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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情男配不干了》作者:禾清酒

  文案:

  每本小说中总有那么一位男配,说好听是痴情,说不好听就是舔狗。

  他们为主角攻受的爱情添砖加瓦,不求回报。

  但俗话说得好: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于是应各位舔狗的心声,应有尽有系统横空出世。

  你想要主角攻/受的待遇吗?

  你想得到主角攻/受吗?

  你想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你想付出的深情都被回应吗?

  选择应有尽有系统吧,你想要的都会实现。

  众舔狗:……

  众舔狗:不,我不想!

  舔狗代表沈辞镜表示:我不做舔狗,我要做他爹!

  当舔狗当断则断,一切又当如何?

  你要相信——

  世间不止他一人,总会有人爱你。

  位面一:娱乐圈√

  位面二:现代豪门√

  位面三:无限流√

  位面四:现代我流ForkXCake(进行中)

  【小剧场】

  舔狗们: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有错吗?

  应有尽有系统冷漠脸:没有,但请宿主认真对待系统任务,专心阅读原文/观看影片,并在阅读结束/影片播放结束后向系统提交5000字读后感/观后感,及10000字人生反思。

  众舔狗:……

  Giao!

  天要亡我!

  【看文须知】

  ●舔狗的百度示意:指对方对自己没有好感,还一再地毫无尊严和底线地用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人

  ●请默念三遍再看本文

  ●不喜欢的文不要勉强自己看,安安静静点叉退出,互相尊重谢谢!

  ●原文攻受皆有问题

  ●主攻单元故事集

  ●互宠!(看这里!!!)

  ●极端攻控受控不要看!!!因为有相当一部分舔狗描写!!!

  ●排雷在31章,千万要看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系统 快穿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应有尽有系统 ┃ 配角:专栏预收走一走看一看~ ┃ 其它:wb@禾清清酒

  一句话简介:男配尽管飞,出事自己背

  立意:自尊自爱,自立自强

第01章 应有尽有系统

  #沈辞镜出演《王侯》#

  #沈辞镜为《王侯》作配,阮天心到底有何魅力#

  #沈辞镜 阮天心#

  ……

  微博热搜一溜往下看,全被沈辞镜这个名字包圆了。

  经纪人李郁将手机递到沈辞镜面前,强压怒火,“沈辞镜!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你看看微博热搜,从早上《王侯》官宣起就没消停过!你粉丝已经把《王侯》的官微给爆破了,现在又转战工作室的微博了。你自己看看!你出演《王侯》有谁期待?!啊?!”

  沈辞镜看着手机页面沉默。

  “哦,对,也不一定,”见沈辞镜不说话,李郁冷笑,“我看阮天心应该挺期待的,毕竟像你这样自己凑上去给人家吸血的冤大头已经不多了。”

  “李哥,”沈辞镜听不下去,皱眉道,“去《王侯》是我自己的决定,和天心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的决定?”李郁好笑,简直要被沈辞镜这大无畏的奉献精神感动哭了,“你是决定帮这么一个三流剧组引流,还是决定去剧组看阮天心和林铎卿卿我我,为他们的爱情添砖加瓦?”

  李郁被沈辞镜气得眉心突突地跳。

  沈辞镜是谁?

  国内唯一一个大满贯影帝,出道即巅峰,没绯闻没黑点,粉丝基数大黏性高。他自己又争气,国内外大奖拿到手抽筋,但凡沈辞镜入围的奖项就没有被其他人拿走的可能,堪称圈内第一人。

  这样一个人,现在跑去给别人做配,甚至还演的不是什么正面角色,就连片酬都他妈只是象征性拿了点儿,李郁一想到自己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份合约就气得浑身发抖。

  “沈辞镜!”李郁闭了闭眼,“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就他阮天心最重要,这合同你不也用不着和我商量,想签就签是吧?!”

  李郁根本不理沈辞镜的欲言又止,跟个机关枪似的疯狂输出:“整个工作室上下为了你这破事都忙疯了,你不心疼工作室,也心疼心疼你粉丝行不行!你一年多没接戏了,你粉丝等你等得花都谢了。你倒好,一接就接这么个破剧本。”

  这事不能提,一提李郁就心梗。

  沈辞镜抿了抿唇,知道这事儿是他做的不地道。

  “粉丝那边我会解释,工作室为我做的事我也看在眼里,这次没和你们商量是我不对,抱歉。”沈辞镜态度放得很低,诚恳致歉。

  他为了接《王侯》,已经有一年多没接过戏了。

  电影拍摄周期长,阮天心和他说希望他能帮忙出演《王侯》的时候沈辞镜还没进组。

  当时《王侯》还没定下具体的开拍时间,阮天心也只是模棱两可地和他说尽快,沈辞镜担心错过《王侯》的开机时间,索性就把当时手上的本子全推了。

  哪知这一等就是一年多。

  李郁本来以为自家艺人不接戏是为了休息一段时间,毕竟圈内人尽皆知沈影帝是个劳模。

  说真的,得知沈辞镜暂时不接戏的时候李郁还挺欣慰。

  结果谁知道这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给他憋了个大招出来。

  “这是第一次,”沈辞镜垂下眼皮不看李郁,他缓缓摩挲手腕,声音很轻,“也是最后一次了。”

  不会再有了。

  我只任性这一次。

  “这段时间麻烦大家了,辛苦点。事情结束后我请大家吃大餐,顺便给每个人都包个大红包。”沈辞镜没多解释,合同他已经签了,也没什么好辩解的,想想怎么弥补才是正事。

  李郁深深看他一眼,“你自己去和他们说,谁做的孽谁自己解决。”

  沈辞镜无声苦笑,李郁这次是真生气了。

  李郁越看沈辞镜越来气,不止气沈辞镜,还气阮天心。自家捧着供着的祖宗,凭什么让阮天心这么糟践。

  要不是沈辞镜什么都不说,以至于李郁直到《王侯》官宣才知道这事儿。李郁非得从阮天心和林铎身上撕下一块肉来才甘心,他们家小祖宗什么地位,愿意演主角都是给你脸了,阮天心居然还敢让他做配?

  李郁磨了磨牙,气得要死。

  阮天心不在,他有气也只能冲沈辞镜发,他恶狠狠地瞪了沈辞镜一眼,冷笑一声道,“你还真是当代圣人啊,沈辞镜。”

  沈辞镜不说话。

  气到极致李郁反而冷静下来。

  他又看了一眼低眉顺眼坐在沙发上的沈辞镜,干脆利落地下了定论,

  “傻逼。”

  *

  听到李郁关门出去的声音,沈辞镜才卸了浑身力道,身体往后靠到沙发背上,抬起手遮住了眼。

  他知道所有人都不同意他去参演《王侯》。

  可他没办法,阮天心是他喜欢的人,一向倔强不肯示弱。难得向他开次口,他怎么可能舍得拒绝。

  【叮咚。】

  【应有尽有系统上线了。】

  机械声乍然响起。

  沈辞镜一惊,猛地放开手,环视四周。

  没有人。

  恶作剧吗?

  不像。

  机械音并没有因为沈辞镜的惊吓而停下叙述,还在尽职尽责地宣讲。

  【应有尽有系统是一款改变舔狗的命运,让他们实现得到主角受的梦想的系统。】

  沈辞镜:“……”

  “舔狗?我……吗…?”沈辞镜声音略显沙哑,含混着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是的宿主,根据系统数据分析,您是标准的舔狗。】

  沈辞镜苦笑,看来李郁刚刚还留了点面子给他,只说他是圣人。比起这个不知名的东西上来就说他是舔狗,李郁要温柔得多。

  舔狗……

  倒也没错。

  人家都有了男朋友,他还不死心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转悠,不是舔狗是什么?

  沈辞镜也懒得说话了,重新倚回沙发,对这个莫名其妙的自称是系统的东西也失了兴趣。

  应有尽有系统还在兢兢业业地完成任务指标。

  【应有尽有系统,你想要的全都有!】,喊完该喊的广告词,应有尽有系统才开始和沈辞镜讲道理。

  【宿主,您作为《霸总的满天星》中最痴情,最强大的男配,您完全可以踹掉林铎,自己上位。】

  沈辞镜:“……”

  【宿主,请您不要放弃!我们应有尽有系统作为业内最知名的系统,一定能让您改变舔狗命运,得到阮天心。】

  沈辞镜轻笑,“业内最知名的系统?你们一共有多少系统?”

  【……】

  【一个。】

  沈辞镜又笑,先前的苦闷倒是消了些,被这个新出炉的小系统逗笑了。

  【宿主,虽然我们只有一个系统,但我们绝对是专业的,请您相信我们。】

  沈辞镜闻言挑了下眉梢,笑问,“行。你说我是一本小说中的男配,对吧?”

  【是的。】

  “那好,我问你,你们是所有小说中的男配都要帮扶吗,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所有喜欢主角受的男配要是都被帮扶上位,那他们还能叫男配吗?

  原文的主角攻到时候不就同样会变成苦恋主角受的男配了?

  那这个系统难不成还要去帮助主角攻再上位?

  这循环往复的,还有没有个头?

  这个系统的存在,本身就是悖论。

  【宿主,您误会了。我们帮助对象是舔狗,并不是所有的深情男配。因为不是所有男配都会像您一样失去尊严、毫无底线的去做舔狗。】

  沈辞镜:“。”

  您还真是心直口快,一点面子都不留。

  不过也是。

  像他沈辞镜这么纯种的傻逼这年头也没多少了。

  沈辞镜自嘲,但他放在首位的——仍然是阮天心,“我一定要和天心在一起吗?天心和林总在一起很开心,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破坏天心的生活。”

  【……】

  【宿主,您舔得真让我叹为观止。】应有尽有系统用毫无波动的机械音表达了它的惊叹,然后才为沈辞镜解惑:

  【应有尽有系统的目的只是为了改变您舔狗的命运,并没有强制您一定要和主角受阮天心在一起。】

  换言之:别做舔狗,其它随你。

  ……

  你走吧。

  我不可能不喜欢天心的。

  做舔狗我也认了。

  话在嘴边转了又转,还是没有说出口。

  果然啊,可以放弃这样无望的喜欢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又怎么可能当真说得出放弃。

  他知道自己喜欢得毫无尊严,连条哈巴狗都不如,但要真让他自己去放弃喜欢阮天心,他也是真的做不到。

  喜欢阮天心,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人要怎么做,才能放弃本能?

  沈辞镜做不到,所以他把希望放在这个系统身上。

  因为啊——

  把一个人当做全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感觉,实在是——

  太痛了。

  阮天心和林铎的每一次对视,都像是捅在他心尖上的一把刀。那刀子在心脏上肆意翻搅,把他的心碾碎成泥,让他痛不欲生。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就像是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喘不上气,难以呼吸。

  有时候,连沈辞镜也忍不住想要质问阮天心:

  林铎到底比我好在哪?

  我比他先认识你,我比他爱你。

  我身边没有杂七杂八的人和事,我只有你,只有你阮天心。

  你喜欢的、想要的我想尽一切办法也会给你找来。

  可为什么——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我到底……

  差在哪了?

  但沈辞镜还是忍住了。

  因为喜欢阮天心是他自己的事,而选择林铎是阮天心的事。

  谁说深情就会得到回应,谁又规定被喜欢的人不能选择其他人呢?

  只是……

  人总是会累的。

  沈辞镜也是人,所以他也累,很累。

  他也想放弃,但爱得太深,以至于每退一步,都像从利刃上走过。

  鲜血淋漓。

  作者有话要说:

  沈辞镜:我不想破坏天心的生活。

  应有尽有系统:你给老子冲,舔狗没前途!

  下本开《和偏执反派HE的101种方法[快穿]》

  下面是文案,感兴趣的宝贝可以点个收藏吖~

  每本小说世界总会有这样一个人,他阴鸷狠毒、杀人如麻,他爱而不得、身陷囹圄,他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他——

  一无所有。

  而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反派。

  为改变反派现状,一无所有系统应运而生。

  身为行走的bb机,活体弹幕007。一无所有系统决定在小说世界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完成拯救反派造福世界的光荣任务。

  幸运儿代表盛逢时:……日。

  #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有时候是藏不住的#

  #把刀放下,没说不和你谈恋爱#

  【位面一:豪门真假少爷文内的真少爷反派】

  盛逢时,批着矜贵优雅的绅士皮,干着无利不起早的奸商事,典型的斯文败类。

  绑定系统后,他看着病恹恹的反派,陷入沉思——就他也能当反派?

  直到某日,假少爷满身狼狈地找上门,恳求反派高抬贵手放过他,站在一旁目睹一切的盛逢时才恍惚意识到,自家病秧子,好像真的黑透了。

  送走假少爷后,盛逢时的脖颈被人轻轻握住,反派笑意明媚,“你害怕我了吗?”

  “怕也不会放过你的。”

  斯文败类竹马攻x阴郁病弱假少爷受

  【位面二:修真废材逆袭文的剑灵反派】

  身为废材逆袭路上要被挖心脏掏妖丹的冤种妖王,严宴在死前以身为饵,屠尽追杀他的百名修士,挑断主角的灵根,血祭九荒。

  百年之后,本以为自己已经死干净了的严宴被统刨了出来,换了个身份打包送到某妄图灭世的反派身边。

  只是后来,严宴发现反派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直到他踏入某方密室,看到了冰棺中藏着的尸体。

  反派余息灼热,从身后环抱住他,被长睫遮挡的眸中满是毁天灭地的偏执和占有欲:

  “我等你等了百年。”

  恣意妄为妖王攻x黑化疯批剑灵受

  【文案暂时只放两个位面,其他位面待定】

  阅读指南

  ●是大写加粗的双箭头,极端控党勿入(高亮!!!)

  ●主攻单元故事集,双C

  ●文内相关专业知识不要考究,考究只会让你痛苦

第02章 观后感

  【宿主,请问您需要阅读解原文剧情吗?】

  沈辞镜将自己从混乱的思绪里抽离出来,沉默良久,才像下定决心般问它,“主角…是……林铎和天心吗?”

  一字一句,艰涩无比。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每吐一个字都含着血,连尾音都不自觉放轻,带着颤,生怕惊扰什么似的。

  【是的,宿主。】

  四个字而已,却如同一记重锤擂在心头,沈辞镜两耳一片嗡鸣,眼前发白。

  沈辞镜终于恍然,如大梦方醒。

  他所有的自欺欺人终于在这一天被全部打破。

  混合着冰碴的水兜头浇下,寒凉彻骨。

  沈辞镜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也从未如此明确的知道——

  沈辞镜和阮天心,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他沈辞镜是一个卑劣的小人,所以即使说得再好听,他也总还是悄悄期待着——

  期待着林铎和阮天心分手。

  他妄图趁虚而入。

  但阮天心和林铎是主角。

  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而他——

  他只是个……男配而已。

  “算了。”沈辞镜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疲惫,无力感铺天盖地地向他倾轧了过来。

  他已经……够狼狈了。

  沈辞镜并不想了解小说中的他到底还能卑微成什么样。

  想也知道有够丢人的。

  他遍体鳞伤,却仍旧固执地要为自己盖上最后一层遮羞布,勉力支撑起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自尊。

  【好的宿主。既然您不想阅读原文剧情,那么系统默认您选择自动播放模式,去宿主注意观看原文。】

  “等……等等!”沈辞镜有些傻眼,请问你是强盗系统吗?!

  这简直强买强卖啊!

  不是,既然不管怎样都得看,那你搁这儿问个什么劲儿?

  耍他好玩?

  舔狗没人权的吗?

  你们这是欺诈!

  我要投诉!!!

  应有尽有系统公事公办,丝毫不懂沈辞镜的愤怒。

  【宿主还有什么需要吗?根据系统检索,人类观看影片时,通常需要饮品和小吃。如果您有需要的话,系统将连接网络,为您点餐。】

  “……我不需要!”

  【好的宿主。影片已经载入成功,请宿主认真观看。】

  我不看!!!

  我沈辞镜今天就是从这儿跳下去,残废,摔死,也绝不看这倒霉影片!!!

  【请宿主认真对待系统任务,专心观看影片,并在影片播放结束后向系统提交5000字观后感,10000字人生反思。】

  沈辞镜:???

  什么东西?!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应有尽有系统非常听宿主的话。

  于是,应宿主需求,它严谨地为沈辞镜重复了一遍。

  沈辞镜心累,沈辞镜不想说话。

  他和这个没有情感的破系统完全没法交流!

  【请宿主认真观看!】

  【请宿主认真观看!】

  【请宿主认真观看!】

  机械音一再提醒,沈辞镜完全没办法甩了这倒霉系统去做自己的事,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咬牙切齿地观看他原本的人生轨迹。

  ……

  影片播放完毕,沈辞镜瘫在沙发上,宛若一条被掏空的咸鱼。

  影片很好看,很逼真。如果那个缺心眼的傻逼男配不是他本人就更好了。

  这本《霸总的满天星》是以娱乐圈为背景进行讲述的。

  主角攻是林铎,一位天凉王破的霸道总裁。主角受是阮天心,一个凭借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成为影帝的阮家私生子。

  而沈辞镜,作为文中最痴情的男配,他为主角攻受的感情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阮天心需要他的时候,他随叫随到;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就默默守护。

  但当剧情即将走向完结,他依然是阮天心事业上难以逾越的高峰,也依然是让林铎内心无比隔应的一根刺。

  于是,为了和谐圆满的大结局,在一次只有他和林铎两个人的意外事故中,为了不让阮天心失去爱人,他救了林铎,然后心甘情愿地领了盒饭。

  简直舔得天怒人怨。

  沈辞镜对这本书的内容没什么好吐槽的,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没有这个系统,他是真的会那么做。

  沈辞镜轻轻叹气,看这本小说,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场凌迟——

  尤其这个狗系统还选择的还是全息投影,简直是生怕他无法身临其境!

  托它的福,沈辞镜现在非常直观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傻逼,并且一度想提刀砍醒那个傻逼。

  因此这倒也不算是全无好处,至少沈辞镜现在虽然依旧喜欢阮天心,但为了救林铎不要自己命的这种事情沈辞镜是绝对不会干了。

  【视频播放完毕,请宿主认真完成观后感和人生反思,不要套作,不得抄袭,文中请表达出宿主的真情实感。】

  沈辞镜:“……”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由于宿主提交的报告将会计入最终的考评成绩,系统在此温馨提示:宿主请慎重。】

  沈辞镜整个人已经麻木了,他木着脸,语气僵硬:“考评……成绩?”

  【是的宿主。】应有尽有系统非常耐心,它觉得自己的宿主应该是被原文中自己的行为给打击到了,才会屡次重复它的话。为了鼓励宿主重拾信心,应有尽有系统极力称赞自己的宿主,于是它说:【您真会把握重点。】

  沈辞镜更木了,他觉得这听起来并不是什么好话,更像是一句阴阳怪气的嘲讽。

  沈辞镜果断转换话题,坚强微笑,“这个什么观后感和什么反思只要写了就行,对吧?”

  【宿主请不要忽视系统的提示,系统已经多次强调:宿主要慎重。】

  沈辞镜吞了吞口水,惊悚地发现他居然从这平板的机械音中听出了一点委屈巴巴的意味。

  错觉。

  一定是错觉。

  沈辞镜闭眼装瞎,自我催眠。

  【请宿主现在认真听——宿主提交的观后感和人生反思只有系统审核通过,才能计入考评成绩,否则无效。】

  【请宿主现在认真听——宿主审核通过与否由系统判定,一切解释权归应有尽有系统所有。】

  【请宿主现在认真听——应有尽有系统评判标准绝对公平公正,因此请宿主保留自己的意见。】

  【请宿主现在认真听——只有宿主考评成绩合格,应有尽有系统才会和宿主解绑。】

  【请宿主现在认真听——若宿主考评成绩始终无法合格,系统将采取强制措施。即:宿主所经历的一切将推翻重来,直到宿主成绩合格,方可终止。】

  沈辞镜:……

  沈辞镜差点被这倒霉系统气笑了,他还没说什么呢,这狗系统倒先傲娇起来,一口一个“请宿主现在认真听”。

  甚至还搞了一个滚动弹幕放他眼前,斗大的字红得瘆人。这破系统每说一句就往他面前蹦一下,生怕吓不死他。

  沈辞镜又品了品这系统的规矩,本以为已经麻木的心再次出离地愤怒了。

  听听,听听,都听听。

  这是什么旧时代的霸王条款。

  这破系统就差直说:你写了也不一定过,就算不服也只能憋着,申诉也没用,反正全是我说了算。但你不过还不行,你不过我就存档重来,直到你过了咱俩才解绑。

  沈辞镜被堵得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恨得不行。

  “你……”沈辞镜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平心静气,“你那个考评成绩除了这俩报告还有什么?”

  【没有。宿主。考评成绩只有这两项。】

  闻言,沈辞镜心里的小人猛掐人中,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他深呼吸两下,决定放过自己,不和这倒霉系统较劲。他选择去回想一下剧情,然后发现自己还不如继续和这破系统较劲呢。

  剧情现在已然发展到中后期,俩主角已经在一起了,但林铎是个霸道总裁,还是个风流成性的霸道总裁。于是,非常不幸的,林铎和小明星进酒店被人拍到了,甚至流出的照片里两人还在深情拥吻。

  沈辞镜一想起这段剧情就满脑袋问号,他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他比林铎那条泰迪差哪了,最后脑子里囫囵一通后只能把原因归结为阮天心口味独特,就喜欢林铎那种人形泰迪。

  影片里阮天心看到以后倒还算是正常人的反应,他直接原地爆|炸,冲上去和林铎大吵一架。

  这两个人现在都还在闹矛盾,直到《王侯》开拍也没和好。而沈辞镜这种工具人此时不上何时上,他在剧组明里暗里地安慰阮天心,成功达成成就:让霸总吃醋+n。

  顺理成章的,借着沈辞镜的助攻,两人和好,林铎还发下毒誓以表衷心。

  他们皆大欢喜,沈辞镜寂寞如狗。

  好得很。

  简直流年不利。

  沈辞镜越想越觉得有些生理性不适,他觉得自己再想下去今天他和这倒霉系统必须要死一个,他竭力维持住自己的风度,站起身准备回家。

  他现在需要静一静。

  【宿主,请问您是去找阮天心吗?根据系统目前所获信息,阮天心目前正和林铎陷入冷战,宿主可安慰阮天心,获取阮天心的好感度。】

  沈辞镜搭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了顿,只听他语气淡淡,说:

  “不。”

  “我回去写观后感。”

  【好的宿主,根据您的选择,系统为您筛选出了最符合您需求的伴侣】

  一面光屏倏地在他面前展开,上面罗列了各式各样的男生,相貌气质都是个顶个的绝。

  沈辞镜却只觉心累,这些人请问都是阮天心的复制体吗,怎么全都冷着张脸呢?

  他已然四大皆空,木着脸问,“这是什么?”

  【这是系统根据宿主的喜好为宿主选择的伴侣,宿主可从中选择一个进行攻略。】

  沈辞镜已经麻了,“为什么?”

  【因为系统搜索发现人类常说想要忘记一个人需要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沈辞镜:“……”

  这就是你找一堆和阮天心很像的人的原因吗?

  你到底是想我忘还是生怕我忘了给阮天心这么刷存在感?替身文学你玩的挺好啊!

  人家是开启一段新感情,你这是想我换个人舔吧?

  做个新舔狗?

  沈辞镜一水的问号,他忍了又忍才忍住自己的吐槽,温声威胁,“不用,把它关了。”

  【哦:)】

  系统委委屈屈,宿主好凶,一点都不领情 。

  沈辞镜见那面光屏没了才平心静气和系统讲道理,“我喜欢的是人,不是类型。”

  “因为是阮天心所以性子冷我也喜欢,不是因为他性格冷我才喜欢他,以后不要再筛这种……”沈辞镜斟酌了下用词,“奇奇怪怪的东西。”

  【哦】

  沈辞镜以为他不懂,又道,“喜欢这个事儿是靠缘分的,有些时候你觉得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其实爱得死去活来,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哦】

  沈辞镜被系统连甩三个哦,他默了默,愤而离开,觉得自己也是疯了才会和一个机器谈喜欢。

  系统不知道宿主又生气了,它现在收获满满。

  应有尽有系统是个热爱学习的,它从沈辞镜讲第一句的时候就默默掏出小本本,记下笔记:宿主喜欢不同类型,筛选时应兼顾多种风格。

  作者有话要说:

  影片绝对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脖子以下的一概和谐。

  还有“不要套作,不得抄袭”引用自历年高考语文作文的要求。

  小剧场

  沈辞镜:我不看小说。

  应有尽有系统:那就看电影。

  沈辞镜深呼吸:我伤得很深,真的不想看。

  应有尽有系统:请宿主直面真实的自己,正视自己的舔狗行为。

  沈辞镜:……你没有心。

  应有尽有系统:对!

第03章 《王侯》开机

  《王侯》开机仪式当天,沈辞镜顶着俩黑眼圈,一路哈欠连天地往剧组赶。

  李郁回头看了他好几眼,到底还是心疼自家艺人,认命地开始给他继续当老妈子,“算了算了,你接都接了,我还能不让你演了不成。离到剧组还有段时间,你先睡会儿,等到了我叫你。”

  话是这么说,但李郁心里还是忍不住怨怼,那阮天心一天到晚地不安分,都有了林总那条大鱼了,还不放过他家这小鱼苗。

  沈·小鱼苗·辞镜面不改色地笑了一下,语气温和,“谢谢李哥。”

  闭目间,沈辞镜只觉无奈。

  李郁觉得他这黑眼圈是因为阮天心烦出来的,但还真不是。

  他这几天别说为阮天心烦心了,连想都没怎么想起来过。

  这黑眼圈全是他这几天兢兢业业完成系统任务的证据!

  那狗东西果然就是坑人的,他把那什么观后感和人生反思写了又写,改了又改,但没有一篇过关的。

  一万五的东西,他写了至少得有十万五。

  人前温和有礼的沈影帝,自从绑定这个倒霉系统之后日子就没一天是顺心的。

  ……

  “沈大影帝,到了快下车,别让人家等。”李郁虽说不满意这个小破剧组,总觉得委屈了他家沈辞镜。可沈辞镜既然接了,李郁就要确保沈辞镜的形象不会因为这种破烂剧组受到影响。

  谁知道这剧组里都有些什么妖魔鬼怪,沈辞镜要是因为迟到在这剧组落个什么耍大牌的名声,再被爆到网上,那李郁活撕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来了。”沈辞镜睁开眼,和李郁一起往剧组里走。

  开机仪式举行得很顺利。

  沈辞镜站在导演的旁边,总还是忍不住去看阮天心。

  阮天心长得很好看,即使是在娱乐圈里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气质清冷矜贵,像只高傲的波斯猫,完全是比着他的喜好长的。

  【请宿主目视前方,即便是舔狗也请注意个人形象。】

  沈辞镜:“……”

  怎么哪都有你呢?

  沈辞镜忍气吞声,不和系统计较。

  开机仪式结束后,导演霍睿将沈辞镜喊了过去。沈辞镜在他对面坐下,语气温和,“霍导。”

  霍睿就没他那么好的定力了,他看沈辞镜的目光无比复杂,非要说的话就是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和无奈,“你怎么想的?来这种剧组拍戏?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霍睿的话是一点没客气。

  沈辞镜怔了怔,略显无奈地笑了,“霍导,您这是哪儿的话,您不也在这个剧组吗?”

  “你小子少给我打哈哈,我什么意思你清楚的很。”

  沈辞镜沉默。

  他确实清楚——

  《王侯》不适合他。

  《王侯》不是不好,它很好,非常好,不然霍睿也不会来拍《王侯》。但这部影片的好是只针对阮天心一个人来说。

  阮天心饰演的男主角陈鹤,出身于颍川陈氏。世家大族的百年清贵,在陈鹤一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若是盛世,陈鹤必然名流千古,但《王侯》的背景却是天下群雄割据的乱世。

  颍川陈氏在乱世中亡族,只剩下陈鹤带着两个弟弟妹妹在乱世中艰难求生。

  剧本中的陈鹤从最初不染尘世喧嚣的世家公子,最后成长为手染血腥杀伐决断的天下之主。整部电影爽点与泪点并存,只要演技过关,这部电影必爆。

  可这是部纯纯粹粹的大男主电影,对沈辞镜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好处。

  以沈辞镜的咖位,只要他想拍,多的是人愿意为他投资一部这样的电影,可他偏不,他就要给阮天心做配。

  霍睿想起来就生气,他和沈辞镜早年是在剧组认识的,那时候的沈辞镜已然是声名显赫的的沈大影帝,事业蒸蒸日上,而他却还是个郁郁不得志的落魄导演。

  是沈辞镜看了他手头正在筹备的电影后,毅然决然地决定出演,他那时能筹备起剧组已经很勉强了,哪还付得起沈辞镜的片酬?沈辞镜自掏腰包,以入股的形式免费帮他拍了电影。

  对霍睿来说,沈辞镜那时候和做慈善也没什么差别了。毕竟谁知道这电影上映以后是个什么情况,稍有不慎,那些钱和付出的时间精力就全打了水漂。

  即便沈辞镜一直说他是觉得那部电影有潜力才会决定出演,可霍睿依然心存感激。

  再有潜力又如何,如果不是沈辞镜,那部电影就会不声不响地流产,而他也仍旧落魄流离。

  但沈辞镜这个恋爱脑哟,霍睿想想就闹心。

  这电影是沈辞镜这种咖位该来的吗?

  “说话。”霍睿头疼地看着沈辞镜。

  沈辞镜抿了抿唇角,“霍导,您的意思我都知道。”

  “但——”我想天心的星途走得更顺畅些。

  【宿主,15000字警告!请宿主注意言行,努力摆脱舔狗身份。】

  话没说出口就被系统给堵了回去,沈辞镜噎了一下,转移了话题, “霍导,您别多想了。我先去休息室换戏服了。”

  沈辞镜对那15000字其实不虚,他只是觉得这是在林铎投资的电影拍摄现场,万一被人听到了对阮天心不太好。

  亏得系统听不见他的心声,否则绝对要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社会主义自立自强自尊自爱的精神。

  私人休息室很大,沈辞镜换好戏服,坐在位置上,让化妆师给他上妆。

  ……

  笃笃笃——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沈辞镜抬了抬眼,微微扬起声音,“请进。”

  进来的男人身姿挺拔,染着一头浅粉色的头发,晃得沈辞镜眼花。

  “沈哥。”粉头发的男人笑盈盈地和沈辞镜打招呼。

  眼前这人有着一张典型的花花公子脸,漂亮的桃花眼里似汪着一池潋滟春水,熠熠生辉。他眼里有光,盯着人说话的时候像含着满腔缱绻的情丝,漂亮的薄唇一张一合,嗓音慵懒而勾人,勾得沈辞镜半边身子都麻了。

  “你好。”沈辞镜努力绷住神情,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个声控,能被人一句话就喊酥了身子。

  这人有毒吧,还是剧毒。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谢朱颜有些疑惑,圈里人不是都说沈影帝温文儒雅又随和的吗,怎么他看着不像呢?脸板得跟发丧一样。

  不过关他什么事儿,这位沈大影帝就是吃喝嫖赌毒五毒俱全都和他没关系,只要能借到休息室用,其它都随便他,“可以借用一下您的休息室吗,我的休息室目前暂时使用不了。”

  谢朱颜语气谦和,满满的歉意。

  沈辞镜微微蹙了蹙眉,他不是很想答应,眼前这人他不认识,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人的声音对他影响太大了。

  “抱…”歉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谢朱颜打断。

  “沈哥,我是谢朱颜,是饰演青洄的演员。”看出沈辞镜有回绝的意思,谢朱颜咬咬牙,厚着脸皮恳求道,“我不会打扰您太久的,我真的只借用您的休息室一下,等我的休息室整理好我就回去了。”

  “可以…吗,沈哥。”谢朱颜声音压低了些,轻轻垂下头,有点不好意思。

  他没那么厚的脸皮,但他的休息室他也是真的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乱糟糟的根本没法待。

  经纪人和助理一个都没来,狗x的希爵,真就一点雪藏的意思都不遮掩了呗!

  谢朱颜垂下的眼睛里暗色一闪而过。

  “青洄?”沈辞镜眉头微皱,上下打量了谢朱颜几眼,问他,“以前拍过戏吗?”

  谢朱颜磕巴了下:“没、没有。”

  纯新人?

  沈辞镜眉间皱痕加深,他在电影里几乎大半的对手戏都是和饰演青洄的演员一起的,但是这是个新人。

  新的不能再新的那种。

  沈辞镜是真的热爱拍戏,他对新人也没有任何意见,但一会儿是开机后的第一场戏,完全为了博个好彩头来的,所以内容并不难,但对谢朱颜这个新人来说就是地狱级别的难度了。

  沈辞镜轻轻叹气,“可以,坐吧。”

  沈辞镜骨子里还勉强能算是个温柔的人。开机第一场戏所有人都很重视,如果演砸了会影响整个剧组的气氛,而且对谢朱颜影响也不好。所以如果能帮忙的话,沈辞镜会尽量多帮一点。

  “谢谢沈哥!”谢朱颜雀跃起来,眼里像有小星星,他快速招呼了自己的团队进来,走到座位上坐下,一副生怕沈辞镜反悔的样子。

  一旁沈辞镜的助理王明无声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机给自家傻白甜沈影帝发消息。

  【是王明不是李明】:[沈哥,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让他进来?]

  【S】:[?]

  【是王明不是李明】:[谢朱颜啊谢朱颜!那个三天两头上热搜的粉毛炮仗!]

  【S】:[……]

  粉毛炮仗?

  王明再发什么沈辞镜已经没有看了,他打开词条搜了搜,映入眼帘的就是:

  #谢朱颜直播综艺打人#

  #谢朱颜:你没母亲吗?#

  #谢朱颜砸摄像机,暴力明星真的不封杀吗?#

  沈辞镜没那个耐心一一点开看,但这小朋友反差是不有点太大了,他若有所思的放下手机,偏过头,安静地注视着谢朱颜的侧脸。

  谢朱颜天生一副风流相,现在乖乖闭着眼睛坐在座位上任化妆师在脸上涂抹,反倒有股嫩生生的青春气,很可爱。

  和网上黑料满天飞的粉毛炮仗一点都不像。

  倒底还是个孩子呢。

  沈辞镜无声地笑了下,转回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作者有话要说:

  沈辞镜:天心像猫猫,我喜欢他

  应有尽有系统:您的物种分属犬类,学名舔狗,和猫科动物并不合适,是有生殖隔离的,这边建议亲亲不要违背自然规律呢(突然某宝)

  名字是取自“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起名废缓缓跪下

第04章 要命

  “沈哥。”谢朱颜站在沈辞镜面前,薄唇微抿,有点忐忑。

  谢朱颜此时一身红色薄纱,大片白皙的胸膛若隐若现。眉心仔细地描着花钿,眼尾飞红,唇瓣带着浅浅的水光,色气满满。

  休息室内的人不免倒吸一口凉气,不管谢朱颜风评如何,这张脸确实是没什么好黑的。

  小朋友这是讨夸奖来了,沈辞镜好笑。他认真地打量了几眼,眼神柔和,夸赞道,“很好看。”

  谢朱颜唇角翘了翘,好看就行。他就怕沈辞镜觉得不好看,到时候和他搭戏不认真。

  谢朱颜臭屁地想:他这么好看的脸,谁会不喜欢呢?

  网上的黑子不算,他们眼瞎,谢朱颜大度,不和那群残疾人计较。

  “我们先对一下等会儿的戏份可以吗?”沈辞镜并不知道谢朱颜的小九九,他拿过放在化妆台上的剧本,翻到他们等会儿要演的部分。

  “可以的可以的,谢谢沈哥。”谢朱颜眨了眨眼,飞速拎起自己的剧本。

  “这是孤的江山,一群蝼蚁也胆敢威胁孤。传令下去——李家欺君罔上,诛九族。”沈影帝瞬间入戏,暴戾恣睢的末位君王跃然眼前。

  这便是李郁和霍睿都不同意他演《王侯》的第二个原因:沈辞镜饰演的是一个杀人如麻,迷恋美色的暴君。

  而谢朱颜饰演的青洄则是暴君的男宠,剧本中两人的亲密戏份不少,今天即将要拍摄的片段就是其中之一。

  沈辞镜平日里洁身自好,绯闻都没多少,这部电影可以称得上是沈影帝演绎生涯里最露骨的一部了。

  沈辞镜倒不是不能拍这种戏,只是除了沈辞镜本人以外没人乐意他拍床|戏是为了帮阮天心主演的电南_风影操热度。

  “陛下莫生气,陛下乃天下之主,他们若是惹陛下生气,陛下杀了便是。”谢朱颜眼波流转,声音拖长,带着隐秘的蛊惑。

  沈辞镜捏着剧本的手不自觉用力,“爱妃所言极是。”

  这个声音——

  太要命了。

  ……

  沈辞镜帮谢朱颜把待会儿要演的戏整个对了一遍,男人白皙修长的手指从剧本上划过,他指着其中几行台词,声音低沉轻缓,“这一部分是重点。清洄是个很复杂的角色,他既是皇帝的男宠,也是陈鹤的探子,身份的纠葛决定了他是个浑身充满矛盾的存在,所以清洄在勾引皇帝时是充满诱惑和张力的,但同时他也是冷漠无情的。”

  沈辞镜抬眼观察谢朱颜的神色,斟酌着问,“……能听懂吗?”

  时间不够,沈辞镜只能先把自己的理解灌过谢朱颜,纯粹的填鸭式无脑教法。

  沈辞镜语气壮似犹疑,眉目却是舒展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谢朱颜毫无防备地对上他含着笑意,星光细碎的眼睛,心跳突地漏了一拍,失了分寸。谢朱颜不动声色地敛下眼眸

  抿了抿唇角颔首道,“能听懂。”

  沈辞镜笑眯眯地“嗯”了一声,继续往下教,把他理解不深的地方给他讲了一遍又一遍,美其名曰重复记忆。

  见谢朱颜理解的差不多后,沈辞镜又让他继续顺着这个思路往后继续理解剧本。

  休息室的门大开着,过往的人大多都好奇地向里面投来视线,沈辞镜不大在意,他眼皮半垂,曲起指骨轻敲桌面。须臾后,他起身朝谢朱颜说了句“去洗手间”就离开了休息室。

  通往洗手间的走廊空无一人,沈辞镜迈着步子,不紧不慢。他在洗手间门口停下脚步,后背紧贴墙壁,姿态散漫地斜倚墙壁,单手插兜,敛眸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倏然出声:

  【宿主你好,系统温馨提示,阮天心正在接近,请宿主做好准备。】

  不用系统提醒,沈辞镜也看见阮天心缓步走过来,然后停在他的面前。

  阮天心一如既往的高傲,和林铎的争吵并没有损伤他半分,他依然像一只矜贵的猫,漂亮又高贵。

  “辞镜,谢谢你愿意出演《王侯》,”阮天心看着沈辞镜,一惯高冷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我和林铎都很感激你的帮助,等《王侯》杀青之后,我和林铎请客,你一定要来。”

  沈辞镜半边脸隐在黑暗里,他沉默良久,勉强扯起一个温和的笑,“好。”

  满腔苦涩悉数咽下。

  “辞镜……”阮天心有点为难,他知道沈辞镜喜欢自己,但他喜欢的只有林铎,所以他只能选择伤害沈辞镜。

  “怎么了?”沈辞镜温和带笑的声音传进阮天心耳朵里,男人眼中的笑意柔和,眼神温柔而专注,仿佛方才的落寞全是阮天心的错觉。

  但阮天心知道不是,他咬了咬唇,还是不忍心看沈辞镜落寞至此,试探着问他,“辞镜,有空一起吃顿饭可以吗,我想请你帮我对对剧本,可以吗?”

  阮天心说完话后整个人别扭得紧,他是天赋型演员,哪还需要沈辞镜帮忙对剧本。

  但他又是真的在乎沈辞镜这个朋友,不然他也不会借口向沈辞镜请教拍戏来让沈辞镜得到和他共处的时间。

  这要是被林铎知道了,他不知道又得哄多久,毕竟他和林铎现在还在冷战期呢。

  为了沈辞镜这个朋友他牺牲得太多了。

  沈辞镜看着阮天心的表情,有点无奈。阮天心太自傲了,他眼睛里的不情愿根本藏不住,这个故作忐忑的小表情还没刚才谢朱颜的来的真诚。

  “…好。”知道又如何,沈辞镜还是忍不住答应,他根本舍不得阮天心露出这种表情,哪怕是装的也舍不得。

  两人正说着话,阮天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神色突然变得不太自然,冲沈辞镜比了个歉意的手势后就接起电话往回走。

  阮天心的声音在长廊拉远,钻进沈辞镜耳廓里。

  “我没有不接……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和辞镜真的只是朋友……你和那个小明星的事儿……”

  沈辞镜看着阮天心的背影,神色平静,眼底死寂一片,宛若枯井。他看了很久,久到系统都忍不住出声提醒,才垂下眼皮,哑声道,“原剧情里有谢朱颜这个人吗?”

  应有尽有系统:【?】

  话题转换太快,系统有点没反应过来。

  【剧情围绕主角展开,配角的经历只有与主角有关才会被记录。】

  应有尽有系统表示我专业的,你话题换得再快我也接得上。

  “这样。”沈辞镜短促地应了一声,指尖在空气中轻点两下,似在思考些什么。

  *

  “沈辞镜呢?马上就要开拍了,他跑哪去了?!”霍睿的中气十足的怒吼在片场回荡。

  沈辞镜刚回到片场就听到霍导格外有力的喊声,他左右看了看,不想这个时候去触霍睿的霉头。

  正巧谢朱颜就在不远处背剧本,沈辞镜悄声摸到谢朱颜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朱颜沉浸在剧本中,猛地被沈辞镜这么一拍,心脏都骤停了一瞬。

  他抬起头,冲沈辞镜露出一个核善的笑,咬牙切齿:“沈哥您有什么事吗?”

  沈辞镜一看他憋屈的小表情,就忍不住想笑,他轻咳两声掩住笑意,朝着霍睿的方向指了指,小小声道,“霍导气头上呢,青洄公子发发善心,救小生一命如何,小生定当感激不尽。”

  谢朱颜顺着沈辞镜手指着的地方看了一眼,霍睿正暴跳如雷地问候沈辞镜,他弯起眼角和沈辞镜对视一会儿后,微微低头,青丝垂落在脸侧,他声音同样小小的,看起来极其乖巧,他说:“不发。”

  不发善心,被骂活该,狗才救你。

  “啧。”沈辞镜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神情自若地拉过椅子,在谢朱颜身旁坐下,全当没听见。

  谢朱颜被迫当狗,有气没处发。他磨了磨牙,扬起声音,“霍唔——”

  沈辞镜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庆幸地呼了口气,差点被这小朋友坑死。

  沈辞镜循循善诱:“马上就要开拍了,青洄戏份吃重,对你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我们对一遍戏对你来说有好处,所以,别喊霍导,嗯?”

  最后一声尾音很轻,像是贴在谢朱颜耳边哼出来的,撩人得紧。

  沈辞镜温热的呼吸徐徐打在谢朱颜耳边,谢朱颜不自在地偏了偏头,耳根迅速窜红,热得发烫。

  谢朱颜垂下眼皮,拍了一下沈辞镜的手,示意他先松开。谢朱颜力道不大,比起拍更像是若即若离地抚过沈辞镜的手背。

  男孩子的手软得不可思议,手掌抚过的地方窜起一阵电流,颤栗感顺着手背流过沈辞镜全身。沈辞镜蜷了蜷指尖,神色不大自然地收回手。

  手背上的酥麻感犹在,沈辞镜摩挲了下指尖,眼皮半垂,若有所思。

  谢朱颜耳尖红得滴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有点烦,又有点莫名其妙的悸动。心脏逐渐收紧,跳动速度加快,一下一下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谢朱颜略显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红透的耳朵,想不明白他索性就不想了。趁沈辞镜还垂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时候,谢朱颜迅速抬高声音喊了一声“霍导”。

  霍睿寻声看去,一眼就瞅见让他找了大半天的罪魁祸首正颇为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神色散漫,带着些漫不经心。

  霍睿这个火啊,“噌”地就窜了上来,烧得霍导猛地拔高声音,吼道,“沈辞镜!你给老子滚过来!”

  该说不说,霍睿不愧是当导演的,吼人的本事一绝。

  沈辞镜被他一嗓子吼醒,身体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他头痛地揉了揉额角,一抬眼就看到霍睿正对他怒目而视。

  生活不易,影帝叹气。

  沈辞镜慢吞吞地站起身,报复性地狠揉一把谢朱颜的头,步履沉重地朝霍睿走过去。

  谢朱颜扒拉了下自己头上的假发套,耳根处的绯红逐渐蔓延到脸上,他搓了搓手,默不作声地低下头继续看剧本。

  谢朱颜也不知道看没看进去,反正剧本是一页没翻,反倒是他的头顶仿佛生了虱子,时不时就要伸手拨弄两下。

  作者有话要说:

  谢朱颜:狗才救你!

第05章 对戏

  沈辞镜站在霍睿面前,眼底是一如既往温润而柔和的笑意。见霍睿脸色阴得滴水,沈辞镜轻轻叹气,“霍导,您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您了?”

  霍睿瞪了眼前这傻小子一眼,想起刚才阮天心在片场转悠了一圈又一圈就来气,谁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霍睿板着脸:“阮天心刚刚找你,你见到他了吗?”

  沈辞镜默然。

  找他?

  不是……巧遇啊。

  “嗯。”沈辞镜无奈笑笑,“见到了。”

  这下轮到霍睿哑然了,他几次张口,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沈辞镜喜欢阮天心这事儿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当时圈内人都以为阮天心会和沈辞镜在一起,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林铎。人家弯道超车,成功追上了阮天心,反倒弄得沈辞镜处境尴尬起来。

  霍睿眉头紧皱:“你说你何必呢,比阮天心好的多了去了,你……”话在沈辞镜了然的目光下戛然而止,霍睿吐出一口浊气,对沈辞镜不耐地摆了摆手,“马上开拍了,赶紧滚。少在这儿烦我,看见你就来气。”

  沈辞镜耸耸肩,麻溜滚了。

  霍睿在沈辞镜走后,才深深叹气。林铎投资《王侯》,阮天心主演,沈辞镜就是个多余的。要不是阮天心现在需要沈辞镜帮忙再加上他名气大,林铎早对沈辞镜动手了。

  霍睿狠狠搓了把脸,林铎和阮天心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就是想上天他都不管。但林铎最好安分一点,少对沈辞镜下手,不然这破导演谁爱当谁当去,他霍睿还不缺这么一部电影。

  *

  沈辞镜坐在皇位之上,捏着手里的奏折,面色沉沉,周围的的宫女太监噤若寒蝉,唯有谢朱颜娇笑着躲进沈辞镜怀里。

  男人眉目艳丽,一颦一笑皆是画。

  谢朱颜仰头,一双雪白的玉臂搂上沈辞镜的脖颈,男人凑近他耳边,呵气如兰,“陛下,别理那些蠢货了,奴前些天学了好些个姿势呢,陛下……不想试试吗?”

  沈辞镜一双眼黑沉深邃,直勾勾地盯着谢朱颜看。半晌,男人一弯腰,将怀里的美人抱起来,像床榻上走去。

  “卡!”

  沈辞镜连忙把谢朱颜放了下来,不自在地向后连退几步。谢朱颜的声音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以至于沈辞镜很尴尬的起了点反应。幸亏龙袍足够宽大,他也有意识地避免碰到谢朱颜,不然明天他就得上热搜。

  谢朱颜撇了撇嘴,至于吗?

  他身上是有病毒吗?

  用得着这么避如蛇蝎的吗?

  谢朱颜心中难免泛起酸涩,小肚鸡肠的男人掏出小本本,在心里恶狠狠地给沈辞镜记了一笔账。

  “过了。”一旁的霍睿神色终于缓和些许,看着谢朱颜的眼神带着一点惊喜,“小谢,演技不错啊。”他还以为今天第一场戏得拍个十遍八遍的才能过,没想到现在的流量还是有些演技的啊。

  霍睿心满意足,有演技就行。

  “谢谢霍导。”谢朱颜眼角弯弯,笑得很开心。倏地,谢朱颜扭脸看向沈辞镜,眼睛里藏不住地期待,“沈哥……”

  沈辞镜揉了揉眉心,这小朋友的年龄估计也就幼儿园的水平,做什么都要讨夸奖。

  沈辞镜对上那双闪烁着细碎星光的眼睛,有点哑口无言。

  霍睿是导演,刚才的戏行云流水般顺畅,一镜到底。所以霍睿觉得谢朱颜演技好没问题,但沈辞镜作为戏中人,总感觉不太对。

  谢朱颜刚才的发挥确实很好,但他更像是凭着本能在发挥,演技嘛……沈辞镜是完全没感觉到。

  沈大影帝斟酌再三,觉得话还是不能说死,“和你对戏很舒服。”

  谢朱颜瞬间笑成咪咪眼,傻乎乎的。

  沈辞镜看着他,眼神也跟着柔软下来。

  霍睿摸着下巴,眼神若有所思地望着站在片场中央的沈辞镜和谢朱颜。

  这两人气氛不太对啊。

  老狐狸一拍大腿,不是都说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吗?他看谢朱颜就挺合适的,挺好挺好。

  这谢朱颜一看就知道感情经历一片空白,沈辞镜喜欢他总比喜欢阮天心好得多。

  至于要是谢朱颜喜欢上沈辞镜,沈辞镜却不喜欢他怎么办的事情,老狐狸笑眯眯,感情都是争取来的嘛,他不喜欢你,你就努力让他喜欢上你嘛。

  霍睿表示:这事儿我看行,有整头。

  于是霍导果断调整了一下接下来要拍的戏份,特地拎出来一段谢朱颜单独的戏份。

  这小谢演技好,让沈辞镜多看看,说不定就英雄惜英雄,动心了呢。

  *

  半小时后,霍睿站在镜头后,脸色铁青。

  他现在无比想穿回半小时前把那个多管闲事的傻逼掐死,沈辞镜爱喜欢谁喜欢谁,跟你有屁的关系。

  霍导捂着心口,气的。

  沈辞镜忍俊不禁,也不知道霍睿抽哪门子疯,非要先拍谢朱颜单独的戏份。沈辞镜劝了几句没劝住,也就随他去了。

  事实证明,不要不相信一个影帝对于演技的敏锐程度。否则,气得上不来气的霍睿就是下场。

  谢朱颜凭借一己之力,成功把流量都不会演戏的刻板印象彻底钉死在霍睿心里。

  霍睿阴着脸看谢朱颜:“你到底会不会演戏,不会不知道学吗?我就是栓条狗放在这儿,演技都比你好。”

  霍睿忍了半个小时,忍得整个人都快炸了,现在直接开喷,一顿输出猛如虎,“你演得是什么东西?僵尸吗?啊?!除了瞪眼睛你还会干什么,你是要在荧幕上和观众比比谁眼睛大是吗?”

  霍睿冷笑一声,“也用不着了,有看你演戏的这个功夫,我还不如想想怎么营销。还想要观众呢,就你这个演技也就你那些脑残粉会买单。”

  见霍睿越说越过分,沈辞镜皱着眉准备打断他。

  哪知片场中央忍了半天的谢朱颜也炸了,也不知道霍睿哪句话把他引爆了,只见男人眉眼见满是戾气,冷着脸怒道:“你有完没完?”

  “拍个戏还给你拍出优越感了?人身攻击挺牛逼啊,你这么喜欢对人家指指点点的,怎么不想想自己以前拍得是个什么东西?!”

  谢朱颜满眼轻蔑,冷嗤一声道,“这破电影老子不演了,谁爱演谁演!你当老子稀罕。”说完,谢朱颜就扯下假发套,寒着脸直接走人。

  片场众人:“!”

  这场面在场众人谁见过?演员发飙骂导演,说出去谁信?

  不愧是你,粉毛炮仗。

  沈辞镜:“……”

  沈辞镜头有点疼。

  看着霍睿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嘴一张又要骂人,沈辞镜赶紧打断他,“霍导,您先消消气。”

  沈辞镜苦口婆心地准备讲道理,“霍导,知道您脾气爆,但也没有这么爆的。谢朱颜演技差,您骂他确实没问题,但您自己想想您刚才都说了什么,多少是过了点儿吧。”

  霍睿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怒气上头时一张破嘴会说什么他心里有数,不然他也不会落魄那么久才出头。

  但霍睿到底怒火难消:“他那是什么态度?说不演就不演?当剧组是他家,普天之下皆他妈,都得惯着他?他爱演不演!”

  “霍导——”沈辞镜捏捏眉心,无奈道,“最开始是您要把他的戏份提前的,您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一说到这个霍睿就有点理亏,闭上嘴不说话,全当没听见,逐渐熄了火。

  沈辞镜见好就收,劝他,“您先拍其他人的戏,我去和谢朱颜谈谈,您看这样行吗?”

  “……随便你。”霍睿冷着脸招呼人拍戏去了,算是默认了沈辞镜的话。

  沈辞镜站在原地长叹一口气,他第一次真情实感地后悔自己接了《王侯》,要是每天都来这么一出,他非得老个十年不可。

  *

  谢朱颜冷着脸坐在休息室内,他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

  谢朱颜有点委屈,一想到自己先前还去沈辞镜面前显摆,就想时光倒流打死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自己算了。

  丢不丢人,自己什么演技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好意思跟沈辞镜炫耀,谁给的脸。

  还是当着沈辞镜的面被骂,一想到这儿谢朱颜的脸色就愈发得冷。

  怎么就压不住脾气和霍睿对骂起来了?沈辞镜会怎么看他?

  谢朱颜无意识地咬紧唇肉,按理说沈辞镜怎么看和他半点干系都没有,但谁让谢朱颜是个相当随性的人。他想坑沈辞镜的时候说坑就坑,在乎沈辞镜的时候也不管原因,把人放在心尖尖上一点点琢磨。

  琢磨了一会儿,谢朱颜就自暴自弃地放弃了。

  有什么关系?

  沈辞镜又不是山顶洞人,他什么名声想必沈辞镜多少也听过,这次顶多面子里子全丢了,还不如想想如果罢演要交多少违约金来得实在。

  霍睿的话实在让谢朱颜上火。

  脑你大爷的脑残粉。

  演技这东西他确实没有,那霍睿爱怎么骂怎么骂,他一句都不会回,但扯他粉丝不行。

  谢朱颜从出道开始因为脾气差被黑了不知道多少次,每次都是他那些小粉丝挨个帮他撕回去。

  谢朱颜最开始不领情,觉得这一群人简直是莫名其妙,骂起人来嘴脏得要命,跑到他那儿又是另一副面孔。

  直到谢朱颜因为参加一档综艺,在镜头下直接动手打人被全网叫嚣让他滚出娱乐圈时,谢朱颜才发现有一群不问缘由始终相信你的人是多么幸福的事。

  那时桀骜难驯的少年被全网群嘲,即使知道自己没错,仍旧不免觉得委屈。他凭什么滚,该滚的是那个人渣才对。

  谢朱颜就是在被所有人质疑的时候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粉丝的信,信上字字句句,全是真心。

  谢朱颜坐在地上,翻着那些来自粉丝的信件,难得的泣不成声。

  谢朱颜在网上被黑得体无完肤,连带着谢朱颜的粉丝也成了新一代脑残粉毒瘤的象征,每一个为谢朱颜澄清的评论下都是铺天盖地的谩骂,说她们脑残,说她们小学生,说她们粉人只看脸,说她们连打人狗都粉以后就是嫁家暴男的命。

  骂得太脏了。

  但谢朱颜的粉丝一力降十会,来一个怼一个。

  少骂我们家哥哥,还没盖棺定论的事就你们长了张嘴?

  打人是不对,我们该道歉道歉,随便你们说,但少在那浑水摸鱼借机黑我哥。

  但凡看见说谢朱颜打人的,粉丝躺平认嘲,看见说让谢朱颜滚出娱乐圈的,那就不行了,这我就得和你好好掰扯掰扯了。

  凭着清奇的画风和强大的战斗力,谢朱颜的粉丝一战成名。

  而从那以后,谢朱颜依旧是怼天怼地的粉毛炮仗,但同时也彻底成为出了名的宠粉狂魔。

  作者有话要说:

  粉毛炮仗,恐怖如斯!

  之前好像忘了说,这个位面是同性可婚设定

第06章 混蛋

  沈辞镜站在门外,敲门前一秒都还在纳闷,你说他好好一影帝,怎么就跑来当老妈子了,难不成和李郁呆久了还真能近墨者黑不成?

  小炮仗脾气还挺大,沈辞镜敲了半门也没人开。

  沈辞镜叹口气,懒得再做无用功,伸手一拧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看着坐在沙发上生闷气谢朱颜,沈辞镜莫名体会到了老父亲般的无奈。

  “小朋友,”沈辞镜找了个离谢朱颜不远的地方坐下,随手捞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你是打算在这儿坐化飞升吗?”

  谢朱颜横他一眼,“你来干嘛,给霍睿当说客?”

  谢朱颜不屑冷哼,“我说了不演就是不演。”

  沈辞镜摇头轻笑,“小朋友,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男人舒展身体,放松地窝进沙发里,垂着眼皮要笑不笑道,“霍导的电影不缺人演,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外面多的是人挣着抢着要来演,你不演对剧组没什么损失。”

  谢朱颜一下眯起了眼,像只刺猬,瞬间竖起了全身的尖刺,眼神锐利,“那你来干嘛?坐着好玩?”

  狗脾气。

  沈辞镜轻啧一声,“小小年纪,哪儿那么大的气性。”

  谢朱颜呵笑一声,正要开口怼回去,就听见沈辞镜语气平静,淡淡道,“《王侯》是你现在能拿到手的最好资源吧。”

  “希爵打算放弃你了,对吗?”

  谢朱颜身体一僵,脊背瞬间紧绷,目露警惕。

  沈辞镜毫不在意,他声音很轻,却如一道惊雷轰然响在谢朱颜耳边,他说:

  “不拍《王侯》你是打算退圈吗?”

  ……

  诡异的沉默在休息室蔓延,沈辞镜说完那句话后就闭了嘴,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手臂,耐心十足的等待着谢朱颜开口。

  “你……怎么知道的?”谢朱颜声音干涩,一双手握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毕露,在冷白的皮肤下显得格外狰狞。

  沈辞镜不动声色地扫过谢朱颜的手,语气无波无澜,“你觉得这个圈里还有多少人不知道?”

  好好一个顶级流量整整三个月没有任何曝光,公司还头也不回的推出了一个新的男团来瓜分自家摇钱树的资源,要么是这公司疯了,要么就是这顶流要没了。

  沈辞镜觉得凭希爵在业内的名声,谢朱颜怕是有点难。

  谢朱颜抿紧唇,一言不发。

  沈辞镜嗤笑一声,“你还有挑得余地吗?”

  沈辞镜第一次掀了那张温雅的皮,显露出了那张皮下的强势,咄咄逼人道,“你哪来的脾气哪来的底气和霍导叫嚣?”

  “顶流算什么,这年头顶流三月一轮换,你谢朱颜现在在大众面前消失三个月,还有谁能记得你?”

  “小朋友,你不想混了吗?”沈辞镜抬眸,目光如刀,直直扎进谢朱颜眼睛里。

  见谢朱颜呆住,沈辞镜似乎是觉得自己人设有点崩,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又弯了弯眼角,哄他,“小朋友要乖一点,听话。《王侯》是个不错的机会,别说不演就不演,火气收一收,大夏天的空调费也挺贵呢。”

  谢朱颜神色怪异的打量了他几眼,戏谑道,“沈影帝,您家是不是2G网啊?”

  “我哪来的脾气哪来的底气,”谢朱颜低声重复沈辞镜打牌话,漂亮的桃花眼挑起,似有肆意的焰火自他眼底盛放,神情骄傲又恣意,说,“我就是底气。”

  “娱乐圈里,流量和流量是不同的,顶流和顶流也是不同的。”谢朱颜拎起手机,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迅速划拉几下,然后递给沈辞镜示意他看,声音慢吞吞的,带着笑,“我就算消失一年、两年,我也照样是顶流。”

  没有人能取代我的地位。

  沈辞镜低头看去,热搜榜首挂着的正是#谢朱颜今天骂人了吗#。

  按照沈辞镜的推测,谢朱颜的经纪公司希爵已经要放弃他了,自然不可能花钱给一个弃子买热搜,那这个热搜只能是靠粉丝生生给刷上去的。

  “我一天到晚都在上热搜,就算我不营业,我粉丝也能自娱自乐送我上热搜。”谢朱颜漫不经心地看着沈辞镜,“希爵是放弃我了,那又如何?”

  谢朱颜慢声细语,眉宇间是不可一世的傲然和轻狂,“我当初能红,现在照样能红。”

  他说:“除非希爵能一手遮天,否则我永远都是它那个破男团的无法逾越的顶峰。”

  “问题是,它能吗?”谢朱颜轻轻眨眼,全然无辜的样子,语气像是单纯的疑问。

  但也仅仅是像。

  沈辞镜看着谢朱颜眼睛里的不屑和嫌弃,深感头疼。

  这到底是哪儿跑出来的祖宗?

  他就讲个道理,万万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么掷地有声的一番话。

  是,他是不了解流量,但谢朱颜倘若真被希爵放弃了,之后的日子估计好过不了多少。

  胳膊拧不过大腿。

  一个人的力量哪能和资本较劲。

  沈辞镜无奈:“希爵是不能一手遮天,但他们想搞臭你还不容易?”

  谢朱颜敷衍点头,真诚发问:“容易容易,但沈大影帝,我还有名声这东西吗?”

  沈辞镜对上谢朱颜诚挚的双眼,难得语塞。

  粉毛炮仗有名声吗?

  好问题。

  沈辞镜也想知道。

  谢朱颜轻笑,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我知道沈哥你的意思了,我会去找霍导道歉的,沈哥你不用担心。”

  沈辞镜就坡下驴,果断跳过之前的话题。他顺手撸了一把谢朱颜的头发,有点好奇,“你演技是怎么回事儿?”

  啧。

  谢朱颜羞耻感瞬间加倍,干笑两声,干巴巴地道,“就、就那样。”

  “哪样?”沈辞镜刨根问底。

  “本色出演行不行!”谢朱颜超大声地吼他,凶巴巴的。

  烦不烦呐这个人!

  沈辞镜无辜脸:我,好冤一男的。

  就谢朱颜那个演技也好意思说本色出演,还凶他,凶什么凶。

  沈辞镜万般无语地看他,却倏然对上谢朱颜飘忽的眼神和涨红的脸,神奇地发现他居然是认真的。

  沈辞镜:……

  不会吧?

  沈大影帝突然就悟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薛定谔的本色出演吧。

  沈辞镜啧啧称奇,这谢朱颜也当真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

  要知道,青洄这个角色在电影里也算是个层次丰富的存在了,他明面上是昏君的男宠,实际上却是陈鹤安插进来的探子。

  谢朱颜演祸乱江山的美人手到擒来,演起探子来倒是宛若僵尸。

  谢朱颜气鼓鼓地鼓了鼓腮帮,看沈辞镜若有所思的表情又尴尬又羞耻,板着脸扫他一眼,哼哼道,“沈影帝,我习惯的是舞台。”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沈辞镜却不知怎么就听明白了。

  明白以后沈辞镜简直哭笑不得。

  谢朱颜习惯舞台享受舞台,他为舞台而生,所以当饰演美人勾人的时候对谢朱颜来说其实和他在舞台上散发魅力差不多,但演探子就不行了,他演不来这个。

  沈辞镜腹诽,这也算是另类的专业了。

  “我教你,”对上谢朱颜清亮的眼睛,沈辞镜不自觉地放低声音,温声道,“好不好?”

  谢朱颜懒洋洋勾唇,狭长的眼尾挑起抹风流多情的弧度,懒声道,“好,有什么不好?”

  “那就麻烦沈影帝多教教我这个菜鸡了。”

  *

  菜鸡就算有大佬带也只会是个好看点的菜鸡。

  谢朱颜的演技已经成功帮助沈辞镜戒掉了对他声音的过度反应。

  一开始听一下谢朱颜的声音就要起反应的沈辞镜沈大影帝,现在不仅没有反应,甚至还有点萎。

  脱敏治疗,不过如此。

  沈辞镜捏了捏鼻梁,深感这次自己亏大发了。

  不至于,不至于。

  何必为了八位数的片酬把自己搞成个性冷淡呢?

  整整一个月,谢朱颜的演技仅仅是从面无表情地瞪眼变成了有表情地瞪眼睛。

  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居然只会瞪眼三连,沈辞镜怎么教都学不会。

  沈大影帝在一天深夜,对上谢朱颜死鱼一样的眼睛,听着他用还没应有尽有系统有感情的声音念台词,平板又机械,头一次开始怀疑人生。

  当晚,沈辞镜恍恍惚惚地发了一条微博,他声泪俱下,字字泣血:我要如何才能感化机器人?@盛世美颜

  谢朱颜愤而评论:我不是机器人!

  沈辞镜被折磨了这么久,实在怒火难消,他冷笑一声,反手就发了两张照片上去。第一张是谢朱颜坐在昏黄的烛光下,半明半昧的光打在他的侧脸,眼睫轻垂,静谧无声;第二张是谢朱颜在细雨中向外眺望,宫墙深远,雨丝氤氲而下,谢朱颜青衫被风吹起,背影凄苦而孤寂。

  粉丝全部都在尖叫好看,彩虹屁一个接一个。

  只有谢朱颜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粉丝快乐舔屏之时,沈辞镜不干人事,又撂了两张照片上去。

  是前两张照片的续集,第一张谢朱颜抬眼,瞪着死鱼眼面无表情地看镜头,第二张是正面照,谢朱颜唇角勾起,眼睛却直直瞪视前方,莫得感情,有一种诡异的喜感。

  粉丝安静两秒,骂骂咧咧开始控评,看着一堆说着“我萎了”,“照骗狗,举报了”,“谢谢沈影帝嘴下留情,给废物儿子留面子”的评论,沈辞镜长出一口气,终于舒坦了。

  谢朱颜气到当晚连演十个瞪眼怪以示不满,第二天看到热搜#废物点心谢朱颜#更气了,果断冲到沈辞镜跟前给他念了一段台词,想借此展示自己的进步。

  谢朱颜昂着头,骄傲等夸。

  沈辞镜看着他,迟疑:“这是……rap吗?”

  谢朱颜:“……”

  混蛋!

第07章 阮天心

  《王侯》已经拍了一个月了,沈辞镜和霍睿也被折磨了一个月。

  沈辞镜生无可恋地坐在休息室里,身旁是谢朱颜毫无起伏的声音。这一个月里,为了不耽误拍摄进度,沈辞镜陪着谢朱颜先把所有谢朱颜能拍的香艳戏码全拍了。

  要不是有沈辞镜兜底,霍睿哪能同意让他俩这么造作。

  “陛下——”

  声线拖长,谢朱颜的声音几近沙哑,这段台词他翻来覆去念了不知道多少遍,但理解不了,无论怎么样就是不懂。

  《王侯》的剧本沈辞镜掰开了揉碎了给他讲,甚至找了几个和青洄同类型的角色挨个给他讲了一遍,但谢朱颜就是演不出沈辞镜和霍睿想要的感觉。

  谢朱颜这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还能和愚笨挨上边。

  沈辞镜扭头看谢朱颜,眼神莫名。谢朱颜的演技不是没有进步,相反他进步很大,但放在霍导的剧组照样不够看。

  沈辞镜至今都还记得那天憋着一口气疯狂念台词的谢朱颜。

  平时的谢朱颜如果说努力,那天就算得上是拼命了。

  沈辞镜觉得谢朱颜情绪不对,就托王明去打听了一圈。

  结果到头来问题出在阮天心身上,沈辞镜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哑口无言。

  沈辞镜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当时的感受,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并不为此感到丁点儿开心。

  阮天心占有欲强,这点沈辞镜很早就清楚。即使他和阮天心之间只是他单方面剃头担子一头热,阮天心也绝不会允许他将注意力转到其他人身上。

  沈辞镜为此困扰了很久,但阮天心从来没有将他的占有欲表现出一丝一毫过,他劝沈辞镜放下,给沈辞镜介绍自己的好友,像一个真正关心好友的人。

  问题在于,沈辞镜是个温和有礼的人,阮天心的介绍的人即使他会在最开始就拒绝,但沈辞镜依然会给予他们最大的尊重,能帮上忙的他都尽量帮。

  直到有一天一个男孩子突然找到沈辞镜,求他帮帮忙,让阮天心放过他妹妹。

  这个男生沈辞镜见过,是阮天心为他介绍的人中的其中一位,是个很腼腆的男孩子,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

  但那天,这个男生双目黯淡,形销骨立,一见到沈辞镜就跪下来哭求,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

  沈辞镜安抚着将男孩子送回去后,立马着手调查。

  拿到结果的当天,沈辞镜喝得烂醉如泥,烟头酒瓶堆了一地。

  什么好友,都是狗屁。

  那些不过都是刚进娱乐圈没多久的小明星,没有靠山,没有粉丝。阮天心许诺只要他们和沈辞镜见一面就会给他们想要的资源。

  这么好的事,傻子才会不干。

  但阮天心哪是个省油的灯,沈辞镜出于绅士风度的几次相帮,落在阮天心眼里就变了味。

  他什么也不说,却开始暗地里出手打压这些小明星,娱乐圈每天来来往往人那么多,谁会在乎一个路人甲呢。

  阮天心的手段阴毒到沈辞镜胆寒,他在阮家那个大染缸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怎么稳准狠地戳人痛处他比谁都清楚。在乎名声的,阮天心就毁了他的名声,流言、艳照,无所不用其极;在乎家人的,阮天心的手段就更简单了,背靠阮家,让一个人家破人亡对他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那个男孩子就是其中之一,他的妹妹得了白血病,他和妹妹相依为命,进娱乐圈就是为了攒钱给妹妹治病,结果好不容易攒够了钱准备动手术,医生却突然出了问题,做不了手术了。他找一个医生一个医生就出问题,傻子也知道有人针对他,求爷爷告奶奶查了半天查到了阮天心身上,那个男孩子简直要疯了,可阮天心根本就不是他能对付的人。

  辗转找到沈辞镜已经是他最后的办法了,如果沈辞镜也不管的话,那大不了他就和阮天心同归于尽好了。

  好在沈辞镜接手了他的事情,妹妹的手术也成功做了。看在沈辞镜的份上他也就放弃了报复阮天心的想法,但也彻底退出了娱乐圈。

  沈辞镜沉默着给所有因为他遭受无妄之灾的小明星挨个补偿,即便有人狮子大开口他也皱了皱眉就默认了。

  沈辞镜压根不懂阮天心在想什么,人是他介绍的,他也没接受,下这样的死手又是为什么。

  沈辞镜想不通,那他就去问,但阮天心只是轻轻拧眉,目露不解,“辞镜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他有点担忧,“那些男孩子没事吧,都还是小孩呢,怎么有人会这么狠心。”

  沈辞镜目光深沉,黑得透不出一点光,他看了阮天心很久,久到沈辞镜都差点怀疑是自己误会了阮天心。

  阮天心脸上神情依然淡淡,他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岭之花,眼中却流露些许真切的担忧和关心,徒留沈辞镜一人默然不语。

  沈辞镜在那次见面之后迅速接了部要去深山老林里拍摄的戏,一去就是大半年,回来后他依然对阮天心体贴入微,只是对所有人都开始保持距离。

  日子过得太顺心,以至于沈辞镜都差点忘了阮天心曾经的丰功伟绩。

  他还以为和林铎谈恋爱之后阮天心会收敛一点。

  结果并没有。

  顶多是手段比起曾经要温和些。

  阮天心不过是一不小心在助理说话时让谢朱颜和周围的人都听了去,而他没多加制止罢了。

  阮天心的助理不无嘲讽道:“那谢朱颜简直比猪还蠢,沈影帝都那样教他了他也听不懂,简直浪费沈影帝的时间,不像阮哥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小助理满脸不屑,“他还好意思横,就那点演技也好意思和霍导呛声,拖累剧组进度他还有理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小少爷,普天之下皆他妈啊。我要是他我现在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要说他不愧是一天上三四次热搜的人,脸皮可真厚。”

  谢朱颜当时就在不远处,双手环臂,绕有兴致地看他秀,他被人骂的时候这小助理还不知道在哪打杂呢,就这?

  他那些个黑粉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这小助理强,骂人都不会,废物。

  谢朱颜摇摇头,颇为痛心。

  阮天心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飘飘地瞥了谢朱颜一眼,语气不轻不重,淡淡道:“辞镜心好。”

  谢朱颜被骂成那个狗样子都没生气,阮天心区区四个字就让谢朱颜沉了脸,不得不说也是个人才。

  谢朱颜到底顾忌这里是剧组,忍着没闹妖。

  回去之后谢朱颜就开始发奋学习,却被赶来安慰他的沈辞镜误以为他是被阮天心给刺激到了。

  是不爽,但谢朱颜气的是阮天心那熟稔又透着亲密的口吻。至于他演得不好拖累沈辞镜是事实,骂几句又不掉肉,爱怎么骂怎么骂,随便骂。

  突然这么刻苦,谢朱颜也挺无奈,那他不是没其它办法了吗?他总不能冲到沈辞镜面前,问他你和阮天心什么关系,他凭什么一副和你很熟的样子,作不作啊。

  所以谢朱颜只能闷头学演戏,想着万一演好了说不定能偷着从沈辞镜那儿问出个只言片语来。

  奈何沈影帝都被阮天心搞出PTSD了,看见谢朱颜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被阮天心伤到了。于是沈大影帝想了想王明转述的话,默默发了条微博并艾特谢朱颜。

  这才有了那个“腥风血雨”的一晚上,以及第二天气得谢朱颜肺都炸了的热搜。

  逗一逗小朋友,转移一下小朋友注意力罢了,沈辞镜大风大浪里淌过来的,哪能真的去控诉小朋友的演技,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闹了一通彻底转移了谢朱颜的注意力后,沈辞镜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阴影到底还是留下了,沈辞镜无奈地发现谢朱颜一天比一天拼命。

  “沈哥,您能换个地方看吗?我再好看也架不住您这么个看法。”谢朱颜被沈辞镜盯得受不了,红着耳根和他抗议。

  沈辞镜一怔,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顿了顿又抽出谢朱颜手里的剧本扔到一边,笑着看他,“聊聊?”

