担忧道，“万一邵承总下手太狠了怎?办？”
“正合我意，”关玥懒懒道，“方嘉豪活该。”
方嘉豪的确可恶，其实就是一普通身份的凤凰男，平时又爱妄想，这几年关玥不在国内集团里就他最大，早就飘了。
邵白已经回家去和邵承告状了，方嘉豪还沉浸在他的富贵梦里，得到了董事会众多股东的支持他再也不像当年那样端得住，居然敢要求关玥来公司一趟。
“关玥，”现在方嘉豪这个普信男也不叫她大小姐了，就直呼其名叫她关玥，甚至用的是命令的口气，“听汪少东说悦凯的项目是你在跟着？这?久了也不回来汇报一下，具体情况我都不清楚，林维恩我也不放心。明天到公司来吧。”
关玥当即笑了几声。方总这狂妄的口气让她实在忍不住想笑。
方嘉豪好像还拎不清自己所在的位置。关玥才是董事长，他顶多算是职业经理人，在董事会的地位连个小股东都比不上。
职业经理人命令董事长？说出去都好笑。
但既然邵家的人决定整他，关玥也不想管，顺着他的话道，“行啊，我明天过来。”
方嘉豪似乎极为满意，在电话那头赞赏道，“听话。”
关玥挂了电话，脸上仍是挂着戏谑的笑容。可能这几年她基本都待在国外，方嘉豪对她是一个怎样的人都忘得差不多了。
做人不能太狂妄，骄傲使人退步，关家民就是前车之鉴。
关玥自诩在很多方面都是个恶毒的女人，恶毒且不择手段，她相信坏人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贪婪的人迟早会把他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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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氏集团的每个角落都安装了监控，早在关玥回国之前邢磊就带着人黑进了系统，隐蔽地取得控制权，还把集团内的技术部负责人王权安给归化了。
关玥去方嘉豪办公室之前还顺路去关致远办公室里看了看，她父亲没在。
关致远年纪大了，逐渐不理实事，也和关玥一样鲜少出现在集团。但关致远野心还在，当不上董事长不甘心，所以一直催着关玥和方嘉豪订婚。
邢磊的声音透过耳机传进关玥的耳朵里，“大小姐，三点钟方向，有人监视。”
“监视我干什?？”关玥用外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声说，“不是来给方总汇报的?？”
“应该是方嘉豪的人，”邢磊说，“他不会又想像六年前一样……”
“他不会，也不敢，”关玥打断，“现在他已经没有威胁了，不会再像上次一样铤而走险。如果他真的敢这?干……”
说到这关玥停了下来，方嘉豪的办公室已经到了，大门开着。
关玥面无表情地戴上墨镜走了进去。
当年的一些事情她没追究不代表就是过去了。六年前方嘉豪居然敢给关玥下药，还有什?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但关玥表面上没有声张，还是默念爷爷的那句话，放长线钓大鱼，忍。
方嘉豪就在办公室，看见她抬头笑了笑，“来了？”
关玥在沙发上坐下来，包包放在旁边，墨镜不摘就这?看着他。
方嘉豪等了一会儿没见她开口，只好自己开了个头，“不是汇报悦凯的项目吗？”
“你问汪少东。”关玥懒懒道。
方嘉豪在电话里很嚣张，和关玥这个真正的董事长面对面也不敢做得太过，只是皱了皱眉说，“我听说悦凯那边不太重视，只派了那个新上任的卫副总跟着，这个卫副总的能力到底怎样我们也不了解。”
“你还不了解？”关玥问他，“你不是派了那个Vivian去打探了吗？”
方嘉豪脸色有些难看，关玥刚回国就把Vivian赶出了公司，无疑是在打他的脸，现在Vivian跟着邵白工作，也是邵白故意要埋汰他。
事到如今方嘉豪也不装了，他大费周章叫关玥回来可不只是让她汇报一下项目情况这?简单，
“关玥，你不要跟我装傻，一开始我是不记得，没注意，后来我去查了一下，原来这个卫副总叫做卫明宇。”
方嘉豪怎?能够忘得了这个名字？当初卫明宇差一点就和关玥结婚了，如果那样的话今天他拥有的一切都没了，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对于方嘉豪来说，卫明宇这个名字就像噩梦一样，一直困扰着他。
关玥也不意外他会知道，耸耸肩说，“又怎样？”
“你们……”方嘉豪甚至感到些许紧张地问她，“你们复合了？”
“你觉得有可能吗？”关玥冷哼。
方嘉豪这才松了口气。这是他一直提心吊胆的事情，虽然以关玥的性格有些不可能，但如果这俩人真搞到一块儿去了，那就真的会变得非常难搞。
即便如此方嘉豪仍旧有些担心，趁机又把订婚的事情和关玥提了一遍。他提过很多次了，每次都被关玥打太极避了过去，这回他真的不能等了，非常认真地问关玥。
“再说吧，”关玥打了个哈欠站起来，完全无视了他迫切的心情，“等我休息够了再说。”
关玥向来是说一不二我行我素，卫明宇说了多少遍都没用，好在她没和那个卫明宇复合，这?多年也还一直单着，不至于一下子就跟别人跑了。
倒是邵家那边，最近给他找了不少麻烦。所以方嘉豪兀自气了一会儿也把这件事情暂时放到了一边。
第64章 .疯野·?
那天下午关玥没让崔智跟,一个人把车开得飞快，在接连甩开几个尾随的车辆之后，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巷子里隐藏着一个工作室,表面上是一个破旧的钟表铺子,实际上里面得有六百多平米，摆了几十台电脑,有二十几个员工坐在那里。
邢磊这么多年并不是一个人,他有一整个团队，全部都是由关玥资助的，只为了彻底清除方嘉豪和关致远的残余力量。
关玥进去简单问了几句又重新走了出来，这回身后跟着一个邢磊。邢磊上车后自主坐上了副驾驶，一路几次偏头看她，但什么话也没说。
关玥把车停在路边，手搭在方向盘上叹了口气,“想说什么话就说吧。”
邢磊动了动嘴唇，也跟着叹气。关玥干脆直接问他,“你去找过卫明宇了吧？”
邢磊愣住了，“大小姐怎么知道？”
“他告诉我的。”关玥回答。
关玥不关心邢磊到底对卫明宇说了什么，那天卫明宇领她去拳击馆的时候其实她已经感到不大对劲了。
她只不过没心思管,也懒得纠结,都成过去式了。
关玥的态度邢磊都看在眼里。邢磊把关玥护送回家后,自己站在楼底下点了支烟抽。
抽完后他打车去了一个地方。
卫明宇买的公寓离悦凯很近，也是市中心的位置。他去年年底才存够钱付完首付，目前还在还贷阶段。
邢磊到了之后就给卫明宇打电话，几分钟后,卫明宇就从大门出来。
他今天好不容易休了一次假，起得有点晚,正在洗头呢邢磊的电话就过来了。
眼下卫明宇发梢仍滴着水，水滴顺着颈侧那条性感的弧线滑下来，说不出的勾人。
邢磊心中带了一丝丝艳羡暗骂了句妖精，面上还是显得正经，看着卫明宇严肃道：“我刚送完大小姐过来的。”
卫明宇“嗯”了一声，声音听着发沉，“她怎么样？”
“已经对你死心了。”邢磊如实说。
两个人同时都沉默了。
那天邢磊劝卫明宇放弃是认真的，卫明宇说他不放弃也是认真的。在这个问题上两个人的看法不一致，但显然邢磊是更理智的那个。
邢磊比卫明宇大，这些年又时时刻刻护在关玥身边，了解关玥也看得更清楚。
关玥已经死心了，死灰无法复燃。
卫明宇也抽了支烟，他需要烟味来掩盖心里的涩然，其实他又何尝不明白。
只不过不愿意承认，也不想放弃。
“我准备动方嘉豪了，”卫明宇蹲下来，把烟在地上摁灭，“上次我故意气她的，这段时间她应该不会想见到我。”
方嘉豪这个人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六年前他就敢给关玥下药，现在他势头正盛，并不是容易对付的，所以卫明宇故意气关玥，得把她支开。
“替我保护好她。”邢磊听见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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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宇的工作一直都很忙，这些年他一直这样，忙项目、忙管理，还得忙着结交人情关系。但周末他还是抽空去了一趟墓园。
上午他还留在项目地加班，中午吃了个盒饭就过去了，穿的是庄重的黑西装。
停好车之后，卫明宇从包里拿出一条皱巴巴的黑色领带，抚平之后对着镜子规规矩矩地系好。
他到现在都不怎么会系，总是不耐烦地随便摆弄一下就上班去了，无论要去参加多重要的场合都这样。
林维恩说过他很多次，他也不听。
今天是他本年度以来第一次把领带系得规整，打扮得人模狗样去看他妈和他奶奶。
他妈死得早，很早就埋在这儿了。读高中时奶奶也走了，他四处借钱好不容易把奶奶也葬在这里，一家人总要团团圆圆的不是。
私心里卫明宇很想要一个家，他骨子里还是一条野狗，浪惯了，但并不代表着就不向往那些人人都有的温情。
卫明宇是空手过来的，在妈妈和奶奶面前就别整这些虚的了。他在墓前坐下来，还没说什么就兀自低头笑了笑。
“奶奶，”卫明宇眼睛里都带着温柔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关玥回国了。”
“我失眠也好了，现在挺有动力的，”卫明宇低声说，“但她不原谅我，邢哥也劝我放弃，您说，我该放弃吗？”
自然是没有应答，他只是对着空气说话。
卫明宇等了一会儿，没事人似的，扯起嘴角笑笑，好像自言自语一样道，“但我还想试试。”
“您保佑我，让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
如果此时悦凯任何一个员工在场可能都会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卫明宇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是喜欢乞求命运的人。
他永远是自信的，还捎带着点张扬。到底还是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这个年纪什么也不怕，也不怕做错事也不怕说错话，只喜欢把命运捏在自己手里。
但在关玥这件事情上，卫明宇破天换地打了退堂鼓。他连极限越野这种危险刺激的运动都敢玩儿，偏生不敢拿关玥去冒险。
过了这么多年卫明宇仍旧爱她，他每回挑衅她都等同于虐自己一遍，回去后悔死，但在下一次碰面之后又再一次忍不住激她。
其实他和关玥是一样的，都是凶狠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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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嘉豪的得意劲儿维持了没多久就瞬间萎靡下去。
他被邵承整了。
崔智那事儿被邵白那么添油加醋一说传到了邵承的耳朵里。邵承是个很可怕的人，父母双亡和弟弟相依为命，早年在邵家还是个边缘人物。十几岁却突然展露头角，没过几年就铲除异己坐上了现在的位置，实在深不可测。
方嘉豪这回突然吃瘪了，被邵承整得有点惨，险些保不住自己的位置。
关玥回公司开董事会的时候碰上方嘉豪，他显然没有先前那么高调了，邵承的那一出让方嘉豪瞬间失去了股东们的信任，要不是还有关致远替他说话，方嘉豪今天连开会都没资格。
关玥过来开会就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她挺乐意看到这个废物从神坛上摔下来，当时有多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惨。
开会的时候她也不怎么认真，坐在正中央的位置光明正大地玩手机。
寻常的例会，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直到关致远的话抛了过来，她才恍然醒神。
第65章 .疯野·?
关致远作为集团第二大的股东、董事会主席关玥的父亲,这天当着所有股东的面，宣布关玥将和方嘉豪订婚，婚期待定。
“已经拖了这么久了,”关致远用的理由也简单,“本来你二十二岁就应该决定的事到现在都没决定，不如就择日不如撞日,早点解决了吧。”
关玥坐在主位,她父亲坐在侧首，长辈给晚辈作陪衬，说来是有些荒唐的。
但这是关有平定的规矩，即便关有平去世了也仍然具有效力。
关玥对关致远温温柔柔地笑了笑，语气却不好听，“非得和方嘉豪订婚？谁规定的？”
“你们俩很合适。”关致远仍旧是那番陈词滥调。
“合适吗？”关玥失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铁青着脸坐在角落里的方嘉豪，扬声问其他股东,“你们真觉得我跟方嘉豪合适？在他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
不论是关致远还是方嘉豪登时脸色煞白。
邵承突如其来的这一出把他们打得措手不及，本来关致远和方嘉豪都计划得好好的，一旦关玥和方嘉豪订婚,股东们的意见就会越来越大,到时候把关玥从现在这个位子上拽下来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结果紧要关头邵承直接把方嘉豪搞沉了,这些年方嘉豪上不来台面的事儿干过不少，都瞒着股东们。事发之后他的精英形象一下子全没了，失去了大部分股东的信任。
关玥问她和方嘉豪是不是真的合适，现在一看,的确，挺不合适。
方嘉豪也是普通人家出身,背后没什么资本，之前是凭着能力卓越为人谦逊的印象上位。
这回人设崩了，怎么圆都圆不回来。
其中一名大股东沉吟一会儿，说，“方嘉豪已经失去了进关家的资格，如果连这种人都能和大小姐结婚，我们怎么对得起老董事长的遗愿？”
会议室其他股东也纷纷点头，方嘉豪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站起来说，“各位理事，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解释清楚……”
“你怎么解释？”大股东一个眼神扫过去，冷冷的，“你告诉我怎么解释？私自挪用集团资金你还有理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明天就把你告上法庭!”
方嘉豪偷偷挪用款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从很早之前开始，这还是前年财务部负责人发现的，偷偷告诉了那时还在伦敦的关玥。
邵家的人也知道，也没有声张，关玥这个正主都不动他们没必要凑这个热闹。但方嘉豪居然利用邵白和崔智的关系把手伸到邵家那边去，邵承最近情场失意又正好在气头上，其实更过分的事情也做得出来，现在只是给关家留个脸面。
自己家养的狗不听话还得自己解决，方嘉豪辩解再多也没有用，证据确凿，股东们都打算联合起来去告他。
关致远揉了揉眉心，强忍着镇定说，“就算如此，好歹方嘉豪这么多年把集团管理得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是吗？”关玥直接打断，笑了笑，“你确定他这些年有在好好管理公司么？”
她也不多说，数据说话，打内线电话给了财务部和市场部负责人，“麻烦进来一趟，我们好好掏一掏这些年方总到底背着我们干过哪些事儿。”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方嘉豪混账事儿干了不少，集团的业绩是一年又一年的下滑，这个废物还敢做假数据掩盖，总归是被心细的这几个负责人发现了。
这么大的事儿关玥不可能不管，毕竟是爷爷留下来的产业，她只不过一直憋着火，在等一个时机。
时机很重要，方嘉豪就算是个只会吃空饷的混蛋董事会也有不少人支持他，如果这种事情由关玥来做反而会落人口实，说她防备心太重。
这回比较幸运，正好借了邵承的手。
董事会结束后关玥就走了，尽管方嘉豪在后面追着说让大小姐再给一次机会。
关玥回头看他一眼，目光含着嫌恶和怜悯，冷冷地一点情面都不留，
“六年前你给我下药的事儿我还记得，你把卫明宇打成那样，让人用水果刀在他身上划了那么多小口子我也记得，你这个人品德就不行，再高的学历再好的能力也没用，资本不会亲近你。”
关玥心疼。就算卫明宇抛弃了她，那天好歹也保护了她。
邢磊说那天卫明宇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水果刀划出来的伤口不深，但像这样的伤他身上至少有二十几处，留了很多血，还在医院躺了几天。
如果早就决定要和关玥分手他其实没必要这样，大可把关玥丢在那儿不管让方嘉豪侵犯。
但卫明宇还是救了她，以满身的伤换了关玥的安全，无论如何都是关玥该感谢他。
即便恨他，也心疼他。
方嘉豪脸色是惨白的，强撑着自己维持镇定，面色狰狞地居然笑了起来，
“你一个富二代怎么懂得我们普通人的辛苦？我想爬上来需要付出多少努力你他妈有概念吗？大小姐就别说话了，也别在这里秀你的优越感，你根本不懂我们。”
关玥是不懂，她拥有的东西很多，永远比别人强，但她有眼睛会自己看。
“做人要有点底线，不能为了达成目的什么事儿都干了，你这是在动歪脑筋。”说到这里关玥突然不想说了，没必要跟这个废物再耗下去，起诉方嘉豪是必然的事儿，到时候法院怎么判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回家之后关玥洗了澡躺在床上，逗了会儿兜兜，怎么睡也睡不着，又想起了今天方嘉豪最后看她的眼神。
她一直不怎么喜欢像方嘉豪这样的精英男，野心太重，不知道存着什么歪心思，关玥以前很瞧不起方嘉豪。
现在也一样，但方嘉豪不甘怨毒的眼神不知怎地让她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
手机响了一声，关玥把兜兜放腿上顺毛，拿起来看了看，直接顿住了。
居然是卫明宇发过来的消息。
——睡了？
重逢之后关玥从来没有和卫明宇直接联系过，都是让崔智去通知楚三峡，楚三峡再转告卫明宇。但实际上卫明宇是有关玥的微信的。
他当然有，六年前他们还是情侣，那时候微信还没太普及，两个人就是好友，聊天记录都是互相置顶的。
那时关玥早上起不来，就让卫明宇每天起得巨早帮她去买早餐，去图书馆占座。
卫明宇在图书馆门口排队的时候，关玥有时候会迷迷糊糊地给他发语音。
清晨卫明宇的声音有些低哑，透过手机传到耳边关玥瞌睡都醒了一半，想到要和卫明宇学一整天的习都有动力了。
关玥只是草草回想了一些当时的片段就立马强迫自己停下来，她抱着兜兜站起来走回客厅找了个鬼片来看，顺便给卫明宇回——
关玥：没。
卫明宇：听邢磊说方嘉豪出事了？
关玥：嗯。
卫明宇：你弄的？
关玥：不算。
的确不算，关玥自己根本没动手，借的是邵家人的手。她这么说也没多大问题。
卫明宇：好，最近注意安全，不要出门。
为什么不能出门？
关玥皱了皱眉，对他这种命令的口吻感到非常不爽，但也没说什么，回了个“好”。
过了几分钟，卫明宇又发过来一条：“让你别出门就是真的别出门，不要搪塞我。”
到底在搞什么？关玥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一个语音电话就给那边拨了过去。
打了一次卫明宇没接，关玥气得差点把遥控器都摔了，又打了第二次。
第二次，也没接。
第66章 .疯野·?
“靠!”关玥抄起一个玻璃杯就往地上摔,登时碎片散了一地，有些还弹到了地毯上。
兜兜被她吓得一激灵，叫也不敢叫了,蜷缩着身子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关玥气都气笑了,本来其实这个电话不打也可以，问一问的事儿,但这个混蛋居然敢不接她电话？
不接电话,那绝对不可以，关玥活到今天想随便找个美容院服装店也大把人等着接电话，她就是金主，金主爸爸的电话谁不喜欢？
只有这个卫明宇，太猖狂了。
关玥去厨房灌了一杯冰水下去勉强顺顺气，面无表情地抱臂坐在客厅里等了两个小时三十五分钟。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手机终于响了,不是微信的语音电话，而是直接打她手机。
是个陌生电话,关玥看了眼就挂断，偏生那人又锲而不舍地又打了一次。
这回关玥接了，对电话那头语气不太好听地问道,“喂,你哪位？”
“我。”卫明宇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号码？”关玥声音冷了下来。
还在气头上,为刚才卫明宇不接电话的事儿，关玥又问，“你有那么忙吗？我给你打电话都得排队等着，你知道就连林维恩都不敢这么晾我吗？”
卫明宇低低笑了几声,说，“我知道”。
过了会儿又说,“刚才的确在忙，不好意思。”
卫明宇的声线很低很冷，还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磁性，关玥一个人坐在夜晚寂静的客厅内听着心情也有些澎湃。
他如果想勾人根本不用干什么，坐在那里说几句话就行，光凭露出来的那对性感的锁骨就能让任何一个女人迅速脑补出一幅春.宫.图出来。
关玥也脑补了一下，登时羞得满面通红，暗骂自己没用，清清嗓子问卫明宇，“你在干嘛？”
“我？我在工地。”电话里果然传出来一些吵闹的声音，似乎还有其他男人彪了句脏话。
关玥想象了下卫明宇带着安全帽灰头土脸地蹲在工地上吃盒饭的画面，心里好受了很多。
之后她静了几分钟没有说话，卫明宇似乎嫌烦，不耐地问，“找我有事儿？”
这口气听得关玥很不爽，她也很不耐烦地回，“你刚才微信给我发那句话什么意思？”
“哪句话？”
“让我不要出门。”
说到这里关玥势必要说几句挑衅的话，冷笑一声道，“你让我不出我就不出？别忘了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你现在手里这个项目就是我给的，不好好干我随时都能收回来。”
“那你也找不到人胜任了不是？”卫明宇笑了几声，语气非常狂妄，“你在悦凯找找，能力比我强的人又有几个？关总是会做生意的人，人尽其用才不亏钱，这个道理你肯定懂。”
关玥回嘴说，“我可以换掉悦凯，找其他公司。”
“合同都签了，”卫明宇非常欠揍地说，“别浪费钱，钱不好挣。”
“你不好挣钱，我挣钱容易，”关玥轻嘲，“林维恩有没有给你上过一课，打工人格局要大点，讲话不能太狂，指不定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找谁说理去？”
“你舍得么？”卫明宇又是一声低笑，“撤了我的职你舍得么？”
“有什么舍不得的，”关玥说，“过瘾。”
“看我受苦你挺开心啊，”卫明宇坐在简陋的楼梯间，两条长腿不羁地敞着，聊到一半嫌热就松了领口，说不出的慵懒，“关玥你就喜欢折磨我。”
关玥坦坦荡荡地说是，“我就喜欢折磨你，你不是受虐狂么？你不是浑身充满能量再大的打击都能承受么，拿出点骨气来啊？”
卫明宇笑了笑，说，“行啊。”
两个人身处的环境都异常安静，关玥腿上还有个兜兜在呼噜呼噜，卫明宇待着的那个楼梯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连回音都显得空荡。
聊了这么久其实就是在说废话，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挑衅，如果外人听见这么火药味儿十足的对话肯定胆都吓飞了，但对他们来说真的只是寻常的一次聊天。
过了会儿关玥又追问卫明宇为什么不让她出门，这小子故弄玄虚没有直说，只是让她安分点。
关玥就不是个能够心甘情愿安分下来的人，拧着眉问，“到底怎么了？你这口气听上去是为我好，至少告诉我一个原因。”
关玥不需要谁为了她好去做一些事，更何况这个人是卫明宇。
如果作为前任关玥姑且还可以和他聊几句，但如果他还有任何纠缠，关玥当即就会把他拉黑，不带犹豫的。
然而卫明宇只是淡淡道，“想太多了，不是为你好，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有雨，你不是最讨厌下雨天吗？只是善意的提醒。”
关玥的确最讨厌雨天，她母亲跳楼的那天正好就下着雨，就算现在长大了每次出门也还是会感到生理性的难受。
卫明宇还要继续工作，关玥没说再见也没说声谢就把电话挂了。
第二天一早果真下了雨，阴雨连绵不断，到了中午就开始打雷。
关玥果真没出门，窝在家里睡了一整天。
她好久没睡过好觉了，也许是解决了心头大患方嘉豪，她难得感到久违的放松。
——
“大小姐又睡了，”邢磊走进楼梯间说，“你也去车上睡会儿吧，有消息我通知你。”
卫明宇盘腿坐在地上往手臂上缠绷带，摇摇头，沉声说，“不用。”
邢磊俯身看了看他手臂上那伤，“严重不？”
“小伤，”卫明宇龇牙笑了下，抬起受伤的那只手臂活动了会儿，“在地上擦了一下。”
他们从昨晚开始就守在这儿了。
邢磊这段时间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方嘉豪的行踪，意外发现他最近和那些躲在暗处的人走得很近，是“傅哥”的人。
傅哥本名叫做傅郁，逍遥法外很多年了，警察拿他束手无策，谁也不知道他其实私下发展了不少下线，潜伏多年培养了一帮忠诚能打的兄弟们，都是小混混。
卫明宇十几岁的时候就和他们接触过，还和几个小头头打过一架。邢磊发现这件事之后，立马就通知卫明宇了。
邢磊全都提前弄清楚了，登时惊得冷汗直冒——这回方嘉豪是想要直接绑了关玥作要挟，让关氏集团的人拿十个亿来换。
拿不出来直接撕票，拿得出来也撕票。方嘉豪被关玥压了这么多年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恨意，没打算让她活着。
这件事情没通知关玥，因为把关玥藏起来也引不出来方嘉豪，但其实方嘉豪并不知道关玥住在这栋楼的哪一层。
关玥住在53层，邢磊就故意放出假消息说她住在43层，警察也在那一层蹲守。
卫明宇执意要过来守着。
昨天晚上十点多卫明宇还在赶项目，接到邢磊的电话立马就赶过来了。
这栋大楼如果没有门禁卡电梯是坐不了的，卫明宇跑着爬完了四十三层楼，快到的时候没看见转角处一个小缺口绊了一跤，摔在地上用手臂撑了一下。
小伤而已，卫明宇没放在心上，和邢磊一起蹲在楼梯间抽着烟守了一整夜。
第67章 .疯野·?
凌晨五点天刚蒙蒙亮,楼梯间里没开灯仍显得昏暗。
邢磊在台阶上坐下，拍拍旁边示意卫明宇坐，“聊聊天,别干站着。”
卫明宇嗯了声,在邢磊身边坐下，但仍在仔细听着附近的响动。
“你放心,不会有问题,”邢磊安慰他说，“李警官带着人在另一个口守着。”
“关玥呢？”卫明宇仍是皱眉，“再确认一遍。”
“没事儿，没动静，估计还在睡。”邢磊指了指自己戴着的耳机，他能实时听见关玥房中的响动。
都熬了大半宿，或多或少有点疲惫,现在都是强撑着。
方嘉豪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会来，邢磊收到的情报是今天上午九点,但他们随时可能改。
只能等。
这种什么事儿都干不了只能干等着的滋味太不好受了，卫明宇松了领口，领带也解下来,心里憋着股不明不白的燥火。
“没事儿,”邢磊拍拍他的肩,继续说，“其实你不用来，这儿有我在就行，本来保护大小姐就是我应尽的职责。”
“我放不下。”卫明宇自嘲地笑笑,又点了支烟。
昨天晚上他们两个已经扔了一地的烟头，到现在楼梯间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味。
卫明宇点燃手里的那支烟之后,烟味又加重。
“放不下也不一定是坏事，”邢磊点点头，“我也看开了，虽然我仍旧不看好你们，但不管从哪种角度来说也只有你和大小姐是配的。”
配不配其实并不看身份地位。邢磊活了三十多年见过这么多人，只有卫明宇身上的气质和关玥是搭的。
只有他们两个碰上了对方，才会擦出火花，否则换了谁都显得勉强。
卫明宇笑了几声，也不掩饰，说了个“是”。
邢磊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真准备追啊？”
“嗯，”卫明宇挑了挑眉，反问，“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邢磊挠了挠头，“你难道不会心里没底？换了我早就不来了，大小姐太凶了，我其实跟她说几句话心里都打怵。”
“面冷心热。”卫明宇说。
这点邢磊当然知道，他刚才也就开开玩笑。关玥的人品如何他当然清楚，这么多年邢磊一直跟在关玥身边保护，早就把她当成妹妹来疼。
方嘉豪这件事情没让关玥知道，一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二来是怕关玥冲动，也怕她陷于危险。
邢磊把耳机取下来塞到卫明宇耳朵里，“大小姐在睡呢。”
微型耳机里传来关玥缓慢平和的呼吸声，卫明宇的脸色变得柔和了些。
“她在53楼，不会有事……”邢磊刚说完还没来得及喘气儿，耳机里就传来砰的一声。
“不好!”