  谢朱颜手指颤了下,“聊什么?”

  沈辞镜语气调侃:“小朋友,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谢朱颜顿时面无表情,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看着我这张脸再问一遍。”

  沈辞镜笑弯了眼睛,“好嘛,那小朋友谈过恋爱怎么还演不好呢?”

  谢朱颜:“……”

  谢朱颜很悲伤:“我又不会一边和我对象谈恋爱一边想方设法搞死我对象。”

  倒也对。

  沈辞镜无语凝噎,抽着嘴角,“那还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谢朱颜假笑:“客气客气。”

  彻底聊不下去了,沈辞镜抓了抓头发,把剧本还给谢朱颜让他继续练,然后溜溜哒哒地走出了休息室。

  沈辞镜满脑子都是如何提高谢朱颜的演技,没注意前面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

  一只手臂突然从旁边伸出,拦住了沈辞镜的去路,沈辞镜皱了皱眉,抬眼看向来人,是林铎。

  林铎相貌英俊,宽肩窄腰,标准的男主相。

  “林总是来找天心的吗?他现在应该在休息室。”沈辞镜微微颔首,温和有礼。

  “天心?”林铎古怪地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整理着自己的领带,目视前方,看都不看沈辞镜,“叫得倒是亲切。”

  沈辞镜略略收了笑意,眼底神色转冷,“林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没什么,警告沈影帝一句,不该碰的人别碰。”林铎凑到他的耳边,细细慢慢地说,“沈大影帝走到今天也不容易,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毁了自己,不划算。”

  他语调阴冷,像条吐着信子的蛇,“你说呢,沈影帝?”

  沈辞镜看着林铎,觉得有点好笑,他也就真的轻轻笑出了声,“林总,我惯来有自知之明。”

  林铎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就这么一个怂包废物也值得他的甜心惦记,不过林铎还算满意,高傲地冷哼一声就准备离开这个地方,和沈辞镜站在一起简直让他浑身不痛快。

  沈辞镜的声音却在下一刻又慢悠悠地响起来,“林总,您非要和我探讨一下的话也不是不行。天心认我当哥哥,我实在受之有愧,但您若是非要叫我一声大舅哥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接受,您说是吗?”

  林铎豁然转向他,沈辞镜却朝他温柔一笑,摆摆手笑眯眯地离开了。

  林铎面沉似水,盯着沈辞镜的眼神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作者有话要说:

  9:颜宝喜欢沈哥这个事儿吧,多半石锤了,对吧,颜宝。

  谢朱颜:我喜欢沈辞镜?

  谢朱颜:不知道,反正我不喜欢阮天心那个语气,他俩很熟吗?沈辞镜有这么教他演戏吗?没有装什么熟,要不要脸!

  以及非常感谢寂雷小可爱灌溉的营养液!

第08章 放弃

  华灯初上,浴室里水声渐息。

  沈辞镜裹着浴袍,单手拿毛巾揉着头发走了出来,额前碎发微湿,垂落下来遮住了眼帘。

  他一路走到小沙发前坐下,拿起搁在桌子上的手机,边擦头发边查看消息。

  【颜哥天下第一帅】:[沈哥现在有空吗?]

  【颜哥天下第一帅】:[我可以过去吗?]

  【颜哥天下第一帅】:[]

  沈辞镜看着那个猫猫头表情包,想了想谢朱颜做这个表情的样子,莫名被戳中了笑点,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他边笑边敲了个“嗯”给谢朱颜回了过去。

  谢朱颜秒回:我来了我来了,沈哥快开门[]

  谢朱颜的消息接连弹出,下一秒,沈辞镜的房间门就被敲响。

  沈辞镜:“……”

  我感觉我掉坑里了,并且我掌握了一定的证据。

  “快快快,沈哥快来挑。”谢朱颜是提着一大袋子外卖从门口挤进来的,缩着脖子的样子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沈辞镜手扶在门上,看着谢朱颜写满了欢快的背影无意识勾了勾唇。

  谢朱颜提来的外卖袋子里装满了炸鸡、可乐、烧烤,都是上了艺人的暗杀名单、经纪人看了要报警的东西。

  沈辞镜看着那一堆吃的,捏了捏鼻梁,有点头疼,“你是准备在这儿安家吗?”

  谢朱颜充耳不闻,他拆开一份无骨鸡块,拈起一块塞进嘴里,炸鸡的酥香和酱汁浓郁的口感在口腔弥散开来,谢朱颜心满意足的眯了眯眼。

  像只在阳光下伸着懒腰的猫,慵懒而惬意。

  谢朱颜又打开可乐灌了一口,才终于看向旁边一直被他忽视的沈辞镜,满眼写着“有什么不行?”

  沈辞镜对上他茫然无辜的眼睛,莫名有点手痒。

  沈影帝轻轻咳了下,人模人样地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了一下谢朱颜的脑门。

  “啪”的一声,还挺清脆。

  沈辞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暗搓搓地捻了捻手指,“先坐。”

  谢朱颜被弹懵了,沈辞镜什么毛病?

  “沈哥,你——”

  “嗯?”沈辞镜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怎么了。

  谢朱颜磨了磨牙,老男人一把年纪了幼不幼稚?!

  成熟懂事的大孩子谢朱颜冷笑一声,丢下手里的东西,猛地朝沈辞镜扑了过去。

  男孩子腰腹有力,不管不顾地扑过来的架势给沈辞镜吓够呛,生怕这平日里艹天日地的小祖宗摔着。

  沈辞镜下意识搂住谢朱颜的腰身,跌坐进沙发里。他的手掌紧贴在谢朱颜的腰侧,男孩子劲瘦有力的腰肢透过轻薄的衬衫传递出温热的触觉。

  沈辞镜有些晃神,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戏外和人如此亲密的接触。

  谢朱颜扑在沈辞镜怀里,手上动作不停,张牙舞爪地想要报复回来。

  沈辞镜一手要揽着谢朱颜防止他滑下去,一边又要躲谢朱颜肆无忌惮的狼爪子,一时间颇有些狼狈。

  他身上的浴袍因为两人的动作幅度太大,本就松松垮垮系着的带子彻底散了开来,浴袍被蹭开,谢朱颜猝不及防、毫无准备地贴上了一具微凉的身体。

  打闹的动作瞬间停住。

  沈辞镜僵在原地,谢朱颜还贴在他身上。但他已然有些不大好的预感,再这么下去,他非得表演一下什么叫社死现场。

  正准备推开谢朱颜,至少先让他把浴袍系上的沈辞镜却突然听到门外突然传来“滴”地一声。

  门开了。

  “辞镜,我——”声音戛然而止。

  是阮天心。

  门外的人,门内的人,全部石化成了雕像。

  沈辞镜看了眼阮天心,头疼。再转回来看看谢朱颜,头更疼了。他下意识放柔了声音,轻轻拍了拍谢朱颜的腰,说,“先下来。”

  谢朱颜舌尖顶了顶上颚,要笑不笑地扫了眼沈辞镜。他倒是难得听话,一手撑着沙发翻了下去。

  谢朱颜坐在沈辞镜身侧,看了眼阮天心的方向,大致预估了下阮天心能看到的角度,然后侧了侧身子,遮住了阮天心投来的视线。

  沈辞镜见小祖宗没闹妖,狠狠松了一口气,就这祖宗的脾气,十个阮天心都不够他拆的。

  沈辞镜拿起浴袍带子,手却蓦地一僵。谢朱颜的手皮肤细腻,宛若上好的暖玉,若有若无的蹭过他的腹部,直蹭得沈辞镜一股邪火压都压不下去。

  谢朱颜哪管他,男孩子微俯身子,扯过他垂落在两边的浴袍,指腹无意间擦过沈辞镜的腹肌,带起一阵酥麻痒意和顷刻间燎原的大火。

  谢朱颜眼皮半垂,从沈辞镜僵住的手里拿过带子,细致又妥帖地给他系好。

  然后也不搭理门口的阮天心,自顾自地捞过自己的夜宵吃了起来。

  沈辞镜手指蜷了蜷,大脑有一瞬间的混沌,好在他很快回过神,毕竟门口还杵着个大|麻烦。

  阮天心阴郁的脸色在沈辞镜过来时已经收拾得一干二净,除了他本人和谢朱颜,估计没几个人见过他那副模样。

  “辞镜,”阮天心笑盈盈的,“你和小谢这是在……?”

  “看不出来?对剧本。”沈辞镜还没接话,吃着东西的谢朱颜倒是将手里的鸡骨头一撂,抽了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盯着阮天心的眼神刺骨,语气凉凉地接了话。

  阮天心也不恼,“那可以加我一个吗,毕竟最近快到重头戏了,我压力也有点大。”

  谢朱颜眯眼,狗东西,内涵谁呢。

  就你演技好?

  就你拍到重头戏了?

  “别了,阮前辈演技多好,和我对戏白瞎了。沈哥精力有限,还是先补差吧,您这优等生老天爷赏饭吃,拍个戏那不和玩儿一样,都是一遍过吗。”

  谢朱颜一口一个前辈,一口一个您,尊老爱幼的姿态做得足得很,偏偏语气阴阳怪气,生怕别人听不出他是在冷嘲热讽。

  阮天心:“……”

  阮天心自出道以来就被阮家、林铎和沈辞镜牢牢护着,哪被人这么当面挤兑过。

  阮天心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才忍下这口气,他也算看出来了,和谢朱颜说话根本讨不了好,所以他干脆无视谢朱颜,端着张高贵冷艳的脸道,“辞镜,我才知道阿林找过你,他要是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阿林没坏心的,你别怪他。”

  沈辞镜没有说话,他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可心还是在钝钝地痛。

  他分明看着阮天心这张脸,记忆却仿佛一下回溯到了很久以前,那时的阮天心很瘦,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身上总是带着青青紫紫的淤痕,是孤儿院里最小的孩子。

  沈辞镜至今都还记得那个怯怯地、固执地跟在他身后,怎么赶也赶不走,一厢情愿地喊他哥哥的小孩。

  那是他怎么也找不回的妄念。

  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如出一辙的冷漠和自私,沈辞镜也不例外。

  那时的沈辞镜还不叫沈辞镜,阮天心也还没被找回阮家。他叫沈未,未来的未,阮天心叫沈莱,却不是未来的来。

  沈未和沈莱从来就没有未来。

  沈未在孤儿院里和每个人的关系都不错,他已经十岁了,清楚怎么才能活得更好,怎么吃到更多的食物,怎么躲避大孩子的欺负,但沈莱才四岁,这些他都不知道。

  沈未冷眼旁观那些大孩子堵着比他们小很多的沈莱,肆意欺辱。十岁的沈未和沈辞镜不同,他偏激又厌世,漠然地站在一边,想:像这样的蠢货,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但不知从何时起,这个沈未看不上的蠢货缠上了他,每天黏在沈未身后喊哥哥。沈未最初烦的要死,甚至动过把沈莱打一顿,打到他不敢缠自己的念头,但沈莱跌跌撞撞的,凭一腔孤勇磨软了沈未的心,所以沈未把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下,然后亲昵地喊他“来来”。

  沈莱在六岁的时候被带回了阮家,摒弃过往,成为了阮天心。

  沈未同年被收养,改名沈辞镜,在慈和的父母的关爱下长成了如今清隽斯文,温润如玉的沈辞镜。

  沈辞镜找了沈莱很多年,直到小说剧情开始,沈辞镜在综艺里遇到的改名阮天心的沈莱,一眼万年。

  这是小说里从未提起的,是沈辞镜深埋心底的执念。

  小说里沈辞镜和阮天心的过往被一句“小时候的朋友”草草掩盖,无人知晓。

  大概是报应吧,沈辞镜心想。

  那时怎么也赶不走的沈莱,是他现在怎么也追不回的阮天心。

  他固守着旧时的记忆,如同困兽之斗,带着满心期望想要找回那个怯生生的会喊他哥哥的小男孩,但他除了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外什么也没找到。

  他早就只是一个人了。

  沈莱不是沈来,沈未喊他“来来”,不过是想告诉自己,他们有未来。

  但这从一开始这就是没可能的。

  现在的阮天心是阮家捧在手里的宝贝,有他自己的哥哥护着,又有他的爱人宠着,不差他沈辞镜一个。

  “……辞镜?”许是沈辞镜太久没说话,阮天心有些慌。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他一直觉得自从他在《王侯》剧组里第一次见到沈辞镜的时候,沈辞镜就有些许不对。说不清道不明,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慢慢离他而去。

  阮天心眼底划过一抹暗色,转瞬即逝,他神色莫名地看了眼沙发上一直注视着沈辞镜的谢朱颜,垂下眼睫,若有所思。

  沈辞镜按了按跳动的有些激烈的心脏,他看着阮天心,眼底神色挣扎片刻,仿佛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开口,带着微末的期望和潜藏着的卑微。

  沈辞镜说,“林总关心你,我很开心。”

  微不可察的停顿后,沈辞镜缓缓念出了那个曾无数次徘徊于唇齿边的称呼,他郑重而小心,带着时间的刻痕,含着无数的爱意,他轻轻唤了一声:“来来。”

  阮天心倏然抬眼,像听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神色惊惶,满目厌恶,他厉声打断沈辞镜,“闭嘴!”

  沈辞镜听到他的呵斥,眼底的光逐渐黯淡,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抽离,失去生息。也好像在那一瞬间彻底摒弃了什么,骨子里的漠然和冷血翻涌,化作了眼底刺骨的寒凉。

  作者有话要说:

  沈辞镜日记:

  小朋友喜欢各种快餐。

  这个程度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我总觉得当舔狗也得有原因,所以就写了。还有沈辞镜不是什么完美人设,文案最开始就定了他是假温柔真冷血的,所以对于这些设定接受不了的宝贝快撤!

  谢谢小可爱投喂的营养液!

第09章 表白

  谢朱颜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口的两人,眉头皱得快夹死好几只苍蝇,说话就说话,离那么近干什么。

  谢朱颜站起身,快步走到沈辞镜身旁,伸手拽了他一下。

  沈辞镜转过来的时候,谢朱颜呼吸一窒,这俩人他妈到底说了些什么,沈辞镜现在这状态,给他一口棺材躺进去,简直毫无违和感。

  而且——

  谢朱颜总觉得,现在的沈辞镜好像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

  他看不大懂,却不妨碍他为之心动,为之躁动。血液沸腾,心脏烧灼——谢朱颜恍惚间似是看到了浴火重生的凤凰。

  分明死寂却又分明有另一从火自荒原卷起,燎烧尽过往,又赐予新生。

  谢朱颜强忍心脏的悸动,眯着眼看向阮天心,皮笑肉不笑,“阮前辈,您和沈哥说什么了,也和我聊聊呗。”

  阮天心沉着脸,胸口剧烈起伏,沈辞镜刚刚的称呼让他瞬间回到了自己最不堪的那几年,无能为力,丑陋又弱小。

  听到谢朱颜的话,他勉强撑起个笑,敷衍道,“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罢了,毕竟这么晚了,你还在辞镜房间里,我……”

  声音逐渐消弭,阮天心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眼神中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敌意。

  谢朱颜倒是不大在意,他新奇的看了眼阮天心,这人一天到晚装的跟真的似的,这会儿倒是原形毕露了。

  谢朱颜想了想,他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好呢?脑子转了几个弯,他突然想起前不久瞥见的副导看的那部狗血豪门电视剧里面的女配。谢朱颜有了主意,他慢慢垂下眼帘,略显羞涩,扭扭捏捏,“沈哥心好,每晚都会给我开小灶,可是我太笨了,不像前辈这么聪明,只能麻烦沈哥照顾我了,前辈不会介意吧?”

  阮天心顿时脸色一言难尽,这话,怎么一股茶味呢?

  连自闭的沈辞镜都僵着脸去看谢朱颜,这种绿茶式发言这小朋友从哪儿学的?

  而且报复心还挺强,阮天心说过的话,一句不落的全让他还回去了。

  顶着两人的视线,谢朱颜神色如常,他又不是傻子,沈辞镜和阮天心之间明显不对,但具体哪里不对谢朱颜也说不上来,但阮天心这明显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行为就让他很不爽,明明有男朋友了,还来招惹沈辞镜干嘛,让沈辞镜独自美丽不行吗?

  阮天心被他茶得难受,想也不想的就说,“这么晚了,不太好吧?”

  “毕竟辞镜也需要个人空间。”阮天心神情真挚。

  谢朱颜根本不买账,也不装绿茶了,他冷笑一声直接怼了回去,“那您房卡哪来的?个人空间个人到您拿房卡随便进人房间呢?”

  谢朱颜可还没忘了他和沈辞镜玩闹的时候听到的那声“嘀”,阮天心这狗东西可是直接刷了房卡进来的。剧组里每个人就一张房卡,阮天心哪来的?沈辞镜不问不代表他谢朱颜也不问。

  乍一听到谢朱颜的话,阮天心眼神躲闪一瞬,很快又恢复镇定,对着沈辞镜认真道,“抱歉辞镜,擅自问前台要了你的卡,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放你妈的屁。”谢朱颜冷下脸,彻底撕了那层尊重的皮,“担心什么?我是能把沈辞镜上了不成?你有空想这些,不如先去担心担心你男朋友,好好想想他今晚是睡在谁旁边。”

  “你!”阮天心愤愤。

  “嗯?”谢朱颜挑眉,嘲讽道,“我怎么了?”

  强压下心火,阮天心声音淬着冰,冷冷道,“用不着你多事,你来找辞镜,不怕被拍吗?”

  谢朱颜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他难以置信道,“我怕什么,该怕的是你才对吧?”

  “要是被拍了,”谢朱颜勾起唇角,漫不经心道,“我这儿顶多算无媒苟合,您就不一样了啊,您这搁古代可算得上通|奸了,要浸猪笼的。”

  “谢朱颜!”沈辞镜低斥一声,一个头有两个大。

  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语文老师要听到谢朱颜这话非气得原地去逝然后再气活过来最后拉着谢朱颜同归于尽。

  沈辞镜扶额低叹,这两人说话根本没他插嘴的份儿,搞得沈辞镜很想打电话报警。

  谢朱颜这个人,骂别人狠,骂自己更狠,他一贯的行事准则就是只要我骂得够狠,就没人能伤得了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他做得比谁都熟。

  沈辞镜叹了一声,看向阮天心的眼神平淡无波,他声线平直,语气淡漠,“天心,你先回去吧。”

  阮天心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微微颔首,转身要走。

  “喂,”谢朱颜扣了扣门边,要笑不笑地,“这位前辈,您房卡是不是忘了留?”

  阮天心懒得和他纠缠,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将房卡塞给沈辞镜,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谢朱颜耸了耸肩,伸手去揽沈辞镜肩膀,嘴上也不消停,“沈哥,你要不换个房间吧,阮天心这随时能进来的也不安全对不对?谁知道他手里还有没有卡了?”

  沈辞镜笑了一下,问他:“不叫前辈了?”

  谢朱颜不屑,“他算哪门子前辈。”

  沈辞镜笑了笑,不说话了。

  *

  谢朱颜拿着剧本,时不时扫一眼旁边的沈辞镜。沈辞镜一如既往的耐心,温声给他讲戏,但谢朱颜抓心挠肝地好奇沈辞镜和阮天心到底什么关系,好奇得根本无心学习,只想八卦。

  谢朱颜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沈辞镜率先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卷起剧本无奈地敲了敲桌子,“认真点。”

  反正被发现了,谢朱颜索性扔了剧本,正襟危坐,一副要和沈辞镜促膝长谈的架势。

  夜宵已经冷了,烧烤变得油腻,炸鸡倒是还能吃,但谢朱颜觉得要让驴干活,还得让驴吃好才行。想让沈辞镜开口,至少不能让他吃这些吧,谢朱颜想到这,果断下单小龙虾,麻辣、蒜香各来一份,然后又开了两罐可乐,殷勤地放到沈辞镜面前。

  沈辞镜好笑,“干嘛呢这是。”

  谢朱颜嘿嘿笑了两声,“俗话说的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反正我这演技一时半会就这样了,我们聊聊呗。”

  “行。”沈辞镜懒散地向后靠了靠,“聊什么?”

  谢朱颜犹豫了下,决定先迂回着来,所以他问,“阮天心是不是看上你了?”

  沈辞镜一愣,“没有,别瞎想。”

  “那他怎么一天到晚尽围着你转?”

  沈辞镜噎住,他要怎么说。说我和阮天心是一个孤儿院里的,说我和阮天心自小就认识,他喊我哥,说我喜欢他很久了,说我……

  说什么呢?

  哪一个阮天心都不认。

  有什么好说的?

  沈辞镜最后也只是垂了垂眼,没说话了。

  谢朱颜砸吧砸吧嘴,有点好奇,“你说林铎一天到晚花边新闻比我黑料还多,阮天心是怎么忍下去的,他这么大度吗?”

  沈辞镜眼睫颤了颤。

  谢朱颜继续发散思维,“我看着不像啊,那会儿他打开门的眼神我还以为他要吃了我呢。”

  “你说他和林铎是不是那种片场夫妇,”谢朱颜眼睛一亮,凑过去拍了拍沈辞镜的手臂,“就是另类点,他们不会一部戏拍完就散,他们一直在一起,但每段时间身边的情人都会换,就……”

  谢朱颜低头沉思,努力想形容词,忽的,他抬头,眼神亮晶晶的看沈辞镜,“就那种互绿夫夫!”

  沈辞镜沉默,他居然神奇地接上了谢朱颜的脑回路,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说得很对。

  “你才另类,”沈辞镜狠狠揉了一把谢朱颜的粉毛,“怎么那些个香艳戏码一点就通,一到正经戏份就不行了?”

  谢朱颜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沈辞镜。

  沈辞镜又揉他头发,好气又好笑。

  谢朱颜还没忘了自己的目的,见沈辞镜没生气,抓紧机会问他,“你和阮天心什么关系啊?”

  沈辞镜看着谢朱颜,眼前的人是和阮天心完全不同的人,坦诚且直率。谢朱颜才十九岁,情绪藏都藏不住,亮晶晶的眼睛里涌动着的欢喜令沈辞镜心慌。

  沈辞镜突然从他眼睛里看出了些不太好的苗头,这不是他希望有的变化,他顿了顿,突然驴头不对马嘴的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虽然现在可能不喜欢了。

  谢朱颜一愣,不懂他为什么说这个,但心脏突然间闷闷的,又酸又涩。

  谢朱颜难受的要命,他有点委屈,“我没问你……”这个,话在嘴边停住,谢朱颜突然瞪大了眼睛,“你喜欢阮天心!?”

  沈辞镜默然不语。

  谢朱颜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幽幽道,“你别瞎搞,通|奸真的要浸猪笼的。我凑合凑合和你无媒苟合一下算了。”

  沈辞镜快气笑了,胡说些什么呢。他嘴比脑子快,带着点笑,戏谑道,“不通|奸,也不和你无媒苟合。无媒苟合算什么事儿?真要搁古代,我少说也得三媒六娉、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地风风光光把你迎回去。”

  说完沈辞镜就僵住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谢朱颜抱着什么心思,他自己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就非得嘴快这一时,给谢朱颜启个蒙?

  沈辞镜闭了闭眼,只能希望这祖宗是个迟钝的,千万别开窍。

  但沈辞镜的希望落空了。

  谢朱颜听完就愣住了。他知道沈辞镜没当真,就是开玩笑,但这不妨碍他听到以后整颗心跳动的速度加快,扑通扑通,剧烈而迅猛。

  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像被泡在一池酒液里,晕晕乎乎不知所以。

  沈辞镜,沈辞镜,沈辞镜,沈辞镜。

  脑子里全是这个名字,徘徊不去,仿若一缕清风拂过水面,就倏然掀起了惊天巨浪。

  谢朱颜在这一刻无比肯定,他想,我喜欢沈辞镜。

  喜欢这个耐心教了他一个月如何演戏的沈影帝,喜欢这个时不时就爱逗他的沈辞镜,喜欢他用温柔含笑的声音喊他小朋友,喜欢和他讲道理的时候带着凉薄,却又强势至极的沈辞镜。

  什么都喜欢。

  谢朱颜想了想,觉得不对,他又小小的、偷偷的改了一下,他不喜欢这个喜欢阮天心的沈辞镜。

  但不喜欢很少,抵不过铺天盖地,汹涌满涨的喜欢。

  于是谢朱颜桃花眼里盛着春水,波光潋滟,满满的深情满满的温柔,他满眼都是沈辞镜,问他:

  “沈辞镜——”

  “你什么时候迎我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不想更了,日更快把我榨干了,但我总觉得卡在这里不道德,所以我颤颤巍巍地拿起我的键盘又敲了一章出来。

  接下来各位小可爱将欣赏到:

  林铎阮天心——论人类物种多样性

  沈辞镜谢朱颜:作精小情侣谈恋爱(很作)

第10章 纸玫瑰

  “卡——”

  “拍得不错。”

  霍睿看着刚刚拍摄的画面,难得给了谢朱颜一个好脸色。

  下一场是阮天心的戏,他发挥一向稳定,霍睿觉得没必要看着,干脆就把机子交给副导,自己找沈辞镜唠嗑去了。

  沈辞镜刚下戏,王明悄悄给他递了瓶水,沈辞镜还没喝两口,就被走过来的霍睿抢了过去,“喝喝喝,喝什么喝!下场戏还拍不拍了?!”

  “霍导——”沈辞镜哭笑不得,他最近的戏都是暴君被囚的戏,由于宫内宫人的欺压,沈辞镜的嘴唇需要干到起皮开裂的程度。

  因此霍睿要求他嘴唇要自然的干裂,坚持致力于从细节突显暴君的狼狈,死活不肯给他喝水。

  沈辞镜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一直没喝水,连吃饭霍睿都不让他吃带汤的,水果就更别想了。沈辞镜感觉自己都已经干成了撒哈拉大沙漠,再不喝水就要裂成一块一块的了。

  好不容易让王明偷着给他塞了点,还被霍睿逮到了。

  霍睿将水放到一边,也不纠结这个话题,他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搓了搓手,挤眉弄眼地问沈辞镜:“那大爷,你怎么搞定的?”

  沈辞镜知道他说的是谢朱颜,自从谢朱颜给霍睿呛了一通后,霍睿人前还装模作样的叫几声小谢,背后和沈辞镜那是直接就喊上大爷了。

  “没教,他自己悟的。”沈辞镜说。

  “没教?”霍睿不信,“就那个演技你没教他他现在能演这么好?”

  “真没教,”沈辞镜无奈,“我之前教他你也看见了,什么效果你也知道。”

  “他开窍了。”

  霍睿狐疑地看了他许久,才喃喃自语道,“这开窍跟开挂一样,要是人人都能跟这大爷一样开窍,我至于这么早就开始养生吗?”

  “那他咋开的窍啊,”霍睿拿胳膊肘捣了捣沈辞镜的腰,“你知不知道?跟我说说。”

  沈辞镜看他,“问这个做什么,知道结果不够还要知道过程?”

  “诶,你这人,”霍睿不满,“那我知道他咋开的窍,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瞎几把乱演的人,我就借鉴借鉴,帮他开开窍。”

  沈辞镜一言难尽地看了眼霍睿,连声抱歉都没说,板着个脸就走开了。脚步匆匆,霍睿一度怀疑这人是落荒而逃,但他也没说啥呀。

  霍睿挠挠头,不负责任的猜测,沈辞镜大概是更年期到了吧。

  更年期的沈辞镜身后像有狼在追,脚步快得飞起,王明还没反应过来,沈辞镜已经没影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自打那晚谢朱颜类似表白的话给沈辞镜搞懵了后,他基本上是躲着谢朱颜走的。

  尤其在发现谢朱颜演技谜之提升后,沈辞镜一联想最近拍的戏份——青洄和暴君的感情戏,他都不止躲了,除了拍戏,他基本上一句话都不和谢朱颜说。

  霍睿偏就提这茬。

  开窍不是关键,开的什么窍才是关键。沈辞镜怎么说,说我一个嘴欠给人小朋友开了情窍,人家现在演技好那是真情流露?

  霍睿不得提刀砍了他。

  还借鉴借鉴。

  怎么着,一把年纪了给人演员开情窍去啊。

  沈辞镜在心里疯狂刻薄霍睿,想将浑身的不自在和莫名的异样忽视过去。

  和阮天心的事沈辞镜也没心想了,干脆顺其自然,直白点讲就是爱咋咋地吧,但谢朱颜不行啊,这小朋友固执得很,知道沈辞镜躲他,那他也不找沈辞镜了,只是每天一朵纸折的小玫瑰放在沈辞镜休息室最显眼的地方,从最开始略显粗糙的丑兮兮的小玫瑰到现在精致漂亮的小玫瑰,从不间断。

  然后又在戏里借着台词一句句表白,目光灼热滚烫,沈辞镜要不是专业素养过硬,拍戏第一天他就得临阵脱逃。

  一路走回休息室,休息室内很安静,沈辞镜推门进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朵颜色灼灼的红色纸玫瑰。

  沈辞镜头疼地拎起桌上那朵边角整齐的纸玫瑰,想像往常一样将小玫瑰放进一旁抽屉里的铁盒子里,等戏拍完了再一起还给谢朱颜。

  却冷不防应有尽有系统突然出声。

  这狗系统自开机仪式过后就没出来过,以至于沈辞镜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系统在身上。

  他手一抖,小玫瑰被狠狠捏了一下,彻底变形了。

  沈辞镜皱着眉,将纸玫瑰放到眼前,仔细打量,这小东西要怎么折,还回得去吗。

  【宿主,目前检测到意外剧情——分手,请问宿主需要系统提供攻略吗?】

  “攻略?”沈辞镜一边问一边开始百度纸玫瑰要怎么折。

  【是的宿主,根据系统判定,现在是您介入的最好时机,主角攻受分手,您可趁此机会,干掉主角攻,自己上位。】

  沈辞镜翻看页面的手指几不可查的顿了一下,他微抿下唇角,也不急着回答系统,反倒颇有兴致地问,“分手?怎么会分手?”

  沈辞镜记得的剧情里,阮天心可是直到结局都没和林铎分过手的。

  【和宿主的追求者谢朱颜先生有关。】应有尽有系统是个体贴的系统,尽管他很久没冒泡,但也知道宿主对谢朱颜避之不及的态度,所以它贴心的没再往下说。

  沈辞镜等半天,系统也没说话,他只好自己问,“……他做什么了?”

  【……】

  应有尽有系统疑惑不解,男人都这么善变的吗,明明平时躲都来不及,现在还要问。

  但系统还是尽职尽责的给宿主解释,【谢先生在和宿主表白的那天晚上曾和主角受阮天心说要他去关心林铎,阮天心在离开宿主房间后,立刻去了林铎的房间,结果抓到了林铎和两位男士在同一张床上做人类繁衍的运动。】

  沈辞镜:“……”

  沈辞镜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先感叹谢朱颜一句话就做到了自己几年也做不到的事来惋惜一下自己破碎的情感,还是感慨阮天心果然对林铎是真爱,闹了那么一出还有精力坚定不移的去看林铎。

  最后沈辞镜思考了两秒,选择震惊于林铎强大的肾功能,两个男生,不愧是主角攻,强得天怒人怨。

  【宿、宿主……】应有尽有系统的机械音突然磕巴,带着浓浓的不解和慌乱。

  “怎么了?”沈辞镜挑起眉梢,什么事能把自己这缺心眼的傻系统吓成这样。

  【系统刚刚又检测了一遍拍摄画面,系统扫描发现——】

  沈辞镜突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他这耳朵可能不能要了。

  果不其然,系统说,【浴室内还有一位未被发现的女士。】

  沈辞镜:“!”

  烦了,毁灭吧。

  你们霸道总裁都这么玩的吗?

  沈辞镜抹了把脸,生硬地换了话题,“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和天心在一起了,以后检测到这种东西不用和我说了……”

  沈辞镜顿了一会儿,目光中充满了同情和怜悯,哄孩子一样哄它,“这东西留着你自己努力消化吧,实在不行就格式化算了。”

  【QAQ】

  沈辞镜不理系统的卖蠢,他揉了揉耳朵,觉得自己的耳朵不干净了,如果可能,他希望重金求一双没听过这个消息的耳朵。

  沈辞镜转眼看向那朵耀目的玫瑰,倏然出声,很平静很平静,语气毫无起伏。

  “阮天心把我们的过去视作耻辱,那是他的污点,如果可以,他希望一辈子也不要提起。”

  沈辞镜眸子隐隐闪动,似是泪花,转瞬即逝,他像是在和系统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那是我深埋的宝藏,我一想起来就开心,我想昭告天下,怎么炫耀我都不觉得过分。”

  可他不愿意。

  丢了就是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沈辞镜眸光深远,他轻轻地说,“……算了。”

  我不想掺合他们的事儿了,就这样吧,到此为止。

  他早在那个混乱的晚上就已经彻底放弃了。明明坚持了那么久,可放弃的时候沈辞镜却只觉解脱。

  不是不疼的,可他却觉得这些痛丝毫比不过他在那绵长的喜欢中一次次累积的失望和无力,以至于他第一次疼却开心,扔下那些,抛下枷锁,全然轻松。

  嘤——

  系统委屈但他不说:【好的宿主,系统将关闭阮天心和林铎的情况汇报,请宿主注意 。】

  沈辞镜“嗯”了一声后,系统就下线了。他怔怔地看着远处出了会儿神,放弃喜欢阮天心这件事,没他想的那么不容易。

  毕竟他再温和,也依旧是从沈未长成沈辞镜的,骨子里的冷漠和自私他只是藏起来了,却不代表没有。

  现在麻烦的是谢朱颜。

  沈辞镜想起谢朱颜的告白就发愁,他想不明白谢朱颜怎么就喜欢上他了,他有做什么暧昧的举动吗?

  没有……吧。

  沈辞镜回忆了下,有点心虚。

  所以……纸玫瑰该怎么折啊!

  沈辞镜愁得要命,感觉谢朱颜就是来克他的。他拈起一张白纸,小心翼翼地裁剪好,然后按着教程仔细翻折。

  好丑。

  沈辞镜不敢相信自己能折出这么辣眼睛的玩意儿,肯定是这个教程太难了,他这次特意找了个简单般的,又试着折了几个,这次不一样了,更丑了,简直是变着法儿的辣眼睛。

  沈辞镜今天不仅耳朵遭受无妄之灾,眼睛也没逃过重创。

  简直流年不利。

  沈辞镜看了看谢朱颜那个被他捏得变了形也依旧比他折的玫瑰要好看的纸玫瑰,内心蠢蠢欲动——就拆一下,拆完他肯定就学会了。而且有折痕呢,他怎么也拼回去了。

  沈辞镜说服了自己,果断拆了玫瑰,谢朱颜的玫瑰是他自己琢磨的,是一种很独特很复杂的折法。

  拆开之后,沈辞镜突然怔住了,红色的纸中央有一行字,是谢朱颜写的,他说:

  “沈大胆小鬼今天见谢小可怜了吗?没有。”

  后面跟着一个哭泣的颜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厌女!真的!我超级无敌巨喜欢小姐姐们!(纯剧情需要而已QAQ)

  谢谢枫雨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11章 绑架

  沈辞镜凝视着那一小行字,良久,才徐徐呼出了一口气。

  他摩挲着纸张,半晌,沈辞镜突然快步走去将一个小铁盒拿出来,铁盒被他摆在桌子上。沈辞镜盯着它,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仿佛面前摆着的不是什么装玫瑰的盒子,而是潘多拉魔盒。

  他的手指慢慢地搭上暗扣,迟疑了很久,才打开了铁盒。

  盒子里是同样绚烂的红色纸玫瑰,沈辞镜这次倒是不再犹豫,默不作声地开始拆玫瑰。

  纸玫瑰被全部拆开,每一张都写有一句话。沈辞镜将它们一张一张整理好,紧紧抿起唇角开始翻看。

  最初是些表明心迹的——

  “要送沈辞镜玫瑰,送沈辞镜永不凋落的花,也许沈辞镜会想我。”

  “你要再躲我,等玫瑰谢的时候,我就不喜欢你了。”

  “我超级无敌巨喜欢沈辞镜,可他好难追,连见都不见我。”

  ……

  后来开始和沈辞镜话家常——

  “今天霍导夸我了,说我和阮天心对戏也不落下风,我呸,我这才第一次演戏,早晚比他强,还有,我不承认他是我情敌,你不要喜欢他。”

  “今天盒饭里有鸡蛋,我一口都没吃,我不喜欢。不过我蛋糕做得超好吃,改天你来我家我做给你吃。”

  “林铎又来了,他是要在剧组安家吗?你和阮天心对戏的时候,他不看阮天心看你做什么?那眼神我看着像是要吃了你似的!好烦啊!他们怎么都喜欢你,你是什么万人迷人设啊沈辞镜?”

  ……

  最近的东拉西扯,什么都有,但大多都是吐槽他的——

  “沈辞镜!你一奔三的老男人,一天天和我这刚成年的有什么可计较的,你怂不怂,见一见我怎么了,我能吃了你不成?”

  “我之前和你说我谈过恋爱,那是骗你的,就你一个,还不理我,天天躲我。”

  “今天沈辞镜把谢朱颜迎回家了吗?没有,但早晚的事!”

  ……

  沈辞镜盯着那些红纸,心里一片细细密密的酸胀,整颗心像泡在一池春水里,被人温柔而细致的、珍而重之的抚平了所有他自己都不曾留意的伤痕。

  那人小心翼翼,带着无上的虔诚,给了沈辞镜所有他能想到的安全感,笨拙又浪漫,如同每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孩一样,捧着一颗热烈的心把它完完全全地献给自己的心上人。

  沈辞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他手足无措,谢朱颜之于他是一个美好到不可思议的意外,令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满涨的情绪似要溢出来。

  沈辞镜想,我好心动啊。

  心动到恨不得直接冲动谢朱颜面前和他说我会努力喜欢你的我们试试吧之类的话。

  沈辞镜手盖住脸,掩去了自己所有的表情,他阖上眼,记忆走马观花,有阮天心,有父母,有朋友,有许多许多人,画面流转,最后逐渐定格在一张风流恣意的脸上——是谢朱颜。

  沈辞镜嗤嗤地笑,声音低低的,带着莫名的释然,他笑了好久,才徐徐放下手睁开眼,目光是久违的轻松,唇边是点点的笑意。

  而后他面色柔和地整理好谢朱颜的玫瑰纸,郑重其事地将其放回盒子里。

  合上铁盒,沈辞镜手指不住摩挲铁盒,坚硬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传递至大脑,沈辞镜突然就有点舍不得,他想留下它,留下这些纸玫瑰,想法冒出的很突然,却又带着点理直气壮的理所当然。

  那就留下。

  沈辞镜思索两秒果断拍板。谢朱颜写的那些他还是会还回去,但还回去之前他可以先复刻一份。

  沈辞镜倒也没多想什么,他只是单纯的想为自己留下点什么,为什么留,留下做什么,这些他全没想过。全凭自己高兴,和个小孩子一样,任性到极点。

  *

  外表破败森冷的宫殿内,一身着青衫的男子自角落阴影处走出,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轻声开口,“主子约奴来的地方当真是越来越偏僻了。”

  “你也当真越来越放肆了,”出声的人站在大殿正中央,负手在身后,身着玄色长袍,声音含冰。

  ……

  戏里暗潮涌动,戏外其乐融融。

  霍睿眯着眼冲沈辞镜笑,乐得找不着边,“你瞧瞧你瞧瞧,要说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呢,这谢朱颜要能一直保持着和阮天心对戏的时候那股劲儿,杀青前我给他立个牌坊供起来都行。”

  沈辞镜跟着笑了几声,视线在片场周边扫了一圈,有点心不在焉的。

  “找什么呢?你这看一下午了。”霍睿看看沈辞镜四下搜寻的眼神,疑惑地拍了拍他的肩。

  沈辞镜没答话,他的视线突然顿住,在一个人身上长久的停留。

  “是他吗?”沈辞镜在心里问系统。

  【是的宿主,那就是绑架阮天心的人。】

  “知道了。”沈辞镜站起身,对霍睿道,“谢朱颜要是知道你这么想他,估计会很高兴。”说完拍拍霍睿,转身走了。

  霍睿:“……”

  沈辞镜你给老子滚回来!你刚刚是不是阴阳怪气呢?!

  ……

  那是个戴着口罩的男人,他佝偻着腰,目光阴沉沉的,隔着人群一次次看向片场中央的阮天心。

  沈辞镜站在不远处,隐没在人群里,无声叹气。找这么个人来绑架阮天心,还绑成功了,都不知道是阮天心心太大还是林铎太废了。

  沈辞镜最近被谢朱颜一记纸玫瑰传情的小心思戳得心里发软,整个人神思不属,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半个月过去了。系统又在这时突然提醒他注意剧情——阮天心被绑架。

  虽说现在剧情变化了不少,但像这种重要剧情点一般都是不会自己变化的,除非人为改变。

  而沈辞镜就是这个人为改变的力量,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明知道阮天心会被绑架,还什么也不做。

  冷眼旁观的事做一次就够了。

  这和喜不喜欢没关系,纯粹只是原则问题。

  沈辞镜揉了揉手腕,他暂时还不太想和阮天心林铎再扯上关系,所以……沈辞镜眼底划过一抹暗色,剧情他会改,但具体怎么改就得他说了算。

  那个气质阴郁的男人低下头,压低帽子,左右看了看后快步朝阮天心的休息室方向走,沈辞镜眼疾手快地拍了张照交给系统,“给林铎传过去吧。”

  【宿主不去看看吗?】

  沈辞镜勾起半边唇角,声音依旧温柔,眸中却是一片漠然的平静,凉薄至极,“朋友就该有朋友的自觉,我做了我能做的,其他的……”

  和我有什么关系?

  *

  下午六点左右,沈辞镜刚刚下戏,就看到王明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他凑到沈辞镜面前,神神秘秘地说,“沈哥沈哥,你知道吗,阮天心失踪了!”

  “失踪了?”沈辞镜轻轻拧了下眉头。

  “对啊,”王明手舞足蹈地比划,“林铎已经来了,在那儿和制片人大发雷霆呢,他还带了一大票保镖来,那家伙,黑压压的一片人,看着就贼吓人。”

  沈辞镜舌尖顶了顶腮,问他,“那他们找到阮天心了吗?”

  王明撇嘴:“那哪能呢,我过来的时候他们才查监控!”

  沈辞镜无言以对,他还以为林铎收到照片以后会加大对阮天心的保护,结果阮天心还是让人给绑走了。

  “你去看看现在什么情况?”沈辞镜道,顿了顿后他又迟疑着补了一句,“顺便再打听一下林铎他们报警了吗?”

  王明一听是要打听八卦,立即拍了拍胸脯,“沈哥你放心好了,我绝对给你问得清清楚楚。”

  王明打听消息去了,沈辞镜没事儿干,干脆躺在椅子上把今天发生的事从头捋了一遍。捋完沈辞镜就更想不明白了,他是没多做什么,只让系统匿名给林铎发了张照片告诉他这个人要绑架阮天心,但怎么想沈辞镜都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

  都说最了解你的一定是你的情敌,沈辞镜会发那条短信就是因为他知道以林铎那个多疑的性子不管信不信短信的内容都会有所行动,所以才潇潇洒洒地发了张照片外加一句像极了诈骗的话后撒手不管,那阮天心怎么还会被绑?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沈辞镜,你在担心阮天心吗?”沙哑懒散的调子在耳边响起,沈辞镜耳朵一麻,侧头看去,谢朱颜拉过一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头枕在手臂上,仰头看着天。

  沈辞镜很久都没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嗓子很干,像堵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发不了声。

  谢朱颜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轻笑一声,没头没尾地说,“我还挺担心他的。”

  沈辞镜总算找到了话题,忙不迭地问,“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对啊,不喜欢啊,”谢朱颜无所谓道,“但他要真出了什么事,我还挺难受的。”

  沈辞镜温柔了眉眼,夸他:“小朋友好乖。”

  沈辞镜听着谢朱颜的话才恍然想起,这还是个才十八岁的大男孩,再怎么样,骨子里都是善良的,即便不喜欢阮天心,也依然会为他担忧。

  谢朱颜哪知道沈辞镜脑补了些什么东西,他在心里轻嗤一声,乖个屁。

  要不是你沈辞镜喜欢阮天心,我管阮天心去死?!

  毕竟阮天心要有什么事儿,那他不彻底成了沈辞镜心里抹不去的白月光朱砂痣,无论谢朱颜怎么努力都争不过他,这种事谢朱颜想想都恶心。

  所以谢朱颜算得上是满片场最真情实意地希望阮天心没事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号就考完了,然后13号我坐飞机回家了,14号就恢复日更了~一定不会坑的~

第12章 挑衅

  王明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沈影帝和谢朱颜那个粉毛炮仗聊得正开心。

  王明一头雾水地走过去,他沈哥不是讨厌谢朱颜吗,都躲谢朱颜躲了快一个月了,现在气氛看起来居然还挺……其乐融融的?

  见鬼了吧!

  王明疯狂给沈辞镜使眼色,以眼神询问现在什么情况。沈辞镜装瞎,全当没看见,问王明打听出什么了没。

  王明一听沈辞镜问这个,也不好奇了,他神采奕奕地道,“查出来了,监控显示阮天心被绑架了!”

  王明说完期待地看着两人,希望能得到一点他想要的反馈。谢朱颜被他看得莫名奇妙,沈辞镜知道自己助理的德行,非常给面子的捧了个场,“然后呢?”

  王明顿时心满意足,他说,“阮天心是被一个带着帽子和口罩捂的严严实实的人绑走的,林铎说他收到了这个人的照片说那人要绑阮天心,结果他当时没在意,谁知道阮天心还真被绑了!”

  沈辞镜:“为什么会没在意?以林铎的性格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谢朱颜在一旁听得心里直发酸,沈辞镜是什么品种的花蝴蝶,惦记阮天心就算了,连林铎也这么了解。

  王明嘿嘿一笑,拉回了谢朱颜的思绪,他压低了声音,“谁说不是呢!我打听了一圈才听出点苗头来,那林大总裁净他妈瞎说,什么没在意,他在意得不得了!”

  谢朱颜来了兴趣,“这么在意怎么阮天心还被绑了?”

  王明一打响指,“这就问到点子上了。”

  他撇了撇嘴,说不上是不屑还是同情,语气里带着些幸灾乐祸,“我听阮天心那边的工作人员说,下午的时候林铎给阮天心打了个电话,两人吵得特别凶,听他们说,林铎好像是来质问阮天心的,话说得特别难听。还问他是不是饥渴了,什么人都行。”

  沈辞镜咳了一下,提醒他,“这还有小孩呢,别什么都往外说。”

  王明:“……”

  要不是不敢,他绝对要冲上去揪着沈辞镜的领子摇一摇,问他是不是中邪了!

  小孩?谁?谢朱颜吗?

  这位在网上张嘴骂人的时候可一点儿不像小孩,沈哥你清醒一点!

  王明憋了憋,还是碍于顶头Boss的威胁,把话吞了回去,“反正林铎没吐什么象牙出来,据说阮天心都被他气哭了,不过阮天心也是个狠人,当场就开始掀林铎老底,给林铎骂了个狗血喷头。”

  沈辞镜为这迷惑发展惊叹不已。

  这简直就是当代魔幻现实主义。

  他对林铎的了解没出错,这人一如既往的多疑,只是这次的多疑有亿点点的跑偏。大约是因为和阮天心分手的缘故,林铎这次简直偏激得像个残障儿童,居然怀疑到阮天心出轨的路子上去了。

  要说人家是主角呢,光这个脑回路就远胜旁人啊。

  谢朱颜也感慨,“真的牛逼,一张单人照片他能想这么多。”

  王明瞬间一副找到了同道中人的模样连连点头表示赞许。

  “报警了吗?”沈辞镜还记得重点,没被王明带偏。

  王明摇头:“没。”

  谢朱颜有点诧异,“为什么?他不报警还等着警报他呢?”

  沈辞镜:“……”

  问得挺对,他也好奇林铎脑子里在想什么,这都不报警?等着给阮天心收尸呢?

  王明也稀奇啊,他和两人分享自己的想法,“他们没说,不过我自己想了一下,不都说这两人闹别扭嘛,说不定林铎是打算自己去救阮天心,来个英雄救美,然后他们在无限的感动中和好。”

  谢朱颜嫌弃:“太狗血了。再说,林铎好歹一个公司总裁,这没几年脑血栓都想不出这么脑瘫的主意。”

  王明摊手,“那你说林铎带这么多保镖来干嘛呢,显摆他有钱?”

  谢朱颜没话了,林铎这个行为看起来就很有病,而这两个解释选项一个比一个憨批。

  沈辞镜面色有点奇怪,他看着王明的眼神带上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该怎么说呢,以他对林铎的了解,前面那个英雄救美被谢朱颜嫌弃脑瘫的想法还真有可能是真的,毕竟林铎是真能干出来这种事的。

  “先报警。”甩开繁杂的想法,沈辞镜回归根本,觉得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

  ……

  警察来得很快,一来就迅速展开行动,接管现场,林铎黑着脸在旁边接受警察的问询时整个人暴躁得不行,非常不配合。

  沈辞镜和谢朱颜同样被问话了,但他们俩就很配合,所以问话的女警官相当省心。

  沈辞镜在接受询问时,倒是想提醒他们阮天心在哪,但这消息怎么来的他实在是说不清。

  系统见宿主为难,忍不住提醒他,【宿主其实不用担心主角受,这个情节只是为了推动主角攻受之间的感情发展,再加上阮天心身为主角受是拥有主角光环的,所以根据数据分析——剧情点之后主角攻受会和好,并且感情会更进一步。】

  沈辞镜讽笑一声,没接话。

  主角光环顶多能保证阮天心不死,具体发生点什么可没人能保证。

  要知道——绑架阮天心的人是林铎的发小兼暗恋者找来的,本身又和阮家有仇,这种情况下沈辞镜可不信阮天心能在那两人手里讨到好去。再加上林铎这个间歇性失智,原剧情里还有点理智知道报警,结果现在不知道抽哪门子疯非得自己来。

  “沈辞镜,”谢朱颜突然出声唤他,目光平静。

  “嗯?”,沈辞镜压下脑子里沸腾的吐槽和暴躁,下意识弯起眼,“怎么了?”

  “你是报案人,阮天心找到后肯定需要你去做笔录,”谢朱颜陈述道,“但我能求你件事吗?”

  “……什么?”

  谢朱颜淡淡一笑,“今晚十二点之前,你能来找我吗?”

  顿了顿,他又道:“不来也没事。”

  谢朱颜仿佛随口一提,说完也不等沈辞镜回答,站起身给沈辞镜送了个典型花花公子撩人时的笑,就晃晃悠悠离开了。

  沈辞镜哑然,谢朱颜太随意了,随意到如果沈辞镜没听清那个求字或许也不会放在心上。他拧眉暗忖,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纸玫瑰。沈辞镜突地想起。

  如果今天对谢朱颜是个很重要的日子,那他只可能写在纸玫瑰里。

  而今天的纸玫瑰,沈辞镜正好还没拆。

  沈辞镜起身欲走,却被林铎半路拦下,男人脸色铁青,怒道,“沈辞镜!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沈辞镜冷下脸,头一回对阮天心和林铎感到真切的厌烦,“你觉得你能找到阮天心?你凭什么,凭你有公司还是凭你保镖多?”

  “你!”林铎胸腔剧烈起伏,眼神阴戾。蓦地,他看着沈辞镜,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敛下怒气,只得意地道,“沈辞镜,你说——”

  “甜心知不知道你这副模样呢?”

  林铎高傲又不屑,声音充斥着淡淡的蔑视,居高临下地看着沈辞镜,“伪君子。”

  沈辞镜捂了捂自己无语到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的心口,第一次开始奢望这个世上有哑药这种东西。

  林铎不说话对全世界都是一份极大的贡献。

  “林先生,”一名警官跑过来拯救了沈辞镜,“我们已经成功定位到阮先生的位置了,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出阮先生。”

  林铎闻言,惊喜异常,“找到甜心了?他在哪,我要去找他!”

  警察皱了皱眉,好脾气的劝着林铎。

  沈辞镜听了一耳朵,大概意思是希望林铎能乖乖呆在这里,不要添乱。

  林铎哪肯听,什么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我自己去救我的甜心轮番上阵,成功让担心他私自行动更添乱的警察无奈带上了他。

  沈辞镜在旁边悄悄松了口气,林铎有事干了,他也可以去找他的小玫瑰了。

  奈何林铎脑回路异于常人,他眼珠子一转就看到了旁边笑容温和的沈辞镜。也不知道这短短几秒的时间他想了些什么,突然对那名警察指了指沈辞镜道,“把他也带上吧,沈大影帝可是也很关心甜心呢。”

  那位警察先生眼神古怪地在沈辞镜和林铎身上打了个转,最后带着一脸贵圈真乱的表情恍恍惚惚地走了。

  沈辞镜都气不起来了,他只希望这茬过了之后这两个人能离他越远越好,他心平气和的问林铎,“什么意思?”

  林铎笑盈盈地,“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让甜心看到,谁才是真正关心他的人。”

  沈辞镜呵呵两声,脸上一路都挂着职业假笑。

  佛了,随便吧。

  你开心就好。

  *

  救援过程耗费了很长时间。

  沈辞镜全程安静如鸡,坚决贯彻死都不掺和主角之间的事的方针,当背景板当得心甘情愿。

  他其实挺纳闷的,他现在看阮天心的时候丝毫没有当初的心动,只觉平静。甚至有时候看阮天心和林铎还会起一胳膊鸡皮疙瘩,觉得这俩人莫名令人难以直视。

  譬如眼下,阮天心被救出来后神情憔悴,林铎心疼得不行,一口一个甜心地哄着他,见阮天心没反应,干脆直接吻住了阮天心,沈辞镜在副驾驶甚至能听到后座传来的啧啧的水声。

  周遭是深沉的夜色,呼啸的警车,耳旁是旁若无人的吮吸和粘腻的水声。

  沈辞镜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他僵着唇角扭头扫了一眼,发现旁边开车的小警察一张脸爆红,眼睛里全是尴尬和羞涩。

  再一转脸,沈辞镜猝不及防地和林铎在后视镜里对上视线。林铎目光紧锁沈辞镜,而后挑衅般捏住阮天心下颌深深吻了下去。阮天心沉迷于这个吻,可林铎却一直紧盯沈辞镜,双眼写满了嘲讽。

  沈辞镜:……

  沈辞镜:

  你们俩的事能不能不带我?!能不能?!

  我造了什么孽要受这种罪!

  他简直尴尬到窒息,头一次深恨自己视力太好,甚至能看清两人唇舌|交缠时拉扯出的银丝。

  沈辞镜木着脸飞速收回视线,目光死死看着窗外,吸气又呼气。心想,他这耳朵和眼睛还是赶紧割了剜了吧,早没早好。

  到了警局,车才刚停稳,沈辞镜和那个小警察就火烧屁股一样下了车。两人心有戚戚地对视一眼,眼中全是如出一辙的绝望。

  沈辞镜和那个小警察三步并作两步,闷头走路。

  一路啊,整整一路,这两人亲了整整一路啊!

  沈辞镜带着自己麻木不堪的心迅速做了笔录,走出警察局时每一步都带着解脱。

  阮天心和林铎还没出来,沈辞镜现在真是怕了这两个人了,打了个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警局,连给助理打个电话要他来接的心思都没了,生怕自己晚走一步就遇上那两个倒霉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

  沈辞镜:晦气

  宝们今天过后更新就继续随缘了~

第13章 试试

  沈辞镜还记挂着他的小玫瑰,一回来直奔床头。

  纸玫瑰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在床头柜里,沈辞镜轻手轻脚地拆开那朵玫瑰,然后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上面写着:

  “沈辞镜,今天是我生日,你……能和我说一声生日快乐吗?”

  沈辞镜看着手里的纸,仿佛突然之间认不得字了一样,他茫然的想,今天是谢朱颜生日?为什么……没人和我说呢?谢朱颜为什么也不和我说?

  万一……万一他没看见,万一他根本不知道纸玫瑰里有字呢?

  沈辞镜飞速抄起手机,按亮屏幕,心脏跳动得剧烈,手机界面显示——

  当前时间:二十三点五十六。

  沈辞镜低骂一声,果断转身飞奔出去。

  谢朱颜的房间离他不远,沈辞镜很快就到了,他抬起手,不做犹豫,敲响面前的门。

  才敲两下,门就被打开了。

  沈辞镜的手还停在半空中,脑子一时有点懵。谢朱颜开门的速度快得仿佛他一直守在这里等着沈辞镜。

  谢朱颜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男人身高腿长,狭长的凤眼里凝着浅淡的柔和,呼吸平缓,清冽的气息向他袭来,丝丝缕缕渗入他每一寸皮肤,好闻的令他有点儿难过。

  只有一点。

  谢朱颜想,沈辞镜惯来都是温柔的,即便不知道原因,答应的事也都会做到,在生日的最后几分钟有沈辞镜陪着,他该知足了。

  下一秒,谢朱颜听见沈辞镜的声音里盛着温柔,在空荡的走廊缓缓响起,他眉眼含笑,对他说,“小朋友,生日快乐。”

  手机屏幕还亮着,时间显示现在是二十三点五十九。

  沈辞镜在十二点到来的最后一分钟赶到了,还给他送上了生日祝福。

  谢朱颜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发狠,似要把他刻进心里,然后一寸寸的藏到心底最深处,谁也不给看。

  他看了很久很久,嘴唇翕动,嗫嚅着想要和沈辞镜说些什么,话没出口,眼眶却突然红了。

  沈辞镜看着他,倏地有点心疼。

  谢朱颜倔着不肯收回视线,他看沈辞镜的眼睛,沈辞镜的鼻子,沈辞镜的嘴巴,哪都好看,哪都喜欢。

  只要是沈辞镜就好,是沈辞镜就喜欢。

  谢朱颜感觉自己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液体叫嚣着要冲出闸门,他鼻子泛酸,快要控制不住了。

  好丢人。

  谢朱颜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快速眨了下眼,再开口时声音里压抑着明显的哭腔,他说: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谢朱颜没问沈辞镜为什么才回来,也没问沈辞镜什么时候发现纸玫瑰里有字,他只是顶着湿红的眼尾冲沈辞镜笑,很开心很满足的笑。

  沈辞镜来了,就足够了。

  他要得不多,沈辞镜足矣。

  沈辞镜看着他,终于妥协。

  他开始承认:谢朱颜从最开始就是不同的。

  那把华丽慵懒的嗓子,是伊甸园的禁果,是沈辞镜难以抵抗的魔障。

  堪不破,便只能沦陷。

  负隅顽抗啊。沈辞镜轻嘲。

  沈辞镜认命般轻哄,“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我答应过你的。”

  谢朱颜听沈辞镜温声哄他,忽然就有点气,沈辞镜为什么总要这么温柔呢?让他总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谢朱颜睨他一眼,气呼呼的。他憋了半天,伸手一指室内,虎着脸,“进去。”

  沈辞镜很好说话,让进去就进去,丝毫不带犹豫的。

  房间内只开着一盏昏黄的顶灯,光线倾斜撒下。一进门,舒适而温馨的感觉扑面而来,沈辞镜绷了一整天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他换了鞋,径自往沙发旁走去,却被谢朱颜喊住,“干嘛去,别坐沙发。地上,看见没,坐那儿去。”

  沈辞镜顺着谢朱颜指的地方看去,地面上铺着大片长绒地毯,上面摆着好几个抱枕。

  看着还挺舒服。

  沈辞镜没反抗,一边走去坐下,一边似真似假地和谢朱颜抱怨,“我这待遇真是一天不如一天,先前还有夜宵吃,现在别说夜宵了,连沙发都不让我坐。”

  谢朱颜懒得理他,在离沈辞镜半米远的地方坐下后,又捞过一个薄毯子盖在身上,身后是一堆围起的软软的抱枕,舒服极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头看向沈辞镜。

  谢朱颜把头埋在臂弯里轻轻蹭了蹭,略显风流的长相在此刻莫名显得很乖,不过他一开口就一点儿也不乖了,他说:“沈影帝,你能和我聊聊阮天心吗?”

  沈辞镜想,有什么可聊的呢?可对上谢朱颜的眼睛,沈辞镜就像被什么扼住喉咙,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

  男人无奈地弯起眼,报复性地捏了捏他裸|露的后颈。

  和阮天心的事儿说来说去就是笔烂账,沈辞镜挑挑拣拣地给他讲了些。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系统说他是舔狗,这话是难听了些,但也就这么个儿理,他单恋阮天心是他的事儿,又没人拿刀架他脖子上逼他,再怎么难受都是他自找的。

  即便他现在已经放弃了,他也不至于没品到在谢朱颜面前说阮天心的不是。

  沈辞镜长达六年的喜欢讲起来也不过短短半小时就能说的完。

  谢朱颜从沈辞镜开口讲第一句话的时候就陷入了沉默,他知道沈辞镜喜欢阮天心,却不知道沈辞镜喜欢阮天心喜欢了这么久。

  谢朱颜垂下眼帘,仔细感受自己心脏处传来的绵密痛感,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一下下扎着心间最柔软的肉,尖锐的疼痛霎时袭上神经,谢朱颜有一瞬间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他有些无措地想,我栽了。

  彻底栽了。

  听沈辞镜说他喜欢阮天心喜欢了那么久,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吃醋,而是心疼。

  他只要一想那个时候突然得知阮天心和林铎在一起的沈辞镜就觉得喘不过来气。

  胸口闷得难受。

  谢朱颜挪了挪屁股,挨挨蹭蹭地挪到沈辞镜旁边,紧紧挨着沈辞镜。

  沈辞镜看着谢朱颜的小动作有些好笑地挑起眉梢,却冷不妨猛然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谢朱颜紧紧扣住他的腰,力气大得出奇。

  沈辞镜的手僵直在两侧,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试探般将手轻轻搭在谢朱颜的背上。

  谢朱颜感觉沈辞镜这人就是生来克他的,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谢朱颜都心疼得不行,恨不得把这个人揣在怀里宠着爱着。

  他更用力地搂紧了沈辞镜。

  “哥哥,”谢朱颜一字一句,咬字清晰,“你别喜欢他了,试着喜欢我好不好?”

  “演戏我在努力学了,虽然学得有点慢,但我一定会比阮天心强。而且我还会唱歌跳舞,我业务能力很强的。”

  沈辞镜的气息牢牢包裹住他,谢朱颜悄悄地深吸一大口,才红着脸继续道,“最重要的是——”,他声音低了一点,语气却直白又热烈,“我身子很软的,你喜欢什么……”姿势我都行。

  “谢朱颜。”沈辞镜打断他,“别说了。”

  谢朱颜浑身一僵,眼底的失落顿时浓得像要溢出来,但沈辞镜没拉开他,只是慢慢拍着他的背,哄孩子似的。

  沈辞镜目光很深说得也很慢,“你不用和谁比,你就是最好的,也用不着说那些话讨好我,没必要。”

  “小祖宗,你软不软,我以后会自己弄清楚,不用现在就急着告诉我。”

  谢朱颜脑子立时嗡的一声,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沈辞镜还在继续说,“小朋友,你也说了,我都快奔三的老男人了,还用不着你这刚成年没多久的小朋友来心疼我。”

  “不至于。没那么脆弱。”

  话落,空气安静下来,谢朱颜没说话,他悄悄拱了拱鼻子,把自己埋在沈辞镜颈侧,和小动物一样撒娇般蹭了蹭。

  沈辞镜低笑了下,抚了抚他的后背。

  谢朱颜过了一会儿闷着声问,“你说的以后……是什么意思?”

  沈辞镜:“……”

  沈辞镜一时间哭笑不得,感情他那么一大段话都说给聋子听了?这小朋友就只记住了那句以后。

  沈辞镜抿唇浅笑,他眼神温柔而缱绻:

  “想给你送玫瑰的意思。”

  谢朱颜倏然抬头,眼前的男人眉眼低垂,神情柔和地看着的他,见他抬眼,骤然一笑。

  笑意攀着唇角漫上眼尾流进眼底,谢朱颜在那一瞬间突然懂了什么叫山河失色。

  他听见了自己扑通扑通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的心跳声。

  谢朱颜极慢极慢地眨了下眼,紧接着不管不顾地扑过去,比狼还凶狠,带着一股飞蛾扑火的劲儿用力吻上了沈辞镜。

  唇瓣相接,谢朱颜狂乱的心跳渐渐平缓,他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沈辞镜的唇,心满意足。

  一个开始很凶结束却意外很轻柔的吻。

  沈辞镜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捏了捏谢朱颜的耳垂,肉嘟嘟的,能摸到耳洞的痕迹。

  “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好!”谢朱颜应得出奇的快,生怕沈辞镜反悔一样。

  他没问沈辞镜到底有没有放下阮天心,喜不喜欢他,没必要。

  沈辞镜既然愿意和他试,那该放下的沈辞镜一定已经放下了。沈辞镜干不出和一个人在一起时心里还惦记另一个人的恶心事儿。

  更重要的是——都愿意和他试一试了,至少说明沈辞镜不讨厌他,只要不讨厌那谢朱颜就有的是信心让沈辞镜喜欢上他。

  各方面意义上的喜欢上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先甜着吧,等我14号回来啊~宝贝们别放弃我~我还能救!

  谢谢橙味儿羽凌,良月含章投喂的营养液~爱你们哟~

第14章 后悔

  太阳爬上半空,明亮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泄进来,撒下一地光亮。

  房门无声息地打开,谢朱颜拎着早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沈辞镜还在睡,眉眼舒展,呼吸平缓清浅。

  谢朱颜放下早餐,想喊昨晚刚上任的男朋友起床吃饭,他偷偷摸摸地摸到沈辞镜床边,一双□□狗祟祟地伸进被子里。男朋友身材很好,小腹精瘦有力,一摸就知道是很持久的类型。

  沈辞镜困倦地掀了掀眼皮,谢朱颜的手不安分地钻进他的睡衣里,生生把沈辞镜摸醒了。

  男人打了个哈欠,略略醒神。抬起手捏住谢朱颜四处游曳的手,要笑不笑地瞥了他一眼,手上使力,直接将谢朱颜拉到床上。

  谢朱颜毫无防备,整个人都压在了沈辞镜身上,他也不慌,笑眯眯地调整了下姿势,一手撑在身侧,一手抚上沈辞镜的颈部。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沈辞镜脖子上划过,沈辞镜只觉身上仿若有电流窜过,勾起阵阵麻痒。谢朱颜和他鼻尖对着鼻尖,呼吸相错,勾连交缠:“哥哥,起床了。今天休息,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沈辞镜眼睛半眯着,闻言掀起被子把谢朱颜拢了进去,他睡眼惺忪,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含混道,“再睡睡。”

  谢朱颜就不动了,他比沈辞镜矮不了多少,但仗着身形清瘦,把自己又往沈辞镜怀里窝了窝,努力蜷缩成一团,然后也不闭眼,睁着眼睛看沈辞镜,目光贪婪地一寸寸地从他脸上掠过,怎么也看不够。

  沈辞镜闭着眼也能感受到那灼热得像要吃了自己的目光,他动了动身子,抽出一只手来,盖在谢朱颜眼睛上。

  手掌温暖干燥,谢朱颜被他遮住了视线,眼前骤然陷入了黑暗,心却逐渐平静下来,莫名的安心。

  “闭上眼,”沈辞镜的声音沙哑温和,低低地哄他,“睡一会儿。”

  谢朱颜眨了眨眼,睫毛轻轻扫过沈辞镜的掌心,酥酥麻麻的,他慢慢合上眼,埋首在沈辞镜的颈窝,一呼一吸间全是沈辞镜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

  沈辞镜没再说话,他的手仍然盖在谢朱颜眼睛上,脖颈处是怀里人温热的吐息,气氛静谧安宁,脉脉的温馨流淌其中。

  窗外梧桐枝叶繁茂,有风拂过,叶片摇晃,沙沙作响。

  这个回笼觉睡得有点久,谢朱颜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成功错过了饭点。

  沈辞镜已经起了,靠坐在床头玩手机,神色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醒了?”感受到旁边人窸窸窣窣的动静,沈辞镜眼都不抬,“醒了就起,去吃饭。”

  “没有,”谢朱颜睁眼说瞎话,语气懒散,“要哥哥抱抱才肯起。”

  沈辞镜手一顿,干脆利落地收了手机,眼帘半掀,似笑非笑地,“小朋友,得寸进尺可不是乖孩子该有的。”

  谢朱颜哼笑一声,“哪就得寸进尺了?我和我男朋友撒娇,不行吗?”

  沈辞镜第一次见撒娇还自己说出来的。

  “行,怎么不行。”沈辞镜的手从他腋下穿过,一个用力就将人抱了起来搁在腿上,谢朱颜自然而然地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下意识在他怀里蹭了蹭。

  “要男朋友伺候你洗漱吗?”沈辞镜一手圈住他的腰,一手摁着他的后颈,不住揉捏。

  “不要——”谢朱颜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他语气莫名带了些软,嘟囔道,“再抱一会儿。”

  沈辞镜眼睑微阖,感受着谢朱颜温热的身躯,青年小动物一样缩在他怀里,时不时蹭一蹭,乖巧又可爱。

  他眼神逐渐幽深,眸光明灭不定,似在思索什么,配合着他习惯性勾起的唇角,整个人显得异常阴翳诡谲。

  不知过了多久,沈辞镜拍了拍谢朱颜的背,眼里的情绪敛得一干二净,语带笑意,“抱了这么久也该抱够了。快点去洗漱,不是说想约会吗?”

  谢朱颜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沈辞镜,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脚下慢吞吞地靸拉着拖鞋进了浴室。

  目送着谢朱颜离开,沈辞镜这才卸了浑身的伪装。他眼底暗潮翻涌,心绪起伏不定。他实在不知道该拿谢朱颜怎么办才好,昨天的事一件接一件的发生,沈辞镜的情绪全部堆积在一起,积聚的情感只差一个契机就会倾泄而出。

  谢朱颜就是那个契机。

  太冲动了。沈辞镜漠然地想。

  阮天心对过往的避之不及,林铎神经病式的挑衅,分明提醒了还是被绑的阮天心;谢朱颜的告白,每天一朵的纸玫瑰,藏在纸玫瑰里的旖旎心思……一桩桩一件件全部压在他心里。

  沈辞镜惯来都是温润如玉的样子,斯文温雅,任谁也看不出他到底再想什么,他从不动气,温柔又无害。

  但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人,真有的话早得道成仙了。沈辞镜把自己压抑得太狠了,以至于看到那个赤诚直白,坦然的和他剖白心意的谢朱颜时霎时就绷不住了,大火顷刻燎原,烧得他理智全无,稀里糊涂地就多了个男朋友。

  说来可能很渣,但事实就是,沈辞镜后悔了。

  后悔昨天一时脑热答应了谢朱颜,后悔自己贪图谢朱颜热烈的情感,后悔自己冲动行事,后悔的很多。

  最后悔的大概就是答应了谢朱颜。

  他从不否认谢朱颜的真心。他只是怕,怕这一腔热忱来得快去得也快,怕热情褪去后只剩一地鸡毛。谢朱颜才十九岁,还有大把大把时光,可他不一样,他再经不起一次伤筋动骨的喜欢了。

  人都趋利避害,沈辞镜算其中的佼佼者。怕自己受伤,所以他连开始的打算都没有。

  奈何变故发生得太快,沈辞镜的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只是心动,现在抽身还来得及。结果嘴比脑子快,搞成了现在这幅不上不下的局面。

  明明就只是心动而已——

  不过是心动——

  他站在悬崖边上,一时进退两难。

  ……

  浴室内水龙头开着,水流声遮掩了所有的声音,谢朱颜面无表情地一拳砸到了瓷砖铺成的墙壁上,他浑身充满低气压,眼睛里全是戾气。

  艹你大爷的沈辞镜!

  狗男人一点信用都没有,说后悔就后悔!

  垃圾!渣男!混球!

  心里把沈辞镜劈头盖脸得骂了一通,谢朱颜才稍稍消了点气。

  沈辞镜以为他伪装得有多好?反正谢朱颜一看就全是破绽。

  他把沈辞镜放在心尖尖上,一举一动都要揣摩个半天,对沈辞镜的了解早已深入骨髓。男人的丁点儿情绪他都谙熟于心,所以他无比清晰的知道——

  沈辞镜后悔了。

  不能想,谢朱颜越想越气,恨不得直接冲出去揪住沈辞镜的领子质问他凭什么反悔。

  他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谢朱颜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缓了缓脸上的戾色,突然慢慢地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笑,桃花眼却沉黑一片,似有漩涡,无端显得格外鬼魅。

  沈辞镜要敢说分手,他就直接来硬的,先把人睡了再说。

  谢朱颜想了想,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机准备找点学习资料,却猛然想起什么,磨了磨牙,恶狠狠地给沈辞镜所有的联系方式改了备注——

  出尔反尔的吝啬鬼。

  吝啬的要死,连点希望都不给他,好不容易给了点儿,还小气吧啦的打算收回去。

  想都别想。

  给了他的就是他的,谁都别想抢。

  沈大吝啬鬼踌躇很久,还是甩了甩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

  没办法,舍不得。

  谢朱颜看他的眼神,亮得好像在发光,那人满心满眼全是他,满腔热诚,沈辞镜哪儿还舍得看他眼里的光暗下去。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船到桥头自然直,随缘了随缘了。

  谢朱颜从浴室出来时,已经看不出先前到戾气,整个人都洋溢着一股恋爱的甜蜜感。他快步走到沈辞镜面前,一双眼亮晶晶的,“哥哥。”

  沈辞镜下意识弯起眼,揉了揉他的头发,“走了,去吃饭。”

  ……

  沈辞镜翻出帽子和口罩,把自己和谢朱颜捂严实,才带着人走了出去。

  谢朱颜无声松口气,背在身后攥得死紧的手悄悄松开。

  好险还没渣透,能救!

  热气氤氲缭绕,火锅的麻香在鼻息间萦绕,沈辞镜眉眼低垂,用热水将碗筷洗了一遍。

  谢朱颜支着头看他,有点想不通,他还以为沈辞镜会带他吃什么西餐之类的,结果大夏天跑来吃火锅,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沈辞镜没抬头,他像是头顶长了眼睛,看出谢朱颜的疑问,神情温和,“夏天吃火锅是种很独特的体验。”

  谢朱颜敷衍地笑了笑,勉强给男朋友个面子 。

  能热死的独特吗?

  沈辞镜也不恼,将烫过的碗筷推向谢朱颜。他有点出神,和所有喜欢冬天吃火锅的人不同,他喜欢夏天吃。

  火锅热辣的味道刺激味蕾,汗腺舒张,带着一身汗和火锅味走出火锅店时,属于夏天的热浪会劈头盖脸的砸过来,热到心烦意乱。没人会主动找罪受,可沈辞镜很喜欢,他喜欢这种无处不在蒸腾挤压的热,就好像所有的烦心事都会和这股热流一起蒸发消失。

  这是他喜欢的东西,所以想和心动的人分享。

  作者有话要说:

  兄弟们信我,不虐,一定甜!

  考完高数不想复习(●—●),高数已经把我掏空了,来码字快乐一下~请假条不撤了,看到算缘分,爱大家,么么啾~

第15章 亲亲

  谢朱颜是易出汗体质,一顿火锅吃下来他满头满脸的汗,后背也被汗洇湿了一大片,T恤紧紧黏在背上,又热又难受。

  反观沈辞镜,只额头出了些细密的汗,此外一览无余,背脊挺直,慢条斯理地涮着菜,动作斯文,看起来仿若一位浊世翩翩的佳公子。

  一顿饭吃到现在也差不多了,这家店的锅底很够味儿,谢朱颜的嘴被辣得红艳艳的。沈辞镜放下筷子,不着痕迹的扫了眼谢朱颜的嘴唇,无意识舔了舔唇。他垂眼撕了张纸巾擦嘴,脑海里全是谢朱颜艳红的唇和因为辣时不时吐出哈气的舌尖,艳丽糜烂,诱人得紧。

  谢朱颜咽下最后一口菜,痛快地舒出一口气,抽了张纸抹了抹嘴,笑着扬眼,“哥哥,待会儿干嘛去?看电影?”

  沈辞镜闻言笑了下,“怎么会这么想?”

  谢朱颜掰着手指数了数,“约会不都这样?吃饭看电影上床……一气呵成。”

  沈辞镜不得不提醒他,“我们昨天才在一起。”

  谢朱颜挑眉,似笑非笑,“我又不介意。”

  他说,“我巴不得今天上床,明天领证。”

  沈辞镜哑口无言,最后只能不轻不重的斥了一声,“别闹。”

  “谁和你闹了?”谢朱颜眯着眼,被沈辞镜这个乌龟性子弄得脾气也有点儿上来了,“你要答应咱俩明天就去领证。”

  沈辞镜轻啧一声,找了个理由,“你不是流量吗?能谈恋爱能结婚?”

  谢朱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沈辞镜总觉得这人在生气,只听谢朱颜语调平静道,“哥哥,你能不能对你男朋友的事儿上点心,你但凡多看两眼我的微博,都说不出这种话。”

  后面的话已经能听出几分火气来了,看得出他有努力压过火了,可惜不太成功。

  沈辞镜嗯了一声,认错认得相当干脆,“我的错,回去就看。”

  他沉吟了一瞬,像是想到什么,又道,“小朋友,你想领证可以,但……”

  谢朱颜冷眼看他,想听听这人还能编出什么瞎话。

  “你好像还没到法定年龄?”

  沈辞镜也是才想到,他和这小朋友较真半天有什么用,法定年龄没到再想领证法律也不允许啊。

  艹!

  失策了。

  谢朱颜万万没想到他恋爱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居然是他的年纪不够领不了证。

  这他妈叫个什么事?!

  见谢朱颜面色不虞,沈辞镜干脆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半弓下|身子在他额头轻轻落了一个吻。

  然后放开一点,抬起谢朱颜的脸,用指腹摩挲着他的下唇,本就红艳的唇瓣颜色愈发鲜艳,似要滴出血来。

  沈辞镜漆黑的眼眸专注地看着谢朱颜,眼底神色莫测。谢朱颜对上他的视线,倏而勾唇,随即挑衅地看他一眼,舌尖探出,在他手上极慢极慢地舔舐一下。

  沈辞镜眸色渐深,突地收回揉按谢朱颜下唇的手,转而捏住他的下颚,接着深深吻下去。

  唇舌交缠,热火如潮。

  谢朱颜没经验,沈辞镜也是新手。两人磕磕绊绊,带着试探,带着珍视,一点点加深,一点点熟练。

  亲吻辗转厮磨,心跳鼓噪交织。

  良久,沈辞镜才放开了谢朱颜。

  谢朱颜的唇更红了,眼睛却亮得惊人,手紧紧攥着沈辞镜胸前的衣服,声音微哑,“再亲一次。”

  说完也不等沈辞镜回答,就自顾自的又吻了上去。

  好半晌,沈辞镜才把谢朱颜从身上撕下来。谢朱颜的嘴唇已经肿起来了,亲的太狠,嘴角也破了一块。沈辞镜也好不到哪去,谢朱颜凶得要命,给他咬了好几道口子。

  幸亏带了口罩,不然两人今天连火锅店都出不去。

  夏风裹挟着热浪席卷而来,炙热的温度扭曲了空气,街灯亮起,游人如织。

  谢朱颜方一从火锅店出来人就蔫了,他最怕热了。

  沈辞镜好笑的看着谢朱颜像株缺水的小苗苗一样萎了下去,他左右看了看,不远处刚好有家奶茶店。

  沈辞镜拉了一下谢朱颜,示意他看那家奶茶店,“喝吗?”

  “喝!”谢朱颜一下子精神起来。

  奶茶店外排队的人不算多,沈辞镜排了没多久就轮到了,他转向谢朱颜,“喝什么?”

  “葡萄芋圆啵啵,加椰果,多冰,半糖。”谢朱颜早就想好了,看都没看菜单就一骨碌全说出来。

  沈辞镜看向面前做奶茶的小姐姐,语气温和,“他说的这个做少冰,麻烦了。”

  “为什么少冰?”谢朱颜瞪他,“好热的!”

  沈辞镜就哄,“太凉了,对肠胃不好,乖一点。”

  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凑到谢朱颜耳边,“乖一点就奖励你。”

  谢朱颜一秒乖巧,他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像只偷了腥的小奶猫。

  谢朱颜哪有那么不识趣,沈辞镜让他少喝冰的,他开心还来不及。他从十二岁起就像野草一样野蛮生长,来自长者的关心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沈辞镜不一样。

  沈辞镜的身份对他来说很特殊,既是年长者,也是他密不可分的男朋友。

  小作怡情,和男朋友撒个娇果然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奶茶店的小姐姐看着面前的小情侣偷偷笑了下,心里悄悄磕了几秒cp,手里的动作丝毫不含糊,麻利地做好奶茶递了过去。

  谢朱颜接过道了声谢,就迫不及待得拉着沈辞镜离开,声音顺着风还依稀能听见谢朱颜说话,他道,“哥哥……奖励……”

  奶茶店的小姐姐微笑着接待下一位客人,心里却在无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哥哥!叫哥哥了!年上!是年上啊!

  不知道奶茶店的小姐姐磕到上头,谢朱颜还在不依不饶地和沈辞镜讨他的奖励。

  沈辞镜老神在在,点了点他手里的冰饮,“再不喝冰块就要化了,你就只能喝常温的了。”

  谢朱颜闻言急急忙忙戳开奶茶喝了一口,冰还没化,口感依旧冰爽。他满足地眯了眯眼,又将奶茶举到沈辞镜面前,“喝一口。”

  沈辞镜不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但哄哄小朋友的事,喝一口也就喝了。

  “哥哥,喝了我的奶茶,是要给报酬的。”见沈辞镜喉结滚动,将奶茶咽下去后谢朱颜果断出声开始讹人。

  啧。

  沈辞镜挑眉,“这不是我买的?”

  谢朱颜不理他,作得理直气壮,“你买的怎么了,反正现在这是我的奶茶,你喝了就得给报酬。”

  沈辞镜闻言挑起唇凑了过去,飞速拉下谢朱颜的口罩啄了一口又把口罩拉了上去,整个过程快到谢朱颜都没反应过来。

  “报酬,”沈辞镜逗他,“给你了。”

  谢朱颜直跳脚,“敷衍!”

  他气得去拽沈辞镜,非要沈辞镜给个说法。

  沈辞镜顺手把他作乱的手牵住,声音低缓,“回去补给你。”

  谢朱颜好哄得要命,闻言立即就消停了,顶着快冒热气的耳根子把手抽出来,然后缓慢又坚定的用五指穿过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紧扣。

  沈辞镜眼角眉梢全是笑意,牵着自家的小朋友往酒店走。

  夏天很热,两人的手心都出了层薄汗,湿滑粘腻的感觉不大好受,却没一个人想要松手。

  刚一进了酒店房间,沈辞镜就被人按在了墙上,然后口罩被拉下,温热的唇贴了上来。

  沈辞镜顺势按住他的后脑,撬开唇缝,侵占掠夺。

  谢朱颜平时在沈辞镜面前再乖,他也是个乖戾嚣张的性子,接吻的时候丝毫不肯吃亏,你来我往,和打仗一样。

  肾上腺素急剧上升,都是男人,很容易便感受到了对方的变化。

  沈辞镜慢慢松开谢朱颜,低低哑哑的声音里带着调笑,“小朋友好激动啊。”

  谢朱颜呼吸急促,本就华丽慵懒的嗓音彻底低了下去,含着情|欲,气息不稳道,“是比不得哥哥——”

  话音未落,谢朱颜就清晰的感受到对方越发激动的反应。

  谢朱颜一挑眉,似乎发现了什么,凑到沈辞镜耳边,故意道,“哥哥——”

  果不其然,又激动了几分。

  谢朱颜笑得不行,“哥哥原来这么喜欢我的声音啊~”

  尾音拖长,七拐八绕的。

  谢朱颜一下就想明白了什么,得寸进尺的逼问,“你第一天和我对戏的时候是不是就起反应了?”

  沈辞镜当时退的那几步到现在都还是他心里的刺,现在知道原因谢朱颜心里的刺全没了,一下美得不行。

  “……”

  “是……”沈辞镜有点无奈,老底都快被人揭完了。

  谢朱颜心眼针尖小,还记恨着沈辞镜那时候后悔的事儿,故意使坏道,“哥哥好坏,那时候明明喜欢阮天心,还对我起反应——”

  他在沈辞镜耳边,一字一顿,“又、渣、又、坏。”

  也不知道是真的在说那时候的沈辞镜,还是别的什么。

  沈辞镜也不反驳,只道,“那你还喜欢?”

  谢朱颜一下就委屈了,“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就喜欢你嘛!”

  沈辞镜心脏被他横冲直撞的话弄得塌塌软软的,手逐渐下移,声音低低的诱哄,“好乖,给你奖励好不好。”

  他揉开了自己的玫瑰,层层探进,捻出花汁。

  谢朱颜瞳孔骤缩,呼吸一紧,他根本说不出话,只剩喘息。

  ……

  沈辞镜开了灯,去浴室洗掉了手上的东西。

  谢朱颜眸光涣散,斜靠在墙上低低地喘。

  沈辞镜出来的时候,谢朱颜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儿,他扬了扬眉,“小朋友,不至于吧——”

  谢朱颜神思回笼,他眼尾一片潮红,睫毛湿漉漉的黏在一起,不搭理沈辞镜的调侃,跌跌撞撞地扑进他怀里,眼睛亮亮的,“我想和你一起睡。”

  沈辞镜微怔,低下头看他,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一个“好”。

  ……

  谢朱颜刚躺下沈辞镜就想把他团吧团吧扔回去,谢朱颜是发泄过了,他可还憋着呢,蹭来蹭去的还想不想睡了。

  沈辞镜可不想洗冷水澡,他圈住谢朱颜,用腿压制住他乱动的身子,在谢朱颜侧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睡觉。”

  谢朱颜安分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在黑暗中开口,眼神清明,毫无睡意,“哥哥,你喜欢猫还是兔子?”

  沈辞镜困得不行,他抬了抬眼皮,勉强听清谢朱颜问了什么,用所剩无几的脑子想了一下,给了答案,“猫吧。”

  沈辞镜撑着等了等,见谢朱颜没再说话,就放松心神,睡意上涌,会周公去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平缓的呼吸声,谢朱颜顿了顿,在沈辞镜的压制下艰难翻身,然后伸手回抱住他,又轻轻亲了亲沈辞镜,才合上眼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辞镜日记:

  小朋友是个娇气包,怕热,易出汗,喜欢喝半糖多冰的饮品。以后要注意,不能让他多喝,对胃不好。

  不养宠物,大家要不要猜一猜颜宝问这个想干嘛呀~(星星眼)

  回来了,谢谢大家等我~

  以及谢谢一夏和迷穀冥玥宝贝的地雷,清墨和南北宝贝的营养液(花式比心)~

第16章 炒cp

  谢朱颜自那晚后顺理成章地在沈辞镜的房间安了家。

  他食髓知味,每次也不多说,就拽着沈辞镜的衣角,眼瞳又黑又亮,满是期待的看他。

  搞得沈辞镜很想去B乎上发个帖子——

  #论我男朋友和我睡一起却只想和我拼刺刀怎么办#

  影帝头疼. jpg

  两人自那之后一直同进同出,毫不遮掩,很快全剧组就都知道了两个人的关系。

  霍睿啧啧称奇,他当时是动过把这两人凑一块的心,但后来谢朱颜这个演技气得他已经无心操心闲事,每天求神拜佛希望能顺利拍完《王侯》,别砸了自己招牌,哪儿还有心思管沈辞镜的那些个破事儿。

  结果他不管了这两个人反倒搞一块去了。

  沈辞镜啊沈辞镜,你小子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霍睿扫了眼阮天心用力到发白的骨节,幸灾乐祸。

  被霍睿和阮天心一起惦记的沈辞镜此时正抱着手机,翻看他最近搜出来的关于谢朱颜的真真假假的各种料。

  大多都是黑料——

  直播综艺里动手打人,口无遮拦逮谁骂谁,娱乐圈里人尽皆知的疯狗。

  沈辞镜却只觉玄乎,他完全不能把这个每天软乎乎黏在他身边要亲亲的小朋友和那些黑料里的人联系在一起。

  沈辞镜自带滤镜,看他家小朋友哪哪都好,总觉得现在的营销号不干人事,一天到晚瞎bb。

  他满腹牢骚地点开那期据传因为谢朱颜打人而轮了一天热搜的综艺。

  综艺里的谢朱颜脸色冷戾,出手揪住对面男人的领子一拳打了下去,又急又狠。

  沈辞镜微微怔忡,感到些许陌生,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谢朱颜。

  沈辞镜拧着眉头又去搜谢朱颜打的那个男人,那人叫卫炜,曾和谢朱颜是同一个男团的成员。

  再多的就搜不到了,像是有人特意压过,干净得一点不剩。

  谢朱颜在流量里算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因为脸好看的缘故,公司给他定的人设是长着风流渣男脸的腼腆小可爱,宣发都放了,谢朱颜却在当晚因为怼狗仔砸摄像机上了热搜,直接出圈。

  才出道基本没粉丝的谢朱颜被轮上热搜,全网叫嚣让他滚出娱乐圈。公司本来很头疼,但却成功在这如潮的骂声中看见了利益,于是一边骂谢朱颜一边添油加醋让全网黑的程度更热烈一点。

  出道即塌房,不外如是。

  谢朱颜的热度成功带动了那个小糊团,一堆粉丝开始心疼自家哥哥和谢朱颜这种毒瘤呆在一起,虐粉都不用公司操作了,谢朱颜在团里一天,粉丝就自觉被虐得要命。

  奈何谢朱颜业务能力太强,他天生为舞台而生。凭着几个舞台直拍再次出圈,吸粉无数,粉丝刚入坑面临的就是铺天盖地的谩骂,一群小姑娘咬着牙喷了回去,偏偏正主还不领情。

  谢朱颜曾公开发表言论希望粉丝不要打着他的名义去到处喷人。

  他根本不在乎粉丝,什么都不在乎,黑或者红对他来说没差。

  能从那个时候粉谢朱颜到现在的基本都是话语权极大的大粉且经历过大风大浪,他家粉丝根本不在乎偶像谈恋爱,毕竟一个太过肆意随性的偶像,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谢朱颜家粉丝超话置顶是——偶像行为,勿上升粉丝,有事骂蒸煮,粉丝很无辜。

  沈辞镜看着都想笑。

  他笑着点开李郁的头像,问他知不知道谢朱颜现在是什么情况,封杀还是雪藏倒是给个准话。

  李郁没回,他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辞镜语带笑意,“好奇。”

  “谢朱颜啊,他和原公司解约了。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也就前几天的事。”

  “解约了?”

  “嗯。”李郁说,“谢朱颜背后有人,希爵卡不了他的合约。”

  背后有人。

  沈辞镜琢磨了一下这四个字,心下稍松,至少自家小朋友在娱乐圈应该没遭遇什么腌臜事,他想了想又问,“那他之前综艺里打人的事呢,你知不知道?”

  “不清楚,”李郁放下手里的东西,眯起了眼,“他那事儿当时闹得挺大的,但你两耳不闻窗外事,我也就没和你说。倒是你沈辞镜,老实交代,你当时不关心,现在过去这么久了又问个什么劲儿?”

  沈辞镜闻言才恍惚想起他好像还没和自家经纪人说自己谈恋爱的事。

  他略显心虚的咳了一声,道,“李哥,我谈恋爱了。”

  “谈恋爱就谈呗,你都快三十了,谁还能不让你谈不成。”

  顿了一下,李郁突然反应过来沈辞镜说了什么,他瞬间拔高声音,“你谈恋爱了?!”

  “和谁?阮天心?”

  “沈辞镜我警告你,当小三是要被道德谴责的,我不同意!”李郁重重道,“我不同意!你听到没有?!!”

  沈辞镜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心疼地揉了揉自己可怜的耳朵,有点想不明白怎么老是自己的耳朵遭罪呢。

  他开了免提,把手机搁在桌子上,解放了自己的耳朵才开始哄自家已经快跳脚的经纪人,“嗯嗯嗯,不同意不同意。”

  “我也没和阮天心谈啊,”沈辞镜无奈,“我和谢朱颜谈。”

  电话对面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李郁才讪讪道,“谢朱颜啊,倒也行。”

  反正只要不是阮天心,沈辞镜和乞丐谈他都没意见。

  “那你们什么打算,公开还是谈地下恋情?”李郁身为经纪人,该盘算的一定得盘算好。

  沈辞镜是影帝,没什么偏激粉丝,他也早就公开了性向,谈恋爱没什么阻挠。谢朱颜虽然算是流量里的另类,但还是得提前做好准备。

  沈辞镜沉默了一会儿,一门之隔,从沈辞镜和李郁开始打电话时就已经站在门外的谢朱颜不自觉屏住呼吸,手指紧攥。

  沈辞镜的声音顺着开了条缝的门内传出,他说,“公开吧。”

  谢朱颜无意识翘起唇角,眼睛亮起。

  “公开那就要先预热,至少得让你俩的粉丝有个心理准备,你问问谢朱颜,能不能上综艺,综艺是最容易快速炒cp的。”

  “能,”谢朱颜闻言推开门走进来,尾音上扬,强自按抑欢喜。

  沈辞镜挑眉看了他一眼,朝他无声问道:开心吗?

  谢朱颜眼睛弯弯,点了点头,也用嘴形无声道:超开心!

  沈辞镜被他煞到了,忍不住地笑起来,于是之前没问出口的话也就顺势说了出来,“你现在签经济公司了吗?没有的话考虑一下我的工作室怎么样?”

  谢朱颜眨了眨眼,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李·工具人·郁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自家来讨债的艺人打发去安排谢朱颜的事了。

  挂断电话,谢朱颜挨挨蹭蹭地挂到沈辞镜身上,他凑过去亲了亲沈辞镜的侧脸,才懒洋洋地趴在沈辞镜肩窝,状似不经意道,“解约的事情是我爸安排的,我不大清楚。”

  沈辞镜一怔,有点不明白他提这个做什么,干脆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伯父?”

  谢朱颜又亲了他一口,“嗯。我爸早看不惯我和希爵的那个破合约了,一直怂恿我解约,我对呆哪个公司无所谓,就一直没答应。这次听说希爵要雪藏我,我爸直接就安排人冲过去谈解约的事了,根本没反驳的余地。”

  说起希爵,沈辞镜有点好奇,“都打算雪藏你了还能给你接电影?”

  又亲一口,“没。希爵抠门得要死,哪那么大方。这我经纪人之前想让我转型才接的,合同签的早,希爵也不想得罪霍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同意了。”

  希爵算圈内比较有名的娱乐公司了,骚操作不断。谢朱颜说得挺轻松,但他那个父亲估计没少在背后帮忙,资本博弈的事,沈辞镜也管不着。

  他挡住谢朱颜又亲过来的唇,然后倾身吻了过去,唇齿厮磨,带着热潮,温柔又缠绵。

  谢朱颜被亲得喘不过气,他红着脸把自己往沈辞镜怀里一塞,安安静静当个超大只抱枕。

  沈辞镜把他亲老实了,才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他的头发,心尖酸软,目光柔和。

  沈辞镜不在意谢朱颜怎么解的约,他只要知道自家小朋友没受欺负就好,但谢朱颜会担心,他一点都不想沈辞镜误会,所以谢朱颜几近直白地告诉他——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我,我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

  十九岁的小朋友竭尽所能,笨拙地给了沈辞镜他所能想到的全部安全感。

  沈辞镜吻了吻他的发顶,神情温柔得似一汪深潭,稍不留意就会溺毙。谢朱颜不在乎,他心甘情愿,飞蛾扑火。

  *

  《王侯》拍摄进度已经到了中后期,沈辞镜当初自降身价来给阮天心作配,戏份自然也算不上多,更别说谢朱颜一个配角中的配角了。

  今天这场是谢朱颜的杀青戏,沈辞镜从早上起就陪在小朋友身边了,毕竟小朋友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

  沈辞镜手欠人也欠,明明见人心情不好还非要一直□□着谢朱颜的粉毛,嘴上也不闲着,逗谢朱颜逗得起劲儿,“舍不得了?乖,哥哥杀青了就去陪你。”

  谢朱颜面无表情地把他的手拍下来,他的脸上还画着战损妆,眼神幽幽的,“没舍不得。”

  “真没啊?”沈辞镜故作遗憾,“我还准备让李哥先别给你安排工作,让你在剧组陪我待会儿呢。既然小朋友都不在乎,那就算了吧。”

  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给谢朱颜气得够呛。

  谢朱颜磨了磨牙,还是气不过。个狗比一天到晚的逗他,真来点实际行动缩得比兔子还快。

  越想越气,谢朱颜直接一胳膊肘杵了过去,“沈辞镜!”

  力道不重,就是谢朱颜连哥哥都不叫了,让沈辞镜多少有些头大。

  不过没事,沈影帝面不改色,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他蹲在谢朱颜面前,轻声哄,“真舍不得啊?真舍不得那就待剧组好不好?我的戏一周后也差不多就杀青了,李哥说的综艺到时候也会安排,我们一起工作的时间多着呢。”

  谁和你说这个了!

  谢朱颜恨得不行,又拿沈辞镜没办法,憋了又憋,才挤出一句,“我说的不是这个。”

  沈辞镜很有耐心,温声问他,“那宝贝儿说的是什么?”

  谢朱颜:“……”

  谢朱颜被他一句宝贝儿喊得从头红到了脚,像只煮熟的虾子。

  沈辞镜逗人上瘾,扬着唇角捏了捏谢朱颜的耳垂,发出一声气音,“…嗯?”

  “我……”谢朱颜对上他的视线,嘴唇开合,欲言又止。这话说出来吧,他嫌矫情,不说他又憋得慌。

  最后,谢朱颜破罐子破摔,眼一闭心一横秃噜了一句“你离阮天心远点,我不喜欢”出来。

  沈辞镜微怔,调侃的话就在嘴边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抬手揉了揉谢朱颜的头发,轻轻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有事会请假~给小天使们比心~

第17章 逾个屁的矩

  大雨倾盆。

  谢朱颜嘴角淤青,脸上挂着血痕,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是伤,裤腿沾泥,一步一步走进大殿。

  宫殿已然破败,角落阴影处坐着一个男人,头颅低垂,似是没听到谢朱颜的脚步声。

  谢朱颜目标明确,他缓慢又坚定地走过去,淅淅沥沥的血从他身上滴落,拉扯出一道断断续续的印子。

  谢朱颜站定,轻声唤道:“陛下。”

  沈辞镜没动,他的手腕连着一条又长又重的锁链,将他牢牢禁锢在原地。

  谢朱颜又唤了一声:“曜灵。”

  地上的人终于动了一下,却只是将手挪了挪位置,链子被扯的哗哗响,在空寂的大殿内格外明显。

  “……我要走了。”谢朱颜在长久的静默后看着地上的男人缓缓吐出了这么一句话,他的声音依然平稳,只有微红的眼眶泄露出几丝情绪。

  铁链响动的声音愈发的大。

  好半晌,隐没在阴影里的人抬起了头,他唇瓣已经干裂,两颊也凹陷进去,唯有一双眼亮得惊人,依稀可窥出几分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的影子。

  谢朱颜已经等好了他的羞辱。

  沈辞镜看了眼前人许久,最终却只沙哑着声音说,“愿君夙愿得偿。”

  谢朱颜瞳孔骤缩,连呼吸都急促几分,他嗫嚅着嘴唇,眼白处逐渐爬上红血丝。最后却只急急地揪住沈辞镜的领子发狠般吻了上去。

  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咬,毫无章法,全凭本能。

  沈辞镜按住他的后颈,以同样的凶狠回吻他。

  良久唇分,谢朱颜用拇指抹过唇角,已然带血。

  沈辞镜又垂了眼,丝毫看不出先前的凶戾。

  谢朱颜低低笑了几声,转身大步离去,不再留恋。雨声将他的话彻底淹没,他道:

  “陛下万安。”

  雨越发得大,谢朱颜出去时已有人执伞候在殿外了,是陈鹤身边的大太监。此人声音尖细,“咱家等清洄公子可当真不易,事既已了,公子这便随咱家去吧。”

  谢朱颜沉默不语,回望一眼,勾起一个略显温柔的笑,渐渐合上了双眼,倒在大雨里。

  ……

  “卡!”

  “辛苦了辛苦了。”霍睿笑得牙不见眼,他实在没想到谢朱颜最后一条发挥的这么好,一旁的场务急急忙忙给他递上毛巾,王明也把早就备好的姜汤递给他。

  谢朱颜有些出神,周围的吵闹好像离他远去,他脑子里回荡着的只有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那是剧本上没有的。

  是他擅自加的。

  在看到沈辞镜的那个眼神后他根本无法抑制住恐慌,以至于他根本没过脑子就吻了下去,生怕沈辞镜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温热的温度突然从头顶传来,耳边响起一道一如既往的温和嗓音,“别怕,我还在。”

  沈辞镜本来还要补一场在谢朱颜走出大殿时落泪的戏,但他想起谢朱颜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莫名有些担心,所以他干脆让工作人员帮他拆了铁链,出来找自家小朋友。

  幸亏出来了。

  小朋友入戏了。

  说来沈辞镜也是哭笑不得,教了这么久也没能让他完全入戏,临杀青了倒是入戏了,沈辞镜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夸还是该骂。

  谢朱颜皱了下鼻子,回身牢牢抱住沈辞镜,声音闷闷的,“哥,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嗯。”沈辞镜眸光一软,将人反扣进怀里。谢朱颜将脑袋搭在沈辞镜肩膀,攥着沈辞镜腰身的手不住收紧,他抬起眼看向不远处一直注视着这边的阮天心,嘴唇张合,一字一句无声道,“他是我的!滚远点。”

  谢朱颜没那么多细腻的小心思,这也是他迟迟入不了戏的原因,因为他很难体会那些角色之间细腻的感情,所以即便入戏他也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戏。沈辞镜过来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出戏了,但男朋友的心疼不要白不要。

  更何况阮天心那从沈辞镜出现就没移开过的目光也让他烦的要死。谢朱颜宣示主权的心思从他和沈辞镜在一起的第一天就没消停过,尤其在阮天心在的时候,这种心思就显得格外强烈。

  背对着阮天心的沈辞镜眼底划过笑意,他不动声色地搂紧自家小朋友,让他玩得开心一点。

  ……

  谢朱颜杀青后收了几个来自导演副导的红包之后马不停蹄地找李郁谈合约的事了。留下沈辞镜一个人在片场烦得要死。

  沈辞镜是真不明白阮天心在想些什么,每天一下戏什么也不干就拿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表情搁那看他。沈辞镜实在受不了想问一下阮天心到底想干什么,结果阮天心一看沈辞镜过来就立马头也不回的扭身走人,第二天继续盯。

  片场里人来人往,沈辞镜下场戏一过就彻底杀青了,他接过王明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感受到身后如影随形的目光后略显不耐地皱了皱眉。

  这还有完没完了?

  他是和《王侯》犯冲吗,这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烦人!

  【宿主,根据数据进行分析,主角受目前的表现有80%的可能是喜欢上您了,按照人类情绪波动情况分析,您此时理应感到自得等相对正面的情绪。】

  而不是烦躁。

  沈辞镜已经习惯了系统幽灵一样的神出鬼没,他面不改色地听完系统的话,关注点清奇地问道:“为什么只有80%,剩下的20%是什么?”

  【阮天心疯了】

  沈辞镜:“……”

  干得漂亮!不愧是你啊!狗系统!

  沈辞镜无语归无语,该解释的地方还算有点耐心。他将毛巾还给王明,整理了下身上的戏服,说:“他不喜欢我,只是觉得不甘心罢了。“

  说起这个,沈辞镜有个问题已经萦绕在他心底很久了,干脆顺势问了出来,”你的这些个数据都是在哪个盗版网站上找的?一点儿谱都不靠,这不是误人子弟嘛。”

  系统:【……】

  系统无言以对,只好下线。

  沈辞镜又在心里喊了几声,见系统真的下线后颇为无奈的摇摇头——果然是盗版网站上找的。还是以后他自己教这个新出炉的破系统吧,总比让这狗东西自己分析那堆数据来得靠谱。

  ……

  杀青戏拍得很快。对沈辞镜来说就是给个眼神咬个血包的事,他漱完口卸完妆后又带着得体的笑意出了休息室去面对众人的祝贺。

  等应付完一圈人,沈辞镜才短暂地垮了垮肩膀,显出一丝疲惫。

  从早上拍到现在,铁人也扛不住。

  ……

  霍睿鬼鬼祟祟地摸到沈辞镜身后,出其不意地使劲一拍他肩膀,“当当——”

  “恭喜恭喜,脱离苦海。”

  沈辞镜揉着肩膀“嘶”了一声,下手可真狠。霍导,您直说吧,是不是等这一天挺久了?

  霍睿满脸无辜,一副虽然你是影帝但你也不能冤枉人的样子。

  沈辞镜顿了顿,还是轻笑一声淡淡道,“那就辛苦霍导继续受累了。”

  霍睿脸色极快地扭曲了一瞬,这么大一个影帝怎么就学不会说人话呢?

  他没好气地拍了一把沈辞镜,骂骂咧咧道,“赶紧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沈辞镜笑着应了声就朝外走去,结果临出片场前又被人拦下了。

  看着来人欲言又止的脸,沈辞镜深感自己水逆,怎么我都杀青了你们还要给我加这么多戏?白嫖可耻,记得打钱。

  见沈辞镜一直不说话,阮天心有些憋不住了,“辞镜,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沈辞镜莫名其妙,“没啊。”

  “那你怎么天天和谢朱颜呆在一块?你知不知道……”阮天心咬了咬牙,难以启齿。

  “知道什么?”沈辞镜听着好笑,我男朋友我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看沈辞镜不以为意,阮天心捏紧拳头,目光决绝,“你知不知道谢朱颜被人包养了?!”

  “他甚至……甚至喜欢玩S|M。”

  沈辞镜脸色瞬间转冷,他往周围扫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这边,才警告道,“阮天心,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

  阮天心焦心极了,他根本不懂沈辞镜怎么就这么维护谢朱颜?谢朱颜能是什么好东西?他分明是为沈辞镜好想帮他脱离苦海他怎么就不明白!

  阮天心咬了咬唇,忍不住伸手去拉沈辞镜,“辞镜,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

  沈辞镜侧身避开,眸光冷淡,“阮天心,适可而止。”

  阮天心难以置信沈辞镜会这么对他,他目光落在自己抓了个空的手上,突然间疯了一样去扑沈辞镜。

  沈辞镜拧着眉头躲过去,语气加重,“阮天心!”

  阮天心的身子僵住了,他不住摇头,失落地喃喃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沈辞镜。我们不是朋友吗?你得听我的…你得听……你要听!”阮天心说着说着猛地抬起头看沈辞镜,神色莫名。

  沈辞镜不为所动,只不咸不淡道:“朋友罢了。”

  似是生怕阮天心听不懂,他还特意又强调了一遍,“只是朋友。”

  沈辞镜盯着阮天心的眼睛,一字一句,“管好自己,守好分寸,不该你管的事少管。”

  阮天心眼神古怪,他仿佛是第一天认识沈辞镜,他完全不能相信这些话居然是那个为了他一句话就能自降身价的沈辞镜说出来的。

  沈辞镜既然开了口,自然打算一次性说个清楚,他实在懒得搅和到这一堆烂事里里,有那功夫他回去和自家小朋友拼刺刀不行吗?

  “谢朱颜是我打算官宣的男朋友。”

  “阮天心,你逾矩了。”

  “你没逾矩吗沈辞镜!我和林铎在一起之后你没逾矩吗?!我只是担心你你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阮天心惊声尖叫起来。

  沈辞镜眼底一片漠然,“你要是觉得我逾矩大可以直接告诉林铎让他封杀我,我等着他。”

  “至于担心——”沈辞镜咀嚼了下这个用词,有些玩味,“用不着。”

  甩下话沈辞镜绕过阮天心就要离开,却又似是想起什么,平静地补了一句,“既然觉得我逾矩,那正好,我们朋友也不用做了,挺烦的。”

  “沈辞镜!”阮天心忍无可忍,“你非要这么绝情吗?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

  沈辞镜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唇角翘起弧度,似笑非笑道,“你都说了我们一起长大,那你第一天认识我吗,如果你不记得了也许可以回想一下我们的初遇,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有趣的事。

  阮天心脸色一白,他记得的,一直记得。

  那个高高在上孤僻又冷漠的沈未他一直都没有忘记。

  沈辞镜知道他想起来了,出于好心最后警告了一句:“不要做多余的事。”

  说完大步离开,徒留阮天心留在原地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评论,已经不敢回了,你们这让我很难搞,这就是lsp在思想上的共通吗?可恶——

第18章 综艺(上)

  李郁给他们接的综艺是一档恐怖逃生综艺——《我在角落看着你》,沈辞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以为李郁疯了。

  炒cp上逃生综艺,还是走恐怖流的,没十年脑血栓都干不出这么缺心眼的事。

  沈辞镜真诚发问:“是什么让您想出了如此清新脱俗别具一格的想法呢?”

  李郁瞥他一眼,阴阳怪气道:“是我那不争气上赶着给人家送快递的不争气老板呢!”

  一个加重的呢让沈辞镜直接闭嘴,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敢触李郁的霉头。

  见他闭嘴,李郁才顺了口气继续说,“你以为现在还有什么综艺能让你上,要么不够格,要么骚操作太多。我们是去炒cp的又不是直接往外嚷嚷说你俩谈恋爱的,恋爱综艺全pass了,现在只剩这个了,你去不去?”

  “去去去。你别老生气,容易秃顶。”沈辞镜眼也不眨地哄他。

  李郁深呼吸一口气,忍住打死沈辞镜的冲动,转向谢朱颜,缓了换表情,客气道,“小谢有什么意见吗?可以提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谢朱颜挑了挑眉,压根没把李郁这话放心上。他要真有问题李郁八成也不会听,毕竟即使现在他也是李郁手底下的艺人,但一旦两人利益发生冲突,李郁第一位要保的肯定是沈辞镜。这话也就客气客气,根本不用当真。

  “没意见。”谢朱颜懒散地歪靠在沈辞镜肩上,随口应了一句。

  其实他还挺满意李郁当经纪人的,因为两人根本不可能有利益冲突——他和自己男朋友能有什么利益冲突?

  就算真的有,他肯定也会先保沈辞镜,自己的男朋友当然自己疼。

  李郁哪知道就一眨眼的功夫谢朱颜能想这么多,他满意的点点头,又脚步匆匆地离开沈辞镜家去工作室打电话联系负责人去了。

  李郁一走,谢朱颜就没骨头一样赖在沈辞镜身上不想起,他捏着沈辞镜的手把玩,语气懒恹恹的,“哥哥,你怕不怕啊?”

  沈辞镜垂眼看他,“什么?”

  “这综艺我看过几期,还挺恐怖的。”谢朱颜想了想自己看过的场景,掰着沈辞镜的手指数,“怕黑,怕鬼,怕各种突然掉下来的虫子。”说到最后甚至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些许嫌恶。

  沈辞镜听出来了,他轻声问:“小朋友不喜欢虫子?”

  “嗯。”谢朱颜用力点了点头,看得出来是非常不喜欢了,“我家附近以前有片荒废的池塘,里面有很多蝌蚪和鱼苗,我有一次捞了一堆蝌蚪回去,可能因为是野生的所以命都比较硬,它们在那只开了几个口的玻璃瓶里居然还能活下来。”

  “后来呢?”沈辞镜问。

  谢朱颜沉默了下,露出一副特别嫌弃的表情,“蝌蚪会蜕变的,它们开始长腿变大,然后密密麻麻地挤了一玻璃瓶。”

  他特别认真地道:“你想一下那个画面,是不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沈辞镜:“……”

  听着确实不太友善。

  谢朱颜捏着沈辞镜手的力气加大,“我从那天起就讨厌所有的黑的长腿的密密麻麻的小生物了。”

  从那天——母亲疯了一样将瓶子摔在地上,玻璃瓶破碎四溅,发黄的水带着颜色黢黑长出前肢后肢的不知道算青蛙还是蝌蚪的东西流了满地,女人的尖叫和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后,他就非常非常讨厌这种东西。

  而正好这种东西大部分都是虫子。

  沈辞镜似是听出了什么,将他揽进怀里,下巴搭在他的发顶,慢慢道,“别怕宝贝儿。都过去了。”

  谢朱颜攥着沈辞镜衣服的手不住收紧,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若无其事地调侃,“你不应该说‘我保护你’吗?‘都过去了’算怎么回事啊。”

  沈辞镜从善如流,“嗯,我保护你。”

  会一直护着你。

  谢朱颜又不作声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往前凑了凑,叼住沈辞镜的喉结,细细舔|舐,声音像从鼻腔里哼出来的,轻得几乎听不到,他说,“算了。还是我保护你好了。”

  沈辞镜浑身一僵,对这个给点颜色就开染房的祖宗简直没脾气,他拎猫一样提住谢朱颜的后衣领,“起来。”

  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滚动,谢朱颜挑|逗般追了上去,一下一下,疯狂燎火。

  沈辞镜眉心狠狠一跳,“……乖点。”

  谢朱颜充耳不闻,亲自己男朋友能有什么问题。他最后又轻轻偏头亲了一口沈辞镜的脖颈,这才心满意足地直起身。

  沈辞镜拿他没办法,只能将人再度搂紧,哑声道,“别乱动,我暂时还不想当禽|兽。”

  谢朱颜眨了眨眼,感受到什么,有点不满,“我又没让你忍着,这是你家,做还不容易。”

  沈辞镜咬牙切齿:“没东西!”

  谢朱颜这就不服了,“谁说一定要有东西的,我都查过了,护手霜宝宝油随便什么都行的。”

  沈辞镜脸都不知道该黑还是该绿:“你查这些做什么?”

  “我想要你。”谢朱颜说,“我觉得沈大影帝好像不太能做下面那个,恰好我对这些又无所谓,所以啊——”

  “我做下面的。”

  我想被你占有。

  沈辞镜哑然,半天才憋了一句没套出来。

  谢朱颜闻言直接嗤了一声,懒得搭理他,“你就躲吧沈辞镜,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他这个躺下面的都不介意,你一个上面出力的在乎这些?

  沈辞镜被堵的没话说,默默抱紧谢朱颜,无声叹气,他真不是逃避,最主要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两新手不多做点准备是打算血流成河吗?

  死小鬼,不领情。

  沈辞镜恨恨地揉了把谢朱颜的脑袋给自己出了口气。

  *

  《我在角落看着你》录制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中旬了。

  沈辞镜带着谢朱颜在节目后台和几个常驻嘉宾打过招呼后就回到了节目组为他们准备的单独化妆间。

  谢朱颜加入沈辞镜的工作室的消息前几天刚刚官宣,微博就炸了一轮,热搜也上了一圈。不过还是祝福居多,谩骂声也被双方粉丝联手压了下去,根本找不到痕迹。现在两人上同一档综艺的消息一出,微博底下全是嗷嗷叫的粉丝,cp粉也悄悄冒了头。

  李郁安排王明注意网上的风向,如果没什么大问题顺其自然就行了。

  王明不放心还多问了几句:“李哥,真的不用让节目组那边给沈哥他们完整的剧本吗?要是有剧本沈哥就知道哪个地方该怎么表现才能更有cp感,或者让他们剪辑的时候多注意一下也行啊。”

  现在什么都没有,王明生怕这cp炒到最后炒糊了。

  “用不着,”李郁大手一摆,“让他俩正常相处就行了”。

  王明:“真不用?”

  李郁:“嗐,你不了解那些粉丝啊。”

  他语重心长地道:“你把这两人往那一摆,粉丝比你会磕。你要是专门去营业,人粉丝可能还不乐意,嫌你给她们塞工业糖精。”

  “而且,”李郁发出一声受害者的哀叹,“他们俩还不够黏糊吗?再炒我怕他俩直接炒化了。”

  被李郁担心炒化了的沈辞镜此时正翻看着手里节目组给的台本。这个综艺是号称绝对无剧本完完全全展示艺人真实反应火起来的,所以给的台本上也只有这次录制的主题——逃离废弃孤儿院,其余一概没写。

  沈辞镜翻了几下就失去了兴趣,转而去逗谢朱颜,“小朋友,万一我们被分开怎么办?”

  谢朱颜闭着眼让化妆师为他上妆,闻言轻嗤一声,“这个问题你该去问李哥,问问他是不是和节目组没谈拢所以把我俩分开了。”

  啧。

  越来越不好逗了。

  说话的功夫谢朱颜的妆也上完了,工作人员给两人递了套衣服过来,沈辞镜接过扫了两眼,语气玩味,“情侣装?”

  一旁的工作人员笑起来:“我们节目每位嘉宾都是有身份的,两位正好扮演的是一对同性情侣。”

  沈辞镜:“……”

  李郁这是花钱了吧?炒个cp李郁这么真情实感的吗?

  显然谢朱颜和他有同样的想法,两人对视一眼,一言难尽。

  ……

  两人换完衣服录制也差不多快开始了,几位常驻嘉宾已经等在大巴车上了。

  《我在角落看着你》已经拍到第二季了,现在的常驻嘉宾一共有四人,都是第一季的元老。反派专业户柏京算是演艺圈中的老前辈,资历很深,性格也沉稳,是几个人中的主心骨。

  另一位成员是实力派歌手于潮,性格有点迟钝,但是逻辑缜密知识储备量丰富,是整个节目的解密担当。

  最小的成员万洵和谢朱颜一样是爱豆,不过胆子很小,和节目里唯一的女嘉宾米夏基本上承包了整个节目的笑点。

  米夏长相秾丽,身材火辣,沈辞镜和她合作过,知道这姑娘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胆子也大,拍戏的时候沈辞镜还被她拉着玩过几把恐怖游戏。

  这四人身上的衣服全是职工装,风格统一,沈辞镜和谢朱颜两人一黑一白的情侣装在此时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于潮打量了下几人身上的衣服,眼中闪过抹若有所思的光,但他没多说什么,只笑着招呼两人落座。

  ……

  大巴缓缓驶动,一路上几人随意聊了几句,随着大巴车驶入一处废弃孤儿院的大门后,众人逐渐熄了声。

  米夏看了看窗外,语带赞叹,“不管录多少次,我都觉得咱节目组是真有钱,这么大的场景说建就建。”

  万洵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请沈辞镜和谢朱颜两位先生准备下车,接下来会有专人前来对两位进行接引。”提示音突兀响起,万洵吓得一抖,哆哆嗦嗦道,“这……这是要分两队吗?”

  “估计是。”于潮应道。

  “小心点,”柏京不放心地叮嘱两人,“安全第一,实在不行就等我们来找你们。”

  沈辞镜笑了下,揽住谢朱颜的肩膀,“没事的,我们会小心的。”

  “那……那沈哥你们加油啊。”万洵缩了缩脖子,虽然沈辞镜是他的偶像,但活命面前众生平等,他能做的也只有为沈辞镜送上他最诚挚的祝福。

  大巴已经停了下来,沈辞镜和谢朱颜准备下车,闻言顺口应了下:“好,我们努力。”

  等两人下了车后,车门又缓缓合上,继续向内驶去。

  ……

  沈辞镜和谢朱颜目前所处的地方距离孤儿院不远,这家孤儿院整体呈欧式装修风格,窗户做了特殊处理,看不清内里的情况。

  而两人身后不远处就是大巴刚刚开进来时大敞着的铁门。

  沈辞镜眨眨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小朋友,你说咱俩现在就回头从大门走出去算不算逃脱成功?”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铁门合实的声音。

  “啧,”谢朱颜向后看了一眼,幸灾乐祸道,“乌鸦嘴。”

  沈辞镜眯起眼,“瞎说。”

  “我这是给节目组寻找bug,提供合理的优化意见。”

  谢朱颜撇撇嘴,不听他的歪门邪道。突然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警觉地拉住沈辞镜的胳膊,左右转了转头,声音压得极低,“哥哥,你听到什么没有?”

  沈辞镜一顿,细细听着周围的动静,有很明显脚步声在逐渐逼近,甚至还能清楚地听到铁链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沈辞镜在《王侯》里被铁链绑了快一个月,对这声音熟得很。

  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个让他们两下车的声音怎么说来着?

  会有专人来接引。

  接引的人会在身上绑铁链吗?

  必然不可能啊!

  电光火石间,两人默契地想要去拉对方,结果发现彼此想法相同。谢朱颜干脆顺势拉住沈辞镜停在半空中的手,和他一起往孤儿院内冲。

  两人没跑几步就发现周围出现了大量人影,衣着褴褛,脚上手上都带着沉重的铁链,满头满脸是血地向他们追过来。

  沈辞镜逃命途中抽空看了一眼,发现这些NPC全身脏乱,带着一身的血污,根本看不清面貌。

  有铁链拖着,这群NPC基本都跑不快,但乌泱乌泱一大片人血丝呼啦的向你追过来的场面还是相当瘆人的。

  沈辞镜忍不住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拿错台本了,其实他们玩得不是废弃孤儿院而是丧尸围城才对吧。

  两人刚一跑进孤儿院内,这些NPC立即不甘地朝他们吼了几声后就转身拖着锁链快速撤了下去。

  门也在瞬间关上,丝毫不给两人反应的时间。

  谢朱颜看着眼前的场景,戳了戳沈辞镜,意有所指道,“你觉不觉得那些NPC撤离的背影特别熟悉?”

  沈辞镜:“不觉得。”

  谢朱颜拍了拍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哥哥。那背影难道不像李哥听你说没事可以下班的时候迫不及待要解脱的样子吗?”

  沈辞镜:“……”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听颜崽叭叭,听沈哥的,措施要足。

  猫猫会有的,或早或晚~

第19章 综艺(中)

  整个孤儿院内部都是一副破败不堪的样子,墙皮剥落,光线昏暗。地板上干涸的血渍延伸向走廊的尽头,墙壁上斑驳的血手印密密麻麻地交叠在一起。

  谢朱颜转着视线打量四周,啧声道:“这看上去一个孤儿院全被杀了啊。”

  沈辞镜垂下眼睑,顺着纵伸向里的血迹看了过去,目光在颜色最深最密集的一处定格,“去那儿看看。”

  说完他带着谢朱颜往那处走去,期间不着痕迹地将谢朱颜挡在身后,以防突然有NPC冒出来。

  谢朱颜没做声,他只加快脚步走上前,握住沈辞镜的手,十指相扣。他对沈辞镜投来的略带询问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懒声对着镜头解释了句,“我们现在是一块来诡异孤儿院作死的小情侣,按照逻辑,我们现在应该感到害怕并且紧紧抓住自己的爱人。”

  沈辞镜:“……”

  谢朱颜说完看向他,“你说呢,哥哥——”尾音被他拉长,无数暧昧和隐晦爱意宣泄其中。

  “好,”沈辞镜弯了弯眼睛,“抓紧爱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目的地,那里是活动室的门口,碎肉和大片的血混成一团,构成了沈辞镜刚刚注意到的大片褐色。

  谢朱颜看到这东西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暗自腹诽:这玩意也是有够缺德的,确定到时候真的能播吗?

  腐臭的味道弥散在长廊里,头顶的灯光明灭不定,借着微弱的光线,依稀可见尘埃在空气中缓慢浮动。沈辞镜握住活动室的门把手,试着拧了拧——门开了。

  门开的瞬间,廊顶的灯闪烁两下后彻底暗下。幼嫩尖细的童声在同一时间响起,咯咯咯地笑声响在两人耳边,奇异鬼魅。沈辞镜挑了挑眉,直接将活动室的门一把推开,刹那间有数双眼睛同步亮起,直勾勾地朝站在门口的沈辞镜和谢朱颜看来。

  嘶——

  谢朱颜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挺好的,节目组果然不干人事。

  沈辞镜面色不变,任由小孩不间断地笑声响在耳边,这声音顶多吵了些,至少不污耳朵。

  “小朋友,闭眼。”他在靠门的墙壁上试探着摸索了下,然后开了灯。

  白炽灯光线刺目,谢朱颜在听到沈辞镜声音的时候就下意识闭了眼,完全没被晃到。

  ……

  这间活动室的桌椅全部翻倒在地,四周都是紧紧挨着的木制玩偶,无机质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瘆人。

  谢朱颜实在好奇刚刚那堆眼睛是怎么回事,他随手拿了一个娃娃下来研究,在人偶的眼珠子上翻看半天后他语气复杂地对沈辞镜道,“哥,节目组往这上面涂了荧光粉。”

  跟人沾边的事你们是一点也不干啊!

  沈辞镜闻言眉梢微动,他沉吟片刻后又关上了活动室的灯。

  灯一灭,一双双荧绿的眼睛再度亮起,沈辞镜左右张望了一圈,试图在这一堆荧光绿里找到最特别的那个。

  “哥,你要找什么?我帮你。”谢朱颜问他。

  沈辞镜:“我想看看除了玩偶眼睛外还有没有其它东西洒了荧光粉。”

  谢朱颜是个行动派,听了他男朋友的话后果断开始翻箱倒柜。十来分钟后,谢朱颜坐在地上捏着一本绿荧荧的本子在黑暗中晃了晃,笑的得意,“哥!是不是这个?我找到了!”

  沈辞镜拍了拍手上因为翻找沾上的灰尘,走过去伸手将这丝毫不顾及形象的人拉了起来,谢朱颜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两人一时之间凑得极近,沈辞镜身上清冽的气息随着呼吸涌入鼻腔,谢朱颜不动声色地吸了几口,像只吸猫薄荷上了瘾的猫。

  沈辞镜松开他,接过笔记本,手指若有似无地挠过他的掌心。

  谢朱颜下意识蜷了蜷手指,耳根发热。

  ……

  灯亮的时候,沈辞镜状似无意地扫过谢朱颜的耳朵,看到那还残留着些许红的耳廓,他眼底划过抹笑意。

  不禁撩。

  谢朱颜翻到的那本笔记本是本日记本,上面涂涂改改的字迹略显凌乱,看上去应该是孤儿院照顾孩子的护工写的。

  “都快死了,这人还有功夫写日记?”谢朱颜凑过来看了几眼,颇为不解道,“有这时间他早逃出去了。”

  沈辞镜:“……”

  你和综艺剧本较什么真?

  沈辞镜一言难尽地瞥了他一眼,将手上的日记本翻到了最后一页。

  泛黄的纸页上只有两个血红的大字——“快逃!”

  沈辞镜:“……”

  真是见鬼的熟悉。

  他忍不住戳了戳系统,“你看这两个字有没有什么眼熟的感觉?”

  像不像你第一天绑定我的时候屏幕上蹦出来的那些血红的大字。

  应有尽有系统:【……】

  宿主你真的好记仇。

  活动室一眼看得到头,确定已经搜完全部线索后,两人转身准备离开,却只见门“啪”地一声关上了。

  沈辞镜:“……”

  谢朱颜:“……”

  让人快逃倒也是给个能逃的出口啊。

  沈辞镜并不打算自己找出口,他面不改色地戳戳系统开始作弊,“系统,帮忙找找出口。”

  【宿主,作弊可耻。】

  沈辞镜和它讲道理,“这不能叫作弊,这叫资源的合理运用。”

  系统:【……】

  宿主你不仅记仇你还特能忽悠,满肚子的歪道理。

  沈辞镜一边敲着墙壁寻找暗道,一边不忘努力说服系统帮忙作弊。

  还不等沈辞镜忽悠成功,谢朱颜就率先找到了一处空墙,他试着用力推了一下,手下一空——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糊的墙壁立即破了个洞。

  谢朱颜:“……”

  你们节目组已经穷到连机关做不起的地步了吗?

  他无奈地回头看向自家连敲墙都敲得极其敷衍男朋友,“哥,我好像找到出口了。”

  沈辞镜闻言放下手轻“嗯”一声走过去,与此同时他还顺便在心里短促地嗤笑一声,言简意赅:“真废。”

  短短两个字,应有尽有系统发誓它绝对从中听出了“要你有什么用”的嘲讽。

  ……

  沈辞镜和谢朱颜刚一扒开那块脆弱的墙皮,头顶的白炽灯就闪烁起来,光线明明灭灭。几下之后灯光无声黯下,玩偶的荧光眼睛又在整片活动室亮起,狭长的暗道里也同时亮起了一排排眼睛,密密麻麻地紧紧挨在一起,布满了两边的墙壁。

  孩童空灵诡异的笑声响起,幽远的女声断断续续地吟唱着一首歌谣。

  谢朱颜轻“啧”一声,正想嘲讽节目组不干人事,却突觉自己的手被人紧紧牵住。修长的手指带着不容分说的力道,与他交缠紧握,谢朱颜缓慢地眨了一下眼,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黑暗中沈辞镜侧目看了眼谢朱颜,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太黑了,我有点怕。”

  谢朱颜:“……”

  他捏着沈辞镜手的力道不自觉加大几分,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念叨:撩撩撩!一天到晚净会瞎撩,真刀实木仓上的时候怎么没你人了!怂包!

  沈辞镜并不知道自家小男友对自己的满腹怨念,牵住谢朱颜的手后,自觉心满意足的现怕黑联盟VIP成员沈影帝顶着一堆闪着绿光的眼珠子开始大步往沉黑的廊道里走。

  稳稳当当,丝毫不慌。

  ……

  走这条暗道是个非常考验心理素质的活,也不知道节目组怎么搞的,无论两人走到哪,都会有成千上百只眼睛紧紧盯着他们,荧绿的眼睛闪着幽光,和那首童谣一样阴魂不散。

  暗道不算长,推开尽头的门走出去后是一间摆满了小床的房间,每一张床上都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偶,人偶在两人踏入的一瞬间缓缓扭过了头,眼睛闪着红光,在一片刺目的红色映衬中人偶的嘴角向上扯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而在一片红光中,一个抱着砍|刀的NPC慢慢举起了手里刀,广播也同步响起,机械音伴着次次啦啦的电流声传进两人耳内,“天堂孤儿院欢迎每一位有爱心的社会人士到来,但每位来访者请熟记来访须知——只有最纯洁的灵魂才能进入天堂孤儿院哟~”

  广播最后一个音节落下,NPC突然暴动,直接向两人奔了过来,沈辞镜眼疾手快地拉着谢朱颜往后退了一步,“啪”地一声合上了暗道出口处的门。

  已经追过来并且还举着刀的NPC:“……”

  你礼貌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朱颜:怂包!

  沈辞镜:你试试?

  老板们,我短我先骂,日万是不可能日万的

第20章 综艺(中下)

  长刀一下下地砍在木板门上,沉闷的磕碰声和着NPC的尖利的嘶吼回荡在暗道里,谢朱颜忍不住捂了捂耳朵,小声嘟囔道:“当个NPC也不容易,每天金嗓子至少得三盒起步。

  沈辞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着眼前绿光闪烁的暗道,再想想推门之后的一片红光,他总觉得节目组这灵感取材多少和红绿灯沾点关系。

  NPC依然在锲而不舍地砍着门,脆弱的门板在剧烈的撞击下已经摇摇欲坠,沈辞镜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试着按了按墙上密布的眼珠,也不知他触到了哪个地方,只觉手下摸到了一个略显柔软的东西,手感冰冷粘腻,不像眼睛,倒像是……人的皮肤。

  沈辞镜面色不变,借着微弱的光凑上前去看了看,那是一小片藏在眼睛夹缝中的东西,上面似有什么痕迹,他看不大清。

  沈辞镜听着耳边不间断响起的声音,又瞅了瞅这堆挤在一处的眼睛,他若有所思的折返回去,示意谢朱颜往后站,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打开了门。

  NPC本要劈下的长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停在了半空,而沈辞镜就在这时趁其不备一把夺过了刀又迅速把门拍了回去。

  整个过程迅速而熟练,像极了某些惯犯。

  谢朱颜:“……”

  谢朱颜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硬要说的话多少是有点一言难尽的。虽然他早知道自己男朋友的温柔基本上就是张假皮,但这崩得未免也有点太彻底了,他已经开始深深地担忧起节目播出后自家男朋友会不会成为鬼畜区的新晋顶流了。

  因为沈辞镜一通谁都没想到的骚操作,一直吵闹不休的暗道突然陷入了久违的安静。

  被抢了刀还被门板甩了一脸的NPC一脸生无可恋,他声音里满是安详:“导演,我能下班了吗?”

  监视器前的导演:“……”

  导演拿起对讲机,“你继续拍!等会儿我们会安排其它人过来。”

  似乎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近人情,他说完又补了一句,“坚强点!振作起来!”

  NPC:“……”

  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被迫营业的NPC捧着自己颤颤巍巍的小心脏一巴掌拍到木门上,然后扯开嗓子放声嚎了起来。

  沈辞镜被这骤然响起的满是怨气的凄厉叫喊惊得握刀的手指控制不住得颤了一下,他看了看手里的刀,有点不解:借把刀而已,怨气这么大吗?

  沈辞镜有点无奈,他屈指敲了敲门板,试图安抚暴动的NPC:“抱歉,暂时借用一下,等会儿还你。”

  NPC的动作诡异地停顿了一下,随后敲门的速度越发迅疾,如图疾风骤雨般打在门上。

  沈辞镜还挺茫然:“他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更生气了?”

  他摇了摇头,想不明白。

  沈辞镜带着自己“借”来的刀往墙边走,听着NPC那充满怒火的吼声,他不知怎么思绪突然飘到了那个在休息室里昂着头一脸骄傲地和他说“我就是底气”的谢朱颜身上。

  那时的小炮仗还不是他男朋友,带着不可一世的骄横,傲得不行。

  沈辞镜撕了伪装凶着脸和小炮仗讲几句道理,结果炮仗的脾气顶天高,一句一句怼得沈辞镜哑口无言。

  但——

  也很可爱。

  无论沈辞镜怎么想,他都觉得自己男朋友可爱得不行,在一起之前可爱,在一起之后更可爱。

  于是沈大影帝顶着一堆眼珠子,伴着NPC发疯的尖叫,突然没头没尾地甩了一句话出来,他说,“还是小朋友生气可爱。”

  一点就炸,一亲就熄。

  说是炮仗,但他觉得自己男朋友现在顶多也就是个哑炮,又乖又好哄。

  谢朱颜:“……”

  这!个!人!他!又!瞎!撩!

  他感觉自己一下就热得不行,整张脸都在冒热气,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周遭分明吵闹,可他却把沈辞镜的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入耳入心,沉沦其中。

  沈辞镜撩完就跑的姿势相当熟练,他在墙根处站定,摩挲了下刀柄,和一堆转着眼瞳注视他的眼睛对视几秒后,慢条斯理地举起了刀。他自认是个斯文人,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于是沈影帝非常文雅的举着刀砍了下去,粘在墙上的眼珠子立时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一枚掉落的眼珠弹了又弹,最后骨碌碌地滚进角落。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从角落探出,将那颗眼球捡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崽不禁撩,希望你早日支棱起来,反撩回去!

  字数尾巴凑了个520

第21章 综艺(下)

  劈开那些眼珠后,掩藏在下面的东西是一张没有五官只有轮廓的人皮,惨白森凉。

  谢朱颜捡了两颗眼珠勉强充做照明物,绿色的幽光照在那块人皮上时,有种莫名的诡异感,他好奇地伸手按了一下那块人皮,只见人皮立马塌陷下去,凹陷扭曲成一团。

  下一秒只听轰地一声,整面墙板开始移动。与此同时,后面的墙壁传来撕裂的声音,两人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无数看不清样貌的NPC破墙而出,张牙舞爪地向他们扑来。

  沈辞镜:“……”

  他抽了抽嘴角,拉起谢朱颜就是一顿狂奔。

  墙壁后的空间很大,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两人突然看到了四个同样拔足狂奔的身影,是之前分开的四位常驻嘉宾。

  万洵一路跑一路叫,撕心裂肺地叫喊声听起来比NPC还吓人。沈辞镜可疑地顿了一下,不知道还该不该过去。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柏京已经看到了他们,“小沈,往这边走。”

  沈辞镜略一挑眉,跟了上去。

  几人七拐八绕的跑了一阵,又接连上了几节楼梯,总算见到了些许光亮。那是一处透着微光的房间,谢朱颜把自己一路拿到现在的眼珠子怼了上去,门牌上是三个朽坏的字——院长室。

  万洵:“……”

  万洵颤颤巍巍地指着谢朱颜手里的东西抖着声线问:“哥、哥你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谢朱颜将手里的眼珠抛起又接住,“眼球啊,要看吗?”

  “不不不不不!”万洵连连摆手,直接缩到于潮身后装鹌鹑去了。

  米夏见状嫌弃地瞥了眼万洵,“瞅你那点胆子。”话落,她一把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门内亮着灯,同样摆着一堆人偶,但区别于沈辞镜他们见过的小人偶,这些人偶全部有一人高,手持长刀立于屋内。

  万洵看见这些人偶的第一眼就有点崩溃,这哪是什么人偶,全是NPC化妆化出来的!他抹了抹脸,怂唧唧的一边拽于潮一边拽米夏,“好哥哥,好姐姐,你们可千万记得保护我!只要我不死,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于潮:“……”

  米夏:“……”

  “洵崽啊,有的时候要仔细观察,你看他们都有链子栓着,你怕什么?”柏京苦口婆心地劝着万洵,他甚至就地取材,直接拿谢朱颜举例,“你看人小谢,他年纪比你还小,但人家怎么就不怕?”

  谢朱颜没想到这居然还有自己的事儿,他眨了下眼,突然伸手拉住沈辞镜的衣角,“没有的事,柏老师。”

  “我其实也怕,只是我有点内敛,表现得不明显罢了。”他晃了晃沈辞镜的衣角,“哥哥,我怕。你记得保护好你男朋友,要有身为年上的担当。”

  沈辞镜:“……好。”

  万洵:“……”

  你刚刚拿眼珠子吓唬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张嘴就想揭露这个人双标的真面目,结果却见屋内的人偶集体转动身体,正对着他们,嘴角向上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恐怖值瞬间拉满。

  万洵:“……”

  万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喊得天灵盖差点飞升,米夏忍无可忍,一脚踹过去,“闭嘴!”

  再不闭嘴他们还没被NPC砍死就得先被队友吵死。

  见万洵终于消了声,于潮这才捏了捏鼻梁,迈步走了进去。

  那些NPC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大用,基本上用来吓人的成分居多。避开NPC,几人在桌上的电脑里找到了线索。

  ——这家孤儿院是一所有名的灵异孤儿院,从院长到护工再到孤儿全部都是人偶,误入这里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死亡。

  所谓护工留下的日记其实是擅闯者对后来人的警告,奈何沈辞镜和谢朱颜扮演的这对不怕死来挑战的小情侣根本不听劝告,以至于——无人生还。

  谢朱颜:“……”

  你们不给留门还是我们的错了?

  “那我们呢?”万洵看完后真诚发问。

  于潮示意他看电脑最下方的一行小字:冤魂不散,亡灵未安。

  然后他抬手指了指自己道,“冤魂”,又指了指万洵,“亡灵”,最后问,“懂了吗?”

  万洵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全明白了。

  “你既然恍然大明白了,”于潮道,“那就尽量别叫了,你一个鬼和人家人偶比起来,指不定谁更吓人。”

  米夏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万洵不满:“那肯定是人偶啊,我就算是鬼,也肯定是好鬼,怎么可能吓人!”

  沈辞镜拨弄了两下自己手里的刀,闻言头也不抬道,“你靠嗓门可行。”

  万洵:QAQ

  沈辞镜懒洋洋地靠在桌角上,他转了转手腕,将自己先前借来的刀搁在办公桌上后问道,“我们怎么出去?”

  “滑出去。”谢朱颜指了指窗边,几人顺着看去,只见窗户大开着,一道滑索从窗沿延伸出去,边上还搁着几套安全装置。

  “这么高?”万洵凑到窗前看了看,成功被高度吓退,“我不滑,我今天就是死这儿,也不可能滑下去。”

  于潮扣号安全扣,闻言嗤笑一声,“看看那些NPC再说话。”

  万洵转头看去,只见原本面朝门的NPC已经转了过来并慢慢抬起了脚,以极慢的速度向他们逼近,于潮淡淡道,“不跳你就和NPC一块呆着吧。”

  万洵:“……”

  跳!我跳还不行吗?!狗比节目组,吃枣药丸!

  众人一个接一个往下滑,沈辞镜是最后一个,他坐在窗沿上,垂眸向下看去,也不知道这楼是怎么修的,他们绕来绕去,居然绕到了这家孤儿院的顶层,差不多三层楼高的距离,看起来还挺吓人。

  沈辞镜活动了下关节,转头对着离他不足一尺的NPC笑眯眯地挥了挥手,然后一蹬墙壁,滑了出去。

  索道直接连接到了孤儿院外的平台,沈辞镜到的时候滑索的速度已经降到了最慢,他刚到平台还没站稳就跌入了一个略显清瘦的怀抱,是谢朱颜。

  谢朱颜微微偏头凑到他耳边,声音很低,“哥哥,那对小情侣从死局中生还了,你说历经生死后他们会怎样?”

  沈辞镜闻言眸色一动,他没答话,只狠狠揉了把谢朱颜的头发,说,“柏老师在等我们。”

  谢朱颜虚攥的手无声捏紧,他慢慢松开沈辞镜,安静地站在一旁等沈辞镜,薄唇抿得紧紧的,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沈辞镜一边解下自己身上的安全衣,一边扫了一眼自己生闷气的男朋友,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逗男朋友不能逗太过,沈辞镜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在走过去前,他微俯身子,垂眸看着谢朱颜,神色认真而郑重,他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他说:“会共白头。”

  作者有话要说:

  18章的4000仿佛成了我人生中的巅峰

  我的花花已经没有了QAQ,天知道我是日更选手啊!()

第22章 学习

  综艺录制结束,沈辞镜谢绝了四位常驻嘉宾的聚餐邀请,带着从刚才起就一直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谢朱颜上了保姆车。

  “这么开心?”沈辞镜捏了捏谢朱颜的耳朵,声音带笑。

  “啧,”谢朱颜把他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懒声道,“我男朋友终于舍得给我一个准话了,我能不开心?”

  沈辞镜这就不同意了,他微一挑眉,“你男朋友什么时候没给过你准话了?”

  谢朱颜眯眼看他。

  沈辞镜毫不心虚,他摊了摊手,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

  谢朱颜:“……”

  说得跟真的似的。

  他冷笑一声,看了眼前面开车的司机,干脆伸手过去拉下挡板,直接翻身跨坐在沈辞镜身上。

  车轮卷起尘土,路边树影逐渐后退,半明半昧的光线打在谢朱颜脸侧,他半垂下眼皮,掩住眼中晦暗的神色,缓缓伸手扣住沈辞镜的脖子,五指微微收紧。他低声喃喃:“沈辞镜……”

  谢朱颜的手上还带着初秋的微末凉意,覆到沈辞镜脖颈上的时候激起些许细小的绒毛,他拇指不断在沈辞镜颈侧轻轻摩挲。沈辞镜有点痒,他动了动脖子,垂眼看他:“怎么了?”

  谢朱颜半趴到沈辞镜耳边,声音很低很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积蓄已久的情绪,他道,“……你后悔了。”

  沈辞镜一怔,有点不明白谢朱颜在说什么。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才慢半拍地把谢朱颜的话和记忆对上号。

  心尖突地就像被什么戳了一下,沈辞镜看着谢朱颜的目光柔和得不可思议。他自觉自己大小也算是个影帝,掩饰情绪的本领怎么也称得上个中翘楚,但他没想到自家男朋友敏锐至此,不过是外露一点,就被分毫不差地捕捉到,甚至一言不发隐忍至今。

  他家小朋友分明是个在综艺直播上就敢动手打人,一言不合就会拍桌子吵架的炮仗,却偏偏对他百般退让。

  沈辞镜心里塌软一片,他轻轻动了动脖子,偏过头用目光描摹着谢朱颜的侧脸,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道,“是,我后悔了。

  话音刚落,谢朱颜搭在沈辞镜脖颈处的手就控制不住地收紧一瞬,又被他百般克制地松开。

  沈辞镜眸光温柔,他将跨坐在自己腿上的人往怀里搂了搂,“我怕你后悔……”

  他甚至还没说完,就被眼含怒火的谢朱颜打断了,“沈辞镜!”

  “我为什么会后悔?!我就差在脑门印上我喜欢你了!你——!”

  谢朱颜气得狠了,他根本没想到沈辞镜一天到晚脑子里全是这些有的没的。他冷嗤一声,胸口情绪不断激荡,以至于他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口吐恶言。

  “我再说一遍沈辞镜,我喜欢你!”谢朱颜胸口不断起伏,脸色冷得可怕,“就他妈非你不可的喜欢你懂不懂?!”

  说到最后,谢朱颜到底还是没憋住飙了句脏话。

  沈辞镜揽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谢朱颜打断。青年黑着张脸,向来显得风流多情的桃花眼里覆上一层寒霜,他冷声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后悔了,你不会把我绑起来吗?!囚禁会不会?!还用我教你?!”

  一贯在沈辞镜面前哑了响的谢朱颜终于轰轰烈烈的炸了一次,炸得沈辞镜是头晕眼花,心神震荡。他哭笑不得地将自家彻底炸了毛张牙舞爪想要咬人的小朋友搂紧,手一下一下地抚着男孩子的脊背,柔声安抚,“是我错了,是我不识趣。明明我男朋友是全天下最好的男朋友,不想着抓紧,倒想着怎么推开……”

  沈辞镜越说越觉得自己好像是真的有什么大病,听起来就一副脑子不好的样子。

  他轻嘲一声,将谢朱颜揽得越发的紧,“别气了,好不好。”

  沈辞镜说:“我第一次谈恋爱,可能有些生疏,我在努力学,你再等等我,行吗?”

  谢朱颜:“……”

  谁还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了!

  再说了,你生疏才正常!你要是太熟练那我找谁说理去?!

  他气呼呼地瞪了沈辞镜半天,最后又在沈辞镜含着温柔和宠溺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他挫败地在沈辞镜肩膀蹭了一下,闷着声音道:“……一起学。”

  一起学着谈恋爱,一起学着生活,一起……共白头。

  “好,一起学。”沈辞镜一下一下拍着谢朱颜的背,眸光清澈温和,他说:“宝贝儿,无论以后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洒脱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

  沈辞镜想起谢朱颜振聋发聩的囚禁论,有点无奈,他很认真地和自家小朋友讲道理,“没人能值得你放弃这些,我也不行。”

  不管谢朱颜那句绑起来囚禁是认真的,还是气头上的随口一说,沈辞镜都不希望谢朱颜有这种想法。他的小朋友本就是星辰万里,合该在万千舞台上去闪烁夺目,他会璀璨而耀眼,而不是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被困住、被剥夺了所有的光环、折断羽翼,最后只能和一个人相看两厌。

  “谢朱颜,”沈辞镜郑重其事道,“我很爱你,所以你的未来要过得很好,无论那时有没有我。”

  沈辞镜的温柔向来只浮于皮相,他骨子里就是冷的,可当这样的人真的温柔下来的时候,杀伤力是成几何倍数增长的。

  谢朱颜突然就有点绷不住了,他猛地将头埋在沈辞镜肩窝处,不肯再抬起来。

  沈辞镜轻笑一声,低垂下头吻了吻谢朱颜的发顶,神情温柔又珍重。

  作者有话要说:

  沈辞镜:“我希望你一生顺遂。”

  放个预收《撕了这万人迷剧本》,感兴趣的宝贝点点收藏吖~

  受视角:

  池倾熬夜看完《以爱为囚》这本烂尾狗血现代都市纯爱文后,被恶心得差点呕出一口血。

  打着万人迷人设的主角奚芒,在文中实为被人当做战利品不断争抢的金丝雀,毫无人权,而这些人却美其名曰——

  「我打断你的傲骨,折断你的翅膀,不过是因为我爱你」

  池倾看文的全部动力就是在期待主角后期会不会反杀,结果作者居然烂尾了,写到主角被囚地下室后就没了后续。

  于是池倾愤愤摔了书,无声痛骂挂羊头卖狗肉的傻X作者和傻X角色。

  结果一觉醒来,他穿书了,成为了《以爱为囚》中毫无存在感的路人甲。

  *

  池倾第一次见奚芒,是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雨珠顺着少年的长睫滑落,滚过线条分明下颌骨,最后又没入衣领。

  轻薄的衬衫被雨丝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少年单薄的身躯在雨中微微打颤,带着金边眼镜的男人举着伞站在他面前,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池倾略一回忆,当即变脸,艹,这不就是主角噩梦的开端?