邢磊的反应已经够快了，几乎是一听见响动就站了起来。
卫明宇却比他更快，他三步并作两步蹿上了楼梯，楼道里传来他快疾而又凌乱的脚步声。
……
门外有人在砸门，砰砰的。
关玥被吵醒了，翻了个身嚷道，“谁啊？!”
“快递。”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粗沉。
关玥披了件外套赤着脚就出去了。她很困，还没醒神，慢悠悠地晃到了门口。
门一打开就是方嘉豪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他戴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手里拿着一把菜刀。
关玥的反应也是够快的，对着方嘉豪拿刀的那只手猛踢一脚。方嘉豪手腕一抖，刀也应声而落，刀面的血顺着刀柄流下。
关玥忍着痛拧住方嘉豪的手腕绕到他后头，吼着说，“敢来用刀威胁我，你他妈想把自己玩儿死啊？”
方嘉豪浑身颤抖，眼睛都红了，将要崩溃似的大喊一声说，“都是你们逼我的!”
关玥像头愤怒的小狮子想打他，脖子却突然被身后的人一勒，甚至让她无法呼吸……
方嘉豪本来真的打算带着人去43楼，到门口时难得学聪明了，在门卫处问了一下。
按理说保安一般不会把业主的私人信息告诉外人，但外界早就传关玥和方嘉豪将要订婚的消息，媒体大肆报道，方嘉豪做出一副和善自然地样子问了几句，保安就都说了——
“关小姐住在53楼，一整层楼都是她的，没有其他人。”
方嘉豪身后跟着好几个穿黑衣服的壮汉，都是傅郁的人。
傅郁这个人喜欢钱，喜欢绑架有钱人，能赚钱的事儿很乐意干，更何况是绑架这么有钱的关玥。
关玥的脖子被人勒着，动也不动，彻底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很快方嘉豪就缓过来了，盯着她狞笑，扯着她的头发就把她甩在地上。
膝盖重重地摩擦过地毯，火辣辣的疼，关玥眼泪都要出来了，仍是强忍着。
“看你这欠.操的婊.样!”方嘉豪含着快意骂了句下流话，周围几个壮汉也跟着吃吃地笑了起来，目光在关玥身上转来转去。
“先别动，”方嘉豪警告他们，“这可是十亿的妞儿，要是这单凉了傅哥能把你们活活埋了。”
“知道了，方哥，”为首的那名壮汉眼睛仍旧停在关玥身上，兴奋地搓搓手，“事成之后反正也要撕票，先给兄弟们玩玩儿，爽一爽过过瘾，你说成不？”
“随意。”方嘉豪烦躁地挥挥手。
几个人很快找了根绳子把关玥绑起来，掏出手机就准备给董事会那帮股东打电话。
方嘉豪打的是集团的内线电话，转接到一个大股东吴总的办公室，铃声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
“喂，”是一个陌生的男声，“我是吴总的助理，您找哪位？”
虽然方嘉豪记不得这男声是谁，但助理而已，他也没在意，沉着脸说，“跟吴总说，关玥在我手里，十个亿，今天中午之前汇到我发过来的账户上，否则她就别想活命!”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
“小子，先别冲动!”李警官抬手拦住了卫明宇，“没听到电话里他是怎么说的吗？今天中午之前他都会等汇款，关小姐暂时没有危险。”
卫明宇沉着脸一言不发，指甲都掐进肉里去，脸上的情绪暴虐又可怖。
“十分钟我们的人就到了，”李警官向他担保，“别着急，你越冲动，关小姐就越危险啊。”
……
关玥的手被绑着，脚也被绑着，粗粝的绳结摩擦着刚才脚踝处被刀划伤的地方，疼得她面色发白，一阵阵抽搐。
她堵着门，用身体撑开了打开来的那条门缝，抬眼死死地盯着方嘉豪看。
“看我干什么？”方嘉豪低下身子拍了拍她的脸，“这么不怕人看啊？大小姐挺会玩情趣，要不到时候我就让大壮在门口把你就地儿办了让别人看看，我们高贵的大小姐到底是有多骚!”
“想太多了，”关玥冷冷道，“整层楼都是我的，这里谁也没有。”
……
卫明宇戴着邢磊的耳机，里面传出来关玥的声音。
他咬着牙，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几乎难以克制住自己。
李警官突然说，“我们的人到了。”
卫明宇蹭一下站起来狂奔过去，跑到门口把门猛地往外一拉。
关玥无力地倒在地上，雪白的脚踝上有一道鲜明的血痕。
卫明宇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眼睛都红了，从喉间嘶哑着吼了句，“你们混蛋——”，就冲进房里和那群人扭打起来。
随后警察和邢磊都敢来了。邢磊抱起关玥惊惶无措地喊了声，“快叫救护车!”
……
十分钟后，方嘉豪一伙儿被押送进警车。
卫明宇和邢磊坐在救护车里，旁边的担架上正躺着个不省人事的关玥。医生正在给她清理脚上的伤口。
那道伤口不深，但被绳磨得都感染了，医生拿着棉签给她清理和消毒，关玥的眉头时不时地皱一下。
卫明宇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又摸了摸她的额角。
过了会儿，卫明宇哑声说，“我知道你醒了。”
关玥睫毛颤动着，还是睁开了眼。
两双黑色眼睛对上，都带着冷冷清清的漠然和倔强，只不过卫明宇眼中的情绪要深点。
卫明宇看着她一直没说话，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看。
救护车呼啸而过，警示笛刺耳又尖锐，日落时橙红色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像起了一场山火。
水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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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疯野·?
关玥的伤不重,但医生说以后可能会留疤。
她是大小姐，从小被保护得好好的，几乎没怎么受过伤。两条长腿又白又滑,没有一丁点瑕疵。现在缠着纱布看起来怪可怜的。
卫明宇从进医院开始就沉着脸,听见医生的话脸色更不好看了。
关玥心态倒是挺好，赤脚下地去找鞋,嘴上还念叨,“这下子又有理由不去公司开会了，也算因祸得福。”
她上救护车的时候是被担架抬上去的，邢磊本来想帮她带双拖鞋，关玥嫌丑不让，硬是让邢磊带了双六厘米的裸色高跟鞋。
卫明宇拎着袋子，手举了一下，“找什么？”
“我带过来的鞋呢？”关玥说,“快还给我。”
卫明宇扫了一眼她的脚，右脚脚踝被纱布裹着,还渗了一些血迹出来。
“腿不要了，想变残废？”他淡淡道。
“没事。”关玥活动了下脚腕，也不怎么疼,没有伤筋动骨,就是皮外伤。
她认真地跟卫明宇说,“把鞋给我，我要自己回去。”
“你自己回？”卫明宇点点头，说，“可以。”
他从袋子里拿出那双高跟鞋转身就走,关玥一瘸一拐地追过去看他。
卫明宇走到医院走廊的垃圾桶旁，没犹豫一下,就把那双高跟鞋扔了。
关玥抱臂靠着门，也不说话。等他回来，面无表情抬了抬头说，“那鞋三万多，比你一个月工资还高，赔得起吗你？”
“先欠着，下个月还你。”卫明宇转过身，在她身前蹲下，声色低得发沉，冷冷道，“上来。”
关玥头一偏，“我不。”
“关玥。”卫明宇回头看了她一眼，警告她说。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就这么僵持着。关玥死也不要卫明宇背，后来卫明宇也不勉强，陪着她在走廊上坐了一会儿。
医院走廊的墙壁是白色的，光一打上去显得更加惨白。关玥靠着塑胶做的椅背，脸上的表情有些莫名，也不知道事态怎么就演变成现在这样了。
半小时后关玥有些坐不住了，也觉得尴尬，就找了个话题问卫明宇，“你怎么知道方嘉豪要绑架我？”
“邢磊告诉我的，”卫明宇侧头看了看她，没什么感情地陈述事实，“没告诉你是想把方嘉豪引出来，邢磊本来放出消息说你住在43楼，没想到……”
卫明宇说到这里突然就不往下说了。关玥却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说，“没想到方嘉豪找到53楼来了。”
卫明宇紧绷着脸。
现在想想还感到后怕，如果当时关玥那一脚没有把方嘉豪的刀踢掉，或者警察来晚了一点，后果都会不堪设想。关玥铁定也不止受这些伤。
不能细想，意外都是没有征兆的，一个微小的偶然因素都可能酿成噩耗。
卫明宇现在不仅慌，而且生气。
关玥坐在那里，突然说，“渴了。”
“我去给你买水，”卫明宇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待这儿别动。”
关玥瞪着他，对他略略略。
“装什么嫩呢，”卫明宇扯扯唇角，慢悠悠地走远了，“年纪不小了姐姐。”
“给我闭嘴!”关玥对着他的背影喊了声，“我永远十六岁!”
又说，“哎你再帮忙买双棉拖鞋回来!”
卫明宇头也没回，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卫明宇是十分钟后回来的，提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只装着两瓶矿泉水。
“棉拖鞋呢？”关玥立马质问道，“没帮我买？”
卫明宇替她拧开矿泉水瓶递过去，敷衍地应了声，“忘了。”
“……”
这小子一看就是故意的。关玥也懒得理，喝了几口水感觉舒服了不少，靠在那里点评道，“不过今天你和邢磊一开始没告诉我方嘉豪的事儿是对的，不然我一有什么动静方嘉豪一警惕起来可能就不会出现了，刚才正好，一网打尽了。”
卫明宇突然站起身来说，“走了。”
“怎么走？”关玥眨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赤着的两只脚。卫明宇没帮她买拖鞋来，医院外面又下着雨，比较难搞。
“背或者抱，选一个，”卫明宇双手插兜靠着墙，姿态颇为懒散，“不然我就把你敲晕了扛回去。”
“我能都不选么？”关玥抬头看他。
卫明宇看起来心情也不大好，兴致不高，好像在强行忍着一些情绪没有露出来。
他这种表情关玥其实很熟悉。以前他生气的时候总会这样。
卫明宇其实是挺爱生气的一年轻小伙子，不过总是一副面瘫脸，喜怒不形于色，只有真被气得半死才会发一下火。
现在他脸紧绷着，从他略显僵硬的面部线条关玥都能感受到他的焦躁和火气。
“怎么了小伙子？”关玥眯眼对他笑了笑，“被方嘉豪那贱人气着了？”
关玥快三十了，很多事情都看得很开。即便今天自己差点丢了命，劫后余生顶多也只是在心里感慨了句好险，没什么可担忧的。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如果老天真想要让她今天就被那帮混蛋撕票，她也没什么办法。
卫明宇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说，“你别笑。”
“我没笑。”关玥耸耸肩，又问，“还没回答我，该怎么回去？”
卫明宇就又干巴巴地重复了一遍，“背或者是抱，选一个。”
“没有轮椅吗？”关玥提议，“或者你去买个轮椅推着我走。”
坐在轮椅上不用肢体接触，这个关玥倒还能接受。
卫明宇说，“没有。”
“没有？”关玥都感到好笑，“医院怎么可能没有轮椅，你去问过吗你？”
要不是卫明宇现在脸色还沉着，关玥都以为他是故意这么说，就想要抱她呢。
正巧刚才给她包扎的医生走出诊室，关玥立马笑着问，“医生，请问这儿有轮椅吗，我腿脚不方便。”
医生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回她，“管器材的护士不在，你让你男朋友背你回去吧。”
说完就走了。
关玥的笑还挂在脸上呢就被医生无情地打了脸，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抬头看了看卫明宇，叹口气说，你还是抱我吧。
她不是很喜欢被人背着，那个姿势太丑了。关玥无论何时都是爱美的，即便现在还在医院里。
卫明宇走过来一只手托着她的膝弯把她抱了起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低了点头问她，“这样难受吗？”
从这个角度关玥刚好能看见他的下巴，很好看的弧度。
“可以，稳的。”她说。
卫明宇力气大，抱一个关玥毫不费力，走得也快。下到大厅，看病的人又多又杂，关玥这才意识到不妙，快到楼梯口的时候说，“等等。”
卫明宇步子停了停，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你能不能给我弄个口罩来。”关玥说。
“要口罩干什么？”卫明宇不耐烦了。
“遮脸。”关玥说。
她一个关家大小姐，从十八岁起就经常上新闻头条的人物，要是被拍到了现在这副狼狈模样，指不定那些媒体又会怎么写呢。
“你信不信，如果你今天就这么背着我从这个门走出去了，”关玥伏在卫明宇背上说，“明天的新闻头条就会说我又换新男友了，和陌生黑衣男子在医院搂搂抱抱。”
“你哪儿那么多事？”卫明宇叹了口气，抬脚就要走。
“不行，不能这样出去。”关玥伸腿夹紧，不让他动，“真的不行，我的名声会坏掉的!”
“你的名声已经够坏了，“卫明宇轻嗤，“今天和这个男模约明天和那个男模约，多一个也没什么关系。”
说是这么说，但他们俩人都明知道这不是真的。
卫明宇这些年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关玥。他知道关玥在伦敦待了六年，也知道她经常大晚上不睡觉出去浪。各大八卦杂志上类似的这种小道消息很多。
但卫明宇也知道关玥不是认真的。他知道关玥如果认真地爱一个人不会是这样。
这些年来关玥就没有认真过。
关玥皱着眉，虽然名声这种东西只是身外之物，但人还是要点脸的，没做过的事情她也不喜欢被人造谣，能躲得过去的话一般都会躲。
卫明宇也不让步，关玥又不可能赤着脚自己走回去，最后她只能用双手挡着脸，被卫明宇抱出去了。
他们都没开车来，卫明宇是打电话叫楚三峡过来接的。楚三峡开的是悦凯公司的商务车。
一上车，楚三峡看见他们这有些落魄的样子愣了愣，立马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卫明宇揉了揉眉心，只说，“开你的车。”
今天这一天过得惊心动魄，关玥也累了，靠着车窗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听见前面楚三峡小声说了句，“卫总，到了。”
关玥睁开眼睛，向车外望了望，下意识问，“这是哪儿？”
卫明宇没说话，打开车门又把她抱起来。依誮
楚三峡把他们送到一个小区门口就走了。
这小区很安静，没有一个人，关玥索性没有挡脸，拍了拍卫明宇的肩，又问了一遍，“这什么地方？”
卫明宇抱着她也走得快，长腿迈了几步就走出几米远了。
进了居民楼，他在电梯前停下来，低头对关玥说，“帮忙摁一下。”
关玥抬手摁了上行键，这才听见卫明宇说，“我家。”
第69章 .疯野·?
卫明宇的公寓是去年买的,面积不大，但该有的都有，两间卧室一个书房,每间卧室都是自带卫生间的。
地段也不错,就在悦凯附近，他当初买在这儿就是图上班方便。不过价格自然也不便宜。
进去了之后,卫明宇直接把关玥放到沙发上让她躺着,自己去倒了杯水喝。
他边喝水边从厨房走出来，喉咙吞咽的时候线条感更明显。
关玥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半天才想起来说，“为什么把我送你家来？我要回自己家。”
卫明宇什么话也没说，朝卧室的方向抬抬下巴，“两个房间，自己挑一间,在你的腿伤好之前，这段时间就住我这儿。”
用的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关玥不太听得惯,皱眉说“不用”。
“你腿动不了，平时走动不方便，"卫明宇淡淡道,“不来我这儿你打算去哪？回你家让崔助照顾你？”
崔智毕竟是个小丫头,虽然挺照顾人的,但关玥现在行动不便，崔智肯定抱不动她。
但再不方便也没有必要住在前男友家里。关玥冷笑了声，说，“我自己可以请护工,不用你瞎操心。”
“你能习惯吗？”卫明宇懒懒地丢下一句话就回书房了。
关玥一个人待在客厅冥思苦想，怎么也不能克服那层心理障碍去请护工。
她其实有点洁癖,不喜欢陌生人随便碰她。卫明宇这回还真说对了。
右脚伤了，不能碰水，否则很轻易就会留疤，这段时间必须一直注意。偏生她左脚还崴到了，肿了一大片，也不大能走路。
卫明宇进书房放了点东西又重新出来。关玥坐在沙发上不死心地又问，“那我洗澡怎么办？”
怎么洗澡的确是她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
住在卫明宇这儿可以，也的确方便，平时走路让这小子抱着她就行了。但一些私密的事情，洗澡不可能让一个大男人来帮她洗。
“那就别洗。”
“……”
卫明宇直接在客厅就脱了外面的厚卫衣，里面只剩下一件黑色短袖，顺手拿起关玥脚边的遥控器把暖气开了。
之后他就在关玥身边坐下，用笔记本沉默地看着资料。
那天晚上关玥就睡在了卫明宇家的客房，没洗澡，就刷了牙洗了脸，卫明宇给她拿了新牙刷和新毛巾。
衣柜里还有几套男装睡衣，卫明宇说她可以穿。关玥撇撇嘴说嫌弃，怎么也不肯穿。
卫明宇也不管她，继续回书房加班了。
第二天关玥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就觉着难受，身上黏黏的，不香了。
关玥是个精致girl，平时走到哪都是香喷喷的。沐浴液总是精挑万选，要味道纯正且留香持久的，每天出门前都不忘在耳垂上抹点香水。
她在家里收藏着一柜子香水，是个香水控。
一天不洗澡就浑身难受。关玥吃早饭的时候就受不了了，筷子一扔，和卫明宇说，“我要洗澡。”
卫明宇正好放了杯热牛奶在她面前，闻言挑了挑眉说，“那怎么的，我现在帮你洗？”
“不要。”关玥上下扫了他几眼，还是嫌弃。
“条件有限，”卫明宇哼了一声，站起来就开始抡袖子，“你如果想洗我可以随时帮你，我搓澡的手艺不错，不收费的。”
“变.态啊你。”关玥气得眼睛都红了。这小子可不像当年了，是正儿八经的一副总了，在外头看着人模人样的，结果讲话还是这副德行。
卫明宇这人本来就没把什么礼义廉耻挂在心上，不过他没真想自己动手，只是吓一吓关玥。
中午崔智就拎着一大包关玥的换洗衣服过来了，那时候卫明宇已经去上班，崔智自己输密码进来的。
一见着关玥，左脚踝肿着，右脚踝缠着绷带，崔智的眼眶立即就红了，扑过去问，“疼不疼？”
“有点儿，”关玥安慰地对她笑笑，“给我换药吧。”
从医院拿了药回来，不知道卫明宇收到哪里了，崔智在客厅找了半天没找到，只好又去问关玥，“大小姐，药呢？”
关玥只好再打电话给卫明宇。
卫明宇还在上班，听声音是不太有耐心的。关玥飞快地问他，“昨天拿回来的那一袋药在哪儿？”
“在电视柜下面放着，”卫明宇不耐地叹了口气，“我给你发微信了。”
“啊，是吗，没看见。”关玥干巴巴地回了句。
“以后我有什么事情就给你发微信，别一点小事就打电话来公司。我不忙的吗？”卫明宇的语气更凶了，像是在教训关玥。
关玥挂了电话也叹了口气，指了指电视下面的柜子对崔智说，“在那儿，你帮忙找找吧。”
崔智很快就翻出了药，回来问她，“大小姐，要洗个澡吗？”
“要。”关玥立马说。
她太需要洗个澡了，真的好难受，现在身上衣服穿着也是昨天的，难受得要命。
关玥腿伤着，就算从客厅走到浴室那几步路都走得颇为费劲。崔智说，“大小姐您先在客厅坐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崔智转身去了和厨房相连的储物间，变戏法一样推了一个轮椅出来。
“你从哪儿弄来的？”关玥问她。
“卫总昨天买的，”崔智如实说，“今天早上也是他让我过来的。卫总说您想洗澡，让我去储物间拿轮椅，还说您这伤口不能碰水，要我用毛巾捂着点。”
说完崔智就在那儿笑，“卫总好像很怕您留疤，特意这么叮嘱我来着。”
“有那么夸张么？”关玥狐疑地看了她几眼，但也没在意，撑着自己坐上了轮椅，被崔智推着进浴室了。
伤口不能碰水，关玥两条腿不能落地，只能让崔智帮忙拿个板凳，她坐在那儿，毛巾沾湿了水一点点地擦。
崔智想起来说，“大小姐您要换浴液么？”
客房的浴室面积不大，只有一瓶浴液一瓶洗发水，都是崭新的，但牌子关玥不喜欢。
关玥叹了口气，“现在就别挑了，凑合着用吧。”
“您要换也有，卫总说他也买了，在楼下门卫处放着。”崔智说，“您如果要换也很方便，我帮您去拿，就几分钟的事。”
关玥惊讶地挑眉，“他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牌子。”
“昨天晚上他就发短信给我了，问你喜欢什么牌子。”崔智说。
关玥有时也会让崔智帮着去采购些生活用品，她爱用什么牌子崔智都知道。崔智索性一股脑就和卫明宇说了，没想到第二天卫明宇真全买了回来。
买都买了，不用白不用。“算了，”关玥想了想说，“今天先不用，明天再用吧。”
崔智：“嗯嗯。”
医生昨天特意嘱咐过了，尤其是这几天伤口绝对不能碰水。关玥只是把身子洗干净就费了老大的劲儿，更别提洗头了。
“不洗头真的难受。”关玥换上自己的睡袍，出来苦恼地抱怨说，“真不知道这种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
“要不大小姐您问问卫总看他什么时候有空，”崔智提议说，“让他带你去美容院洗个头，舒舒服服的。”
关玥缩在沙发上，懒懒地应了声。
中午崔智点了外卖给关玥，自己麻溜地走了。毕竟是卫总的家里，她一个外人总待着也说不过去。
下午五点，关玥又给卫明宇打了个电话。
卫明宇还在忙，直接问，“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回来？”关玥问，“我饿了。”
卫明宇：“中午没吃饭？”
关玥：“吃了。”
卫明宇：“那再等等。”
语气是真敷衍，态度也是真怠慢。关玥都气笑了，问他，“等你啊？”
“嗯，”卫明宇右手翻着文件，左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等我。”
“凭什么等你？我自己点个外卖自己吃!”关玥现在说话语气特别冲，可能是在这里住不习惯，干脆把怨气全推到卫明宇身上。
卫明宇签了个合同，顺手递给楚三峡，换了个边听电话，“外卖只是送到门口，劝你还是不要走动比较好。”
“为什么？”关玥问。
“那天医生私下跟我说了，”卫明宇慢条斯理，扯起谎来信手拈来，“你动得越频繁，留疤的可能性也越大。”
“那怎么办？”关玥傻眼了。
她本以为只是小伤，没多大碍，只要好好休养不至于留疤。结果现在告诉她连动都不能动？
关玥还有些不相信，“你蒙我的吧？”
“没有，”卫明宇声音低低的，难得显得正经，“是真的，还要忌烟忌酒。”
“那我就在这儿干坐着等你？”关玥想到就无聊，还让不让人活了，一点乐子都没有。
“你可以放电影看，”卫明宇简短地说，“饿了的话茶几底下有点心，上次别人送的，我一直没碰。”
“然后呢？”关玥嗤笑，“吃一下午的点心？”
“等我回来。”卫明宇说。
第70章 .疯野·?
卫明宇是晚上七点回来的。
在这之前关玥到底是没听他的话,艰难地走了几步去厨房找了罐啤酒开来喝了。
喝酒的时候自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那时候他们还住在五世大楼的公寓那边，装修陈列远比这儿豪华。有时候晚上闲着没事儿干，就会开两瓶啤酒坐在一起看电影。
生活总是惬意的,偶尔斗斗嘴也是情.趣,时间会变得慢，只停留在当下。
如果放在两三年前,关玥估计不能像今天这样想起这些事情还无动于衷。
坦诚地说,卫明宇刚离开的那两年，她真的挺崩溃的。
只能靠烟酒来麻痹自己，又很敏感，感觉自己一直被生活拽着往下坠。
卫明宇一度是关玥生活的重心，捡他回来之后，是真的爱他。
为他做了很多事情，结果一片真心喂了狗,够操.蛋的。
所以一开始关玥是真恨，光是想到他那张脸就恨得牙痒痒。
但最近不太会了,心态平和了很多。
可能是过了很多年了吧，时间流逝的速度远比人们想象中的要快。原本长在心里的东西花多点时间也是可以连根拔去的。
卫明宇带了盒饭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关玥穿着睡袍半靠在沙发上,腿上摆着一个抱枕,手撑在上面,拿着一罐啤酒。
他明显皱了皱眉，叫她，“关玥。”
关玥这才回神，那罐啤酒正好也喝完了。她正放在茶几上。
“嗯？”她抬起头淡淡地看着他。
“戒烟戒酒,”卫明宇说，“不长记性？”
关玥“哦”了一声,坐起来揉了揉眉心，“忘了。”
的确是忘了，但卫明宇不相信，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他只是轻轻笑了几声，让人感受不到他的高兴，反而很压抑。
“你永远都是这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卫明宇说，“浪惯了。”
关玥寒着脸把抱枕扔过去，“有话就直说。”
她能感觉到从昨天开始卫明宇就不大对劲，似乎处在暴怒的边缘。他脾气不好，一般来说小火当场就发了，不会像这样刻意忍着。
这样不畅快，关玥看着也难受。
卫明宇摇了摇头，只是指了一下餐桌上的盒饭说，“先吃。”
关玥也饿了，赤着脚正想要从沙发下来找拖鞋。
“等等，”卫明宇皱了皱眉，走过来的时候松了袖口，俯身把关玥抱了起来，走到餐桌前放下。
关玥现在行动不便，也不摆架子了，拆了一次性筷子开始吃饭。
卫明宇没有吃，反而坐在对面看着她吃。
桌上还放着一份盒饭，他给自己也买了，这会儿却又不吃了。
“你不饿？”关玥边吃边问他。
卫明宇嗯了声，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沉声说，“晚点。”
关玥也不理他了，自己吃自己的，吃完之后从桌旁顺了瓶矿泉水打开来喝。
卫明宇沉默着看她喝水。
关玥喝了几口水，盖上盖子，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卫明宇说，“昨天方嘉豪那件事，于情于理我都该感谢你。”
卫明宇挑了挑眉，淡淡地说“不用”。
关玥摆摆手，“我心里有分寸，当时你是第一个到的，还赶在警察前面，如果你没来可能还对付不了那么多人。”
昨天方嘉豪领着前后十几个小弟，关玥是冒着惹怒他们的风险强行堵在门缝之间，等着警察过来。
没想到是卫明宇先冲过来的。
“说谢显得虚伪，不如我们来点实的吧，”关玥笑笑说，拿过椅子上她的包掏出支票夹和笔，“你说个数，我都给你。”
卫明宇眉毛挑得更高了，半晌才道，“你现在都跟我算得这么清楚了么？”
他冷笑一声说，“不愧是个成功的商人。”
关玥知道他这是在讽刺，不在意地耸耸肩，“一码归一码，昨天我捡回一条命，该感谢你，也该感谢邢磊。我开出的支票邢磊可是收了的。”
邢磊是关玥手下的员工，关玥给她开工资，发多少奖金都是关玥自己的事。
但卫明宇不一样，以前关玥从来没跟她算过钱，分手后再见面也没算过。她这样把两人的关系说得太生分了。
卫明宇站起来就回卧室了，门“砰”地一关。
关玥疲惫地叹了口气，望着面前吃剩下的餐盒，产生了一些无能为力的感觉。
几分钟后，卫明宇又打开门从房间里出来，这回换了身黑色的家居服，走过来又把关玥抱了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关玥只住了一天，客房就变得有些凌乱。
她平时习惯了钟点工定时定点上家里来收拾，被子从来不叠，换下来的衣服也乱放，崔智给她带过来的化妆品护肤品摆满了书桌，地上还散着几片面膜。
卫明宇一言不发地把她在床头边放下，紧跟着又一言不发地替她把卧室收拾好。
面膜捡起来摞好放桌子上，被子也叠好，又回自己房间拿了床厚被子过来。
“晚上冷，别着凉。”卫明宇说。
那床被子一看就是卫明宇盖过的，还带着褶皱。
关玥挑了挑眉说，“给我盖了你盖什么？”
“我还有。”卫明宇说。
“那我也不盖。”关玥摇了摇头。
卫明宇挑衅的话张口就来，低头冷嘲，“你是害羞了？和男人盖同一床被子都不适应？有没有那么清纯啊姐姐。”
关玥最吃他这套。在卫明宇这里她总想赢，不管是什么方面，当即就把被子扯过来一下子盖到胸口，冷着脸说，“谁害羞？我嫌你被子脏。”
“脏？”卫明宇不悦地挑了挑眉。
关玥鼻子凑到被子上仔细闻了闻，当即嫌弃地皱眉说，“烟味很重。”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卫明宇的被子上是有股淡淡的烟味，但其实挺好闻的，还带着一些特别的味道，似乎是某种香料。
关玥又闻了闻，好奇道，“你平时抹古龙水么？怎么被子上都沾到了？”
卫明宇想了想，说，“药味吧。”
“什么药味这么好闻？”关玥好奇。
“跌打损伤。”卫明宇说，“我偶尔会去跑酷。”
他从来不用古龙水这些东西，但平时工作压力大，休闲时间喜欢去跑酷——
极限运动，难免磕磕碰碰，所以跌打损伤的药家里备了不少。
“看来你很喜欢给自己找虐。”关玥说。
她也是头回才知道卫明宇有这种变.态的爱好，他似乎总也不喜欢把自己拘束在一个安全的阵地，追求刺激喜欢冒险。
以前关玥就喜欢他这点，现在他还是没变。
卫明宇没说什么，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关玥半靠着床头，昏暗的床头灯映亮了她的侧脸，照着她圆润的鼻头。
卫明宇替她把被子提上去点，慢慢地开口道，“方嘉豪的事情，你不用感谢我，也不用感谢任何人。”
“比起这些，我觉得你最好应该反省反省自己，”卫明宇从昨天开始一直消沉的情绪现在才有了外露的迹象，他面沉如水，双手虚虚地搭在膝盖上，握紧又松开，
“不怕死可以，但也不是连性命都不要了，你以为你的命很便宜么？”
关玥侧头看着他，耐心地笑了笑，轻声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方嘉豪手里可是拿着刀的，”卫明宇死死盯着她，想到那天的事情眼睛都有些红，“他六年前就敢给你下药，还有什么事儿是他干不出来的？方嘉豪就是个疯子!你还凑上去!万一他疯起来把你砍了呢？!”