  ——和家里人闹了别扭离家出走的奚芒,遇到了前来寻找缪斯的温柔(病娇)画家,从此陷入了无法逃脱的地狱。

  在社会主义光芒照耀下长大的池倾绝不允许这种事在他眼前发生,于是他冲了上去,一把拽走了弱不禁风的主角。

  攻视角:

  奚芒一直知道自己不太对——他好像总是很难控制自己的行为,明明没有和父母吵架的意思,最后却以摔门离家出走收场。

  如同被操纵的提线木偶,说的话做的事,全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直到被关进地下室,这种无形的桎梏后才彻底从他身上消失。

  于是已经黑透了的奚芒勾唇轻笑,如同戏耍跳梁小丑般,将那几个强取豪夺的病娇折磨成真正意义上的疯子。

  最后了无牵挂的奚芒,点了把火,抱着父母的遗物闭上了眼。

  再一睁眼,他回到了17岁那年。熟悉的桎梏再度回到了他身上。

  无法逃脱的命运。

  *

  再次遇到画家的时候,奚芒很好地压制住自己心中的阴戾,垂下眼睫,做出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看到对方眼中闪过的精光,他无声轻嘲:

  一如既往地没脑子,又蠢又毒。

  一切发展如上一世一样,正当奚芒即将被带走时,他被人紧紧握住了手腕。

  绵绵的温度从池倾手上传递过来,他眼神认真,“别和他走,我送你回家。”

  奚芒喉结微动,眸中暗潮汹涌,他声音细弱,鬼使神差般道,“我不想回家,哥哥能收留我一晚吗?”

  池倾:“……啊?”

  天然治愈系阳光穿书受X占有欲超强疯批重生攻

  ●双C,双箭头

  ●这个校园,是作者特供的校园

第23章 热搜

  沈辞镜和谢朱颜回去时几近深夜,一天的综艺录制让两人都不免感到疲惫,简单洗漱之后便沉沉睡下。

  翌日清晨,沈辞镜是被不断震动的手机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随手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李郁异常焦急地问道:“小谢呢?在不在你那儿?!在的话让他赶紧接电话,我有事情要问他!”

  沈辞镜清醒了几分,他扫了眼床上熟睡的谢朱颜,悄声走出卧室:“很急吗?不急的话等他醒来我再给你打回去。”

  李郁急得上火:“热搜都他妈第一了你说急不急?!”

  “什么热搜?”沈辞镜拧了拧眉心,他不等李郁解释就直接自己打开微博看了一眼。

  热搜第一——#谢朱颜确诊狂躁症#

  沈辞镜眉头瞬间拧紧,点进热搜后的第一条是一个叫卫炜的人发的长微博。他声泪俱下的控诉了谢朱颜对他造成的巨大伤害并且罗列了一堆证据以此证明谢朱颜患有狂躁症这一说法的可信程度。

  沈辞镜迅速浏览了一遍,只觉莫名其妙——这种把谢朱颜怼过的娱记、砸过的摄像机、嘲讽过的明星密密麻麻列出一长串名单的证据就已经能算实锤了吗?他甚至看着卫炜那句自信满满的【如果没有病,一个正常人怎么能干得出这种事?】陷入了沉思,以他男朋友的炮仗性子,干出这种事才是正常的吧。

  “看到了?”电话那头李郁声音凉飕飕地刺他,“心疼你男朋友也得挑挑时候,现在都火烧屁股了,他谢朱颜现在就是睡死了你也得给我从坟里刨出来!”

  沈辞镜:“……”

  他捏了捏鼻梁,神情淡淡道:“先把热搜撤了,其它事情暂时往后放放。”

  李郁:“你以为我没撤吗?撤不下去!对方一直在加价,非要这热搜在上面挂着!”

  “撤下去的价格对我们来说已经划不来了,”他按了按太阳穴,兀自冷静下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弄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我们这边尽快做公关方案,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把小谢之前的黑料也一块澄清了。”

  “撤热搜。”沈辞镜道,“我不缺那点钱,把热搜先撤了。”

  李郁:“……”

  妈的,狗老板,老子早晚把你炒了。

  “哥哥,不用撤。”两人僵持不下间,谢朱颜一只手抓了抓睡得四处乱翘的粉发,一只手捏着手机斜靠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道。

  “怎么醒了?”沈辞镜下意识放柔了声音。

  谢朱颜靸着鞋在沈辞镜旁边坐下,“本来也没怎么睡熟,听见你和李哥打电话我就起来了。”

  他抬手将手机从沈辞镜手中抽了出来,“李哥,热搜不用撤。我没狂躁症,随便他们炒。”

  李郁在电话那头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热搜眉头紧蹙,“我现在是担心他们有后手,一个狂躁症根本锤不死你,只怕……”

  只怕还有什么更要命的料还没放出来。

  谢朱颜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随便他们爆,我还有什么能爆的料,不都已经被营销号爆完了吗?”

  李郁:“……”

  他想了想谢朱颜满天飞的黑料,一时竟有些语塞。

  你倒是虱子多了不怕痒,但你经纪人不行啊!

  李郁额头青筋突突地跳,他大概是上辈子作了大孽,这辈子才会给这俩气人玩意当经纪人,“你是经纪人还是我是经纪人,要不我这个经纪人不做了给你好不好?!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听见没?”

  谢朱颜:“……”

  谢朱颜:“哦。”

  他无辜地眨眨眼,用手捂住听筒,对着沈辞镜一字一句比口型,“李哥好凶——”

  沈辞镜被他夸张又做作的表情逗得笑弯了眼睛,学着他的样子一字一句无声道:“不怕,哥哥给你撑腰。”

  谢朱颜就笑,眉眼弯弯,满目星光。

  ……

  李郁并不知道那俩倒霉玩意是怎么在背后编排自己的,他抚了抚自己的心口,预感接下来的谈话不会让他很愉快,于是他默默点开自己名为《每天亿遍,严防早衰》的收藏夹,播放位于最上面的歌曲。

  然后刚刚松开手的谢朱颜就清楚的听见听筒内传来了声音清晰嘹亮的大悲咒。

  字字句句,梵音渺渺。

  李郁面带微笑,沐浴在大悲咒的光环中,一脸的无欲无求,“来吧,你说说吧。你那次综艺直播打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点,一点细节都别漏。”

  谢朱颜:“……”

  生活到底对我可怜的经纪人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李郁:

  本来还写了卫炜的长微博,结果放进去又觉得有水字数的嫌疑,干脆就放在作话了,不看也没事,不影响剧情。

  【@STAR-卫炜: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个事情说出来,因为像谢朱颜这样的人继续呆在娱乐圈将会是对每个无辜之人的莫大伤害。谢朱颜患有狂躁症已经很久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我曾经被他按在综艺直播的镜头下打。因为这件事,我曾去找公司高层讨要公道,却屡次被驳回,所以最后我只能选择了无限期退圈,以此来逃避。我承认我很懦弱,但我已经离开娱乐圈这么久了,即使某些人想要报复也不会有机会,所以我选择站出来,揭露谢朱颜的真面目。谢朱颜,我想问问你:利用粉丝,你真的不会羞愧吗?】

第24章 假粉丝

  谢朱颜和卫炜的事真要说起来也简单。简而言之就是谢朱颜在综艺录制前的十分钟里撞到了正在走道里和经纪人吵架的卫炜。从两人激烈谈话中,谢朱颜慢慢拼凑出了一个可怖的事实——卫炜私联并且PUA粉丝。

  被PUA的粉丝在网络上发长文控诉,事情快要压不住了,经纪人匆匆赶来找卫炜商量解决办法,却没想卫炜一脸不屑,“我又没逼她,是她自己蠢能怪谁。再说了,真要认真算起来我还觉得我吃亏了呢。”

  卫炜:“万一真压不住了就推给谢朱颜啊,反正他一身脏水也不差这点,而且就他那个样子,说他没干过这事,谁信啊?”

  谢朱颜躲在暗处没出声,只是打开手机搜了那个粉丝的长文。

  ——字字泣血不过如此。

  那个粉丝是卫炜的老粉,从卫炜出道就一直在追,打投应援永远都冲在最前线。自以为是和偶像谈恋爱,其实不过是偶像的提款机,等到没用的时候就会被一脚踹开。

  谢朱颜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他是不怎么在乎粉丝,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样的一片真心有多珍贵,无视和利用没哪个比哪个更高尚,不过是后者更可恶也更恶心一点罢了。

  “那就说她有臆想症——”也不知两人到底说了什么,谢朱颜听见卫炜声音控制不住地拔高,“说她有病,是个每天只会脑补意|淫的私生粉,随便带带节奏就混过去了,等过段时间谁还记得这件事。”

  ……

  “然后呢?”李郁直接心梗,“你就把他打了?”

  谢朱颜摸摸鼻子,偷偷瞥了眼旁边的沈辞镜,他小声嘟囔,“那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人渣……”冲动一点也正常嘛对不对。

  沈辞镜握拳抵在唇边,掩了掩笑意,他没什么诚意地劝了劝李郁,“小朋友年纪还小,你多多担待一下。”

  李郁:“……”

  大悲咒都救不了我想砍死辣鸡老板的心。

  “你们注意着点网上风向,有事给我打电话。”李郁不想和自己已经没剩多少的头发作斗争,他道,“你俩上网冲浪可以,少给我跑下去浮潜,我要是发现你们谁背着我偷偷发微博带节奏,我就直接带着手|雷来和你俩同归于尽,听到没有?”

  谢朱颜:“……”

  沈辞镜:“……”

  懂了懂了,真的懂了,绝对不乱发。

  *

  整整一个早晨,事情的讨论度不断扩大,热度也跟着节节攀升,谢朱颜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已经卡到闪退的微博多少是有点想不通,“我有病这个事让他们这么惊讶吗?”

  不是早就因为他的那堆黑料信誓旦旦地说他肯定是精神病院的常驻患者,娱乐圈在逃狂躁症吗?用得着这么惊讶?跟你们第一天知道似的。

  沈辞镜:“……”

  你接受这个事情的速度快到我有点不能理解,尤其你接受得如此之坦然。

  谢朱颜进不去干脆就放弃了,他撂了手机,两腿往旁边一伸,懒洋洋地躺到沈辞镜腿上,“哥哥,我下个月要开演唱会,你来看好不好?”

  沈辞镜垂眸捏住他脸颊上的软肉,“不去会怎样?”

  “不这么样,”谢朱颜把他的手拍下去,揉了揉自己的脸,“不过是失去你帅气的男朋友一个月而……”已字还没说出,就被骤然低下头的沈辞镜堵回了口中。

  唇瓣相贴,温热缠绵的吻带着噬骨的温柔,唇齿厮磨辗转,密密的亲吻像张网紧紧将谢朱颜包裹住,他不自觉伸出手勾住沈辞镜的脖颈将他压得更低,呼吸交错之间连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在缓慢升温。

  ……

  沈辞镜放开谢朱颜的时候,谢朱颜眼尾晕开了一抹红,胸膛起伏不定,看着越发可怜。

  “会去的,”沈辞镜拇指抵上谢朱颜的唇为他抹掉了那点无意中沾上的浅浅的水渍,“以后你的每场演唱会我都会去,小朋友别嫌我烦就好。”

  “不嫌你烦,”谢朱颜眼神认真,“但你答应了就要做到。”

  沈辞镜喉间滚出一声淡淡的低笑,怎么真的和小朋友一样。

  “要拉钩吗?”他戏谑道,“骗人是小狗的那种。”

  谢朱颜:“……”

  你大爷的,沈辞镜!

  沈辞镜看着马上又要炸毛的男朋友,笑个不停。他边笑边哄,说的话一句比一句肉麻,听得谢朱颜直起鸡皮疙瘩。

  谢朱颜恶寒地抖了抖身子,颇为嫌弃,“这些话你说出来不觉得羞耻吗?”

  沈辞镜一挑眉,“我哄我男朋友有什么可羞耻的?”

  谢朱颜:“……”

  谢朱颜抬手指他,“你闭嘴,我羞耻。”

  沈辞镜忍笑点头。

  谢朱颜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一旁茶几上沈辞镜的手机屏幕倏然亮起,弹出一条未读消息,来自阮天心——辞镜,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他谢朱颜是什么样的人……

  谢朱颜猛地顿住,他不动声色地抿起唇角,眉目间的烦躁一闪而过,有完没完?

  沈辞镜眉梢微动,他没什么表情地把手机拿过来,然后看都没看阮天心发了什么,直接找到拉黑选项,一键拉黑。

  沈辞镜把阮天心拉黑后捏着手机想了想,尤觉得不放心,干脆又把林铎也一块拉黑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谢朱颜:“……”

  挺好,男朋友自觉得让人省心。

  ……

  微博上关于谢朱颜热热闹闹讨论了一上午,但李郁一直没对此做出回应,他在等后手,他不相信对方花这么大的手笔就是为了给谢朱颜扣一顶精神病的帽子。

  李郁把所有对方可能继续爆的料都猜了一遍,然后一一安排好对应公关方案,才扯了扯领带点开微博看了眼。

  卫炜那条微博下的热评第一是谢朱颜大粉,她对卫炜通篇的瞎话表达了自己强烈的不屑,她说:格局打开一点,也许谢朱颜就是这么一个没长脑子的憨货呢?

  李郁:“……”

  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们这些小姑娘了。

  评论区让李郁一溜刷下去差点以为自己遇到黑粉了:

  【谢朱颜有病不是一两天了,他要没病他为什么不发微博?】

  【不会还有人不知道谢朱颜脑子不好吧?不会吧不会吧。他答应的九宫格到现在也还没发呢,就更别提vlog了,你和这种憨批有什么可计较的,散了吧散了吧】

  【炮仗爆炸前还会和你打招呼说我要炸了吗?他随机爆炸,你随机受伤,习惯就好】

  【谢朱颜自己干出来的事,你们别和粉丝吵,要吵直接和他吵】

  ……

  李郁看得叹为观止,他想了想,干脆打开备忘录添加了两条待完成事项:

  1.九宫格

  真正的腥风血雨是在晚上八点彻底掀起来的——谢朱颜被包养等一系列词条迅速空降热搜,速度快到谁都没反应过来。营销号的爆料照片视频一应俱全,并且悉数列举了谢朱颜出道以来的所有资源以此来证明谢朱颜就是个背靠金主的资源咖。谢朱颜要不是当事人,他说不准还真就信了。

  谢朱颜刷着微博啧啧称奇:“我都不知道我资源有这么好,我还以为我就一捡破烂的呢。”

  沈辞镜按了按眉心,本来气得上火的心思被谢朱颜这么一闹也气不起来了,他编辑完微博的最后一句话后点下发送键,然后直接关了机走到谢朱颜面前,把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后关了机。

  沈辞镜把手机搁在茶几上,“不早了,洗洗睡吧。”

  谢朱颜:“……”

  八点半,很迟吗?

  但谢朱颜依旧站起身往卧室走去,他先是做贼一样扒在门框上观察了一会儿沈辞镜,确定他暂时不会进来后,他飞速拿出自己藏在衣柜里的东西,然后溜进了浴室。

  谢朱颜打开淋浴头,将其随手放在一旁,任由水流喷涌而出,他狠狠搓了搓脸,试图将脸上的温度降下去。

  被他带进来的是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谢朱颜强忍着羞意,将自己买的东西从袋子里拿出来。

  ——毛茸茸的猫耳和猫尾,以及与之配套的布料少得可怜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关心!昨天感冒加姨妈痛怼一起了QAQ

  沈辞镜:绝不乱发

  沙雕小剧场:

  说好要学习谈恋爱的沈某人说到做到,当晚熬夜摘录情话,并一一背诵,决定每天给自家男朋友念一句。

  其情话包括但不限于:

  1.第一次看到你,上帝在我耳边悄悄的说了四个字:在劫难逃。

  2.你的唇型很好看,适合说爱我更适合吻我

  ……

  (情话摘自百度)

第25章 反击

  温热的水兜头浇下,沈辞镜眼底覆冰,他脑内不断回想起微博评论区里的那些污言秽语,拳头捏得死紧。

  在那一篇篇爆料里的谢朱颜犹如什么令人生厌的垃圾,任人评头论足。他们肆无忌惮地宣泄着恶意,揣测他到底爬了多少人的床,恶毒的言语一字一句铺成无尽的深渊妄图拽下谢朱颜。

  沈辞镜的理智告诉他爱豆本身就是商品,他们贩卖的是自己,出了这样的丑闻,无论网上如何谩骂都是谢朱颜应该受着的,但……

  沈辞镜微扬起头,任由水流顺着脸侧滑到喉结,又隐没往下,他漠然的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纹,想:可谢朱颜才十九岁。

  他才十九岁,如果没进娱乐圈,他现在不过才刚刚高中毕业而已。

  沈辞镜抬手关了淋浴头,裹上睡袍走出浴室,靠坐在客房床头边给手机开了机。一开机就是整整47条未接以及99+的微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李郁。

  沈辞镜:“……”

  他直接回拨过去,电话才刚响了一声就被对面迅速接起。

  沈辞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李郁声嘶力竭的质问:“沈辞镜!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声泪俱下的控诉着,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多少年了,我不说起早贪黑,也称得上兢兢业业了吧,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我?!沈辞镜!你说话啊!”

  沈辞镜:“……”

  “你冷静一下,”他按了按被吵得直跳的眉心,“我们商量一下后续的公关措施,我之后的资源随你安排。”

  李郁冷笑一声:“随我安排,我让你拍三级片你拍不拍?”

  沈辞镜面不改色:“谢朱颜私人独享可以拍。”

  李郁:“……”

  李郁闭了闭眼,恨得咬牙切齿,狗比沈辞镜,我必杀你!

  “你说你这时候跳出来干什么?还嫌网上热度不够高?”李郁尤不解气,他一想起沈辞镜那条微博就觉得自己心脏病要犯,“你就算真的发,措辞能不能委婉点,要不是知道你那个狗性子,我他妈都怀疑这是谢朱颜拿你的号发的。”

  大约几十分钟前,在网上热度高居不下之时,某位影帝转发了营销号的条微博,然后直接关机人间蒸发。

  【@沈辞镜:造谣是不需要成本,但也需要基本的脑子。我个人建议你们回炉重造一下,费用我掏。】

  天知道李郁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他就差先弄死沈辞镜再自尽了,一想起他看到微博后怎么找沈辞镜也找不到人,李郁就一肚子气,“你好歹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了,被骂的还少了?!怎么这回这么沉不住气?!这营销号明显收钱办事,我们又不是公关不了,你就非得凑这个热闹?再说了,人小谢都不在乎,用你在这儿操心?”

  沈辞镜淡淡阖眸,声音听不出情绪,“我在乎。”

  他道,“我心疼。”

  谢朱颜不在乎,是因为早被骂习惯了,但沈辞镜不行,他习惯不了,他会心疼。

  李郁一时哑然,半晌他才讪讪道,“那你私底下心疼不行?你平时多冷静一人,怎么……”非得这个时候犯糊涂?

  沈辞镜轻声打断他:“他不在我的理智范围内。”

  李郁:“……”

  他抹了把脸,感觉心更塞了,网上的风风雨雨还没结束,这里狗粮风暴又来了。

  “你打算怎么办?”李郁迅速跳过那个容易让人心梗的话题,回归正题,“我找人要到了那天综艺录制时的监控,锤死卫炜不是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小谢被说包养的那条爆料,这种料很难澄清。小谢见的那个人我已经查过了,是华烨集团的董事长,别说你了,就连林家阮家和人家也没法比,这要是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估计被包养这帽子就得扣小谢头上了。”

  沈辞镜望向窗外,阮天心那条意味不明的消息划过脑海,他眸色渐深,似与夜色融为一体,“先让卫炜哪来的滚哪去,既然已经退圈了,就没有回来的必要了。”

  李郁啧了一声,“封杀是吧,我懂。”

  沈辞镜淡淡嗯了一声,眉眼平静无波,他拿下手机,在联系人里找了一圈,最后给一个备注林的人发了条消息:之前你搜集的阮天心的料还在吗?

  对面回得很快:还在,但沈哥你放心,我不会随便爆的。我妹妹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也不想自找麻烦,我留着也只是怕阮天心又找麻烦而已。

  沈辞镜不想多解释什么,只说:麻烦发我一份可以吗,我有点用。

  对面慢半拍的意识到什么,紧接着直接甩了份压缩包过来:沈哥你放心用,密码我已经取消了!

  【S】:[多谢]

  沈辞镜将压缩包转给李郁后道,“暂时澄清不了就先不澄清,先用别的料转移一下视线,东西我发你了,你记得看。”

  李郁眯起眼,他干脆直接打开电脑下载了沈辞镜发来的压缩包,点开之后看得是啧啧称奇,“好家伙,我就说这阮天心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实锤啊,这要一爆,阮天心在娱乐圈可就算毁了,你也就彻底得罪阮家和林铎了,你不怕啊?”

  沈辞镜低嗤一声,颇为不屑,“娱乐圈不姓林也不姓阮,那么多资本少两个不碍事。”

  李郁闻言不怀好意地勾起唇:“既然如此,那爆都爆了,不如直接玩把大的,把林铎和阮天心的恋情也一块爆了怎么样?”

  沈辞镜眼睑轻垂,遮住眼底的刺骨薄凉,他两指微摩挲了下,“随你。”

  *

  李郁动作很快,在谢朱颜被包养等一系列丑闻闹得甚嚣尘上后的一个小时后,李郁联系好的营销号先后放料。高清监控视频一出,直接捶死卫炜。

  监控里的声音清晰到根本不容任何辩驳,吃瓜网友看完视频再看卫炜的微博,突然就觉得一言难尽——垃圾人卫某人,刷低下限第一人。

  红颜们今天憋屈了一晚上,现在一见反转,直接蜂拥而上:

  【哎呦,不是说谢崽无故打人吗,我怎么看着好像是某些人自己活该呢?】

  【xswl,让我看看你微博上怎么写的“谢朱颜,你利用粉丝不会羞愧吗”哈哈哈哈哈哈,颜崽羞不羞愧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不羞愧的orz】

  【早说了,谢朱颜那傻逼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他缺心眼这个事你和他好歹之前一个团的,你第一次知道吗?】

  ……

  洗地的水军都刷不过愤怒的红颜姐姐们。

  工作室也在第一时间转发并澄清,顺便对谢朱颜被包养的料也义正言辞地做了反驳,坚决表示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还没等黑粉嘲讽工作室没证据只会干说,网上关于阮天心和林铎恋情爆料的实锤就被迅速放出。

  这下炸了锅的就是阮天心的粉丝了,毕竟林铎此人向来是各大娱乐板块的常驻人物,花边新闻满天飞,粉丝怎么可能乐意自家爱豆和这种人谈恋爱。

  评论区底下随处可见已然疯魔的阮天心粉丝:

  【软软你疯了吗和林铎谈恋爱?】

  【傻逼林铎能配的上我家崽崽?请辣鸡远离我家崽崽】

  【辣鸡营销号nmsl,什么料你都爆?你怎么不爆一下今晚你祖坟被刨了呢?】

  【不信谣不传谣,哥哥没发博承认前大家不要相信这些假新闻】

  ……

  相比起跳脚的阮粉,广大吃瓜网友倒是异常的欢乐:

  【好家伙,阮天心当代绿帽侠没跑了,自愿带绿帽第一人啊】

  【去扒了一下,按照爆料里阮天心和林铎谈恋爱在一起后的时间算,林铎在此期间至少幽|会了不下五个嫩模,七个网红,十个小明星,我只能说:阮总,大度——】

  【hhhhhhhhh楼上笑死我,大度表示它第一次感觉有被羞辱到】

  ……

  谢朱颜被包养的料才在热搜上挂了没多久,阮天心和林铎的料就顶了上去,明眼人基本上都知道这是沈辞镜工作室在转移视线,阮粉当然也有人清楚,林铎不是圈内人她们没法撕,干脆就把炮口调转到谢朱颜身上,冲上去和红颜开撕。

  谢朱颜的粉丝是什么人——她们从粉谢朱颜开始就没一天是空闲的,天天和各大营销号黑粉撕,基本就没输过。阮天心的粉丝来和她们撕,正好让火没地发的红颜们找到了宣泄口,轰轰烈烈撕了个痛快。

  阮粉敌不过连爱豆都骂的红颜们,本想战略性撤退,结果李郁安排的营销号再度发力,关于阮天心打压新人,踩前辈上位的料通通被爆出。

  爆料有图有真相,每个受害者都被打了码,只有阮天心狠戾决绝的手段被一笔笔记得清晰。

  无数人为之胆寒,就连先前还在拼命给阮天心解释的阮粉也一下熄了声。

  #阮天心,人血馒头好吃吗?#的热搜迅速登顶第一,甚至都不用李郁买,就被无数愤怒的网友操|上了热一。

  看着谢朱颜的话题热度冷却下降,李郁长舒一口气,心安理得的关了电脑,给沈辞镜去了一条消息:解决了,阮天心彻底完了。

  ……

  手机震动一下,沈辞镜打开看了眼,又关掉继续整理谢朱颜被包养传言出来后蹦哒的最欢的人的名单。

  沈辞镜不缺钱也不缺时间,就算把这些人全告了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顺手的事,他有的是精力和这些人慢慢耗。

  杀鸡儆猴,最前面的鸡他已经杀了,这些猴也一个都别想跑。

  沈辞镜再次截下图整理到文件夹内,看着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文件夹,整个人冷到极点。

  作者有话要说:

  沈辞镜的手段不光彩,但至少是实锤orz

  明天起来我就又有小花花了,感动到哭,我终于支棱起来一次了!

第26章 狗

  沈辞镜整理完证据时已经是凌晨了,他关了电脑推门走进卧室。一抬头,呼吸一窒——

  长相风流漂亮的青年粉色的发间立着两只黑色的猫耳,许是等的太久,他已然半蜷在床中央睡着了,眼帘轻阖,胸口一起一伏,呼吸平缓。一条长尾自他身后绕过,身上是几条交缠绕过的黑色绸带,在他过分白皙的身上勒出红痕,黑白红过于浓烈的色彩对比,让沈辞镜控制不住地滚了滚喉结。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什么,谢朱颜眼睫颤动几下,慢慢清醒过来。他手撑在身侧,直起身子看沈辞镜。两人视线相接之时,谢朱颜耳廓瞬间烧红,热得发烫,他不断用手指揪着身下的床单,感觉整个人都好似快要被蒸熟。即便这样,他依旧大着胆子去勾沈辞镜,眼神直白又热烈,他“喵”了一声,尾音又软又黏。

  沈辞镜看着他的眼神逐渐暗下,卧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不知过了多久,才听沈辞镜沙哑着声音道:“之前问我喜欢猫还是喜欢兔子就是为了这个?”

  “……嗯。”谢朱颜声音细若蚊呐。

  “都喜欢,”沈辞镜声线喑哑低沉,他沉声重复道,“兔子和猫,我都喜欢。”

  谢朱颜揪着床单的手指一顿,把头埋得更低了些,耳根处的绯红迅速蔓延至整张脸。

  沈辞镜走上前捏住他的尾巴,俯身道,“下次换兔子好不好?”

  “……好。”谢朱颜整个人都快熟了。

  夜色深沉,室内温度不断攀升,伴着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黑色绸带逐渐散落开,沈辞镜的手却倏然一顿,他垂眸看着谢朱颜背上的深刻至极的道道疤痕,眸色不明。半晌,才听他问:“疼吗?”

  谢朱颜后背上的疤痕看上去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除却最深的那道,周围还有不少细小的疤痕,零零散散地落在他雪白的皮肤上,格外狰狞扭曲也格外触目惊心。

  谢朱颜勾住沈辞镜的脖子,沈辞镜不断在他后背摩挲的手让他有点痒,他笑着躲了一下,“不疼。”

  谢朱颜不太想聊这个,他凑到沈辞镜唇边,探出舌尖慢慢地舔舐而过,声音沙哑微磁,“哥哥,你不想…”中间一个字他咬得极轻,几乎消弭于唇齿间,“…我吗?”

  “想疯了。”沈辞镜低低道,眼眸深不见底,宛如深潭。

  谢朱颜就笑,得意又恣意,他眼尾挑起抹好看的春色,勾起唇角凑上前吻住沈辞镜,任由自己不断跌落,被浪潮淹没。

  ……

  窗外夜色深浓,热烈与暧昧共同滋生,他在浪潮深处撞碎了他的玫瑰。

  *

  这个夜晚注定难以平静,一夜未眠者不在少数。

  阮家大宅内,阮天心捏着手机的手不断颤抖,他快速地点着屏幕,看到网上一句句言辞激烈的谩骂只觉恐惧。

  半晌之后,他突然将手机放在一边,惨白着脸勉强撑起一个笑问旁边的阿姨,“哥哥今晚回来吗?”

  阿姨:“先生今晚有应酬,不会回来的。”

  阮天心闭了下眼,“我知道了。”

  说完,他起身往楼上走去,每一步都踩的格外重格外小心,仿佛他一不小心就会跌落深渊。

  阮天心走进卧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沈辞镜发消息,却猛地发现自己被拉黑了,他看着自己发出的消息前的红色感叹号,气得胸膛不住起伏。

  他强忍怒气,随便找了个旧卡插进去后直接打给了沈辞镜。

  ……

  沈辞镜被铃声吵醒时犹在梦乡。

  他半闭着眼把手机摸了过来,然后迷迷糊糊地接通放在耳边,“……喂?”

  “沈辞镜!”尖利拔高的男声让沈辞镜瞬间清醒,他下意识皱了皱眉,然后捂住听筒看向怀里的谢朱颜。

  谢朱颜昨晚被折腾的不轻,阮天心那么大一嗓子也没把他吵醒,他只略略皱了下眉头,翻了个身就接着睡了。

  被子从他的肩颈处滑落,露出青青紫紫的印痕,凸起的蝴蝶骨处有一个很深的牙印,沈辞镜伸手轻轻点了点那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晚不断摇头哭着求他的谢朱颜,很可怜也很漂亮——

  只不过却让人更想欺负了。

  他无声低笑一下,将被子往上又拉了拉,这才下床走了出去。

  电话那头阮天心在不断控诉,沈辞镜没那个耐心听他讲,“有事说事,以后别再打了。”

  阮天心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沈辞镜,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网上那些翻飞的有关他打压新人,不择手段踩着前辈上位的黑料,他甚至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放出来的。

  沈辞镜,他无声默念着这个名字,脑子里倏忽想起了那些长相精致漂亮的男孩,每一个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他把他们带到沈辞镜面前,给了他们一步登天的机会。

  可惜了……

  “阮天心,当了这么久的阮家少爷,你似乎忘了那个躲在阴沟里见不得人的沈莱了。”电话对面,沈辞镜答非所问,他眯着眼看向窗外,似笑非笑道,“你自己做过的事有什么不敢认的?”

  无论多少次,沈莱这两个字依旧是阮天心摆不脱的魔障,他捏紧了拳,“沈辞镜,我是为了你好。”

  沈辞镜嗤笑:“那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娱乐圈不适合你,你还是早点回阮家呆着养老吧。”

  话音刚落,沈辞镜就听到电话对面阮天心的呼吸重了几分,他略显无趣地拨弄了几下阳台上的多肉,平淡道,“你爆的那些料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我心里都清楚,相比起你,我爆的料实在算不得什么,阮天心,我给你留面子了。”

  “辞镜,”阮天心目光幽深,他轻轻道,“小时候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我的……”

  沈辞镜:“?”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沈辞镜好笑道,“我说你就信?那我还说过让你管好自己,别做多余的事你怎么不听。”

  “阮天心,人要学会知足,”沈辞镜不想多说什么,“你太贪心了。”

  “……”

  “沈辞镜,那你又算什么东西呢?你和我才是同类,我们都一样卑劣!都一样见不得光!”阮天心目光阴沉,再开口时声音依旧很柔和,只是寸寸都带着阴毒,像粘腻冰冷的毒蛇,“也就谢朱颜那个傻逼把你当回事。你沈大影帝之前像条狗一样追在我屁股后面我都看不上,现在有人肯收留你了你倒是一下高贵起来了?!”

  沈辞镜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对孤儿院那段经历避之不及的,从来只有阮天心一个人。

  他轻轻叹口气,懒得和阮天心多解释什么,只是道,“阮天心,我现在不当狗了,可你怎么还是根烂骨头呢?”

  作者有话要说: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熟人相怼,句句扎心。

  兄弟们,猫来了!(我尽力了,真的)

  以及兔子真没有,大家自己脑补哈

第27章 综艺播出

  谈话不欢而散,沈辞镜放下手机之前顺手把这个号码也给拉黑了,他仰躺在躺椅上,神色慵懒。

  【宿主】目睹了全过程的系统真诚道,【如果你早有这个觉悟,你现在就不会为了一万五的观后感和反思头疼了】

  沈辞镜:“……”

  请你闭嘴,然后消失。

  应有尽有系统很委屈,它每次出现总会被自家宿主礼貌地请走,而它至今也没弄明白是为什么。

  沈辞镜送走了不说人话的系统,起身走向厨房,开始准备午餐。

  ……

  谢朱颜是嗅着食物的香气醒来的,他顶着一头四处乱翘的粉毛,循着味儿溜进了厨房。

  沈辞镜做的菜基本上都是清淡那一卦的,谢朱颜扫了一眼没见到自己想吃的,不满地哼哼了一声,“哥,我想吃肉,还想吃辣。”

  沈辞镜闻言眼皮都不抬一下,只自顾自地盛着菜,“屁股不想要了?”

  谢朱颜:“……”

  他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沈辞镜!”

  谢朱颜脸上烧得慌,他根本想不通沈辞镜这人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嘴里骚话那么多!直到现在谢朱颜一想起昨晚沈辞镜压在他耳边那句又低又沉的“猫叫春了”就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辞镜并不能理解自家脸皮薄的男朋友,他态度看上去敷衍地要命,只随口嗯了几下就当做回应。

  谢朱颜被他那副狗德行气得磨了磨牙,突然开始阴阳怪气地道,“哎呀,哥哥真是一点都不体贴,不像我,如果我男朋友身体不方便,那我肯定得端茶倒水嘘寒问暖伺候着。”

  沈辞镜:“……”

  他哭笑不得地捏了捏鼻梁,“小祖宗,您先坐一会儿成吗?我把菜盛出来就立马去伺候你。”

  谢朱颜就不说话了,但他也不走——他就像尊门神一样堵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

  沈辞镜将最后一个菜揽出来后将盘子放在旁边,他随手解下围裙转过身,就正对上了一个低垂的粉脑袋。他控住不在地轻笑一声,伸手将自闭的门神拥进怀中,问他,“还疼吗?”

  谢朱颜一被他抱住就自觉地抓紧他腰侧衣服,小狗一样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疼,特别疼。”

  沈辞镜轻轻吻他的额头,“我下单了药膏,等等给你上点药,好不好?”

  “……好”,顿了顿,他又红着脸闷声闷气地道,“你帮我涂,我不会。”

  沈辞镜垂眸吻了下他薄薄的眼皮以作回应。

  *

  网上的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瓜是一个接着一个。网友们被这段时间层出不穷的瓜弄得热情空前高涨,趁着热度正高,《我在角落看着你》的节目组加班加点将最新一期赶了出来,节目组蹭热度蹭得光明正大——

  【@我在角落看着你官方微博:夜半婴啼,诡异歌谣,消失的探访者……天堂孤儿院,欢迎你的到来——感谢@沈辞镜@盛世美颜两位“小情侣”在如此恐怖的情形下依然甜蜜的互动,漆黑的环境因为你们而变成粉红色,今晚八点《天堂孤儿院》与你们不见不散~】

  黑粉和阮粉正愁没处去,一见官博艾特两位风口浪尖人物,瞬间一拥而上:

  【我的天,小情侣,可快别了吧,谁知道沈辞镜是不是谢朱颜的金主之一呢】

  【辣鸡节目组只会请辣鸡嘉宾,好好一个节目就是被这么毁掉的】

  【拿软软挡枪,谢狗你真不愧是勘称圈内九漏鱼第一人,我祝你早晚暴毙】

  ……

  谢朱颜和沈辞镜的粉丝暂时没心情搭理这些个跳梁小丑,她们每一个都在真情实感的担心——

  谢朱颜到底动没动手。

  谢朱颜的粉丝在担心谢朱颜会不会情急之下打NPC,沈辞镜的粉丝在担心谢朱颜动手的时候会不会误伤到自家蒸煮。

  每一个都忧愁的真情实感。

  只有一小撮粉丝在两边粉丝大军里夹缝求生,安静而无声地磕着cp:

  【呜呜呜呜呜官方盖戳小情侣,这都不磕磕什么?磕秃噜皮吗?都给我磕!】

  【说来你们不信,我开始磕这对cp的时候,居然已经有cp超话了,这么冷的圈居然还有姐妹一直坚持在磕,太不容易了】

  【楼上是说我吗,这cp我能磕这么久就是冲着脸去的,这俩人长成这样,不拉郎说得过去吗?就是他俩一直没合作才磕的人少,不然我的cp早美帝了!】

  ……

  谢朱颜揉了揉有点酸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继续刷着微博底下的粉丝评论,然后逐渐开始怀疑人生——这上面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连成句子他就突然看不懂了。

  十九岁的小朋友不信这个邪,干脆顺着粉丝的话一路摸去了超话。

  ……

  十分钟后,某位小朋友顶着一张红得要滴血的脸放下了手机。

  那……那都是些什么啊?!

  什么、什么发情期、筑巢期……

  沈辞镜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只快掐出汁的水蜜桃,红扑扑的,又嫩又可口。他拿过遥控打开电视调到苹果台,然后揽过谢朱颜,轻轻咬了一口桃子。

  “看了什么?”沈辞镜垂眸问他,“脸红成这样。”

  “没…没什么…”谢朱颜支支吾吾的,他偷偷把手机往旁边塞了塞,生硬地换了话题,“综艺快开始了……”

  沈辞镜若有所思地扫了眼谢朱颜的手机,没再深究什么,只淡淡“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屏幕。

  节目八点钟准时开播,大量观众涌入。像《我在角落看着你》这类走恐怖惊悚路线的,基本上整个节目的基调都很阴间。

  节目刚一开始,节目组就不做人,直接开屏暴击,无数堆叠的木偶娃娃瞪着无机质的眼睛看向镜头,阴森诡异的童谣环绕在整个孤儿院上空,镜头拉远,几个血淋淋的字出现在屏幕上,节目正式开始。

  几位嘉宾刚进入孤儿院大门就被节目组分开,一见沈辞镜和谢朱颜俩人分到了一起,弹幕瞬间炸了锅,黑粉阮粉嘲讽值瞬间max:【一个常驻都没有,这难道不是给NPC送菜的?】

  两方粉丝正忙着担忧呢,根本没空搭理弹幕上瞎跳的这群人。谢朱颜粉丝更是愁得不行——万一谢朱颜上头了,把沈辞镜误伤了,这可就结了大仇了。要是沈辞镜粉丝来撕,她们倒也不是撕不过,但自家爱豆可还在人手底下打工呢。打工人撕老板,根本连撕都撕得底气不足。

  粉丝的担忧谢朱颜不懂,他看着屏幕里被NPC追的一路狂奔的自己,有点不满地嘟囔道,“一点都不帅。”

  沈辞镜闻言在他头上按了按,“帅的,我很喜欢。”

  谢朱颜:“……”

  他干脆往沈辞镜身上一靠,垂下眼皮,声音微哑,“我困了。”

  沈辞镜从旁边捞过一个抱枕给谢朱颜垫在脑袋下,又拿起遥控板调低了声音,“睡一会,等会我叫你。”

  谢朱颜昨晚为了新歌熬了一晚上,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他勉强翻了个身环抱住沈辞镜的腰就沉沉睡去。

  沈辞镜抽了件外套盖在他身上,这才将视线转回到综艺上。

  屏幕飘过去的弹幕已经密集到沈辞镜根本看不清人脸,他眯着眼辨认了下,只看到满屏的啊啊啊啊啊。

  cp粉们已经疯魔了——上来就牵手,先喊哥哥再盖戳小情侣最后官宣是爱人,这是我们不掏钱就能看的?你们刚合作就放大招吗?呜呜呜呜麻烦搞快点多来点!

  俩人的唯粉欲言又止,她们看着满屏磕cp的弹幕,有心想怼,奈何这偏偏是自家蒸煮先开始的。用cp粉的话说就是蒸煮按头磕cp你还不赶紧磕!

  怼也不占理,话又确实是自家蒸煮说的,最后唯粉们干脆关了弹幕保平安,眼不见心不烦,看不见就当不存在。

  ……

  沈辞镜是个典型2G网玩家,对于弹幕上的话他基本上是一知半解,但磕cp他还是懂的,他拿起手机随手搜了搜,然后在点进一个名为#禁言cp超话#后彻底发现新大陆。

  他看着自己下好的文包里已经开到外太空的车,一瞬间好像就明白了谢朱颜那会儿到底看到了什么。

  沈辞镜和谢朱颜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沈辞镜的脸皮够厚,他看着文包里的文和图,默默打开了备忘录,记录重点——

  花样要多,时间要久。

  作者有话要说:

  九漏鱼: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cp美帝:排行榜top1,流量最大,最火的cp

  取名废憋cp名憋了一个小时也没憋出个好听的,最后憋出来的只有禁言cp

  沙雕小剧场

  cp粉:他叫沈辞镜,他叫谢朱颜,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他俩分明有一腿!

  禁言cp口号:禁言大法好,闭嘴接吻gkd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他们是真的

  《我在角落看着你》这档综艺一贯以惊悚吓人出名,唯有这一期似乎和往期有些不同。恐怖惊悚倒是一如往常,只是弹幕风格突然变得有些奇奇怪怪的,每当沈辞镜和谢朱颜这两人凑到一块,弹幕总会飘过一两条莫名其妙的话:【姐妹们,快乐老家见!我们这次绝对搞到真的了!】

  禁言cp粉的快乐老家——禁言cp超话人数在综艺播出后飞速飙升,无数路人垂直入坑,产粮太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俨然有成为大势cp的趋势。

  而这个快乐老家——快乐沈辞镜,羞耻谢朱颜。

  沈辞镜自打发现自家小朋友在逛他们俩的cp超话后,他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男朋友分明臊得不行还要红着脸一篇一篇看,据沈影帝粗略估计,自家小朋友的手机里存的cp涩图至少上百了。

  谢朱颜对沈辞镜的恶趣味丝毫不知,他看着手机上的陌生来电,轻“啧”一声,眉头微蹙,隐隐透出几分不耐——阴魂不散。

  这个号码谢朱颜没怎么见过,但他闭着眼睛也能猜出来对面是谁。

  ——阮天心曾经给他打过两次电话,第一次是让他离沈辞镜远点,被谢朱颜一句他妈都没你管得多给怼回去了。第二次是谢朱颜杀青后不久,阮天心就像有什么大病一样,东拉西扯说了一堆,最后又示威般说一定会让沈辞镜看清他的真面目。谢朱颜听了半天,最后心平气和的甩了一个滚字送给阮天心。

  也不知道阮天心这次又打算闹什么幺蛾子,谢朱颜本着探究人类物种的多样性的科研精神接起了电话,然后就听见阮天心开口就道,“你了解沈辞镜吗?”

  谢朱颜:“……”

  关你屁事。

  阮天心好像也并不打算等谢朱颜的回答,他自顾自道:“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情谊,我把他当朋友当哥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谢朱颜闻言手一瞬攥紧又很快放开,他心里酸得难受,脸色难看得活像生吞了七八个柠檬,语气霎时间也冲了不少,“你了解屁,少他妈和我说废话。”

  “废话?”阮天心古怪的笑了一声,“不,我只是想来劝你一句,凡事多留点心眼,别一不小心就被沈辞镜反捅一刀。”

  谢朱颜本来还酸成一团的心闻言倏然平静,他冷嗤一声道,“有病就治,少来我这秀存在感。”

  阮天心充耳不闻,“你上网看过吗?我会有现在这个局面全是因为沈辞镜!我们一起长大,可他一点旧情都不念,他……”

  “放屁。”谢朱颜冷下脸,“你会有这个局面全是你自己作的!少他妈拿沈辞镜说事。”

  “你可真护着他,”阮天心幽幽道,“那沈辞镜呢?你猜那些料爆出来的时候他在想什么,会不会觉得你……脏啊…”

  谢朱颜一时间迷惑至极,他异常纳闷的问出了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那你嫌不嫌林铎脏啊?”

  阮天心:“……”

  谢朱颜扎心扎得相当准,见阮天心不说话了,他勾起唇角,恶意满满道,“阮前辈,你可千万记得要去医院检查检查,小心别得病了。”

  说完谢朱颜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直到他把阮天心这个电话号拉黑后看着自己的手机也还是没明白阮天心这通电话的用意是什么。

  谢朱颜秉着不懂就问的态度跑去求助自家男朋友。

  沈辞镜放下手里的剧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真不懂?”

  谢朱颜面不改色,“真不懂。”

  沈辞镜轻笑一声将他拉到怀里,语带调侃,“那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醋味?”

  谢朱颜懒恹恹地撩起眼皮看了眼沈辞镜,“没闻错,我吃醋了,你打算怎么哄?”

  沈辞镜:“……”

  时常因为自家男朋友过于直球而不知道该接什么。

  他垂下眼吻了吻谢朱颜的额心,眉眼含笑,轻声哄自家打翻的小醋坛子,“那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谢朱颜:“……”

  你哄我还打算凑个天时地利人和出来吗?

  但直到最后谢朱颜嘴里也只憋出个“好”出来。

  *

  沈辞镜说要带谢朱颜去的地方就是他幼时生活过的孤儿院。

  孤儿院早已搬走,只剩下原先的孤儿院旧址还存留着。沈辞镜轻车熟路带着谢朱颜走进去,寻了处草坪坐下来。

  “这里最近已经在规划要重建了,”沈辞镜将手臂垫在脑后,惬意地往后一躺,“可能再过段时间这里就是新的商圈了。”

  谢朱颜转着视线打量四周,发现孤儿院的建筑墙壁上有很多孩童稚嫩的笔迹和涂鸦。他拽了拽沈辞镜的衣角,好奇道,“哥哥,你在上面画过画吗?”

  “没有。”沈辞镜道。

  谢朱颜不信,他不依不饶道,“没画过那总写过什么吧?”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假模假样的补了一句,“你放心说,我不吃醋,就算和阮天心有关我也不会生气的,我哪有那么小心眼。”

  沈辞镜:“……”

  可信度为零。

  “没写过。”沈辞镜神色懒散,他短暂回想了下自己乏善可陈的童年生活,发现那时候的他几乎每天都在想怎么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这些玩乐好像离他太过遥远了。

  谢朱颜敏锐地从沈辞镜的神色中察觉到什么,没再追问,只是微微弯起眼角,用哄孩子的语气道,“那沈小朋友小时候有没有什么愿望?哥哥帮你实现呀。”

  “暴富。”沈辞镜严肃着脸道,只是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没忍住偏过头去笑了几下,然后又转回头陪着他闹,“我想暴富。”

  谢朱颜被这个答案噎得半天接不上话,只能干巴巴道,“那你可真棒。”

  ……

  沈辞镜记忆里能挑出来讲的事儿实在算不上多,他干脆想到哪说到哪,把自己的老底全部抖落了个干净。

  谢朱颜听得很认真,认真到沈辞镜一度以为自己在讲什么高深莫测的研究报告,他坐起身无奈的拍了拍谢朱颜的脑袋,“用不着这么认真,当故事听听就算了,脑袋留着记点别的。”

  “记什么?”谢朱颜眨了眨眼,追问道。

  “记你和我。”沈辞镜道,他眉目微垂,眸光认真而温柔,“我们一起度过的每一天,都值得被记忆。”

  谢朱颜呼吸微窒,半晌才应道,“……好。”

  ……

  两人在这里呆到五点左右才起身返程,刚一到家沈辞镜就钻进书房不知道干嘛去了。谢朱颜没事干,干脆打开手机开始刷微博,这一刷不得了,谢朱颜这才发现网上已经炸翻天了。

  阮天心的事越炒越热,他的口碑已经开始全面崩盘,在林铎转发并承认恋情的时候更是引起大规模脱粉回踩,粉丝爆料才是最为致命的,一众回踩粉丝爆的料让阮天心几乎是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而谢朱颜的待遇却和阮天心截然相反——他的家庭背景被神通广大的网友们扒了出来,黑料不洗自白,以至于现在一堆人追着他喊金主弟弟。

  谢朱颜本人非常不喜欢这个奇奇怪怪的称呼,但他搜了一圈后发现——金主爸爸是他亲爹,金主哥哥是他亲哥,他哪个都打不过,只能憋屈的认下这个称呼。

  但有些人他就是经不起念叨,谢朱颜才刚在微博刷完他爸的名字,微信上就弹出一条来自他爸的消息:你什么时候带你那个男朋友回来看看?

  谢朱颜:“……”

  他也不刷微博了,攥起手机就去书房找沈辞镜。

  ……

  沈辞镜刚刚将有关阮天心作的所有幺蛾子打包发给了阮家家主,又顺便给阮天心的大哥分享了一下他未来弟夫的光荣事迹,就看到谢朱颜从门口探了个脑袋出来。

  他轻笑一声,放下手机,“怎么了?”

  谢朱颜抿了抿唇,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眨着漂亮的桃花眼看他,“有一个小小的事情需要你帮个忙。”

  沈辞镜垂下眼,揉了把谢朱颜的头发,“什么?”

  “陪我见个家长。”谢朱颜眼尾微挑,瞳仁又黑又亮,写满了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包养这个事真要说可能还是颜崽包养沈哥,颜崽家里比沈某有钱得多(认真脸)

  下本开《和反派HE的101种方法[快穿]》

  下面是文案,感兴趣的宝贝可以点个收藏吖~

  每本小说世界总会有这样一个人,他阴鸷狠毒、杀人如麻,他爱而不得、身陷囹圄,他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他——

  一无所有。

  而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反派。

  为改变反派现状,一无所有系统应运而生。

  身为行走的bb机,活体弹幕007。一无所有系统决定在小说世界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完成拯救反派造福世界的光荣任务。

  幸运儿代表盛逢时:……日。

  #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有时候是藏不住的#

  #把刀放下,没说不和你谈恋爱#

  【位面一:豪门真假少爷文内的真少爷反派】

  盛逢时,批着矜贵优雅的绅士皮,干着无利不起早的奸商事,典型的斯文败类。

  绑定系统后,他看着病恹恹的反派,陷入沉思——就他也能当反派?

  直到某日,假少爷满身狼狈地找上门,恳求反派高抬贵手放过他,站在一旁目睹一切的盛逢时才恍惚意识到,自家病秧子,好像真的黑透了。

  送走假少爷后,盛逢时的脖颈被人轻轻握住,反派笑意明媚,“你害怕我了吗?”

  “怕也不会放过你的。”

  斯文败类竹马攻x阴郁病弱假少爷受

  【位面二:修真废材逆袭文的剑灵反派】

  身为废材逆袭路上要被挖心脏掏妖丹的冤种妖王,严宴在死前以身为饵,屠尽追杀他的百名修士,挑断主角的灵根,血祭九荒。

  百年之后,本以为自己已经死干净了的严宴被统刨了出来,换了个身份打包送到某妄图灭世的反派身边。

  只是后来,严宴发现反派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直到他踏入某方密室,看到了冰棺中藏着的尸体。

  反派余息灼热,从身后环抱住他,被长睫遮挡的眸中满是毁天灭地的偏执和占有欲:

  “我等你等了百年。”

  恣意妄为妖王攻x黑化疯批剑灵受

  【文案暂时只放两个位面,其他位面待定】

  阅读指南

  ●是大写加粗的双箭头,极端控党勿入(高亮!!!)

  ●主攻单元故事集,双C

  ●文内相关专业知识不要考究,考究只会让你痛苦

第29章 入V三合一

  沈辞镜头天刚答应谢朱颜见家长, 第二天就被领到了谢家大宅。

  两人到的时候,谢平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男人双腿交叠着, 身上沉淀着独属于岁月的气息, 即使身着家居服也依然气势不菲, 见两人进来, 他只微微掀起眼皮随意打量了几眼, 就放下报纸站起身冲沈辞镜道:“我在楼上等你。”

  他说完就转身上了楼,仿佛根本没看到谢朱颜这个儿子一样。

  谢朱颜对他这个态度见怪不怪,只耸了耸肩对沈辞镜道:“我爸就这样, 他的话你听听就行了,用不着在意。”

  沈辞镜笑着揉了把谢朱颜的头发,“知道了。”

  他将手里提的东西交给旁边的阿姨后提步跟了上去。

  书房内谢平抬了抬手示意沈辞镜先坐,他半眯着眼打量沈辞镜, 半晌, 他淡淡道:“既然你们俩都在一起了, 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那臭小子性格我也知道,八成是认定你了, 既然这样, 那就早点定下来, 去把证领了。”

  沈辞镜:“……”

  他莫名想起在火锅店里凶巴巴的拉着他想扯证的谢朱颜, 一时有点忍俊不禁, 真不愧是亲生的,这个催婚的本事看起来遗传了个十成十。

  沈辞镜轻轻勾起唇角笑了下,“等他年纪到了, 我们就领证。”

  “嗯, ”谢平应了一声后就没再说话, 他似乎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垂下眼看不清神色道,“谢朱颜十四岁才被我接回来,我大概查过他以前的生活,过得算不上多好,你……”

  他顿了一下,还是一字一顿道,“无论如何他都是我儿子,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做什么挑战我底线的事。”

  沈辞镜闻言眉梢微挑:“不会。”

  谢平见他应下,左右他和沈辞镜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干脆就摆了摆手道,“那你们就回吧,别在我跟前晃。”

  沈辞镜:“……”

  这个家长见得多少是草率了点。

  他无奈的按了按眉心,起身准备往外走。刚拧开书房的门,就听到谢平冷不丁道,“那个阮家和林家的小子我已经帮你们处理过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记得开口。”

  沈辞镜眨了下眼,没说自己基本上已经解决完了,而是挑起抹笑,冲着谢平内敛而含蓄地道,“多谢爸。”

  谢平:“……”

  谢平的表情一下有点没绷住,他抽着嘴角看向沈辞镜,眼神颇为一言难尽。

  沈辞镜似是根本没看到谢平僵硬的表情,他人模人样的又朝着谢平笑了下,才徐徐转身离开。

  *

  相比起沈辞镜过于草率的见家长经历,谢朱颜倒是顺利很多。

  沈辞镜的养父养母都是性情很温和的人,两人在沈家吃过晚餐后,又被热情的沈母留下来在家里住宿。

  谢朱颜躺在沈辞镜的床上,鼻尖萦绕的全是沈辞镜身上的气息,干净又清冽。他转了转脸,将脸埋在沈辞镜的被子里,鼻翼翕动,很深很深的吸了一口,只觉从到谢家开始便一直难以宁静的心绪突然平缓下来,涌在心头的是满满的心安。

  他不喜欢回谢家,因为谢家对他来说从来都是陌生的。谢平对他很好,他那位大哥对他也不差,但他们之间却总像是隔着一层什么,如雾里看花,不甚分明。

  ……

  沈辞镜出来的时候就见自家小朋友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小猫崽。他走过去将猫崽从被窝里挖出来抱进怀里,摸了摸他的发顶柔声问:“怎么了?”

  谢朱颜闷闷的将脸埋进他的肩窝,一声不吭的蹭了蹭。

  沈辞镜也不急,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的脊背,手指顺着脊骨滑下,又停留在尾椎,若有似无的触感撩拨起阵阵酥麻,谢朱颜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别摸了,我痒。”

  沈辞镜从善如流地放下手,侧身轻轻在他耳侧落下一吻。男人的唇近在咫尺,说话时声音低慢,开合间略显灼烫的温度攀着耳蜗一路淌进心窝,谢朱颜不自觉地颤了一下,脑子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沈辞镜刚才好像说了什么,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是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谢朱颜就像一个突然摔倒的小朋友,如果没人关心,他可以自己拍拍土然后毫不在意地从地上爬起来,可沈辞镜的关心就像把是开启闸门的钥匙,他突然就很委屈很委屈。过往铺天盖地地朝他压来,身上已然结痂的伤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疲倦好像在一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突然就觉得很难忍,以至于连眼眶都不自知的泛起了红。

  沈辞镜将他搂得越发紧,眼神越发深邃。他想起谢朱颜背上的伤、想起谢平和他说过的话,手上的力度开始不自觉地加大,他很轻很轻地道,“宝贝儿别怕,我在。”

  谢朱颜瞬间就绷不住了,他猛地侧头埋在沈辞镜的脖颈里,似在无声恸哭。

  ——在谢朱颜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里,他都活得像根野草,命贱到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谢朱颜父母的故事烂俗又狗血。

  他母亲是谢平的初恋,两人分手后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本来她没想过要这个孩子的,但谢朱颜那位名义上的父亲穷追不舍,甚至深情款款的表示自己不介意,他愿意将这个孩子视如己出。女人鬼迷心窍下相信了男人的话,带着身孕嫁给了他那位父亲。

  但婚后一切都变了。

  那个男人在外唯唯诺诺,在家却趾高气昂、高高在上,小小的谢朱颜是他发泄在外一切不顺和怒气最好的工具,瘦骨嶙峋的小孩常常被打得鼻青脸肿。

  谢朱颜的母亲不是没试过阻拦,可换来的却只是更加凶狠的打骂。女人生产后本就有些抑郁的精神状态在愈发扭曲压抑的生活下彻底崩溃。

  歇斯底里的尖叫,粗哑暴躁的怒骂是谢朱颜整个童年的主旋律,那就像个醒不来的噩梦一样死死缠着谢朱颜,想拉着他永坠地狱。

  谢朱颜的回忆断断续续,甚至很多地方他都模模糊糊地一笔带过,可即便这样,沈辞镜的脸色也依旧难看得可怕。

  他觉得先前那个想着尊重谢朱颜隐|私的自己看上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尊重个屁!

  沈辞镜忍不住低骂一声,早知道是这样,他谢朱颜就算是个严丝合缝的蚌壳沈辞镜也得给他撬开。

  他脸色阴沉至极,沉着声音逼问,“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谢朱颜支支吾吾:“撞玻璃上了,被划的。”

  沈辞镜冷笑一下,对自家男朋友这不见棺材不落泪德行恨得牙痒痒,他干脆加大力气,直接将谢朱颜按倒在自己腿上,然后抬高手掌落了下去,“啪”的一声,手掌和皮肉接触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脆。倒也算不上多疼,只是心理上格外的羞耻,谢朱颜忍不住挣扎起来,“沈辞镜!你再打一下试试!”

  沈辞镜应自家男朋友之邀,毫不犹豫的又拍了一下。

  谢朱颜顿时羞耻得整个人都红了,他见事不妙果断开始服软,糯着声音和沈辞镜撒娇,“哥~我错了,你别打了好不好,我疼。”

  沈辞镜不为所动,冷着脸质问,“现在知道疼了?“

  “我还以为你坚强的根本不知道疼,”他冷声嘲讽,“到底怎么弄的?我最后问你一次,现在不说以后也不用说了。”

  沈辞镜太知道怎么打蛇打七寸了,他分明知道谢朱颜有多在乎他,却还是利用谢朱颜对他的在乎逼问自己想要的答案。

  结果亦如沈辞镜所愿——他那句话让谢朱颜莫名的感到慌张,仿佛如果他再不说些什么,他和沈辞镜之间就会有某些他不想看到的变化发生。

  谢朱颜突然抬手拽住沈辞镜的衣角,他整个人都在抖,说出的话也带着颤音,“他打的,你别生气……”

  “哥,你别生气……”谢朱颜抖着嘴唇,不断喃喃,“别生气,别生气……”

  沈辞镜垂下眼看他,眼中痛色分明,他俯身抱起谢朱颜,一字一顿道,“我不生气,谢朱颜。”

  他心脏仿佛被一把钝刀搅成一团,每一处每一处都在抽痛,慢性的疼痛后知后觉地蔓延至他的全身,他闭了闭眼,声音沙哑难辨,“我在心疼。”

  谢朱颜痉挛着的手指微顿,他突然揽住沈辞镜的脖颈,身体颤动,声音里带了哭腔,他道,“哥,我好疼啊……”

  啤酒瓶砸下,玻璃噼里啪啦碎成一片,酒液四溅,玻璃尖利的碎渣倏然扎进他的脊背的时候,真的好疼啊——

  沈辞镜将他牢牢抱紧,眉眼间全是温柔和疼惜,他不断轻轻拍着谢朱颜的背,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他。

  把已经溃烂的伤口剖开会很痛,沈辞镜轻轻吻了吻他,可那也代表它正在愈合。

  谢朱颜忍得太久,以至于他自己都以为自己不会痛了。过往被掩埋于岁月,他仿佛真的已经不在乎了,但怎么可能呢?

  沈辞镜想起谢朱颜偶尔午夜梦回时接连不断的呓语,他听不大清,但谢朱颜不断躲闪,满头大汗的样子他记得很清楚。

  沈辞镜那时候只以为谢朱颜是做了噩梦,现在想来,确实是噩梦,只不过却是一场延绵十数年的无比真实的噩梦。

  ……

  谢朱颜哭累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沈辞镜给他盖好被子,又在他红肿的眼皮处印上一吻,才起身坐到书桌前。

  他抽了一张白纸,又翻出自己已经很久没用过的水彩笔开始在上面涂涂画画,台灯略暗的光线撒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五官,仿若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沈辞镜写得很认真,每一笔写下的都是他最希望发生的事。

  应有尽有系统就在这时悄无声息的钻了出来,【宿主,我们已经可以解绑了】

  沈辞镜握笔的手微顿,“我达到你的评判标准了?”

  【达到了】系统认真道,【宿主你已经知道过去不是生活的全部了,也不会把自己的全部都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了。】

  沈辞镜垂眼,“为什么会现在才达到,我应该很早就达到标准了。”

  【因为宿主你直到现在才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应有尽有系统看着自己的数据库,难得的说了句人话,【宿主,要先爱自己】

  沈辞镜和阮天心都是被过去囚住的困兽。阮天心的表现是对它避之不及,实则却早已成为魇障。沈辞镜不然,他一直深陷其中,把阮天心当做自己的救赎,然后逐渐在漫长的等待中失去自我。

  【宿主,要自尊自爱。】

  沈辞镜闻言抬起眼帘看了一眼谢朱颜,他轻轻道,“知道了。”

  他看着自己已经写完的东西,站起身将其折了起来,放在了谢朱颜枕边。

  然后他很轻的对系统说,“再见,还有谢谢你。”

  【……】

  【宿主,你能感谢我我感到很欣慰,但目前我们还暂时没法解绑,毕竟您一万五千字的报告还没提交呢。】

  沈辞镜:“……”

  简直浪费我感情。

  应有尽有系统这次也一如既往,又是被自家宿主怼下线的。

  *

  第二天早上,沈辞镜起的很早。

  他刚一走出卧室,就接到了李郁的电话通知他后天进组。沈辞镜微微皱了皱眉,应了一声,“知道了。”

  他这次的剧本是李郁千挑万选出来的,工作室也参与了投资,就是奔着高票房去的。毕竟以沈辞镜现在的地位,他已经不缺奖项了,反倒是钱可能对他会更有吸引力。

  “起了,静静。”沈母听见动静从厨房探了个头出来,“这么早?怎么不再睡会儿?”

  “妈,”沈辞镜头疼的捏了捏鼻梁,“能不能不喊我静静。”

  沈母嗔了一声,“都快三十的大男人了,还害羞呢。”

  沈辞镜:“……”

  这不是害不害羞的问题,这单纯是面子的问题。

  沈母眨了下眼,“去叫颜颜和你爸,早饭快好了。”

  沈辞镜:“……知道了。”

  他先去喊了沈父,才回到卧室去喊谢朱颜。

  沈辞镜进去的时候谢朱颜已经起了,他手里捏着沈辞镜昨晚放在他枕边的纸怔怔出神。

  那张白纸上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字迹。纸张上半部分是由水彩画成的略显稚嫩的类似小孩的笔迹,“我想抱抱你,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起长大。”

  下半部分是沈辞镜龙飞凤舞的字,力透纸背,“你要平安、幸福,远离所有灾厄,一生长安。”

  谢朱颜突地想起在孤儿院的时候,他曾问过沈辞镜有什么愿望,沈辞镜那时候逗他说想要暴富。

  可现在沈辞镜说,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起长大。

  谢朱颜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只觉又酸又涩。他抽了抽鼻子,抬起头看向一直没出声的沈辞镜,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沈辞镜,我不用你陪我长大,你要陪我变老。”

  沈辞镜弯了弯眼角,“好。”

  两人走出去的时候,沈父沈母已经在餐旁坐下。吃早饭途中,沈母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在谢朱颜肿成核桃的眼睛上。

  临走前沈母拉住沈辞镜,苦口婆心的劝他,“颜颜年纪还小,你……节制一点。”

  沈辞镜:“……”

  他也不准备解释什么,干脆直接应下,“知道了。”

  回去之后,两人甚至没多温存,就被接二连三的通告砸的忙晕了头。

  谢朱颜忙着筹备演唱会,沈辞镜收拾行李进组拍戏。

  这次电影的女主角是米夏,两人之前就有过合作,所以这次的合作双方工作室都很满意,至少有个不作妖不搞事的合作伙伴谁都顺心。

  这次电影的剧本是很典型的商业片——沈辞镜饰演的男主容轲是个患有严重精神分裂的社会精英。

  在一次意外事件后他被卷入了一场杀人游戏。这是一场没有重来的游戏,游戏死亡,现实也会死亡。为了活命,背叛与杀戮在这里共存。

  容轲在这里如鱼得水,他肆意又疯狂,高高在上的俯视着那些蝼蚁,操控生死。

  直到米夏饰演的女主出现,和容轲不同,她厌恶这里,她想要推翻规则,想要让所有无辜被卷入的人得到解脱。

  两人立场相对,算计厮杀,暗潮涌动。

  ……

  李郁当时拿到剧本的第一时间就惊为天人,死活都要沈辞镜去演。

  沈辞镜早先因为长相气质的原因演过不少斯文败类的角色,他本来不想再接这种同类型的角色,但奈何他之前答应了随便李郁安排,所以只能拎着包袱被李郁打包扔进剧组。

  和导演等人打过招呼后,沈辞镜带着王明回了休息室。

  过了一会儿,米夏敲了敲门来和他打招呼。

  “沈哥沈哥,打游戏吗?排位!”

  沈辞镜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不玩恐怖游戏了?”

  一提起这个,米夏就咬牙切齿,“玩个屁,我最近都不会玩了!你说万洵他既然怕那就别玩,偏偏又怂又爱玩,我感觉再和他玩几把我就得失聪。我现在对这些游戏都有阴影了,不玩!”

  米夏越说越气,觉得还是彻底戒了恐怖游戏比较保险,“所以沈哥你到底玩不玩啊?”

  沈辞镜动了动脖子,先给谢朱颜发了条消息,才道,“玩,但我多带一个人。”

  米夏:“带谁啊?”

  沈辞镜:“我家小朋友。”

  米夏突然就感到一阵后悔,这世上最令分奴绝望的事情里打排位遇上情侣狗绝对算一个。

  上次录综艺米夏就发现沈辞镜和谢朱颜两人之间绝不止老板和员工那么简单,那个暧昧的粉红泡泡就差扑人满脸了,也就那几个直男没反应。

  反悔也来不及了,米夏抱着微末的希望和两人进了游戏。

  谢朱颜选了打野,沈辞镜法师,米夏ADC。

  米夏看到这个阵容的时候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和沈辞镜以前拍戏的时候打过几把,沈辞镜的法师玩的不错。这人没失了智去给谢朱颜当辅助,米夏觉得这场游戏就赢了一半。

  事实证明,结论不能下得太早。整整一把游戏,米夏就没见过几个红蓝buff,自家野区和敌方野区的buff全被谢朱颜送给沈辞镜了。

  米夏:“……”

  米夏悲痛欲绝:“我堂堂一个ADC不配吃buff吗?”

  沈辞镜:“不配。”

  米夏:“……”

  你等着,这把游戏打完老娘就和你真人solo!

  ……

  一把游戏结束,被谢朱颜喂了一堆人头的沈辞镜顺利拿下胜方MVP。

  米夏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胜利的游戏界面,恍恍惚惚的搁下了手机。

  我赢了,但没完全赢。

  这把游戏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她一想起游戏里如影随形的打野和法师就心梗。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马上要开机了,我就先去准备了,沈哥你和小谢继续玩吧。”

  沈辞镜挑了挑眉,“真不打了?”

  米夏:“……”

  不打!我宁愿回去听万洵鬼哭狼嚎也绝不在这吃狗粮!

  沈辞镜舌尖顶了顶腮,觉得还是有必要为他和谢朱颜在游戏里的行为解释一下的,“我们中野联动打的不是挺好的吗?”

  米夏:呵呵。

  你的联动是指我和上单见打野的次数还没我拿的人头多的意思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米夏过于幽怨的眼神让沈辞镜不自觉有些心虚,他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那……那你先去吧,别让导演等急了。”

  米夏:“……”

  呵,男人。

  米夏带着一身黑气走了,沈辞镜眨了眨眼,扭过头略带不解地问王明,“我们很过分吗?”

  王明抽了抽嘴角,不瞒你说,我要是遇上你这种队友,我能喷完他祖宗十八代,但他想了想自己的薪水和逢年过节时的红包,非常不走心的道,“怎么会,遇到沈哥你这种能带飞的队友我开心都来不及。”

  沈辞镜:“……”

  好了可以了,我已经知道我们看上去确实很过分了。

  他轻啧一声,垂下眼退出游戏,看到谢朱颜发来消息问他还准不准备继续玩了。

  【S】:[不玩了,等会就开机了]

  【小朋友】:[哥,你们那里能去探班吗?我想去看你]

  【S】:[可以,但小朋友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

  【小朋友】:[]

  【S】:[……]

  【S】:[听话点,别熬夜。想熬夜等我回去陪你一起熬,熬多久都行]

  谢朱颜看着沈辞镜敲过来的字,耳朵略微有些发烫,怎……怎么熬?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沈辞镜看着那边发来的消息,挑了挑眉,眼中笑意一闪而过,他慢慢打字道:一起玩兔子。

  谢朱颜:“……”

  他脸“轰”的一下就烧红了,手足无措的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只觉心脏跳动的速度逐渐加快,鼓噪的声音仿佛响在整个舞蹈室。

  沈辞镜看着上面已经显示了有三分钟左右的正在输入中轻笑一声,正打算再逗几句,却突然听见王明说要开机了。他只得遗憾的叹口气,暂时和自家小男友说了声再见,放下手机走出休息室准备拍戏。

  *

  谢朱颜来探班的时候,沈辞镜已经连续拍摄了近半个月了。

  王明带着谢朱颜进入片场的时候,沈辞镜还没下戏。

  他站在片场中央,西装笔挺,唇边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神色懒散的靠在墙壁上,听着米夏厉声质问他。

  米夏脸色很冷:“容轲,你真的觉得这个游戏有存在的必要吗?”

  沈辞镜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唇边笑意不明,“存在即合理,他们自己蠢,死了也怪不了谁,不是吗?”

  “你!”米夏胸口起伏,神情愤怒。

  沈辞镜笑意加深,“宝贝儿,别天真了。你想救他们?”他轻轻凑到米夏耳边,眸光嘲讽,“可他们却都想要你死呢。”

  米夏身体一僵。

  ……

  “卡——”

  拍摄结束,米夏愤怒的神情一变,她笑嘻嘻的拍了拍沈辞镜的肩膀,示意他往旁边看,“沈哥快看,你男朋友来探班了。”

  沈辞镜摘下眼镜,转脸朝谢朱颜笑了一下,然后才转过身去和导演打了声招呼。

  导演乐呵呵的冲他摆了摆手,让他陪自己男朋友去。

  沈辞镜回到休息室的时候王明已经识趣的出去找其他演员助理唠嗑去了,谢朱颜眼皮微阖,头歪靠在沙发背上,眼底下是一片青黑。

  沈辞镜拧了拧眉心,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谢朱颜感受到旁边沙发微微下陷,懒洋洋的撩起眼皮倒在沈辞镜身上,声音里带着将醒未醒的鼻音,“哥,我好困。”

  沈辞镜没好气地拧了一下他的鼻尖,“该,说了别熬夜别熬夜,你就不听。”

  说是这么说,沈辞镜到底还是换了个姿势让他靠的更舒服些。

  他轻轻道,“去我房间睡一会儿吧,我拍完就回去了。”

  谢朱颜在他身上蹭了一下,眼神略显迷蒙,“不去,说了来探班的。”

  他打了个哈欠,眼睫处挂上几滴泪珠,“本来就呆不了多久,再去睡觉多浪费时间,你陪我说说话我就不困了。”

  沈辞镜:“……”

  沈辞镜哭笑不得的捏了捏鼻梁,拿他没办法,“那靠着我休息会儿,最近很忙吗?”

  谢朱颜半闭上眼,声音有点哑,“还行,歌已经都准备好了,舞也排的差不多了,回去再熟悉熟悉就差不多了。”

  沈辞镜轻“嗯”了一声,“这部戏拍摄周期可能会延长,之后就别来探班了,有那个坐飞机的功夫你还不如多睡会儿。”

  谢朱颜压根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随口敷衍地嗯了几声了事。

  似乎是想起什么,他突然强打起精神问:“哥,你这部戏有感情戏吗?”

  他问的委婉,但心里的醋坛子早就翻了天。一想到沈辞镜和米夏凑得那么近,还喊的那么亲密,他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酸气冲天,醋淹全片场。

  “没有。”沈辞镜道,“我只和你拍过感情戏。”

  “硬要说的话,这部戏里我对米夏的感情大概就是……无时无刻不想杀了她?”

  谢朱颜:“……”

  虽然这么说可能很对不起米夏,但他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真的只和我拍过感情戏?”谢朱颜压了压不住上翘的唇角,漂亮的桃花眼里眸色潋滟一片。

  “只和你拍过。”沈辞镜说。

  说来他俩还当真算是天生一对,如果说谢朱颜算流量里的一朵奇葩,那沈辞镜就是实力派演员里的奇葩。

  他基本不拍感情戏,接过的每部戏男主都和机器人一样,要么心怀天下要么就是想要灭世。

  不论他最初为什么接拍《王侯》,和谢朱颜的感情戏确实是他演艺生涯里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谢朱颜闻言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他忍不住凑上去亲沈辞镜,却又被沈辞镜按着吻了回去。

  舌尖撬开牙关,勾连交缠,唇瓣被濡湿,连空气也被对方一点点勾走。他像一个濒死之人,身体在不断轻颤,为了抢夺那赖以生存的空气,他开始愈发热烈的回吻,仿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们彼此争夺,却也一同沉沦。

  两人分开的时候,呼吸都有几分急促。沈辞镜又密密啄吻几下,才低低道,“睡一会儿吧,我去拍戏,拍完来叫你。”

  谢朱颜面色潮红,喘着气点头应下。

  *

  容轲的两个人格性格截然不同,主人格面上斯文实际内心阴暗,副人格是很典型的暴力型人格,他比主人格更喜欢杀戮和血腥。

  而沈辞镜这一场戏饰演的就是容轲的副人格。他穿着工字背心,裸|露在外的肌肉线条流畅,劲瘦有力。头发被全部梳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深邃。

  他被威亚吊到了树上,身形隐没在树影里。

  风吹过,树叶摇晃出沙沙声。空寂的树林里突地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惊慌失措的惊叫声。

  张皇逃窜的人们疯狂向前跑去。只见人群里跑在最前面的一位身形健壮的男人突然停住脚步,他猛地抓住身后一位瘦弱的青年,在青年的哀求中狞笑着掏出刀割断他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他倏地拎起青年尚且温热的尸体向后砸去。

  落在后面的人们被从天而降的尸体吓得够呛,咒骂和哭泣瞬间连成一片。追杀他们的怪物却在这时停下了脚步,只在不远处留着涎水贪婪的看着他们。

  男人本来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他眼中瞬间爆出精光,持着刀砍向周围的人。

  不少人有样学样,一场屠杀盛宴就此展开。

  沈辞镜立在树上,冷眼看着底下的乱像,他轻嗤一声,目光带着渴血的锋芒,舌尖舔了舔唇角,周身气息都隐隐兴奋起来。

  树下的场面越发混乱,那第一个动手杀人男人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彻底僵硬在脸上。

  一道黑影倏然落在他面前。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猛地握住他的脖子,然后逐渐收紧,他不断挣扎,可这手就如铁钳一样紧紧箍住他,他清晰的感觉到空气在抽离,没顶的窒息感淹没了他,他慢慢地停止了动作。

  沈辞镜满足又病态地笑了起来,他轻轻转脸看向旁边的人,嘴角向上咧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声音空灵鬼魅,“屠杀……要开始了哦。”

  不断被扭断的脖颈、喷溅的血液,陆续倒下的身影昭示着这场游戏已然接近尾声,沈辞镜立于尸体之上,身上的衣服已然被血液浸湿,脸上带着几道干涸的血迹,他享受的闭上眼,嗅闻着萦绕于鼻端的血腥气。

  半晌,他睁开眼肆意大笑,眼里邪气肆虐,他说,“死亡——是上天最好的馈赠。”

  突地,沈辞镜眼神一变,看着周围的情形额心疯狂跳动,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说没说过不要把血弄到身上。”

  ……

  “卡!”导演看着监视器里的成片,忍不住笑出声来,“小沈可以啊,一遍过。”

  “那今天就先这样,小沈你就先回吧。毕竟家属来了。我也不是什么不通人性的,你就回去陪陪你小男友吧。”

  沈辞镜对导演的调侃照单全收,他笑着应下,然后接过王明递来的毛巾往休息室走去。

  这场戏从头到尾都是打戏,对体能的消耗极大。

  沈辞镜呼吸略重,连声音也哑了几分。

  他推开门的时候谢朱颜还在睡,沈辞镜轻手轻脚地换下沾满了血浆的衣服,这才坐到谢朱颜旁边轻轻唤他。

  谢朱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中还带着初醒的迷茫,他伸长手臂和沈辞镜撒娇,“不想起,要抱。”

  沈辞镜无奈的将自家人形挂件抱了起来,低低道,“我们回去睡,好不好?”

  唔——

  谢朱颜眨了眨眼,“好。”

  ……

  剧组订的酒店条件还不错,至少谢朱颜觉得床还挺软。

  他下午借着沈辞镜拍戏的功夫补了一会眠,现在已经精神多了。一回到酒店他就呈大字型瘫在床上,不知死活地开始瞎撩,“哥哥,我陪你试试酒店的床吧。”

  沈辞镜闻言挑起一边眉梢,似笑非笑地看他,“怎么试?”

  谢朱颜故作扭捏状,“这还要我说吗?哥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沈辞镜:“……”

  他颇为头疼的按了按眉心,“小祖宗,你消停着点吧。”

  “明早还要坐飞机飞回去,你是真不想起床了?”

  谢朱颜眨巴了下眼睛,犹不死心,“你轻点不就行了。”

  沈辞镜冷笑一声,在进浴室前甩下最后一句话,“轻不了。”

  ……

  热气氤氲而上,淅沥沥的水声渐息,沈辞镜关了淋浴头裹上睡袍走了出去。

  谢朱颜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刷着手机,见沈辞镜走来,他立即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沈辞镜躺这儿。

  待沈辞镜躺下后,谢朱颜立即把自己团吧团吧塞沈辞镜怀里。他把手机甩到旁边,眼神亮晶晶地看向沈辞镜,“哥哥,我们cp超话里好多粉丝都在问我们什么时候公开呢?”

  沈辞镜八风不动,老神在在道,“看缘分,缘分到了就公开。”

  谢朱颜:“……”

  他无声捏紧了拳,决定再给自家狗男友一次机会。

  “那什么时候缘分才能到?”

  沈辞镜扫了他一眼,唇边笑意分明,“到底是粉丝想问还是你想问啊?”

  谢朱颜倔着脸憋了半天,最后还是自暴自弃道,“我!我想知道,我给自己要个光明正大的名分怎么了?”

  “不怎么,”沈辞镜眉眼柔和,“我男朋友这么好,我总要炫耀炫耀的。”

  谢朱颜:“……”

  请问你的总要能给个具体时间吗?

  他气呼呼的瞪了沈辞镜一眼,咬牙切齿道,“空头支票!”

  沈辞镜任由他说,全然不还嘴。

  惊喜当然是要出其不意才是惊喜。要是谢朱颜都知道了,沈辞镜还送什么惊喜,不如直接当着他的面发算了。

  他轻轻垂眼吻了吻谢朱颜的唇角,“乖点。”

  谢朱颜眼看就要炸了,因为这一吻却又一瞬瘪了下去,他不甘地撇了撇嘴,控诉自家狗男友,“明明是你不乖。”

  沈辞镜自然应下,毫不羞耻。

  谢朱颜:“……”

  他最后不甘不愿地在沈辞镜的怀里拱了拱,干脆超级大声的在男朋友耳边道,“我要在演唱会上和你告白!”

  沈辞镜一怔,他有点无奈,“哪有告白还要说出来的?惊喜都不惊了。”

  谢朱颜眯着眼和他解释,“有喜就够了。每天总会有无数意外发生,万一那天你突然有什么事来不了呢?我告诉你我会告白,那就算你不来你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看到,可如果我不告诉你,你可能只会遗憾错过我的演唱会,而不会费尽手段也要看我的演唱会。”

  谢朱颜把他的心机明明白白地摊在沈辞镜面前,可沈辞镜却只觉心脏软得一塌糊涂。

  他极尽温柔的道,“我一定会去签收属于我的告白的。”

第30章 一生(完)

  谢朱颜第一场演唱会开始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底了。

  天气已然转冷, 沈辞镜和剧组请完假赶过来的时候,场馆外已经排起了长龙。他将帽檐往下压了压,和出来接他的工作人员一起往后台走去。

  后台人员来来往往, 谢朱颜斜靠着墙立在化妆间外。青年身高腿长, 眉眼凌厉, 一头白金色的短发, 恣意嚣张。他的左耳上带着一枚黑色耳钉, 右边耳骨上穿着两个环,黑色的绸制衬衫扣子解开了两枚,漏出了一小片精壮的胸膛。他整个人懒懒散散地站在那儿低头把玩手机, 神情恹恹。

  “怎么不进去?”

  沈辞镜骤然响起的声音让谢朱颜面上一喜,他一扫先前懒怠厌倦的模样,眼睛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等你。”

  沈辞镜闻言忍不住轻“啧”一声, 眼神漫上笑意, 他轻轻按了按谢朱颜的头发,“怎么染发了?”

  谢朱颜不答反问, “不好看吗?”

  “很好看。”沈辞镜看着明里暗里在自己面前疯狂开屏的小孔雀, 低低地笑了一声, “我特别喜欢。”

  谢朱颜挑了挑眉, 他眼尾处被描上了一抹酒红色的眼线, 勾唇笑起来的时候衬得一双桃花眼越发勾魂摄魄。

  他哼笑一声道,“会让你更喜欢的。”

  沈辞镜:“……”

  期待值瞬间拉满。

  ……

  谢朱颜出来接沈辞镜的时间是他勉强从一堆事情里挤出来的,刚一回到化妆间他就立刻被拉走继续确认流程去了。

  谢朱颜不在, 沈辞镜也就没什么继续在后台呆着的必要了, 他和一旁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声, 就往台前走去。

  沈辞镜边走边戳系统,“聊聊吗?”

  【……】

  【宿主您想聊什么?】

  沈辞镜颇为悠哉地在谢朱颜给他留的位置上坐下,目光看向舞台,他不急不忙地往后一靠,一副要跟系统促膝长谈的模样,“你是打算改造舔狗对吗?”

  【是的。】

  沈辞镜弯了弯眼睛,唇边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以你的方法改造舔狗,可能至少也得倒带十几次才行。”

  “人类是很复杂的存在,”沈辞镜一副我全心全意为你考虑的模样,“想要他们放弃执念是一件很难的事。”

  【……】

  见系统没说话,沈辞镜也不在意,他动了动脖子,笑着道,“你知道沉没成本吗?”

  “有谁会希望自己的付出全打了水漂呢?”他眸光在灯光下显得明灭不定,“有的人会及时止损,有的人却死不悔改。而你绑定的对象只会是这些死不悔改的人。你觉得……”

  沈辞镜声音很轻,“对这些人来说,反思读后感这种过家家似的东西有用吗?”

  【……】应有尽有系统觉得他宿主说得很对,所以它虚心求教,【那宿主觉得对待和您一样的人,我该怎么做呢?】

  沈辞镜:“……”

  哦,差点忘了,他自己也是个死不悔改的。

  问题不大,沈辞镜面色不变,“用点手段。”

  “人的共性——趋利避害。你可以试着采取一点强制手段,比如——”他眼里闪过恶劣的光,“疼痛。”

  “知道有多疼,下次才会长记性。”沈辞镜顿了顿,垂下眼睫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生理或心理,但现在是文明法治社会,生理上的疼痛我并不赞同。”

  他仿佛完全没有私心,一本正经的道,“所以,你或许可以让他们在心理上感到疼痛,那样你舔狗改造的工作说不定会顺利很多。”

  【那应该怎么做呢?】

  “书、电影,什么都行,把主角攻受那些亲密片段在他们面前反复重播,最好让他们每日背诵……”

  他眼眸里全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恶趣味满满——

  “你会发现一切都迎刃而解的。”

  【……】

  应有尽有系统沉默了很久,直到场馆内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坐满,它才道,【宿主,你很可能会被我以后的宿主钉死在耻辱柱上。】

  沈辞镜毫不在意,他面上笑意不变,“怎么会?我好心帮忙,他们是不会做这种狼心狗肺的事的。”

  【……】

  真的吗?我不信。

  沈辞镜不再说话,他轻轻垂眼打开手机,翻出自己已经准备好的文件,“谢谢。”

  应有尽有系统将宿主写好的反思和观后感扫描到自己的数据库后,系统自动检索到数据,开始解绑。

  在它脱离前最后几秒它认真地道,【宿主,千万要记得呀——爱人先自爱!】

  “好。”沈辞镜同样认真应道。

  系统的抽离无声无息。直到灯光暗下,沈辞镜才后知后觉那个一直不说人话、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系统已经离开了。

  歌曲的前奏缓缓响起,沈辞镜看着舞台却略微有些出神——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回忆汹涌而至。

  他目光定定地看着舞台上高音低音切换自如,每一个舞蹈动作都干净利落,带着极致美感享受的谢朱颜,却突地记起了那个略显狼狈,独身一人敲开他休息室的谢朱颜。

  门开的瞬间,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一切悄然改变。

  沈辞镜看着舞台上格外耀眼的谢朱颜,缓缓勾起了唇。

  他笑了笑,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敲下一行字后又抬起眼看了看谢朱颜,周遭的尖叫和高喊仿佛逐渐离他远去,他眼中似有星光,满满都装着他的爱人。

  一曲结束,周遭的尖叫声愈发的大,沈辞镜在一片喧闹嘈杂中和谢朱颜猝不及防的对上了视线。

  舞台下粉丝还在尖叫,谢朱颜却突然在转身前冲他做了一个wink。

  声浪瞬间掀起,沈辞镜却无声轻笑起来,他看了看手机上的字——点击发送。

  ……

  演唱会进行了很长时间,最后一曲终了,台上灯光倏然暗下,整个舞台中央陷入一片黑暗,只余观众席上的应援物为台上人亮起一片粉海。

  沈辞镜清楚的听见身后两个粉丝小姑娘的声音,其中一个问她旁边的女生,“颜崽的歌不是已经唱完了吗?这是要干什么啊,是有什么惊喜嘉宾吗?”

  另一个女生道,“说不定就是沈哥呢!这可是颜崽和沈哥签约后的第一场演唱会,老板来支持一下不过分吧。”

  最先问话的女生凶着声音道,“你再瞎磕cp试试,cp粉夹着尾巴做人懂不懂!”

  那个女生就没再说话了,前面的沈辞镜却悄悄眨了眨眼,往左右看了看,万一待会儿谢朱颜当众告白的时候那位唯粉小姑娘受不住,他也好先找好逃跑路线。

  ……

  台上一束光倏地打在谢朱颜身上,他换了身白色衬衫,脸上的妆也被匆匆卸下,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干净。

  谢朱颜抱着吉他坐在椅子上,他一条腿支在地上,垂眼的时候看起来莫名温柔。

  琴弦被拨动,谢朱颜慢慢开口唱了起来,连续几小时不曾停歇的唱跳让他的声音难以自控的哑了下去。往日里慵懒华丽的嗓音在此时听起来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人心之感。

  这首歌是谢朱颜自己写的,没什么华丽的技巧,只是写了一个故事——关于他和沈辞镜的故事。

  谢朱颜坐在台上,眉眼柔和,他眸中盛着满溢的情深,心脏处传来的悸动分外明显。他心中不断默念着沈辞镜的名字,然后又小心翼翼将其的藏于心间。

  这是他的男朋友,是他的爱人,也会是他一生的伴侣。

  歌词的最后一句,谢朱颜说,“我的平安幸福,要有你一起。”

  ……

  歌曲结束,台下的粉丝安静得出奇。谢朱颜太过明显的表现让她们很难不多想,沈辞镜已经隐隐听到了几声啜泣声,他轻轻摩挲了下手腕,看着台上拿着话筒站起来的谢朱颜,心中竟悄然产生了几丝紧张。

  谢朱颜清了清嗓子,他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连绵在一起的粉海,他看着粉丝,神色格外认真的道,“谢谢你们喜欢我这么久。我算不上一个很好的偶像,甚至比起其他人来说,已经算的上劣迹斑斑了……”

  话音未落,台下突然响起一个格外嘹亮的女声,女孩子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哭腔,语气却格外坚定,“你就是最好的偶像!”

  台上的谢朱颜一怔,他顿了很久,才哑声道,“可能……我还要做一件伤你们心的事——”

  他说,“我恋爱了。”

  “我们已经知道了!是沈哥!”这次的声音来自沈辞镜后方,是先前那个说话的cp粉。

  女生说,“颜崽你看微博!”

  谢朱颜一直镇定自若的眼睛突然变得茫然起来,他极缓地眨了一下眼,大脑突然有点懵。

  他手忙脚乱地接过台下递来的手机,连手指都在抖。

  微博热搜第一条——#沈辞镜谢朱颜恋情曝光#

  谢朱颜点进去,第一条就是沈辞镜的微博:

  【@沈辞镜:一生很长,我们一起慢慢走。谢朱颜,我很爱你,余生会更爱你。】

  台下的沈辞镜摘下帽子和口罩,听到身后传来惊呼,他站起身,拿出一个小铁盒往舞台边走去。

  谢朱颜紧紧盯着他,神色莫名。

  沈辞镜站上舞台,将盒子递给他,看着他神色认真而郑重道,“我爱你。”

  台下人潮汹涌,声音繁杂,沈辞镜的声音不算大,可谢朱颜却听得分明。

  谢朱颜笑了起来,眸中闪亮,他比着口型一字一顿道,“我也爱你。”

  台下声浪迭起,沈辞镜轻轻凑过去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这一生,我们一起慢慢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白毛小可爱

  第一个位面已完结,明天会写番外

第31章 镜中人(番外)

  沈辞镜这一年统共拍了两部电影。《王侯》因着男主角的丑闻, 几乎是赶着剪出来的,连宣传都没怎么做就上映了,扑的无声无息, 基本上就只有禁言cp粉为了磕cp跑去看了, 然后又哭着跑到沈辞镜和谢朱颜的微博找糖吃。

  另外一部由工作室参与投资的电影恰好今天上映, 谢朱颜美其名曰体验正常情侣生活, 拉着沈辞镜一起去了电影院。

  电影院已然是人满为患, 两人戴着帽子和口罩排队进入电影院内,谢朱颜抱着一桶爆米花,懒懒散散的靠坐在椅背上, 他看着荧屏微微眯了眯眼,“哥,《王侯》播出的时候你去看了吗?”

  沈辞镜将可乐放进座位扶手的杯托内,闻言眉梢微动, “没看, 怎么了?”

  谢朱颜眨了眨眼, “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没怎么, ”他憋着笑道, “哥, 你在里面死得真惨。”

  沈辞镜:“……”

  你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他报复性地捏了捏谢朱颜的脸, 语带危险道, “男朋友惨死你好像还挺高兴?”

  谢朱颜被他捏住脸,声音含糊不清道,“你都和我一起做对亡命鸳鸯了那我当然高兴。”

  沈辞镜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满嘴瞎话。”

  谢朱颜这就不同意了, 他一把将沈辞镜的手拍下, 眯着眼质问,“哪瞎了?这不是事实吗?”

  “是是是。”沈辞镜垂眼将他的手握进掌心里,他轻轻道,“电影开始了。”

  谢朱颜用舌尖顶了顶上颚,哼笑一声这才作罢。

  电影院灯光暗下,荧屏亮起,电影正式开始。

  这部电影充斥着暴力、血腥、算计和人性。沈辞镜和米夏都是演技派,两人在电影里的对立碰撞出的火花让在场观众难免肾上腺素飙升。电影画面内的沈辞镜凶戾而疯狂,电影外的沈辞镜却正把玩着自家男朋友的手百无聊赖的看着荧屏。

  谢朱颜和沈辞镜不同,他全部心神都为电影情节所牵动,两小时的电影时长,他几乎都没怎么给沈辞镜一个眼神。

  大荧幕上的沈辞镜浑身染血,狼狈地躺在血泊里,米夏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声音平静道,“你输了。”

  沈辞镜勉强勾了勾唇,瞧着米夏的眼中恶意满的似要溢出来,“我是输了,可你也未必赢了。”

  他笑了起来,鲜血自他唇边溢出,他轻声问道,“你觉得……已经习惯了杀戮的他们,真的能适应你‘归还’给他们的正常生活吗?”

  看到米夏骤然难看下来的神色,沈辞镜放肆的笑了起来,他眉眼间全是嘲讽,“我等你后悔。”

  话落,沈辞镜抬起手猛地将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脏,缓缓阖目。

  游戏世界在沈辞镜死亡的瞬间开始崩塌,周遭景物开始虚化,镜头回转,屏幕上映出了即将逃出生天的玩家的身影,他们的眼神空洞麻木,有的甚至带着掩饰不住的疯狂,米夏在那一瞬间忽然感到齿冷,沈辞镜死前的话倏然回荡在她耳边,他说“我等你后悔。”

  ……

  电影画面最终定格在沈辞镜的脸上,他已然失去生息,可唇角却向上弯起一个格外诡异的弧度,似是讽刺又似期待。

  谢朱颜看着电影结局久久不能回神,半晌后,他才回头看向沈辞镜,眼神一言难尽,“哥,你怎么死得都这么惨?”

  一年就拍了两部电影,第一部 都没活到大结局,第二部倒是活到结局了,结果自己把自己杀了。

  沈辞镜:“……”

  *

  两人出电影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谢朱颜眯了眯眼,伸出手拽住沈辞镜,“哥,今天能去趟我家吗,我有些东西想收拾。”

  沈辞镜挑了挑眉看向他,神色意味深长。

  谢朱颜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回视。

  “行,走吧。”沈辞镜到底还是没戳穿他——早在两人刚开始同居时,谢朱颜的东西就全部收拾好搬过来了。

  ……

  谢朱颜口中的家新到沈辞镜看不出一点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沈辞镜转着视线打量了下周围,神色略显疑惑,他以眼神征询的看向谢朱颜。

  谢朱颜对沈辞镜溢于言表的疑惑视而不见,他朝沈辞镜眨了眨眼,将他带到了自己的舞蹈室,然后神神秘秘地让沈辞镜在这等一会儿,就关上门离开了。

  舞蹈室很大,装修简约,头顶上是间隔排列的灯具,而正对门的墙壁上是一面巨大的落地镜。

  沈辞镜看了一圈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他索性就直接盘腿在地上坐下,等着谢朱颜。

  ……

  谢朱颜推门进来的时候已然换了一身衣服,他穿着一身略显轻薄的白色纱衣,走到沈辞镜面前站定。

  沈辞镜看着他,慢半拍的意识到什么,谢朱颜垂下眼眸轻轻道,“哥,我想让你看看我的新歌。”

  “……好。”沈辞镜嗓音微哑。

  长袖掩面,柔和的古琴音缓缓淌出,一阵柔婉的戏腔响起,谢朱颜轻甩衣袖,眼眸似水,荡着一池潋滟春光。

  足步轻移,他腰部向后弯去,柔韧而有劲。

  抬腿、扭腰,谢朱颜的每一个动作都格外的赏心悦目。

  ……

  歌声渐息,只余琴音回响在舞蹈室内。谢朱颜在最后一个转身之时似是不小心趔趄了一下,他猛的向后栽去,然后跌入了一个略显温热的怀抱。

  沈辞镜接住了他。

  谢朱颜顺势躺在了他的怀里,额头上冒着些细密的薄汗,他揽住沈辞镜的脖颈,眼神勾缠,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沈辞镜脸侧,他道,“哥哥,喜欢吗?”

  沈辞镜嗓音喑哑,“喜欢。”

  谢朱颜笑起来,桃花眼弯起一个漂亮惑人的弧度,眸中似有星光闪烁。

  沈辞镜仿若在这一瞬间被迷了心智,他眸色幽深,深深的吻了下去。

  唇齿交缠,温柔缱绻,蚀骨的情丝缠绕而上,热烈如潮。

  空气好似都在炽烈的灼烧起来,温度寸寸上升,白纱剥离,散落在木质的地板上。

  ……

  偌大的落地镜里,是盛放到糜|烂的玫瑰,潮红漫上,他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

  彻底沦陷之时,沈辞镜看着落地镜眉眼温柔缠绵,他想:

  ——这镜中人,是他的心上人。

  *

  翌日清晨。

  谢朱颜醒时沈辞镜已经不在床上了,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抬起手准备揉揉眼睛,却突然感到自己手指上好像多了些什么。

  谢朱颜凝神一看,发现那是一枚款式简约的戒指,被人戴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大小刚好。

  他神色微怔,缓缓将其摘了下来,戒圈内刻着一朵称得上丑的小玫瑰,玫瑰旁是他们两人的名字。

  谢朱颜看了很久,他眼神柔软一片,心脏像被泡在了一池春水里,软的一塌糊涂。

  他将戒指戴了回去,掀起被子下了床,拉开床头柜,取出一个铁盒。

  那是在那场告白演唱会上沈辞镜送给他的,被禁言cp粉猜了又猜的定圈之物。

  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只不过是《王侯》拍摄期间他送给沈辞镜的那些纸玫瑰。

  ——沈辞镜一朵一朵拆开,然后在谢朱颜的写下的话下,一句一句地给他回复了过去。

  被他折回去的玫瑰已经看不出先前的精致了,和戒指上的玫瑰一样,丑萌丑萌的。

  谢朱颜轻笑一下,眉目温柔而深情。他赤着上身走了出去,环住正在厨房忙碌的沈辞镜。

  沈辞镜手下动作一顿,柔声问他,“怎么了?”

  谢朱颜将头埋在他的肩背处,闷声闷气道,“你给我戴戒指了。”

  沈辞镜“嗯”了一声,轻轻道,“玫瑰刻的有点丑,本来想刻的更好看些在给你,但我没忍住……”

  谢朱颜笑了一下,语带调侃道,“我都那样了,你要是还能忍得住,我就得怀疑一下我自己了。”

  沈辞镜也笑,将手下的东西放下,转了个身环住他,在他额头轻轻一吻,“去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

  谢朱颜眨了眨眼,故作委屈的指着自己身上斑驳的痕迹控诉道,“你看到这些都不会心虚吗?禽|兽!”

  沈辞镜面色不变,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转了个身,平静道,“禽|兽不会心虚,去穿衣服。”

  谢朱颜:“……”

  *

  沈辞镜再听到阮天心和林铎的消息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林铎因为一场意外事故受了重伤,最后跛了脚。阮天心本想和林铎撇清关系,却被跛脚后愈发暴躁的林铎纠缠不清,两人分明两看相厌,却又不得不彼此折磨。

  沈辞镜对此没什么看法,他只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声主角光环的强大,那场原文中让他失去性命的事故,在林铎身上却不过只是跛脚而已。

  “沈辞镜。”谢朱颜的声音响在耳畔,沈辞镜回头看他。

  谢朱颜盘腿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屏上的沈辞镜,根本没给他一个眼神,手指随意地点了点盘子,“我要吃苹果。”

  沈辞镜立时轻“啧”一声,“自己拿。”

  谢朱颜眨了眨眼,连电视也不看了,扑进沈辞镜的怀里,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男人!你的名字叫善变,结婚前你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沈辞镜:“……”

  骂人把自己也骂进去的,这么多年我也就见过你一个。

  他忍无可忍,干脆凑上前吻住谢朱颜,堵住他叭叭个不停的嘴。

  ……

  电视上的画面还在不断变化,午后阳光也依然灿烂温暖。他们笑闹过后又会依偎在一起,一起这样度过很多年,直到老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位面二排雷:

  1.攻受双TOP(双瓜不洁),不会有反攻的情节

  2.受女装大佬,会伪音的那种

  位面三排雷

  1.攻是哭包,别站反哦~

  2.攻的三观和正常人有极大的区别

  3.下个位面背景是无限流副本,逻辑bug可能会很多

  老板们月末了,浇浇水养养树吧,摩多摩多呀,给大家比心心~

  然后推一波自己的预收文,文案在专栏~点击可看哦,比心

  【主受预收】《撕了这万人迷剧本》

  【主攻预收】《和偏执反派HE的101种方法[快穿]》

第32章 冤大头

  “爱会像头饿狼嘴巴似极甜, 假使走近玩玩她凶相便呈现……”

  贺州左手搂着一个性感漂亮的女人,右手握住话筒扯着嗓子大声嚎唱。

  霓虹闪烁,五彩的光斑斓着打下, 暧昧而昏暗的房间里男男女女调笑的声音嘈杂起伏, 秦知霜坐在沙发正中间, 嘴里叼着烟, 两臂松松搭在沙发靠背上, “粥粥,闭嘴。”

  “再唱今天和你同归于尽。”

  贺州回头看他,扯着嘴角, 皮笑肉不笑道,“双儿,再叫粥粥,老子头给你打歪。”

  秦知霜瞬间挑起眉, 抄起沙发上的抱枕朝贺州扔了过去, “你没完了?这么喜欢双儿, 我送你去泰国爽一爽?”

  “呵——”贺州歌也不唱了,扑过去作势要打他, 秦知霜笑着侧身躲过。

  ……

  这一包厢里坐着的都是一帮游手好闲的富二代, 其中尤以秦知霜和贺州为最。秦知霜其人, 人傻钱多, 堪称世界第一冤大头, 冤到贺州想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拎到北极给他塞冰里清醒清醒。

  此时这位冤大头好不容易从贺州手底下逃出来,反手一用力将贺州的手臂拧在了身后。

  贺州疼的吱哇乱叫,“哥哥哥!诶不是, 爸爸!我叫你爸爸还不行吗?!松开松开, 疼死我了!”

  秦知霜哼笑一声, “再叫一声。”

  贺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恨恨磨牙道,“爸爸!行了没?!”

  “行。”秦知霜方才懒洋洋的放开了他,后脑勺就被得到解放的贺州抡圆了胳膊呼了一下。

  秦知霜捂着脑袋轻“嘶”一声,刚准备还回去,就听见旁边坐着的人开口问他,“哎秦二,你那小情人真把你绿了啊?”

  秦知霜眼中不耐一闪而过,他扭头看着那人似笑非笑道:“怎么着?你是打算帮我绿回去?”

  那人对秦知霜的冷脸视而不见,嬉皮笑脸的揽上秦知霜的脖子,大手一挥,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嗐,有什么不能跟兄弟说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兄弟我给你介绍!”

  周围不少二代子弟闻言立即哄笑起来,有人甚至半挑起眉,冷嘲热讽地看向秦知霜,嘴里半阴不阳道,“我说秦二,你和易谌有什么好争的?人易谌怎么说现在手底下也管着一家公司呢,闻清选他也是人之常理啊,毕竟谁会看的上一个花天酒地的二世祖呢,你说是吧?”

  这帮二代全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更何况现在闹了笑话的还是秦知霜,一群人起哄声渐起,肆意调笑起秦知霜。

  秦知霜在一片笑闹声中眸色渐冷,他皮笑肉不笑的将搭在他肩上的胳膊丢了下去,“我是比不上易谌,但比你是绰绰有余了。我好像听说你家那个私生子最近都快爬你头上去了,你不急啊?”

  秦知霜就是个家里从小惯到大的少爷,哪懂什么委婉,夹枪带棒的一番话让那人直接黑了脸。

  说到底他们这帮人里也就秦知霜和贺州的关系是真的铁,其他人虽然嘴上没说,但其实心里哪个不对秦知霜羡慕嫉妒恨。

  秦知霜——家庭和睦,父母恩爱,完全没有什么私生子之类的幺蛾子需要他管,就连家里的公司也是他姐姐在操心,整一标标准准的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

  而这位不可一世的大少爷却在闻清身上翻了车,谁听了能不幸灾乐祸?!

  秦知霜眼神扫过周围这一圈人,烦的要死。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前脚刚被易谌那狗东西撬了墙角,后脚这帮货就全知道了。

  秦知霜没什么留在这儿给人看笑话的兴趣,要不是贺州叫他出来散心,他才不会来。

  现在好了,心没散成,还硬生生给他散了一肚子火气出来。

  他懒得再在这里待下去,干脆起身拎起撂在桌子上的车钥匙准备走人,临走前却还是气不过,挑起眉转过身道:“易谌是要把你家收购了吗,你这么捧着他,我看你这是想认他当爹啊。”

  秦知霜是骂爽了,徒留贺州一人骂骂咧咧地留下给他收拾烂摊子。他刚坐上驾驶位,就接到了贺州的电话。

  电话一接起,就是贺州劈头盖脸的怒骂,对面声音大得能把车顶掀翻,秦知霜头疼地把手机拿远了些,这才悄悄呼出一口气。

  那边贺州看着已经走空的包厢,恨铁不成钢道,“给我滚回来!他们已经都走了!你赶紧的,别让我亲自去逮你。”

  秦知霜:“……”

  我就想回家打把游戏当咸鱼我怎么这么难。

  迫于发小威压,秦知霜只好熄了火又走回去。

  才进去,他就被死死勒住脖子,只听贺州磨着牙恨声道,“你还真是硬气啊秦知霜!怎么对着闻清不见你那么硬气?”

  秦知霜对着那群二代可以张口就嘲,对着自己发小却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他拧着眉从贺州手底下逃脱,坐在沙发上憋了半天才道,“我只是不想多做纠缠,那多没面子。”

  贺州被这二傻子气得几乎要笑出声来,他扯了扯嘴角,“还面子呢,你现在就是一纯纯的笑话!我活了这二十多年,真他妈头一次见你这种给人白送钱的憨批,你钱多的没处花了是吧?没地儿花拿来给我都比你白送给闻清好。”

  秦知霜被他骂的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做的事说出去得被多少人骂白痴,但他现在强撑着说自己是自愿的好歹还能给自己留点面子,要是连他自己都后悔了,只会被这些人嘲得更厉害。

  他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努力劝慰自己,他现在怎么说也还能混个痴情的名声,这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贺州看到他就来气,以前这人虽然也没长什么脑子,但怎么说也是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怎么现在成这副德行了。看了秦知霜半天,贺州点了一支烟,看着袅袅上升的烟雾倏地冷笑一声道,“最近没敢见小五吧?别担心,我刚喊他了,应该一会就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解释吧。”

  秦知霜闻言,神情瞬间变得惊恐起来,“你叫他干什么?”

  话音刚落,一片烟雾缭绕间,包厢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性感热辣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左右扫了扫,看见秦知霜时眼睛一亮,径直走到秦知霜身边,抱住他的手臂,撒娇道,“哥哥怎么这样啊,我最近都好久没见你了,你一点都不想我。”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天然的软糯,听起来娇娇怯怯的。

  奈何秦知霜是个不解风情的,他一脸嫌弃的抽回手,“别作,恶心。”

  “女人”跺了跺脚,抱怨着看向贺州,“粥粥,你看他。”

  贺州捂嘴欲呕。

  “你们……你们混蛋。”“女人”嘤嘤嘤道。

  秦知霜恶心的够呛,看向一旁显然也一脸不适的贺州,实在是不能理解——早知道这样,你何必喊他呢!陈淞雾心情一不好就开始恶心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哥,”秦知霜一脸痛苦的求饶道,“你放过我,我才被人撬了墙角。”

  贺州立马接上,“五哥,你看双儿他这么惨,我……”

  “惨?”陈淞雾闻言放开秦知霜的胳膊,剥开一根烟,捻了捻烟丝,神情似笑非笑,原本娇软的声音霎时低了下来,恢复了沙哑低沉的男声,“他有什么好惨的,一个月给人家十万的零花钱,买车又买房,冤大头做到他这个份上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秦知霜瞬间安静如鸡,不敢回话。

  陈淞雾和秦知霜那是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哪能不知道秦知霜这货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轻轻啧了啧舌道,“宝贝儿,你不会真以为人家说你痴情是在夸你吧?”

  他眼角眉梢全部挂满了嘲讽,凑到秦知霜耳边轻轻道,“你他妈那叫舔狗,懂吗?”

  秦知霜:“……”

  他恼羞成怒,“我不舔!”

  陈凇雾嗤笑一声,“你就捂着你那点面子过日子吧。”

  贺州在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这战火只要别往他身上烧,这俩人爱咋咋。

  秦知霜理亏,根本说不过陈凇雾,他气呼呼地憋了半天,撇了撇嘴准备起身走人。

  却突地听到了一个平板至极的机械音:

  【叮咚】

  【应有尽有系统上线了。】

  秦知霜:“……”

  这一天天的过得和做梦一样。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周围一圈,确定自己不是幻听,微微抿了抿唇,站起身朝外走去。

  陈凇雾摸着下巴扬声问了一句:“干嘛去?”

  秦知霜头也不回,没好气道,“去洗手间。”

  *

  洗手间内,秦知霜环着手臂抱在胸前,冷声问,“你是什么东西?”

  【宿主你好,本系统长期致力于改造舔狗,您就是我此次的改造对象。】

  秦知霜:“……”

  还有完没完了,陈凇雾骂他舔狗也就算了,这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玩意儿也骂他舔狗,凭什么?他哪里舔了?

  秦知霜甚至忘了追究系统的来历,他只拧着眉头问道,“我到底哪里舔了?”

  系统:【宿主,您可以查看原剧情来得到答案。】

  秦知霜满脑袋问号,“原剧情?”

  尾音刚落,一面荧屏倏然展开,密密麻麻的字出现在上面。

  秦知霜上学的时候最痛苦的就是背书,一看到这些字他头都大了,“你们就没点智能点的办法?我就不能看电影吗?!”

  【……】

  荧屏再次变化,几人身影浮现其上。

  开屏即暴击——易谌手捧玫瑰对着闻清柔声告白。

  两人甜甜蜜蜜,只有屏幕外的秦知霜脸比王八都绿。

  秦知霜觉得这个系统简直比陈凇雾还狗,因为它把这个画面反复重播了整整十遍!

  十遍啊!

  被折磨到生无可恋的秦知霜仰头看向天花板——

  如果可以重来,我死也不当舔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位面新尝试,不确定能不能写好,所以建议订阅的宝贝单章订阅,一有不对立马撤(鞠躬)

  为防止有小可爱没看排雷,我再排一下:

  1.攻受双TOP(双瓜不洁),不会有反攻的情节

  2.受女装大佬,会伪音的那种

  以及掌声欢迎即将被沈某坑死的秦某登场

  (小声bb:我写这章的时候从头到尾都在心疼钱呜呜呜呜呜,败家子,气死我了)

第33章 剧情

  秦知霜迷惑, 秦知霜不懂,但秦知霜大为震撼。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把易谌和闻清甜蜜恩爱的画面逐帧重播,反反复复数十遍的意义在哪?扎我心吗?辣鸡系统!

  秦知霜气得直想骂娘, 他一脸烦躁地用舌尖顶了顶腮, 脑子里全是易谌和闻清两个人的身影, 以至于他现在甚至连原剧情里讲了什么都不太清楚。

  “笃笃笃——”

  门板被敲响的声音把秦知霜从暴躁边缘拽回来, 他抬眼看去, 只见陈淞雾斜立在洗手间门口,笔直修长的长腿交叠在身前,他捡起胸前的一缕长发绕了绕, 挑着眉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怂得跑了呢。”

  秦知霜:“……”

  他将系统抛之脑后,走上前揽住陈淞雾的肩膀,勾起唇角戏谑道, “我有什么可怂的?走了走了。”

  回到包厢的时候, 贺州已经无聊到开始自己掷骰子玩了, 见两人回来,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两人一遍, 才不阴不阳道, “去个洗手间还得要人接……”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秦知霜一胳膊肘杵在腰上憋了回去, 贺州“嗷”地一声捂住隐隐作痛的腰, 咬牙看向秦知霜。

  秦知霜面色不变, 甚至心情颇好地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撞哪了?要紧吗?”

  贺州:“……”

  人干事?

  陈淞雾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抿了一口后才眯起眼眸看向秦知霜, 声音懒散低沉, “你和闻清早点断干净,易谌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秦知霜垂下眼皮轻轻“嗯”了一声,罕见的没有反驳。

  陈淞雾略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平时说到这个话题,秦知霜早跳起来反驳了,今天倒是难得的反常。

  秦知霜也没多解释,和两人喝了几杯酒后就叫了代驾回了家。

  *

  酒精的摄入反倒让秦知霜愈发地清醒,他躺倒在床上,呼吸间满是昏沉的酒气,“系统,把原剧情让我再看一遍。”

  说完,似是觉得哪里不太对,他马上又补了一句,“我要文字版的。”

  即使秦知霜已经想尽办法躲开系统的骚操作了,却还是无可避免地被系统秀了一脸。

  ——文字版剧情中所有有关闻清和易谌的剧情被一应加粗标红,格外的亮眼。亮得秦知霜觉得双目都开始隐隐刺痛起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一遍遍告诉自己别计较,才强忍下自己想要提刀砍了系统的欲|望。

  原剧情里的闻清是重生的,在重生前后他都曾当过秦知霜养的小情人。秦知霜其人——典型的风流浪荡的纨绔子弟,对一个人的热情来得快也去得快。他的月抛情人不在少数,但由于秦知霜出手大方,向来都是好聚好散。

  只有闻清是个例外。

  简而言之,上一世他们的关系秦知霜压根没当过真,他以为他和闻清之间是成年人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可闻清觉得他们既然是谈恋爱,那就该循序渐进。秦知霜哪有那个耐心陪他一步步慢慢来,又不是真的在谈恋爱,干脆就喊停说拜拜了。重生后,闻清凭着上一世对秦知霜的了解,一步步把秦知霜钓上了钩,在确定秦知霜喜欢上他后,带着易谌出现在秦知霜面前,满是无害道,“对不起,我喜欢上别人了。”

  ……

  秦知霜顺完剧情,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半晌,他道,“建国以后不许封建迷信,重生这种事情是认真的吗?”

  应有尽有系统诚恳发问:【宿主你都能绑定系统了,为什么还要质疑闻清重生的真实性呢?】

  有道理。

  秦知霜喉头哽了哽,眸光明灭不定。良久,他才百思不得其解道,“我上一世是刨他家祖坟了吗?”

  他越说越气,直接坐起身子委屈道,“前后两世,我碰都没碰过他!该给他的我一个没少,结果他把我当鱼吊?”

  应有尽有系统一板一眼的捧哏:【宿主,也可能是把你当提款机】

  秦知霜:“……”

  你会不会说话,不会就闭嘴!

  ……

  剧情里的秦知霜下场算不上好,毕竟他对闻清来说是辜负了他的渣男,对易谌来说是他一辈子的情敌,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留条命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但秦知霜不满意,他眯着眼又看了几遍剧情,只觉自己先前被痛苦和酸楚挤压的心脏如今满是燎原的愤怒。

  怒火灼烧了他的理智,只余一片残余灰烬。秦知霜黑着脸拿起手机,给闻清发了条消息,“什么时候还我钱?最近破产了,缺钱。”

  面对气头上的宿主,应有尽有系统小心翼翼道,【宿主,为确定您已不再是舔狗,您需要向系统提交5000字观后感,10000字人生反思】

  秦知霜:“……”

  熊熊燃烧的小火苗倏地一下被浇灭,秦知霜眨了眨眼,一副没听到的样子,他放下手机翻了个身就装睡去了,任凭系统怎么强调都不睁眼。

  应有尽有系统:【……】

  宿主,你会后悔的。

  *

  翌日清晨。

  秦知霜打着哈欠推开了猫咖的店门。店内养着五只猫猫,一见秦知霜进来,几只猫猫立即挨挨蹭蹭地围着他打转,蹭着他的腿开始撒娇。

  秦·猫奴·知霜:“……”

  当事人就是很快乐,非常快乐。

  ……

  喂完自家猫主子,秦知霜才上楼盘腿坐下,他眉心微蹙,脑中闻清的脸和易谌的脸交替出现。许久后,他才不得不叹口气承认:他的爱情结束了。

  他现在想起这两人,脑中最先浮现的就是这两人卿卿我我的画面以及闻清算计他的事,那些残余的微末悸动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值一提。

  他端起桌上的咖啡杯猛惯了一口,苦的他忍不住扭曲了面色。

  “喝不惯还要喝,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又什么自虐倾向。”一道清脆的少女音倏然响起,带着些许娇憨的抱怨。

  秦知霜却只觉虎躯一震,他抬起头,果然是陈淞雾。

  陈淞雾今天换了身浅蓝色的JK制服,一头微卷的长发披在肩后,格裙下的双腿修长白皙。

  他相貌略显阴柔,一双狭长的凤眸中流转着摄人心魄的光,扮起女孩子来毫无违和感,再加上他曾经特意学过的伪音,很少有人能在他穿女装的时候看出他真正的性别。

  陈淞雾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干净又清纯,像每个男生少年慕艾时期暗恋过的初恋女生。

  可秦知霜看着这个“初恋”,却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每次陈淞雾穿成这样来找他,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陈淞雾眨着眼做到他身边,娇嗲着嗓子开始卖萌,“双双,我今天想去逛街,你陪我去好不好呀?”

  一阵恶寒瞬间爬上秦知霜的身躯,从高中到现在,果然不管多少次,他都受不了陈淞雾的恶意撒娇卖萌。

  秦知霜恶狠狠地搓了搓自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的手臂,抖着声音道,“你正常一点行不行?!”

  陈淞雾撇了撇嘴,到底还是恢复了正常的声音,沙哑微磁的男音里带了些威胁的意味,“你到底去不去?”

  “去——”秦知霜拖长了声音,生无可恋道。

  陈淞雾闻言嗤了一声,站起身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赶紧的,别装死。”

  秦知霜扭头看了他半天,最后还是真诚建议道,“你要不还是用伪音吧,现在这样怪别扭的。”

  分明是漂亮清纯的小姐姐,一开口却是一口沙哑低沉的男声,说实话:实在是很别扭。

  陈淞雾:“……”

  你这么这么难伺候?!

  他木着张脸,瞪着死鱼眼看向他,“你到底走不走?”

  “走走走,”秦知霜蹦起来,嬉皮笑脸地推着他往外走,嘴上还不忘敷衍地哄几句,“五哥美貌杀人,一点都不别扭,我要是喜欢女生,我第一个和你告白。”

  陈淞雾轻“啧”一声,将他的手拍下去,“少拿你哄情人那套来哄我。”

  秦知霜装没听到,又笑着伸手去揽他脖子。陈淞雾面上嫌弃地拍了几下,见实在没拍掉,就干脆由着他去了。

  *

  商场里人来人往,秦知霜陪着陈淞雾逛了几家店就没兴趣了,他坐在休闲区,看着兴致勃勃地陈淞雾纳闷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请人上门定制不就完了,干嘛非得自己逛?”

  陈淞雾垂下眼睫,纤长的睫毛在她眼下打落一片阴影,他声音轻婉柔美,“因为喜欢啊,我很喜欢自己挑选衣服的感觉。”

  秦知霜:“……”

  我看你就是闲的。

  陈淞雾左右看了看,忍不住催他,“哥哥,你休息好了吗?我想去那家店看看。”

  秦知霜被他一声“哥哥”喊得瞬间弹起,义正严词道,“当然好了,你想去哪家,我都陪你。”

  陈淞雾没忍住牙酸了下,他眉心抽动,隐忍地指了指前方的一家店面,言简意赅道:“那儿。”

  那家店里放眼望去全是华丽至极的裙子,层层叠叠的蕾丝让看着那些裙子的秦知霜缓缓敲出一个问号,“这些裙子真的能穿出去吗?”

  “为什么不能?”陈淞雾边挑边回,“喜欢什么就穿什么,你告诉我的。”

  他回头挑了下眉,笑问,“不是吗?”

  秦知霜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想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他看着陈淞雾,莫名感到一阵心虚,这些事他压根没当回事,没想到陈淞雾居然还记得。

  出于这种莫名其妙的心虚,在两人走出这家店时,秦知霜主动接过了陈淞雾手里的袋子。

  陈淞雾:“……”

  他一头雾水地看向那个大步向前的身影,实在不明白秦知霜搞这一出是做什么——就几个装衣服的袋子,他又不是没手,还需要人帮忙拎。

  这个疑问在陈淞雾听到一道温雅的男声后终于得到了解答,他恍然大悟地扭头看向秦知霜,只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油然而生。

  闻清立在不远处,略微迟疑的喊了一声,“秦……秦哥?”

  作者有话要说:

  起名废兴冲冲的拿着我灵光一现的cp名去找我老婆,我把等式(秦二x陈五=二百五)发过去后,我老婆在一分钟后甩回一个等式给我,2×5=10,一十=一世

  我:……

  好家伙,你比我会磕

第34章 同居

  闻清身上带着一种不沾尘俗的书卷气, 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他站在那儿,就好似一幅山水画卷徐徐展开。

  秦知霜这会儿却只想撕了这破画, 他略显烦躁的拧了拧眉, “有事?”

  面对秦知霜明显不耐的态度, 闻清神色几不可查的变了一下, 他顿了顿, 复又扬起一个笑,轻轻道,“没什么, 只是过段时间快到我生日了。”

  “我希望你能去。”

  秦知霜:“……”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陈淞雾就已然快步走上前站在他身边,凤眼微微眯起,“前男友就没什么去的必要了吧?”

  闻清眨了眨眼, 不解道:“即使我和秦哥分手了, 我们也还是朋友啊……”

  “谁他妈和你是朋友。”秦知霜懒得听他放屁, 长眉拧起,本就锐利的五官愈发锋芒毕露, “我现在要真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也只有一个——”

  他唇角轻勾, 要笑不笑地看着闻清, 一字一顿道, “老子是你债主!”

  一旁的陈淞雾忍不住眨了下眼,多少有些不习惯,他平日里见多了秦知霜对着闻清献殷勤的样子, 这人这么硬气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闻清眸光一颤, 又想起昨晚那个没头没尾的消息, 他强笑着看向秦知霜,“秦哥,你在说什么呀?我……”

  秦知霜这会儿倒是有了耐心,他将袖子往上卷起几折,挑着眉打断了他,“没关系,我帮你算一算。”

  秦知霜本身其实是个相当爽快又大方的人,尤其在金钱这方面从不吝啬,但偏偏他又是个极其小心眼的人,对把自己当猴耍的闻清现在是怎么也看不顺眼,他掰着手指开始和闻清算账:

  “咱俩怎么处了也有两个月,我每个月给你十万,这就是二十万。还有我给你买的车、房、奢侈品,四舍五入就是五千万。我也不多要,就当送你的,直接还我六千万就行。”

  闻清:“……”

  你这叫不多要?你怎么不去抢!

  看着闻清难看的脸色,秦知霜无赖般朝他笑了笑,懒声道,“还有啊,请我去你生日也不是不行。”

  他摸了摸下巴,忍不住自恋道,“像我这颜值,出场费怎么也得九位数起步吧,我算你个友情价,你……”

  “秦知霜!”闻清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秦知霜,“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秦知霜:“……”

  我是不是还得陪你演一出琼瑶剧?

  他撇了撇嘴,眼神满是恶意,声音很轻,听到闻清耳中却仿若一声惊雷,轰然震响。

  秦知霜说,“我什么样?我难道不是个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人渣吗?”

  闻清神色忽然大变,他抖着唇看向秦知霜,眼神惊恐,犹如常年生活在暗处的人被倏然曝露在阳光之下,浑身不自在。

  秦知霜眼神分明平静,却犹如一柄利刃划破了他所有的伪装,揭开底下所有深埋的隐|秘。

  他如坠冰窖,浑身都冷得发抖——这分明是上一世的秦知霜做的事情,为什么现在的他会知道。

  闻清忍不住开始怀疑重生的其实不止他一个,秦知霜……可能也重生了。

  秦知霜知道闻清在猜什么,可他却丝毫不反驳什么,大大方方地任由闻清打量,神色中满满当当的全是恶趣味,他咂摸着唇想:闻清这次回去,怕是睡不着了吧?

  闻清睡不睡得着不得而知,但他在这儿是一秒也呆不下了,他勉强撑着自己和两人道了别,就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默默围观全程的陈淞雾简直叹为观止,这两人显然在打什么哑谜,他忍不住用手肘杵了杵秦知霜,问道,“你和闻清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秦知霜眨了下眼,笑嘻嘻地揽住他,“我不喜欢他了呗。”

  陈淞雾挑了挑眉,对他的话半信不疑,“你能这么快从闻清这个坑里跳出来?”

  秦知霜:“……”

  他脸色绿了一瞬,显然想起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秦知霜摆了摆手,不愿多提,他随手指了家首饰店,看着陈淞雾白皙的脖颈略显生硬地换了话题,“你要不要去那儿再看看,我总觉得你需要再戴点什么。”

  陈淞雾斜睨他一眼,到底没多追究什么,顺着秦知霜指的方向和他一起走去。

  *

  时间已近深夜,秦知霜却黑着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实在没想到这破系统能狗到这种程度——把那破原剧情当睡前故事念给他听。

  机械音慷慨激昂,声情并茂地朗诵着原剧情:

  【秦知霜想:只要闻清开心,即使陪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也没关系。】

  “艹,”秦知霜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脸色沉如锅底,“你有完没完,谁要陪他?他开不开心关我屁事。”

  系统停下来,一板一眼道,【宿主,您目前的情绪阈值尚未达到标准,为防止您重蹈覆辙,系统决定加深您的印象】

  秦知霜:“……”

  他无声捏紧了拳,恨得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我、不、会!”

  【宿主,那您今天为什么一定要让闻清知道您已经知道他是重生的呢?】

  说起这个,秦知霜往后一靠,懒洋洋道,“看他时时刻刻都陷在恐慌中难道不好?”

  他会永远战战兢兢,也永远如履薄冰。

  【宿主,那他还是在你心里。】

  ——无论爱还是恨,闻清始终独特。

  秦知霜嗤笑一声,忍不住咋舌道,“我被他坑成那样,我不能报复?”

  你这个三观很成问题啊。

  他为自己辩解,“你看,我也不能说恨他,我单纯就是想整他。他要是不好过,那我就开心了。”

  【……】

  应有尽有系统有点茫然,它对人类的情感所知甚少,在它看来,自家宿主的行为像极了由爱生恨,可宿主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它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再下结论,于是系统默默潜了下去,不再念叨。

  系统是安分了,可秦知霜也彻底睡不着了,他捏着手机在手里转了转,最后眼珠子一转,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干脆起身穿上衣服开车离开了家。

  秦知霜先是开着车去猫咖把自己养的五只猫猫抱了出来,又随手抄起一堆猫咪用品塞到后备箱,这才一脚油门向陈淞雾家开去。

  陈淞雾住在一栋半山别墅里,秦知霜到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钟了。他丝毫没有半夜扰人清梦的自觉,大摇大摆地把车停在别墅门口,然后开始了他的夺命连环call。

  ……

  陈淞雾来给他开门的时候身上还穿着睡衣,脸色黑的像是下一秒就能提刀把他砍了。

  在陈淞雾想要杀人的目光中,秦知霜忍不住轻咳一声,他知道自己这事干的不像人事,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强烈的求生欲驱使着他从车里抱出一只猫猫,举起来挡在自己脸前,然后可怜兮兮地从猫咪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卖惨般地“喵”了一声。

  陈淞雾:“……”

  他额心突突地跳,看着昏暗光线下男人轮廓分明的五官,原本被吵醒后气得想砍人的心思倏然淡了下来,转而变成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

  陈淞雾捏了捏鼻梁,“大晚上你又闹什么幺蛾子,赶紧滚回去。”

  秦知霜不听,他捏起一只猫爪,在手里向陈淞雾挥了挥,故意软着声音道,“哥哥,求收留~”

  陈淞雾:“……”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起来,陈淞雾突然就懂了自己恶意卖萌的时候秦知霜到底是什么感受。

  真·鸡皮疙瘩起一身。

  秦知霜见陈淞雾没反应,眨了眨眼还要继续,却被陈淞雾火速打断,他闭着眼将手往后一甩,“滚进去。”

  “好嘞。”秦知霜乐颠颠地抱着几只猫往里走,走的途中还不忘回头叮嘱陈淞雾,“我车上还有猫粮,你帮我拿一下啊。”

  陈淞雾:“……”

  你怎么不把自己丢车上算了!

  “谢谢哥哥,爱你哦~”秦知霜的声音顺着空气传到陈淞雾耳中,他抓着猫粮袋子的手指一紧,忍无可忍地扭头吼他,“你能不能不说话!”

  *

  秦知霜大爷一样躺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只猫,有一下没一下地给猫顺着毛,神色懒散。

  陈淞雾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玻璃相磕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坐到秦知霜旁边,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你家那么大不够你造?非得跑来祸害我?”

  秦知霜既然已经进来了,就又恢复了自己大少爷的本性,懒懒散散地指点江山,“我这不是怕你孤独嘛。”

  他理直气壮道:“你看,现在你是单身狗,我也是单身狗,我们俩搭伙过几天,等你有新欢了我马上走人。”

  秦知霜挤眉弄眼地调侃他,“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

  陈淞雾:“……”

  他头疼地扶了扶额,认命道,“客房没收拾,你睡沙发。”

  秦知霜震惊:“我睡沙发?”

  他把猫放下,直接朝陈淞雾身上扑去,“我不睡沙发!我们俩这么熟你让我睡沙发?我要睡床!”

  “没床!”

  “你的床不是床吗?!我俩一起睡!”

  陈淞雾:“……”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闹到最后陈淞雾也没拗过秦知霜,只能让这人大摇大摆的爬上了他的床。

  秦知霜半倚在床头,见陈淞雾抱着被子进来,眼睛一亮,“快来快来,赶紧睡觉,我好困。”

  陈淞雾:“……”

  你困那也是你自己作的!

  他没好气的将被子砸到秦知霜身上,然后过去关了灯掀开自己的被子钻了进去。

  ……

  意识逐渐混沌,陈淞雾在即将入睡时,听到一声很轻很轻的声音,是秦知霜,他说:“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大家追文到现在是喜欢我的文的,所以疯狂感谢每个小天使的支持和喜欢~但是最近有收到了几个-2分,宝贝儿可能是不太懂晋江机制,下次记得打个2分哦~爱你们哦~啵啵

第35章 雾气

  翌日一早。

  陈淞雾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窒息感憋醒的, 仿佛一块巨石压在身上,让他难以喘息,他挣扎着睁开眼, 只见秦知霜八爪鱼似的扒在他身上, 手脚并用, 把他压得死死的。

  陈淞雾:“……”

  每天都能get一个锤死发小的新理由。

  他眉心狠狠一跳, 伸手用力提住秦知霜的胳膊往旁边一扔, 然后直接抬腿将秦知霜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

  秦知霜睡得死,陈淞雾这么折腾也没把他闹醒,他在床上翻了个身, 脸埋在枕头里又蹭了蹭,砸吧了几下嘴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陈淞雾见怪不怪地将被子往他身上一扔,紧接着又顺手把空调一关,赤脚踩在地毯上瞥了眼秦知霜, 这才往洗手间走去。

  洗漱结束从浴室出来时, 秦知霜已经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靠在床头打了个哈欠,眼皮耷拉下来, 声音里还带着初醒时的沙哑, “五哥, 开个空调, 我要热死了。”

  陈淞雾轻“啧”一声, 不搭理他的话。他将双手环臂抱在胸前,半靠在浴室门口要笑不笑地看他,“昨晚太迟了, 我倒是忘了问你了, 你大晚上发什么疯?”

  秦知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他只是单纯觉得系统一遍又一遍的絮叨让他烦不胜烦,而自己一个人呆着又未免太过无聊,干脆就带着猫千里奔投,来给自家发小暖被窝来了。

  他眨了下眼,依然一副困顿得要死的模样,说出的话却令陈淞雾微微怔忪。

  秦知霜声音很慢也很低,他道,“我想你了。”

  陈淞雾:“……”

  他紧了紧拳,记忆突然就回溯到很久以前。

  ——秦知霜高中时一贯神经大条又散漫,撩人的话从来都是随口而来,他只是信口胡说,却不知道撩了多少人春心萌动。陈淞雾就是秦知霜无心撩人下的最大受害者,他那时刚发现自己的性向和“怪癖”,整日都陷在惶惑和恐慌之中,偏偏秦知霜因为毫不知情,勾肩搭背之类的小动作熟练的不行。

  陈淞雾清楚秦知霜没有别的意思,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再和秦知霜这么呆几天,陷入这个名为秦知霜的无底深渊的成员名单中就得添上他陈淞雾的名字。

  所以他开始躲着秦知霜走,直到确认自己对秦知霜没有一星半点的其他心思才又出现在秦知霜面前。

  及时止损,陈淞雾几乎把这四个字贯彻到了极致。

  但他实在没想到秦知霜能神经大条到那种地步。陈淞雾至今都还记得那天他在秦知霜教室门口等他放学的时候,他脑内连躲了秦知霜这么多天的理由都已经构思好了,就等秦知霜出来瞎编给他听了,可谁知秦知霜出来瞧见他,却立马就冲过来揽住他脖子,嬉皮笑脸的问他,“你家里没事儿了?我看你最近回的那么早……”

  他嘟嘟囔囔地抱怨,“都不等我。”

  陈淞雾:“……”

  自那以后陈淞雾就明白了,别和秦知霜谈那些弯弯绕绕的细腻情思,他脑子里压根就没搭那根筋。

  ……

  秦知霜现在这个没过脑就瞎撩的样子实在是让陈淞雾一朝梦回几年前,他忍不住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秦知霜,“少乱撩,荷尔蒙没处发散了就出去跑个十公里,少在这儿撩我。”

  秦知霜闻言撇了撇嘴,看着陈淞雾的脸似是想要反驳些什么,可直到最后他也没能说得出口。

  *

  秦知霜是个闲不住的,他在陈淞雾家里才呆了一早晨就开始躁动起来,抱着猫在别墅内四处乱溜达。

  “小五,五哥,陈淞雾!”他一个一个房间的乱窜,四处找陈淞雾。

  “别叫了,叫魂呢?”陈淞雾一脸不耐地拎着见衣服从衣帽间内走出来,他在这一刻无比真情实感的觉得自己昨天就应该让他去街上流浪算了。

  秦知霜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看向他,“我们去北郊怎么样?粥粥在那边新发现了个马场,去跑马吗?”

  “不去,”陈淞雾回身往里走,声音淡淡,“我下午有事。”

  “什么事啊?”秦知霜不依不饶,“带上我一起呗,小的愿为您鞍前马后。”

  陈淞雾:“……”

  槽多无口。

  他略显无力地摆了摆手,万般无奈道,“我去漫展,你也要去?”

  秦知霜:“去啊,我还没去过呢。”

  陈淞雾对这个大龄熊孩子毫无办法,只能认命地让他滚进来。

  秦知霜一进去就忍不住咋舌轻叹,“你这都能开家店了吧。”

  衣帽间内是高大的透明衣橱,里面整整齐齐的放满了各色男装女装,饰品和鞋子分列在两侧,充满着金钱的气息。

  陈淞雾没理他,拿起早就备好的cos服当着秦知霜的面就开始换,睡衣下的身躯纤瘦有力,皮肤白得晃眼。秦知霜心里莫名一慌,他急急忙忙背过身去,低声说他,“你怎么说换就换,招呼都不打一声。”

  陈淞雾连眼皮都懒得抬,“你见过的还少了?”

  秦知霜喉头一哽,他想说“你不一样”,可话在嘴边转了又转,最后却又被他默默咽了回去。

  秦知霜无比确定陈淞雾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可具体是哪儿不一样他却又说不上来,只好作罢。

  他盯着橱柜,拧着眉认真思考,最后模模糊糊地想:也许……是因为陈淞雾是他的发小?所以他才不能用对待情人时的轻佻态度对他。

  想来想去秦知霜也想不明白,他干脆就懒得管了,将一切全部抛之脑后,只扬着声音问道,“你换好没?我转过来了啊。”

  陈淞雾手上正拿着化妆包在给自己上妆,闻言随口“嗯”了一声,就又盯着镜子描画。

  秦知霜转过来的时候不免一愣,陈淞雾半长的发丝垂落在肩上,身着一身青黛色的长袍,他捏着笔将眼尾拉长,转眼看向秦知霜时,眸中波光流转,带着某种惊心动魄的味道。

  秦知霜一时失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陈淞雾看到他的模样,一时间来了兴致。他放下手中的笔,挑起眉拿起一旁的香水瓶,往身上喷了点,凑近秦知霜轻轻道,“好闻吗?”

  温热的呼吸喷在秦知霜耳边,淡淡的夹着海盐的清爽气息涌入鼻腔,似卷席着薄雾的海风,干净清冽。

  秦知霜:“……”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凇雾见他半天没说话,眯起眼哼笑一声质问道,“不好闻?”

  秦知霜就坡下驴,撇了撇嘴故作嫌弃道,“臭。”

  说完他看着陈淞雾近在咫尺的侧脸没忍不住又多bb了一句:“你一大男人,一天天喷这么香做什么?”

  陈凇雾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哪知道秦知霜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货给他来了这么一句,他抽动着眉心,挑起唇角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不是你秦二拿着伯母的香水往身上一通乱喷结果被叫家长的时候了?”

  “艹,”秦知霜老脸一红,连忙拿手去捂他的嘴,“你闭嘴。”

  这是秦知霜一辈子都不愿提起的黑历史。

  ——秦知霜的中二时期很长,长到秦母一度想提着扫把把他打出门去,也不知道他那段时间看了些什么,总想拥有一些所谓“成熟男人的味道”,所以在某天中午,趁着父母不在,他偷着溜进父母房间,拿起一罐香水朝着自己就是一通乱喷,那瓶香水有一半都被他滋自己身上了,他也不嫌熏的慌,顶着这股味就去学校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秦知霜被老师以干扰同学学习为由打电话给他爸妈然后灰溜溜地被提溜回去了。

  而举报他的就是当时被熏到实在受不了的陈淞雾。

  秦知霜一想起这件事还有点奇异的意难平,他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我当时想喷的明明是我爸的,我哪儿知道香水瓶都长得那么像,结果就错拿成我妈的了……”

  他理不直气也壮,“我要是喷的是我爸的肯定就不会那么大味儿了。”

  陈淞雾:“……”

  我该怎么才能让你知道不管是什么香水你喷那么多都一定会熏死人呢?

  他动了动唇,唇瓣濡湿的触感在手掌下分外分明,秦知霜眉梢微动,略显不自在地缩回了手。

  秦知霜手背在身后,捂过陈淞雾嘴唇的地方莫名开始灼烫起来,他看着陈淞雾的眼神逐渐幽深起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淞雾正想说些什么,却突地和他视线相撞。秦知霜的瞳孔很黑,一眨不眨看人的时候,似带着说不尽的认真和深情,像是看不到尽头的漩涡,想要卷着陈淞雾不断下坠,跌入一片未知的雾气。

  陈淞雾心尖莫名一烫,他不合时宜地想到——那片未知的雾气对他来说其实一直都是已知的,那是秦知霜。

  他顿了下,眼皮半垂,微垂的眉眼遮住了其中的波澜,再抬起头时,他已然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陈淞雾神情自若地看向秦知霜,眉梢微挑,“除非你那天喷的是六神,否则不管你喷什么我都绝对要送你回家。”

  秦知霜慢吞吞地捻了捻手指,锋锐的五官显出一种不同往常的压迫感,他目光落在陈淞雾身上,声音很低,显得格外漫不经心,“是你不懂欣赏。”

  陈淞雾:“……”

  你会欣赏?

  他实在没忍住,问出了一个萦绕在自己心头很久的问题,陈淞雾百思不得其解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弯又这么直的?”

  作者有话要说:

  秦知霜:我香吗?

  陈淞雾:……

  滚远点,嗅觉要失灵了。

  我先跪下了,没有存稿的作者每天都会写到很晚,大家可以第二天再来看~

第36章 怀念

  秦知霜面对陈淞雾发自灵魂的问题无言以对, 他唇瓣开开合合,最后还是决定干脆闭上嘴当一个安静的哑巴。

  秦·哑巴·知霜安静如鸡地坐在旁边,默默看着陈淞雾往脸上涂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瓶瓶罐罐开了一个又一个。

  秦知霜:“……”

  我觉得这和我弯直没关系, 你用的这些东西我就算弯成个乒乓球, 我也看不懂。

  但秦知霜没那个胆子说出来, 他怂唧唧的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懒着腰身就近找了个地方盘腿一坐,支着下巴看陈淞雾。

  陈淞雾是很漂亮的长相,狭长的凤眼里似是蒙着层雾, 薄唇红艳,勾起唇角看人时总像带着把小钩子,挠的人心痒。只不过秦知霜和他太熟了,对陈淞雾这副模样已经完全免疫, 每次看到也顶多就是感慨一声这人又开始骚包了。

  只是……

  秦知霜轻“啧”一声, 懒洋洋地往后一倒, 仰头看着天花板,天旋地转间, 他似乎看到了那时候哭成了只花猫的陈淞雾, 眼睛肿成了核桃, 不断摇头哭着说“我不是变态”, 手里却死死抱着他不肯松开。

  秦知霜神色懒散, 他把手往脸上一盖,忍不住的想——那时候多可爱,怎么长大以后成了现在这龟毛事儿逼的模样了。

  某龟毛事|逼化完妆就看到自家长绒地毯上长了个大爷, 他眯了眯眼, 走过去欠欠地蹲下身戳了戳他, “大爷,还去不去了?”

  秦知霜放下手,将脸转向他,沉黑的眸子漾起笑意,“去啊。”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下陈淞雾,最后肯定道,“我五哥绝对是全场MVP。”

  陈淞雾:“……”

  他啼笑皆非地站起身睨了他一眼,揉了揉额心,无奈道,“起来,走了。”

  *

  秦知霜说是要来漫展,只是他走一进来就已经想撤了。看着这一眼看不到头的人海,秦知霜总觉得先前要死要活想跟来的自己脑子可能被驴踢了。

  他看着走在前面如鱼得水的陈淞雾,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慢下脚步,一步步往后退去,两人距离不断拉远,陈淞雾的身影逐渐融入人潮,消失不见。

  秦知霜缓慢的眨了下眼,他伸了伸腰,拿出手机给陈淞雾发了条消息,就转身朝外走去。

  会场的走道里没什么人,秦知霜懒散着身子倚在窗边,点燃一支烟轻轻吸了一口,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过于锋锐的面容,他向窗外随意一瞥,目光却倏然顿住,他眯着眼辨认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求助系统,“系统,那是易谌吗?”

  【是的,宿主】

  秦知霜眼中兴味一闪而过,他绕有兴致的点了点,“他旁边那人谁啊?”

  【易谌的生母】

  “生母?”秦知霜眉头一挑,对这个说法来了兴趣。

  说实在的,某个心眼针尖大的人至今都还对自己头上那片草原在心里斤斤计较着,如今好不容易来了看易谌笑话的机会,他是怎么都不肯放过的。

  秦知霜摁灭了烟头,将其裹在纸巾里扔进了垃圾桶,转身朝楼下走去。

  易谌神色不耐,冷着脸看向面前的女人,“我现在在易家每一步都走得不容易,你能不给我添乱了吗?”

  不过才四十多却已然面容苍老的女人神色黯淡,“你爸快不行了,他一直念叨着你,你回去看他最后一眼行吗?算妈求你了。”

  易谌冷笑起来,“他算我哪门子爸,打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他拿我当儿子。我爸只有一个,他叫易峰,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跑来和我攀关系,你没事也赶紧走吧,我还有事。”

  女人神色愈发灰败,她嘴唇嗫嚅几下,最后到底没多纠缠,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躲在暗处的秦知霜眯了眯眼,这对话信息量挺大啊。

  他正准备等易谌离开就托人去查查,却见易谌又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眉眼瞬间温柔下来,声音很低“清清,今晚有空吗……”

  易谌边说边走向路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声音逐渐变小,消失在空气里。

  目睹全程的秦知霜:“……”

  他忍不住问系统,“你说我没抢过他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我太正直了。”

  这是都修过川剧变脸吗?变脸比翻书还快。

  【宿主,也可能是因为你上一世太渣,这一世太舔】

  秦知霜眉头一竖就想骂人,你才渣!你才舔!

  奈何话没骂出口,就听系统疑惑地问,【宿主,您现在是想抢回闻清吗?】

  秦知霜:“……”

  不,我不想。你别瞎说。

  我只是单纯不服!

  他捏了捏鼻梁,纳闷道,“你说像我这么表里如一的人到底哪里比不过易谌那个两面三刀的货了?”

  【……】

  宿主,请原谅我不懂你这个问题的意义是什么。

  应有尽有系统一如既往的实诚,它想到也就直接问了。

  面对系统的疑惑,秦知霜沉默了半天,最后高贵冷艳的吐出了几个字,他说,“我这是雄|性该死的好胜心。”

  【……】

  “秦二。”

  秦知霜还想和系统吐槽些什么,却倏然听见陈淞雾的声音。

  也不知道陈淞雾在那儿站了多久,他眉眼平静,淡淡地看着秦知霜,声音毫无起伏。

  秦知霜回身看他,突然莫名感到一阵心虚,但他摸了摸鼻尖,怎么也弄不懂自己这没由来的心虚是为了什么。

  还没等他想明白,陈淞雾已经走到了他身边,抬眼看他,“不是说想去马场吗?走吧。”

  秦知霜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指了指场馆,“你的……漫展?”

  陈淞雾随意耸了耸肩,毫不在意道,“反正每次都来,也不差这一次,走吧,我也挺想骑马的。”

  秦知霜看着陈淞雾从头武装到脚,几乎写满了精致的打扮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淞雾都已经往前走了几步了,见秦知霜没跟上来,又无奈地返回来拽他,“别他妈瞎想,和你没关系。我只是突然想骑马了,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一个人去了。”

  “不去。”秦知霜眼皮半垂,看不清神色。

  陈淞雾:“……”

  他站在原地,差点被这倒霉玩意气笑了。

  陈淞雾正想给这个脑子里不知道在脑补什么的二傻子洗洗脑子,却见秦知霜突然又抬眼嬉笑着搂住他,眨着眼调笑道,“我们去露营怎么样?!”

  陈淞雾:“……”

  陈淞雾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该骂他想一出是一出,还是该骂自己不长记性,早知道这傻子没那个情商,还非要自作多情。

  他自暴自弃地两手一甩,低咒了一句,最后抓了抓头发放弃般道,“去!”

  *

  露营地点定在了在山上。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穹顶繁星闪烁,空气里夹杂着鲜草的香气,晚风送来一丝清凉。

  陈淞雾坐在草地上,半长的头发被风卷起,他目光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神情是难得的放松。

  秦知霜手里拿着几袋面包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顺手全塞进了他怀里,然后将手枕在脑后,肆意往后一趟,目光看着头顶的星空,自在又散漫。

  陈淞雾扭头看他,良久,他才淡淡道,“怎么突然想来这儿了?”

  秦知霜:“想来就来了。”

  他想了想,还是翻了个身,支着头看向陈淞雾,神情难得认真,“也不全是。”

  陈淞雾挑了挑眉看向他,他今天难得没穿女装,一声简单的白衬衫配黑裤,半长的头发散在脑后,看起来像个刚出校园的学生。

  秦知霜对上他的视线,抿了抿唇故作深沉道,“我突然有点怀念你那时候哭得两眼红通通的样子,要不重回旧地,你再哭一次?”