卫明宇越说越激动，关玥却仍是面无表情，“他绑我是为了那十个亿，没拿到钱他不会轻易动我？”
“万一警察晚来了呢？”卫明宇问，“或者吴总真的汇钱过来了，你又怎么办？”
关玥空洞地说，“他们想杀我，我至少也会拉一两个垫背的。”
关玥也是疯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方嘉豪还要疯，她根本就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怎么写。
“便宜？”她瞪着卫明宇，冷笑一声说，“没有一个人的命是便宜的，这跟我什么身份没有关系，别跟我提惜命不惜命这一套，你以为我不明白吗？我比你大几岁，你懂得我都懂，但我他妈不信!我关玥活了二十八年了就只认惩恶扬善四个字，方嘉豪想杀我，让他来啊!你看我怕不怕？”
卫明宇一下子就暴动起来了，扯着她的睡袍衣领，睨视着她，眼中仿佛有滔天的烈焰和如血的火光，
“想报复方嘉豪可以，没必要自己和他硬碰硬!要是那把刀掉下来不是冲着你的脚呢？如果是冲着你脖子呢？你他妈早死了!”
他现在想起来只能是后怕、懊悔，以及陷入一种巨大的恐惧。昨晚一夜没睡，脑海中只浮现出两个字——“如果”。
如果情况再坏一点，关玥可能已经不在了。
那可是大小姐。
关玥仍旧平静，看着卫明宇的眼神堪称淡定。等卫明宇看起来没那么气了，她才握住他的手把他扯开。
“卫明宇，你冷静一点，”关玥坐在床头，像个大姐姐一样好声好气地同他讲道理，“首先，我现在没事儿，你没必要像个疯狗一样在这儿发疯。”
卫明宇咬了咬牙，看了她一眼。
“其次，”关玥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当时方嘉豪手里拿着刀，携带凶器那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警察来了，人一多，免不得就会伤及旁人。”
“所以那把刀一定不能在方嘉豪手里，我又站得离他近，身手又不错，顺便就踢掉了。”关玥看着卫明宇的眼睛说。
“你完全可以等着我或邢磊过来，”卫明宇的嗓音哑了，“没必要你亲自冒风险。”
“你可是大小姐。”——
雨天捡他回来的大小姐，一声不响替他还了两千万的大小姐，教他学习给他工作的大小姐。
即便后来他们分开了，卫明宇能有今天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关玥。
关玥笑了，像是感到很好笑似的。
她问卫明宇，“我是你说的这种人吗？”
卫明宇愣了愣。
“我的命贵，你和邢磊的命就便宜吗？”关玥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似乎在嘲讽他，“骂你狗就真把自己当狗了？”
“你记住，卫明宇，”关玥打了个哈欠，说，“每个人的潜力都是无限的，没有什么贵贱之分。”
第71章 .疯野·?
关玥一直是这么想的,说她善良也不算，她就是比较固执。
她不嫌弃卫明宇身份卑微，也不觉得他穷,毕竟这座城市比她还有钱的人几乎没有。
“从始至终我看的都不是这个,”最后关玥这样对卫明宇说，“在乎的不是这个,恨你的原因也不是这个。”
她只是恨他放弃。
明明走到最后一步。
卫明宇站起来,替她掖了掖被子，转身出去了。
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先回客厅把餐桌上的餐盒都收拾好，剩下的饭装进饭盒里放冰箱，第二天热一热还能吃。
关玥喝剩下的啤酒罐子已经空了，卫明宇把它扔进垃圾袋，又把其他垃圾一起丢到这层楼的垃圾回收处。
一切完成之后，卫明宇换衣服洗了个澡,回书房继续工作。
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十一点前能休息的次数少之又少,一般来说都是一直工作到凌晨。
他身体强健，熬点夜不算什么，这么玩儿命一样地工作有时候也会感到迷茫,找不到意义在哪儿,但又不敢停下来。
书房门是开着的,指针指向零点的时候，卫明宇听到卧室里关玥在叫他的名字。
卫明宇合上笔记本走到客卧门口。关玥还没睡，靠着床头看手机，抬头对他笑了笑,“你听见啦？”
“嗯，”卫明宇问,“有事儿吗？”
“我口渴了，想喝水。”关玥说。
“等着。”卫明宇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回来。
关玥似乎是真渴了，把那一整杯水喝完。卫明宇从她手里接过空杯子，嘱咐说，“赶紧睡，你那伤还想不想好了。”
医生叮嘱说要好好休息，关玥也不敢熬夜了，是真的很怕留疤，难得乖乖地躺下来，闭上眼睛。
卫明宇出去之前把门带上。
第二天其实是周末，关玥睁开眼睛想当然地就开始喊卫明宇。
喊了几声，卫明宇都没应。
关玥只好给他打电话，卫明宇听声音似乎还没睡醒，只是沉沉地应了一声。
“你几点睡的？”关玥看了眼时间，都九点了。
“半小时前。”卫明宇火气很大。
“……”关玥不敢打扰他了，说了个“你继续睡”就把电话挂了。
没几分钟卫明宇就过来敲门，“方便进来吗？”
关玥看了看自己，理了理凌乱的睡袍领口，扬声说，“进。”
卫明宇走了进来，看起来熬了个大夜，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那套黑色家居服。
“要抱你去客厅吗？”卫明宇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之后用湿漉漉的手背贴了下关玥的额头。
关玥腿上的伤口深，医生说可能会出现发烧的症状，让他们小心注意。
“没发烧。”关玥兀自晃了晃脑袋，被卫明宇湿着的手背贴着很难受，“我刚自己测过了。”
卫明宇“嗯”了一声，转身朝门口走去，“我去给你做点早餐。”
“唉，等等。”关玥赶紧叫住了他。
卫明宇回头。
“你……昨晚怎么这么晚才睡？”关玥边说边琢磨着措辞，怎么把这番话说得像陌生人一样疏离客气，“工作那么忙啊？”
卫明宇把手上的水甩干净，靠着门，随意点了下头，“嗯。”
只嗯了一声，让关玥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
卡了一会儿，关玥才说，“还是关氏的那个项目？”
“嗯，”卫明宇懒懒道，“悦凯和你们公司一共合作了三个项目，林维恩全丢给我了。”
“全部？”就算关玥见过大风大浪也有些惊讶。
这也太难顶了。
“无良老板。”卫明宇低笑着说了句。才睡了半小时被关玥叫醒了，他这会儿也不怎么困，打算回书房再工作会儿，下午再去新地广场那边看一下情况。
他还没走出门，关玥又在后面说，“你站住。”
卫明宇低头笑了声，转身又靠门上了，手撑着门把，挑着眉笑问，“怎么？还想我陪你睡觉啊？”
“陪我就算了，”关玥皱了皱眉，“今天你别工作了，回你自己房间睡觉。”
卫明宇惊讶地挑了挑眉，没搭腔。
“我说，现在立马睡觉去。”关玥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你这状态不行。”
卫明宇说“没事”，又似乎很有兴趣地问她，“担心我啊？”
“毕竟我也是你的甲方，”关玥板着一张脸说，“你要是猝死了，我怕担责任。”
“不用你负责。”卫明宇笑了笑，没有要听她话的意思。
“让你睡你就睡!哪儿那么多废话!”关玥明显变得暴躁了。一看到卫明宇眼底下那圈乌青她心里就膈应，就难受。
再拼也不是这么个拼法啊，身体都不要了？
卫明宇没理她，懒洋洋地挥了挥手，转身就要走，“你还是好好睡吧，姐姐，别管我了。”
眼看着他就要走了，情急之下关玥居然鬼使神差说了句，“如果我让你睡我这里……”
卫明宇立马停了下来，回头问，“嗯？”
“……”关玥沉默了会儿，重新躺下来背对着他，“算了，当我没说。”
话都说出口了那卫明宇自然不可能装没听见，主动走到床边，开始脱衣服。
关玥听到响动转过来看，惊得赶紧把被子拉到下巴，“你、你干什么？”
“睡觉。”卫明宇看着她说，“不是让我睡觉吗？”
好在卫明宇家居服里面还有一件黑色短袖，他又回自己的卧室拿了床被子过来，到另一边把自己团一团，没过一会儿居然真的睡着了。
毕竟昨晚一夜没睡，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卫明宇在关玥身边睡得实在，再醒过来时天都黑了。
关玥正坐在床头玩手机，消消乐，怎么玩都不腻。
听到卫明宇这边的动静，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说，“起来了？我刚给林维恩打了电话。”
“说什么了？”卫明宇刚起床嗓音还有点哑，乍一听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骂了他一顿。”关玥非常平静地说。
几小时前她就是坐在床上对着手机破口大骂，没刻意掩盖自己的音量，但卫明宇仍旧睡得死沉，看来这段时间是累坏了。
林维恩几乎是立马接了电话，态度也十分客气。
关玥没理会他冗长的寒暄，直接冷声质问说，“我们公司和你们悦凯一共签了三个项目，我听说你全部交给卫总负责，你们是没人了还是怎么的？”
林维恩在那头笑着解释，“主要是小卫的能力实在出众，他自己又愿意干，我不也就顺水推舟……”
关玥直接打断，“能力再出众也不能把他当牲口使啊？我听说他堂堂一个副总连股份都没，这事儿说不过去吧？林总在我这里一直是讲信用大度的人，就这事儿我不明白，为什么就对卫总这么抠呢？”
林维恩愣了愣，哭笑不得，“这……”
“至少要给我一个解释吧，林总？”关玥说。
第72章 .疯野·?
关玥头回觉得“仗义”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自己。
默默替前男友和前男友的无良老板大吵一架,只为替这个狗男人讨回公道。
听着挺贤妻良母的，因为贤妻良母的近义词就是憋屈。
不过她也是真看不惯了，林维恩这个抠精,一个月只给三万让人家做牛做马不睡觉给你卖命,普通员工和工人早就联合起来打倒你了好吧？
关玥对于看不惯的事情都是直说的，今天也一样,直接就对林维恩说,“我们公司的项目，不需要员工连休息都顾不上没日没夜地赶，这种不叫雇佣关系，叫剥削。林维恩你的良心呢？”
“不是，”林维恩被她这么劈头盖脸一顿骂，都快哭了，“我也不想啊,主要是之前方总时间给得紧，我们不也是没办法……”
“方嘉豪已经倒了,时间可以延后，这点我还是能保证的，”关玥叹了口气,“就算他没有延后,你就该多雇点人,扣扣搜搜的，有那么缺钱吗？”
林维恩心说大小姐您是不缺钱，我可是很缺钱啊，天天出去找融资你以为我容易吗？
面上却仍旧是客客气气的,嗫嚅道，“好的,您的建议我会采纳的，我明天就开会改革一下公司制度……”
“对了，”关玥说，“卫明宇这几个项目就别参与了，我帮他请个假，先跟你说一声。”
林维恩：“……”
卫明宇起床之后先检查了一下手机短信，看到林维恩的信息，登时笑出了声。
他低低地笑着停不下来，最后干脆躺回了床上，侧着身子，靠得离关玥有些近，额发遮住了眼睛。
“林维恩让我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工资照发，”卫明宇抓着关玥的一只手，笑着轻声问，“是关总让的吧？”
关玥也不否认，点了点头。
卫明宇在床上换了个更舒服一点的躺姿，表情挺惬意的。
“好久没体验到受人关怀的感觉了，”他叹了口气说，“心意我领了，不过工作还是要继续……”
“继续什么继续？”关玥退出游戏界面，早没了兴致，对于这种不服从安排的人她向来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这段时间我行动不便，劳驾你照顾我，”关玥淡淡道，“就不用你工作了。”
卫明宇眉眼都带笑，比先时总是冷着个脸的卫总要好看多了。关玥更加满意，总结道，“那就这么定了。”
卫明宇干脆没有起身，仍是躺着的，不要脸地靠关玥更近了。虽然林维恩挺冤的，但有人护短心情就是畅快，林维恩冤就冤吧。
“大小姐。”卫明宇抓着关玥的手不放，指腹慢慢地摩挲着她的腕骨，低低地，声音带着点磁性这么叫她——
大，小，姐。
是能让寻常女生听了耳朵怀孕的程度。
关玥侧低着头看他，“嗯？”
卫明宇凑过来笑了笑，“这么喜欢管我啊？”
“不是管你，”关玥想跟他说明白现在这个情况，“是让你现在管我。”
她指了指自己的腿，“我估计这伤要好全至少得半个月。你如果天天往公司跑，我想去哪儿都去不了。崔智那丫头又抱不动我。”
“那就让我辞了工作一直陪着你？”卫明宇挑了挑眉，“那不成家庭主夫了么？有名分吗我？”
“名分没有，”关玥耸耸肩，“但有薪酬，林维恩给你开多少月薪我给你开双倍，你就说你干不干吧。”
“干，”卫明宇靠在枕头上，双手掌心交叠垫着头，“我干。”
“好差事为什么不干？”他说，“不过真的不考虑给个名分吗？”
“不给，”关玥面无表情回道，“不要想太多。”
不会松口，不能松口，虽然最近关玥对卫明宇的印象有所改观，也觉得他没那么混蛋了。
可以对他好些，但原则性问题免谈。
确定下来之后关玥立马开始使唤人了，她洗漱之后就让卫明宇带她去美容院。
“去美容院干什么？”卫明宇坐在沙发上，长腿敞着，非常欠揍地问她，“大姐，你是不是几天不美容就会死？那些都是骗钱的。”
“我想去洗头，”关玥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两天没洗，都快油死了。”
卫明宇想了想，说，“明天可以，今天不行。我把一些工作收尾了，还得交接给别人，下午还得回趟公司。”
“但我想洗头。”关玥现在满脑子想着的就是这个，她正巧想去做个焗油护理，一刻都等不了。
“你今天，必须带我去。”关玥冷着脸下了最后通牒。
卫明宇都气笑了，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不过想想又挺合情合理的。讲理的话就不是关玥了，他爱她的全部也包括这点。
“不行，”卫明宇仍是没松口，“两个选择，今天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等我把工作弄清楚了，之后一整个月都陪着你，你想去哪就去哪，或者就一个人回你家待着吧，请护工或者叫崔助邢磊帮忙都行，我看你尴尬不尴尬。”
关玥愣了愣，没想到这小子会这么犟，一点办法都没有地点点头，“……也行。”
“但我要洗头。”她仍然固执地坚持。
“这简单，”卫明宇开始挽袖子，挽完袖子之后看过来，“我帮你洗。”
……
关玥有洁癖，平时不太爱别人碰她的头发，在家一般能洗就自己洗了，偶尔做做美发护理，但不经常。
现在条件有限，只能让卫明宇帮她洗，这就是腿残的弊端了，不能直接站在洗手台边洗，必须得躺着。
卫明宇搬了个可以调整角度的椅子过来，让关玥先躺下，头发垂进放满热水的浴缸里，他自己俯下身子帮她洗。
关玥的头发又长又多，还微微有点卷，散在水里像海中的青荇草一样，飘飘荡荡的。
卫明宇挤了点洗发液抹在她的发尾，轻轻按着她的头皮，力度合适，说不出的舒服，关玥都快睡着了。
“水温合适吗？”卫明宇垂下眼睛。
“啊？”关玥下意识应了声，“合适。”
卫明宇没说什么，按了一会儿拿花洒把泡沫冲干净，关了水说，“好了。”
关玥坐起身子，卫明宇拿了个大毛巾过来给她包起头发，让她自己用手扶着，然后又把她抱回了床上。
虽然享受卫明宇的服务挺享受的，但关玥总有种莫名窝囊的感觉。
卫明宇问她，“吹头吗？”
“吹啊。”关玥说。
卫明宇从抽屉里找出吹风筒，站在关玥身后替她吹头。
热热的风吹着发梢和脖颈，太舒服了，关玥不自觉打了个哈欠，想睡觉。
“吃点东西再睡，”卫明宇收了风筒，走出门，“你是不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困起来关玥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她靠在床头朝门外喊了声，“少弄点。”
卫明宇懒懒地应了声。
晚上关玥吃了点东西就睡了，受了伤她变得尤为脆弱，觉多，每天都很疲惫。
这天晚上卫明宇回了自己房间睡的，他似乎也累了，走之前还带走了昨天他盖的那床被子。
在卫明宇工作这件事情上关玥可是发了话的，林维恩之后居然真的没给卫明宇安排其他工作，电话里说的也是让他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卫明宇并没有那么反感工作，他挺喜欢挑战自己的，累不累都能扛下来。他觉得关玥有点在瞎操心。
大小姐发话了又有什么办法，陪着她呗，比起之前总是冷着个脸，现在关玥对他的态度已经要好上不少了。
卫明宇本来是这样想的，他以为自己离关玥越来越近了，第二天吃完早餐，关玥喝完咖啡之后突然跟他说要去一个地方。
“去哪？”卫明宇把她杯子里剩下的咖啡喝了，挑着眉问，“美容院？商场？”
“不是，”关玥晃晃手机，“见个人。”
她说得含含糊糊的，卫明宇一看就不对劲了。
关玥并不是个会掩饰自己的人，她也完全用不着掩饰，通常都是有事说事，想让卫明宇送她去哪肯定会直说。
今天怎么这么不坦诚？
卫明宇笑了下，也没答应，“告诉我去见谁，我才会送你去。”
“你不认识的。”关玥白他一眼。
“那就别去了。”卫明宇抱着双臂，耸耸肩。
卫明宇也是说理说不通的，不管用，他愿意让步的时候自然会让步，但不愿意的时候谁也动摇不了他。
关玥叹口气，说了个酒店的名字，紧跟着又说了个人名，“傅志昂。”
卫明宇愣了下，这名字好像听过。
“临市的财团，傅家，家底很雄厚，”关玥和他解释，“爷爷生前和他们家关系很好，傅家最近有求亲的意思，方嘉豪这件事情出了以后董事会催得更紧了。”
说到这里关玥就没继续说下去。卫明宇立马就猜到了，“你是去相亲？”
“嗯，”关玥沉吟了一会儿，又改口说，“就是认识一下，具体要怎么样得听听董事会那边的口风。”
卫明宇脸色不好看，冷笑一声说，“走了一个方嘉豪，又来了个傅志昂，关总一直都很忙啊。”
关玥看了他一眼，也没否认。
关玥也快三十了，爷爷去世之后她一个人扛着这么大的一个集团，背后又有关致远虎视眈眈。很多事情她不得不提前考虑。
董事会现在大多数股东姑且还站在她这边，他们也是关家的老一辈人，传统观念很强，是受不了她一辈子不结婚的。
要么就找一个身世普通但没什么野心的，要么就找一个实力相当的彼此帮衬。方嘉豪那件事情出了之后，董事会的人估计不会看好前一种人。
傅志昂是个很好的选择。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没有定数的事，得走一步看一步。
第73章 .疯野·?
关玥这回并不是第一次见傅志昂,两年前她回国时也打过一次照面。
但那时不太熟，就简单聊了几句。今年关玥回国之后，突然收到傅家示好的信息,希望他们两家能联姻。
至于到底是不是傅志昂的意思,关玥也不知道。但豪门之间的婚姻只讲利益，当事人的个人意志反而只在其次。
去相亲自然需要打扮一番的,关玥先一个人在房间里换好衣服化完妆,卫明宇再把她抱到轮椅上，推她下去。
关玥今天特意好好收拾了自己，衣着妆容都是按照往常她出门的最高标准，非常漂亮，也非常艳丽。
等收拾好之后，关玥才坐在梳妆台前，对房间外的卫明宇说了声,“你进来吧。”
受了伤之后干什么事儿都得卫明宇抱着，她到现在还不习惯。
卫明宇从早上开始就情绪不太好,抱着关玥时手上很用力，把关玥都掐疼了。
开的是关玥的车，昨天让崔智顺便开过来的,就停在卫明宇小区的车库里。
卫明宇把车开得很快,堵车的时候火气很大地连按了几下喇叭。
到了餐厅门口,关玥看见了一早就在这里等待的崔智的身影。
崔智推着轮椅走到车前，敲了敲车窗，大声问，“大小姐,现在过去吗？傅先生已经在等了。”
关玥侧头看了眼卫明宇，他伏在方向盘上,头低着露出流畅的颈线，埋进领子里。
“劳驾，”关玥只好开口道，“能不能把我弄到轮椅上去，之后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卫明宇抬起头来，腮帮子动了动，像是咬着牙说，“不、帮。”
关玥皱了皱眉，没有闲心跟这小子浪费时间。
“快点。”她板着脸催促，“别人还等着呢!”
卫明宇坐起身子，左手仍旧扶着方向盘，脸朝向车窗，留给关玥一个后脑勺。
他可能在想心事，可能在看风景，总之就是不愿意搭理关玥。
关玥冷着脸说，“卫明宇，你不要不识抬举。”
卫明宇笑了，肩膀微抖。他打开车门跳下了车，从关玥这边侧身进来。
崔智在车外看着，嘴都张成了O型，扔下轮椅就捂着脸跑了。
这俩人……也太刺激了。
卫明宇其实也没做什么，只不过就是把关玥抱起来，自己坐在副座，再把关玥放他腿上，双手还掐着她的腰。
重逢以来他俩做都做了，还接过一个湿得不行的吻，关玥对于他突然抽风的反应已经很淡定了。
只是侧了侧头问，“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卫明宇低头，搭在关玥的肩膀上，朝着关玥说话，呼吸全喷在她脖子上，“趁人之危。”
关玥下午刚上过药，本来就脚疼，的确是不太能动的。
卫明宇这个流.氓。
关玥感到心累，后背一直贴着他温热的胸.膛，渐渐地关玥也有点坐不住了，捏着卫明宇的手臂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想要干嘛？”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卫明宇冷笑着说，“你想要干嘛啊，姐姐？”
关玥寒着脸，“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别装傻，”卫明宇哼笑一声，“住进了我家里，天天要我为你服务，还敢跑出来相亲，大小姐这是在把我当备胎啊。”
“备胎？”关玥也笑了，气势不输地反问，“你配吗？就问你，你配当我的备胎吗？”
卫明宇不说话了。
关玥只感觉身体一轻，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卫明宇抱到了车外的轮椅上。
“打电话让崔助来接你。”卫明宇冷漠地抛下一句就上车了。
车门“砰”地一关，扬长而去。
崔智直到推着关玥进了酒店大堂还心有余悸，“大小姐，卫总也太……”
说到一半就卡壳了。
“太什么？”关玥问。
“太……狂放。”崔智勉强找了一个较为贴切的形容词。刚才卫明宇的举动实在太狂野了，崔智平常见的都是些体面人，没见过这么撩妹的。
“没想到卫总表面上一表人才的，实际上这么野啊。”崔智感叹了句。
如果要找个词来形容卫明宇，的确只能用野。只要面对着关玥他就像没有原则似的，什么话都敢讲，什么动作都敢做。
关玥却不意外，卫明宇以前是个小混混，街头斗殴之类的事儿没少干，如今他成了卫总，身上盖着一层体面人的皮囊，骨子里的野性与不驯却是不变的。
……
傅志昂家底殷实，受高等教育，谈吐得当，精通六国语言，是国内著名的指挥家。他身上总有一种艺术家的仙气，跟他聊天关玥感觉自己的精神境界都上了一个台阶。
“关小姐，”吃到一半，傅志昂放下刀叉，柔声道，“腿没事吧？”
关玥是被小助理推着轮椅过来的，明眼人也看出来她受伤了。
“没事，”关玥笑了笑，“出了一点小意外。”
傅志昂也不便多说什么，笑道，“以后要注意安全。”
“好。”关玥说。
傅志昂还订了瓶酒，服务员端上来，还拿了两个专用于喝红酒的高脚杯。
“关小姐？”傅志昂示意。
“我就不喝了，”关玥和他说抱歉，“受伤了，戒烟戒酒。”
傅志昂点点头，表示理解。
全程他们的聊天都是轻松自如的，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傅志昂见多识广，关玥也是豪门出身，两个人能聊的话题有很多。
关玥聊着聊着就在想，兴许和傅志昂结婚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擦不出火花，但也不至于无趣，更何况对整个集团的利益来说，傅家的帮衬都是意外之喜。
饭吃得很愉快。结束后，傅志昂理所当然地又问，“关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关玥含笑答。
“那我们改天找时间再约？”
关玥答应了。
崔智推着关玥出来，还非常不理解，一直在后头追问，“大小姐，您真打算和傅家联姻啊？”
“再说吧，不一定的事，”关玥没有确切的答复，但也没有否认，“这个傅志昂挺好的。”
她对傅志昂评价很高，“有礼貌，举止得体，不会做出格的事情，也尊重我。”
崔智听她这话总感觉是在内涵人家卫总，小声道，“但卫总也很好啊。”
关玥回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地问，“他？他哪里好了？”
“长得帅，身材好，脾气虽然差了点，但对您很好啊。”崔智想当然道。
“对我好？”关玥嗤笑，“你是年纪小，不知道前因后果，不然就不会这么说了。”
关玥难得在崔智面前提起她和卫明宇过去的事，崔智也感觉到她兴致不高，识趣地没再提。
巧的是，在酒店大堂等着卫明宇来接的时候，又碰上了傅志昂。
傅志昂刚买完单，在休息区坐着等待司机。见到关玥，他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关小姐也在等人？”
关玥点点头，简短地说，“等司机。”
“既然这样不如我捎你一程吧，”傅志昂笑着说，“你腿脚不方便，大冷天的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好。”
关玥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卫明宇发来短信——“我快到了，你就在门口等着。”
傅志昂的司机也到了，他温和地笑着又问了一遍，“怎么样，关小姐，走么？”
关玥没想太多，点点头说，“走。”
傅志昂过来替她推着轮椅，关玥转过头说“谢谢”。
“不用。”傅志昂笑了下说。
关玥低头给卫明宇回——“不用，傅先生送我。”
第74章 .疯野·?
——“他送你？”
——“我就在停车场等着了,你让那个姓傅的送你？”
关玥盯着聊天框看了一会儿，而后平静地锁屏，看向窗外。
后座十分宽敞,关玥和傅志昂正巧一人坐一边。傅志昂偏头看了看她,笑问，“怎么了？不高兴了？”
“没事。”关玥勉勉强强地笑笑,不多说。
傅志昂不是个多话的人,他们才认识不久，傅志昂也非常讲分寸，自然地就岔开了话题——
“之前和崔助沟通的时候，她说你住在北区那边，这么快就搬家了？”
关玥给傅志昂的地址是卫明宇家，肯定不能说实话。她点点头说了个“是啊”。
傅志昂浅浅地笑着，又问,“关小姐才回国不久吧？”
关玥说，“回来半年不到。”
“之前在哪儿待着？”傅志昂问。
“伦敦。”关玥说。
“读书的时候在那边交流过一年,”傅志昂点点头，随后又摇头失笑，“饭菜不好吃。”
“是,”关玥应了声,耐着性子,还开了个玩笑，“在那边一下子瘦了不少。”
傅志昂目光转过来看着她的脸，又移开，笑着轻声道,“这样刚好。”
关玥抿抿唇，没回这话。
傅志昂对关玥什么意思其实很明显了。关玥是个美人,长相是能够蛊惑人心的。大多数男人见了都会上头，这很正常。
关玥觉得傅志昂这人没问题，温温和和的，教养也好，虽然就是无趣了点。
过了一会儿，傅志昂又看过来，笑说，“关小姐和传闻中形容的不大一样。”
“怎么不一样？”关玥故意问他，“你看了那些媒体的报道啊？”
傅志昂没有否认，脸上难得出现了些许尴尬的神色，半晌才说，“报纸上写的……不太正面。”
关玥直接替他说出来了，“说我疯啊？”
傅志昂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也有点在试探的感觉。关玥大度地笑笑，靠着椅背也没生气，“我是有点疯，也很霸道□□，熟悉我的人都知道。”
傅志昂意外地看她一眼，“不会吧？”
“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名门贵女，”关玥表情懒懒的，“狠起来连命都可以不要，我不是在夸张。”
傅志昂愣住了，关玥这样笑着的表情哪里还有一点温柔的影子？
她越淡定，傅志昂就越害怕。明明关玥根本没说什么。
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小区门口，关玥遥遥地就看见卫明宇的那辆黑色奔驰停在路边。车灯是熄着的，看不见车厢内的情况。
关玥开了车门，傅志昂还愣愣地坐在那儿不动。
关玥回头看了看他。傅志昂显然是怕了，他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待人也足够温柔。但温柔往往就代表着窝囊，关玥不喜欢窝囊的男人。
“关小姐，”傅志昂有些艰难地问，“那我们下次还约吗？”
“这就要看傅先生的意思了。”关玥柔柔地笑了下。
傅志昂打了退堂鼓，好半天说不出话。
关玥手还搭在门把上，微微朝傅志昂那边倾身，身上的香水味全钻进傅志昂鼻子里。
“如果再约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陪你玩玩也好，”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轻声说，“只是到时候，就不知道傅先生吃不吃得消了。”
说完，关玥下了车。
这次相亲已经黄了。关玥这边没意思，觉得没劲，傅志昂那边又肯定怕了。
轮椅让崔智拿走了，关玥只能自己一瘸一拐地走。
崴伤的地方还是疼，她今天虽然穿的是平底鞋，鞋底还是偏硬，加上另一只脚腕被刀划过的伤口又深，关玥走一会儿都不得不停下来歇一会儿。
那辆黑色奔驰越来越近，关玥逐渐能看见车内人的影子。
路面有些湿滑，她没留神差点绊了一跤，再看车内，男人稳稳地坐着，还有空在那里玩手机。
关玥气急败坏地喊了声，“滚过来啊!”
卫明宇抬头看了看她，面上没什么表情，揣起手机开门下了车，大步走过来。
关玥只能看见一道黑影迅速地从她眼旁掠过，紧跟着腰就被搂住。
卫明宇直接把她拎起来，关玥的头垂着，动来动去挣扎。卫明宇这种拎法太粗鲁了，她就像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样。
关玥一路都在愤怒地大喊大叫。卫明宇冷冷地说了句，“闭嘴。”
到了车里，他打开后座车门就把关玥往里一丢。关玥受伤的脚踝还是不小心蹭到了，疼得她浑身是汗，“啊”地叫了一声。
卫明宇什么都没说，把车门砰地一关，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他发动车子，回身淡淡道，“自己系安全带。”
关玥说，“你是不是有病啊？”
卫明宇没回她。
关玥说卫明宇有病，但其实她自己也挺有病的。
刚才傅志昂那么儒雅的一个男人她看不上，还说几句流.氓话把人家给吓跑了，回来只剩下一个卫明宇。
卫明宇够劲儿，上来就对她动手动脚，算他厉害。
这小子一路把车开得飞快，打转方向盘直接拐出了小区。
“去哪？”关玥一路都在问，“我们不回去啦？”
卫明宇什么话也没说，情绪不好，不想和她说话。
关玥往前坐了一点，朝驾驶座的方向靠了靠，“问你呢，备胎？”
“不是说我不配么？”卫明宇冷哼一声，“我在你眼里这么卑微，过来接送你还得排队？”
关玥点点头说，“自愿当备胎，的确卑微。”
卫明宇躁动得好像身体里的细胞都要炸了，他绷着脸，把车速加到了最快。
关玥以为卫明宇就是深夜抽风，为了撒气出来飙车，没想到他居然开着车把她带到了江边。
才晚上九点不到，江岸还很热闹，最东边的观光区专门有游船停在那儿，彩灯明明灭灭地闪烁着，还放着欢快的流行歌。
关玥听出来是现在当红的一个偶像团体的歌曲，小孩儿听的东西，她现在听就觉得太闹腾了。
卫明宇开了车窗，冷风一下子透进来，把烟味冲散了很多。
其实关玥刚上车就注意到了，一直忍着没有发作。卫明宇身上的烟味太浓了，在她来前这小子不知道到底抽了多少支烟。卫明宇从不在车上抽烟，车厢里的烟味全是从这小子身上散出来的。
他解开安全带，咳嗽了几声，声音很哑。
关玥眉头皱得很紧，已经有些生气了，“作死也不是这么个作法，抽这么多烟以为自己很深沉哪？”
卫明宇低低笑了，笑着笑着又开始剧烈地咳嗽。
关玥坐直身子用力地拍他的背，边拍边说，“我看你就是欠的!”
卫明宇身体很热，他转过来突然拧住关玥的手腕不让她动。
男人眼底里的情绪汹涌地滚着，像锅沸水一样烫着关玥的心。卫明宇看着关玥的眼睛说，“这种感觉你应该很熟悉。”
关玥愣了下，下意识想把手挣开，卫明宇握得更紧了，语气也逼人，箍着她问，“你在伦敦那几年不好过吧？”
他无奈地笑了笑，低低地说，“我知道你不好过，邢磊告诉过我，当年我离开你，让你难过了，对吗？”
关玥想起那年她刚到伦敦，人生地不熟，语言又有障碍。她刚受了情伤，每日烟酒不断、以泪洗面，下雨天的时候，就算看遍世界也是灰色的。
那些日子有多不好过，只有关玥有资格说，卫明宇没资格。
这些卫明宇不需要知道，他知道也不能改变结果。
他给关玥造成的伤害不可能弥补。
关玥最后还是挣开了卫明宇的手。卫明宇下意识地想到去搂她，关玥反应很快地躲开了。
“关玥，”卫明宇眼神晦暗不明，始终停留在她脸上，“我们之间，就只能这样了吗？”
“嗯。”关玥说。
“真的不能再给次机会？”卫明宇脸色是灰败的，那个在外人面前拽天拽地的卫总，头回露出了他软弱的一面。
他显得无力、懊悔，却又无可奈何，眼眶全红，嗓子全哑了。
他疲惫地低声说，“我错了，关玥。”
“原谅我吧。”
他在挽留她。
第75章 .疯野·?
一个成熟英俊的男人,露出这么颓唐灰败的神情，只这么一直沉沉地看着你，好像身心都只有你一个,是极具蛊惑性的。
他长得像个渣男一样,行为举止狂放又危险，说一句话都像在勾.引。
现在他说,“我错了,原谅我，以后一定好好爱你。”
能信吗？关玥不敢信。
关玥也把自己这边的车窗开了，风灌进来，头发胡乱散着。她嫌烦，就用皮筋扎了个低马尾。
之后关玥低头摆弄了会儿手机。崔智问她顺利到家了没，她回了个嗯，林维恩问她能不能把卫明宇的假期缩短,悦凯实在离不开他，她回了个省略号。
关玥的神情始终是平静的,非常镇定，好像没听到卫明宇这句话似的。实则内心惊涛骇浪，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恨意和爱意全涌出来了,缠在一起,她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做六神无主。
她是女人,再冷的心总归还是软的，在某一瞬间关玥甚至产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她现在答应了卫明宇，是不是就能回到过去，他们还和以前一样。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多年她独自一人承受的难过也告诉她，不能。
回完信息关玥把手机放下,盯着前座卫明宇的后脑勺，淡淡地说了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来招惹我？前途都不要，在这儿激我啊？”
她说得一点都不狂妄，以她的能力，搞垮悦凯都是件容易的事儿，何况毁掉一个人的前途。
卫明宇转过来，手搭在椅背上。他神色有些憔悴，但仍旧英俊，也仍旧年轻。卫明宇淡笑一下说，“我是认真的，关玥。”
“后悔是认真的，对不起也是认真的，还有一句我没跟你说，怕你嫌我油。”
他做了个口型，用气声说了三个字，但风声烈烈，关玥没听见。
关玥沉默了很久，而后说，“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不再逛会儿？”卫明宇看了看车窗外。正值周末，节日氛围浓厚，桥上游客很多，“现在还早。”
“累，回去吧。”关玥摇摇头。她现在心绪很乱，脑袋嗡嗡的，精神也有些恍惚，哪还有闲心继续逛。
卫明宇发动了车子，转头看了看她，“吃个饭有这么累？你把那姓傅的怎么了？”
关玥哼了声。卫明宇没说“姓傅的怎么你了”，而是说，“你把那姓傅的怎么了”，有够了解她的。
“吓了他一下。”关玥简短地说。
“真有这打算？”卫明宇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车子驶离了江岸，拐上了闹市区的马路上，鸣笛声震天响，吵得关玥有点后悔刚才没下车去逛逛了。
“想和姓傅的那人试试？”卫明宇问。
“再说吧。”关玥嘟囔了一句，她现在只想睡觉。
关玥现在脚没那么疼了，回去之后没要卫明宇帮忙，进浴室自己泡了个澡，注意着没弄湿伤口。
那天晚上关玥睡在自己房间里，卫明宇洗完澡，毛巾还搭在头上就过来了。
关玥继续用手机玩消消乐，头也不抬说了句，“干嘛？”
“跟你睡成不？”男人低声说了句，“我睡不着。”
卫明宇的睡衣也是黑色的，他衣柜里的衣服都是，还记得以前关玥最喜欢看他穿黑色，给他的衣服几乎全是黑白灰系列的大牌，自那以后卫明宇就习惯了穿深色系列的衣服，就算偶尔穿白衬衫也觉得膈应。
关玥打游戏正打到兴头上，没功夫搭理他，懒懒地说了句，“别在这儿装。”
“失眠，”卫明宇兀自在床边坐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枕在她肩膀上，嘴角带着点笑，“老毛病了，要我把医生的诊断说明给你看么？”
关玥腾出右手使劲把这人给推开，卫明宇躺在枕头上，笑了笑，又低声说，“陪你睡，不收费的。”
关玥叹了口气，游戏退了，看了他一眼——
“第一，少装病，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惦记。第二，我自己一个人睡挺好的，不需要找个男人来陪着，要陪也轮不到你陪。第三，滚。”
卫明宇笑起来，本来声音就有点哑，这样低声笑着显得更性感了。
他毫不掩饰地盯着关玥，过了会儿说，“关玥，你变漂亮了。”
“……”关玥一巴掌就拍在他侧脸上，“还不滚？”
卫明宇笑着把她手拨开，坐起身子，上下扫了她几眼，又说，“身材也变好了。”
关玥有一瞬间的尴尬，本来下意识想说“你怎么知道我身材”，话到嘴边才想到不对。
他俩做都做过了，摸也都摸过了，别提卫明宇了，那天她自己在兴头上也把卫明宇摸了个遍。
他身上肌肉更结实了，好像也更有力气了些，那天把她弄得欲.仙.欲.死，几年前捡他回来的时候尚还有些青涩，如今已经是个完全成熟的男人了。
关玥叹了口气，“最后问一遍，能滚回去睡觉吗？”
“那我也最后问你一遍，”卫明宇斜着身子，从这个角度看侧脸都埋在阴影里，扯扯嘴角，也问，“备胎，让我当，行吗？”
关玥头回听见有人还抢着当备胎，一时没反应过来。
“问你呢，”卫明宇挑了挑眉，“多个备胎也不是坏事吧？”
关玥很困，没心思再和他在这儿玩猜谜，打了个哈欠说，“你愿意当就当呗。姐姐不找备胎。”
“话说早了。”卫明宇笑了笑，这才站起来，起身回房了。
第二天崔智过来的时候他们正巧坐在桌前吃早餐，关玥就让崔智坐下来跟他们一块儿吃。
“这哪儿能呢，”崔智尴尬地笑笑，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卫总。
卫总冷着个脸坐在餐桌前缠绷带，像是下一秒就要站起来大杀四方一样。小姑娘经不住吓，急忙握住关玥的手。
“没事儿，”关玥失笑，“你也胆子太小了。”
崔智心想不是我胆子小而是卫总太恐怖了啊，大小姐您能让他别每天做出这副活像冷面杀手仿佛已经杀了八百个人的表情么，小的害怕啊。
说起这个卫明宇属实冤屈，几年前他是挺凶的，脾气也不好，但现在只要没被惹到，他就是一个温温和和、踏实上进的二十五岁帅小伙。
只不过以前面无表情惯了，现在也不常笑，不光是崔智，悦凯内部也有不少小姑娘怕他。
卫明宇剪下一截绷带，去柜子里拿出医药箱，看了看关玥，“吃好了没？吃好了过来上药。”
“吃好了。”关玥咖啡喝到一半喝不下，就放在桌上，站起来小步走到沙发上坐着，脚放在靠枕上，自己躺得舒舒服服的，随口道，“你涂吧。”
卫明宇坐在地毯上，打开医药箱，拿出药膏和棉签，转头对还坐在餐桌前的崔智说，“崔助麻烦一下，把关玥那杯咖啡给我。”
崔智连声说着“不麻烦不麻烦”，双手托着关玥的咖啡杯递到卫明宇手里。
卫明宇说“多谢”，一口就把杯子里剩下的咖啡给喝了。
关玥靠在那里瞪着他，“你喝我喝过的？”
“剩下的你会喝么？”卫明宇放下杯子，低头给她抹药，力度不轻不重的，“不要浪费。”
“你也太节约了。”关玥冷哼了句。她觉得倒掉一杯咖啡没什么，从来不会觉得可惜不可惜的。
卫明宇抬头看了看她，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问，“怕留疤吗？”
“当然。”关玥说。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更何况从小精致到大的关玥。她平时就连用的身体乳都要精挑细选，如果脚上落了疤，那真是一件非常糟心的事。
卫明宇点点头，说“哦”。
“就一个哦？”关玥愣了，“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方法呢。”
“我能有什么方法？”卫明宇合上药箱站起来，态度挺无所谓，“关我屁事？”
第76章 .疯野·?
来了,又来了。
卫明宇这个混蛋脸上这日天日地的拽样真是让人恨不得把他的脸给撕烂。太嚣张了，昨天那副发誓要悔改的忏悔模样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关玥抄起旁边的抱枕扔过去直接砸中了他宽阔的脊背，张口就开骂,“臭小子是不是欠打!”
卫明宇回身站定,双手抱臂懒懒地居高临下看她，混不吝似的对关玥勾勾手说,“站得起来么你？”
都挑衅到这份上了,那关玥自然不可能输，双脚刚接触地面登时疼得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刚上完药呢，太疼了。
卫明宇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笑得竟还有些得意，关玥气得转头大声指示崔智说，“给我狠狠地打!”
崔智惶恐万分，就差给关玥跪了,哭丧着脸说，“大小姐!这……这不好吧!”
卫明宇漫不经心地挥挥手说,“崔助如果想回去就自便吧，不用学她这么暴力。”
崔智如获大赦，说了个“谢谢卫总!”,赶紧跑路了。
关玥瞪着卫明宇,卫明宇也侧头睨着关玥。关玥忽地笑了一下,明知故问，“我很暴力吗？”
“暴力我也喜欢。”卫明宇移开目光，随口应道。
“喜欢吗？”关玥笑了笑，“怎么个喜欢法？”
卫明宇的眸色深不见底,也对关玥笑了下，“可能就是……像个受虐狂一样,你怎么打我都会高兴吧。”
关玥点了点头，说了个“哦”。
点完头之后又开始抡袖子，学着刚才卫明宇的样子冲他勾勾手说，“这么想我打你，我不答应也说不过去是不是？来，过来，姐姐满足你。”
卫明宇点点头，走过来，扯住关玥的手腕就把人往怀里一带。
身体一瞬间就被男人温热的气息包裹起来，关玥被搂着的时候还有些愣。
卫明宇掌心的温度很烫，力气也大，丝毫不费力地就把关玥抱起，往关玥的房间走。
进了房间，他把关玥放在桌上，自己靠著书桌，离得极其近，说话的时候吐息之间全传递到关玥的脸上——
“别打了姐姐，”卫明宇低笑着说，“我怕你受伤。”
“……”
关玥嘴角抽了抽。
卫明宇自己在那儿笑了半天，之后走过来拍拍关玥的肩，“姐姐别发疯了，消停点儿。”
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上哪儿去？”关玥问。
卫明宇头都没回，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姐姐别太关注我，我受不住。”
臭小子一天不打真是皮痒了。
现在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似乎已经走入了一个僵局。理智上关玥对卫明宇还是有情意的，但当年卫明宇对她的伤害太深，以她的性格根本做不到主动原谅。
卫明宇也没说要她主动原谅，只是跟关玥说能不能给个机会。
给个机会不是不行，关玥连和傅志昂相亲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给他个机会表现也就是点个头的事儿。
但想了想还是不行，心里膈应，算了。
——
卫明宇从鞋柜里拿了钥匙就出门了，没坐电梯，从二十二楼自己走下去的。
反正关玥一通电话就让林维恩把他给架空了，他现在无事儿可干，有的是时间慢慢耗。
在楼梯口还点了支烟，咬着烟双手插兜，一节一节阶梯往下走。
口袋里的电话一直在响，只不过刚才卫明宇在发呆，就没想接。
快走到一楼的时候，才拿出手机看了眼。
是林维恩。
卫明宇笑了下，烟都要掉了，用手稳稳兜住，在楼梯口坐下来，手机扔旁边的水泥地上，摁了免提。
“你在哪儿呢？”林维恩问，“我到电梯口了，带着我儿子。”
“在楼道里坐着迎接你们，过来吧。”
卫明宇好几天没来公司，他自己没所谓，可把林维恩给愁坏了，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疯狂打电话轰炸他。
林维恩甚至还威胁说如果卫明宇不回去他就拖家带口到他家门口蹲着等，等到他肯出来为止。
卫明宇很欠打地说，那你来吧。
也就是随口一说，哪儿想到林维恩真的会过来，还果真带上了他儿子。
林维恩在外面冻了十几分钟，一进楼梯间就骂了几句脏的。林因跟在后面，那张脸也是苍白，更显小了。
“林总，拖家带口的这是干什么呢？”卫明宇抬抬下巴，“公司遭遇危机了？”
林维恩冲他摆摆手，“别，你别跟我提这茬。”
“真有事儿啊？”卫明宇惊讶地挑挑眉，话语里还带着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怎么了？公司出了叛徒？你们父子俩找不到帮手了？”
林维恩啧了一声，“你少来。我就问你，和关氏的那几个项目你还做不做了？想不想要了？回来还是不回来？”
一连串三个问题从维恩总的嘴里蹦出来，卫明宇感觉到他是有些急了，笑得更开心了点儿，很混蛋地说了句，“关氏的老总绑架我，我想回也回不了啊。”
“放屁。”林维恩骂道，想起那天关玥的那通电话他心里就堵，难受。
“关总说我亏待了你，让我给你涨薪，你老实交代你俩到底什么关系？没见过关总这么护着过谁的，这不仅是悦凯的项目，也是关氏的项目，她不让你干那你说说我还能找谁干？公司里还有谁能干得了？”
“那就给我涨涨薪，”卫明宇笑了下，“等关玥满意了自然就会放行了。”
林维恩叹了口气，提起这事儿心都在滴血，“她让我分你一半提成!他妈一半啊!我成本费都还没补上呢!一半给了你我全家卖肾去啊。”
卫明宇看了他一眼，“关玥真这么说？”
林维恩：“对啊。”
卫明宇低声笑起来，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心疼我。”
这边气着呢，那边就开始笑了。林维恩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林因赶紧孝顺地拍拍他的背，“爸，您别气。”
林维恩能不气吗？在关玥面前他就是个夹着尾巴做人的怂货，有气也没处撒，关键是项目已经拖了好几天了，再这样下去是真不行啊。
卫明宇还蹲在地上抽烟呢，一边抽烟还一边笑，看得林维恩想打人。
“别笑了，”林维恩揉着胸口说，“你就跟我说说，你和关总，到底什么关系？”
他早就好奇这个问题了，公司里早就流言四起，之前还有一个员工给他看了关玥揍卫明宇的那个视频。
林维恩光是想想都不寒而栗，没见过女人这么狠地揍男人的，也没见过男人不还手心甘情愿被女人揍的。
卫明宇笑着扫了眼林因，“问你儿子。”
“儿子，跟爸说说。”林维恩秒懂，拍拍林因的背，“说说呗，你知道小卫和关总什么关系么？”
林因知道，但他也不敢说啊，心虚地眨眨眼，“爸爸您就别问了。”
“是啊，”卫明宇抽完了烟站起来，以他的身高足以睥睨其他人，“林总您就别问了。”
“说不说!”林维恩好奇得快炸了。
卫明宇挑着眉，一脸调笑，“真想知道？”
林维恩点了点头，“恩。”
卫明宇的确是个混蛋，回答问题也不好好回答，卖了好半天关子，最后只是指了指楼上向他们提出邀请，“上楼吗？请你们喝茶。”
喝什么茶啊，回答问题啊!!林维恩心说。
但毕竟是林维恩过来求他，虽然这小子真的太嚣张了，林维恩为了项目着想，还是强行按耐住火气跟着卫明宇上了楼。
走到一半，卫明宇突然停下来。
林维恩和林因跟在后面也停下来。
“怎么了？”林伟恩问。
“我给关玥打个电话。”
“……”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在场林维恩和林因都竖着耳朵仔细听。
尽管如此，电话里的声音仍是听不真切。
他们只能听见卫明宇淡淡地嗯了一声。
而后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穿衣服了么？我带客人上来。”
“……”
第77章 .疯野·?
林维恩第一次来卫明宇家,在客厅里手插着兜绕了一圈，摸摸下巴，心想这小子生活不也过得挺好的嘛,房子不也买得挺大。“
关总还替他要什么提成,年轻人还是要学会知足。
内心戏憋在心里做做就够了，表面还得表现得诚恳。林维恩坐下来之后想起来问,“关总……在你家？”
卫明宇扫了眼信息。关玥说她在书房,让他们进屋。
“在书房。”
林维恩只觉心里咯噔一声，和林因对视一眼。
本来这次他过来就是为了避开关玥单独把卫明宇给请回去，谁能想到关玥就住在卫明宇家里？
“你们……同居了？”林维恩喃喃问。
卫明宇扯唇笑，“不算吧。”
他也才二十五，平时总冷着脸显得比真实年龄要成熟点儿，笑起来才有了点年轻人张狂不吝的样。
林维恩想到他俩的关系心情复杂。自己的员工和甲方最大的老总好?了，按理说应该是件好事儿。但像关玥这种级别的女人,只要她愿意，换男人如换衣服什么的也不在话下。
要是他俩不出几天就闹掰了,估计项目也黄了。
马?要见到关玥了林维恩也不好直接说，面对这个祖宗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卫明宇推开书房门，林维恩跟进来一看,里面的景象露出来。
关玥坐在卫明宇的书桌后边睡着了,头靠在躺椅?有些歪。
刚刚卫明宇领着林维恩?来的这段时间,关玥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身衣服又化了个淡妆，特意进书房等着。
谁知道他们不做电梯，自己爬楼梯?来的。关玥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本来就挺困的,没留神居然真的睡过去了。
卫明宇走到桌前，手搭在书桌?,垂眼打量着关玥。
关玥就算睡着的时候也是眉头紧蹙，戴着一副冰冷的面具，人前人后都显得不近人情。
所以就连年纪大她那么多的林维恩都怕她，关玥的保护壳能够保护她时时刻刻被人远离，没有人再敢接近。
林维恩小步走过来出了个声，“睡了？”
关玥觉浅，马?就惊醒了，睁开眼睛，“你们来了。”
书房里正好有两把椅子，多的没有了，关玥抬抬头问门边的林因，“小因，能帮忙倒几杯水进来吗，渴了。”
施令也显得自然，关玥的气场能够让其他人不自觉地就去服从。
“好……好的。”林因连忙应了。
“小因？”卫明宇不明不白地低笑了声，“叫得挺亲密啊。”
关玥没理他，转头对旁边规规矩矩坐好的林维恩说，“维恩总特意过来一趟是有什么事吗？”
林维恩心说我过来是来找小卫的，跟你在这儿汇报个什么劲儿啊。面?仍是冷静端庄，呵呵笑了笑，说，“这不是公司有困难，过来请援兵了吗？”
关玥：“不行。”
林维恩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什么？”
“你公司有困难是你自己的事儿，”关玥耸耸肩，“想把小卫调走那绝对不行。”
“为什么啊？”林维恩哭笑不得，提醒道，“关总，小卫可是我们悦凯的人。”
他才是卫明宇的老板，老板叫员工回去干活，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关玥摇了摇头，又说：“不行。”
林因正好端着水走进来，懵懵地问，“什么不行？”
关玥抬头对他温柔且颇具杀伤力地笑笑，“小因，你实话告诉我，你们悦凯这么大一公司真的没有其他人才了么，非得逮着一个人不放，没了他公司就运营不了是吧？”
林因下意识地说“不是”，过了会儿又反应过来，说，“是”。
林维恩很是无奈地摊了摊手。
“关姐，你是不知道，公司没了卫哥还真的跟以前不一样，”林因放下水杯解释说，“卫哥在悦凯那就是团队的凝聚力，现在他不在大家的情绪没法调动，干活儿都没积极性了。”
“怎么调动？”关玥来了点兴致。
卫明宇一只手撑着桌子站那儿，显得他个高腿长。关玥手伸到他手边敲了敲桌面，“问你呢，怎么调动？”
她有意要刁难，还有一点真的好奇，好奇卫明宇这种不爱说话的型男到底是怎么让员工都向着他的，还觉得缺他不可。
卫明宇其实根本没怎么调动。说实话如果不是时间催得紧，他一个人能把活儿都干完。技术部才发展了两年不到，申的那么多项专利全是卫明宇弄的，满墙的奖状金杯也归功于他。
所以员工们都服他，尽管他连本科学历都没有，尽管他年纪小，大家还是都毕恭毕敬地叫一声“卫哥”。
关玥问卫明宇怎么调动员工积极性，卫明宇回答不了。但他骨子里混混的痞性还在，自然不可能敷衍地对付过去。
关玥把手放在他手边，他就摸摸她的指甲盖，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动作被他做出来就多了些不怎么正经的意思。
“你想我怎么调动？”他垂眼，手从关玥的指甲一直摸到她的手腕，按在那里不动，“关总，都听你的。”
指尖的温度是滚烫的。
关玥下意识缩回手。
即便如此，她对视回去仍旧坦坦荡荡。
关玥抬起头来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卫明宇看，忽地笑了，问他，“听我的？你真会听我的？”
卫明宇恩了声。
关玥嗤笑，“鬼才信。”
林维恩已经没眼看下去了，硬腆着一张老脸强行把话题拉了回来，“关总，到底放不放行啊？”
“不放。”回答很干脆。
“不是，你就告诉我为什么吧，”林维恩平生遇到了最大的滑铁卢，“总把小卫关在家里什么事儿也不干也不像话啊。”
这些关玥都不想听，从头至尾关玥都只有一句话——“林维恩你先把我之前在电话里跟你说的条件提?来，再过来讲你这番话。这样在我这里还有点用。”
林维恩傻眼了，没想到关玥这么犟。
关玥之前要求林维恩给卫明宇的分成，百分之五十，这在任何一个公司都是不可能有的奖励标准。
“关总，您这样，是不是把他宠得太过了。”林维恩叹口气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比较忙，更的字数少些，说声抱歉!