  陈淞雾:“……”

  你怎么不哭一次让我看看。

  他眉心不断跳动,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秦知霜,“我看你最近确实是太闲了,才老想这些有的没的。不然我和秦叔叔说一声,让你去公司消磨消磨你这没处发散的精力?”

  秦知霜眉眼弯弯,笑着道,“别啊,诶我说真的,我真的有点怀念,你要不再哭一次让我看看?”

  他还相当善解人意地伸出手指比了个“1”,强调道,“就一次。”

  陈淞雾:“……”

  去你大爷的!

  他“呵”了一声,“你怎么不怀念一下那个香喷喷的秦知霜?”

  秦知霜这会儿倒是脸皮厚了,可能是因为对方现在同样有黑历史被他握在了手里,所以他相当自然道,“我怀念自己做什么,我当然只会怀念你啊。”

  陈淞雾:“……”

  他突然顿住,看着秦知霜的神色莫名起来,也不知道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到底想了些什么,只听他平着声音问道,“你现在还喜欢闻清吗?”

  “不喜欢。”秦知霜拧了拧眉心,一提前闻清他总能想起那个倒霉原剧情,他嫌弃地撇了撇嘴,“我现在就算去喜欢一条狗也不会再喜欢闻清。”

  陈淞雾:“……”

  他后面的话莫名一哽,总觉得被秦知霜这么一说之后变得很难说出口,顿了顿,他还是强忍着抽死秦知霜的冲动道,“那要不我们试试?”

  秦知霜:“……”

  他全然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仿佛根本没听清一样,他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你说什么?”

  陈淞雾看着他,话说出来后,他反而彻底平静下来,盯着秦知霜因为难以置信而瞪大的眼睛,他一字一顿道,“我说,现在你没有情人,我也没有男朋友,所以——”

  “我们俩试试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在的,我搞这个设定本来就是为了他们俩进度能跟坐了火箭一样快,结果我发现他俩可能还比不上前面那对,我哭了——

  秦知霜!陈淞雾!到底你俩谁不行!给我支棱起来!

第37章 专属定制

  “唉——”

  秦知霜瘫在沙发上, 发出了他第五百八十九次的长叹,他实在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论我的发小突然和我表白了可我却只把他当兄弟怎么办#

  一旁的贺州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眼窝下是一片青黑, 他发愁的看了眼一旁窗户里自己的倒影, 只觉自己苍老了十岁不止。

  上辈子刨人祖坟, 这辈子才和秦知霜做兄弟!

  他头秃的揉了把自己的头发, 终于忍不住问他:“秦知霜!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你他妈骚扰我一周我不打死你的理由!”

  秦知霜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凉嗖嗖的, “因为我有你小时候光|屁股的照片。”

  贺州:“……”

  你妈的!

  他恶狠狠地闭了闭眼,相当勉强地在脸上挤了一个讨好的笑出来,“那大少爷,您能和我说说你到底怎么了吗?”

  这狗东西从一周前就赖他家不肯走了, 连累得贺州这一周都被迫戒了夜生活。

  一听贺州提起这个, 秦知霜就又蔫了下去, 他仰起头再一次长长地叹一口气,忧愁得真情实感。

  贺州:“……”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礼貌微笑道, “秦二, 你要么现在赶紧自己说, 要么我喊陈淞雾过来逼你说, 你自己选。”

  秦知霜:“……”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要是真的能见陈淞雾,我还用得着躲你这儿来?

  他眉心紧锁, 薄唇紧抿成一条笔直的线, 犹豫良久, 秦知霜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发小突然给你表白了怎么办?”

  贺州:“……”

  他眼睛一眯,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秦知霜,最后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他忍不住好奇道,“小五和你表白了?”

  秦知霜:!!!

  秦知霜神情中的不自在一闪而过,他抿了下唇,看着贺州的目光莫名闪烁不定,“你怎么会这么想?”

  贺州一下就乐了,“真是啊?!”

  秦知霜想否认,却倏然对上贺州那仿佛看透一切的带着调侃的目光,他喉头哽了哽,最后自暴自弃般往后一仰,“……是!”

  贺州一扫先前的一肚子抱怨,嘿嘿笑了起来,他朝秦知霜挤眉弄眼地问道,“那你答应没?五哥和你表白了诶秦二!”

  秦知霜幽魂一般瞥了他一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贺州一瞬间了悟,他恍然大明白道,“也是,你要真答应了,哪还有心思来找我,现在八成不知道搁哪儿乐不思蜀呢。”

  秦知霜:“……”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他无声捏紧了拳,威胁般看向贺州。

  贺州一点儿不怕他,他摸着下巴不解道,“小五哪点不合你心意了?他不是你们gay圈天菜吗?”

  秦知霜:“……”

  “撞号了。”不自觉被贺州带偏的秦知霜憋着气蹦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贺州挑着眉看他,“这是问题?”

  不算吗?!

  正想反问回去的秦知霜忽然觉得不太对——他们要讨论的问题难道不是发小突然告白了怎么办吗,话题怎么突然变成他为什么不接受陈淞雾了?

  秦知霜即时打住走向逐渐诡异的话题,努力将它掰正,“不是,我是问你小五突然和我告白了怎么办?谁跟你说你那些了!”

  贺州:“能怎么办?两个办法:要么接受要么拒绝,你自己挑吧。”

  秦知霜闻言喉结滚了滚,眼皮微跳,他不动声色的按了按太阳穴,垂下眼睫遮住其中波澜起伏的情绪。

  贺州说得没错,这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他如今就仿佛站在岔路口的旅人,向左或是向右,总要选一条路走。

  可秦知霜却莫名地哪条路都不想走,他总想硬生生从中间再开出一条道来。

  贺州见他不言语,有些不明所以然的问他,“这有这么难选吗?你要真不喜欢小五,直接拒绝不就完了,小五还能因为这点事和你翻脸?”

  秦知霜顿了好久,才哑着声音缓缓吐了几个字,他说,“我不知道。”

  秦知霜压着眉眼,眼神不知道在看什么,他喃喃低语道,“我觉得我应该是不喜欢他的,我连他几岁尿床几岁换牙几岁恋爱我都知道,我和他熟到不能再熟,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

  贺州沉默了一会儿神色莫名地问他,“你们……这么熟,然后你吊着他死活不肯给个准话?”

  贺州看着秦知霜阴阳怪气道,“那你可真是绝世好发小啊秦二,有你这种兄弟我真是太荣幸了呢。”

  秦知霜:“……”

  他无语地捏了捏眉心,刚想怼死这个不当人的狗东西,却突然听到贺州淡淡问,“你们既然这么熟,那你为什么不可能喜欢他?”

  秦知霜:“太熟了,下不去手,我和他要是在一起,我可能得别扭死。”

  贺州眨了眨眼,觉得这么说下去不是办法,他脑子一转,换了个思路问秦知霜:“那要是我和你告白呢?我说我x……”

  喜字都没能说得出口,就被一脸恶寒的秦知霜搓着胳膊打断,“别!千万别!我和你说不可能贺州!你休想觊|觎我完美的身躯!”

  贺州:“……”

  我真他妈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上你这种人!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秦知霜,咬牙切齿道,“怎么?我和陈淞雾在你这儿还有个高低贵贱之分?他表白你搁这儿瞎JB纠结,我表白你他妈恨不得抗着火车来把我给拒绝了。”

  他越说越气,最后几乎是指着秦知霜鼻子在骂,“你他妈都双标成这样了,还纠结个屁!赶紧滚蛋,找陈淞雾去!”

  秦知霜:“……”

  秦知霜是被贺州骂醒的,犹如醍醐灌顶般,他风一样卷了出去,徒留贺州一人骂骂咧咧地对着秦知霜的背影吼,“狗儿子,你要记得你爹的这份情!”

  秦知霜头也不回地回嘴:“你贺红娘的功劳秦某人一定没齿难忘。”

  贺州:“……”

  滚远点,狗儿子!以后少来找你爹!

  *

  带着贺州美好祝愿的秦知霜一路风驰电掣,却又在陈淞雾家门前停下了脚步,他坐在车里,把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收紧了一瞬,莫名有些踌躇。

  “笃笃笃——”

  车窗倏然被敲响,秦知霜被从出神状态拉回了现实,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手指微蜷,唇瓣下意识抿紧。

  敲窗的人在三下之后也停了下来。隔着一扇车窗,两人无声对峙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秦知霜率先败下阵来,按下了车窗,陈淞雾的脸随着下降的车窗缓缓露了出来。

  不过才一周时间不见,秦知霜却仿佛已经过了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这个人了。

  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陈淞雾却赶在他前面先开了口,“不躲我了?”

  秦知霜讪笑两声,绞尽脑汁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见陈淞雾淡淡转过身,“先进来。”

  秦知霜有点茫然地眨了一下眼,不明所以的下车跟了上去。

  才一进门,秦知霜就感到一阵大力袭来,把他往后按去,猝不及防间,秦知霜整个人都砸在了墙上。

  “嘶——”他轻轻倒抽一口气,甚至都没来得及说话,身前就覆上了一句温热的身躯,带着微冷的檀香撞进他的怀里。

  秦知霜的嘴唇倏然被人狠狠撕扯住,带着一股狼似的狠劲。

  秦知霜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咬着对方的唇吻了回去,手按着对方的后颈,深深吻了下去。

  仿若在交战般,他们不断勾缠厮杀,带着想要将对方拆吃入腹的力道,唇齿交缠,带着蚀骨的痒意钻入骨髓,潮热的温度间,是彼此炙热的呼吸。

  陈淞雾眼尾漫上一抹潮红,他呼吸微喘,凤眸里潋滟一片,漾着一汪水,他低低笑了两声,“再来一次?”

  秦知霜眼神黑若幽泉,他没应话,只是行动作出了回应,又一次亲了下去。

  也不知道这俩人亲了多久,反正一旁蹲了很久的猫咪没忍住“啪”地一下扒到秦知霜的裤腿上,接着蹭蹭蹭几下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肩膀上突然多了这么大一坨猫,秦知霜再心大也没法进行下去了,他无奈地放开陈淞雾,扭脸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一眼自家不会看时机的猫儿子。

  陈淞雾横了眼秦知霜,眼神如波,他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坐,开始差使某些人,“你的猫我连着喂了一周了,既然回来了就自己喂。”

  秦知霜闻言将猫抱下来,笑嘻嘻地凑了过去,“别啊,什么叫我的猫,这也是你的猫。”

  他捏起猫爪挥了挥,偏头看向猫,“儿子,叫妈。”

  陈淞雾:“……”

  他额头一阵抽动,抽着嘴角看向秦知霜,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再瞎叫我不介意亲自让你知道谁是爹谁是妈?”

  秦知霜挑起眉道,一脸正直,“那当然是我当爹了!”

  陈淞雾:“……”

  懒得和你逞嘴上功夫,有本事真刀真枪来一场。

  秦知霜看着陈淞雾绿油油的脸色笑了笑,他凑到陈淞雾耳边,神色懒散中却带了几分罕见的认真,他问“小五,万一我不答应呢?”

  万一……我拒绝了呢?

  陈淞雾对这人总在不该细腻的时候瞎细腻的神经已经无言以对,他眨了眨眼,不大在意道,“不答应就不答应,你一活生生的人我还能绑着你同意不成?你不答应我也没什么损失,顶多……”他摸了摸下巴,“我可能失去了一个长期男友?”

  秦知霜这就不爽了,他扑上去,“长期是什么鬼?!我是你终身男友!”

  陈淞雾笑着躲他,在秦知霜看不见的地方,他眸色深沉幽暗,宛若漩涡,带着积蓄已久的势在必得无声卷向秦知霜。

  早在露营地看到秦知霜脸上难得的慌乱时,陈淞雾就无比笃定——他从秦知霜口中得到的只会是肯定的答案。

  秦知霜也不会是他的长期男友,这人是他的专属定制,终身保修。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人,明明要躲人家,可偏偏自己五个猫儿子都还在人家家里,你说说,唉:-(

第38章 约会

  秦知霜次日一早是被胖猫砸脸砸醒的, 老重一坨猫饼趴在脸上,他只觉自己呼吸困难,一呼一吸间全是毛茸茸的猫毛。

  秦知霜拧着眉心伸手将猫拎起来丢在旁边, 然后闭着眼睛往旁边摸了摸——身边已然空无一人, 只余一点余温昭示着那里曾躺过人。

  他懒洋洋地掀起眼帘往身旁瞥了一眼, 陈淞雾已经起了, 旁边只有一只摊成一滩的胖橘。

  秦知霜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来, 抓了抓头发抱起旁边的胖橘往楼下走去。

  他下去时陈淞雾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做早餐,半长的头发垂落在后颈,围裙的系带绕过腰后, 掐出一把柔韧又纤瘦的腰,眼睫垂下,在眼底打落一片阴影,看起来分外温柔。

  秦知霜眼睛一亮, 随手将猫丢在地上, 放轻了脚步从身后环住陈淞雾, 他像一只懒洋洋的大猫,把脑袋搭在陈淞雾肩上蹭了蹭, “早上吃什么?”

  陈淞雾手下动作不停, 闻言抬了抬眼皮, 手肘往后杵了杵, 将秦知霜推开了些, 一张口先前静谧美好的样子就瞬间幻灭,“我做什么你吃什么,躺着等喂饭的人没资格挑食。”

  秦知霜:“……”

  他无辜地眨了下眼, 努力为自己申辩, “我这是为了我们的生命安全着想, 万一又炸了一个厨房……”

  “所以,”陈淞雾回身要笑不笑地看着他,“请你这个不定时炸|弹远离所有厨房。”

  秦知霜:“……”

  秦知霜:“哦。”他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厨房。

  陈淞雾看着他离开,才回身继续手下的工作,一想起秦知霜的样子他唇角就不自觉地向上扬起,眼中盈满了笑意。

  秦知霜被赶出厨房后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逗猫玩。他拿着根逗猫棒,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猫,一想起陈淞雾那个避之不及的态度秦知霜就很不满,他忍不住找系统抱怨,“你说他过不过分,我们才在一起多久,他就对我这么不耐烦,连厨房都不让我进,非要自己给我做饭,我想帮忙他都不同意。”

  【……】

  应有尽有系统看着自家宿主名为抱怨,实则炫耀的行为,果断决定让宿主清醒清醒:

  【宿主,我觉得陈淞雾先生可能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你进去。毕竟根据系统的不完全统计,您曾经有过至少三次的炸厨房经历,其中有两次是因为煎蛋,一次是因为煮泡面。】

  换言之:你配吗?

  秦知霜:“……”

  对不起,打扰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自如地换了话题,“你觉得第一次约会去哪儿比较合适?”

  应有尽有系统:“……”

  应有尽有系统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忍住道,【宿主,我只是你的系统,不是你的GAY蜜】

  秦知霜:“……”

  *

  秦知霜被系统怼得一早上都在自闭,他生无可恋地瘫在沙发上,一脸咸鱼样。

  陈淞雾在不远处看着他,心里涌动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眼,无声攥紧了手指——从两人昨天在一起到现在,他们的整个相处模式都很别扭,甚至都比不上在一起前来得自然。

  陈淞雾抿了抿唇,眼神晦涩莫名,他知道秦知霜不自在,知道他很难适应两人关系的突然转变,但他还是想试试……试试他们到底能走多远。

  ——那个年少时被他强行扼死在襁褓的绮梦再次袭来时,比他所以为的还要来势汹汹。燎原的心火烧灼着,艰难铺就了一条歧路,路的尽头是秦知霜,是他千方百计都想拥有的人。

  “小五!”

  秦知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抬眼看过去,只见秦知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我们去约会吧!”

  陈淞雾:“……”

  他愣了下,下意识问道:“去哪?”

  “游乐场!”秦知霜斩钉截铁道。

  陈淞雾眉心一跳,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他,“游乐场?我们俩大男人去游乐场约会?”

  秦知霜摊了摊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你要是能提出更好的建议也行啊。那你说去哪约会,我们一起去。”

  陈淞雾:“……”

  他一时语塞起来,努力回想了一下却发现自己以前的约会流程从来都是餐厅影院酒店一条龙服务。

  两个压根没认真谈过恋爱,只走肾上不走心的大少爷对视半晌后,陈淞雾竟离奇地觉得游乐场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妥协的速度相当快,迅速拍板道,“就去游乐场。”

  ……

  一进游乐场,秦知霜和陈淞雾就迅速开始后悔起来——正值周末,游乐场里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声音错杂。

  秦知霜不动声色的将陈淞雾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然后一脸幸灾乐祸地凑到他耳边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热,不过你别担心,我不热。”

  陈淞雾闻言额心激跳,他轻轻对着秦知霜笑了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捏住秦知霜腰间软肉一拧,皮笑肉不笑道,“你可真会说话。”

  秦知霜一脸扭曲地捂住自己的腰,指着他气息奄奄道,“蛇、蛇蝎心肠啊——”

  陈淞雾:“……”

  他干脆放弃和自家戏精男友扯皮,随手指了个阴凉处,“去那儿坐会儿。”

  陈淞雾今天穿着一身浅色的Lolita,打扮华丽又精致。秦知霜看着他额头细密的汗珠却只感同身受的觉得自己已经热得开始出汗了。

  他看着坐姿优雅又文静的陈淞雾,多少有点想不通,“你既然热干嘛还非得穿成这样?”

  陈淞雾:“……”

  他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只端庄着笑容实际一脸麻木道,“我他妈第一次约会……”

  话还没说完,秦知霜就已经乐不可支地笑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捂着自己笑疼的肚子抬眼就对上陈淞雾面无表情的脸。

  秦知霜勉强敛了笑意,咳了一声极不走心的安慰他,“没事,你男朋友感受到你的心意了,他……”

  憋笑憋的难受的秦知霜对上陈淞雾那隐隐想要杀人想眼神,努力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要不我现在想办法搞套西装过来陪你怎么样?”

  陈淞雾:“……”

  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秦知霜说是那么说,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男朋友,看着陈淞雾因为高温而泛起红晕的脸颊,他皱了皱眉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陈淞雾按了下眉心,“不用,来都来了,想玩什么就走,我还好。”

  秦知霜左右看了看,扫到一栋建筑时眼睛一亮,“去那儿!”

  陈淞雾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神色倏然一僵,他有点不可置信道,“鬼屋???”

  秦知霜对陈淞雾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啊”了一声,点点头肯定道,“就鬼屋。”

  陈淞雾僵着脸看了秦知霜半天,最后放弃抵抗,他浑身僵直的站起来,“走吧。”

  秦知霜其实对鬼屋没什么兴趣,他打小胆子和神经一样大,压根就不怕这些。会选择来鬼屋也是因为秦知霜觉得这种地方应该足够凉快,陈淞雾在这儿多少会好受一点,但很显然他忘了问一问自家男朋友怕不怕鬼了。

  陈淞雾从进到鬼屋的一瞬间就绷直了身体,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南风神色极其肃穆,目光直视着前方,不肯有丝毫的偏离。

  就像有的人天生怕黑一样,陈淞雾天生就怕鬼——就算他知道世上根本没有鬼他也还是本能地恐惧这些东西。

  他的手死死拽住秦知霜的胳膊,一刻也不肯松开,步履极为僵硬,甚至已经不能说他在走了,基本上是一步一步往前挪动。

  秦知霜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家男朋友好像不太对,他倏地顿住脚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突然感到手臂处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

  陈淞雾下意识握紧了秦知霜的手臂,声音中带着细微的颤抖,“怎么停下了?”

  秦知霜顿了一下,侧过脸看着陈淞雾平静道,“前面好像有个人。”

  陈淞雾:!!!

  他手下力气倏然加大,寂静幽暗的鬼屋中响起一声轻微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陈淞雾闭了闭眼,手心中已经全是汗,“什……什么人?”

  陈淞雾没得到回答,因为他被人紧紧抱进了怀里,男人温热的怀抱让他渐渐放松下来,他慢慢地伸手环住秦知霜,把头埋进了秦知霜的肩窝。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秦知霜低声问他,“你……怕鬼?”

  陈淞雾攥着秦知霜腰侧衣服的手紧了一紧,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瓣,有些紧张地轻“嗯”了一声。

  他认命般闭上眼等待预料之中的嘲笑。

  秦知霜看着身躯仍然控制不住微颤的陈淞雾,心尖一疼,他微微垂下头,在他额间轻轻一吻。

  秦知霜声音很低,他认真道,“对不起。”

  陈淞雾一愣,被意料之外的发展惊得有些没反应过来,“你道歉干什么?”

  “刚刚骗你的,前面没有人,别怕。”秦知霜眉眼低垂,一字一顿道,“五哥别怕,我在。”

  按理说陈淞雾现在应该感动,但可能是被过分“直男”的男朋友折磨了太久,他在愣神之后还是没忍住问他,“你不嘲笑一下我?就……我居然怕鬼之类的?”

  秦知霜哽了一下,突然就有点不明白自己在陈淞雾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男朋友怕鬼怕得浑身都在抖了他还在旁边嘲笑,这得是什么人才能干得出来的事?

  他一时有些哑然,默然半晌才道:“不笑你,怕鬼很正常,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我也有。”

  陈淞雾:“……”

  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很不合时宜,但陈淞雾实在太好奇自己这神经粗得天怒人怨的男朋友有什么怕的东西,所以他忍不住问,“你怕什么啊?”

  秦知霜垂眼看着他,眸光温柔,声音又低又沉,他道:

  “我怕你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改动不大,放心食用

  陈淞雾:我知道你不适应,但我还是要拉着你试一次——

  秦知霜(压根不知道陈淞雾在想什么):老婆啵啵~

  陈淞雾刚觉得他俩恋爱是条歧路,秦知霜立马就给他架了一个直达电梯orz(所以心大有时候也有好处)

第39章 抽签

  陈淞雾怔愣了很久, 黑暗幽闭的空间里,只能隐约听见两人缓慢交织的呼吸,他顿了下, 攥着秦知霜衣角的手慢慢松了开来, 略显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 将手塞进了秦知霜手中, “走了。”

  秦知霜收紧手指, 将他紧紧牵住,他“嗯”了一声,带着陈淞雾往前走。

  前行过程中陈淞雾仍然控制不住地担心旁边会突然冒出什么人, 但直到两人走出了鬼屋,陈淞雾都没见到任何一个鬼屋的NPC。

  一站到太阳底下,陈淞雾的胆子就又跟着回来了,他将鬓边的头发往后挽了挽, 微挑起眉梢看向秦知霜, “你把鬼屋的NPC怎么了?我们怎么一个都没遇到?”

  秦知霜一脸无辜地眨了下眼, “我怎么了?也许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们一看就是胆子大的那种人,所以干脆放弃吓我们, 寻找其他目标去了。”

  陈淞雾:“……”

  你觉得我会信吗?

  秦知霜面不改色的回视着陈淞雾投来的狐疑的视线, 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无害, 一双沉黑的眸子微微瞪圆, 湿漉漉的看着陈淞雾。

  陈淞雾又看了他一会儿, 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最后只能半信半疑的收回了视线。

  秦知霜眉峰微动,唇角向上翘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 他很轻地在心里道, “谢了。”

  【不客气, 宿主您什么时候开始写您的读后感和反思】

  秦知霜当狗当得坦坦荡荡:“不写啊,谁答应你要写这玩意了。”

  【……!?】

  应有尽有系统被自家宿主的不要脸惊得半天都没说出话来,它难以置信的翻了翻自己的存档记录,确定就在半小时前这个姓秦的还一脸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它肯帮忙避开鬼屋的NPC,他一定回去就写读后感和反思。

  【宿主,出尔反尔是不好的行为,请您遵守承诺。】

  秦知霜正色道:“我这不是出尔反尔,我这是基于自己的优先利益考虑,选择了战略性的反悔。”

  【……】

  当个人吧!秦知霜!

  不当人的秦知霜继成功把自家系统忽悠瘸了之后,又成功地在十分钟后惹恼了自家男朋友。

  但面对此情此景,秦知霜觉得他很冤,非常冤,连窦娥都没他冤,毕竟谁能想到来游乐场约个会还能遇到闻清呢。

  秦知霜甚至觉得这情景的出现多半有陈淞雾的原因在,毕竟他每次遇到闻清和易谌的时候,身边总会或近或远的跟着一个陈淞雾。

  只是看了一眼男朋友不太好看的脸色,求生欲难得在线的秦知霜相当识趣地把话给咽了回去。

  闻清右手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左手腕上绑着一个狗头气球,本来一直浅浅笑着的人在看到秦知霜和陈淞雾的瞬间就敛起笑意,冷着脸看向两人,细看之下,他看向秦知霜的眼底还藏着极深的忌惮。

  秦知霜有点不太适应现下过于僵硬的氛围,他有意活跃气氛,于是秦知霜看着闻清,挑了一下眉尾问道,“你来还钱?”

  气氛在那一刹那变得离奇古怪起来,具体形容的话就是陈淞雾这边瞬间春暖花开,而闻清却在瞬间冰冻成了南极。

  闻清咬了咬牙,忍不住拧眉质问道,“秦知霜!问前男友要你送的东西你还要不要脸了?”

  秦知霜这就不懂了,“我又没要我送你的东西,我只是让你把它们折现还给我。”

  说完他还一脸不解地问,“这很难理解吗?谁要你用过的东西了,我又不是垃圾回收站,别什么东西都往我这儿塞。”

  陈淞雾清楚地看到闻清的脸一下就绿了起来,他忍不住幸灾乐祸地低笑一声,秦知霜这人就是顶级的大少爷脾气,陈淞雾从小到大在他那儿没少受气,虽然他后来全还回去了,但那个憋屈劲儿陈淞雾直到现在都还没忘。

  闻清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他捏了捏拳,冷声道,“秦知霜,你别太过分。”

  秦知霜:“……”

  我要我自己的钱还过分?你怎么比我还不讲理?!

  他好笑地问,“闻清,你说易谌要是知道……”

  “秦知霜!”闻清瞳孔皱缩,厉声打断了他。

  秦知霜无辜地摊了摊手,他挑起一边眉看向闻清身后,声音慵懒散漫,“易总,我也不想瞒你,但谁让你男朋友不让我说呢?”

  他欠了吧唧地挑拨,“毕竟这是你们情侣之间的事情,我这个外人也不好插手。”

  闻清:“……”

  不好插手?你他妈手都快伸到太平洋了!

  闻清有心想骂秦知霜,却看到易谌神情不明地瞥了他一眼,他心下一紧,抿了抿唇不再多言。

  易谌勾唇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抬眼看向秦知霜,声音温文,“秦少好久不见,没想到秦少能这么快就走出来,倒是让我少了些愧疚。”

  秦知霜:“……”

  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一天到晚挂着笑,实际心里弯弯绕绕一堆的人。

  秦知霜面无表情地看着易谌,“是比不上易少,养父都病重在床了,居然还有心思出来约会。”

  易谌手指一顿,眸中隐有暗色,他面色不变道,“秦少的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滚回去再上一遍学。”秦知霜懒得和易谌打机锋,他眼神锋锐,干脆利落地打断了易谌的话,“你男朋友欠我的债他好像还不起了,要不易总你来?”

  易谌这下是真的疑惑了,他拧了拧眉心,下意识扫了一眼闻清,才问道,“什么…债?”

  闻清想解释,架不住秦知霜嘴里装了个机关木仓,他恶劣地笑了下,“我以前送你男朋友的东西啊。易总,你不会到现在还让你男朋友用着他前男友送的东西吧……”

  他啧啧两声,眼神似是在一瞬间明悟了什么,意有所指地打量着两人。

  易谌:“……”

  他眉心狠狠跳了一下,“你整理一份清单给我,我到时候打到你账上。”

  秦知霜无赖般笑了下,直接掏出手机打开往易谌面前一伸,“用不着那么麻烦,友情价六千万,支持到付。”

  易谌:“……”

  他难以置信道,“六千万?!”

  “是啊,”秦知霜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遮住其中快要溢出来的恶意,“你自立自强的男朋友现在住的房子应该还是我买给他的,哦对了,那辆车也是。”

  易谌一贯的笑面逐渐裂开了几条缝,他垂眼似在思考什么,半晌没了言语。

  秦知霜叹了口气,“看来易总也还不起了,那我还是找易伯父谈谈吧。”

  易谌倏然抬头,眯眼看向秦知霜,他顿了一下,淡淡道,“钱我一周后打给你,希望秦少以后不要再纠缠清清。”

  秦知霜嗤笑一声,挑着眉似笑非笑道,“这话你别和我说,你该和闻清说,让他少来纠缠我,我是有男朋友的人,和你们不一样。”

  闻清:“……”

  易谌:“……”

  请问哪不一样了?!淦!

  *

  从游乐场回去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秦知霜懒洋洋地靠在落地窗庞,晚霞落在他半边脸上,印出斑驳的色彩。

  他眺望向窗外,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宿主】

  应有尽有系统倏然出声。

  秦知霜闻言随意应了声,“怎么了?”

  【主角攻受吵架了,根据系统检测——是因为您说的话,但是主角攻分明已经知道您是在挑拨了,为什么还会主角受吵架呢?】

  秦知霜毫不意外,他低笑了一下,“我挑拨怎么了?我就是明着挑拨他易谌也得照样往下跳,毕竟闻清确实有不能告诉他的事情瞒着他不是吗?而且他都大出血了,怎么着也得撒个气吧。”

  【……】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虽然觉得自家宿主说得有道理,但它总怀疑自己宿主其实是在阴阳怪气易谌是个只会无能狂怒的废物。

  秦知霜眯了下眼,刚准备起身,怀里就坐进了一个带着沐浴后微微潮热气息的身躯。

  “在想什么?”

  “想你。”秦知霜低下头吻住了他,落日的余晖流落在两人身上,漫天橙色铺就,他们在霞光中吻住彼此。

  唇瓣相接,辗转厮磨,空气炙热又缠绵,秦知霜的手顺着陈淞雾脊骨而下,却又被人捏住,陈淞雾似笑非笑的挑起眉将他的手拎回来,“双儿,手别乱摸。”

  秦知霜:“……”

  他眨了下眼,“我不摸,我就碰一下。”

  陈淞雾信他才有鬼,他又凑上前轻轻啄吻了下秦知霜的唇,看着秦知霜神色不明,好一会儿后他才低声道,“我们做吧。”

  秦知霜:“……”

  虽然我也很想,但有个问题,我们撞号了。

  似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陈淞雾勾起唇角笑道,“抽签吧,交给命运,怎么样?”

  秦知霜:“……行。”

  抽签盒是陈淞雾准备的,他往里面丢了两张纸条,然后递到秦知霜面前,“给你个选择的机会,抽吧,抽到空白你在上面,抽不到我在上面。”

  秦知霜格外怀疑地看了看陈淞雾,忍不住确认道,“这里面不会没有空白的吧?”

  陈淞雾眉心一跳,阴恻恻道,“你抽不抽,不抽我抽。”

  秦知霜:“我抽!”

  他默默给自己捏了一把汗,暗自决定待会如果不是空白的他就直接哭给陈淞雾看。

  秦知霜慎之又慎的抽了一张出来,打开后他难以置信地翻了翻——什么都没有,显而易见的白纸。

  陈淞雾皱起眉“啧”了一声,“运气还挺好。”

  秦知霜没吭声,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陈淞雾把盒子里剩的那张也抽出来。

  陈淞雾:“你还要我再抽一次打击一下自己?”

  “快点。”秦知霜道。

  陈淞雾看了他很久,最后却只能垂下眼妥协,从盒子里将那张纸摸出来,他展开——也是白纸。

  陈淞雾垂下眼轻轻叹了一声,“秦二,你还真是在不该聪明的地方瞎聪明。”

  秦知霜看他那样就浑身难受,他挑眉痞气一笑直接戳穿他,“宝贝儿,你不就想让我知道吗?我今天要没猜出来,明天这盒子就得出现在我床头。”

  陈淞雾从来就不是一个无私奉献的人,他如果选择牺牲什么,那他总会在其他方面加倍讨回来。

  他愿意在下面,但这事儿秦知霜必须知道。

  秦知霜有点想不通:“你绕这么大一圈干嘛,直接说不就行了?”

  陈淞雾这下是真的无奈了,男朋友太熟果然不是什么好事,他没好气地怼了一句,“我本来等着你痛哭流涕说感谢我的牺牲,结果……”

  ——完全被看穿了。

  秦知霜笑了下,“用不着,小五,咱俩试一下你就会发现这个决定简直是无比的正确。”

  陈淞雾:“……”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知霜——平平无奇的拉仇恨小能手,以一己之力集中了闻清和易谌的全部仇恨值

第40章 区别

  夜幕降临, 热气氤氲蒸腾,不断挤压着空气中的水雾。盛夏的夜晚,似有大雨来临, 雨珠不断敲打着窗户, 一切暧昧都于无声之处慢慢酝酿。

  陈淞雾眼中蒙着层雾色, 神色迷离地仰起头看向天花板, 他手指紧攥, 脖颈死死绷直,呼吸急促。

  秦知霜居高临下看着他,嗓音喑哑难辨, 轻轻叫他,“小五……”

  陈淞雾眼里起了雾,汪了水,听到秦知霜唤他, 他伸手攀住秦知霜的肩背, “秦知霜……”

  声音微哑, 又带着一股薄软,下一秒, 他揽住秦知霜的手臂倏然收紧, 瞳孔涣散起来, 喘|息渐急。

  秦知霜低下头吻住他, 唇齿相碰, 不断厮磨,呼吸交缠,热烈又缱绻, 陈淞雾浑身轻颤起来, 无边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倏然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将他包围。

  犹如濒死的鱼,他大口大口呼吸起来,在混沌之际,陈淞雾听到一声很低的,带着笑意的男声,秦知霜说:

  “宝贝儿,我爱你。”

  ……

  雨珠不断敲打着玻璃,潮湿的水汽氤氲而上,空气中水汽弥漫,青草的气息逐渐蒸腾缠绕。这场雨直到半夜方息,水珠停留在玻璃上,又在半晌之后缓缓滑落,拖曳出一条水痕。

  *

  翌日早上,陈淞雾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他醒时秦知霜仍然阖目睡得如痴如醉。

  陈淞雾:“……”

  他抬起酸软的手臂推了推秦知霜,声音沙哑至极,“滚起来……”

  秦知霜把他往怀里一捞,闭着眼嘀咕了一句,“再睡会儿,起来也没事干。”

  陈淞雾:“……”

  陈淞雾:“我饿了。”

  秦知霜身形一顿,他掀起眼皮看了陈淞雾一眼,转过身将手机摸了过来塞给陈淞雾,“随便点。”

  语气格外大方潇洒。

  陈淞雾:“?”

  他抬起眼难以置信的看向秦知霜,“你让我点外卖???”

  还是在他们一夜之后?!

  秦知霜理由充分到陈淞雾根本无法反驳,他理直气壮道,“我倒是想给你做,但是你敢让我进厨房吗?”

  陈淞雾:“……”

  你还挺骄傲?

  他恨恨的看了秦知霜一眼,憋着气下单了一堆白水煮菜,然后将手机往旁边一摔,凑上去恶狠狠地在他脸上咬了一口,“你就陪我吃草吧!”

  秦知霜眼底笑意深深,他眨了眨眼,“好。”

  ……

  午饭之后,陈淞雾懒洋洋地枕在秦知霜腿上。秦知霜握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不断轻点,蓦地,他手指一顿,看着屏幕上弹出的消息眼神逐渐玩味起来,“五哥,闻清说他想见我诶。”

  陈淞雾眼皮掀都没掀,声音懒散却饱含危险,“你去一下试试?”

  秦知霜眨巴眨巴眼睛,无辜道,“不去不去,但你说我要是把这个消息截图发给易谌会怎么样?”

  陈淞雾:“……”

  要不怎么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呢,秦知霜和陈淞雾这俩人都是典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一听秦知霜这话,陈淞雾一下就来了兴趣,他勾起唇角怂恿道,“你试一试。”

  秦知霜刚想截图发给易谌,闻清的消息就又弹了出来,“秦知霜,如果不想被陈淞雾知道你的秘密,你最好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陈淞雾看着那条消息神色莫名,两人僵持不过片刻,陈淞雾就率先打破了僵局,他要笑不笑地扫了一眼秦知霜,“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啊?秦知霜。”

  最后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秦知霜,眼神如刀。

  秦知霜:“……”

  分明挖坑是想给闻清跳的,结果却把自己给埋了。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

  秦知霜苦涩,但秦知霜不说。

  他坚强地扯起一个微笑,“没有,别听他瞎说。”

  陈淞雾眯着眼打量秦知霜,半晌,他神情淡淡道,“他约你去哪,我陪你去。”

  秦知霜:“……五哥,我需要一点个人空间。”

  陈淞雾眉眼冷戾,平直道,“你见前男友我这个现男友还不能去吗?”

  秦知霜:“……”

  对不起,是我造次了。

  能去,你想去就去。

  闻清约秦知霜去的是一家格外隐蔽的咖啡馆,环境清幽,人员稀少。

  陈淞雾就坐在两人不远处,确保自己能听清他们之间的谈话。

  闻清神色略显疲惫,看着秦知霜的眼中却带着隐藏极深的恨意,他开门见山道,“秦知霜,你害我还不够吗?!为什么重来一次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秦知霜不太理解他的脑回路,他好笑道,“我哪儿对不起你了?”

  闻清:“你分明不喜欢我,却还要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又在我逐渐沉溺后甩手而去!现在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了,可你却还不肯放过我!”

  他显然怨恨极深,说到最后,甚至神情癫狂起来,整个人显得格外歇斯底里。

  秦知霜:“……”

  哈?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闻清,显然没懂他在说什么,他看着闻清愤怒的脸陷入沉思,半晌后,他认真道,“你等等,我想想。”

  他开始疯狂戳系统,“你那个剧情是正版吗?别是盗版的吧?”

  秦知霜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到底看没看过剧情了,怎么他知道的故事和闻清记忆中的故事完全不一样。

  【……】

  系统威严不容质疑,为了证明自己是正经系统,应有尽有系统带着愤怒的机械音开始一字一句给秦知霜念剧情,每个字音都被加重,吵得人脑袋大。

  秦知霜:“……”

  他按了按被吵得嗡嗡作响的太阳穴,挑起眉忍不住问道,“我什么时候对你深情款款了?”

  秦知霜了解自己,上一世他对闻清既然没那个心思,就绝不可能做出什么深情模样去对闻清。因为对他来说,这世上至少有九成的事情都是可以用钱解决的,闻清不行,就换下一个,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他懒洋洋地倚在椅背上,男人神情恹恹,似笑非笑道,“宝贝儿,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为了你放弃一片森林呢?”

  话音刚落,秦知霜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杯子磕在桌子上的声音,算不上大,却莫名令他心下一紧。

  秦知霜抿了抿唇,突然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当然,为了你不会,但为了我男朋友可以。”

  他一脸认真道,“我男朋友你知道吧——陈凇雾。”

  “人帅性格好,十佳好男友。”

  秦知霜显摆起男朋友简直滔滔不绝,听得闻清很想提起刀捅死他一了百了。

  闻清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秦知霜,你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秦知霜一顿,似是想起什么,他慢条斯理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向闻清的神情若有所思。

  他问系统,“易谌到底说什么了?我怎么感觉闻清精神快崩溃了?”

  【易谌要求闻清不要再生事端,否则就分手】

  秦知霜:“……”

  他轻“嘶”一声,略显同情地看向闻清,怎么这都重来一世了,闻清这眼光也没见怎么长啊。

  他诚恳道,“闻清,等易谌把账打过来,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什么关联了,你实在没必要盯着我不放,有那个功夫你不如多看看你男朋友。”

  他唇角微勾,语意不明道,“万一……再遇到一个我呢?”

  闻清怎么看他秦知霜根本不在乎,但时不时来这么一出着实严重影响他和陈凇雾之间的和谐情侣关系。

  杜绝,必须要杜绝!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闻清,声音凉薄,“闻清,滚回去和易谌相亲相爱,少他妈再来找我。”

  秦知霜说完懒得看闻清的脸色,转身就走,然后绕到陈凇雾旁边,敲了敲他的桌子,笑吟吟道,“走吧五哥,回去了。”

  陈凇雾偏头看向他,眨了下眼弯起眼睛软下声音道,“哥哥,我想吃李记的蛋糕。”

  尾音被拖得很长,他撒娇般拽了拽秦知霜的衣角。

  秦知霜:“……”

  他要笑不笑地瞥了眼陈淞雾拽着他衣角的手,环起手臂好整以暇道,“我可不记得你爱吃李记的蛋糕。”

  陈淞雾一脸无辜,“人的口味是会变的,我突然想吃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秦知霜侧脸瞥了眼闻清的方向,挑起眉笑道,“但我买了你要是吃不完,你可以试试后果。”

  陈淞雾丝毫不慌,神情自若的点了点头催他赶紧去。

  目送秦知霜离开咖啡店后,陈淞雾才起身朝闻清那里走了过去,他拉开椅子坐下,看向对面眉眼低垂看不清神色的闻清。

  “你还喜欢秦二?”

  闻清猛地抬头,“你在瞎说什么?”

  陈淞雾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说一声,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你怎么勉强也没用,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闻清冷下脸。

  陈淞雾叹口气,“宝贝儿,你怎么非要我把话说这么明白呢?之前我就找过你了,劝你最好少把秦知霜当傻子耍,但你好像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闻清看了陈淞雾一会儿,突然冷笑起来,“你早就惦记秦知霜了吧,现在可算是得偿所愿了啊。”

  陈淞雾:“。”

  如果他没猜错,贺州先前应该也找过闻清,怎么闻清就只把他往这上面扯呢。

  他捏了捏眉心,无奈道,“闻清,我来只是想劝你一句……”

  他眉眼间戾气倏然显现,“离秦知霜远点。”

  陈凇雾准备走人,却听见身后传来闻清听不清情绪的声音,“陈凇雾,秦知霜他根本就不懂怎么爱人,你早晚会像我一样,输得一塌糊涂。”

  陈凇雾挑了下眉,“闻清,秦知霜会不会爱人我比你清楚,但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就是——”

  “秦知霜舍不得我输。”

第41章 地震

  秦知霜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 他转了转脑袋,侧头看向陈淞雾,多少有点想不通, “哥, 你去旅行用得着带这么多东西吗?”

  他看着摊开在地上的两个大皮箱, 发出一声灵魂质问, “你搬家吗?”

  陈淞雾忙着收拾行李, 闻言手中动作一顿,抬头一看床上那位躺着不干活还颐指气使的大爷直接气笑了,“秦知霜, 到底是谁突发奇想说要出去旅行的?”

  自从那天离开咖啡厅后,两人着实过了一段安生日子——易谌在一周后准时把钱打到了秦知霜的账上,紧接着这两人就像彻底销声匿迹般,再没出现在他们面前。

  秦知霜和陈淞雾在家里宅了一个多月, 宅得秦知霜骨头架子都软了, 最后还是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的秦大少爷,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看着陈淞雾挑起眉笑问, “宝贝儿, 我们要不要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男人半边眉眼沐浴在阳光下, 笑起来时似乎格外温柔, 他眼眸中盛着光, 徐徐将陈淞雾纳入其中,然后又悄悄装进了心尖。

  话语意犹未尽,在舌尖转了一圈, 又缓缓倾吐而出, “就当——”

  “我们的婚礼。”

  陈淞雾:“……”

  心脏跳动的声音大到仿佛近在耳边, 一下一下格外剧烈,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藤蔓般缠绕而上,紧紧将他包裹住,他不自觉地多呼吸了几口氧气,狭长的凤眸中隐有水光闪过,继而又迅速消失不见。

  陈淞雾轻“嗯”了一声,面上波澜不惊,唯有背在身后紧攥的手泄露了几分不平的心绪。

  奈何秦知霜这人你根本不能对他多有什么期待,陈淞雾现在看着他只觉自己当初的一腔感动全部喂了狗,他咬着牙道,“你要是没事,就去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报备行程去。”

  秦知霜:“……好嘞。”

  他们最后定下的旅行地点是国内的一处山清水秀的小城镇,小城里空气清新,周遭建筑古朴大气,悠长的岁月气息萦绕其上。

  秦知霜和陈淞雾一下车后就先拖着行李去了早就订好的旅店,等休息足够了,两人才慢悠悠地走出旅店,走在小镇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

  整座城市的节奏都很慢,两侧疏落分布着几个小摊小贩,时间好似都在这一刻停驻。

  陈·女装大佬·淞雾今天难得穿了一身男装,他和秦知霜并肩走在街上,神情散漫地往道路两侧扫了扫。蓦地,他眼睛一亮,伸手拽住秦知霜,“双儿,陪我去那里儿看看。”

  秦知霜漫不经心地抬眼敲过去,神情倏然一僵——

  怎么又双叒叕是女装店!!!

  自从和陈淞雾在一起,秦知霜逛女装店的次数就开始呈直线式上升,他不动声色地吞了口口水,讪讪一笑,“哥,五哥,我就不去了吧,我去我也看不懂……”

  陈淞雾不冷不热地呵了一声,淡淡道,“旅行结婚你就这么和我结?”

  秦知霜:“……”

  他默了一下,突然想起旅行结婚这想法好像是自己提的,“我去!走了走了。”

  秦知霜推着陈淞雾往店面内走,复又嬉皮笑脸地凑到陈淞雾脸侧逗他。

  陈淞雾本来也没生气,就是做做样子罢了,秦知霜一逗,他就没绷住笑了起来。

  店里的裙子都是带有小镇特有风格的长裙,陈淞雾一进去,就如见到了宝石的巨龙,眼睛亮晶晶的,里面装着满满的欢喜。

  秦知霜看着陈淞雾的模样,眼中笑意一闪而过,他附在陈淞雾耳畔,压低声音道,“我在旁边等你。”

  陈淞雾敷衍的点了点头,眼中已然没了自家男朋友。秦知霜无奈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随意找了个休息的椅子坐下来,神情慵懒地支着脑袋看自家男友。

  【宿主,您的情绪阈值已达标准,请尽快完成系统指标,进行系统解绑。】

  系统猝不及防地出声,令秦知霜神色微顿,他沉默了一会,问道,“我是你第一任宿主?”

  【不是】

  秦知霜来了兴致,“那你上一任宿主他也是……”

  他斟酌了一下,有点不大想承认,颇为不情不愿道,“舔狗?”

  【宿主,我只绑定舔狗】

  有过一个宿主的应有尽有系统已经不是曾经的它了,它如今学会委婉了。

  秦知霜:“……”

  他磨了磨牙,想起了自己最初绑定系统时格外苦逼的经历,忍不住皮笑肉不笑地问系统,“你每个宿主都得被迫背诵剧情?”

  【……】

  它尽量委婉地道:【应有尽有系统是初生系统,系统机制发展暂时还不完全,会根据每任宿主建议进行完善】

  秦知霜无声捏紧了拳,表情扭曲了一瞬。也就是说——他所有悲催遭遇全拜前面那狗逼所赐!

  秦知霜轻轻笑起来,表情却令路过的人不禁打了个寒噤,“你上一任宿主叫什么?”

  【……】

  【系统会保护每任宿主的隐私】

  秦知霜:“……”

  就你这破系统还保护隐私呢?

  他闭了下眼,突然冷笑一声,坑不了上一任,他还坑不了下一任了?

  秦知霜正了正身子,诚挚道,“你们还接受意见对吧?”

  这人一肚子坏水,嘴唇一张就要坑人,却被系统打断,应有尽有系统认真道:

  【宿主,为了防止各位宿主自相残杀,系统已开启自我完善功能,建议渠道已关闭,请您见谅】

  秦知霜:“……”

  我怎么总感觉你这破系统在针对我?

  他被这倒霉系统气的憋了一肚子火气,干脆起身和陈淞雾说了一声,走出服装店透气。

  秦知霜步履散漫地在街上走着,耳畔是孩童嬉闹的声音,他左右看了看,闲适地步入一家糕点店。

  糕点的香气弥散在店内,秦知霜随便让店员装了几个不算太甜的糕点就转身准备往外走。

  刚迈出门槛的一瞬,地面突然颤抖起来,秦知霜本以为是错觉,谁知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杯盘掉落摔了一地,碎片迸溅到他脚边。

  秦知霜脑子瞬间“嗡”地一声,大脑倏然一片空白,抖动扩散,尖叫和哭喊震响,他茫然失措地向外看了一眼,似乎在一瞬间意识到什么,拔腿就要跑,却被店员猛地拉住,店员声音焦急,“先生!先生!地震了!我们快点躲起来!”

  秦知霜失神的大脑渐渐清晰起来,他看了一眼店外,勉强镇定下来,跟着店员在墙角躲起来,他护住头颈,眼眸微垂,面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只有被他疯狂输出的系统知道这人现在到底有多不冷静,他焦躁而急切地问,“陈淞雾呢?他在哪?!”

  系统沉默了很久,久到秦知霜眉眼紧蹙起来,就在他忍不住再次催促一遍,只听系统机械音平淡而冷漠:

  【宿主,系统只能监测主角攻受的实况,并不能监测陈淞雾先生目前的状况】

  “我他妈要他们的近况干什么?!我要陈淞雾的!!”

  震感还在继续,建筑还在不断摇颤着,在秦知霜嘶哑着吼出这句话后,他和系统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半晌后,秦知霜捏了捏眉心,神态淡然道,“抱歉,我太急了。”

  应有尽有系统很认真,【宿主,您不用为此道歉,很遗憾我无法帮到您】

  秦知霜没再说话,他身子僵直地呆在原地,眸色深深,漆黑的瞳孔仿若幽邃的黑洞,似要吞噬所有靠近的东西。

  地震持续了多久秦知霜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被救援队救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周围房屋已然倾塌,一眼望去俨然已是残垣断壁。

  他身上是大大小小的擦伤,裸|露在外的皮肤全是血痕,灰头土脸地去向避难所。

  避难所里全是依偎在一起的人,秦知霜在其中看了又看,每个人的样貌他都尽全力在分辨,可——

  完全没有,陈淞雾根本不在其中。

  他心脏像被一双巨手紧紧攥住,强烈的窒息感压迫着他,秦知霜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恐惧像一条毒蛇,攀住他的身躯,然后又将他死死勒住。

  秦知霜失控地往外冲去,却又倏然顿住脚步,外面来来往往地都是搜救队和医护人员,他跑出去除了添乱什么也做不到。

  他死死闭了一下眼,手指紧紧攥成拳。蓦地,他似乎像是想到什么,手忙脚乱地从身上找出手机,抖着手找到陈淞雾拨了过去,电话那边的嘟嘟声响起,时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漫长,秦知霜垂下的眼里眸光颤动,伴随着每声“嘟”声,他心脏都控制不住一颤,他既希望电话被接起,又恐惧接起后听到的是他不愿听也不愿接受的事情。

  但也不知算不算好事,电话在长久的嘟声后也没被接起。

  秦知霜按掉了电话,抿紧了唇角又拨了一次。

  拨号,挂掉,再拨,再挂掉,一次又一次。

  秦知霜已经不知道重复了这个动作多久,他仿若机械般做着这个动作,眉眼低垂,看不清神色。

  雪上加霜有时候也不过是一瞬的事情,再一次拨过去的时候,由于信号问题,秦知霜甚至连那漫长的嘟声都没听到。

  他看着手机上备注“小五”的通讯屏幕,却犹如认不得字一样,看了许久。他的背影在黑夜中如雕像般静默了很久,最后手机屏幕暗下,秦知霜似是绷不住般蹲了下来,脸埋在膝盖中,半晌之后,隐有沉闷的哽咽声传出。

  天空穹顶星辰依然明净,长夜之下,秦知霜沙哑抽噎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男人哽咽中隐约可听见一句很轻的,仿佛下一瞬就要崩溃了的话语,他说:

  “——陈淞雾,你到底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不……不虐,真的,看我真诚的双眼

第42章 遗嘱

  灾难过后的城市仿佛连时间流速也跟着变得缓慢起来, 生离死别在这座城市里的每个角落悄然上演。

  秦知霜彻夜未眠,眼下已是一团青黑,他的嘴唇干裂出几道口子, 青色的胡茬无声冒出, 整个人显得憔悴至极。

  他垂眼攥紧了手机, 抿了抿干涩的唇, 眼底情绪不明。耳边风声渐远, 打着旋来到一处断墙掩埋下的废墟处,陈淞雾抬了抬眼皮,侧脸瞥向一旁透过缝隙钻进来的几缕天光。

  “天亮了啊……”陈淞雾下意识眨了下眼睛, 无意识地低低呢喃着,他转回脸看了眼自己已经因为剧烈的疼痛失去了知觉的胳膊,轻轻动了下手指,疼痛瞬间如电流般顺着骨节钻入骨髓, 疼得他控制不住地轻颤一下, 陈淞雾自嘲一笑, 懒得再看,干脆闭上眼往后一靠。

  地震发生的时候, 陈淞雾本能地想要去找秦知霜, 奈何走了不到几步, 他就听到不远处有小孩的哭声, 短暂地停顿了一下脚步后, 他紧了紧拳,脑子里的天人交战不过一瞬,他就立即反身循着哭声去找小孩, 直到将小孩交到了他父母那里后, 陈淞雾才又折返回去准备找秦知霜。

  折返途中, 他被突然跌落的一块不算大的石块砸中了身体,剧痛袭来的刹那,陈淞雾险些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他强撑着身体将那块石块掀起后,身体上隐隐约约的剧痛让他只能就近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他的胳膊就是在那时候伤的。

  等到地震停止时,陈淞雾已经被困了起来,狭窄逼仄的废墟中,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他捂着唇咳了几声——左手骨折,全身钝痛,一切无形且悲观的情绪都在黑暗中缓慢滋生,他的手机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没有任何和外界通讯的工具,在这样的境况下,陈淞雾不得不抱了最坏的打算,他唯一希望的就只有一个:

  ——秦知霜没事。

  时间无声流逝,陈淞雾已经在黑暗中不知道呆了多久,黑暗实在太过消磨意志,他的嗓子已经干哑,犹如一台破风箱,直到如今看到几道淌进来的光线,他才恍惚意识到已经过了一夜了。

  陈淞雾闭目间眼前似是迅速划过了几副画面,里面有他的父母,也有秦知霜。

  那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也是他可能再也无法相见的人。

  *

  Z市,秦家大宅内。

  秦父秦母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一旁坐着的还有默默垂泪的陈母和不住安慰的陈父,新闻上正在报道关于秦知霜和陈淞雾两人所去城市地震的消息,每一个统计出来的死伤人数,都是敲在四人心间的巨锤。

  秦知雪眉眼凌厉,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高跟鞋和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她一进来,不等几人发问,就率先道,“我已经联系好了治疗团队,双儿和小五一旦救出来会立马送过去。”

  秦母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只是现在年龄大了,倒是温柔许多,不过如今听到消息还是忍不住焦急道,“双儿和小五有消息了吗?”

  秦知雪神色一顿,想起刚刚得到的消息,心就如同悬在了悬崖边上,一旁陈父陈母灼热的视线也落在了她身上,她张了张口,却仿佛突然失声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四人多精明的人,一看秦知雪的神色哪还有什么不懂地,一旁的秦母咬了咬牙,红着眼圈低骂一句,“这俩倒霉玩意儿!等他们回来就给我呆在家里禁足三个月!一天到晚乱跑,现在好了,人怎么也联系不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语到最后,秦母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哽咽起来,她轻轻抽了抽鼻子,紧接着似是绷不住般将脸埋进了秦父怀里,秦父沉默着将她揽住,神情凝重。

  秦知雪不敢再看,她怕自己也绷不住倒下了,她怎么也得等到找到秦知霜那臭小子把他狠狠抽一顿再说。

  秦知雪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她垂下眼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贺州。

  电话那头的贺州急得要死,“姐,找到小五和双儿了吗?!”

  秦知雪顿了下,无声捏紧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竭尽全力地冷静道,“还没有。”

  贺州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缓了缓神色,“我联系了飞那边的私人飞机,我们可以带着急救物资过去,姐,你去吗?”

  “去,几点?”

  “一个小时后。”

  秦知雪转过身子看向一旁的四位父母,“爸妈,叔叔阿姨,粥粥联系了去那边的飞机,我准备跟着过去,您几位就待在这边等我消息行吗?”

  两位母亲当即就想跟着一起过去,还是被秦父和陈父拦下了,秦父拉着女儿细细叮嘱道,“现在那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余震,你过去后万事要以自己的安全为先,我可不想儿子失联以后女儿也跟着失联了!”

  他虎着脸严肃道,“听到没有?”

  “好,爸你放心。”秦知雪一一应下,然后又安慰了母亲和陈父陈母几句,就急忙转身往外走。

  ……

  城市里建筑倾塌,秦知霜沉默着坐在安全区,先借了手机打给了自家姐姐。

  秦知雪刚下飞机,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抱着些许微末的期待,她接起电话,电话对面沉默了很久。

  秦知雪却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忍不住拔高声音道,“秦二!是不是你?!说话!”

  秦知霜“嗯”了一声,声音沙哑至极,“姐,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秦知雪脑子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倏然松了下来,松懈下来后她身形控住不住地踉跄一瞬,一旁的贺州赶紧扶住她。

  秦知雪正要再说什么,却听秦知霜一字一句,都像是从喉咙口挤出来一样,他声音里仿佛压抑着无数难以言表的情绪,犹如一张紧绷到极致的弓弦,只要再施一点力就会在下一刻猛然崩断,他说:

  “先别联系爸妈他们,小五还没找到。”

  秦知雪惊声问他,“小五怎么会没找到?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人呢?”

  “……我不知道……”

  秦知霜已经快被无边的自责和恐惧淹没了,他捏紧了手指,勉力镇定道,“地震前我和小五分开了……”

  也许是因为系统的存在实在不科学,所以即便秦知霜嘴上老是骂系统破烂辣鸡,他仍然还是在无意识中忍不住去依赖系统,可天灾人祸,又岂是系统可以干预的。

  秦知霜彻底失去了所有关于陈淞雾的消息。

  听着弟弟好像下一顺就要崩溃的声音,秦知雪本来想要脱口的话这时也说不出来了——陈淞雾失联,她弟弟比这里任何人都要急。

  秦知雪按了按太阳穴,皱着眉问,“你现在在哪?我和粥粥先过来找你。”

  秦知霜看了一眼周围,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所在地就挂了电话。

  秦知雪和贺州赶过来的时候,只见秦知霜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知雪走过去拍了拍他,秦知霜迟钝地抬起头看向两人,然后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姐,粥粥。”

  贺州无声捏了捏他的肩,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秦知霜。

  秦知霜倒是勉强扯了扯唇角,低声道,“我没事,别担心。”

  秦知雪眉心紧拧,就她弟弟平时那一副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大爷样,现在说没事鬼都不信,她强行将弟弟拽了起来,冷着眉眼道,“先去包扎,就你这一身伤的狼狈样儿到时候小五看见你你信不信他干脆移情别恋?!”

  秦知霜宛若失了灵魂的提线木偶般任由她拽着,只在听到陈淞雾的名字时才反应了一下,顺着秦知雪的话道:“别到时候了,能现在吗?”

  秦知雪一顿,还没等她再说话,只见秦知霜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神色平静道,“走吧,去包扎。”

  秦知霜和贺州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显而易见的担忧——秦知霜太正常了,已经正常过头反倒显得格外的不正常了。

  犹如即将咆哮倾斜的洪水,却被一到闸门挡住,显露在外的只余平静,而这闸门已经摇摇欲坠,洪水随时将倾。

  洪水本人并不知道自家姐姐和发小的担心,他一切如常地接受治疗,只除了怎么也不肯离开这座城市去邻市。

  秦知雪和贺州本来是想将秦知霜送到邻市,然后再在这边继续等陈淞雾的消息,现在见既然送不走秦知霜干脆就把这人按下让他闭上眼睡一会儿。

  秦知霜闭眼躺着,思维却格外得活跃,离开服装店前的一幕不断在他脑海闪现,他疯狂锤打着嘶吼着,想要将那个凑到陈淞雾耳边笑说一句后就走出了服装店的秦知霜拽回去,却只是徒劳,他又想将那个止步在糕点店内的自己拽出去,却也依然无能为力。

  选择已经做下,所以苦果也只能自己吞,即使他根本没预料到后面发生的一切。

  *

  城市不远的废墟之下,陈淞雾看了看这阴暗空寂的空间,周遭格外安静,他能听到的仅有自己一下下的呼吸声,他在这一刻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想。

  陈淞雾只是轻轻勾起唇角,抬了抬一旁还算完好的右手,在粗糙的地面摸索了下,勉强捡起一块石头,抖着手指在地面上刻下了一个字。

  因为力道不足,字迹也歪歪扭扭的,第一个字刻下后,他一直起伏不定的心绪却莫名平静下来。

  脑子里有无数想说的话,可陈淞雾抬眼环视了一周,最后写下的却不过是寥寥几句,前几句都是留给父母的,他留给秦知霜的话仅有一句——

  “生死无常,宝贝儿,别自责。”

  作者有话要说:

  预估错误,明天,明天一定甜回来(重重跪下)

  以及大声bb:小说世界别当真,地震时请应用正确的地震应急常识,当然还是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远离一切天灾人祸,爱你们

  写遗嘱这个桥段我问我老婆们怎么写会看起来没那么惨一点,她们高贵的摔了两个字在我脸上:血书

  我:……

  还是我自己写吧,你们好狠

第43章 小公主

  陈淞雾是在地震后第四天被救出来的, 彼时秦知霜正在灾后安全区当志愿者。

  听到消息的时候,他手中的纱布险些没拿稳,在原地愣神不过两秒, 秦知霜立即反应过来, 匆忙将手里的活交给了其他人, 然后疯了一样冲了过去。

  来给他通知消息的贺州拉都没拉住, 只能站在原地, 双手叉腰,看着秦知霜的背影笑骂了一句,“疯狗。”

  秦·疯狗·知霜跑过去的时候陈淞雾已经在病床上睡着了。

  秦知雪恰好正站在窗前打电话通知四位父母, 听到身后传来的又急又重的脚步声,她毫不意外地转过身看到了自家倒霉弟弟。

  她挑了挑眉,举着手机走了过去,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手机的听筒, 威胁般凑到秦知霜耳边低声道, “小五身上有伤, 你注意点分寸,别胡闹。”

  秦知雪的话对现在的秦知霜来说就犹如耳旁风, 他敷衍般嗯了几声, 眼神不住往病床上的陈淞雾身上飘。他的心思已经全部飞到自家男朋友身上了, 根本听不到秦知雪说了些什么。

  秦知雪:“……”

  她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把秦知霜的肩, “滚吧滚吧。”

  懒得再搭理弟弟的秦知雪转身离开了病房,一时之间病房里只剩下秦知霜和陈淞雾两人。

  秦知霜看着病床上面如白纸,即便是在睡梦中眉心也依然微微蹙起的陈淞雾, 喉结不断滚动起来, 心脏处宛如针扎般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一阵后怕宛若潮水般汹涌袭来, 瞬时淹没了他的口鼻,无边的窒息感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直到看到病床上那人微微起伏的胸口,他才如得到了赖以生存的氧气的濒死之人,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秦知霜搬了一个椅子坐到了病床边,看了一眼陈淞雾被吊起来的左手,神情隐痛,他默默在陈淞雾眉心落下一吻,声音又低又沉,“五哥……”

  ——快点好起来吧。

  ……

  陈淞雾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他醒时秦知霜还趴在床边,久未打理的头发胡乱地竖着,本就锋锐的眉眼愈发凌厉,陈淞雾抬了抬手,还没完全抬起来,就被突然睁开眼的秦知霜握在了手里。

  秦知霜眼中丝毫没有初醒时的迷蒙,他紧紧地攥住陈淞雾的手,原本一直紧绷的神经在看到的一瞬倏然松懈下来,他扫了眼陈淞雾打着石膏的左手挑眉笑了一下,欠了吧唧地道,“五哥,你这不太行啊?平时缺乏锻炼啊。”

  陈淞雾:“……”

  果然就不能指望他男朋友这张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

  他没好气地白了秦知霜一眼:“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你男朋友,也就是我,刚刚才经历了命悬一线的灾难,你就这么对我?!”

  秦知霜关注点清奇,他眨了下眼反问道,“我男朋友不是你还能是谁?”

  陈淞雾一噎,重点是这个吗?

  秦知霜看着陈淞雾的神色忍不住笑了起来,半晌他才开了口,他声音很轻,又好似有千斤重,他说,“陈淞雾,我要吓死了。”

  秦知霜已经想不起来自己这几天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他的大脑仿佛永久的停留在了地震前的那家服装店内,睁眼闭眼全都是陈淞雾。

  陈淞雾闻言神色微怔,嘴唇微张,他嗫嚅几下,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病房内安静许久,才听陈淞雾认真道,“不会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秦知霜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垂下眼不满地嘟囔了一声,“你就哄我吧。”

  陈淞雾:“……”

  陈淞雾翻了个白眼,颇为无语道,“你是小公主吗?哄你都不行。我是不是还得给你点三炷香把你供起来?”

  秦知霜:“……”

  那倒是也不用,你亲亲我就行。

  *

  陈淞雾好转一些之后,就被秦知雪连带着秦知霜一块打包送回了Z市。

  Z市某私人医院豪华病房内,陈淞雾抬手将某个黏在自己身上的人型牛皮糖推了过去,眉心隐隐抽动,他磨着牙恨声道,“秦知霜!我他妈只是左手断了,不是上半身全瘫了!”

  秦知霜充耳不闻,死皮赖脸地撒娇道,“五哥五哥~你让我进去嘛~你现在这样我不放心~”

  陈淞雾:“……”

  被折磨了半天的陈淞雾忍无可忍地冲着秦知霜吼,“我他妈就进去上个厕所,你至于吗?!”

  秦知霜面不改色,点了点头正色道,“至于。”

  他严谨道,“我查过了,你现在还在伤口愈合阶段,能不动就最好不要动,万一骨头长得不好了怎么办?”

  陈淞雾已经放弃挣扎了,他问,“哪查的?”

  秦知霜理直气壮:“我百度的。”

  陈淞雾心平气和的问,“双儿,你金鱼脑子吗?记吃不记打?怎么,又想给我立遗嘱了?”

  秦知霜:“……”

  他鼓了鼓腮帮,想反驳又找不到话。

  ——秦知霜这人中学时有段时间为了打游戏连着熬了几天夜,几天后就头疼的不行,他又不敢让父母姐姐知道自己连续好几天都没睡,只能偷着自己上网查,看着一篇篇关于熬夜得癌猝死的新闻,某个中二二缺少年当即就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他咬紧牙关强忍泪水写下了一篇遗嘱,字字句句看着又好笑又心酸。

  后来还是看他情绪实在太过于低落的陈淞雾威逼利诱才问了出来。

  陈淞雾当时听完以后二话不说将人拽回去按在床上勒令他去睡觉,然后一个人捏着那张写在白纸上的遗嘱哭笑不得。

  睡醒之后精神满满的秦知霜自此以后绝口不提自己干过的蠢事。

  没想到现在又被陈淞雾给翻了出来,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为自己争取福利,“但网上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而且我也是关心你,你舍得拒绝你这么帅的男朋友的关心吗?”

  陈淞雾不为所动:“所以呢?”

  “所以我帮你啊!”

  秦知霜眼睛亮晶晶的,像闪烁着无数细碎的星辰,可陈淞雾却被他气得快要笑出来,“你怎么帮?帮我把着吗?”

  秦知霜一瞬间娇羞起来,“哎呀,别说那么直白嘛,我害羞。”

  陈淞雾看着秦知霜跃跃欲试的神情,实在看不出来这人娇羞在哪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心静气往旁边一指,面带微笑,“……滚。”

  秦知霜又掩着面故作委屈状的“嘤嘤嘤”了几句,见陈淞雾实在不肯改变主意,才只好颇为遗憾的叹了一口气,顶着一副恋恋不舍眼神目送陈淞雾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在陈淞雾进去后“啪”地一声合上,可以显而易见地感受到关门人的愤怒。

  秦知霜一脸无辜地摸了摸鼻子,他又看了一眼洗手间,这才鬼鬼祟祟地往病房外走去,拿出手机拨给了贺州。

  “准备得怎么样了?”

  贺州在电话那头按了按直跳地太阳穴,咬牙切齿道,“秦知霜!一周,一周时间,你给我打了有上千个电话来吧?!我又不是神,你得给我点准备时间吧,我能凭空给你变出来一个婚礼现场吗?!啊?!”

  秦知霜对着贺州的时候压根不当人,他垂了垂眼漫不经心地道,“你要是能变出来也行啊。”

  贺州整个人都佛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秦二,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小五的婚礼遭罪的为什么是我啊?!淦!”

  秦知霜:“发小就得发挥发小该有的用处。”

  贺州冷笑一声,“什么用处,工具人吗?”

  秦知霜无奈地低叹一声,说出口的话像极了渣男,“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贺州:“……”

  人生在世,交友一定要谨慎!

  秦知霜懒散地往后靠了靠,“人生就这么一次婚礼,你总不能让我成为圈子里的笑话吧。”

  贺州:“你早就是笑话了。”

  秦知霜:“……”

  扎完秦知霜的心,贺州才觉得舒坦了些,他八卦道,“诶,你最近听说易谌和闻清的事了吗?”

  “没有。”秦知霜懒洋洋道,“我哪来那么多闲功夫关心他们。”

  贺州嘿嘿一笑,忍不住幸灾乐祸道,“你不知道吧,最近这俩人都快闹翻天了,你之前不是敲了易谌一笔吗……”

  秦知霜闻言立即打断纠正道,“什么敲不敲的,我那顶多算是和易谌进行友好商议后,在双方共同努力下达成了和谐的共识。”

  贺州:“……”

  他懒得理满嘴跑火车的发小,只自顾自地道,“易谌一个私生子哪来那么多钱,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他挪了公司的公款,结果现在被他大哥揪出来了,闹得都快把自己送进去了。”

  秦知霜恍惚记起自己曾经好像是想查易谌之前的事情,结果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就给忘了。

  贺州还在说,“现在那个窟窿被易谌他爹填上了,不过这一次之后,易谌想继承公司基本是没戏了,他现在天天和闻清狗咬狗,已经成功盖过了你,成为了圈子里新的笑话。”

  即使是说到最后,贺州还是习惯性地又扎了下自家发小的心。

  秦知霜:“……”

  我知道我先前是个笑话了,你不用强调这么多次!

  他愤愤地骂了几句贺州,然后完全不给贺州骂回来的机会,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秦知霜一转身,就见陈淞雾瘸着个胳膊似笑非笑地倚在门框上看他,“公主,和谁打电话呢?”

  秦知霜面不改色:“粥粥打电话关心你,顺便和我八卦了一下易谌和闻清的事情。”

  说完他走上前揽住陈淞雾,低声抱怨,“我哪有那么多心思听他们俩的事情……”

  陈淞雾好笑,“那你心思在哪?游戏?”

  秦知霜垂下眼,轻笑起来——

  “在你。”

第44章 婚礼(完)

  陈淞雾出院那天秦知霜相当骚包地捧了一捧玫瑰守在医院门口。男人身姿挺拔, 眉眼含笑,在大捧浓艳的红色玫瑰映衬下,秦知霜的皮肤显得愈发的白皙。

  见陈淞雾出来, 他眼神一亮, 带着玫瑰凑到了陈淞雾身前, “五哥……”

  陈淞雾接过玫瑰, 笑着将他未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别骚,有话回家说。”

  狭长的凤眼里眸光潋滟,不知道的人甚至还以为他在说什么缱绻温柔的情话。

  秦知霜眉梢一挑, 不肯罢休,他微俯下|身子,凑到陈淞雾耳畔,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侧, 低低絮语了句什么。

  陈淞雾面色不改, 耳根处却缓慢地烧红了起来, 白皙如玉的耳朵漫上了血色,宛如日落时的火烧云。

  秦知霜看着陈淞雾轻笑一声, 他低笑着调侃, “五哥, 别害羞啊, 到底行不行啊?”

  陈淞雾:“……”

  半晌, 他要笑不笑地扯了扯唇角,“想得美,不可能。”

  说完, 他抱着玫瑰率先迈开了步伐, 大步向前走去。

  “诶, ”秦知霜眨眨眼,转身快步跟了上去,嬉笑着凑到秦知霜身边,“小五,五哥,哥哥~你答应嘛,答应吧答应吧,好不好~”

  他的尾音拖得极长,一句三颤,刻意软着嗓子和陈淞雾撒娇。

  陈淞雾一次次抬手推开他,又被他一次次凑过来,秦知霜的声音愈发得黏软,像是能掐出水来。

  陈淞雾:“……”

  真是欠了你的。

  已经被磨到没脾气的陈淞雾最后也只能放弃般应了一声,遂了秦知霜的愿。

  *

  傍晚吃过饭后,陈淞雾懒洋洋的倚在落地窗旁,向外看去,浓墨重彩的霞云自天边漫过来,海浪拍打着岸崖,咸湿的海风吹进来,撩起陈淞雾耳侧的发丝。

  这是一座私人海岛,上面仅有一处海边别墅。陈淞雾出院后,秦知霜就带着他来到了这里,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风声响在耳边,陈淞雾腰间倏然一紧,身后覆上一具温热的身体,秦知霜侧脸用尖牙叼住陈淞雾的耳垂,辗转厮磨。

  陈淞雾耳尖一麻,酥麻感犹如电流般顺着耳侧窜过神经,流遍全身,他腰间一软,忍不住笑道,“痒,别咬。”

  秦知霜没应,他将手里拿着的玫瑰往地下一扔,没有束缚的玫瑰砸在地上然后瞬间散落开来,艳红的玫瑰和光洁的地板形成了极大的反差,陈淞雾往后扫了一眼,紧接着转脸眯起眼看向他,“秦知霜,你想做什么?”

  秦知霜笑意不变,“哥哥,你答应过我的~”

  陈淞雾哼笑一声,抬眼吻住了他。

  唇齿相接,舌尖撬开牙关,蚀骨的温柔攀附而上,缱绻又缠绵。

  陈淞雾跌落在地面上,剔除了刺的玫瑰花枝铺在身下,背脊处微微刺痛,玫瑰花瓣由于重力被碾碎,窗外是漫天的红色,浓重的艳色和大海相接。

  海浪拍打崖边,浪潮的声音顺着海风飘进。

  落地窗格外明净,窗内有人捻起了玫瑰花瓣,将其含住,又微俯身子吻住身下人,陈淞雾眼尾漫起红色,花瓣在唇齿间辗转,花|汁顺着唇角滑下,艳到极致。

  海天相接,潮水生生不息,翻卷滚落。

  ……

  翌日一早。

  陈淞雾醒时秦知霜已经不在旁边了,他懒怠着抬起眉眼,往身旁摸了摸,身旁微凉,显然爱人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他轻轻动了动身子,只觉浑身酸痛,某个地方甚至仍然残留着含过某些东西的奇异之感——

  花瓣,花枝……

  零落又混乱。

  陈淞雾轻“嘶”一声,脚步略显踉跄地爬了起来,下意识捂了捂酸疼的腰。

  他才走出卧室,就见楼下来来往往的全是人。陈淞雾一怔,莫名有点怀疑自己还没睡醒,楼下有人看到了他,立即喊了一声,“另外一位新郎醒了!”