第78章 .疯野·?
关玥不是宠,她只是就事论事。
崔智说卫明宇是悦凯的功臣，这并不夸张。
林维恩能有今天多亏了卫明宇，要不是卫明宇救活了悦凯,林维恩现在不知道还在哪个煤矿挖煤赎身呢。
很早之前关玥就知道悦凯这个公司,那个时候外界对它评级很低，内部管理混乱、腐败严重,家族企业的通病,林维恩又不肯吸取教训寻求革新，终将会被时代所淘汰。
关玥还在读大学时偶尔会去开一下董事会，那时林维恩就提出过想要和关氏合作。
就连时任代理CEO的方嘉豪都看不上。
因为那时的悦凯就是一个空壳，要技术没技术，要效率没效率，迟早有一天会倒闭。
林维恩能做到现在全部都是因为卫明宇，那天关玥一听就知道了。
现在他妈的告诉她卫明宇连个股份都没有,只是个分部的副总？连林维恩他儿子都比不上。
这个气卫明宇忍得了，关玥忍不了。
关玥憎恶世上所有的不公平,这种事情她见多了，一般来说见一个骂一个，管他是谁。
林维恩最终还是松口了——
“提成给他百分之三十,行吗？”面对关玥林维恩也不得不摆出一副小心翼翼的神色,“不能再多了。”
“五十,”关玥神色冰冷，“不然你就自己干吧，人我是不会放的。”
林维恩心说人家答应是你的么你就不放，像你这种女魔头我们小卫还不想要呢。
结果转头就看见卫明宇靠着桌边站得懒懒散散,满脸写着无所谓，还顺便把关玥喝剩下的水喝了。
“小卫啊,”林维恩求救似的看着他，“救救你林哥，帮林哥跟关总说说话，请她通融一下。”
卫明宇是真没所谓。
他觉得林维恩给他的待遇挺好的，对于他来说分成是百分之十还是五十都没有任何区别。
多要这么几十个点，能追得上关玥吗。
卫明宇早就看淡了，反正他这辈子注定都不可能比关玥有钱，那就努力成为一个对关玥有用的人。
一个能够保护她的人，不让她再伤心的人。
她在他身边，他就希望她安全、开心、不要再去恨，不要心情不好，不要再借酒消愁了。
但关玥还是受伤了。
他没有做到。
“小卫啊……”林维恩还在拼命使眼色。
卫明宇直起身子，冷沉的眼神含着一点莫名，让林维恩有些心惊胆战。
“你……你看我干嘛？”
卫明宇笑了几声，耸耸肩，双手向后撑着桌沿，露出有点坏的神色。
林维恩听见他说，“关总都发话了，我能怎么办呢，只能服从，维恩总你要明白我的难处。”
林维恩：“什……什么难处？”
“我在追她。”卫明宇指了指身后的关玥。
“……”
卫明宇没追过人，也没学过撩妹，但关玥听他那些套话仿佛无师自通似的，张口就来。
林维恩被酸得不行，忍了一会儿忍不下去了，妥协道，“行!算你厉害!”
“分百分之五十？”关玥笑了，张开五指对林维恩晃晃。
“五十就五十!”林维恩咬咬牙，指了指卫明宇，心如刀绞，“明天你就来公司报道。”
“等等。”关玥说。
“又怎么了祖宗？”林维恩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必须提前一小时下班，下午四点前回来，”关玥朝卫明宇的方向抬抬下巴，“还不能加班。”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林维恩快崩溃了，本来时间就已经很紧了，加班都不能要求？五十个点呢!都给他了!
“因为他得照顾我，”关玥说得慢条斯理，显露独属于关家大小姐的嚣张气焰，“我受伤了。”
在关家大小姐这里，向来只有她能提条件。
林维恩虽然都快气炸了，想打人的心思都有了，但考虑到接下来的合作，还是强压着怒气勉勉强强答应下来。
毕竟关氏是悦凯最大的金主。
眼前的这位又是关氏集团内说话最大的人。
能怎么办呢。
太冤了。
林总和小林总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卫明宇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靠着桌沿，神色莫名地盯着地面。
没多久他回头看了看关玥，嘴角是带着笑的，不过很浅，几乎可以忽略。
他挑着眉问，“为什么帮我？”
关玥收回视线，“没，看不惯而已，林维恩太抠门。”
“他抠门也是我吃亏，”卫明宇蓦地凑过来，身影都能把关玥一整个地拢住，“你又为什么那么着急？”
说这话时卫明宇是具有压迫感的，他质问你的时候就是真的在质问，用低低的气声威胁你，你不回答不行，非要个答案。
现在他说，“关心我啊？”
“还是心疼我？”
“……”
关玥张了张嘴，这种浑话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算回答了也没用。
卫明宇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手指扣着她的下巴，凑得离她很近。
近到彼此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无形地纠缠。
“关玥，说话。”卫明宇说。
还能让她说什么呢？
关心是真的，说心疼远远不至于。
关玥叹了口气，索性摊开来说，“卫明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要这样。”
突然过来求和求原谅，突然说要追她。
一切都让她不适应，以为回到过去，像做梦一样，醒过来后又难过。
关玥不要这样。
宁愿他们互相当个陌生人。
卫明宇盯着她，扣着她下巴更紧，很冷地问了一声，“你不明白？”
“对，我不明白。”
“不明白是吧。”卫明宇点点头，放开她，走到旁边的书柜前疯狂地翻找，把书和文件夹扔得到处都是。
像一个笑话。
关玥一直冷静地坐在桌前看着卫明宇，看他把书房里翻得乱七八糟，额际沁出薄汗，小臂上的青筋爆出，最后看着他从柜子最深处掏出一份薄薄的文件，扔在她面前。
“这什么？”关玥看了眼。是个病历本。
“我的诊断报告。”卫明宇的声音低冷，喉结滚动，露出少见的难言神情。
“你病了？”关玥拿起来漫不经心地翻看了下。
医生的字像鬼画符，看不懂。
“什么病啊，”关玥这时候还在说风凉话，“怎么不及时医治啊？拖着可不好啊年轻人。”
卫明宇笑了笑，“不是什么大病，心理疾病，说出来都不够我卖惨的。”
关玥愣了愣，下意识脱口而出，“心理疾病？你？”
卫明宇沉沉地应了声，“我。”
这个关玥是真没想到。
因为卫明宇看起来很坚强。
他当时可是关玥一眼看上的，不顾反对把他捡回来的。
他永远有旺盛的生命力，永远坚强。
关玥翻完了整本病历，仍然云里雾里，随意往桌上一扔，“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吗？”卫明宇低声笑笑，眼里有难捱的痛苦，“离开你之后的第二年。”
第一年，他受生活所迫，工作找不到，兜里没钱，有时候饭也吃不上，真成了一只狗在街头流浪，艰难苟活。
那个时候他还不太想回到关玥身边，他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才发现已经离关玥如此遥远。
他卑微落魄，关玥不应该和他在一起。
到了第二年，他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生活逐渐走向正轨，渐渐好转起来。
他才开始想念关玥，他才发现原来他这么想念关玥。
这些关玥都不知道。
卫明宇自嘲地笑了下，说，“因为我离不开你。”
“这几年我过得没那么好，没骗你，也不是想让你同情，”
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嗓子哑得厉害，但关玥仍旧听得清清楚楚，
“你不在，我的心就是空的。只有看见你了，我的心才真正沉下来。”
卫明宇直起身子，捋了捋衣服上的褶皱，抬起头看着关玥，又笑一下：“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你想复合？”关玥面无表情地淡淡道。
“想追回你。”卫明宇说。
他神情认真，不像是在撒谎。以关玥对他的了解，卫明宇今天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为她难受过，甚至还为她生过病，想着她睡不着，每天都如同行尸走肉。
关玥笑了笑，说：“你想我就愿意啊？”
“求你。”卫明宇说。
这么久了，关玥心里一直横着一根刺，就算把那根刺拔去了，伤痕也留了下来，那年痛苦的痕迹还在。
她轻声叫他的名字，说，“卫明宇。”
“恩？”卫明宇哑声应了。
“你有没有想过，”关玥的声音更轻了，“这些年，我比你更不好过。”
“你说你难受，我比你更难受，”她漠然地看着他问，“当年你欠我的，你拿什么来还啊？”
所有的情绪都涌上来了，关玥气得眼尾发红，想到以前的那些恨意浑身上下就止不住地颤抖——
“我比你更痛苦，我凭什么要原谅你啊？凭什么啊？”
第79章 .疯野·?
周一上午九点半,楚三峡打着哈欠拖拖拉拉地进茶水间冲了杯咖啡。
昨晚和那帮保安兄弟们喝酒，喝完酒又去唱K，等回到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早上顺利地起晚了,楚三峡却一点都不着急。
公司没有考勤,卫总最近又休假了。
管他呢，迟到就迟到吧。
楚三峡端着咖啡杯在走廊上自如地乱晃一圈,想着今天反正也是无所事事消极地度过,不如就去卫总办公室帮忙打扫一下。
他刚进门，就看见书柜前站着的那道颀长的身影。
男人穿宽松的黑色套头卫衣，牛仔裤，脚上简单的一双黑色马丁靴，难得带着方框眼镜，衬得那张侧脸更显凌厉，还莫名带着一股禁欲系病娇男的气质……
楚三峡跟见了鬼一样：“……卫、卫总？!”
卫明宇随意地扫了眼门外,简单地出了个声，“进。”
楚三峡夹起尾巴做人,灰溜溜地进来，乖巧地把门带上，还非常识相地借花献佛,把手中那杯喝了一半的速溶咖啡毕恭毕敬地递到卫总面前。
“卫、卫总,喝咖啡。”楚三峡磕磕绊绊地说。
卫明宇头也不抬,挥了挥手，“你自己喝吧。”
楚三峡松了口气。
这几天他趁着卫总不在，天天迟到早退，在公司正事儿不干天天和别人连线开黑,总之过得非常颓靡混乱……
要是被卫总知道了，可不止掉几层皮这么简单。
卫明宇翻文件翻到一半,突然顿了下，“你今天迟到了吧？”
“没……没有，”楚三峡赔笑，“哪能呢，卫总您还不了解我吗？我最喜欢工作啦，从来都不干迟到早退这种事儿，您就放心吧!”
“我今天七点来的，”卫明宇淡淡道，“公司考勤时间是九点吧？你还没来。”
楚三峡愣在原地。
卫总今天显然心情不好，浑身气压很低。其实他平时是个很随和的人，迟到半小时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对。
卫总这么反常一定有其他原因。
难道……是因为女人？!
“卫总……”楚三峡小心翼翼地问，“您不开心啊？”
卫明宇重重地合上文件，“没有。”
“……真的没有？”
卫明宇嫌烦，赶他走，“你哪儿那么多废话？滚回去工作去。”
“唉，好嘞。”楚三峡松了口气，倒退着回到门边，伸手向后打开门。
还没待走出去，楚三峡看着卫总那有些萧索的背影，终究于心不忍，小声又问了一句——
“卫总，是关总骂您了吗？”
“……”
卫明宇嘴角抽了抽，“为什么你下意识就以为是关玥骂我？我就不能骂她吗？”
我有那么怂吗？
楚三峡不屑地撇撇嘴，心说您还能骂关总，就凭您上次被关总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儿，我还天天提心吊胆您哪天被关总家暴了呢。
关总可是个暴脾气啊，虽然是个美人儿，但一个暴脾气的美女可不是谁都能吃得消的。
卫总人还没追到手呢，妻管严的形象就已经深入人心了。
他自己倒浑然不觉，一个上午加一个下午充满干劲地工作，午饭都顾不上吃。
下午四点，提前一小时下班。
楚三峡惊了，在电梯口拦住他，“卫总，你出差去啊？”
“没有，”卫明宇懒懒地看他一眼，“我回家。”
楚三峡更吃惊了，因为他认识卫总这么久，不加班都是少数，哪还有带头早退的？
“跟林总请过假了，没事儿能不能别多管闲事，干你的活儿去。”
“……”
“那么早回家干嘛啊？”楚三峡哭笑不得。
这可太不像卫总的一贯作风了。他不是向来一个人能当三个人使的吗？
妥妥的工作狂。
这到底是怎么的，突然就变天了？
卫明宇那冷冷清清的视线在楚三峡脸上定了一下。
别开脸说，“去医院。”
“啊？”楚三峡立即道，“卫总您生病了？”
卫明宇：“不是我。”
楚三峡：“？”
卫明宇也没说是谁，电梯门开之后就大步走进去，顺便掏出手机给微信上置顶的某人发了条短信——
卫明宇：【现在回来接你】
关玥：【？】
卫明宇：【去医院】
关玥：【？】
卫明宇：【待着别动】依誮
——
关玥扭伤的那只脚又严重了，本来已经好转了一些的，昨晚洗澡的时候滑了一下，今早起来看又是红肿的一大片。
卫明宇发短信过来的时候她正皱着眉给自己抹跌打损伤药，边抹还边斯哈斯哈地吸着气。
崔智在旁边看着都疼，担忧道，“大小姐，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都红成这样了。”
“不去，”关玥疼得脸色发白，紧咬着嘴唇，给自己暴力上着药，仍是顽强地摇头说，“不去。”
崔智实在看不过去了，拿出手机说，“我现在就给卫总打电话。”
“不用打了，”关玥叹了口气，“一会儿他下班回来。”
“下班？这么早？”崔智愣了，“卫总不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吗？”
关玥横了她一眼，“怎么？他工作狂的形象已经这么深入人心了？”
“可不嘛，”崔智很是没有办法地摊摊手，“是之前黄总请吃饭的时候汪少东说的，去年汪少东就和卫总合作过，说他工作起来是真的可以不要命，还说他身?好，要是换成别人指不定早猝死了。”
“我怎么不知道？”关玥没印象。
“当时是黄总临时起意请我们这些下属吃饭的，”崔智说完忐忑地看关玥一眼，“大小姐您也知道，黄总一直怕您。”
“我有那么可怕吗？”关玥哭笑不得。
“嗯嗯。”老实孩子点点头。
“……”
董事会的确有不少股东都忌惮关玥。黄总只能算个不大不小的股东，一直保持中立态度。
这些年来关玥和她父亲关致远在集团你争我斗，关玥是继承人，关致远和方嘉豪联手，基本能打成平手。
但现在方嘉豪一出事，关致远这边总归是弱了一头，关玥的势头越来越大，基本上已经坐实了董事长的位子。
卫明宇是五点多的时候回来的。
关玥刚在客厅给自己上完药，他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药味。
卫明宇皱了皱眉，鞋都没换就走过去，“怎么自己上药？”
“上个药而已，我又不是小孩子。”关玥缩在沙发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她难得把那头散乱的长发给盘起来，在脑后扎了个丸子，少了些妩媚，多了些天真。
卫明宇在她身边坐下，顺手就把她右腿捞过来，拇指轻按脚踝上红肿的位置。
关玥“嘶”了一声，眉头就皱起来了，抱怨说，“你轻一点。”
房间里暖气开得足，她穿吊带丝质睡裙，在他面前丝毫不知道遮掩，自然地裸.露双肩，锁骨旁边的肩窝上有一颗黑色的痣，像白纸上的一滴墨。
卫明宇收回目光，眼神暗了些，压着嗓音问，“痛？”
他用的力道很轻，但关玥早上那一跤实在摔得不轻，到现在还痛得厉害。
“痛。”她坦言道。
“那就忍忍。”
“……”
典型的卫明宇语录。
他一看就是不会疼人的那种男人，好听话都不会说。
别的男人这时候早就柔声安慰了，他倒好，冷着个脸一句话也不说，拇指按着她的脚踝，机械地按了很久。
按到最后关玥都麻木了，拍开他的手说，“好了，你抱我回去睡觉吧。”
卫明宇站起来，解开领带扔在地上，突然俯身过来，双手压在她两边的沙发上，牢牢把她圈进自己的阵地。
关玥眨眨眼，仍旧淡定，“你干嘛？”
她可能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
穿得清凉，皮肤白得能发光，腰间盈盈一握，往上看，该丰腴的地方又恰到好处。
卫明宇不是正人君子，学不会尊重，也不想掩盖。
他目光上移，停在一个位置不动。
这种时候，害羞就输了。
关玥咬了咬牙，干脆往后一躺，双手摊开，正大光明地给他看。
她面露讥讽，冷嘲一声，“怎么？欲求不满啊？”
他低笑了声，也不掩饰，只是问，“有没有兴趣包养我？”
“你？”关玥轻蔑地看他一眼。
近距离下，男人的五官硬朗，眉眼含着锋利的光芒。
他扯着唇笑，一脸痞坏，揭开道貌岸然的伪装，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赤.裸的欲，勾得人往下陷，往下陷。
关玥也扯了扯嘴角，笑起来的时候和他很像。
她轻声说，“我喜欢年轻的。”
“我不年轻吗？”卫明宇很不要脸地说，“考虑一下我吧，姐姐。”
“你不行，”关玥摇摇头，手指抬起来在虚空中比了下，“要更年轻一些的。”
卫明宇挑了挑眉。
“最好大学刚毕业的那种，”关玥笑了笑，“年轻帅气的小鲜肉，会伏在我腿上撒娇的小奶狗。”
她说完还嫌不够气人，干脆再加把火，看着男人的眼睛说，“我看小因就不错，调.教一下肯定听话。”
卫明宇冷笑了声，眉梢挑得更高了，表情危险，“是吗？”
“是啊，”关玥点点头，又故作惋惜地叹气，“卫总还是太老了，?力跟不上了。”
卫明宇又笑了声，嘴唇凑得更近了，近在咫尺。
“你想说什么？”
关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她手指很凉，有冰冷的触感，还带着微弱的药香，从他的下巴轻柔地往上滑，滑过他冷硬的侧脸，又摸了摸他的眉骨。
卫明宇一动不动，饶有兴味地等着。
摸了一会儿关玥才放开手，嘴角含着一点笑，离开一点，就这么看着他。
她用极轻的声音说，“你满足不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可能会修一下文。
第80章 .疯野·?
“你满足不了我。”
任何男人听了这话,估计心里都不会好受。
更不提是关玥用轻蔑的语气，还把他和林因作对比。
卫明宇扯唇笑，单膝跪地,好整以暇地看着沙发上的关玥。
“想测试一下？”他低声说,“姐姐要不要比较一下，我有没有进步？”
他从从容容地看着关玥,甚至还对她笑,一副流氓样，说流氓才会说的话。
就算是关玥也被说得有些脸红，别开脸说，“怕你不行。”
卫明宇又笑了，声音带着低哑的磁性，勾得人心肝乱颤。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
这人,太没有下限了。
关玥绷着脸，强忍着骂人的冲动。
平静地对视了一会儿,卫明宇这才站起来，“走吧，去医院。”
关玥“哦”了声,脚踝还肿着,一下子就站不住了,伸手在卫明宇身上搭了一下。
卫明宇侧头看了看，“疼？”
“不疼。”关玥到这时候还在嘴硬，实际上真的疼，特别是站起来的时候。
“背还是抱？”卫明宇想了想,又问。
“抱。”关玥说。
卫明宇又笑了，睨她一眼,“喜欢我抱？”
这话说的，好像关玥暗恋他似的。
关玥翻了个白眼，“我数三声。”
“一。”
她抬眼看了看，卫明宇还双手插着兜站那儿不动。
“二。”
还是不动。
数到三时，卫明宇才叹了口气，倾身把关玥抱了起来。
标准的公主抱，他一只手有力地托着她的膝弯，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腰。
这样被抱着，关玥总觉得自己离地面很远，腾空的感觉很强烈，因为卫明宇真的很高。
她双手娴熟地搂住他的脖子，也不觉得不自然或是不好意思，权当他是个为她所用的男宠。
还没走出门，关玥就狐疑地问，“你是不是长高了？”
六年前卫明宇才只有十九岁，也经常抱她，感觉现在比那时还要高一些。
“可能吧，”卫明宇回了一句，还不忘调侃道，“姐姐记那么清楚？”
关玥不说话了，等电梯的时候，听见卫明宇又有意无意地问道，“这些年，有想过我。”
是一个肯定句。
他猜对了，关玥当然有想过他。
怎么可能没想？
但关玥的想念是带着恨的，她在梦里把他抽筋剥骨，恨不能让他每日每夜痛苦。
“可不吗？”关玥冷笑一声，“想你怎么还不去死。”
“这些年，我都当你死了，”她又说，“你为什么又出现了呢？”
卫明宇脚步一顿，之后就沉默下来，抱着她进了电梯。
在电梯里他一直没说话。
车子停在地库里，卫明宇把关玥抱到副驾驶放好。
关玥看了他一眼，自己系上安全带。
卫明宇没说什么，关上车门。
车内开着暖气，熏得脸和心都热。
卫明宇发动车子，“困了就睡会儿。”
“不用了，很快就到了。”关玥头歪着靠在车窗上，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你今天没工作了？”
卫明宇嗯了声，“不是你说的不允许我加班？需要照顾你？”
关玥点点头，挺坦然的，“要不是我有洁癖，我也不至于沦落到住你家里。”
“洁癖？”卫明宇笑了，“大小姐对谁都有洁癖，就对我没有，你这是招我啊。”
“想多了，”关玥看他一眼，“对你没有洁癖，那是因为我喜欢你碰我。”
“嗯？”卫明宇的语调顿时变得有些危险。
正好遇到红灯，车停下来之后他顺势就靠过来了，贴得很近。
“喜欢我碰你？”
他还伸手在关玥腰上掐了一把，“喜欢我怎么碰你？这样还是怎样？你给个准话。”
关玥叹了口气。
她在很多方面都很坦诚，甚至说得上是肆无忌惮，“我挑人的标准挺高的，你的话身材不错，脸也长得好，勉强能满足，这些年很少遇到让我满意的，太久都没激情了。”
卫明宇失笑，“你不愿意让我当备胎，也不愿意包养我，怎么，想玩弄我？”
关玥非常淡定地嗯了一声，气势不输地怼回去，“你也就值得我玩儿个一两次，我这里不是垃圾回收站，不收废品。”
“不是废品，”卫明宇捏捏她的脸颊，“大小姐用过就知道了，包管好用。”
这话关玥没回。
过分的话他俩说太多了，中间到底还是隔着点什么，所以不会给机会。
一个拉不下脸求和，一个不肯原谅。
绿灯亮了，车流又重新动起来。
——
看诊的还是上次那个王医生，国内权威专家，看见关玥的脚腕眉头登时就皱起来了，“怎么弄的？怎么又严重了呢？”
“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关玥干巴巴地坦白说。
王医生长叹口气，问她，“家属呢？”
“这儿呢。”
原本在门外等着的卫明宇走进来，一脸无赖样，“我是家属。”
当着医生的面关玥也不好发作，瞪了他一眼。
卫明宇耸耸肩。
王医生训斥道，“你说说你，这么大一小伙子连女朋友都照顾不好？上次我不都说了，这段时间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别去太滑的地方，洗澡的时候帮忙扶着点儿!能不能长点心？”
“是，”卫明宇点头说，“医生我错了。”
“……”
他承认错误太快了，老医生一口气憋在那儿没提上来，咳嗽了几声。
关玥扶着桌子站起来，卫明宇立马扶住她，轻描淡写问，“再把你抱出去？”
“你能不能别这么烦人!”关玥一把推开了他，满眼写着的都是烦躁，“一边待着去!”
本来上医院看病已经够烦了，身旁还有这么个人在旁边晃来晃去。关玥的耐心快耗光了，自己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她今天难得穿了双平底鞋，走起路顺畅多了，但因为脚腕太疼了，她走几步不得不停下来歇会儿。
诊室内王医生刚开好了药方，“一会儿去楼下拿药顺便缴费，还有你女朋友那脚，这几天千万让她别折腾了，我看她现在应该疼得不行了，小姑娘还挺坚强的。”
“她不是小姑娘，”卫明宇拿着药单笑了笑，“她快三十了。”
“快三十了？”王医生吃了一惊，“我瞧着还以为是大学生呢，保养得真好。”
“谢谢医生。”卫明宇又笑一下，直接替关玥领了这个夸奖，虽然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王医生看刚才他俩那情状怎么也不太像是情侣啊，好奇问，“那她……是你姐姐？”
“不是。”
“女朋友？”
“也不是。”
王医生不问了，心里隐约想到了一个词。这年头的年轻人都玩得开，搞婚外情的他也不是没见过。
卫明宇也不急着出去找关玥，靠着椅背笑得懒散，看王医生八卦的神情快憋不住了，才慢悠悠地补充道——
“我在追她。”
“可以，”王医生笑了笑，“小伙子实诚。”
“谢谢医生。”卫明宇说。
关玥走得慢，卫明宇追上她根本不费力。
他成功把她堵在了电梯口，握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进。
“怎么了？”关玥抬头问。
“人多。”卫明宇说，“等下一班。”
下一班不可能人少。关玥试图甩掉他，却被扯着不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关上。
关玥叹了口气，又说，“其实我觉得你有点烦。”
卫明宇勾唇笑，手搭着她的肩，凑近说，“刚才王医生跟我说了句话，想知道是什么吗？”
“不想。”关玥面无表情说。
“真不想？”卫明宇似乎不信，又给了个提示，“关于你的。”
“你太多话了。”关玥看了他一眼，“烦不烦。”
对视一眼，卫明宇镇静地问，“这句话你不觉得耳熟？”
关玥也愣了，卫明宇记得她自然也记得。
不过以前常说这句话的是卫明宇而不是她。以前她总喜欢骚扰卫明宇，每到这时卫明宇就会说，“关玥，你烦不烦。”
现在角色都调过来了，纠缠不清的那个成了卫明宇，关玥却没有耐心了。
下一班电梯居然真的没有人。
关玥心中惊讶，但也不表现出来，率先一步走进去。
卫明宇跟进来，低头看她的脚腕，肿得很明显。
“真不要抱？”他问。
“不用。”关玥疼得后背都冒出冷汗，还死鸭子嘴硬。
“抱吧，”卫明宇轻叹，“我想抱你，姐姐。”
“那也不给。”关玥冷着脸说。
卫明宇不说话了。
电梯逐渐下行，两个人都一声不吭。卫明宇烟瘾犯了，想抽烟，摸了摸口袋才发现烟没带来。
“想抽烟了。”关玥正好说，“带烟了吗？”
“没带，”卫明宇说，“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知道对身体不好你还抽那么凶？”关玥冷笑一声。
“相同的话也送给你。”卫明宇淡淡道。
抛开身份地位不谈，他俩各方面都太像了。
电梯门打开，一前一后走出去，关玥终于疼得受不了了，停在原地。
卫明宇直接上前把她抱起来，热的掌心隔着一层布料接触腰间的肌肤，身体一下子悬空，她险些没忍住惊呼一声。
“安分点。”卫明宇警告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
修完文了，恢复日更，以后更新时间晚上九点。
第81章 .疯野·?
他依然是强势的,就算抱着关玥也走得很快，引得大厅里的其他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她。
关玥之前坦荡地承认过喜欢他碰她，喜欢他抱她,受了伤喜欢让他照顾,关玥对自己认知很清楚。
对于卫明宇，她还爱着,卫明宇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爱过的男人,但这么多的爱中是夹杂着恨的。
所以就很矛盾，贪恋他给予的安全感，又无法原谅当年他所做的一切。
但只有卫明宇能给她这样的安全感，心落到了实处，关玥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出了医院卫明宇就马不停蹄地回家。关玥问，“饭呢？”
“先回家，”卫明宇说,“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太折腾，你想吃什么我到时候再出来帮你买回去。”
“不想在家里吃。”关玥皱了皱眉。
她对生活质量的要求极高,受了伤也不例外。外卖基本不点，要么就在家做，要么就出去吃。反正她时间多。
但卫明宇不一样,这几年拼命工作喘口气的时间都很少,吃饭基本就是外卖或者盒饭。他这么一提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太挑了。”卫明宇说她。
“如果是在家里吃的话,我就不吃了，”关玥和他赌气，“你自个儿吃吧。”
“不吃拉倒，”卫明宇打转方向盘,冷哼一声，“饿着吧你。”
他以前就不会惯着关玥,到现在也不会。回到家关玥是铁了心不吃了，硬抗到底，以为他就真的什么也不管了。
谁知道卫明宇抱着她一进门把她放沙发上就回客卧拿了套衣服出来扔她腿上，直接说，“换。”
关玥拿起来一看，是套运动装。
“你穿着裙子我抱着不方便，”卫明宇面无表情地说，“就在客厅换，换完带你出去吃东西。”
关玥眨眨眼，“你看着我换？”
“该看的都看过了，”卫明宇有些烦躁，“没那么想看，别磨蹭。”
关玥点点头，假装要解扣子，“我真换了？”
卫明宇盯着她看了几秒，还是没端着，回卧室自己也换了身衣服。
出来时关玥也换好了，靠在那儿，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不是让我饿着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卫明宇没回答，问她，“走不走。”
“走。”关玥张开双臂对他笑笑，“抱我。”
她的语气对他没有任何依恋或者喜欢，只是纯粹的命令。如果换了邢磊在这儿，她依然会这么说。
把他当仆人了。
卫明宇叹了口气，把关玥抱起来。
他现在抱她已经很习惯了。关玥本来就不重，身材纤细，但该有的都有，哪个部位都恰到好处。
卫明宇知道，了解得很清楚。抱她下楼的时候关玥嫌这个姿势硌着不舒服，扶着他的肩膀窝在他怀里，往前贴了贴。
卫明宇迟疑了一下，还是避了避，身体没碰到她。
关玥毕竟还是要比他大三岁，一下子就看穿了，当即就笑出声来，“怎么，你还紧张啊？”
“你对其他男人都这样吗？”卫明宇低头看她一眼，“这么不避嫌？想抱就抱？想碰哪儿就碰哪儿？”
“你猜。”关玥懒懒道。
“那个傅志昂，”卫明宇冷冷问，“也这么抱过你？”
“当然没有，”关玥当即反驳道，“还只是第一次见面，这么快就抱上了？”
“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卫明宇挑了挑眉，“姓傅的魅力有那么大吗？”
“还行吧，”关玥随口回，“比你强点。”
吃饭的时候卫明宇情绪明显变得消沉，关玥发现他没吃几口就自己撂了筷子。
爱吃不吃，关玥也不理他，自己吃自己的。
吃完饭，卫明宇付完账，也不抱她了，插兜站在那儿说，“自己走。”
关玥酒足饭饱，哪里走得了，缩在座位上不想动。
两个人对峙几分钟后，最后还是卫明宇妥协了。不过这次没抱她，是把她背回车上的。
天气还没彻底回暖，晚上很凉。关玥身上的这件运动服已经够厚了，被冷风一吹还是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卫明宇背着她，贴得紧紧的，关玥冷他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回头淡淡问，“冷？”
“不冷。”关玥说。
“马上就到了，”卫明宇看了眼停在停车场尽头的车，“再坚持一下。”
“没说不能坚持，”关玥不耐烦，“别把我当十八岁小姑娘。”
“在我看来你就是小姑娘，”卫明宇低冷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在空旷的停车场内回荡。他的脊背是温热的，像个火炉一样，背着关玥走过去的每一步都沉稳有力，“长不大似的。”
人总会成熟的，关玥看现在卫明宇就成熟了很多，比以前会照顾人了。
“你长大了。”她由衷地说。
卫明宇脚步顿了顿，不过只停了几秒又重新开始走，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如常。
他嗯了声，说“还得感谢你。”
关玥惊讶地挑眉。难得听见这小子一本正经地说一句好听话。
“感谢我什么？”关玥问。
“把我捡回来。”卫明宇说到这儿声音稍微有些哑，顿了一会儿，他低低地笑了。
“说起来我还欠着你两千万。”
“小钱而已。”关玥淡淡道，“你应得的。”
关玥不在乎那区区两千万，她是个体验派，当年卫明宇不辞而别的确把她伤到了，但卫明宇也带给她很多。
起码那段时间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有卫明宇在仿佛世界都亮了，每天早上起床都有了盼头。
现在想起来她还很怀念。
任何她怀念的东西都是有价值的。关玥一点都不后悔花了那两千万把卫明宇给赎回来。
卫明宇现在很好，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混混变成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副总了。想当初他高中都没毕业，现在雅思都能考8了。
看着他如今的转变，关玥很有成就感。
想到这儿关玥自己也觉得有些暖，不自觉笑了一下，声音也放柔了，“没必要感谢我，是你自己争气。”
卫明宇笑了笑。
那年他十九岁，脾气冲得很，动不动打架出口成脏，人见人嫌。
偏偏关玥喜欢，第一次见面就把他捡回来，养在身边。
是关玥让卫明宇第一次见识到国内高校是什么样的，也是关玥带他第一次进五星级酒店，第一次看海。
他现在早就不记得遇见关玥之前的生活了，那时候他肯定很傻，可能如果没有关玥他就会待在那个破旧无人关心的老区内生活一辈子。
所以关玥说没必要感谢，卫明宇觉得她太缺心眼。她不知道她在卫明宇的生命中占据多大的位置。
——
回程的路上关玥接到了崔智的电话。
“大小姐，您现在方便聊天吗？”崔智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犹疑，“卫总在您身边吗？”
关玥偏头看了眼卫明宇，他在专心开车，她们聊什么应该听不到。但保险起见关玥还是从包里掏出耳机戴上。
“你说吧。”
“是这样的，”崔智说，“傅志昂的生活助理联系我了。”
“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关玥问。她记得之前告别时傅志昂是加了他微信的。只不过当时关玥为了杜绝后患故意对傅志昂说了非常粗俗的下流话，之后也没再管。
“可能是不好意思当面跟您说吧，”崔智说，“他让我帮忙转告，想问问您什么时候有空，愿不愿意和他继续见面。”
这就让关玥感到意外了，“他胆子那么大？”
“可能是真的很喜欢您吧。”崔智坦白说，“说实话我觉得无论您表现得脾气有多坏，只要是个男人都不可能不同意。”
因为关玥太好看了，不是那种清纯的好看，她的美带着坏，高贵而又危险，有着极强的侵略性。这世上谁会甘愿舍弃富贵花，转而要寡淡的小白莲呢？
越强势的女人越会让人想占有，反之同理，关玥之前对卫明宇这么着迷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身上有那股劲儿，别人没有，也学不来。
关玥想了想说，“都行，反正我最近挺空的，你让他跟你沟通吧。”
“好的……”崔智挂电话前还不放心，“大小姐，您不怕卫总知道了生气啊？”
“我管他呢。”关玥说。
本来相不相亲都是关玥自己的事情，关玥没打算原谅卫明宇，干什么也和他无关。
红绿灯的时候卫明宇得空出来看了看她，帮她拧开一瓶新的矿泉水递过来。
关玥接过水喝了一口，听见他问，“崔智的电话？”
“嗯。”
“说什么了？”
“关你什么事？”关玥喝完水把水瓶递回去。
卫明宇直接就着她喝过的水喝了几口，盖好瓶盖放到一旁，也没觉得有多暧昧，继续开车。
直到关玥快睡着的时候，才听见他问了句，“是关于傅志昂吗？”
“不是。”关玥说，“你能不能别吵我。”
卫明宇颌线绷紧，这才不说话了。
关玥却又睡不着了。
她不知怎的总有种做贼心虚的心理，明明实话实说不会怎么样的。为什么刚才她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让卫明宇知道呢？
就算他知道了，他又能怎样呢？
第82章 .疯野·?
傅志昂第二天就发来简讯,询问关玥这周日晚七点半是否有空，他可以过来接她吃饭。
关玥想了想，回了个“有”。
傅志昂很快地回复,顺便问,“地址还是上次那个吗？”
傅志昂到现在都认为关玥现在住的地方是她自己的家，关玥正在和他相亲,且不排斥继续发展下去的打算,自然不能说她还只在其他男人家里。
她给傅志昂回复，“是的”。
傅志昂：好的。
发完短信关玥放下手机继续看电视。她一个人坐在卫明宇家的客厅，卫明宇上班去了。
关玥很久都没喝酒了，卫明宇为了防止她偷喝把家里的酒全扔了，烟也扔了，她被迫过得非常养生。
前些天崔智还过来看了一次，听得他俩最近的状态表示非常惊讶,“大小姐，您既然已经决定要和傅先生继续相亲了……怎么不搬出去？”
崔智是个比较传统的乖女孩,无法理解关玥这种脚踏两条船的行为。关玥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指了指自己的伤腿说，“还没好。”
“要不您住我家吧,”崔智提了个建议,“我会好好照顾您的。再在卫总这儿住着,您不怕傅先生知道了多想啊？”
“你照顾不好我的。”关玥摇摇头，垂头丧气的。
“那傅先生……”
“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关玥淡淡道，“难道傅志昂还能要求我吗？”
崔智哑口无言,只好放弃劝说。
本来关玥就对傅志昂不感兴趣，答应和他吃饭也不过是最近太无聊了,纯属抱着玩一票的心态。
至于卫明宇，他管不着，也没权力管。
卫明宇对关玥的关心很多时候都是无意流露出来的，并不会像傅志昂一样，送她回家是对她有所期待。
这些天关玥对卫明宇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卫明宇说想追关玥，关玥一脸不耐烦地让卫明宇滚，卫明宇求她，甚至自降身价想当备胎，关玥说卫明宇不配。
关玥用尽所有恶毒的词汇来伤害卫明宇，因为卫明宇曾经给她造成过同样严重的伤害，如果不这么做，她心有不甘。
但关玥也没想要真的丢下卫明宇，只是想气一气他，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恐怕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上周，方嘉豪的庭审结果出来了，他因职务侵占、行贿、扰乱市场秩序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他的职业生涯也正式告终，即便出狱后也再无翻身的可能。
关玥去看过他一次，方嘉豪肉眼可见地消瘦了许多。卸去贪恋的伪装他彻底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
关玥不会怜悯方嘉豪，她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见面之后直接就问，“六年前，你和卫明宇说了什么？”
方嘉豪看起来有些惊讶，“你猜到了？”
“应该不难猜吧。”关玥懒散道。
的确不难猜，关玥曾经花费无数个夜晚，清醒地一个人坐着，想当年卫明宇不告而别的原因。
她把所有的因素归纳整合，再一个个排除，梳理出一条合理的线索，不可能不怀疑到方嘉豪身上去。
那个时候关玥就奇怪，以卫明宇的性格不至于做出不告而别这种事，他向来爱憎分明，想分手也肯定会当面说。
如果卫明宇不爱关玥，对关玥没有感情，只是纯粹觉得麻烦，就该见面说清楚，自此之后把和关玥之间所有的联系都斩断。
但卫明宇没有。
他在一个雨天的夜晚逃之夭夭了，带着保护关玥留下的满身伤痕，话都不说一声就仓促走掉。
也许卫明宇和关玥一样，都没办法面对接下来的分离。这样的卫明宇，怎么可能对她没有感情。
“当时卫明宇和我分手之后，你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关玥冷冷地说，“你这招玩儿得很阴。”
“是，”方嘉豪勉强笑笑，面色一片灰白，“以前我什么都想要，为了我想要的东西什么都敢，到头来却把自己玩儿死了。”
“你活该，”关玥的表情没有一丝温度，“你和他说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方嘉豪阴沉着脸吐出那几个字，“我让他永远离开你。”
再说起这件事情相当于重新体验了一遭，关玥的脸色很差，听见方嘉豪用嘲弄的语气说他伤害过卫明宇的话，仿佛这样就能穿梭光阴回到过去报复卫明宇。
“我骂他是废物，”方嘉豪说，“伪造了董事长的遗嘱，告诉他如果继续待在你身边，就会剥夺你的身份地位，收回你的财产。”
“他信了？”关玥问。
“不得不信，”方嘉豪想到那时的卫明宇也觉得可笑，那样骄傲不可一世的人，居然为了一个简单的理由就这么放弃了，“他真的把你放在心上才会这么做。”
方嘉豪偏了偏头，面露不解，问关玥，“你不觉得谈恋爱挺耽误人的吗？”
“是挺耽误的。”关玥说。
那天回去之后，关玥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用耳机听歌，把排行榜上靠前的伤心情歌听了个遍。
然后把手机扔在一旁，想那时的卫明宇。
分手之前的几个小时他明明很爱她，看她的眼神全是爱意，如果都是假的，又有什么是真的。
知道真相后关玥仍旧恨卫明宇，恨他不打招呼不辞而别，恨他在当下做出的不该有的选择与太成熟的果断。
她也恨方嘉豪，但方嘉豪已经毁了，得到了报应，这六年浪费的光阴都变得没有解。
关玥又在想这几天卫明宇不合常理的举动。
每夜凌晨卫明宇都会进她房间给她盖被子，关玥觉浅，一点动静都能够被惊醒，但每次都装作没有发现。
卫明宇盖好被子却没有马上离开。他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手来，指尖触到关玥的脸。
他对关玥的渴望透过这一个微小的触碰传递到关玥的四肢百骸，他伸出手碰了碰关玥，又站在那里看了关玥很久，仿佛就这么看着她已是一件值得享受的事，又或者只有这样才能消解他对关玥的想念。
风风光光的卫总，居然会这么纯情地偷看女人。
关玥感到心头一片酸涩，脑袋胀得无法思考。
喜欢卫明宇的她在被轻而易举地动摇，因为真正的喜欢能让人无条件接纳对方的一切。
下午卫明宇回来了，他穿着深色西装，买了关玥爱喝的酒。
他神色如常，并不知道关玥已得知一切真相。关玥告诉他周末和傅志昂的约会时，他立马皱了皱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字数少，明天多更点。
第83章 .疯野·?
卫明宇看起来很累。
他微皱着眉,眉宇间夹杂着很少的疲惫。如果外人来看顶多会觉得他只是有些烦躁，但因为关玥足够了解他，知道他现在已经够累了。
是工作了一天感到累,还是听到她要和傅志昂出去？
关玥不动声色地看了他几眼,顺手接过他递过来的酒。
“你少喝点。”卫明宇很冷地提醒了她一句，就回房间换衣服了。
等他出来已经脱下那身西装,换上一套宽松的黑色家居服,袖子往上挽几寸，露出紧实的小臂。
关玥用吸管慢慢地嘬着酒，盯着他看。
“别看了姐姐，”卫明宇叹了口气，“每天都一起住，还没看够啊？”
他走到关玥身边坐下来，关玥感到身边的沙发陷下去一点。
卫明宇夺过她手里的酒瓶,就着吸管喝了几口，关玥反应过来扑过去想抢回来的时候,他又不肯给了。
“没收了，”卫明宇说，“你今天超量了。”
关玥嘟囔,“这才没喝几口。”
卫明宇指指茶几上剩下三个已经空了的酒瓶,“那这些是什么？”
“才三瓶,”关玥撇撇嘴，“我没过瘾。”
“所以让你戒，”卫明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你年纪不小了姐姐,什么东西都要适量。”
最近他总喜欢拿关玥的年龄说事，关玥大度地不与他计较。
又坐了一会儿,她施令道，“快去帮我做饭。”
卫明宇隐忍地扫了她一眼，对这位大小姐惯于颐指气使感到稍有不满。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站起来朝厨房去了。
卫明宇做饭的手艺挺不错的，关玥爱吃他做的饭，并且这段时间百般挑剔，变着法让卫明宇给她做新菜。
今天卫明宇做了松鼠桂鱼和糖醋肉，都是甜腻腻的食物，大男人哪爱吃这个？他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掏出手机回复了楚三峡几个紧急消息，之后抬头看向关玥——
“还得和姓傅的继续约会是么？”
关玥自己吃得高兴，嘴角也沾上一点酱汁，不在意地点点头。
“嗯。”
“脚踏两条船是吧？”卫明宇咬牙切齿地说，“你吃我的住我的，还打算和其他男人出去鬼混，我看你是反了。”
关玥扫了他一眼，脸凑过去说，“脏了，擦擦。”
“谁脏了？”卫明宇没动，双手抱臂靠着椅背，冷冷地睨她，“你脏了还是我脏了？”
关玥想了片刻，眯眼笑，“你脏了。”
卫明宇眉心一跳。
“我把你弄脏了。”关玥喜滋滋地补充。
“……”
关玥笑的幅度没有很剧烈，只是眼尾和嘴角含着一点点笑意。她是一个过度冰冷的女人，就算说好笑的话也显得像在一本正经地讲鬼故事。
卫明宇默了默，顺着她的话懒懒道，“我的贞操都被你夺走了，你却还想着脚踏两条船。”
“不可以吗？”关玥偏头反问，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谁规定不可以的？这种事情我也告诉你了嘛，咱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很合理啊。”
卫明宇低声笑了笑，自嘲道，“是挺合理。”
“是你自愿的嘛。”关玥很没有办法地摊了摊手。
谈话到这里终止了，卫明宇是真被气着了，胸膛起伏，原地平复了一会儿，这才道，“所以你能不能管好你自己？”
关玥笑了笑，摇头说，“不能哦。”
卫明宇压抑得不行，最后只能叹息一声，“算了。”
转身扔下关玥回房，留给她一个紧绷的背影。
之后的几天工作日卫明宇照常工作，到点下班回来给关玥做饭，看着关玥吃完再把碗收进洗碗机，生活规律得像个顾家的好男人。
他是一直本本分分了，关玥可不，周末一到越发猖狂，下午自己换好衣服就吵着让卫明宇送他。
关玥推开书房的门，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卫明宇正在伏案工作，闻言抬头看了看，又冷冷淡淡地低下头去。
“什么事？”
“我要去和傅志昂约会，”关玥提醒他说，“快点送我。”
她的脚伤好得差不多了，今天穿一双六厘米的酒红色高跟鞋。卫明宇顺着她细滑修长的双腿往上看，白色直筒裙，白色西装外套，内搭黑色丝质衬衫，口红的颜色艳红鲜亮，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勾引其他男人去了。
卫明宇冷笑一声，阴恻恻地问，“打扮得这么隆重，是打算发生点什么？”
关玥俏皮地眨眨眼，顺着他的话道，“有可能呗。”
“你想啊？”卫明宇放下笔，啪的一声。
“看我心情呗。”关玥淡笑着耸耸肩。
卫明宇的冷漠中带着隐忍，他站起来三两步就走到关玥面前，靠得很近，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儿，用更冷一些的声音说，“你要是敢和他发生点什么，就从我这儿滚出去。”
关玥认真地和他对视，又笑起来说，“我不。”
她伤已经好了，其实大可以搬回自己那里住，但她一直没提这事，卫明宇也没主动问。
就这么在卫明宇家住了下来。
卫明宇懒得和她废话，从抽屉里拿好车钥匙说，“走了。”
关玥望着他的背影笑笑，卫明宇已经走远一些了，她回过神来，赶紧追上去。
送关玥去见傅志昂的车上，卫明宇一直很沉默，侧脸绷得很紧，甚至让关玥误以为他在刻意地表露出自己的不高兴。
卫明宇不满意，他不希望关玥去和其他人约会，他的表情泄露了这点。
但卫明宇也管不着关玥。
关玥望着车外不断掠过的风景，有一秒钟在想，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对卫明宇不公平。
但也只有一秒钟，她很快地打消了这个想法。
卫明宇还是没有说话，他平时虽然话少，但和关玥还是有话可以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哑巴一样。
他是个成熟的男人了，以前爱飙车，现在开车却很稳，非常遵守交通规则。
以前动不动就打架，一个月下来说脏话的次数比关玥旷课的次数都多，还动不动就扬言要打人。
以前是个闷葫芦，什么话也不会说，分手的时候只会去找邢磊下跪，也不来向关玥问清楚。
如果那时候，他问一下关玥，就会立马知道方嘉豪是骗人的了，根本不存在什么狗屁遗嘱，关玥的丈夫只能由他卫明宇来当。
关玥很早很早就计划好了，如果那时候卫明宇雅思考到6分，跟着她出去留学深造几年，她再砸钱给他开几个公司包装一下履历，卫明宇会成为一个比方嘉豪还要精英的成功人士。
卫明宇长得又这么好，爷爷肯定也会满意。
他背后没有其他势力，是单打独斗，董事会那帮股东们铁定也会举双手赞成。
如果卫明宇问她一下，而不是这么狠心自己一个人走掉，他们两个的结果肯定会不一样。
起码会比现在要好。
酒店到了，卫明宇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车轮碾过降速带颠簸了几下，又重新恢复平稳。
下车前，关玥懒洋洋地对卫明宇说，“谢了，快回去吧。”
“几点接你？”卫明宇问。
关玥故作惊诧，“接？接就不麻烦了吧，傅志昂会送我回来的。”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刺激着卫明宇的神经。卫明宇脸色愈发阴沉，沉声嘲讽道，“不打算过夜？”
“你觉得呢？”关玥摊了摊手。
卫明宇上下扫了关玥几眼。
关玥本来就极其漂亮，刻意打扮之下能把人魂都要勾走了。卫明宇冷笑一声说，“我看你挺想的。”
“过夜也不错嘛，”关玥扯起嘴角笑笑，“那姓傅的长得不错。”
“我也长得不错。”卫明宇面无表情说。
“你就算了。”关玥故意这么说道。
卫明宇突然伸出手碰了一下关玥的脸。
他的指腹有些粗糙，虽然只在关玥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关玥却仍旧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别样的触感。
紧接着她看见卫明宇的手划过她的锁骨，来回摸了一遍，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动作，却显得非常色.情，让理应身经百战的关玥害羞得浑身发烫，费了好大的劲才端住。
“我也长得不错。”卫明宇叹息一声，手指继续往下，停留在心口的位置，按在上面，和关玥共同感受关玥心脏的跳动。
他一按住，关玥的心跳便陡然加快，她有些端不住了。
“姐姐真的不打算考虑我？”卫明宇问。
“不打算，”关玥木着脸说，却没有把卫明宇推开，“你诚意不够。”
“你还想要什么诚意？”卫明宇轻叹口气，语气中难得有点示弱的意味，“我都求你了。”
“不够，”关玥狠心摇头说，“告诉我真相，你真实的想法，我要的是这个，不是你跟我道歉就有用的。”
“那时你和我分手的理由，”关玥平静地和卫明宇对视，这才发现卫明宇的眼尾红了，这是他克制情绪的标志。
她垂眼，自顾自道，“是不喜欢我了，觉得我乏味了，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真相对你有那么重要？”卫明宇抬起关玥的下巴，强迫她和他对视。
他眼睛红得厉害，关玥却没红。这番话是她想了很久，一直想对卫明宇说的。
关玥的嘴唇很红，无论做这么表情都勾魂摄魄。
她盯着卫明宇，像在引诱送上门的猎物，轻声说，“只要你告诉我原因，对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一点，抱歉!
第84章 .疯野·?
“什么都可以吗？”卫明宇自言自语说。
“什么都可以。”关玥含笑答。
关玥在引诱卫明宇,明目张胆地引诱他。她像是一种致命的毒药，直白锋利，像尖锐的刀锋,在无形地审视卫明宇。
她希望听到卫明宇主动的坦白,并且承诺以后永远不会离开。
但卫明宇是个混蛋，果然令关玥失望了。
他冷冷地看她一会儿,之后说,“下车吧。”
关玥撇撇嘴，拎起包关上车门，勾搭其他男人去了。
崔智准时在酒店门口迎接，难言地看她许久，这才问，“大小姐，这样气卫总……真的好吗？”
关玥摘下墨镜看了她一眼,崔智继续道，“您本来就对傅先生没意思,卫总那边又生气了，这样两边不讨好，还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崔智咽了下口水,关玥的目光太尖锐,她在心里作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说,“不如您就和卫总直接和好吧。”
崔智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俩这种状态，其实无论哪一方心里都记挂着人家，愣是不说,就这么耗着，她看着心理都难受。
“他想得美。”关玥扔下一句就大步走进酒店。
傅志昂教养极好,对食物的品味也不错，今天带关玥来吃法餐，讲了几个高级笑话，关玥捧场般地笑了一会儿。
之后气氛就沉默下来，傅志昂脑袋里的冷笑话已经用尽了，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表现都无法引得面前这位大小姐高兴。
关玥冷着脸用刀叉把一块带血的牛排肢解，显然是心情不好。
“关小姐，”傅志昂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吗？”
“哦，没什么，”关玥面无表情，虽然想着卫明宇的贱样气得快炸了，仍是尽量忍着没表现出来，“吃饭吧。”
傅志昂下意识说了个“是”。
大小姐气场太强了，什么身份的人面对她都不由得想要服从。
从酒店出来，傅志昂本来计划好了要采取下一步行动——吃完美味的食物，邀请关玥回家品酒。
不过关玥心情不好，只是绕着酒店外圈的花园走，没有要搭理傅志昂的意思。
傅志昂心有不甘，只得跟着关玥走。
晚上风大，温度也低，虽然关玥的表情暗示着她并不想说话，绅士的傅志昂仍旧认为她需要一些关心。
傅志昂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关玥身上，声音放得极其轻柔，“小心着凉。”
关玥转头，视线扫过他的脸，说了个谢。
“不客气。”傅志昂说。
傅志昂又说了几句话，关玥都没认真听，只看见几十米开外的灌木丛后面停着那辆黑色奔驰。
卫明宇好像说过会来接她的。
关玥一愣，突然意识到也许现在卫明宇就坐在车里观察她。她和傅志昂站的位置并不偏僻，卫明宇应该能看见。
“关小姐。”傅志昂迟疑了一下，又叫了关玥一声。
关玥原本魂不守舍，现下立马清醒了，她抬起双手猛地抓住傅志昂的双肩，力气不小，把傅志昂掐得很痛。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关玥死死地盯着傅志昂，暗示她。
傅志昂没明白，“……啊？”
“我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关玥扯起一个微笑，“只是吃顿饭，就够了吗？”
说这种话时她也理直气壮，傅志昂脸色通红，喏喏地说，“不、不够。”
“那你打算带我去哪里？”关玥再度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那辆黑色奔驰。
看来这小子很端得住。
“要不去我家……”傅志昂结结巴巴地说，“我是说，去我家品酒。”
“去你家？”
傅志昂自己心怀鬼胎，立马改口说，“不去也行？”
关玥却笑了，“去你家那么麻烦做什么，这附近就有宾馆。”
傅志昂呆住了。
走到一半关玥电话就响了，理所当然是关玥现在想的那个人。
她接起来，卫明宇在电话里的声音是极冷的。
“去哪里？”
“我去哪里还用得着向你报备吗？”关玥冷笑一声，看了眼旁边早就吓得魂都丢了的傅志昂，“别等了，姐姐今晚有事儿。”
卫明宇一声不吭把电话挂了。
——
卫明宇又抽烟了。
驾驶座的车窗大开，卫明宇探出一个头来。马路上行人来来往往，他指尖夹着烟，垂眸盯着侧前方，一脸孑然疲惫的模样。
这种男人的存在本身就是致命诱惑，很快就有小女生上钩了，害羞地上前问，“帅哥，一个人吗？”
卫明宇叼着烟，一脸不耐地抬眼看。那姑娘长相姣好，自己也对自己的容貌有几分自信，大大方方地回看他，冲他放电。
卫明宇扯唇笑笑，嗓子哑了，他慢悠悠地说道，“怎么，想约我啊？”
姑娘满眼都是激动的光芒。帅男人不常见，性感又开放的帅男人简直都快要绝种了好吗!怎么今天这么好运被她给遇上了!