  另一位……新郎?

  陈淞雾彻底开始怀疑自己没睡醒了,不然怎么这么像在做梦。

  他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做傻了,正准备再返回去醒醒神,就被楼下人喊住,一脸懵逼地被拉下去开始化妆。

  直到换上一身高定西装后,陈淞雾才后知后觉地恍然——

  这是他的婚礼,是某个人不声不响地为他准备的惊喜。

  他轻轻垂下眼皮,只觉心脏塌软一片。

  *

  秦知霜写下最后一笔,将钢笔盖上笔盖放在一旁。桌上的纸页上字迹深刻,龙飞凤舞般洋洋洒洒写了几页,开头大字——论读后感和人生反思到底有多艹蛋。

  【……】

  系统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那个标题,忍不住道:【宿主,你这是标题诈骗。】

  秦知霜一身西装笔挺,他左右拽了拽颈间的领结,懒散地将手臂往椅背上一搭,“内容合规不就行了,标题我还不能放飞一下?”

  【…………】

  算了算了,宿主都是大爷。

  应有尽有系统平心静气地将纸业扫描进系统,纸张逐渐化作星点,消散在空气中。

  解绑开始,系统看着自家宿主,很认真道:【宿主,未来的时间还很长,以后一定要记得爱自己呀,千万不要再自轻自贱了。】

  秦知霜轻“啧”一声,状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绝不可能让自己沦为笑话两次,用不着说那么多。”

  系统顿了顿,平板的机械音仿佛带上了些许温柔:【宿主,再见】

  秦知霜垂下眼,神色不明,他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离别的气氛,可他顿了一下,低低道,“谢谢……”

  “再见。”

  系统脱离最后一秒,秦知霜清楚地听到系统和他说:【宿主,新婚快乐,以后也要一直幸福下去呀】

  秦知霜抿了下唇,怔怔出神了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笃笃笃——”

  门被敲响,秦知霜骤然回神,站起身向外走去。门外站着的是贺州,见秦知霜出来,贺州挑了下眉,笑着调侃他,“怎么了秦二,婚前恐惧症啊。”

  秦知霜没好气地锤了他一下,“你才婚前恐惧症呢。”

  “我五哥呢?”

  贺州:“小五在下面等你呢,还不赶紧去!”

  秦知霜眼角一弯,顺势拍了下他,“走了,你也快点,单身狗,不然捧花抢不到了。”

  贺州看着秦知霜欢快的背影,磨了磨牙,莫名有些手痒,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让人想把他狠狠锤一顿呢。

  ……

  海风微凉,来往宾客不算多,基本全是两人关系最亲密的人。秦知霜握紧陈淞雾的手,两人一起沿着红毯向前走去。

  两人双手交握,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步履坚定不移。

  牧师站在尽头,温和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海岛,“两位新人,无论你的爱人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他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他永远在一起吗?”

  秦知霜和陈淞雾对视一眼,眼瞳深处尽都是彼此,他们的声音交叠,热忱而坚定,“我愿意。”

  秦知霜声音很低,一字一句却都格外清晰,“宝贝儿,生死无常,意外只会突然而至,如果运气不好,我们再一次……”

  他顿了一下,喉头滚动,却还是认真道,“我想在死亡来临的时候,我的身份不是你的发小,也不只是你的男朋友,我希望那时我是你的爱人,是和你终死一生的人。”

  等到死亡,我想我们的墓碑上刻着的是——

  他们爱了一生。

  陈淞雾鼻子微酸,他轻轻侧了下脸,掩住了所有波澜的情绪,再转回脸时,他漂亮的凤眼里波光粼粼,笑着道,“婚礼上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我不和你终死一生,我只和你终老。”

  “……好。”

  秦知霜笑起来,他取过一旁的戒指盒,从中取出银戒,捧起陈淞雾的左手,神情郑重地为他戴上了戒指,然后推到指根。

  陈淞雾垂眼看着自己的无名指,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样,半晌他笑起来,眼中似有什么在闪烁,他转身取过另一枚戒指,戴到了秦知霜的无名指上。

  秦知霜手方才放下,怀里就猛地撞进了一具躯体,陈淞雾发狠般咬上了他的唇,带着妄图将人吞吃的力道。

  秦知霜按住他的后颈,深深回吻下去,唇齿交缠,连空气也跟着灼烧起来,热烈的情丝宛如藤蔓缠绕而上,将他们紧紧包裹在其中。

  ——在海天之下,他们吻住了一生所爱。

  ……

  婚礼结束后,陈淞雾扯了扯领结,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轻轻踹了踹一旁的秦知霜,忍不住好奇道,“双儿,地震那几天你怎么想的?”

  秦知霜散漫地将西服外套丢在了地下,漫不经心道,“我能怎么想,都说祸害遗千年,像你这种祸害,怎么也还能再活个□□十年吧。”

  陈淞雾哭笑不得,“那我不成老妖怪了。”

  “顶多算活化石。”

  陈淞雾:“……”

  陈淞雾根本不信秦知霜的话,从地震后到现在,秦知霜很显然依旧被困在地震那天,仿佛无法治愈的伤,长久地被留在了他心中,他顿了一下,干脆转移话题,“洞房花烛夜,你打算和我盖着棉被纯聊天吗?”

  秦知霜一眯眼,“我怕你受不了。”

  陈淞雾挑衅道,“没听过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吗?”

  他说,“宝贝儿,你是不是不行了,不然我来?”

  秦知霜男人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他直接扑了过去,“你试试就知道了。”

  陈淞雾笑着揽住他,眉眼温柔——

  秦知霜在地震中受到的创伤,他有一生的时间来治愈。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一个(或者两个)番外,就开始下一个位面了~

  ps:牧师词是我根据百度改编的

第45章 那些你不知道事(番外)

  “行, 你放外边吧,我等会出去拿。”

  陈淞雾挂断电话,随手将自己刚刚收拾阁楼时翻出来的“好东西”折了几折装进衣兜里, 转身顺着楼梯走下去。

  别墅门外放着一个包装华美精致的盒子, 陈淞雾俯身将盒子抱进屋内。

  彼时秦知霜正懒洋洋地抱着猫瘫在沙发上握着手机打游戏, 见陈淞雾进来, 他抬了抬手, 神情慵懒,“又买什么了?”

  陈淞雾没理他,他先将盒子放进卧室内才走下来将先前自己翻出的纸展开, 拎在手里笑眯眯地在秦知霜眼前晃了晃,秦知霜推完最后的水晶,抬眼微眯眸子,问他:“这什么?”

  陈淞雾:“是某人当时哭唧唧地写下的遗书哦。”

  秦知霜面色一僵, 伸手就要去抢那张纸, 却被陈淞雾笑着躲过。

  陈淞雾往后退了两步, 笑意盈盈地扫了一眼手里的“遗书”,欠了吧唧的开始念, “我要把我的游戏手柄、遥控飞机、变形金刚……”

  “艹, ”秦知霜羞耻感爆棚, 他低骂一声, 扑过去就要堵陈淞雾的嘴, 却抵不过陈淞雾的嘴快,他笑着在秦知霜扑过来的时候念完了最后一句话,“全部留给陈淞雾, 你要好好对我的宝贝……”

  “别念了, ”秦知霜恼羞成怒, 他一把扯过那张纸,在手里团成一团往后一抛,将陈淞雾压在沙发上,他眉眼深邃,盯着陈淞雾的眼瞳认真道,“年少不知老婆贵,我得纠正一下,你才是我唯一的宝贝。”

  陈淞雾:“……”

  别以为说几句骚话,就能把你以前干过的蠢事盖过去。

  陈淞雾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一副打定主意要和秦知霜翻旧账的模样,他揪住秦知霜衣领,将他往下拽了拽,似笑非笑地逼近他,“记不记得高中时我曾躲过你一段时间,你不好奇吗?”

  “有什么可好奇的……”

  秦知霜神情自若,他毫不在意,低下头轻咬住陈淞雾的唇,声音含混不清。他探出舌尖撬开陈淞雾的牙关,深深吻住了陈淞雾。

  陈淞雾推拒几下,见推不开秦知霜,就干脆放弃挣扎了,他抬起手臂揽住秦知霜的脖子,在沦陷的最后一秒,他从鼻腔里轻轻叹出了一口气——

  秦知霜,给你机会让你知道你男朋友以前暗恋过你你都抓不住机会,说你是傻子果然不冤枉你。

  ……

  一吻毕,秦知霜垂眼看了眼陈淞雾含着水雾的眸子,轻笑一声,眸光微闪,他突然又想起了那个蝉鸣声声的午后。

  那已经是陈淞雾躲他的第五天了。

  少年时的秦知霜懒洋洋地趴在课桌上,讲台上物理老师还在激情昂扬地讲着动量,他却又转了一下脑袋,看向窗外的梧桐木。

  夏日蝉鸣阵阵,空气里热浪翻涌,秦知霜难免有点烦躁,他拧了拧眉心,最后干脆拍板决定自己亲自去堵陈淞雾算了。

  今天是周五,上完最后一节课后,秦知霜拒绝了贺州喊他去网吧打游戏的邀请,转身往陈淞雾家走去。

  陈淞雾家里的阿姨对秦知霜熟得不能再熟,一见是他来了,就一脸了然道,“双双是来找小五的吧。小五在楼上,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小五心情一直不太好,你既然来了就和他好好聊聊,小孩子嘛,能有什么烦心事。”

  秦知霜点头应下,随手将书包甩在沙发上,转身上了楼。

  陈淞雾的卧室门没关紧,秦知霜刚想推开,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秦知霜那时候是真的长了一副人嫌狗憎的性子,他听到陈淞雾哭声的第一反应压根不是什么要去安慰安慰发小,而是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想给陈淞雾录下来,留作黑历史好以后嘲笑他。

  “宝宝,你觉得这是不对的吗?”

  一道温柔的女声突然响起,门外的秦知霜一愣,这声音他记得——是陈淞雾的母亲。

  本以为房里只有陈淞雾,哪知道陈母也在。秦知霜瞬间就有些慌乱,他无意偷听母子两人的谈话,手忙脚乱地收起手机转身就想走,却听到陈淞雾声音微哑道,“我……我不知道。”

  陈淞雾不住抽噎着,他声音哑得不行,一字一句断断续续的说,“可我、我真的不是变态。”

  秦知霜的脚步倏然顿住,他眼中挣扎一瞬,略微有些犹疑——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陈淞雾,惶惑又不安,声音里甚至还带着浓重的恐惧。

  陈母声音柔和,“宝宝,无论是你喜欢男孩子,还是你喜欢穿裙子这件事,这都只是你的个人喜好,喜欢一件事喜欢一个人都是没有错的。”

  秦知霜:“……”

  信息量有点大。

  他沉默了一下,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只默默地打开了手机,删掉了自己刚刚录下的音频,然后加快脚步转身往楼下走去,没再听身后人的谈话。

  走远的秦知霜压根没有听到身后陈淞雾极轻极淡的一句话,他低声呢喃道,“可……”

  “我好像……有点儿喜欢秦知霜。”

  ……

  秦知霜下楼以后拎起书包对一旁的阿姨笑了一下,认真叮嘱道,“阿姨,你千万别告诉小五我来过,我想准备一个惊喜给小五。”

  阿姨眨了眨眼,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多想,一口应了下来。

  秦知霜离开陈家后,背靠在墙壁上垂了下眼,眸中神色不明。他拇指摩挲了一下手机侧缘,喉结略微滚动,半晌,他轻轻打开手机,找到搜索引擎,开始打字——

  #男生喜欢什么样的裙子#

  #喜欢同性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

  几天之后,总算想明白的陈淞雾斜倚在秦知霜的教室门的一侧等他下课。

  走出教室的秦知霜眼睛一亮,他一把揽住陈淞雾的脖子,笑着调侃,“你家里没事儿了?我看你最近回的那么早……”

  他略带不满地小声嘟囔,“都不等我。”

  陈淞雾:“……”

  见陈淞雾没说话,一旁的秦知霜不动声色地觑了一眼陈淞雾的脸色,有点不确定的想:他这……应该算是糊弄过去了吧?

  ……

  陈淞雾眯了下眼,看着身上似在出神的男朋友,略带不满地拧了拧他腰间的软肉,“想什么呢?”

  秦知霜被腰间传来地轻微刺痛拉回了神,他笑着低头啄吻了陈淞雾一下,“想……我今天能吃到什么味道的肉?”

  陈淞雾:“……”

  他显然听懂了秦知霜的暗示,没好气地推了一下他,“吃什么肉,乖乖吃素,荤素搭配有益身心健康,懂吗?”

  秦知霜故作委屈:“人不吃肉和兔子有什么区别。”

  陈淞雾从善如流道,“秦小兔子,能让肉休息几天吗?”

  秦知霜:“……”

  他耷拉下脑袋,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能。”

  难得从虎口下争取到了喘气机会的嫩肉显然并不打算休息。

  夜色渐深,陈淞雾掀开他先前带进来的盒子,里面放着一套镶满了钻,刺绣精致的白色婚纱。

  陈淞雾抖开婚纱,神色温柔下来。他眉眼低垂,脱下身上的衣物为自己换上婚纱,轻轻将发丝捋到脑后,然后坐在床上整个人往后倒去,裙摆处的白纱铺满了床,陈淞雾眼眸半阖,双手交叠握在身前,静静等着秦知霜进来。

  秦知霜喂完了猫,刚推门走进卧室神色就是一怔——陈淞雾安静地睡在白纱之中,白纱垂落在地毯上,裙上碎星点点,格外闪耀。

  陈淞雾锁骨精致,胸口处的碎钻和珍珠点缀,将他衬得愈发白皙。

  陈淞雾懒散地掀起眼皮,轻笑一声,“怎么不来了?”

  秦知霜喉头滚动,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看着眼前的盛景憋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有点……刺激”来。

  陈淞雾被他逗笑了,他手肘撑在身后支起身子,微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知霜,手指抵在唇边,舌尖探出轻舔一下,声音低哑却又好似带着小钩子,一下一下撩在秦知霜心上,他低低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秦知霜……”

  秦知霜霎时宛若被海妖诱惑到的水手,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明知致命,明知前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可他却依然义无反顾,即便被埋骨也心甘情愿。

  水手抓住了海妖,海潮汹涌,他们将一起被淹没。

  这件婚纱做工精致,却处处都透露着某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陈淞雾的后背大片大片露在婚纱外,蝴蝶骨向外凸出漂亮的弧度,他手揽住秦知霜,嘴唇碰到秦知霜耳朵,微热的吐息打在秦知霜耳侧,带着无声的魅|惑,“不打算迎娶你的新娘吗?”

  秦知霜眼神幽暗晦涩,他没多作声,只低头狠狠吻住了陈淞雾,水手肆意妄为地亲吻着自己的海妖。

  他撕烂了束缚,听到耳边水声潺潺,浪潮不断冲撞礁石,撞出声响。

  白纱落地,珍珠和碎钻噼里啪啦地掉落一地,灯光打落在其上,又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窗外月色皎皎,星辰之下,爱意绵长。

  作者有话要说:

  国际惯例,下个位面排雷:

  1.攻是哭包,别站反哦~

  2.攻的三观和正常人有极大的区别

  3.下个位面背景是无限流副本,逻辑bug可能会很多

第46章 抢先告白

  半山旧教堂, 破落的欧式建筑,经过近一个世纪的洗礼,如今只剩残垣败壁。

  简凡辰看着这几根倒下的柱子, 有点可惜地说:“我还以为至少会有个空房子……”

  见灼把车开到了柱子旁:“好像是很久之前这里着过大火。不过别担心, 很快就会有新建筑了。“

  从这个地方, 一眼就能看到碧海蓝天, 以及海湾对面鳞次栉比好像镶嵌在山林中的房子。大自然和人类文明一秒重合了。

  “风景真不错, 是个好位置,”简凡辰眼中波光粼粼,语气半开玩笑, “等盖好了我也来买一套。到时候你可给我留个名额。”

  他说着转头看向见灼,见灼也正在看着他。

  “好,留着。”见灼的声音里暖暖的,“以后冬天可以过来度假。”

  简凡辰无奈地笑了笑, 见灼还真当真了。他无意占人便宜, 况且以后人家是全世界璀璨的宝, 他就是个路人。

  “跟你开玩笑的。这孩子,别有求必应, 以后想从你身上捞好处的人多的是, 要学会拒绝。”简凡辰看着那双干干净净的眼睛, 不知道怎么地, 突然有点担忧。

  “我会拒绝别人的。”见灼看上去很认真, 像是乖孩子在做保证。

  这么软萌的小朋友,很快就要进入名利场见识各种华丽和残酷了,真的能胜者为王吗?

  其他三个男主简凡辰都不担心, 他在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已经看到了未来大佬的影子。

  比如应酩城府很深, 江棠处世游刃有余, 程敛更不用说了气场一开就能大杀四方。

  但见灼就是个大男孩,唯一让他刮目相看的是专业能力满分。

  “简总,你怎么这么看着我?”见灼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没有……”简凡辰收回了眼神,“你会拒绝别人?那你拒绝我试试?”

  见灼纯良地眨了眨小狗眼:“你又不是别人。”

  “不管是谁,如果提出无理的要求,哪怕这人再熟对你再有恩,该拒绝还是要拒绝。”简凡辰教育他。

  “无理要求?有多无理呢?”狗勾好奇地看着他。

  简凡辰扶额,想了想,看着车窗外的柱子,说:“你设计这住宅时,把我的名字加进去行不行?”

  这样算是够无理取闹了吧?

  “当然行。”见灼说;声音里全是兴奋和喜悦。

  简凡辰:?

  他头痛地说:“这是个无理要求,你要拒绝。”

  “但我觉得很合理啊。”见灼就笑。

  “哪里合理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想加名字就能加。”简凡辰要气死了。

  “只有你可以。”见灼语气很淡,眼神很坚定。

  简凡辰问:“为什么?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了。”见灼眼中的神色突然变了,满是忐忑,“简总,其实我……”

  简凡辰认真地看着他。

  “我很早就认识你了,只是你不记得了。”见灼闪开了眼神,紧张得像个等成绩的孩子。

  “什么时候?我们以前认识?”简凡辰明显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他才刚觉醒不久。

  “嗯,你高中的时候,当时我初中,在学校门口见过你。”见灼知道简凡辰不记得,他本就没有过多的期待。

  “抱歉,我没什么印象。”简凡辰笑了笑,“不过看来我们还挺有缘分。”

  见灼也笑了,他其实同意程敛说的话,认识得早不一定是优势,何况他们也不算互相认识。

  他想让简凡辰喜欢的是现在的他。

  而不是因为同情过去的他而给他加同情分。

  简凡辰还在继续他们刚刚的话题:“你也不能因为我是老熟人,就同意让我夹带私货。当然,我知道有很多大师都会用作品来纪念特别的人,你得把这个位置留给最重要的人。”

  见灼听着这些话,看着他,好不容易才把热烈的爱意压下去。

  简凡辰还没有感受到他的心思,他要再努努力。

  回到c城时,简凡辰下了飞机就有个饭局安排,小安直接来机场接他。

  见灼把人交给小安也就放心了,叮嘱了一声:“简总,晚上记得再吃一次药,我会微信提醒你的。”

  小安惊恐:“老板,你又生病了?”

  “没事,小病。”简凡辰说。

  “是我没照顾好简总。”想到简凡辰接二连三地吃药,见灼又心疼了起来,“对不起,简总。”

  简凡辰看着耷拉着脑袋的狗勾,实在是太软萌了,都差点感觉自己在欺负他了。

  “好了,是我自己没注意,关你什么事?要不是你,我还不能好这么快。”简凡辰伸手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表安慰,“你不是还要去学校?顺路载你。”

  “不了,我打车,谢谢简总。”得到了鼓励的摸头杀,狗勾又灿烂了。

  小安觉得,这一次老板回来好像不太一样了。主要是跟见灼之间好像有点变了。

  虽然关系没变,但两个人的距离好像更近了一些,很微妙。

  “赵总订的什么地方?”一上车,简凡辰就问起行程。

  “雅豪酒家。”小安说。

  “雅豪?”那是吴家集团的酒店。

  简凡辰又问:“最近赵氏跟吴家走的近?”

  小安点了点头:“来往挺频繁的,前段时间不是说要介绍个朋友给您么?”

  简凡辰猜到,今天他估计要见到吴老爷子了。

  果然,赵总早就在包厢里等他了,说要给他引荐酒店的大股东。

  吴家确定凤了他没有要跟他们抢葡萄酒市场后,开始蠢蠢欲动想跟简氏搭上线。

  简凡辰聪明,早就想到了这一层,这段时间已经让小安开始着手准备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来的不仅是吴老爷子,居然还有江棠。

  江棠见到简凡辰时,眼神中明显划过一丝错愕,但转瞬即逝。

  江棠机灵,立刻就明白了吴老爷子这么做的意图。

  吴家还是不信任他。

  他们本来想利用他和简凡辰的关系走个后门,但他不同意。

  加上他们知道了简凡辰这一次去西岛带了别的助理而没有带他,对他的能力越来越怀疑。

  简凡辰一看他的表情,也就猜到了七八分。

  “小简总,久仰大名。”吴老爷子拄着拐杖,一进门就热情地像简凡辰伸出手。

  类似的应酬简凡辰并不陌生,他可以应对得滴水不漏。不过这一次牵扯到了江棠,他更谨慎了一些。

  吴老爷子介绍江棠时,说得热泪盈眶:“我这个孙子从小流落在外,最近刚认回来……都是老一辈的家门丑事,不提也罢。但孩子是个好孩子,能吃苦,心眼好,也是认回来之后,我才知道他在你那儿打工。”

  江棠听着这些编造之词,脸色很不好看。但一对上简凡辰的目光,他的眼神又软了下来。

  他现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简凡辰了。

  简凡辰却洞悉一切,静静看着他们表演,偶尔应付几句。

  一顿饭下来,吴老爷子话里话外就是让他多照顾照顾江棠,让江棠跟着他学点东西,只口不提商业合作的事。不像是生意饭局,倒像是家长请老师吃饭。

  这些饭局到最后都会变成酒局。简凡辰因为要遵医嘱,没喝多少,赵吴两人喝得正酣畅,他就借口上洗手间出来了。

  从洗手间出来,他就看见了江棠。

  江棠喝了很多酒,现在酒色正浓。

  “江……”

  简凡辰话还没说出来,江棠就拉过他的手腕,转身超酒店花园方向走。

  简凡辰的手腕很冰凉,江棠握得很紧。

  花园里没人,他在喷泉旁停了下来,松开了人。

  “简总,对不起,我骗了你。”他转过身,语气很平静,但内心却是一片兵荒马乱。

  他不想再隐瞒简凡辰,他也不想跟吴家人沆瀣一气:“我有话要跟你说,虽然我知道说出来后,我会失去你的信任,但是我今天必须说了。”

  简凡辰没想到江棠现在就要承认了,还是年轻了,意气用事。

  他提醒江棠:“不管你要说什么,你先想想后果。”

  但是江棠不管,他现在很后悔,也很冲动。

  他看着简凡辰,表情很凛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说完之后简凡辰对他的处决。

  他朝简凡辰又靠近半步,说:“简总,我不知道他们今天约的是你。我爷爷说我是最近被认回去的,其实……”

  简凡辰突然上手,捂上了他的嘴。

  下边的话就被封在了他口中。

  简凡辰的手很冰,捂得他呼吸急促。

  “别说了。”简凡辰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棠,使了个眼色。

  他发现了喷泉旁边的大树后有人影。这种桥段,小说里常有,肯定是吴家派人跟来偷听的。

  吴家最在乎家族声誉,江棠如果现在全盘托出,被吴老爷子知道了,不仅江棠有麻烦,简氏也会被卷进去。

  江棠是个聪明的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暗示。

  于是吞下去的话变成了一句半真半假的告白。

  江棠把他的手拉下,握在手里,低声说:“简总,无论我身份是什么,我还是我,我没有变,我做的一切,真的只是因为喜欢你。”

  简凡辰:?

第47章 盲盒

  应有尽有系统:【……】

  应有尽有系统觉得自己可太难了, 它恍惚间发现自己这次的任务可能不是改造舔狗,而是如何让一个弱鸡支棱起来在逃生游戏里靠自己活下去。

  #系统还要兼职?#

  #多加班有补贴吗?#

  #有关系统福利保障的相关劳动法到底何时能出台?#

  【宿主,系统会对您进行实时监督, 请您禁止一切舔狗行为】

  云敛鼓了鼓腮帮, 有点不太开心, “那我的新大腿叫什么?他在这个副本吗?他有什么喜好吗?他……”

  默默注视着自家宿主叭叭个不停的嘴, 应有尽有系统无端开始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提出了一个相当差劲主意, 它努力想要补救,果断转换话题,第一次撒谎还不太熟练的系统有点磕巴道:

  【系、系统检测需要时间, 宿主可选择先行查看原剧情】

  云敛闻言手指微蜷,眼睫颤动,反问道,“原剧情?”

  见云敛终于不再和它探讨如何抱大腿才能抱得更标准的系统忙不迭的把一段剧情甩到了他的面前。

  云敛看着浮现在脑海中片段式文字, 缓缓敲出了几个问号, 他茫然地问系统, “你们的剧情都……不连续的吗?”

  系统也很无辜:【宿主,由于位面背景所限, 所以您并不能得到每个副本的详细剧情。】

  “那……那也不能除了我死的那段外其他全是连琛和白邬桓亲热的片段吧!”

  系统默默为自己辩解:【屏蔽掉所有可能会泄露副本的剧情, 能留下的只有这些了】

  云敛:“……”

  云敛要委屈死了, 他不仅连完整的原剧情都拿不到, 还要自己在“房”内艰难求生, 大腿都不能抱。

  他无声“呜”了一声,将脸埋在枕头内侧蹭了蹭,耍小脾气般不肯再理系统了。

  *

  吴楚醒来的时候对床上的两人已经起了, 苏溪见听见动静神色懒散地朝他看来, 低嗤一声, “在‘房’里能睡这么死的我也就见过你一个。”

  吴楚理直气壮,“那是你见识少。”

  一旁的云敛忍不住弯了弯眼角,他拽了拽苏溪见的衣角,眨了下眼问他,“大佬,你们今天会开盲盒吗?”

  苏溪见还没说话,吴楚就已经咋咋呼呼的接话了,他揉了把头发,神情烦躁,“还他妈能有我们开的份儿?现在八成早被人开完了,楼下尸体估计都躺了两三具了。”

  云敛笑起来,漂亮的蓝色眼瞳亮晶晶的,他纯然无害道,“可这样不是很好吗?毕竟……”

  云敛声音很轻,“‘房’内人越少,存活几率越大嘛。”

  苏溪见轻轻扫了他一眼,眸色微深,看着云敛的眸光中带上了显而易见的审视,“为什么这么说?”

  云敛笑容不变,他轻“唔”了一声,揉了把自己的小卷毛笑得阳光,“直觉吧。”

  苏溪见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只见他垂下眼淡淡道,“以后呆在我身边,别乱跑。”

  云敛笑出了一个笑酒窝,他用力地点点头应下,面上欢欣,心中却忍不住腹诽:我才不跟着你,万一你死得比我还早怎么办?

  ……

  三人下去时楼下已经有四个人了。

  一个身形瘦弱的男生瘫倒在地,看着地上横陈着的三具尸体满眼惊恐,旁边一个抱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庆幸地抚着胸口,他身旁还倒着一个花纹繁复的巨型盒子,盒子已经被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吴楚看着楼下的情景讽刺一笑,伸手揽住云敛的肩膀,冷声道,“怎么样小可爱,我没说错吧,盲盒早被开了,居然死了三个……”

  他“啧啧”两声,似是在感叹,“下手还真狠。”

  苏溪见皱了皱眉,将吴楚搭在云敛的身上的手拍了下去,眉目不动,“小心些。”

  云敛:“好。”

  楼下四人除那两个男人外,还有两个女生,其中一个短发女生抱着头瑟缩在原地,哭声断断续续。

  另外一个长发女人眉眼凌厉,手中还转着一把匕首,匕首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掉着血,她看着那中年男人,眸中冷色一闪而逝,听到脚步声,她转头看去,看见是云敛几人眸中戒备渐渐淡去。

  云敛对满地的尸体和鲜血视而不见,他蹭到长发女人身边,眨着眸子看向她,浅蓝的瞳孔亮晶晶的,“何姐姐,今天开出的盲盒是什么呀?”

  何雨甩了甩刀上的血,挑起眉冷眼看向那中年男人,“你问他,捡漏开了盲盒,还真就以为自己能活下去了?”

  那中年男人身体一抖,色厉内荏地看向何雨,“姓何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雨恶劣一笑,“你早晚得死的意思。”

  云敛似是对两人之间的机锋毫无所觉,他又眨着眼看向那个在何雨花落后抖若筛糠的中年男人,“那大叔你的盲盒开出了什么木偶呢?”

  中年男人神色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云敛:“因为我想知道今天对应的副本死法嘛。”

  这个副本的规则简单粗暴,每天会由玩家开启一个“房”内盲盒,盲盒内开出的“偶”决定了玩家当天死法,而开启者则是唯一一个可以不用收到盲盒内开启的“偶”攻击的幸存者。

  在盲盒正式开启前,每位玩家皆可自由厮杀争夺盲盒开启权。

  盲盒一经开启,玩家死亡人数不限,时间不限,只有死法唯一且不变。

  前几天的盲盒开启者都是这个叫何雨的女生,而她在打开盲盒后一般都会“好心”分享自己到底开出了什么——至少让剩余玩家知道自己会怎么死。

  今天居然不是她开的,说实话云敛下来看到的时候还挺惊讶。要知道何雨可是“房”内杀戮红名排行榜的第十名,连她的盲盒也敢抢,云敛实在是不免在心中对这位中年男人投以最崇高的敬意。

  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咧起嘴笑起来,看着何雨的眼神恶意阴冷,“我开的是无皮偶,我就等着你这贱人被剥皮抽筋!”

  何雨神色不动,她嘲弄地扫了眼中年男人,没再接话。

  打探完消息的云敛蹦跶着回了苏溪见身旁,“大佬,今天开的是……”

  “我听到了。”苏溪见摩挲了下手指,懒恹恹地问,“还差几个人?”

  云敛微顿,复而笑起来,“邬桓哥和连琛哥还没下来,要不我上去找找他们。”

  “不用,”苏溪见眉心忍不住蹙起,他转眼看着云敛,“乖一点,别乱跑。”

  云敛无辜地眨了眨眼,乖巧应下,“好。”

  白邬桓和连琛是在几分钟后下来的,两人神情自若,一点儿看不出是在一个随时随地就会丧命的逃生游戏内。

  云敛一见自己活命的大腿下来,瞬间把苏溪见的叮嘱忘在脑后,眨着蓝眸看向白邬桓,“邬桓哥,这边这边。”

  一直监测云敛行为的系统及时跳了出来:【宿主,请注意个人言行,禁止……】

  系统警告还没说完,就被云敛义正言辞地打断,“打招呼是中华传统美德,我遵守美德怎么能叫不注意行为呢?”

  【……】

  宿主,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不信。

  系统坚持不懈:【宿主,您忘了您最后的结局吗?】

  云敛面不改色,“我根据昨天白邬桓和连琛之间的片段大概判断了一下,我这个副本还死不了,白邬桓的大腿还有继续抱的价值。”

  【……】

  这个宿主一定是我统生遇到的最大难题。

  系统的大难题云敛甚至不忘兼顾着安抚一下苏溪见,他拽了下苏溪见示意他看白邬桓,“大佬,邬桓哥超厉害的,有他在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傀偶’出去的。”

  苏溪见眯了下眸子,没有接话。

  白邬桓笑着挥了一下手,拉着连琛走了过去,连琛眼神很冷,看着云敛的眼底深出带着极为浓重警惕。

  白邬桓:“今天的盲盒是什么?”

  “无皮偶,”苏溪见淡然道,“白先生知道‘傀偶’在哪了吗?”

  白邬桓眯了下眼,“我还没找到,苏先生为什么会觉得我已经找到‘傀偶’了?”

  苏溪见轻“啊”一声,微微勾了下唇,笑意不明,“因为云敛告诉我你很厉害,所以我以为我们已经可以出去了……”

  一旁的吴楚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苏溪见,总觉得这狗逼在攒大招。

  连琛看了眼云敛和苏溪见,眼神平静到仿若在看死人,他环视了眼在场的幸存者,“先找‘傀偶’,这只是个简单的杀人本,只要能找到‘傀偶’,我们就可以在‘偶’杀人前离开‘房’。”

  他一字一句地补充,“如果找到,谁都不用死。”

  只是那瘦弱男生和短发女生却丝毫不为所动。

  已经五天了,能找到早找到了,哪有那么巧刚好就能在今天找到,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在‘偶’来杀人的时候拉其他人垫背。

  何雨低笑一声,“你和他们说这些有什么用,指不定他们现在正盘算怎么推你出去挡枪呢,别白费了。”

  女人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自顾自去找‘傀偶’了。

  连琛顿了下,没再多言,只似笑非笑地看向云敛,“云敛,我和邬桓去找‘傀偶’,你脸皮应该不会厚到来当第三者吧。”

  云敛顿时有点委屈,“连琛哥要是不喜欢我可以直说,不用说的这么难听,我只是想和你们结伴找‘傀偶’,我不是去当第三者的。”

  系统见缝插针:【宿主你看,舔狗得不到尊重】

  云敛在心里笑了一下,“你要是把我新大腿资料给我,谁还和他们走一路。”

  系统苦口婆心:【宿主,自立自强!】

  云敛不听,他还想再说什么时却被苏溪见揪住了衣领,苏溪见黑眸淡淡,声线平直,毫无起伏道,“请便,只希望两位到时候可别两个人去一个人回。”

  他随意地拽了拽云敛,眸光清浅,“走了。”

  两人走得比吴楚快,苏溪见走到一扇雕花木门前,推开门带着云敛走了进去。

  一直没说话的云敛眸子动了动,他微微垂眼,看不清神色,轻声问,“大佬,你不嫌我……拖后腿吗?”

  苏溪见手下翻找不停,闻言头也没回,“拖后腿的本来就有吴楚了,多你一个也不多。”

  云敛:QAQ

  他撇了撇嘴,声音里已经带上了鼻音,“我真的……很拖后腿吗?”

  苏溪见:“……”

  他捏了捏鼻梁,有点无奈,不是你先说的吗?

  苏溪见转眼看他,想了一下,认真安慰道,“你比吴楚好点。”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绝不能让宿主知道他的大腿就躺在旁边

  云敛:没有新大腿,旧大腿凑合凑合也能使

第48章 偶乐剧场

  云敛:“……”

  我并没有感到很高兴。

  苏溪见自觉自己哄好了小哭包, 转过身继续翻找‘傀偶’。

  云敛盯着苏溪见的背影,眸光平静。半晌,他轻轻勾起了唇, 笑容很淡也很冷, 转瞬即逝。

  “大佬, 你觉得‘傀偶’会在哪呢?”云敛收了笑, 随意在房内转了两圈, 紧接着懒洋洋地在房中央的大床上躺下。

  他水润的眸子直直看着天花板,“你说,‘傀偶’有没有可能需要我们开盲盒开出来呢?”

  “有。”苏溪见手下动作不停, 他转身看向床中央的云敛,平静道,“但现在告诉他们‘傀偶’可能在盲盒内除了增加恐慌以外没有任何好处。”

  云敛闻言淡笑一声,眸中神色意味不明, 他道, “大佬, 你好像生活在乌托邦的人一样啊……”

  苏溪见打断他,微垂下的眼睑看不清眸色, “云敛, 每个被卷入‘房’内的人都算是受害者, 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 我不介意做一些可以减少麻烦的事。”

  云敛没接话, 他只略略动了动嘴唇,无声嘲讽,“圣光普照。”

  ……

  吴楚进来的时候看着房内气氛略显诡异的两人, 略显茫然地挠了挠头, “老大, 左右的房间我都翻过了,没找到‘傀偶’。”

  “嗯,知道了。”苏溪见应了一声,“云敛,走了。”

  “好。”云敛眨了下眼,他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脸上只余纯然的笑意。

  三人还没走出房间,就听到‘房’内管控系统冰冷诡异的声音响起,幼嫩鬼魅——

  [各位玩家上午好,现在是玩家们入“房”的第五天时间,游戏时间已过半,玩家们仍未搜寻到“傀偶”,副本《我找到你了》动员机制自动开启,玩家们即将进入偶乐剧场]

  系统的声音陡然一变,它桀桀笑起来,声音响彻整个副本,森冷奇诡。

  [玩家们,要努力活下去哦~]

  云敛眸光微动,待系统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眨了下眼,诚挚的对应有尽有系统说,“虽然你们都是系统,但我还是更喜欢你一点。”

  应有尽有系统:【……】

  我谢谢你。

  一人一统说话间整个副本开始扭曲变形,光影斑驳陆离,周遭建筑坍塌又重构。在一阵刺目的白光过后,所有幸存玩家出现在一个巨大的类似于斗兽场的地方,周围的观众席空无一人。

  几人面前立着一个没有五官,浑身格外毛糙的木偶,宛如偶师手下一个随意至极的失败品,而它的头上飘悬着三个字——无皮偶。

  云敛一看到这个木偶,浑身就忍不住轻颤起来,他手指越捏越紧,浅色的蓝眸里隐有水光闪现。

  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喉间已经隐约尝到了几丝腥甜。

  他不住地颤抖起来,眼中恐惧浓浓,就在云敛绷不住要哭出声的时候,他眼前倏然一黑——一只略带温热的手掌遮住了他的眼睛。

  苏溪见眼皮半垂,黑色眼眸中神情微柔,他声音很低,轻轻道,“别怕。”

  云敛身体紧绷一瞬,又瞬间放松。他吸了吸鼻子,直接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往苏溪见身后一躲,把脸深深买进他的肩窝,一字一句带着浓重的鼻音,“大佬……我好怕啊。你待会儿能不能带着我啊……?”

  苏溪见感到肩颈处的衣料微湿,他捏了捏眉心,有点无奈:怎么这么能哭?

  他语气很轻,仿佛只是不经意间一说,苏溪见说,“我没想过丢下你。”

  云敛一顿,还想再说些什么,声音却被“房”内系统压下。

  [请盲盒开启者玩家李富进入观众席,开始观刑。]

  [请剩余玩家进入备战区,偶乐剧场第一幕戏《皮影》即将开始,请玩家们做好准备]

  [系统温馨提示:偶乐剧场内,每位玩家都有活命的机会,请大家努力哟~]

  李富,也就是那个抽到盲盒的中年男人,听到系统的规则双腿一软,他“通”的一声跪在地上,目眦欲裂,惊恐万状,“我不去!我不去……为什么就我一个人!我不去!”

  他左右环顾一圈,目光落在何雨身上后眼眸一亮,手指一指何雨,“她!今天的盲盒本来是她的,是她逼我开的……是她逼我的!你让她去,别喊我……别喊我!!!”

  何雨眸光一厉,手中匕首一甩,刀刃擦着李富脸侧扎在地上,“要不是‘房’内规则限制,我现在就杀了你。”

  李富身体一抖,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怨毒地看了一眼众人,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往观众席走去。

  李富离开后,几人才陆陆续续往系统所谓的备战区走去,那个备战区可谓是豪华至极,巨大屏幕在众人面前拉开,桌椅沙发一应俱全,上面是一片美食盛宴。

  云敛扫了一眼,小声嘟囔道,“好像断头饭。”

  他一边抱怨,一边捡起桌子上的提拉米苏,用叉子戳起了一块吃了下去,咀嚼时两颊一鼓一鼓,看起来像极了啃松子的小松鼠。

  苏溪见瞥了他一眼,眸中笑意一闪而过。

  [诸位玩家已入座,请玩家何雨入场]

  何雨一怔,随即无所谓地笑了下,起身往外走去。她走了几步,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眸看着云敛笑了一下,撩了撩黑发,“小可爱,姐姐先帮你去探探路,你可千万别死了,这群人里姐姐最喜欢的可就是你了。”

  云敛愣了一下,随即弯起眼角笑起来,“好,何姐姐加油。”

  何雨笑的愈发明艳,她甩了甩头发,转身步入偶乐剧场。

  何雨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而备战区的大屏闪烁几下,李富和何雨共同出现在上面,李富颤抖地坐在观众席上,惊恐至极。

  何雨随意往场中一站,挑了挑眉看向那个平平无奇的无皮偶,“这是要干什么?”

  [检测到玩家何雨入场,戏幕开启,请玩家在躲避追杀的同时,为观刑者李富带来一场完美的视觉享受]

  [3]

  [2]

  [1]

  [游戏开始,请玩家加油]

  系统声音落下,无皮偶原本坚硬的身躯突然开始变化,它逐渐软化下去,在地上变成了一滩软烂的泥。

  何雨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眼眸眯起,神色凝重。

  “不怕了?”

  看得正尽兴的云敛被苏溪见的声音喊回了神,听清苏溪见说了什么后,他眨了眨眼,抿出一个小酒窝,“我只怕那些偶,它们变成这样我就不怕了。”

  苏溪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屏幕上的烂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见在烂泥中陡然抽出了一条泥,迅速抽向何雨。与此同时,何雨的头顶出现了一条看起来略密的生命值条。

  “生……生命值清空会……会怎么样?”短发女生颤颤巍巍道。

  “会死呗,美女。”吴楚嬉皮笑脸地热心解答。

  短发女生一抖,她抓着头发略显崩溃道,“那到底怎么才能结束?!我们到底要和那东西纠缠多久!”

  白邬桓指了指备战区处方才出现的倒计时,“倒计时结束,只要你还能活着,就算结束。”

  何雨显然属于能活下来的那一类,她身形极为灵活,不断躲着抽过来的柔韧木条,甚至还恶趣味地引导木条抽向观众席。

  虽说观众席有屏障保护,抽去的木条伤不到李富,可依然把李富吓得不轻,他瘫倒在地上,嘴里不断喃喃着,极为恶毒的咒骂着何雨。

  倒计时结束,何雨头上的血条还剩一半,她抹掉唇边的血,勾起唇看向恢复原来形状的无皮偶,等待系统宣判。

  [玩家何雨存活,系统奖励已发放,请玩家进入休息区进行休息]

  “还有奖励?”吴楚咂舌,“看着也不难啊,系统这抠门鬼居然肯给奖励?”

  苏溪见笑了一下,嘲讽值拉满,“你去试试就知道难不难了。”

  吴楚看了眼屏幕,讪笑一声不再接话了。

  一旁看完了全程的云敛突兀开口,“如果生命值清空会怎么死呢?”

  “不知道,”苏溪见说,他揉了揉云敛的小卷毛,眸光清浅温柔,“你的生命值不会清空的。”

  云敛笑了一下,浅色的瞳孔中神情不明。

  他可还记得系统给李富的任务是观刑。既然是观刑,没有刑,李富看什么?

  怕是下一个出场玩家,人选应该就在他、短发女生和那个瘦弱男生之间了。

  云敛倒是没猜错,下一个出场的人确实在他们三人之中,但系统却一次性挑了两个,而云敛幸运地避过了这次必死的出场。

  云敛看着屏幕上两个身影头顶的血条,无声轻叹,要……藏不住了啊。

  连琛显然也发现了,他看着那两人一个比一个稀薄的血条,突然笑了起来,“看起来系统血条是根据玩家实力分配的呀,云敛,你可别刚上去就……”

  “连琛。”白邬桓低喊他一声,“别说了。”

  连琛挑了挑眉,没再说话,只嘲讽似的瞥了眼云敛。

  云敛无辜眨眼,只听苏溪见捏了捏他的脸,淡淡道,“别听他瞎说,乖,你能活下来。”

  云敛实在不懂苏溪见为什么能这么笃定,系统分配人选显然是随机的,就他这个弱鸡样看起来是长命的样子吗?

  他不是应该脸上挂了大写两个字“短命”吗?

  短命的云某人暂时还死不了,只是场中那两人显然活不久了。

  木条已经快要抽到那个男生面前,他瞳孔皱缩,慌乱之中跑向短发女生所在的地方,生死之际爆发出的潜力让他追上了短发女生,他猛力一拽,将那女生甩到自己身后,女生的尖叫响彻在整个备战区。

  ——她的血条被清空了。

  男生劫后余生般舒了一口气,他看了眼短发女生,神色中装满了庆幸。

  “啧,”备战区的吴楚嗤了一声,“这傻逼庆幸个屁,他也要没了。”

  如吴楚所言,早在那根木条绝了短发女生的活命机会时,就有另一根木条悄然抽向那个男生。

  破空声响起,木条抽下,男生笑容还没收起,血条已经被清空了。

  “来了。”云敛一贯柔软的蓝眸此时显得格外冷硬。

  他攥紧了手指,目光如炬。

  屏幕中的那滩泥逐渐包向场中两人,在两人的尖叫声中将两人严丝合缝地包裹起来,逐渐收紧。

  宛如两个严密的蚕茧,云敛什么也看不到,只是几分钟后烂泥退去,木偶恢复原来的样子,它的脸上隐约出现了五官的模样,原本毛糙的身体也变得光滑起来。

  而地上出现了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们的身体格外完整,却红得惊人,皮似乎是在一瞬间被完整剥落,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那短短几分钟经历了什么,只余死亡和恐惧在场内无声蔓延。

  李富已经喊不出声了,他身下一片湿迹,眼珠暴突。

  系统的声音如同死神来临,它道:

  [很不幸,我们有两位玩家死亡,系统对此深表遗憾,那么接下来,请玩家云敛入场。]

第49章 1%

  系统尖利鬼魅的声音就和来催命的一样。云敛撇了撇嘴, 极不情愿地站起来,委委屈屈地往外挪。

  苏溪见抬了下眼,不疾不徐地伸手拉住了云敛。

  云敛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力道, 有点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他, 水润的蓝眸里一片懵懂的茫然, “大佬, 怎么了?”

  “我和你一起。”苏溪见道。

  云敛一顿, 苏溪见……手里是有什么能组队的道具吗?

  他扯了扯唇角,笑容略显勉强,“不用了大佬, 我自己也可以的。”

  云敛的理由是一套接一套:“我和之前那两个玩家还是不一样的,我怎么也算‘房’内的老玩家了,还有不少道具可以苟命呢。”

  连琛觉得云敛这话多少是有些过于大言不惭了,他眉梢一挑, 冷声嘲讽, “靠躲在别人身后活命的老玩家?”

  云敛现在心情实在说不上好, 他眼下不仅要上场面对他最恐惧的木偶,还随时有露馅的可能。连琛还要死不活的在这撩架, 他不耐地拧了拧眉, 转脸冷眼看着连琛, “我躲你后面了?

  连琛眼眸微眯, 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不装了?”

  “什么?”云敛似是没听懂,眸中流露出几分显而易见的茫然。

  “没什么,你该上场了。”苏溪见将他的脸扭回来, 手覆在云敛发旋上揉了揉, 却绝口不再提和他一起上场的事了。

  云敛手指微顿, 他轻轻瞥了一眼苏溪见,眸光微暗,复而又笑起来,单纯无害,“好。”

  云敛应下之后转身离开 ,吴楚看着他挺拔却略显单薄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拍了把苏溪见的肩膀,疑惑道,“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苏溪见摸了摸下巴,弯起眼角笑着解释,“小可爱想证明自己,当然要给他这个机会。”

  “真的?”吴楚满腹犹疑。

  “不然?”苏溪见反问。

  吴楚又拧眉看了苏溪见半晌,见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才又拧眉转向屏幕,眼中疑惑更深。

  要知道苏溪见这人说难听点就一倔驴脾气,让他改主意比登天还难,更何况据吴楚观察,他老大对云敛可是相当特殊的,这会居然说不去就不去了,不怕那弱唧唧的小可爱刚上去就一命呜呼了吗?

  吴楚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苏溪见对吴楚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他再度垂眼看向手腕上仅有每位玩家自己可见的蓝屏,眸光不明。

  男人皮肤很薄,手腕上青色血管分明,腕上是一面悬空的蓝屏,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件已经变成了灰色的道具。

  而系统刺目猩红的提示在其上反复跳跃——

  [死生契阔道具已对玩家云敛使用]

  [死生契阔道具已失效]

  [警告!警告!警告!]

  [玩家使用对象在杀戮红名排行榜上排名过高,系统已禁止该名玩家一切道具使用权,死生契阔道具使用失败]

  [系统温馨提示:道具来之不易,请玩家谨慎使用道具!]

  苏溪见指尖微蜷,他定定地看了一眼蓝屏,紧接着手腕翻转,将蓝屏收起,撩起眼皮看向大屏上的云敛。

  男人黑眸深邃,手指不断摩挲,大脑高速运转起来——

  ‘房’内规则:杀戮红名排行榜共百名玩家,所有红名玩家道具获取概率降低50%,且每个副本仅限使用一个道具。

  其中杀戮红名榜前十位玩家取消道具获得权,且禁用一切道具(无论是被使用道具还是使用道具)。

  云敛既然被系统禁用道具,那就说明他一定是排名前十的红名玩家之一,而红名第十正好就在他们之中,是何雨,所以云敛至少红名第九起步。

  ——手上沾的人命比何雨还要多啊……

  苏溪见唇线抿得笔直,黑眸中似有什么辨不清的情绪倏而闪过,他看着屏幕上东躲西藏,狼狈不堪的云敛眸色愈深,到底是……装得太好,还是——

  另有隐情。

  有没有隐情暂且不提,云敛现在只觉自己离去世就差那么一点,他就那点稀薄的血皮,如果真要见底了他可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木偶在地上化成了一滩,四面八方抽出的长条宛如藤蔓一般,铺天盖地的朝云敛抽过去,云敛狼狈地往一旁扑去,身体擦过地面,火辣辣地疼痛从全身各处传来,他鼻尖一酸,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浅蓝的眼瞳像水洗过的玻璃珠,透亮明净。

  无皮偶的攻击仍在继续,云敛几乎是卡着最刁钻的角度在躲,即便是这样,他也仍然被无处不在的木条抽中,柔韧的木条带着凌厉的风落下,力道大到云敛后背的衣服被瞬间撕裂,皮肤沁出了血,带着热辣的疼痛迅速肿|胀起来。

  “嘶——”

  云敛下意识地倒抽一口凉气,大颗大颗的泪珠瞬间滚落,他紧紧咬住下唇,泪眼朦胧地躲向旁边,强忍剧痛在心中询问系统,“系统,我血条还剩多少了?”

  【宿主血条目前还剩47%,倒计时最后10分钟】

  应有尽有系统说完没忍住多感慨了一句:【宿主,你真的好脆啊,我感觉你们人类世界的饼干血条可能都比你厚】

  云敛:“?”

  你礼貌吗?

  想起自己可怜兮兮地血条,小脆皮云敛越发谨慎,毕竟这要是再来一下他基本上就GG了,奈何他再怎么躲也躲不过这些无限针对他的木条。

  “房”就好像白雪公主的后妈一样,带着不搞死他不罢休的气势,先前只有三四条的木偶条在他上场后瞬间翻了番,云敛甚至都不知道它们会从哪冒出来。

  他吞了吞口水,左右观察着四周,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云敛浑身一僵。

  他清楚地感受到脚踝被什么粗糙的东西死死缠住,然后失重感倏然向他袭来,云敛用手死死捂住了嘴,将即将脱口的尖叫堵了回去。

  “艹,”还在备战区的吴楚下意识低咒一声,“‘房’是不是和小可爱有仇啊?我怎么感觉小可爱这难度MAX了。”

  ——屏幕上云敛被高高吊在空中,仅有一根木条缠在他的脚腕上作为唯一的支撑。

  云敛难受得想吐,倒吊和悬空让他全身血液仿佛都向大脑涌来,大脑充血的感觉让他控制不住地闭了闭眼,妄图缓解不断上涌的不适感,却又在下一瞬被木条甩到了地上。

  身体砸到地面,全身骨头仿佛都在那一刻尽数断裂,心肺倶裂。云敛剧烈地咳嗽起来,唇边鲜血溢出,连呼吸都带着一股浓郁到极致的腥甜。

  痛到极致,云敛连眼泪都流不出来,身体根本动弹不了,连抬抬手指都会有蚀骨的疼痛顺着神经传遍全身。

  他勉强勾了勾唇,声音虚弱到好像下一秒就会熄灭的烛火“系统,时间到了吗?”

  【宿主,还有最后三秒。】

  云敛控制不住地笑起来,他唇齿间全是血,笑容中却带着一种病态的欢愉,他说,“我赢了。”

  他活下来了,在倒计时结束的最后一瞬,云敛的血条剩余量——1%。

  “牛逼啊,老大!”吴楚看着云敛头顶仅剩的最后一丝血皮,由衷感叹起来,“小可爱这幸运值绝了啊。”

  吴楚感慨了半天也没听到苏溪见的声音,他疑惑地扭头看去,就见自家老大眉头拧得死紧,手紧紧捏成拳,眸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屏幕上的人。

  “哎老大,你倒是说话啊!”吴楚捣了把苏溪见,“小可爱都活下来了,你拉着个脸干嘛呢,给人小可爱哭丧啊,你喜庆一点行不行啊?!”

  苏溪见缓慢地眨了下眼,他像是才回过神来一样,慢吞吞地应了一声,逐渐松开了原本捏的死紧的拳,掌心汗涔涔的,后背全是冷汗,他高高悬起的心脏终于落回了实处,后知后觉地松了一口气。

  苏溪见垂下眼皮,喉结不断滚动,他顿了一下,才慢慢道,“……太好了。”

  话出口的瞬间,苏溪见才惊觉自己的嗓音已经沙哑至极,他抿了抿唇,眸光波动不断,云敛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他的脑海,像是被按了慢放键,每一个细节都格外清楚,因为疼痛而微微蜷缩轻颤的身体,唇边的血迹,含着水光的蓝眸以及惨白的脸色。

  苏溪见沉了沉呼吸,他想:云敛活下来了,真是太好了。

  直到这时,苏溪见的大脑才慢半拍地恢复了运作,他终于想起思考先前出现的一个问题。

  ——苏溪见清楚地记得云敛的血条在他从高空到地面的刹那是被清空了的,他根本无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感受,仿佛被无形的手捏住了心脏,呼吸都困难起来,因为感官上的记忆太过深刻,所以此刻一个巨大的谜团就摆在了他面前,云敛的那1%的血条值到底哪来的?

  苏溪见不断摩挲着手指,耳边是吴楚没完没了的声音,他有点烦躁地拧了下眉,恰好下一个被系统催命的倒霉蛋就是他,他顺手往吴楚后脑勺呼了一把,淡漠道,“别吵。”

  他手插|进兜内,懒散地朝后仰了仰脑袋,不再深想。

  至少眼下,云敛活下来了,就足够了。

  *

  休息区内何雨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云敛,“小宝贝儿,你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能活下来?”

  云敛咳出一口血,他闭着眼,半死不活地瘫在沙发上,“可能是因为我运气好吧。”

  他唇边的血没完没了的溢出,唇色被血洇湿,脸色白到仿若下一秒就会失去呼吸,可他依然自若地笑起来,“我运气一直很好的何姐姐,所以……”

  他一字一顿道。“明天的盲盒能让我试试吗?”

  何雨眯了下眸子,“原因。”

  云敛睁开眼,瞳色浅淡的眼睛显得格外冷漠,“你也猜到了,‘傀偶’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在盲盒内,我来抽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抽到,这个原因够了吗?”

  何雨沉默着看了云敛一会儿,突然意味不明道,“我居然也看走眼了,既然平时都装得那么好,怎么这会儿不装了。”

  云敛厌倦地阖上眼眸,平静道:

  “因为要是再来这么一次,我的好运可能就要到头了。”

  泡泡呀作者有话要说:

  云敛没杀过那么多人,他就是个身体极弱的弱鸡,别被人杀了都算好的了(狗头保命)

第50章 绿茶小狼狗本狗

  杨里看着江棠, 不予置否。

  洗手间里有客人走出来,杨里似有似无地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江棠回去找到简凡辰时, 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餐厅。

  “简总, 我想我好像得罪杨里了……”他讪讪地说, “不过你别担心, 我会想办法把这个单子拿到手的。”

  简凡辰觉得奇怪, 怎么去了趟卫生间就得罪了?

  “你在洗手间对杨先生做了什么?”

  江棠露出了难为情的神色,语气却是一点没在怕:“也没什么,就是我怼了他。”

  简凡辰:……

  他看了看表, 说:“杨先生晚餐前就会离开,你大约还有三小时。”

  江棠点了点头,坏笑着说:“三小时,太长了。对吴尺来说太长了。”

  “长?”简凡辰瞪他, “你别得瑟, 抓紧时间。”

  自从他知道了江棠心里那半真半假的小九九后, 就再也不给好脸色了。

  这种隐患必须扼杀在摇篮里,他得像个霸总。

  江棠看着他瞪人的表情, 抿了抿唇, 转头吸了一口橙汁。

  “简总, 你一会午休去花园走走吧?”他说。

  “为什么要去花园?”简凡辰狐疑。

  江棠笑了笑:“不去花园也行, 总之别待在酒店里。”

  简凡辰: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江棠不慌, 因为他发现杨里对他的敌意其实没那么强。

  这个项目的竞争者只有简氏和吴家,他只要让吴尺出局就行了。

  午休时分,他很悠闲地在吧台点了杯酒, 时不时地低头看一眼表。

  十五分钟后, 酒店客房的火警警报突然被启动。

  刺耳的警铃响了两下, 又马上停了。

  这种高端私人庄园特别注意安保系统,虽然很可能只是误报,也不必惊动消防队,但以防万一,内部还是要检查一下。

  很快所有客房都被清空了,客人都被领到酒店花园里等待。

  因为是突发时间,洗澡的、睡觉的、吃饭的都得停下。所以此时此刻花园里站着的有围着浴巾的、有穿着睡衣的、还有裹着棉被的。

  简凡辰散步到花园时,正好看见了一群人扭扭捏捏地挤在花园里。

  吴尺裹着棉被,头发凌乱,正不耐烦地厉声质问保安:“你们这儿怎么回事?有你们这么对待客人的吗!我要投诉你们!”

  除了他之外,身边还有两三个裹着被子和毛毯的年轻男孩,大冬天里都露出光溜溜的胳膊和小腿。

  见吴尺生气,男孩们纷纷上前安慰,一个两个温柔甜美。

  嘶。简凡辰非礼勿视地把脸转向另一边。

  结果就看见了杨里。

  杨里穿着浴袍,一脸冷漠地看着吴尺的方向。

  半晌,他露出了厌恶的神情,别过了脸。

  正好对上了简凡辰的视线。

  “杨先生……中午好啊。”简凡辰笑了一下,以示礼貌。

  杨里收了收神色,回:“简先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简凡辰愣了一下:“你同意合作了?”

  杨里从浴袍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如果方便,二十分钟后咖啡厅见?我们谈谈合作细节。”

  简凡辰说:“好,我这就让江棠准备。”

  杨里看上去很满意,转身前还说了一句:“你那个助理,很厉害。”

  他一离开,简凡辰马上给江棠打电话:“火警是不是你弄的?”

  江棠说:“没有,不是我,大概是哪个熊孩子吧。”

  简凡辰不信,说:“你五分钟内到咖啡厅去。”

  他觉得江棠这招是挺损的,但商战嘛,兵不厌诈,哪有不玩点手段的。

  一进咖啡厅,江棠就在座位上朝他招手。

  “简总!这边!”江棠穿着成熟的西装,但一看见他就雀跃得像个小孩子。

  简凡辰清了清嗓,走过去:“稳重点,谈生意呢。”

  江棠马上收了收表情,正经危坐,把点好的咖啡推到他面前:“简总,喝咖啡。”

  简凡辰觉得江棠总算是翅膀硬了,能飞走了。

  他喝了口咖啡,问:“你故意让杨里看见吴尺的吧?”

  江棠就一五一十地说了。

  杨里有个怪癖,曾经在财经专访里说他不喜欢跟私交混乱的人做生意。

  特别是已婚之人,他对已婚合作伙伴的基本要求就是对家庭忠诚。

  吴尺虽然才二十六,但已经二婚了,而且婚内出|轨成性。

  杨里过来时,身边带着个助理。

  “我还以为杨先生您私人时间不带助理呢。”简凡辰笑着说。

  杨里也笑了笑:“助理的基本素养,就是召之即来,办完正事后主动消失。”

  说话时他看着江棠,江棠突然很皮地勾了勾嘴角,他就是不消失。

  “杨先生,您和您的助理要喝点什么呢?”江棠礼貌地把菜单呈上。

  杨里看都没看,直接说:“不用看了,就要跟简先生一样的。”

  江棠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菜单,叫了服务生。

  简凡辰抿了抿唇,说:“既然杨先生有合作意愿,那我们就来谈谈合作细节吧。”

  杨里坐着没动,慢条斯理地调了调表:“简先生真是心急。你在其他时候也这么急吗?”

  简凡辰:“……”

  江棠说:“杨先生,如果你没有意向,我们就不奉陪了。”

  简凡辰用胳膊推了他一下,还瞪了他一眼。

  哪有人把到嘴的鸭子赶走的。

  杨里抬眼看了看这俩人,又轻笑了一声,才让助理拿出文件。

  助理把文件拿出来放在桌上:“我们在细节上做了一些修改,简总,请您过目。”

  “江棠,你来看。”简凡辰把文件推给江棠。

  “简先生,”杨里说,“这可是我亲自给出的修改意见,你就让你助理来对接?”

  简凡辰认真地说:“其实,杨先生有所误会。江棠他不仅是助理,更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他在这个领域的经验比我丰富。”

  “哦?这样?”正好服务生端上了咖啡,杨里喝了一口,继续说,“那江先生,麻烦你跟我的助理小林到酒店会议室去对细节吧。”

  江棠立马警惕,转头看着简凡辰。

  简凡辰说:“你去吧。”

  江棠犹豫了几秒,抬头看了看门口的保安,点了点头。

  起身时,他在简凡辰耳边说:“简总我去跟保安打声招呼。”

  杨里没听见他说什么,但知道肯定没他什么好话。

  等江棠和助理走了后,他才缓缓说:“简先生,你的助理是不是太越界了?”

  简凡辰吃了一口蛋糕,纠正道:“他是项目负责人。”

  杨里改口:“你的项目负责人是不是太越界了?”

  简凡辰说:“是。”

  杨里没想到他肯定得这么直接,顿了顿,才问:“你们的关系这么不专业?”

  “当然不是,”简凡辰说,“他马上就要辞职了。”

  杨里:……

  一向公私分明的杨里不愿意了:“简先生,你让一个即将从你公司走人的人来对接我的项目?”

  简凡辰:“杨先生,你觉得觉得江棠这个人才怎么样?”

  他对江棠很有信心,今天在路上一小时时间就把合作细节完善得如此完美,让杨里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杨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要把这么个人才拱手让给我?”

  “你想让他去你们公司?”简凡辰问。

  杨里说:“你这么一提醒,我们公司还正缺他这样的人。”

  “是吧?多好一青年,”简凡辰得意洋洋,“但他不会去你们公司的。”

  他要回吴家继承家业的。

  杨里一副被耍了的表情,正要说什么时,手机就响了。

  “你到了?我在咖啡厅了。”杨里挂了手机。

  简凡辰问:“杨先生还有约?”

  杨里说:“本来约了个朋友。”

  简凡辰知趣地站了起来:“今天打扰了,那我先走了。”

  杨里说:“简先生如果没其他事,可以一起认识一下,我这位朋友年轻有为,或许你们有合作的机会。”

  简凡辰还没来得及回答,杨里就朝门口看了一眼。

  “J神,迟到了啊。”他指了指表,对着来的人说。

  见灼看见简凡辰时,明显愣了一下。

  “见灼?”简凡辰神色有点惊讶,又回过头看了杨里一眼,“你的朋友?”

  杨里问:“认识?”

  见灼说:“简总,你也在啊。”

  “等一下,”简凡辰突然想到了什么,“J……神?”

  这个称呼好像有点耳熟,在哪里听过。

  见灼立刻说:“我以前的英文名叫Jason。”

  简凡辰疑惑地看着杨里:“你刚刚叫的是Jason?”

  杨里接到了见灼的眼神,对简凡辰说:“对。”

  “哦……”简凡辰撇了撇嘴,还是没想起在哪听过别人喊J神。

  “原来你们认识啊。”杨里笑了笑,“那不用我介绍了。对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见灼说:“我是简总的助理。”

  杨里:“……”

  咖啡厅的卫生间里,杨里洗完手后,拿起五星高档毛巾擦干,然后转头看向刚进来的见灼。

  “说吧,是怎么回事?你去当助理了?”

  “这你就不用管了。”见灼把手放到感应水龙头下,温水哗啦啦流出。

  “你想追他?”杨里看着他的表情。

  他们是在一个地产项目上认识的,成为朋友这么久,刚刚见灼看简凡辰那个表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么一个少年老成的天才,平时要不不露面,露面也是拒人千里之外,在简凡辰面前居然露出了小奶狗一样的眼神,乖得就差摇尾巴了。

  见灼按了一下墙上的盒子,蓝色得洗手液滴在他手上。

  他双手边打着泡泡边说:“我在追。”

  杨里挑了挑眉:“那你动作可得快点,你还想扮猪吃老虎?小心有人抢在你前头。”

  见灼抬眼,从镜子里看着他:“江棠也跟来了?”

  “看来你很了解他嘛。”杨里双手环在胸前,一副看戏得表情,“他对江棠评价可不低。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隐瞒身份?难道这不是加分项?”

  见灼冲干净了手上得泡沫,说:“又不是考试,加分有什么用。”

  每个人不一样,有的人是会有强者滤镜,但简凡辰不是。

  简凡辰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职业财富容貌地位在他眼里都是透明的。

  杨里想了想,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坦白身份?”

  见灼没回答,他擦干了手。

  看他不说话,杨里就笑了:“简凡辰……长得是挺好看。”

  见灼看着他,目光幽森:“你别打他主意。”

  “开玩笑,”杨里摆了摆手,“长得好看的人多了。”

  他对漂亮之人自然也有兴趣,这是人之常情,但他这种道德底线高的人,对插足别人的感情绝对没兴趣。

  见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他们是很熟的朋友,他也信得过杨里的人品,但他还是想警告一句:“他跟别人不一样,你想都不要想。”

  刚说完,简凡辰就推门进来了。

  “简总!”狗勾一秒乖巧。

  杨里:……

  “你们怎么在洗手间聊起来了。”简凡辰问。

  “就是正好遇上。”狗勾软萌一笑,“简总你怎么来了?”

  简凡辰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来洗手间当然是上厕所了。”

  他就朝里边走,回头问:“你们上完了。”

  狗勾点头。

  “没有,我正好还没上。”杨里故意使坏,也要往里走。

  正好?

  见灼拦住了他:“杨哥,教授让你三点半给他打电话,现在超过了一分钟,你的单子很可能就要没了。”

  谜语狗转过了身,在简凡辰看不见的角度,目光阴森地发出警告。

  杨里停住了脚步,对着绿茶小狼狗本狗说:“哦对,我忘了,还有个千万的单子在你——们工作室手里。我得赶紧出去打电话。”

第51章 小人偶

  次日一早。

  云敛正打着哈欠往楼下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极为尖厉的惨叫, 他有点懵逼地眨了下眼,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李富双眼暴突, 手肘撑在地上不住向后退去, 他连连摇头, 声音颤抖中带着满溢的惊恐, “何雨!我警告你……我警告你!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何雨挑了挑眉, 舌尖极缓极慢地舔舐过刀背,唇边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何雨半俯下身子, 声音鬼魅缥缈“我早说过,你早晚得死。”

  女人撩了撩长发,眸色渐深,眼中杀意隐隐浮现, 手中握着的匕首蠢蠢欲动。

  “何姐姐。”云敛突兀出声, 打断了何雨。

  何雨手中动作一顿, 回头看向云敛,面上笑意不变, 只是眸光却极冷, 宛如利刃一样扎在云敛身上, 她笑意不明, “怎么, 小可爱,想当救世主?”

  云敛毫不在意她充满了威胁意味的话语,只笑了笑道:“不是, 我只是觉得何姐姐没必要现在杀他, 何姐姐可以先等我抽完盲盒再说, 万一我这次运气不好没抽到,那光凭他自己也活不过今天。”

  何雨嗤笑一声,“那你要是抽到了呢?况且我杀他耽误你抽盲盒了?”

  云敛歪了歪脑袋,透亮的浅蓝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何雨。半晌,他抿了抿唇,颊边一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我要是抽到那就是他命不该绝,不过……何姐姐说的有道理,是不耽误,那何姐姐你随意吧。”

  他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见何雨不应也不多做纠缠,耸了耸肩反身回去看那些盲盒去了。

  何雨目光定定地看了他半晌,也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只最后轻笑一声,刀在手中转了一圈,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语气似是无奈般妥协道,“好吧,谁让小可爱你长得好看呢,听你的,你说了算。”

  她睨了一眼地上死狗一样的李富,挑起唇恶意道,“喂废物,既然漂亮小可爱想让你活,那我就暂时留你一命,你最好祈祷以后别在副本里再遇到我,否则……”

  话语未尽之处,尽是杀意。

  李富对上何雨的眼睛,浑身一颤,他抖着身子往后又连连退了几步,才畏畏缩缩的点了点头,一副脓包作态。

  何雨一见李富那狗腿脓包样儿就倒足了胃口,她兴致缺缺地撇了撇唇,转开视线不再看李富。

  见何雨移开视线,李富才垂下头,他的面目瞬间狰狞而扭曲,眼神分外怨毒,他无声念着云敛和何雨的名字,牙齿磕碰间的刻骨恨意,逐渐饲养出一条长在阴沟里的毒蛇。

  云敛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他正摩挲着下巴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十个一模一样的盲盒。

  “房”内管制系统相当勤快,每个前一天被打开过的盲盒都将会在第二天补足。

  而被补足的盲盒虽然与其他盲盒别无二致,但其中的偶却会被替换,这就导致他们不但开盲盒毫无规律可循,而且生存的难度也被大大加强。

  云敛轻叹一口气,有点发愁,他想了想,决定找系统咨询一下,“系统,帮我挑个盲盒吧。”

  应有尽有系统:【……】

  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改造舔狗系统,这不在我的业务能力范围,这是隔壁系统的工作范畴。

  但应有尽有系统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给自家宿主一点建议的,它客观道:【宿主可以询问一下主角受白邬桓的意见。】

  云敛眸光微闪,听不吹梦到西洲出情绪地反问,“为什么?”

  【在主角光环加持下选出正确盲盒的概率会更大】

  “是吗?”云敛轻声呢喃,他扯了一下嘴角,回过身看了一眼,白邬桓和连琛不知何时已经下来了,他眨眼笑了下,“邬桓哥,你觉得哪个盲盒里会有‘傀偶’?”

  白邬桓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地上的李富打断,他猛地抬起头,神色惊惶,“盲盒?为什么会是盲盒?!”

  白邬桓略显烦躁地拧了下眉,没什么感情的扫了一眼李富,紧接着转脸打量了下盲盒,然后指了一下第二排最中间的盲盒,“我觉得是那个。”

  云敛看了一眼,轻啧一声,他挑起眉似笑非笑道,“系统,这可就麻烦了,他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云敛根本没有想等系统回答的意思,说完他就干脆利落地走上前选择了位于最前排的一个盲盒。

  看着缓缓打开的盲盒,云敛嘴唇微动,他垂下眼低声喃喃,“可惜……”

  “比起那虚无缥缈的主角光环,我还是——”

  “更相信我自己。”

  ……

  盲盒缓缓平铺开来,正中央放着一个仅有巴掌大小的小木偶,云敛上前捡起来翻看了一下,木偶上刻着几两个字——溺偶。

  不是“傀偶”。

  “傀偶”是一个仅有拇指大小的黑曜石小人偶,所以几乎在看到那个木偶的同时,连琛就嗤笑出声,“邬桓分明都告诉你该选哪个了……”

  云敛拧了下眉,没搭理连琛,反而仔细翻看着手里的木偶,说是木偶倒也不对,手里的这个偶手感软糯却不失柔韧,与木头坚硬的质感差别很大。

  云敛眨了下眼,转头看向何雨,“何姐姐,你先前抽盲盒抽出来的偶都是木偶吗?”

  何雨眯了下眼,“是,怎么了?”

  “唔——”云敛摸了摸下巴,小声嘟囔了一句,“手感不太对。”

  苏溪见就站在他身旁,云敛的这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他略一挑眉,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垂眼看向云敛,“给我看看。”

  云敛将手里的偶塞进苏溪见手里,然后倾身好奇地看着苏溪见手里的动作,清透的蓝色瞳孔里全是苏溪见的倒影。

  苏溪见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云敛,见状唇角轻轻勾起,眸中笑意一闪而逝。

  他摆弄了一下手里的手感奇特的偶,看着上面的“溺偶”两字,神情若有所思,半晌,他突然转眼看着云敛道,“宝贝儿,有利器吗?”

  云敛被问的一怔,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苏溪见轻“啧”一声,摸了摸下巴有点为难。

  被忽视半天的何雨忍无可忍地敲了敲墙,她将手中的匕首晃了晃,咬着牙问,“你瞎吗?”

  苏溪见略带嫌弃地扫了眼那把匕首,最后思考了下,一脸勉强地将手里的偶抛了过去,敷衍道,“麻烦了。”

  何雨:???