她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红着脸点点头。
卫明宇又是低沉地笑一声，他音质冷，听上去越发性感。
姑娘的心怦怦跳，眼睁睁看着男人抽完了一整支烟，懒洋洋地抬手一掷，隔着好几米远那烟蒂就准确地进入路边的垃圾桶里。
卫明宇慵懒地靠在那里说，“抱歉啊，我性.无.能。”
“……”
姑娘骂骂咧咧地走了。
卫明宇抽烟的时候想起今天下午临别之前关玥说的话，露出的表情。
关玥说话的语气总是一致的，表情也总是很像。她好像一个机器人一般，美则美矣，但不愿透露自己的情感。
下午的时候，关玥在警告卫明宇。这个卫明宇倒是听出来了。
关玥想要一个理由，这个理由卫明宇能给，但他不能给。
其实分手之后，卫明宇还去看过关玥一次。
是在关玥二十五岁的时候，她从英国回来处理关有平的丧事。那个时候卫明宇找到了工作，日子变得顺利起来，虽然仍旧没资格去见关玥，偷看一眼应该也还行。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呜呜太忙了，我明天一定多更。
第85章 .疯野·?
三年前,卫明宇还在一家外企工作，每天下班在关氏集团总部门口的角落蹲守三个月，终于见到了关玥。
那是关有平去世的一周后,关家大小姐现身集团参加新闻发布会。
关玥穿纯黑色套装裙,黑色高跟鞋，妆容精致,看着并未受此事影响,在一堆员工的簇拥下走入公司。
一开始卫明宇是真的被她骗到了，以为关玥果真如她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冰冷无情，亲人逝世甚至构不成打击，更别提只是分手了。
想到这个女人不在他身边竟也过得逍遥快活，卫明宇心头涌上一层说不清的滋味，尽管想要替她感到高兴却又有些沮丧。
卫明宇难得感到沮丧，在关氏集团大楼底下又耽搁了许久。
中午饭点到了,他去旁边的快餐店买了一份十五块钱的盒饭。
吃完饭卫明宇再回到原来的位置，本应在顶楼会议室开会的关玥居然又重新出现了,蹲在一个花坛后面。
卫明宇反应很快地避开了她，站在距离关玥很近的墙角。
所幸关玥没有发现。
卫明宇亲眼看见关玥从包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姿势不太熟练地点燃一支烟,把烟夹在指间开始吞云吐雾。
她抽了一支之后就没再抽,手抬起来,用手背来回蹭着眼角。
卫明宇看不清关玥的表情。他垂眼，只是发现关玥似乎瘦了一些。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突然出现，不是向关玥求和，而是想用以前常用的口气骂一骂她。
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单薄,一个人躲在这里哭，是想让别人觉得你可怜吗,是想生病吗，作死也该有个限度吧。
关玥是一颗完美无暇而又价值连城的玉石，现在这玉石有了一道裂痕。而这道裂痕全都拜卫明宇所赐。
卫明宇想要救赎关玥，因为关玥曾救赎过自己，但是卫明宇不配。
因此那天他只是一直在关玥看不见的地方站着，关玥离开之后他也仍是没有走，就这么站了一整晚。
关玥扯着傅志昂路过车边，故意往车里挑衅地看了一眼。
之后他们就走了，坐上不远处傅志昂的车子。
卫明宇冷哼一声，开车跟了上去。
——
车厢内很静。
傅志昂双手规矩地放置在膝盖上，脊背僵硬地贴着椅背，只敢用余光去扫坐在旁边的关玥。
上一次送关玥回家，傅志昂和关玥刚见第一面，彼此之间还不大熟。
所以关玥说了一些不得体的话，与她的身份严重不相符，傅志昂害怕也是应该的。
不过傅志昂害怕了没几天又开始兀自懊悔，那个时候他就应该学着警匪片里那些坏蛋的口气说几句差不多的流氓话，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
这样或许就能够得到关玥的认可。
这一次见面，傅志昂自认为表现得不错，起码关玥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反感。
不过她显然兴致不高，手指捏着包包的带子，扯来扯去。
虽然傅志昂仍旧有些害怕，还是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关小姐……我们去宾馆做什么？”
关玥好像才回过神来，“啊”了一声，魂不守舍地说，“闭嘴”。
“……”傅志昂不敢说话了，听从大小姐支配。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酒店，下车前关玥看着傅志昂说，“一百万，帮我个小忙，行么？”
就算傅志昂本人也非常有钱，听见她这话也是大吃一惊，以为接下来关玥会说一些了不得的话。
没想到紧跟着关玥面无表情地说，“等会儿，如果我突然扑过来抱你，你就摸我的屁股。”
傅志昂：“…………”
傅志昂还傻不愣登地愣在那里，关玥已经下车了。
关玥进入这家本市有名的五星级宾馆，前台的小妹立马站起来说，“小姐，订房吗？”
“来个大床房，”关玥面无表情地掏出卡刷了，“订一晚。”
办理完入住手续，关玥左手紧握住房卡，有些刻意地垂下来，右手挎住包包不让它滑下去，快步走向电梯口。
傅志昂从身后追上来，屡次想要开口询问，一看关玥的脸色又不敢说话了。
电梯到了，关玥率先走进去，站在一排按钮边，食指摁着开门键。
傅志昂还站在电梯口磨蹭，双手交握在一起，左手和右手的五指相互交叉，像个犹犹豫豫的处男。
关玥心生烦躁，冷冷地说了句，“快点。”
傅志昂立马说“好的”，往前迈了一小步，进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关玥和傅志昂两个人，傅志昂不敢靠近关玥，瑟缩着贴镜面站。
关玥的手还摁在开门键上，电梯门没有关，她把大堂内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卫明宇站在前台前，双手撑着桌面，表情看起来有些凶。
他似乎问了客服几个问题，客服小妹查了下订房记录，想起来什么，伸手指了指电梯的方向。
卫明宇皱着眉看过来，目光和关玥对上。
关玥没有施舍给他一个笑容，松开了按钮。
电梯门缓慢地合上了，挡住了那个跑过来的身影。
——
房卡贴在感应器上，“嘀”一声，门开了。
傅志昂在旁边看着，早就吓得腿软了，睁大眼睛看着关玥进房间把包直接扔床上，紧跟着开始脱外套。
来……来真的啊？
“愣着干什么？”关玥脱完外套，身上只穿了件贴身连衣裙，回身看了眼傅志昂，“进来啊。”
傅志昂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走进房间，握着门把想把门关上。
“等等，”关玥叫住他，“门就别关了。”
傅志昂一愣。
关玥从下车开始神经就是紧绷着的，她反复计算时机，坐电梯还在倒数，卫明宇等下一班电梯来到她所在的楼层，到底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他坐电梯，大约五分钟。但如果他从楼梯上来的话……可能三分钟都不用。
关玥像狡猾的狐狸，设下一个个圈套，把卫明宇骗进来，再也无法脱身。
卫明宇也许现在正焦灼地等电梯，也许在楼梯通道里疯了般地奔跑，卫明宇嫉妒得失去理智的表情在电梯门合上前的最后一刻被关玥发现了。
关玥发现他爱她爱得不可自抑，今晚就一定不能放他离开。
关玥想把卫明宇锁起来任她侵犯，他妈的任何人都不敢打扰。
这么想着，关玥靠着酒店房间的墙壁，真的听到了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急促、凌乱，没过多久男人凶狠地大吼一声——
“关玥!!!!”
时机到了。
关玥上前几步扯住傅志昂的领带，像牵小狗一样把他往门边的墙上摁。
傅志昂发出一声近乎于示弱的哼声，关玥凑近他耳边，用分外阴冷的声音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傅志昂当时害怕极了，想必也不可能真的摸关玥屁股。只是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隔空做了一个虚握的动作。
这就足够了，房间里没开灯，唯一的光源来自走廊。隔着不远的距离，从外面看，倒真像一对情侣正处情动时刻，吻得难舍难分。
卫明宇停在原地，还在剧烈地喘着气。刚刚他一口气爬了五十八层楼，像一股旋风冲上来。
结果就看到这一幕。
一瞬间的功夫，卫明宇脑袋里的那根弦一下子断掉，他双眼血红，满头是汗，喘着粗气去把那两人扯开。
关玥只觉得腰间被一只滚烫的手包裹住，随后传来的是剧烈的疼痛。卫明宇把她往外一拉，直接摔在地上，然后看也不看她一眼，精准地给了傅志昂一拳。
傅志昂惨叫一声，踉跄几步之后倒地，鼻血都被打出来了。
卫明宇像个魔鬼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傅志昂，伸手一指门外，“滚!”
傅志昂连滚带爬地跑了，边跑还边想，他好人做好事，为什么还得挨揍啊!还有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疯了吗？!
——
房间内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卫明宇略显急促的喘息声。他往关玥这边走了几步，关玥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站稳就被男人粗暴地扣住下巴，头被迫仰至最高。
透过昏昧的灯光两人平静地对视，忽然卫明宇就笑了，揽住关玥的腰低下头来，头发蹭着关玥的脖子。
关玥听见他说，“这么饥渴吗，大小姐？”
“缺爱啊？”卫明宇低笑着问，“还是欠cao？”
关玥抬手对着他的脸就是一耳光，清脆的声响打破了这么平静的表象。
卫明宇的半张侧脸顷刻间出现一个鲜红带血的掌印。
卫明宇不仅没被激怒，反而很享受般地笑了一下。
随后对着她红润的唇，低头吻下来。
那是一种堪称残暴的接吻方式，想要把关玥吞了一样，把她拆之入腹，吃进肚子里才罢休。
房间里充斥着他们接吻发出的声音，关玥发出急促的喘息和哼声，被吻得满眼都是水光。
卫明宇脸色沉得能滴水，抱起她往床上一扔，钳住她脆弱的手腕高举过头顶。
关玥充分感受到了他的愤怒与绝望，以及吓人的热，感到好笑道，“你端不住了吗，卫明宇。”
卫明宇俯身，凑近她唇边说，“这种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关玥。”
“什么？”关玥娇媚地笑。
“你只能是我的，”卫明宇死死地盯着她，露出可怕的表情，贪婪到极致又性感到极致，非常危险地这么说，“约也只能跟我约，听懂了吗？”
关玥作死地说了句，“凭什么呀。”
她的脸色也陡然沉下来，之后抬脚毫不留情地往男人的肚子上一踹。
这一踹她没有留情，好在卫明宇够结实，只是闷哼了一声。
但脸色也有些发白。
“凭什么？”关玥冷冷道，“你他妈是我谁啊？谁他妈规定的我必须对你忠贞啊？你连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我还乖乖躺在这里给你cao啊？”
她不经大脑就说出这句话，心想卫明宇肯定会变得很生气。
卫明宇的确生气了。
薄软的布料被推上去，扯得乱七八糟松松垮垮，随后她呜咽一声，眼泪就下来了，虽然疼心里倒也含着快意，咬紧下唇倔强地接受一波又一波的滚烫浪潮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几分钟。
第86章 .疯野·?
清纯二字从不适用于形容关玥。
她美得艳而张扬,身材高挑，腿长腰细，出了汗身上滑腻腻的,在夜色下白得发光。
她的挑衅果然有用,今夜的卫明宇有些疯狂。
全程卫明宇一直扣着关玥的下巴，把她全身掐出青紫色的指痕,关玥却像没感觉似的。
大脑所有的感知都被某.处传来的刺.激给沾满了,关玥艳红的口红被吻花，睫毛膏被眼泪晕开，整张脸都湿透。
尽管如此她仍在笑，扯着卫明宇的头发说，凭什么啊你。
卫明宇没回答，变得更狠。
关玥反客为主，像条光滑灵活的游鱼动着。
卫明宇眸色愈发地沉,哑着嗓子说，“别走。”
关玥怔了怔,随后又笑了。卫明宇掐着她又吻上去。
“别走，”卫明宇一直低哑着嗓子喃喃着，“关玥,别走。”
前半夜就是这样度过的。
结束时关玥发现他们甚至没解开所有衣服就仓促上阵,现在衣服上早就不能看了。
卫明宇点了烟,指尖夹着，靠在床头抽。
关玥打开一盏床头灯，房间里面变亮了一些，她这才看见他裸.露的上身,肌肉分明，还有未干的汗液。
他皮肤上是一道道细小的疤痕,单个来说并不明显，但却遍布他全身，显得可怖。
关玥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怎么都留疤了？”
这些伤疤是六年前她险些被方嘉豪诱.奸时，卫明宇为了保护她挨刀留下的，她心里清楚，这么多年也一直记着这事儿，如今终于见着了这些伤疤，她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心疼。
卫明宇不在意地扯扯嘴角，侧头睨她一眼，“爽着了？”
何止。
关玥这下刺激大发了。
她头发散在身后很乱，就算结束了靠在那里平复许久呼吸也有些不稳。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散，眼尾的泪痕斑斑。
关玥笑了下，明明都肿了，可能站都站不起来，还在瞎逞能，“没爽，可以继续。”
卫明宇挑眉：“可以继续？”
“嗯。”
卫明宇作势就转过来，“那我开始了？”
“你先给我支烟。”关玥拍了拍他的脸。
“你还是戒烟吧，”卫明宇不给，把自己手上的烟递过来，“抽几口过过瘾得了。”
关玥看了他一眼，面色缓和下来，“也行。”
两个人共同分享着抽完这支烟，关玥感叹，“是该戒烟了。”
“嗯，”卫明宇说，“我也是。”
“你得先戒才行，”关玥冷哼一声，“你抽得可比我凶。”
卫明宇看她一眼，低头笑笑，说了个是。
两个人都没打算去洗澡，虽然浑身都汗津津的。关玥找到掉在床底下的手机玩了一局消消乐，过了几分钟感觉有点渴了，头都不抬去使唤卫明宇拿水。
卫明宇从柜子里翻出一瓶酒店赠送的矿泉水，拧开盖子，自己先喝了几大口，这才递给关玥。
关玥接过，白了他一眼。
“继续？”他低笑。
“出了汗难受，”关玥想了想，果断道，“去浴室吧。”
——
浴室的下半场比上半场要温存很多。
热水缓解了不适，没之前那么难受了，不过到后来关玥还是没忍住叫了几声。
在水汽升腾的浴池里，卫明宇环住她，咬着她的耳朵坦白了一切——
他不是个擅于表露内心的人，只是借着情动低沉地说出来，脸侧泛着不明显的红。
他说，“关玥，你信不信，我不想分手。”
不等她回答，卫明宇像是不想听到答案般自嘲地笑了下，“你信不信都好。”
“当时，方嘉豪找过我。”他把关玥拥得更紧，到最深时关玥敏感地倒吸一口气。
“方嘉豪给我看了你外公的遗嘱。”
关玥把他垂在额前的湿发撩上去，虚弱地笑了笑，“我知道。”
“你知道？”卫明宇看起来很惊讶。
关玥嗯了声，之后更紧地抱他。
卫明宇眼睛都红了——她可是关玥，睚眦必报的大小姐。
大小姐原谅了他，还主动抱他。
卫明宇低头和她吻得难舍难分，在吻的间隙，他咬着关玥的锁骨，把所有的力气都卸进去。
关玥到最后眼神失焦，一遍遍追问，“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不想你因为我没钱，”卫明宇说，“你就应该像现在这样，关玥，那时的我……太弱小了。”
他说不下去了，也没必要再说。关玥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叹息道，“再来一次吧。”
天亮了，房间里也不用在开灯。关玥躺在卫明宇的怀里筋疲力尽地睡去，没有牵挂，没有芥蒂。
醒来后，就是新的一天了。
——
下午三点，邵白手捧一束鲜花准时来到关氏集团总部秘书室，过来接女朋友。
秘书室的人都认识他，纷纷笑着向他问好，“邵小公子，来接崔助的？”
邵白点点头，脸上笑意更浓，“我宝贝还没下班？”
“在会客室呢，傅家的那位大少爷来了。”
傅氏和关氏也时有合作，但和邵氏合作更多。邵白和傅志昂是老相识了，也并未多想，他宝贝身为关玥的助理，接待一下傅家也是应当的。
这样想着，邵白拿着花推开了接待室的门，就看见了这幅画面——
他宝贝今天打扮得还是那么漂亮，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小短裙，正缓缓俯身下来……
邵白脸色一变，扔了花冲上去骂道，“傅志昂你这个挖人墙角的狗东西，今天老子就在这里和你决一死战!!!”
崔智听见这声音立马愣了愣——
她手里还拿着棉签准备给傅志昂抹药。
半小时前，傅志昂居然亲自来关氏总部一趟，说是要找关玥。
关玥可不经常在公司，作为她的助理，崔智只好请他先去接待室休息。
进了接待室她才发现不对——傅志昂嘴角旁好大一块地方都青了，像被人狠狠揍了一顿似的，非常可怕。
傅志昂遭受关玥他们两口子非人的虐待，心里那个委屈，正愁无人哭诉，崔智顺便问了那么一嘴，他就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你说她怎么能这么对我呢？利用我去勾引其他男人？我不是男人吗？!”
崔智边用碘酒给他抹药边心不在焉地说，“是是是，全天下你最男人了。”
这句话刚好被走进来的邵白听见了，邵白怒了，大吼一声，扑过来就要开打，“你他妈这个混账玩意儿，有种我们出去决斗啊？偷偷摸摸地勾搭别人的女朋友，到底是不是人啊？”
“决斗就决斗!谁怕谁啊!”傅志昂也火了，滚到地上和邵白扭打起来。
这两人都受中二文化荼毒已久，浑身上下似乎都在透露“此人是个神经质”这个事实。
崔智想劝阻也有心无力，站在旁边麻木地看了他们一会儿，索性不管了，挥挥手走出去。
“你们先打着，我出去给大小姐打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崔智立马说，“大小姐，傅先生过来公司了，说要找您。”她想了想，犹犹豫豫道，“傅先生好像受伤了，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一个冷沉带有磁性的男声传出来，“关玥还在睡觉。”
“……”
崔智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解这个局面，实则心中八卦的小人儿已经快要跳出来了。
大小姐和卫总昨晚……
睡了？!
难道和好了吗!!!!!
卫明宇等了几秒，崔智一直没说话，他这才回了一句，“傅志昂来你们公司了？”
崔智：“嗯……”
“那帮个忙，”卫明宇说，“把他撵走。”
崔智：“……”
崔智挂了电话回接待室，那两个傻逼还在打。
“别打了别打了，”崔智叹了口气，“大小姐和卫总复合了，关氏要变天了。”
傅志昂和邵白同时停下来，惊愕地爆发出一声——
“什么？？？？”
——
另一边，邢磊正在高尔夫球场练球。
他最近闲来无事，关玥给的年薪又多，正好体验一下这些所谓有钱人的时尚运动。
邢磊打了一上午，手都酸了，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了用高尔夫球棍把球童暴打一顿的冲动。
花了好几万块买个杆，球就这么小？还要打进一个这么小的洞!
有什么意义吗？!!
还不如打打篮球羽毛球!便宜多了!!
邢磊烦躁地抹了抹汗，去更衣室换了件衣服，回来后再也打不动了，干脆坐下喝水休息。
手机跳出来一条短信提示，他拿起来看一眼，来信人是卫明宇——
卫明宇从来没给邢磊发过短信，电话也少打。这小子有事说事，无事就不会随意献殷勤。
这是第一回 他主动联系邢磊。
短信只有四个字。
【她原谅我了。】
邢磊对球童的暴躁立马烟消云散了，他开怀地笑起来，当天就在这间俱乐部续了一整年的会员。
高尔夫也挺不错的嘛，没那么无聊，起码它能够带来好运。
邢磊的女友很多年前就因病去世了，他赚这么多钱她也不能花。
但起码这世上还存在一小部分的幸运，还有人在遭受不幸之后，能够重新获得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几万字，全在谈恋爱TVT
第87章 .疯野·?
关玥这一觉睡得很熟,没做梦，也不觉得冷。趴在卫明宇肩上就像搂着一个自动生热的火炉，非常舒服。
醒来都已经是下午了。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像八爪鱼一样双手双脚缠着卫明宇,被子只搭了半条边。
卫明宇已经在工作了,左手举着平板让楚三峡拍施工地的具体情况给他看，突然一只手就柔若无骨地顺着他胸口一直摸到锁骨,搂住他的脖子。
“醒了？”卫明宇工作得认真,漫不经心地随口问。
“嗯，”关玥打了个哈欠，“几点了？”
“三点。”
“下午三点？”关玥一愣。
“嗯。”
“都这么晚了吗。”关玥自言自语，“怎么不叫我？”
“叫了，没醒。”
卫明宇划动平板的页面，似乎没多少心情搭理她。他也难得睡了个好觉，这么多年头一遭,躺在关玥身边搂着关玥，失而复得的感觉很强烈,让他神经松弛下来，质量非常高地睡了一觉。
关玥非常专.制地凑过去和他一起看平板，“这什么？”
楚三峡在施工地正在和卫总连麦,头上带着安全帽,手里同样举着一块平板。其实今早出了点问题,设计图的线路和原本计划的没对上，正焦头烂额地忙着呢。
楚三峡正喋喋不休地汇报工作，从一个小时前开始卫总一直面无表情地在听，偶尔问他几句话。
他那边似乎很安静,画面也非常昏暗，楚三峡还以为卫总在家里睡觉呢。
突然关家那位大小姐的脸就出现了,她穿着浴袍，脖颈上的密集的吻痕根本遮不住，像女贞子一样披散着头发出现在镜头里。
楚三峡：“……”
“噢，是楚秘书啊，”关玥懒洋洋地和楚三峡问了个好，转头埋怨卫明宇，“我还以为你背着我偷偷摸摸看小视频呢。”
卫明宇低沉地轻哼，“什么小视频？”
“男人都会看的那种。”关玥直言不讳。
“想多了，”卫明宇垂眼，视线停在她身上不动，“这里就有个现成的，想实操随时可以上，用得着看那种视频望梅止渴吗？”
“……”
一番话他们自己说的没什么感觉，把视频那头的楚三峡听得可是面红耳赤。
他可是处男啊!麻烦两位总裁开黄.腔的时候能不能有点底线!照顾一下别人弱小的心灵行么？!
资本家自然是没良心的，关玥伸手在卫明宇的平板上戳了下，平板就直接关机了。
卫明宇侧头看她。
“别工作了，”关玥夺过他的平板扔到一旁，“下午陪我去逛逛吧。”
“逛什么，有什么可逛的。”卫明宇嘴上这么说，还是站了起来，非常利索地捡起地上的衣服。
“……”两个人都同时沉默了。
昨天晚上弄得实在有点疯狂，衣服……全都不能穿了。
关玥默了默，爬起来去找手机，“我让我助理送衣服过来。”
“不用了，”卫明宇拎着那件黑色卫衣走去洗手间，“我还能勉强凑合着穿。”
“那我不行呀。”关玥苦恼地摊摊手。
所以说女人就是麻烦，内衣每天都要换，昨天偏生还穿着白色的衣服，弄出来的那些痕迹肯定得洗，一时半会儿干不了。
卫明宇很快就从洗手间出来，已经穿好衣服了，只是简单说了句——“等着”，就揣着房卡出门。
关玥就留在酒店里等啊等。她一点也不着急，因为卫明宇不会再跑了。
——
卫明宇十几分钟后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袋子，鼓鼓囊囊的。
关玥好奇探头，“这什么？”
卫明宇没说话，走到床边把袋子扔床上，“啪”的一声。
……似乎很重。
袋子里装着衣服，关玥的卫明宇的都有，有好几套，除此之外卫明宇还把她留在他家衣柜最里面的内衣胡乱拽了几件带上。
关玥狐疑看一眼，不信任地问，“这些衣服你昨天就准备好了？”
卫明宇已经准备拿衣服去换了，听见她这么问，动作停下来，下颌绷紧，“嗯”了一声。
关玥笑了，“你这是有预谋地在行动，打算把我拐跑？会不会太卑鄙了点？”
“你可没资格说我，”卫明宇淡淡道，“昨天和傅志昂是演戏的吧？”
关玥耸耸肩，没否认。
过了会儿又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卫明宇一开始没说话，双手抓着卫衣下摆把衣服向上拉，小腹肌肉紧实，看得关玥脸热。
他换了另一件黑色的运动服，坐到关玥身边说，“我了解你，你不喜欢傅志昂这种类型。”
傅志昂一看就是吃软饭的，关玥说几句就吓得半死。
关玥的确不喜欢这种类型，太没劲。
“既然你这么了解我，”关玥伸出一只手搭在卫明宇肩上，戏谑地笑笑，“说说吧，我喜欢什么样的？”
“刺激的。”卫明宇说。
“刺激的？”
关玥又笑一下，“你自认为你很刺激？”
“你昨天不是试过了吗？”卫明宇抬手替她整理了下头发，散漫道，“还想接着再试？”
关玥立马摆手说不了。
再试下去估计这几天都走不了路了。
卫明宇也是开玩笑的，站起来捡起关玥的一件白色运动服说，“快点。”
关玥抬头，“去干嘛？”
“不是你说去逛街的么？”卫明宇叹气，“别磨蹭了姐姐，时间不等人。”
关玥瞪着那件寡淡的运动服，傻眼了，“就穿这身去逛街啊？”
卫明宇：“不然呢？”
“过于朴素了吧？”关玥还是挑三拣四，“我穿这身去买衣服，估计柜姐都当咱俩去蹭空调的呢。”
卫明宇双手插着兜，侧脸线条冷硬锋利，还透着股玩世不恭的气质，很没所谓地在那里说，“有钱就行。”
“……”
“你没我有钱，”关玥在床上跪坐起来，当着他的面就把衣服换了。
浴袍解开，套上胸.罩，双手绕到后面去扣扣子。
没过一会儿，她皱眉低呼一声，“卫明宇，你带错码数了。”
卫明宇一愣，“嗯？”
“带小了，”关玥提示，“我之前买错了，穿都没穿，你偏偏就把这几件带来了。”
“噢，”卫明宇不太在意，“那你别穿了。”
“……”
最后关玥还是艰难地把自己套进了这件略小的内衣，扣扣子的时候她一个人扣不上，就让卫明宇帮了一把。
窗帘是半掩着的，挡不住下午的阳光。卫明宇垂着眼，手指勾住内衣的带子，沉声说，“你吸气。”
关玥就吸了口气。
卫明宇十分暴力地扣上扣子。
关玥：“……”
好紧。
好在她适应能力非常强，换好衣服出去走了一会儿就习惯了。
退房的时候前台小妹不停地用余光去瞟一旁的卫明宇，掩不住八卦的神情。
关玥把房卡直接拍桌子上，手指叩了下桌面，淡笑道，“嗨，美女，看我这里。”
前台小妹：“……”
好可怕的眼神。
关玥笑得冰冰凉凉的，前台小妹登时腿都软了，飞快地办完退房手续。
事情办完了，关玥径自迈步往前走，头也不回地向身后招了招手。
“跟上，走快点行吗。”
卫明宇低笑一声，追了上去。
前台小妹都惊了，这么忠犬的男人什么时候老天也赏她一个!这也太带感了吧!
——
还是卫明宇开车。关玥像个女王一样悠哉悠哉地坐在副驾驶，第三十八次对这辆黑色奔驰不太委婉地发表评价——
“卫总能不能换台好点的车，这车太便宜了。”
卫明宇发动车子，打转方向盘把车开了出去，“看来姐姐想帮我换车，我可以自己挑吗？”
关玥大度地从包包里翻出一张银行卡，凑过去拍在他脸上，“大小姐的黑卡随意刷。”
卫明宇笑了起来。
关玥一下子就愣住了。卫明宇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好看，本来应该是凌厉的一个人，脸上鲜少会露出如此温和的笑意。
她也浅浅地笑一下，补充说，“前提是你得给个说法，想被大小姐包养吗？”
“包养？”卫明宇挑了挑眉，“你一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
昨晚最刺激的时候，关玥被弄得哭着求饶，卫明宇根本不听，叼着她的脖子要一句话——
“让我做你男朋友，嗯？”
关玥当时只想他赶紧停下来，别做了，敷衍地摸着他的脊背一遍遍地说，可以，可以，你是我男朋友。
天一亮，这女人又说话不算话了。
关玥故意装傻，好像不记得似的，“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
卫明宇冷哼一声，“别在那儿装。”
关玥扫了他一眼，拿捏起大小姐的派头来，“小子，你新来的吧？知不知道想当我男朋友得从男宠做起？”
卫明宇空出一只手狠狠掐了把她的脸，“你这只狐狸精。”
狐狸精关玥本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美滋滋地掰着手指头在那儿制定恋爱条款——
“从男宠做起，必须要顺着我，听我的话，不许跟我吵架，做.爱的时候我说停就得停，还必须每天都说好听话逗我高兴，夸我漂亮，等我心情好了再看情况提拔你做男朋友。”
卫明宇思考了一会儿，“也就是说……我还在试用期？”
“NO!NO!”关玥晃晃手指，“你想得太美了，哪儿那么快呀。你先做一段时间男宠，我再让你做试用男朋友，你也知道男朋友就像套子一样，不好用的话也可以扔掉的嘛。”
卫明宇：“……”
“哦对了，”关玥绷着脸补充，“还得戒烟戒酒，顺便带动一下我。”
卫明宇扯扯嘴角，打算暂时委屈求全，窝囊几天了。
第88章 .疯野·?
这小子果然早有预谋。
下午逛街的时候他还挺正常的,关玥扬言说要给他挑西装的时候还会配合着进更衣室试穿一下。
他一出来店里的小姐姐们登时眼睛都看直了，这也他妈太帅了，第一次来打工也像是来看秀一样。
有个妹妹还红着脸去拉关玥的手说,“小姐,你要不……多让你男朋友试几件？我们店里很多款式的。”
关玥看了她一眼。妹妹又心虚地解释说，“……因为店里最近搞活动,买三件打八折……”
“你不认识我是谁吗？”关玥歪头,指了指自己。
“……认识。”
关玥这张脸谁不认识，全市最顶级的富婆，刚才她一进店柜姐的眼睛都呲呲呲闪着电——这个月的指标超额完成了!
“我像是贪小便宜的人么？”关玥有点轻蔑地说，“你不就想看我男朋友嘛。”
小妹妹快哭了，“关小姐……真不是……”
“没关系，”关玥不在意地挥挥手，“我也挺想看他换的。”
她说完又随意挑了几套限量款,递给卫明宇说，“去换上,我看看。”
卫明宇脾气很好地笑了一下，虽然这种温顺的笑容放在他那张冰冷英俊的脸上怎么看怎么可怕，但他好歹还是拿着衣服进更衣室换了。
关玥坐在那里很满意。店员小妹妹又挪过来充满艳羡地问,“小姐,你男朋友怎么这么听你话啊？”
“他？”关玥笑了下,“他只是表面上这样，实际上心里憋着坏呢。”
她最了解卫明宇，虽然之前和他约法好多章，卫明宇表面也都答应了,可能没过几天就又暴露本性。
日后他俩在一起，矛盾肯定不会少,都是冲动的个性，可能还会经常打架。
这样也挺好的，关玥心想，好久没过这么鲜活的日子了。
卫明宇出来了，关玥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登时挪不开眼。
男人穿着挺括的西装，身形修长，腿也长，比例完美，黑色衬出他一身禁欲斯文的气质，他视线扫过来，声音冷冷清清的特别好听。
“可以放过我了吗？”卫明宇问。
关玥笑起来说，“这才到哪儿呢。”指了指前方柜台上堆着那一小摞衣服，“这些我打算都买了，你都去试试，看尺寸合适不合适。”
卫明宇看过去，眼神收缩了一下。关玥问，“怎么？”
他叹口气：“关玥，你败家也得有个限度。”
关玥：“忘了我车上说什么了？”
卫明宇动动嘴唇，什么话也没有说，忍气吞声拿着衣服回去试了。
他一个大男人平时很少逛街，衣服都是让楚秘书帮忙买的，一连试了十几套之后，明显就不耐烦了，累了，身体累心里也累。
关玥最后还是放过了他，挽住他的手臂说，“我刷卡了，这么多衣服你帮忙提到车上去呀？”
卫明宇无奈地笑了一下，说，“关玥。”
男人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带着无端的宠溺，关玥听着心里一酥，不自觉笑起来。
——
这么多袋，店员小姐姐拿了个小推车装进去，几十袋的西装满满当当塞进了后备箱里。
上了车卫明宇才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是陪你逛街吗？你自己不买？”
关玥打了个哈欠，头靠着车窗，小小声地撒娇，“不买了，好累啊，改天再买吧。”
卫明宇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发动了车子。
关玥闭眼小憩了一会儿，但车太颠簸，实在睡不着，只好重新睁开眼睛。
卫明宇开着车，侧头看她一眼，“醒了？”
“睡不着，”关玥向窗外看了看，“我们去哪？”
卫明宇：“去个地方。”
“呦，”关玥笑起来凑过去看他，“真打算把我拐跑啊？”
卫明宇嗯了声。从侧面上，他颌角平直，眉目冷厉，还带着种欲盖弥彰的欲。
关玥盯着他的嘴唇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说，“你是不是都计划好了？”
卫明宇转头看她，“我计划什么了？”
关玥吓得赶紧指指前方，“看路，看路。”
卫明宇扯了扯嘴角，冷着脸说了句，“坐稳了”。关玥只听“呜——”的一声，这台她认为非常廉价的车像一只悍虎风驰电掣地飙了出去。
关玥紧张地抓紧了安全带，口齿都不清楚了，“开、开慢点!”
“放心，”卫明宇笑得一脸痞坏，“这车是改装过的，没问题。”
太紧张的时候关玥忍不住会眼神乱瞟。她刚刚还没发现，卫明宇一早就开着车带她驶离了市区，沿途是开阔平坦的国道，附近连辆车都没有。
“我们干什么去？”关玥捂着心口，快被这刺激的速度吓出心脏病来，“你这是绑架!”
“是啊，”卫明宇笑了下，“说实话我惦记你的财产很久了，早就想这么干，把关家大小姐收为囊中之物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你说是吗？”
臭小子到这时候还敢嘴贫!
关玥不敢骂他，怕他一分心就把车给翻了，眼前是一座山，他开着车直接就朝那里冲过去了——
这小子是要带她上山啊!
关玥从来没这么紧张过，不是不信任卫明宇的车技，而是不信任这台标价五十六万的车。
但奇怪的是，这么快的速度，引擎适应得都较好，卫明宇开得虽快但也稳，把五十六万开出了五百六十万的感觉。
“我花了大价钱改的，”卫明宇扶着方向盘，神情随意，“真当我没钱？”
“你、你就是没钱!”关玥现在已经慌乱得口不择言了，“林维恩那么抠，怎么会给你钱？”
卫明宇神情淡淡，不以为意，车开上了山路，上坡的时候速度慢些了，他才缓缓开口解释，“林维恩是挺抠的，也爱着软柿子捏，我可不是软柿子，应得的酬劳该要我肯定会要，之前你帮我向林维恩要分成我很感谢，不过当时之所以没要是因为我提前向林维恩预支了往后五年的年薪。”
关玥傻眼了，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为什么？”
“为了娶你。”卫明宇冷酷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先更一章，周四的更新中午十二点。
第89章 .疯野·?
盘山公路并不好开,之后卫明宇就没说话，安静地盯着前方，车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关玥开了窗,四月的春风灌进来,带起一阵爽利的凉意，她大脑乱成浆糊,晕乎乎的,从来没有过这感觉。
“没想到？”卫明宇低笑一声。
“也不是……”关玥想了想，“就是太快了。”
卫明宇点点头，神色依然平静。他身上总有一种笃定的气质，不管干什么都一样，关玥坐在他身边总会感到分外安心。
……等等!
关玥突然扭过头，瞪大眼睛问，“你昨天就打算带我来这儿了？所以才收拾了行李？”
“不然呢？”卫明宇反问。
关玥暗骂一声,又被这小子骗了。
昨天她费劲心机，还白给傅志昂一百万,就为了在卫明宇面前演场戏。关玥想让卫明宇吃醋，看他抓狂爱而不得的样子，最后把一切都如实招来。
没想到这小子昨晚就打算把她拐跑了。
关玥无奈地仰头望天,奈何只看到一个车顶。她收回视线,低叹口气,“年轻人，我觉得你有时候过于自信了。”
卫明宇挑了挑眉：“怎么说？”
“虽然我昨天答应原谅你了，但要是我真打算和傅志昂搞一块儿呢？要是我真不要你了呢？你也打算直接把我拐跑啊？”
卫明宇笑了下，“那就没办法了,你和傅志昂主动分手，或者我去把傅志昂打服,打到他害怕为止，再也不敢过来。”
关玥沉默了几秒，“你不要施.暴。”
“所以你就管好你自己，”行车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们已经从山路开了出来，来到一个湿地公园，卫明宇把车开到一处荫蔽的大树底下停下来，左手搭着方向盘，侧头冷冷清清地看她——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和别的男人搞三搞四，如果你不希望他们的身心都饱受摧残的话。”
就算在一起了卫明宇也这样，不会说什么好听话，身上的那种劲儿一直都在，让关玥怎么爱也爱不够。
她眯眯眼笑起来，像只狐狸一样调笑道，“那可不行，我会心疼。”
“你心疼谁？”卫明宇看了她一眼，“谁值得你心疼？”
“反正不是你。”关玥说。
“别说反话，”卫明宇打开车门，“我知道你心疼我。”
关玥也下车了，顿时清新潮湿的水汽就扑面而来。前方是盈绿色的湖泊，像翠碧的琼浆一样泛着诱人的色泽。
关玥有点惊讶，“这是哪儿？”
“没来过？”卫明宇像变魔法一样从后车厢掏出许多露营设备，“就是普通平常的湿地公园。”
关玥平时可没什么闲心参观湿地公园，震惊程度都反应在了脸上。她微张着嘴，嘴唇红润，瞪着那些露营设备问，“我、我们今晚在这儿睡？”
嚣张不可一世的关家大小姐难得露出这副痴呆的表情，卫明宇只看了一眼，又移开目光，俯身一个人架好了帐篷。
全程他神情都是柔和的，这里他每年都来，多半是为了排解压力，释放一下沉重的心情，这样回去之后才能重振精神继续下去。
今天他把关玥带来他自己的私人领地，对于卫明宇而言是他最大的浪漫了。
可惜大小姐还什么也不知道，盘腿坐在帐子里还有些嫌弃，“就睡这？晚上会不会有蚊子？”
“忍忍吧，”卫明宇刚把被子铺好——怕大小姐睡得不舒服他还特意带了两层最软的床垫，关玥睡觉只喜欢用一个品牌的枕头，他还专门托人去国外定制了一个寄回来。
他叹口气，把坐在帐外的关玥扯进来，就势扑倒，“试试，软不软？”
“什么软不软？”关玥倒在床垫上，像弹棉花一样，笑得跟个蛊惑人心的妖女似的，“什么软不软？我还是床垫？”
卫明宇嘶了口气，女孩子家怎么说话这么没底线呢。
“别闹，”他皱眉摸了摸她的额头，“少骚。”
关玥翻身侧躺着，手撑着头，明知故问，“我骚吗？”
她自言自语，“也没有很骚吧，你看你现在都没有反应……”
“闭嘴。”卫明宇粗暴地说了句，钻出了帐篷，脖子都红了。
关玥大获全胜，舒适地躺下来。
年轻人还是嫩了点，斗不过她的。
饶是关玥自诩人生经验丰富，也从未体验过廉价的露营生活。晚上他们在景区外找了个烧烤摊，关玥拿湿纸巾把油光满面的桌子擦了三遍才敢落座。
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过来倒水，还拿了菜单。
卫明宇把菜单递过来，敲敲桌子，“吃什么，你点。”
关玥白了他一眼，“你自己不点？我都累了一天了。”
卫明宇喝了口水，缓缓地抬眼看她，说，“关玥，我之前听楚三峡说，一个家庭中负责点菜的那位往往占据着主导权，现在我把这个主导权给你了，相当于我承认你的统.治，你心里有点数，识相点。”
“……”关玥心说也是啊，这可是个大问题，以后婚姻生活和不和谐，看的不就是卫明宇听不听话吗？她从善如流地接过菜单，对服务员比了数，“先来五十串羊肉串儿，两听啤酒，谢谢。”
“等等，”卫明宇懒散道，“酒就算了，说好的戒烟戒酒呢？”
关玥恍然大悟，改口说，“那就帮我换成可乐，一杯有糖一杯无糖。”
服务员噗嗤一声笑了，“小姐姐你和你男朋友真有意思。”
关玥摊了摊手，无奈道，“找了个年纪小还欠揍的，这不是没有办法嘛。”
服务员又开始笑，小声说，“好甜呀。”
吃完饭关玥本来想自己结账，却被卫明宇拦住了。
“你想买单吗？”关玥理所当然地就认为他是想要保留一个作为男人的尊严，点点头，又坐了回去，“那行，你来。”
“谁说我要买？”卫明宇垂眼睨她。
“……”关玥气死了都，本来想说几句出格的伤人话讽刺他抠门，就见卫明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皮夹直接扔在她腿上。
“……你干什么？”关玥问。
“我的全部身家，”卫明宇抬抬下巴，“都在这里。”
“银行里有一百多万存款，有辆车有套房，房子还在还贷，提前告诉你一声，”卫明宇看着她，仍旧是散漫又痞坏的，眼神里却带着很多很多的认真。
他笑了一下，说，“我的钱都是你的，人也是你的。”
关玥结巴了，感觉腿上的钱包像个烫手山芋一般，这小子突然这么认真起来一副要托付终身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喃喃道，“也没有很多……”
“对你而言是不算什么，”卫明宇低叹口气，“但我都做到这份上了，能不能至少装一装，自我感动一下？”
关玥笑起来，眼里是无尽温柔的笑意，凑过去亲了他一口，“那你以后的工资，也都得给我。”
卫明宇拍了拍她的腰，低声说“好”。
第90章 .正文完结·
湿地公园的夜空比在城市里看到的还要亮,是那种纯透的黑，繁星闪烁着，比任何时尚灯景还要高级。
关玥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来研究这些,她头靠在卫明宇身上,手里拿着一根吸管往杯子里吸果汁，直愣愣地望着天空问,“你说,天上会不会有另外一个世界啊？”
卫明宇替她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声音是沉的，“什么？”
“你怎么一点想象力都没有？”关玥坐起来，很不满意，“我觉得你应该学别人多说些好听话。”
“学谁？”卫明宇挑了挑眉，“你有什么标准可以参考吗？”
关玥想象了一下，一贯冷酷的卫明宇如果像电视剧里那些油腻男主一样说烂俗的情话,她可能会立马和他分手的。
“还是算了吧。”她讷讷道。
卫明宇拿走她手里的空杯子，站起身来说,“睡吧。”
他把帐篷拉上，帐篷里面立马变得很暗。关玥爬到床头去摁亮了床头灯，抱着腿坐那里还在想。
“还不睡？”卫明宇走过来,抬起她的下巴,“姐姐,你是不是已经过了想太多的年纪了？”
关玥白了他一眼：“姐姐永远十六岁，臭小子闭嘴。”
两个人都刚洗过澡——公园旁边有家招待所，卫明宇开车带她去开了间房洗澡，像个神经病似的又回来睡在露营地,现下身上都是香香的。他们用同一个牌子的沐浴露，薄荷柠檬味,闻起来仿佛身心都交融在一起。
关玥抱怨的时候无意识咬着下唇，躺在那里看卫明宇。卫明宇当即眼神一暗。
她还没感应到危险似的振振有词——“再说了，女人嘛，就应该永怀一颗少女心，知足常乐，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小姑娘喜欢穿黑的，上了岁数就开始粉的紫的蓝的到处开屏，一个道理。”
“自欺欺人？”卫明宇笑了下。
关玥瞪了他一眼，不想和这个直男说话了，翻身躺下来，顺手把灯熄了。
没过多久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关玥感觉到卫明宇也躺了下来，连带着把被子也拱热了。
关玥有些心痒，摸出睡裤口袋里的东西转过去，枕在卫明宇肩上，没过多久又抬起头来咬了他耳朵一口。
卫明宇闭着眼睛问，“干嘛？”
“我带了东西，”关玥的眼睛在夜色下亮晶晶的，“来不来？”
卫明宇笑了笑，睁开眼睛，果然就看见她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包装盒。
关玥舔舔嘴唇，翻过去。
卫明宇气息有一刹那不稳，火星点燃的那一瞬间，关玥用气声在他耳边说——
“你说，我们俩……是不是离得太远了？”
“……”
这疯女人一上头说话就开始没有下线，卫明宇锁住她双手直接提上去，看着她冷冷地问，“你不累？”
“可是，现在很难得啊，在星空下，多浪漫啊，”关玥笑得像只小狐狸，凑过去吧唧亲了人一口，小声说，“你就温温柔柔的。”
她对卫明宇一点底线都没有，以前是，现在也是。虽然卫明宇当年说走就走这事儿她还是不能忘，心里的芥蒂还在，但想清楚了之后她也不会再犹豫，既然决定要原谅，就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她只想和卫明宇好好过。
在星空下所有的一切都是带着温存的，晚上很凉爽。关玥汗津津地窝在卫明宇怀里，卫明宇漫不经心地拨开她黏在颊边的头发。
“擦擦？”
“你帮我吧？”关玥开始耍赖，“我手抬不起来。”
卫明宇笑了笑。他现在挺好说话，关玥说什么就听什么，像个藏起獠牙的大狼狗。
卫明宇说要娶关玥，但从湿地公园回来他一点表示的意思也没有，第二天就回公司上班了。
关玥打算换新房了，她最近一直住在卫明宇房子里其实挺舒服的，但总这么住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她那么多钱没处花，只能用来买房了。
这天她约了房产中介，去市郊看了几个大户型的别墅，关玥一路都不满意，不是朝向不好就是嫌光线太暗了。
房产中介姓林，林女士还是头回遇见这么刁钻的客户，那是敢怒不敢言，毕竟是关家的那位，一高兴把他们公司买下都行，只好赔着笑脸一再地劝，“这是今年我们这儿最抢手的新房了，你这次不拿下，可能下午就有人打电话要走了。”
“明白，”关玥点点头，“就拼手速是吧？”
“……是。”
“那就这套吧，”关玥摘下墨镜，从包里掏出支票夹，用随身携带的小钢笔写了个巨额数字，“装修你们别弄，我已经有心仪设计师的人选了。”
林女士又拿下一个大单，脸上挂着笑容忙前忙后，邀关玥品尝一下他们公司新推出的特色下午茶。
“不用了，”关玥拎着车钥匙上了跑车，林女士跑过来看，关玥冲她抬抬下巴，“我下午五点有事，交房了通知我一声。”
跑车带着一溜尘土扬长而去，独留下林女士一个人暗暗乍舌——不愧是有钱人，几千万的房两小时就买好了。
关玥最近每天都亲自去接卫明宇下班，她开车到悦凯门口，卫明宇还没下来。
她勉强耐着性子等了三分钟，楚秘书倒是下来了，屁颠屁颠地过来扒着车窗问，“关总，您找卫总啊？”
“嗯，”关玥不耐地叩了叩方向盘，“他人呢？”
“还没下班呢，最近活儿太多了，卫总估计还会忙到很晚……”
关玥点点头，直接拿手机拨通卫明宇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头卫明宇冷沉好听的声音就传出来。
“你到了？”
“你说呢？”关玥不耐道，“快下来，等你呢。”
“等我啊？”卫明宇低声笑了笑。
“快点吧，”关玥叹了口气，“我肚子饿。”
刚复合，卫明宇现在特别听话，爪牙都收起来了，现在关玥说什么是什么，没几分钟公司大楼就出现了他颀长的身影，穿黑色卫衣白色运动鞋。
楚三峡都看傻了，回头对关玥抱了抱拳，“关总，全世界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了。”
关玥笑了，“怎么？”
“御夫之术太高超，”楚三峡比了比大拇指，“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关玥挥了挥拳头，“不听话就打呗。”
“……”
卫明宇走到车前，一只手搭着窗沿，另一只手像提小鸡一样把楚三峡拉开，“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关玥打开车锁，“上车。”
关玥刚刚订了个餐馆，打算接完卫明宇之后去吃饭。她发动车子前卫明宇却叫了一声她名字。
“关玥。”
“怎么了？”关玥侧头看她。
“我来开。”
关玥笑笑，下车和他换位置。
上路了一会儿，卫明宇突然问，“下午去干什么了？”
“没什么，”关玥胳膊肘拄着窗沿，手撑着头，懒散道，“买了个房。”
卫明宇挑了挑眉。
“你有意见？”关玥的语气变得危险起来。
“怎么敢，”男人低笑，“人都是你的了。”
关玥满意地点点头。
吃完饭卫明宇开车去江边兜了一圈，一开始关玥还说不要，嫌他车便宜，让他别丢这个人。
关玥早就想给卫明宇换车了，卫明宇却怎么都不愿意。
现在一谈到这个问题卫明宇那张脸就绷得紧，忍了半天没忍住，停车下来熄了火，语带凶狠地警告她，“再说一句就把你扔下去。”
“为什么!”关玥喊冤，“给你买车不好？你知不知道王冠俱乐部？国内最有名的经纪公司，里面的男模特可排着队等大小姐给他们买车呢!你可知足吧年轻人。”
“不换。”卫明宇冷着脸，还是那句话。
“不行!”关玥和他倔上了，“我就换!你的车这么破，太便宜了，你不嫌弃我也嫌弃，不然哪天我带你回关家，我爸爸一看，呦，我女儿带个只开五十万的车的男人回来，那不可得把他乐坏了。”
她一想到关致远那张脸就觉得无法接受，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必须换!”
卫明宇嘴角抽了抽，忍耐地看了她一眼，“……这是改装车。”
实际价值可不止五十万，男人都对车着迷，卫明宇也是，他平时勤俭节约，这台车是他为数不多的花完钱感到肉疼的财产。
而且设计图也是他自己画的，相当于是他创造的东西，多少也有点感情，怎么着都不能换。
关玥气炸了，跳下车，扔下一句，“那你自己玩儿吧!”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就走去江岸生闷气去了。
卫明宇伏在方向盘上，被这女人可爱的反应逗得笑了几声。
他没多大犹豫就追了过去，用跑的，关玥没走几步就被他扯回来，一把抱起。
“滚滚滚!”关玥别开脸去，“不想看见你。”
“别生气了。”卫明宇低笑起来，去吻她的脸和侧颈，“回去让你在上面。”
“……”
他俩隔三差五就得吵一次架，但现在卫明宇学乖了，会主动过来哄，他以前是一匹无往直前的孤狼，难得柔情的样子让关玥当场就化成了一滩水。
她双手抱住男人的脖子，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说，“那你今天，要抱我进家门。”
情侣总会默契地保留一些习惯，当作双方之间的情趣。关玥最近很喜欢在家门口让卫明宇抱着她进去，他双手抱着她反抗不了，简直可以任人宰割。
一般只走到客厅火星就燃了，很多次卫明宇直接把她放倒在地毯上，跪在地上去亲她——
客厅里黑灯瞎火只能露出他隐约的轮廓，肩颈的肌肉线条漂亮，带着一种忍到极致的克制。
当然也会遇到意外，关玥有时候出去穿裙子，就算是裤袜也是高奢配置，料子尤其薄软，现在衣柜里磨坏的已经堆了十几条。
她眼神都是迷离的，承受着吻，双手渐渐勾不住他的脖子，发出软软的泣声。
大小姐就算哭也撩人，眼角带泪，用楚楚可怜的声音央求道，“不是说好了……”
卫明宇眼里越发地幽深，腮帮子动了动，把她抱起来。
没过多久关玥眼睛里就溢满了水，咬着他含糊不清，“别亲了……”
“不是你要求的吗？嗯？”卫明宇喘.着气也勾人，“不能中途变卦的啊。”
关玥后悔了，非常后悔，怎么求也没有用，洗完澡后回床上一沾枕头就立马睡着了。
在一起之后，关玥睡眠好了很多很多，可以称得上是高质量睡眠了，卫明宇也是，家里的安眠药失去了效力，在一次大扫除中被彻底地扔了出去。
午夜关玥突然醒来了，半梦半醒间她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动——关玥没睁眼，想看看这小子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也许是房间太暗，卫明宇没发现她醒了。他似乎一直坐在床边看关玥，看了很久很久。
又有什么毛病？
关玥没来得及想，困意就重新涌了上来，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虽然临睡之际她感觉到卫明宇似乎朝她缓缓靠了过来。
第二天关玥睡到中午才醒，那时卫明宇早出门上班了。
她眯着眼醒神，嘟嘟囔囔地探出左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回复了几条必要信息，然后下地穿拖鞋，伸着懒腰慢悠悠地走去洗手间洗漱。
关玥坐在梳妆台前，耐心细致地做完一整套护肤流程，又拿平板开始看剧。
剧里的男主角长得不错，不过没卫明宇帅。关玥边看边想。
紧跟着，她猛地发现不对，抬起右手。
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镶钻的白金指环。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休息两天，周一开始更番外，大概就是结婚大作战—结婚—蜜月—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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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9.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