  何雨彻底气笑了,她磨着牙一次字一顿道,“你他妈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苏溪见无奈地叹口气,手随意地往云敛的肩膀上一搭,“用血浸泡一下试试。”

  何雨捏了下手里的偶,皱起眉左右看了看,转身走到李富面前,将匕首和偶一起扔在了地上,要笑不笑道,“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李富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敢怒不敢言,他恶狠狠地咬了咬牙,最后眼一闭心一横,捡起匕首往自己胳膊上狠狠一划,鲜血汩汩流出,顺着胳膊滑落滴落在偶身上。

  偶逐渐被完全浸泡在鲜血中,在众人的注视下,鲜血被偶缓缓吸收,它的颜色越变越深,紧接着它的外壳缓缓剥落,最后仅剩一个拇指大小的“傀偶”。

  李富眼中的狂喜一闪而过,他把匕首往旁边一丢,抢过地上的“傀偶”,攥在手里,神色癫狂的喃喃,“我能出去了,我终于能出去了!哈哈哈哈哈……”

  [“傀偶”已找到,副本即将结束,玩家评级已开启,奖励即将发放,请各位玩家注意查收]

  管制系统的声音及时响起。

  云敛抿了抿唇,拽了一下苏溪见的衣角,玻璃珠似的瞳孔亮晶晶的,他笑了一下,酒窝浅浅,“大佬,我们以后再见呀”。

  苏溪见撩起眼皮,懒散一笑,他随意地将一个小人偶塞进了云敛手中,支着身子懒洋洋地笑道,“送你,记得随身带。”

  云敛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缓缓松开手掌看向手心里的小人偶。

  人偶完全就是缩小版的苏溪见,眉眼鼻子和苏溪见如出一辙,连眼下的泪痣都完美复刻,栩栩如生。

  “为……为什么?”

  苏溪见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小卷毛,“想给你送东西还需要那么多理由啊。”

  他尾音很轻,含着极深的宠溺和笑意,调侃道,“……小事精。”

  云敛一怔,捏着手里的小人偶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溪见又笑,漆黑的眸中碎星点点,眉眼温柔,一字一句认真道,“云敛,以后不用怕,我一直都在。”

  云敛看着他,嘴唇嗫嚅半天,眼眶微微泛红,看着像是快哭了。

  苏溪见有点无奈,怎么这么爱哭。

  他正想再安慰一下云敛,却突见云敛身影一闪,消失在他眼前。

  见状,苏溪见手指微蜷,半晌,他低下头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垂眼等待退出副本。

  *

  云敛甚至都没来得及和苏溪见说一句话就被弹出了副本,他看着眼前由黑白色块铺成的虚无空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垂下眼睑看向苏溪见送给自己的小人偶,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玩家已完成副本《我找到你了》,现已完成评估,玩家表现评级:B级][奖励发放中,请玩家注意查收]

  [叮——]

  [系统检测到:玩家目前在杀戮红名排行榜排行第一,奖励已自动失效]

  [警告:请玩家注意游戏内个人行为,减少杀戮]

  云敛丝毫不为所动,浅蓝色的眼睛眸中是一片平静至极的淡漠,他淡淡道,“送我出去吧。”

  [玩家传送中——]

  [下一个副本开启时间由玩家自己决定,请玩家慎重考虑,谨慎开启副本]

  云敛眩晕一瞬后,缓缓睁开了眼,他捏了捏鼻梁,看清了周围的情形。

  木质的家具和暖色的灯光——他回来了。

  云敛看了看一直被自己攥在手里的小人偶。

  良久,他轻嗤一声,随意的地将人偶往地下一抛,目不斜视地站起身绕过它。

  ——姿态随意至极,就像丢弃了什么不起眼的垃圾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隔壁系统指的是——隔壁一无所有系统(doge)

第52章 再遇

  云敛出了副本后压根不打算在短期内就再次进“房”, 毕竟上赶着找死可不是他的风格。

  他在家里死宅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期间不知从哪弄来了几块楠木,每天握着刻刀在上面划拉。

  而苏溪见送他的那个小人偶最后又被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的云敛给捡了回去, 舍不得扔却又不想看到, 最后只能随手塞在书架的角落里, 眼不见心不烦。

  ……

  云敛在这一个月内养成了相当规律的作息, 早上八点起, 晚上十点睡,用系统的话说就是年纪轻轻却已经愉快步入了养老生活。

  云·快乐养老·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捂着嘴从早点店走了出来, 手里拎着一袋小笼包和豆浆。

  他睡眼惺忪,眸中仍带着几分初醒时的朦胧,步履飘忽地往家走,没走几步却倏然撞上了一堵肉墙。

  云敛拧了拧眉, 神情散漫地撩起眼皮看去, 只见苏溪见噙着笑, 背脊挺直,笑吟吟地看着他。

  云敛一顿, 眼瞳逐渐亮起, 眸中的惊喜溢于言表, 他小小欢呼了一声, “大佬~”

  身形清瘦的青年直接蹦起, 跳到苏溪见身上,宛如一个大型的人形挂件,他双腿肆无忌惮地圈在苏溪见腰上, 双臂自然而然地搂住苏溪见的脖颈。金毛一样黏人的青年用毛茸茸的脑袋在苏溪见肩窝蹭了蹭, 软着嗓音和他撒娇, “大佬~我好想你啊~”

  苏溪见面不改色地拖住云敛,唇边笑意渐深,他毫不费力地抱着云敛往回走,语调柔和,“你家是这边吗?我送你回去。”

  云敛回头张望了一下,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是。”

  两人对路边行人投来的诧异目光毫不在意,云敛整个人趴在苏溪见耳边絮絮叨叨地和他说自己出了副本以后的生活,温热的吐息打在苏溪见耳边,伴随着酥痒一起升腾的还有一种莫名的思绪。

  如雾如藤蔓,将他淹没,又将他紧紧缠绕。他看不清辨不明,却莫名坚信——

  身上这人是他所有不明情绪尽头的唯一答案。

  苏溪见轻轻转了下脸,余光扫过云敛线条流畅的下颌,视线往上,云敛红润饱满的唇一开一合,舌尖在齿间若隐若现。苏溪见不动声色地滚了滚喉结,只觉似有火慢慢自心间烧起,燎烧着理智和神经,他如在沙漠中举步维艰的旅人,分明已至绝境,却依然无时无刻不在渴盼着绿洲。

  ……

  云敛家住在一处高档公寓内,他输了密码推开门,然后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按在胸口,朝苏溪见行了一个绅士礼。

  他声线微沉,宛如一坛醇酿,“请。”

  苏溪见好笑地俯下身|子,手绕过云敛,从他背在身后的手中接过早餐,轻斥一声,“少贫,早餐都快凉了。”

  语气柔和得根本不像斥责,反倒像是……小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以至于云敛直起身略显不自在地揉了揉微微发烫的耳垂,抿着唇角跟了上去。

  苏溪见将手里提着的早餐放在餐桌上,然后顺手拉开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向云敛。

  云敛本就抿起的唇抿得愈发的紧,他轻咳一声,莫名拘谨起来,“大、大佬,你吃了吗?我们一起啊。”

  苏溪见懒怠着眉眼瞥了眼桌子上的早餐,似笑非笑道,“小可爱,这是一人份的吧——”

  尾音被他刻意拖长,带着些许散漫的笑意,他抻了抻身子,笑着调侃,“这么会勤俭持家啊,节衣缩食也要养我?”

  云敛:“……”

  我总觉得我被占了便宜,但我没证据。

  他说不过苏溪见,只能撇了撇嘴,忿忿地瞪了眼苏溪见,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叼出一个包子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力道之大,仿佛这包子是姓苏的。

  苏溪见唇边的笑意一直未曾落下,他眉毛上挑一下,状似疑惑般问道“这就不问我吃不吃了?”

  他假意哀叹,“果然是人老珠黄,以前……”

  云敛听不下去了,他简直是忍无可忍,捏起一个包子塞他嘴里,咬牙道,“闭嘴。”

  苏溪见笑着咬了一口热腾腾的包子,没再逗云敛,这要真逗得炸了毛他可哄不回来。

  ……

  吃过早餐,云敛就想着应该如何委婉又不失礼貌地请走苏溪见。

  奈何苏溪见仿佛看透了他的用意,只字不提离开的事。他随意地往地下一坐,手撑在长绒地摊上,眸光穿过落地窗朝外看去,悠远深邃。

  初升的阳光疏落打在他的半张脸上,男人半身沐浴在阳光中,明亮而温暖。阳光倾撒,影子被拉长,光影仿佛在无形中切割出两个世界,云敛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分明几步之遥,此时却仿若隔了天堑,难以逾越。

  苏溪见似是感受到什么,倏而一回头,笑意落满阳光,“过来一起啊。”

  云敛指尖一顿,半晌他走过去略显嫌弃道,“大佬,你也太自来熟了一点吧。”

  苏溪见勾起唇笑了一下,意有所指道,“不自来熟可捂不热某位面热心冷的蓝眼小可爱。”

  云敛:……

  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得了。

  他扭了扭头,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大佬,你刚才在看什么呢?”

  苏溪见被他这蹩脚的转移话题的技巧逗得忍不住一乐,笑了几下后,他才从善如流道,“看看如果没进‘房’我可能会拥有的生活。”

  云敛一顿,紧接着他轻扯了下嘴角,扭头笑问,“如果没进‘房’,大佬你会做什么啊?”

  苏溪见摸着下巴想了想,好一会儿后他认真道,“大概会当个厨子。”

  看着云敛明显不信的眼神,苏溪见笑了一下,勾着唇半真半假道,“我上学时成绩不太好,我爸觉得反正也没救了,还不如当个厨子来得划算,就让我跟着他学做菜了,只是没想到后来我被卷进‘房’了,这事儿也就搁置下来了。”

  他说完,转眼看着云敛,“你呢?如果不进‘房’……”

  “……不知道。”云敛目光直直看着窗外,声音很轻。

  “进‘房’或者不进‘房’对我来说其实没太大区别,”云敛说,“只是我挺怕死的,所以……”

  他笑了一下,左颊酒窝露出来,眸光清浅淡然,“我觉得我还是比较喜欢‘房’外的生活。”

  苏溪见怔愣一瞬,突然鬼使神差地伸手戳了戳云敛的酒窝。

  “唔——”

  云敛像是被突然吓到的小猫咪,后脊的毛毛全部炸起,一双漂亮的蓝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左脸,警惕地看着苏溪见。

  苏溪见低低一笑,自如地切了话题,“今天中午要尝尝我的手艺吗?应该……”

  他有些不确定,“还没退步……?”

  云敛鼓了鼓腮,有点不满地横了苏溪见一眼,却还是顺着苏溪见的话思考起来,“我不会没死在‘房’里,却被你一顿中午饭毒死了吧?”

  这话苏溪见就不爱听了,他表示我可以谦虚,但你不能顺着我的话来质疑我,他眉尾挑起,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云敛的脑袋,要笑不笑道,“吃不死你,走了,陪我下楼买菜。”

  *

  云敛直到站在超市内也没弄明白事情怎么就朝这个方向发展了,他不是本来打算送苏溪见走人吗,怎么变成和苏溪见一起逛超市做午饭了。他狐疑地扫了眼苏溪见,刚想质问,却被苏溪见拽了一下——

  苏溪见笑了一下,气质温文尔雅,他手里拿着两包薯片,“吃哪个?”

  云敛:“……”

  云敛仅仅挣扎了一瞬,就没骨气地妥协了,“都想要。”

  苏溪见弯了下眼睛,将两包薯片一起扔进推车里,带着云敛往前走,边走边询问,“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吧,”云敛有些不确定,他想了半天,像是想起什么,严肃道,“折耳根!我不吃折耳根!”

  苏溪见挑了下眉,“只有这一个?”

  那还挺好养的。

  但是很快,苏溪见就明白什么叫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了,这位看起来并不挑食的小可爱,实际上比谁都挑食。

  苏溪见才刚拿起一盒鸡蛋放进推车里,就又被云敛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看着进度几乎为零的买菜进程,苏溪见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云敛心平气和地问道,“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云敛自己也觉得理亏,但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驳,“我觉得鸡蛋有点腥,不好吃。”

  苏溪见:“那葱姜蒜呢?”

  云敛:“不吃!”

  苏溪见:“……”

  你这叫没有忌口?

  他有点头大,思考半晌后他和云敛打商量,“我们先买点回去,你要是不喜欢就不吃,好不好?”

  云敛看着苏溪见想了想,最后还是勉强一点头,同意了。

  苏溪见悄悄松了一口气,飞速将鸡蛋和葱姜蒜放进推车里,又买了些别的菜,就迅速结账带着云敛回去了。

  ……

  云敛家的厨房新得一看就没开过火,苏溪见拧开燃气灶,回头看了眼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扒在旁边看的云敛笑道,“出去等会儿,很快就好。”

  云敛眨了下眼,抿了下唇角,“我想看。”

  苏溪见笑着转回眼,不动声色地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云敛站着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他干脆转身回到卧室,眸光落在床头。想了许久,他才走过过去,手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小人偶,看着人偶精致的五官,他手指在上面摩挲了几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后,他带着小人偶走了出去。

  出去时,苏溪见正端着最后一个盘子放在桌子上,他抽了张纸巾细细擦拭手指,顺口问道,“做什么去了?”

  “喏,”云敛没答,他将一个人偶递到苏溪见面前,“回礼。”

  人偶制作得格外精致,几乎是一比一还原了云敛的样貌,尤其那双眼睛,清澈透亮的浅蓝色,漂亮明晰。

  苏溪见怔愣一瞬,“这是……”

  云敛有点不自在的摩挲了下手指,道,“我自己做的,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

  云敛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溪见接了过去,他垂眼看着那个小小的云敛,很轻也很认真:

  “我很喜欢。”

  特别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两人在一起很久之后,苏溪见才发现云敛不挑食是他此生听过的最大的谎言之一。

  云敛此人——折耳根不吃,鸡蛋和鱼不能带腥味,蔬菜不能干瘪,葱姜蒜可以调味但坚决不吃,鸡鸭鹅只吃大腿肉,五花肉只吃肥瘦适中的,苦瓜不吃,韭菜不吃,辣椒只吃红的不吃绿的,彩椒一律不吃,水果切块才肯吃……

  苏溪见一度对他能活这么大表示了深切的怀疑和感恩。

第53章 镜花水月

  两人吃过午饭后, 苏溪见又给云敛烤了些小饼干才带着云敛送的小人偶离开。

  苏溪见一走,云敛就关上门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眼神放空,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饼干甜美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云敛动了动鼻子, 突然想起那个被他扔在角落里的人偶, 他抿了抿唇, 起身翻出那个小人偶,拇指不断摩挲着人偶眼角下的泪痣,目光晃动,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牵起唇角,手拂过手腕,蓝屏显现, 他看了看自己一片空的界面, 面无表情地点下右上角一个挂着小木偶的简易版房子。

  [叮咚——]

  伴随着系统机械鬼魅的声音, 云敛在一阵天旋地转间,来到由色块铺成的初始房间。

  [玩家云敛已进‘房’]

  [系统检测中——]

  [检测结束, 已检索到上个副本内存在未达成的交易内容]

  [交易继续, 系统即将为玩家开启特殊副本, 请玩家做好准备]

  [特殊副本已开启, 如玩家顺利通关, 则取消玩家红名]

  [祝玩家好运]

  *

  “滴答——”

  “滴答——”

  “滴答——”

  阴暗湿冷的地下室内,水滴一滴一滴滴落在水泥地面,汪出一汪浅浅的水洼。

  墙的角落处, 有一张小铁床, 铁床上躺着一个看着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他双目紧闭,眉心紧蹙,口中不断喃喃说着什么。蓦地,他倏然睁开眼,一双清澈透亮的浅蓝色眼瞳中仍残留着挥之不去的恐惧。

  男孩两颊凹陷,脸色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他身形极为削瘦,身上还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宽大白T,掩住了男孩瘦弱如柴的身躯。

  房间内幽闭而昏暗,仅有一扇位于高处的小窗子透进了几缕光,借着昏暗的光,依稀可以看到男孩枕边摆着几个做工粗糙的木偶。

  木偶大约有七八月的婴孩大小,每一个的五官却都不甚明晰,唯有一双大的惊人的黑色眼睛在此时显得格外瘆人。

  男孩重重咳了几声,呼吸沉沉,他手肘撑在床板上有些艰难地翻身下了床。

  他虚弱的支起身子,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往外摸去,直到手指触碰到一处冰凉的铁门,他才有气无力的拍了拍门,声音干涩沙哑:

  “有……有人吗?”

  尾音落下,房间又变回原先的一室空寂,门外丝毫没有回应,只有水滴滴答落下的声音在空间内不断响起,男孩抿了抿干涩的唇,背靠着铁门缓缓坐下,紧绷的神经微微松懈下来,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闭眼将头靠在铁门上。

  男孩休息了没多久,铁门就被“砰砰砰”地敲响。来人力道极大,铁门被砸的不断震动,而一同响起的还有一道粗犷至极的男声,“里面有没有人?!有人的话就吱一声。”

  里面的男孩动了动身体,清了一下嗓子道,“……有。”

  “还真有人啊,那你躲一下,我把门踹开!”

  男孩没做声,只扶着墙站起来,往旁边多走了几步。

  下一秒,门就被一股巨力猛地踹开。

  门口站着的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肌肉虬扎,一身腱子肉格外引人注目,另外一个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肌肉男一看到门内的人就忍不住撇了撇嘴,“真他妈晦气,找了半天结果是个十来岁的小崽子,也不知道这种一看就是祭天的货色‘房’是怎么拉进来的。”

  金边眼镜男推了推眼镜,无声默认了肌肉男的话,他只笑了一下,模样温和地看着男孩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是第一次进‘房’吗?”

  男孩眨了下眼,吸了吸鼻子,眼眶在对面两人的注视下慢慢变红,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极深极浓的哭腔,“叔、叔叔好,我……我叫云敛……”

  泪珠大颗大颗滚下,浅蓝的瞳孔于愈发明亮,他哽咽着道,“我是第二次进‘房’……”

  云敛越哭越止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滚落,他上前一步,紧紧抓住眼镜男的衣角,“叔叔,我……”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真的好怕啊……叔叔你、你能不能带上我?”

  云敛边哭边擦了一下眼泪,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男人的神色,他努力推销着自己,想给自己找一个靠谱的大腿,“我很听话的,我不会乱跑的,真的!”

  眼镜男眸中的不耐一闪而过,但他依然维持着面上的温和,不动声色的将云敛的手拂下去,唇边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我们先去大厅吧,大家都在等我们。”

  云敛一顿,手指在空中蜷了蜷,缓慢地收了回去,他短暂的垂了一下眼皮,复又撩起,冲着两人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声音青涩稚嫩,“好。”

  一旁早就不耐烦的肌肉男见状直接冷嗤一声,“你和这小鬼有什么可说的,直接拎到大厅去不就行了,一天到晚净他妈浪费时间。”

  眼镜男眸色微冷,他转眼瞥了一眼肌肉男,眼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肌肉男倏地对上他的视线,话音突然一顿,他讪讪一笑,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

  大厅内一共站着八个人,加上云敛三人一共十一人。

  云敛三人到的时候,先前大厅内的八人已经三三两两抱团站好,新人老人之间泾渭分明。

  新人不断的哭诉抱怨声吵得一众老人烦不胜烦,一个染着蓝绿色渐变的刺猬头青年拧着眉,烦躁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还有完没完了?!都他妈解释多少遍了,找到‘傀偶’才能出去!”

  说完他暴躁地转了转视线,突然看到了站在眼镜男身旁的云敛,他手一指云敛,“那小孩都比你们淡定!一群怂货!”

  云敛:“……”

  他看着众人落到他身上的视线,无辜的牵起嘴角,眸子盈润,笑意纯然。

  “行了,”眼镜男道,“人也到齐了,那我们先介绍一下彼此吧,毕竟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都要一起度过,了解彼此对我们自己来说不是什么坏处。”

  “我先起个头吧,我叫贺兼安……”

  云敛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几人的互相介绍,从几人的交谈中他得知那个眼镜男叫贺兼安,肌肉男叫王晨辉,据两人所说,他们两人是发小,从第一个副本开始就在一起,后来得到了组队道具,于是就一直绑定了到现在。

  由于他们已经过了不下十个副本,经验丰富,所以贺兼安提议接下来的活动暂时由他安排。

  这个提议一出口,一旁的蓝绿色渐变刺猬头青年就冷哼一声,颇为不屑。

  贺兼安也不恼,他看向那人,“或者你有什么更好的提议也可以说出来,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建议就暂时按我说的来,可以吗?”

  “可以!”一个新人立马应和道,“就按贺哥说的来!你要是不想和我们一起,你就自己一个人去搜!”

  “你!”刺猬头青年咬了咬牙,他看了一圈周围人的脸色,愤愤的闭了嘴。

  贺兼安满意的笑了笑,还没等他再说话,“房”内管制系统再度出声:

  [检测到十二位玩家已成功进入副本,对抗副本《镜花水月》已开启,请诸位玩家做好准备,副本时长十四天,请努力活下去]

  “十……十二个人?为什么会是十二个人?!”一个初次进“房”的女生没忍住,崩溃大叫道,“我们分明只有十一个人!”

  贺兼安眉心微蹙,思索半晌后他道,“系统已经说了这是对抗副本,另外一个玩家应该是我们还没有出现的对手了,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找到这位至今还没出现的玩家。”

  话落他转身看向云敛,微微蹲下身子道,“小朋友,你一个人在大厅待着可以吗?”

  云敛眨了一下眼,拽着贺兼安的衣角怯懦道,“我……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吗?”

  贺兼安:“现在大家都很忙,你呆在这里好吗?不会有事的。”

  男人声音虽然柔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他拍了拍云敛,直直看着他,“好吗?”

  云敛身体微抖,看着贺兼安透不出光的黑色瞳孔,他咬了咬下唇,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乖孩子。”贺兼安满意的拍了拍他,接着转向其他人,安排每个人需要搜索的地方。

  云敛轻轻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眼神色不明。

  他们目前所在的是一个看起来年代久远的古堡,带着西式的繁复华丽。而云敛先前所待的地方就是这间古堡里仆人住的房间——

  阴暗冷潮。

  等云敛回过神的时候,整个古堡内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大厅里仅剩下他一人。

  他用手摸了摸从醒来开始就一直极富存在感的裤子口袋,警惕地转了转眼珠,小心翼翼地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个小人偶。

  人偶做的格外逼真,皮肤触感细腻,眸子宛如黑曜石一般晶亮,眼下的一颗泪痣栩栩如生。

  云敛眼中的惊惧和厌恶一闪而逝,他左右看了看,绕过大厅往楼上走去。

  他本想找个房间将手中的人偶扔掉,却被走廊尽头一扇奇特的门吸引。

  那扇门是由玻璃制成的,里面似有银色的流沙在缓缓流动,云敛紧了紧手指,宛如被诱惑般向前走去。

  他将手搭在门上,略一犹豫。最后咬了咬牙一狠心用力将门推开了,看清里面的情形后,云敛倏地抬起手捂住了嘴。

  那是一间被镜子填满了的房间,四面的墙壁、天花板以及地板全是由镜子制成的,映照在一起的光晃得人脑袋疼。

  云敛吞了口唾沫,朝后看了一眼,有些犹豫,他站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按捺住好奇心,小心翼翼的迈步走了进去。

  乍一进去,四面就映照出了无数的小云敛。

  云敛又好奇又害怕,抬眼四处张望打量着,漂亮的蓝色眼瞳亮晶晶的,他一步一步往房间中央走去,却在迈步走到最中央时,整个人仿佛过电一般僵在了原地。

  云敛牙齿不断打颤,浅色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漂亮的瞳孔被泪花润湿,眼尾微微泛起一抹浅红,可怜又可爱。

  只见由镜子制成的地板下,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容貌精致的青年,青年双目紧闭,双手交握在身前,神态分外安详。

  青年周围有大片艳红瑰丽的花将他围簇起来,细看之下,花朵下有花枝绵延,然后有又被青年遮挡。

  画面极为华美,犹如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可云敛却丝毫不觉惊艳,他只觉浑身发冷,不断打着颤,死死用手捂住嘴,堵住即将出口的呜咽。

  ——那个躺在镜子里的青年,俨然是长大后的云敛。

  云敛胸口不断起伏,惊悸半晌后,他才咬着唇,强忍着恐惧慢慢趴了下去,仔细打量着那个镜子里的青年。

  这是一副花团锦簇的场景,艳丽浓烈的红色花朵开得格外灿烂,花丛中的青年神态平静,像被拥簇着的神明。

  下一秒,不知云敛发现了什么,他猛地坐了起来,神情惊恐,空旷的镜子房内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

  云敛费力地闭了闭眼,手不自觉的攥紧了原本准备扔掉的小人偶,脑中不断回闪着刚才看到的画面,如果他看得没错的话,那么——

  那些花的颜色在不断变深。

  越来越深。

  越来越深。

  云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悄悄咽了一口唾沫,壮着胆子又往前趴了趴,伸着脖子看过去。

  ——不过短短数秒,花的颜色已经几近血红,而青年的脸却愈发苍白,如纸般脆弱。

  云敛甚至恍惚觉得自己似乎闻到了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味。

  他吸了吸鼻子,眼眶愈发地红,泪水在眼中不断打转,他特别委屈地想:我以后怎么死得这么惨啊,人都死了,还得放血养花。

  不等云敛继续委屈下去,他就突然听到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声音清脆稚嫩,带着欢喜,“嘻嘻嘻,你看,他死了哦~”

  云敛一惊,猛地抬头看去,镜子构成的天花板内是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他趴在镜面上,双手撑着下巴,双腿一晃一晃的,笑盈盈地看着云敛。

  “你也会死哦~”

  云敛红着眼眶,手指紧紧陷入掌心,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问道,“你是谁?”

  镜子里的“云敛”歪了歪脑袋,眨巴着眼睛道,“我就是你呀~”

  “你不是我!”云敛斩钉截铁,他胸口剧烈起伏着。

  “为什么你认定我不是你?我们分明一模一样,你这么说我好伤心啊。”

  云敛理由充分得镜子里的“云敛”压根无法反驳,他口齿清晰道,“我这么怕死,看见自己躺在镜子里早吓死了,哪会像你这么高兴?!”

  “云敛”:……

  你看起来挺骄傲啊。

  怕死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云敛不想再搭理镜子里那个盼着自己早死的憨批,他随意地低头看了一眼,却倏然对上一双清澈透亮的浅蓝色眼瞳。

  花的颜色已经愈发的深浓,甚至隐隐泛起些许黑色,仿佛下一秒花瓣就会滴出血一样,而青年的面色却愈发得苍白,带着一种摇摇欲坠的脆弱感。

  云敛下意识咬紧了唇,顿了一下后,他壮着胆子问道,“你……你是谁?”

  镜面里的青年没有回话,他看着镜外年幼的自己,嘴唇一开一合,不断重复着两个字。

  云敛努力想要分辨清楚他在说什么,却冷不防整间屋子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而镜面内的云敛们突然全部站起,目光直直地盯着镜屋中央的大小云敛。

  他们嘴唇轻动,声音逐渐响起,由小变大,最后汇聚到一起,不断说着些什么,如同唱诗班的吟唱。

  声音不断扭曲,幽灵鬼魅,听起来格外可怖,而这些云敛们全部都在念叨着同一句话,他们高声颂唱道:

  “背叛神的人,终将会受到惩罚。”

  云敛失措的转头张望着,却只见镜子内的“云敛”嘴唇越张越大,宛如黑洞一般,仿佛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想要撕裂他们,冲破牢笼,打破束缚,肆意生长。

  “云敛”的五官几近扭曲,越张越大的嘴唇几乎要覆盖整个面部。

  就在云敛不知所措之时,硕大的白色的花朵“唰”地一下从他们的喉间长出,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花朵,也染红了镜面。

  云敛在这一片血红中惊恐地发现:那些被染红的花和簇拥在青年身周的花竟是一模一样。

  而白花之下是一副人类的身躯,伴随着愈发生机勃勃的花朵,人类的躯干仿佛被什么抽干了一样,逐渐干瘪下去,最后变成一张薄薄的皮。

  这些花的颜色愈发深浓,它们越来越红,也越长越大,似要冲破镜面一样——

  “咔嚓——”

  “咔嚓咔嚓——”

  镜子碎裂的声音传来,然后越来越响,云敛茫然又恐惧地看着四周,不断摇着头向后退去。

  下一瞬,只听“啪”的一声,镜屋内的镜子全部碎裂,无数尖利的碎片飞向云敛,他无处可躲,只能死死咬着牙闭上眼,等待着即将袭来的剧痛。

  尖锐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剧痛倏然袭上脑海,云敛根本难以承受,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

  “滴答——”

  “滴答——”

  一间阴暗湿冷的地下室内,摆放着一张小铁床,铁床上躺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下一瞬,他骤然睁开眼,浅蓝色眼瞳中残留着挥之不去的恐惧。

  没等他回过神来,门就被“砰砰砰”地敲响。一同响起的还有一道粗犷至极的男声:

  “里面有没有人?!有人的话就吱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十来岁,超甜的小云敛~

  还有这个位面很可能会经常性的断更,实在是卡文(跪下给各位小可爱们磕个头道歉)

第54章 蝙蝠侠一中分侠

  简凡辰弯腰捡起照片时, 眼前一阵晕眩,一些熟悉的画面突然闪现在脑海中。

  这不是他第一次觉醒。

  上一次觉醒,还是高中时期。那一次很短暂, 前后不过小半天, 但时至今日, 他才发现这半天好像没那么简单。

  他上一次好像就遇见过见男主们了。

  时间太久, 他原本都忘了, 但此情此景让他把那些零碎的画面都连成了记忆。

  那是他高一的冬天,已经提前拿到了国外心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那天他觉醒时,正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 天色将黑未黑,还飘着毛毛雨,阴冷潮湿。

  已经过了放学时间,校道上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值日生经过, 遇见他都会多看两眼, 但很快就又低头匆匆跑远。

  因为终于能够自主思考, 他过于兴奋,跑到校门口的冷饮店去买了最爱的柚子茶。

  天气冷, 加上又是周五, 冷饮店没多少学生, 来的也都是买外带的。

  “柚子茶一杯, 谢谢。”简凡辰开心地看着菜单。

  点单员问:“好的, 请问是要带走还是堂食呢?”

  简凡辰看了一眼门外雾蒙蒙的天气,又扭头看着空荡荡的座位,说:“堂食吧, 谢谢。”

  餐厅很冷清, 只有一对学生模样的小情侣在角落的卡座里腻歪。

  对谈恋爱没有任何想法的简凡辰找了一张最远的桌子坐下, 从口袋里摸出了西语书开始温书。

  他喝着柚子茶,正学得入神,突然被店门外一阵响动打断。

  抬头顺声望去,好像是路上一辆自行车和一辆轿车起了冲突。他合上书本,放下柚子茶走了出去。

  骑车的是一个大约十岁左右背着吉他的孩子,看样子是过马路是撞上了轿车车尾。他从地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忙慌去检查吉他磕坏了没有。

  戴着墨镜的司机从驾驶室开门出来,走到车尾看了一眼,清了清嗓,低头对地上调琴的男孩说:“你怎么骑的车?懂不懂交规?”

  男孩发现琴好像没什么大问题,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眼前西装笔挺的司机,没说话,背好琴站起来去扶自行车。

  “跟你说话呢,小孩!”不满他的态度,司机声音严厉起来,“你听见没?”

  男孩冷着脸扶起了车头已经被撞歪的自行车,说:“多少钱,我赔你。”

  “你赔?你知道这车多少钱吗?”司机冷笑一声,“你叫什么名字?你父母呢?打电话让他们来!”

  “我没父母。”男孩淡定地说。

  一句话被他说得毫无波澜,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好一样。

  “没父母?怪不得……”司机扶了扶墨镜,“那你监护人呢?你哪个学校的?班主任是谁?”

  “多少钱?”男孩看都没看他,转身掏出了钱包,“一百都给你,够不够?多了我没有。”

  司机嗤笑了一声,抓起他的衣领:“一百?小屁孩,你这是想跑?跟我去派出所!”

  正义少年简凡辰看不下去了,走向了事故现场。

  不要脸,一个成年人欺负小孩子。

  他最讨厌仗势欺人,他要打抱不平。

  “大叔,请你放手。”他虽然看不过,但还是风度翩翩。

  司机看了看他,也就是一个学生:“你谁?他哥哥?”

  “对,我是他哥,你别动他。”简凡辰看着男孩说,“你没受伤吧?”

  吉他男孩抬头盯着他,稚气未脱的脸上是明显的疑惑与防备。

  看见有家人来了,司机便放手了:“你有身份证吗?你还没成年了吧?你弟弟撞了我的车,你有钱赔吗?”

  简凡辰绕着这高级轿车走了一圈,说:“事故的责任方还没认定,凭什么让我们赔?”

  司机一听他这么说,掏出了手机:“我这车有行车记录!你们甭想赖,我这就报警!”

  简凡辰说:“哦,报警好啊,正好,我倒要看看警察怎么处理你这违规行驶的车。”

  “违规?同学你看好了,这里是机动车道,是你弟弟他自己撞上来的。”司机边说边拨电话。

  吉他男孩有点紧张,在一旁不吭声了。

  简凡辰看见了他的抓袖子的动作,安慰他说:“你别怕他。”

  又对司机说:“这条路可不是一般的机动车道,这是属于学校的校道,只有教职工才能开车进来,你有通行证吗?”

  司机明显顿住,怀疑地看着他,问:“什么通行证,你别诓我。”

  “你自己看指示牌。”简凡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后边。

  司机半信半疑地转头,果然看见了了外来车辆严禁入内的牌子。

  “怎么样?没骗你吧?禁止入内,后果自负。”作为学生会长,他对学校的规章制度倒背如流。

  “这……我进来的时候也没查通行证啊……”司机放下了手机,随后又说,“好,就算我没有证,顶多去补办一个,但是你弟弟撞到了我的车怎么说?”

  简凡辰知道这些人最注重隐私,便拿出了手机,打开拍摄模式:“我们之所以不让外来车辆开到校门口,就是因为去年好些学生险些被车撞了,这不是补办不补办的问题,这是很严重的安全问题,你这豪车是哪家公子哥的?我拍下来po网上。”

  “你别乱来!”司机伸手去抓他手机,没抓着。

  看见简凡辰真的在拍视频,司机赶紧上前阻止,但刚走出一步就被拉了回去。

  “你放手!”他气急败坏地对身后拉着他西装的男孩吼。

  有钱人家的司机一般在外也都比较体面,不过没被外边的小孩这么怼过,一时间气不过,有点失态。

  简凡辰就一直对着他拍:“哎呀,你是哪家公司的员工,不仅把车开到一中,还要欺负学生……”

  男孩还小,到底是抓不稳一个成年男子。司机胳膊肘一甩,男孩就后退几步,摔坐到了地上。

  这时有路人围上来了,路过的学生去扶少年,但男孩不让人扶。

  简凡辰见人多,就说:“你们都看见了,有人证啊,这个穿西装的暴力对待未成年。”

  司机看路边也有人拿出手机对着他拍,恼羞成怒:“都不许拍,我这就找人……”

  “吵什么?怎么耽误这么久?”

  突然车门打开了,后座上下来一个人。简凡辰觉得他也十岁的个头,但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西装小领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着比他还要大。

  “你是车主?你家司机想碰瓷。”简凡辰说。

  领结男孩看了他一眼,严肃地回答:“车主不是我。”

  简凡辰有条不紊:“车主不是你爸就是你妈,不重要。你们家司机违规把车开进来,还要碰瓷,你说怎么办?”

  领结男孩皱了皱眉,转头看了一眼已经站起来的吉他男孩,又看了看司机。

  司机连忙解释:“少爷,我们进来的时候没人说这儿不让走,这个孩子是他自己撞过来的……”

  “好了,该怎么赔怎么赔。”领结男孩一句话,司机就住了嘴。

  随后司机低声说:“其实不用他赔,我们车全保,我就是教育教育……”

  “谁说车了?”领结男孩瞪着司机,“赔他的自行车和医药费。”

  司机秒变脸:“……是,少爷。”

  简凡辰:谁家的小少爷,这么嚣张。

  “这位同学,”司机转身给了吉他男孩一张名片,“这上边有我们律师的联系方式,索赔事项找他就行。”

  简凡辰:……

  他发现觉醒之后的世界竟然如此的难以理解。

  他叹了口气,继续拔刀相助:“你们够了啊,以为自己是龙傲天吗?什么律师不律师,欺负未成年人吧?”

  领结男孩估计从小就这么龙傲天,不知道还有其他的处理方法,只好仰着头问他:“那你想怎么样?”

  学生会优秀会长简凡辰:“一,请这位司机大叔,给我弟弟……也不是我弟弟……给这个小朋友道歉。二,带他去医院,联系他监护人。三,给他修单车。”

  司机这才恍然大悟:“你真不是他家人?”

  “我不用去医院,单车我也自己修。”吉他男孩说。

  “那不行,”简凡辰提醒他,“你可能会有内伤,要去医院检查才知道,不然今晚你可能会突然暴毙。”

  吉他男孩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司机看了看领结男孩,得到了示意,收起了名片,态度端正地对吉他男孩说:“小同学,实在抱歉,我送你去医院。”

  吉他男孩面无表情地拒绝:“我不去。”

  简凡辰说:“你单车坏了,也走不了,还不如让他们送你。”

  “不用。”

  简凡辰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孩子真的很难说话。

  司机说:“你如果不去,那我们就走了,我们赶时间。”

  简凡辰挠了挠脑袋瓜,又说:“我刚刚听你吉他声音有点不对,是不是摔坏了?摔坏可得让他们赔。”

  吉他男孩果然犹豫了,要去打开琴套。

  “你到车上去检查,琴不能淋雨。”简凡辰说着有对司机说,“大叔麻烦你把他自行车放后备箱吧。”

  领结男孩上车前又转头看了简凡辰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脸色很不好地上了车。

  司机把自行车放进车后备箱,给吉他男孩开了副驾的门:“小同学,上车吧。”

  吉他男孩还想说什么,毛毛细雨逐渐变成了豆大的雨点,眼看就要越下越大。司机推了推他,他赶紧护着吉他钻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前他听见简凡辰喊了一句:“你们别拐卖未成年人啊,我有你们车号!”

  司机在雨大起来之前“砰”地关上了车门。

  简凡辰松了一口气,转身跑回冷饮店。

  但车子还没走,副驾门突然开了,吉他男孩跑了下来,没拿吉他。

  他冒着雨跑向冷饮店,因为雨太大,不到五秒的路已经把他淋成了落汤鸡。

  简凡辰还没来得及说话,落汤鸡就说:“谢谢你,我叫程敛。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做好事不留名的简凡辰有点犹豫,随便编了一句:“我是蝙蝠侠一中分侠。你要不要擦干头发?”

  落汤鸡抹了抹湿漉漉的脸,摇了摇头问:“那我以后能来这里找到你吗?”

  简凡辰点了点头。

  男孩微微一笑,就转身冒雨跑回车里了。

  简凡辰想,这小子也不是完全不懂礼貌。

  雨很大,但十几分钟就停了。

  简凡辰离开冷饮店时,天又黑了一些,雨后的c城更冷了,他用外套裹紧自己,望外走。

  因为天冷,他想超个近道,就走进了巷子里,没想到遇上了一个犯罪现场。

  一群小混混在欺负一个少年,他们把少年逼到了巷子尽头,好像在打劫。

  简凡辰看不清什么情况,但听见有人说:“不把钱交出来,今天别想走。”

  接着他听见一个明显更年轻一点的声音说:“我没钱,你们杀了我吧。”

  声音很细,却很坚决。

  “呵,没钱?你觉得我们不敢动你?”

  简凡辰心里一惊,随手捡起了路边的空酒瓶,深吸了口气朝着声音走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继续回忆杀,四只狗勾都有

第55章 虚妄

  “滴答——”

  一颗水珠顺着墙角缓缓流滑下, 滴落进地上的水洼里,溅起一阵小小的涟漪。

  阴森寒凉的地下室内,铁床上的小云敛倏地睁开眼。

  睁开眼的第一瞬间, 他下意识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下, 微潮的空气大量涌入, 好一会儿, 他才像是缓过神来一样, 捏了捏骨节,喘着气转眼打量四周。

  房间不算大,但是却处处摆满了做工粗糙的木偶, 其中尤以这张铁床上为最,这些小玩偶丝毫看不出任何可爱和童真,只有一种极富森凉的诡异感在室内蔓延。

  他们的眼睛极大,黑洞洞的直视着前方, 空洞无物的黑色眼珠罗列在一起, 显得格外鬼魅。

  云敛只觉浑身骤然冒起凉气, 头皮一阵阵发麻,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无形的窥视感如影随形。

  他无声紧了紧手指, 咽了口唾沫, 垂下眼看向自他醒来就一直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的东西。

  借着微弱的光线, 云敛勉强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

  是一个和这些木偶格格不入的小人偶, 它做工精致,极似真人,云敛摸索了一下, 发现他的脖子上似乎系着一根什么东西。

  光线太暗, 云敛看不清那是什么, 只能凭借触感大致判断那是一根略细的、和头发丝差不多的东西。

  云敛拧了下眉,鼻子轻轻皱了皱,他想着反正自己暂时也出不去,他就强忍着害怕,将手伸向床头摆着的小木偶。

  木偶大小和七八月婴孩差不多,但云敛一拿到手却突然觉得不大对劲——

  这个木偶太轻了。

  云敛拧着眉翻看了一下,试探着用食指骨节轻轻敲了敲木偶的身子。

  “咚咚咚——”

  声音猛然在室内响起,云敛悚然一惊,这个木偶……是空心的。

  云敛看着手中木偶的眼神逐渐惊恐起来,仿佛看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良久之后,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他倏然不顾害怕,将床上的所有的木偶都拿了过来,挨个敲了过去。

  “咚咚咚”的声音不断响在空旷的地下室内,云敛死死咬着下唇,眼角泛红,泪花在眼中不断打转,他努力忍下哭出声的冲动,一个不落的将木偶翻了出来,一一敲了过去。

  无一例外,全是空心木偶。

  云敛敲完最后一个木偶,看着面前摆成一排的木偶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他心脏跳动的速度逐渐加快,血液翻腾奔涌。

  他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半晌后,他才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找了一个铁棍,努力抡起胳膊对着木偶砸了下去。

  “砰”地一声,木屑四溅,有什么东西滚了出来,云敛走过去捡起来借着光查看,只见是一颗人类的眼球。

  云敛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偶就好。

  有了第一个,接下来就顺利很多,云敛和砸金蛋开奖一样,一个一个敲了过去,他仿佛在无声发泄着什么,越砸越兴奋,下手愈发狠厉,越来越多的器官从被砸开的木偶中滚出,木偶巨大的爆裂声掩盖住了敲门的声音。

  直到门被人一脚踹开,云敛才恍然回神,转头看过去。

  王晨辉本来正想骂人,却在看清门内景象后硬生生将即将脱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喃喃低骂道,“……艹啊。”

  光从打开的门照进来,清晰地将门内的情形呈现在两人眼前——

  散落的木块,飞溅的木屑,到处乱滚的残肢血肉,以及一个在碎尸中举着铁棍的瘦小男孩,而男孩脸上是隐隐癫狂且病态的兴奋。

  云敛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第一反应却是借着照进来的光飞速看了一眼先前的人偶脖子上系着的东西——那是一根蓝绿色渐变的发丝。

  趁屋外的两人还被室内的景象震惊的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云敛动作极快地将人偶藏到了身上,然后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应对方案。

  ……

  贺兼安看着眼前的乱景,拧着眉不知在思索什么,压根没注意到云敛的小动作,半晌后他暗自提高了警惕,看向云敛的眼神中带上了高度的审视,却冷不防那个先前还举着棍子和变态杀人魔一样的男孩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委屈。

  “呜……”云敛直接丢下棍子,如同看见救星一样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贺兼安,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他不断抽噎着道,“我好怕……”

  王晨辉眼神倏然一变,变得格外一言难尽起来:“……”

  你刚刚可不是这样的!

  贺兼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怔,他皱了皱眉,神情凝重,他扫了一眼门内的情形,毫不留情面的拍开了云敛的手,“辉子,你把他带到大厅。”

  “行。”王晨辉警惕地看了看云敛,揪着云敛的衣领将他提起来,一路拎到了古堡大厅内,云敛一边挣扎着要下来,一边哭得越来越委屈。

  大厅内众人正等的不耐烦,却见先前离去的贺兼安和王晨辉提溜着一个小孩走了过来。

  “这……这是怎么了?”一个女生见云敛哭得可怜,忍不住有些心软,“先把他放下来吧。”

  没人搭理她,王晨辉粗暴地将云敛甩在地上,然后才冷冷地瞥了眼出声的女生,“我们去的时候这小鬼周围可全是尸块。”

  他恶意满满地笑了笑,“你有空心疼这小鬼,还不如多小心小心,免得被这小鬼杀了都不知道。”

  女生诺诺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贺兼安问:“你到底是谁?屋子里到底什么情况。”

  云敛充耳不闻,越哭越伤心。

  王晨辉被他哭得心烦意乱,抬脚就要往云敛身上踹去,却冷不防对上了一双浅蓝色的眼瞳。

  云敛眼睛红肿,眼中含着泪花,可眸中却毫无情绪,浅色的眼珠宛如透明的玻璃珠,带着无机质的冰冷质感。

  极度漠然。

  王晨辉抬起的脚骤然顿在半空,他莫名感到一阵冷寒袭上心头,抬起的脚突然怎么也踹不下去了。

  贺兼安不耐地将王晨辉往后拨了下,然后指了指先前开口的女生,“麻烦你安抚一下他,这小孩应该知道不少事情,我们还有事要问。”

  女生怯怯地点了点头,抿着唇走过来蹲下身哄云敛。

  好一会儿之后,云敛才打着哭嗝止住了哭声,一双眼已经肿得如同核桃一般。

  贺兼安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见云敛停下,立即连声质问道,“你为什么会在那个地下室里?地上的尸体是哪来的?”

  云敛擦了擦眼泪,仰起脸看着贺兼安,眼角余光瞥过众人,然后在一个蓝绿色头发刺猬头青年的身上略略一顿,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抽了抽鼻子,哽咽道:

  “我……我不知道……”

  云敛语无伦次,“我醒来就在这里了,我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我以为我在做梦,才、才砸的……”

  他崩溃道,“我以为只要打破这个梦我就能出去了!”

  贺兼安却丝毫不曾松动一分,他不知想起什么,神色愈发严肃,逼问道,“你不是说这是你第二次进f……”

  他声音突然一顿,眼神蓦地惊恐起来。

  云敛仍在抽噎,却歪了歪脑袋,一字一句肯定道:

  “你记得。”

  从云敛看到那个刺猬头青年的瞬间,他就确定自己陷入了一场无尽的循环。

  他曾经经历过这一切,只是他不记得了。

  记忆可以骗人,但人的生理本能不会。

  如果他是第一次到这个副本,那仅仅只是做噩梦的话,他还不至于一醒来就做出那样的反应。

  那个系在人偶脖子上颜色奇怪的发丝,是上一个循环里的他留下的提示。

  云敛并不知道那个人偶是哪来的,但他可以确定——

  这个人偶绝对是破解这个副本的关键。

  云敛话音落地,空气仿佛在瞬间停滞,贺兼安脸色变得极度难看,眼神明明灭灭。

  管制系统的提示应适时响起,播报副本生存规则。

  云敛听完,扯了扯嘴角,无声默念:镜花水月啊——

  云敛控制不住地打着哭嗝,却转眼打量了一圈周遭神情僵硬的众人,他笑了笑:

  “被拆穿了……会怎么样呢?”

  他声音很轻,脸上笑意单纯,却总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莫名让人胆寒。

  “不!我不要!我要杀了你!”贺兼安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的体面霎时毁于一旦,疯了一样扑向云敛。

  但他甚至没能碰到云敛,就跌到了地上。

  云敛眼尖,他清楚地看到贺兼安的腿开始逐步木质化,那句“你记得”就仿若美杜莎的目光,所有听到的人都开始以肉眼可见速度的木化。

  贺兼安疯了一样匍匐在地上,“我会杀了他,我一定会的!求您……”

  话音戛然而止,木化已经蔓延其上,大厅内除了云敛,所有人全部变成了木偶。

  云敛环视一圈周围直直看着他的木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咬了咬牙,爬起来往楼上跑去。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云敛甚至不需要回头看都能猜到应该是那群木偶追上来了。他攥紧了手中的人偶,不断思考着——

  镜花水月、镜花水月……

  云敛跑上二楼,眸光不断掠过两侧,然后倏然一凛,顿在了门扇上那从奇特的花上。

  ——镜中花,水中月。

  月亮找不到,花可就在这呢。

  他手迅速搭上门扇,在门上的雕花上摸索敲击着,时不时向后看去,动作极其迅速。

  云敛很快锁定了一朵中空的花,他咬了咬牙,看着身后逐步逼近的木偶们,眼狠狠一闭,接着用了极大的力气打了下去。

  清脆的一声磕碰声后,云敛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甩了甩血肉模糊的手,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低头看去,只有汪着眼泪的眸子泄露出几分情绪,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两颗石头,不知想到些什么,试探着一擦。

  火焰顿起,来势汹汹。

  作者有话要说:

  副本内不要考究,鬼知道这两石头是个啥玩意,反正一擦云敛人就没了。

第56章 恶魔

  “哗啦——”

  伴随着一阵水声, 绵延无际的水中,一个青年倏然睁开眼,从水中坐起身来, 水花四溅到空中又回落进去, 烈火灼烧过身体的感觉仿佛仍旧残留在身上, 他略微闭了下眼, 急急喘了一口气。

  他好一会儿之后才平复下来, 手撑在池壁上慢慢坐起了身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个被水覆满的地方,天边悬着一个一看就假得不行的月亮,四周广阔得一眼看不到边际, 最边上被雾色包围,云敛尝试着往边上走了走,却不得寸进。

  云敛懒得再白费力气,他用手揪了揪胸口的衣领, 轻轻吐了一口气。

  青年的衣物被水浸湿, 湿嗒嗒得黏在身上, 勾勒出青年流畅的线条,腹部精壮有力的腹肌若隐若现。

  云敛捏了捏鼻梁, 垂眼看向手中的人偶, 眸中情绪晦涩不明。

  ……

  [恭喜玩家, 内嵌副本《镜花水月》已成功通关]

  [玩家顺利进入核心副本]

  [组队狙击副本《奉神》已开启]

  [检测到玩家已被强制组队]

  [玩家即将传送至队友身边, 请玩家做好准备]

  [传送中——]

  云敛听着管制系统平静的机械音意味不明的轻“啧”一声, 眸中的不屑一闪而过。

  下一秒,云敛只觉有股大力紧紧拽住他,然后一把将他抛掷了过去。

  云敛略显狼狈的摔在地上, 拧了拧眉心, 有些反胃。

  他捂着胸口干呕了几下, 眼中眨出几滴眼泪,漂亮的蓝色眼瞳被润湿,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小可怜。”

  有人轻笑了一声。

  云敛手指轻顿,泪眼朦胧地抬起眼,只见苏溪见双手撑在身后,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怎么进来的?”云敛擦了擦眼角的泪,看着苏溪见眼神极度警惕。

  苏溪见也不恼,他支起一条腿,扬起下本轻轻点了点云敛手中的人偶,似笑非笑道,“还拿着我的东西呢,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无声笑了下,声线低沉,自语一句:

  “小白眼狼。”

  云敛看了一眼人偶,眼中警惕更甚,他紧紧盯着苏溪见,“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道具。”

  苏溪见给出了一个云敛压根没想到的答案。

  似是看穿了云敛在想些什么,苏溪见懒洋洋地耸了耸肩,“你是在杀戮红名排行榜上,禁用一切道具,但着不代表禁止我对你用道具啊。”

  “是吗?”云敛牵起唇角,“上个副本你对我用道具了吧?”

  他笃定道:“失效了,对吗?”

  苏溪见看着云敛,有点无奈道,“……是,失效了。”

  “所以……”,云敛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真的是道具,”苏溪见道,对上云敛明显不信的眼神,他揉了揉眉心,“这是我在一个副本内得到的诅咒道具,用来追踪人的。”

  “诅咒道具?”云敛从来没得到过道具,他只知道道具的存在,但对道具的分类、使用却都相当陌生,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苏溪见。

  苏溪见“嗯”了一声,“使用者可随被使用者进入同一个副本,但使用限制是——”

  “杀了被使用者。”

  云敛:“你要杀我吗?”

  “杀你做什么?”苏溪见笑,“我只是想进来找你而已。”

  “那……”云敛迟疑道,“你如果没有完成呢?”

  苏溪见摸了摸下巴,半真半假道,“大概……下个副本可能需要麻烦你保护一下我?”

  云敛:“……”

  他鼓了鼓腮帮,很想怼一句:谁说下个副本还会和你一起了?

  但云敛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摆脱苏溪见的可能性不大,而且……

  他其实并不反感和苏溪见一起。

  云敛放松了紧绷的身躯,瞥了苏溪见一眼,低下头把玩人偶。

  半晌,他看着人偶和苏溪见如出一辙的五官,突然觉得不太对。

  云敛皱了下眉,忍不住问他,“诅咒道具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苏溪见:“……”

  你怎么总问一些我难以回答的问题?

  对上云敛微微瞪圆的充满探究的眼睛,苏溪见突然有点头疼,他抿了下唇,最后自暴自弃道,“我用了能变换形态的道具。”

  云敛:“……”

  他忍不住咋舌,“你好败家。”

  顾名思义,云敛猜测这能变换形态的道具应该可以用来改变样貌,进行隐匿。在副本内,关键时刻应该能保下一条命,其他玩家要是拥有估计不到藏着掖着不肯随便用,偏偏苏溪见这败家玩意就用来给一个诅咒道具改变了样貌。

  云敛实在好奇,“你能和我说说这人偶常规用法怎么用吗?”

  总不能拿着一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偶送给和自己有仇的人吧。

  先不说人家收不收,就你这个行为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太缺心眼了?

  苏溪见:“在上面写上对方的名字或者放到对方身上。”

  云敛:“那为什么要送给我?”

  “啊,”苏溪见轻轻道了一声,“这个啊……”

  他垂下眼皮,掩住眸中神色,声音很淡,低低道,“那是我的私心。”

  云敛怔愣一瞬,喉头一哽,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只能仓皇地垂下眼睑,不断摩挲着手里的人偶,目光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之后,才干巴巴地从喉间挤出一句“谢谢”来。

  苏溪见没反应过来,有点懵地看着他道,“……什么?”

  云敛却没再说话,只是抿了下唇,想起了那个不断循环往复的副本。

  副本内每个循环内都会出现的以各种情方式惨死的自己,颂唱着他将会被惩罚的偶,一次次妄图击破他的防线。

  可云敛甚至不是以自己现在的年龄进去内嵌副本的,而是被迫变回了十岁左右的自己,心智、经验完全无法和现在的自己比。

  那时候他出入过的副本还算不上多,仅凭他自己,即便能出来也会花费更长的时间。

  可以说,苏溪见送他的人偶帮了他大忙。

  如果不是人偶上来得莫名的血,他也不会那么快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经历过这一切,更不会借着一根头发丝儿确定自己陷入了无尽的循环。

  那个道具人偶对副本来说是一个不可控的意外——

  就如苏溪见之于他一般。

  ……

  苏溪见扫了一眼云敛,啧了一声,走过去揉了一把云敛的卷毛,“装什么深沉呢?走了,去看一圈。”

  云敛不满地捂了捂脑袋,抬眼瞪他。

  苏溪见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眸,像小猫崽一样,毫无威胁力,勾起唇将手伸到他面前,眉眼带笑,“嗯?”

  云敛顿了一下,抿着唇角将手搭上了苏溪见的手,两双同样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交叠在一起,宛如一副极美的风景画。

  两人目前所在的地方是一处极其隐蔽的森林,高大的杉木掩住林中即将发生的一切。

  两人走了没多久,就听到管制系统的声音骤然响起:

  [所有存活玩家已到齐]

  [该副本内共进入158人,目前剩余玩家74人,恭喜各位玩家进入核心副本《奉神》]

  [该副本为组队狙击副本,系统正在为各位玩家随机匹配队友]

  [匹配成功]

  [请各位玩家熟悉各自的队友,倒计时3分钟]

  [计时开始]

  云敛转脸看向苏溪见,一脸惊奇,“队友不是系统随机匹配的吗?你怎么强制和我组队的?”

  苏溪见平静地陈述事实,“最先通关嵌入副本的奖励。”

  云敛:“……”

  突然有点酸,他从来没有过这种第一次通关的经历。

  “不想和我组队?”

  苏溪见用舌尖顶了顶上颚,要笑不笑道,“嵌入副本淘汰了一半多的人,现在说是让他们熟悉,倒不如说是互相防备互相试探……”

  言下之意就是:和我在一起就是你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

  云敛这次却没反驳,只张扬着眉眼笑道,“我想啊,如果可以,我想以后都和你组……”

  也只想和你组。

  ……

  [时间到]

  [系统即将为各位玩家分配身份,请耐心等待——]

  [玩家身份分配完毕,阵营划分完毕]

  [《奉神》副本已开启]

  [请玩家们努力消灭对手,登上神殿哦~]

  系统莫名在最后一句话时换了个音调,变得格外俏皮起来,却听得人无端觉得齿冷。

  “嘶——”

  苏溪见看着云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云敛回过神,有点茫然地看向苏溪见。

  苏溪见滚了滚喉结,声音微微含着点沙,“别动。”

  他一脸惊叹地将手放在云敛的头上,小心地摸了一下。

  他摸得很轻,可云敛却控制不住地一抖,只觉一阵过电一般酥麻顺着头皮窜到尾椎,舒爽到让他忍不住腰身一软,甚至想要呻|吟出声。

  云敛咬着牙关将苏溪见的手拍了下去,一脸警惕地向后退了几步,他紧紧盯着苏溪见,见他没再动作,才试探着向上摸去。

  是两个触感坚硬的尖角。

  苏溪见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欣赏般看着云敛,“小可爱,不对……”

  他转瞬又否定了自己,摸着下巴打量了几眼云敛,看着他身后左右乱晃的细长的尾巴。

  云敛身上莫名长出了尖角、尾巴和翅膀。

  尾巴和头上的两个尖角通体都是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只有尾巴尖是一个红色的小桃心,一摇一晃。

  而巨大的黑色翅膀在云敛身后展开,又在身前投下浓重的阴影。

  苏溪见勾了下唇,眸中星星点点全是笑意,他自顾自道:

  “是……小恶魔。”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阴间更新get~

第57章 梦魇

  云·小恶魔·敛:“……”

  他嫌弃地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翅膀, 忍不住嘟囔,“好端端的怎么变成鸟人了?”

  云敛拧着眉在手腕上拂了一下,微眯眼眸看向蓝屏。

  蓝屏上弹出一行字:

  [系统提示:阵营已划分, 您的身份分配为隐藏职位:恶魔]

  [技能:操纵]

  [技能注解:可操纵除队友外任何人, 让其为玩家所驱使, 技能冷却时间3小时]

  云敛眸光微闪, 抬眼看向苏溪见, “大佬,你是什么职业啊?”

  苏溪见道:“使者。”

  他挑了下唇,眼尾上挑, 漆黑的眸中满是云敛的倒影,对视片刻后,他轻轻垂下眼睫,密若鸦羽, 在眼底打落一片阴影, 苏溪见低低道:

  “是恶魔最忠诚的信徒。”

  云敛微顿, 半晌他笑起来,逐步凑近苏溪见, 温热的鼻息打在苏溪见连脸庞, 呼吸交错间, 云敛舔了下干涩的唇, 轻声蛊惑道, “信徒,你想渎神吗?”

  苏溪见笑了一下,“不太想。”

  他食指中指并拢, 两指轻轻抵住云敛的脑门, 微微用力将他往后推了推, 眉眼温和带笑:

  “我只想饲养一只小恶魔。”

  云敛:“……”

  他脸颊有些发热,没忍住横了苏溪见一眼。

  苏溪见见好就收,轻弹了一下云敛的脑袋,转眼看向远处的森林,“走吧,我们去看看系统又作了什么幺蛾子。”

  云敛闻言神色一顿,脸上的红潮渐退,眸色微冷。

  苏溪见摩挲着下巴,没有注意到云敛异样的神色,他还在思索着系统刚才的提示,“登上神殿……”

  “意思是我们还得在这森林里找个神殿出来吗?”

  云敛扯了扯嘴角,转眼看着四周,皮笑肉不笑地嘲讽了一句,“我一个恶魔登上神殿做什么?砸场子?”

  苏溪见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脚步一顿,回眼探究般看着云敛。

  可云敛却好像随口一说一般,脸上再看不出什么。

  苏溪见转过去时就只见云敛正发愁地扭头看着自己巨大华丽的翅膀。

  苏溪见抿了抿唇,把心里的疑问压下,自如地问道,“怎么了?”

  云敛看着自己多出来的翅膀,愁得真情实感:“这也太大了,我怎么才能把它收起来啊。”

  他实在想不通,“我这不是隐藏职业吗?就这么隐藏的?”

  “我这样子就差把门牌号顶脑袋上了。”

  云敛越说越难受,他郁闷地撇了撇嘴,转而羡慕地看着苏溪见,“我好想和你换身份啊。”

  苏溪见忍住笑意,“翅膀可以收起来,你试一下。”

  云敛半信半疑,“……真的?”

  苏溪见很真诚,“真的。”

  云敛皱了皱鼻子,回头继续折腾自己的翅膀,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劲儿,黑色羽毛扑簌簌地落下。

  苏溪见看得心疼,没忍住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斥了一声,“轻点。”

  云敛:“……”

  他看着苏溪见,脑门上缓缓冒出了几个问号——

  这不是我的翅膀吗?你怎么比我还在乎?

  但下一秒云敛就没有其多余的心思再去思考这些了,因为——

  苏溪见的手突然抚上了他的翅膀。

  一股奇妙的感官顺着翅膀传遍全身,如同过电一般,奇异的快感流过尾椎,复又窜上大脑,云敛脚步踉跄一瞬,脸上霎时泛起两抹酡红,眸中含水,冰蓝色的眼瞳中恍惚又迷离。

  “别……别碰……”

  云敛声音含着几声轻喘,断断续续的,他伸手拽住苏溪见的衣角,抬起眼眸可怜兮兮地看着苏溪见。

  苏溪见眼神一暗,声音微哑,询问道,“怎么了?”

  云敛憋了憋,还是不好意思说,只能拉着苏溪见的衣角摇了摇,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苏溪见浑身僵硬,实在有些抗不住,他略显狼狈的撇过头去,轻咳一声,“那……那你自己试吧……”

  说完,他又忍不住多叮嘱了一句,“记得轻点。”

  苏溪见向后退开一步,云敛失去了支撑,身形略显不稳的晃了晃,他咬了咬牙,手心被汗浸湿,他手指攥紧一瞬,强忍体内的酥麻转身继续研究。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敛才将翅膀收了起来,收起来的那一瞬间,他长舒了一口气——

  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是不要再出现比较好。

  *

  密林深处,苏溪见伸手拨开前方垂落的枝桠,咋舌道,“不是组队狙击吗?”

  他们在这走了快一个小时了,一个人都没见到。

  [叮咚——]

  [恭喜各位玩家,目前所剩玩家34人]

  [副本进程已过半,特殊任务已开启:请杀死叛徒]

  管制系统的提示音骤然在密林内响起。

  听清内容的云敛:“……”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个叛徒……该不会是他吧?

  云敛突然想起了那个内嵌副本里不断被吟唱的一句话,忍不住轻啧一声。

  要命。

  苏溪见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云敛,咂摸着下巴道,“那个叛徒……”

  “是你吗?”

  云敛:“……”

  虽然我也觉得应该是我,但你是不是有点太敏锐了。

  他眨了下眼睛,清透的蓝色眼眸直直地看着苏溪见,一脸无辜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苏溪见也很无辜:“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一个恶魔登什么神殿?’”

  云敛一噎,有点气的看向苏溪见,却见苏溪见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恹恹地垂下眼皮,淡声道,“宝贝儿,我怎么觉得这个副本在针对你呢?”

  云敛微顿,一时有些哑然。

  苏溪见眼睫低垂,看不清神色,他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介意和我说说吗?为什么执意要进这个副本?”

  云敛有一大串解释可以为自己辩解,可他看着苏溪见,解释的话莫名堵在了喉口,他知道怎么突然说不出口了。

  半晌,云敛笑了一声,摊了摊手道,“你想知道什么?”

  苏溪见:“那要看你愿意告诉我些什么了?”

  “我在杀戮红名榜排第一。”云敛笑了一下,扯着唇角道。

  苏溪见倏然抬起头,闻言皱眉不解道,“就你?”

  云敛:“……”

  你这个语气是什么意思?

  看不起谁呢?!

  他瞪圆了眼看着苏溪见,气呼呼的,“就我!怎么了?!”

  “没怎么,”苏溪见挑着唇笑了一下,“只是……”

  觉得多少有点魔幻。

  毕竟苏溪见怎么也不能理解这个哭包到底怎么杀人的,一边挥刀一边哭得泪眼汪汪的?

  画面感有点强,苏溪见忍不住笑了一下,看着云敛仿佛窜出了小火苗的双眼低咳一声,忍住笑意问道,“所以……”

  “我七岁就进‘房’了。”云敛打断了苏溪见,平静道。

  看着苏溪见不自觉拧起的眉,云敛竟莫名有些想笑,“我的监护人是第一个开启杀戮红名排行榜的玩家。”

  苏溪见一怔。

  监护人?

  云敛眯着眼没在意苏溪见,他自顾自地陷入了回忆,“他是一个偶师,不过……

  “我觉得他大概已经做偶做疯了。”

  云敛其实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那个男人的孩子,但他情愿自己不是。

  他自有记忆开始,就是被淹没在无数残缺不全的木偶人偶中。

  而他的监护人是一个做偶已经到了走火入魔地步的偶师,他渴望自己的偶得到众人的喜爱,渴望成名,渴望自己的被万人拥戴。

  然而——

  现实往往与理想截然不同。

  他在现实中只是个失意落魄的中年男人,连生活都困难,更何况支持自己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于是,小小的云敛成了他唯一的观众,他疯了一样做了一堆相貌奇诡的人偶,然后要求云敛日日夜夜地带在身边。

  小云敛每天蜷缩在逼仄的房间里,周身是一个个眼眸漆黑,嘴角向上弯起诡异的弧度,做工极其粗糙的人偶,这些人偶每一天每一天都只会直勾勾地看着他,森冷诡异。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成了云敛摆不脱的梦魇。

第58章 【简凡辰赠予见灼】

  白纸黑字是【简凡辰赠予见灼】的字样, 下边还署着十年前的日期,清晰无比,精确到了那一天。

  简凡辰心虚, 立刻伸手去遮。

  但是书掉的位置离见灼比较近, 在他的手碰到书本之前, 见灼就已经把书合上, 拾起来还给他。

  简凡辰把书放回文件夹里, 眼神尬得无处安放。

  见灼应该是看到了吧,毕竟自己的字迹,不会没注意到。

  但是别人看到了吗?

  他直起身, 回过头,程敛在看着他。

  “简先生,坐来这边吧,那边太挤。”程敛面色如常。

  因为是真的有点挤, 简凡辰就换到了程敛旁边的位置上。

  见灼也没说话, 帮他把杯子推过去, 甜甜地笑了一下。

  三个人在此刻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书上的签名,被发现了。

  还有日期, 他们的初见都是在同一天。

  程敛第一次知道, 那天简凡辰还给见灼赠送了书。

  他们认识的时间真的比他早?

  见灼知道了当年这本寄出去的诗集去了哪里。

  终于还是回到了主人的手里。

  简凡辰在想, 拿着别人的东西被别人发现了, 好像做贼啊。虽然这书本来就是他的, 但送给见灼之后,当然就算易主了。

  不过还好,见灼不是程敛, 没那么可怕。

  这一场拍摄没有多长时间, 正片也就只需要几分钟, 节目组还要赶着去下一个场地。

  离开之前,在店门口,副导演要过来加简凡辰他们的微信。

  “之后把票给你们。”他说。

  程敛跟店员合完影,从里边出来:“不用了,我会给他们票。”

  副导演说:“那不一样啊,这是节目组给的,你们也可以带朋友来。”

  程敛没说话了,把两手插进外套口袋,往外走了两步。

  今天的天气有点阴,跟当时他骑车路过这里时一样,气压很低,空气很潮。

  他回头,看向简凡辰。简凡辰一身卫衣站在冷饮店门口,跟当年一样。

  工作人员还在收拾器材,副导演在跟简凡辰说话,见灼从店里拿着简凡辰的文件夹走出来,交到了他手上。

  简凡辰怔了怔,他出门总是丢三落四,没了助理真的经常忘东西。

  他接了过来,但“谢谢”还没说出口,见灼就走出门去了。

  他看着见灼走向了程敛,说了句什么,程敛看了眼表,两人就朝旁边的巷子走去。

  简凡辰想起了这俩人好像从一起住他家开始关系就不错,还一起打过网球,看来真成朋友了。

  但不到两分钟,两人就从巷子出来了,时间短到副导演都没发现人不见。

  程敛过来跟简凡辰告别后,就转身跟着工作人员往停车场走。他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不是放学时间,学校周围的人不多,但还是有一些路人认出了他。

  他脚步突然顿了顿,好像想到了什么,低头跟工作人员说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走。但有粉丝突然大喊了他的名字,其他路人就都围上来了,拿出手机拍他,还有人兴奋地问能不能合影。

  工作人员立刻拦住人维持秩序,把他带上了车。

  车门关上,副导演问他:“你忘了什么东西吗?让他们回去拿就行。”

  程敛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靠在了座位上。

  副导演给他一瓶水:“你现在火了,不能像以前一样自由了,这个你要习惯。”

  他往窗外望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工作人员都烂不过来了。

  副导演认真地说:“以后你出门都得带保镖了。”

  “刘导,”程敛收回了目光,拉上帘子“刚刚的素材,要剪多长时间?”

  “不长,五分钟以内吧。”副导演看出了他话要说,“怎么了?有什么顾虑?”

  “我给录个旁白,正片短点。”他说。

  冷饮店门口,简凡辰看着停车场出口在短短几分钟内已经挤满了粉丝,不禁感慨了一下。

  “明星的生活真是不自由。”

  回过头,见灼已经从校门口的文具店里出来了,手上拿了个新的文件夹。

  他像个刚买完文具的学生,眼神很真挚:“哥哥,用这个,那个都坏了,东西老掉出来。”

  简凡辰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旧夹。

  见灼笑着伸出手:“给我吧,我来。”

  “我自己来吧。”

  简凡辰刚刚反思了一下,他的心虚其实来自于作者给他的身份。包养的金丝雀是小时候就认识的小朋友,多有罪恶感。

  而他现在让人当他的助理,好一点,但没好太多,还是感觉在欺负小朋友。

  心里想着不该心虚,但把书和照片拿出来放进新夹子时,他动作很快,生怕被看见。

  “哥哥,你记得这些东西吗?”见灼看着他,声音很柔软。

  简凡辰说:“你不要这么喊我。”

  他其实也不太在意,就是不习惯。

  “当时是你让我这样叫你的……”狗勾委屈上了。

  简凡辰揉了揉太阳穴,故作镇定:“你一早就认出我,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狗勾更委屈了,“但是哥哥你好像不记得,我就没敢提……”

  “照片是你拍的?”简凡辰问。

  “是我,一中校门太严了,后来我托了好几个人送给你。”

  简凡辰俨然一副跟小朋友说话的模样,又问:“不是让你考上再来吗?”

  “那一次参观日我是我们初中的记者团。”狗勾站得笔直,虽然个头高,但还是像小学生被训话一般,“而且我后来真的考上了,还是第一名考进来的。”

  狗勾圆圆的眼睛里泛着冬日里的暖阳:“一中校门管得严,我也进不去,托了很多人把照片给你,也不知道几张能送到你手上。”

  当时他找了认识的学姐带进去,但几次都是辗转了很久没有回音,他以为简凡辰一张都没收到。最后他决定寄过去。为了保险,还夹在了书里,毕竟送书比较安全。

  “我没有食言。”狗勾卖乖。

  简凡辰叹了口气,又觉得自己是恶人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觉得见灼眼熟了,这副乖乖狗的模样十年了都没变。

  “好了好了,别搞得像我欺负你一样。”

  “哥哥没有欺负我,”狗勾像是被顺了毛,一秒开心,“哥哥是保护我的那个人。”

  “以后还是叫简总吧。”简凡辰纠正道。

  狗勾点了点头,过了一秒突然又问:“不能叫哥哥吗?没人在也不行?”

  “随便你。”简凡辰觉得,再这么纠结一个称呼,好像他心中真的有鬼似的。

  “好的哥哥!”

  “……”

  简凡辰叫了司机来接他,顺便送见灼。

  有司机在的场合,见灼还是规规矩矩地称呼:“简总,你回公司吗?”

  简凡辰点了点头:“先送你去学校。”

  狗勾粘人:“我没有课,我去看看简笔画吧。”

  “你怎么又没课?”简凡辰扭头看他,“你毕业设计搞定了?”

  狗勾得意:“早就搞定了,我在忙别的设计了。”

  说起这个,简凡辰突然想起来,刚刚在冷饮店问见灼图书馆是不是他设计的。

  虽然见灼没回答,但那耳朵通红的反应,已经是答案了。

  “你的毕业设计是一中图书馆,对吧?”

  “嗯。”见灼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当时他知道简凡辰捐了一座图书馆,就揽下了设计的活,这样也算是跟简凡辰共同完成了一个项目。

  为他们共同的母校。

  他忍不住又转过头问:“还可以吗?这个设计。”

  “你问我?”简凡辰觉得他不该担心见灼的学业的,“谢谢你给我省了那么多钱。”

  当时校长给出的就一栋普通学校建筑的预算,请不了这么好设计师。见灼这个手笔,是可以参赛拿国际大奖的水平了。

  等他拿了奖,这建筑就更有价值了,也算是造福母校了。

  “对了,简总你有这个嘛?”见灼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钥匙扣,上边挂着一中图书馆的小模型。

  简凡辰笑着也摸出了一个:“老师给我了,他说现在人手一个,学生都可喜欢了。”

  “但你是匿名设计的吧?为什么匿名?”他问。

  见灼把小钥匙扣放回去:“是以协会的名义,我不想露面,太麻烦。”

  简凡辰特别理解,他也不喜欢出席各种会议,但没办法,工作需要常常开会。

  “那你得提前习惯一下,以后还得巡回演讲。”他知道以后的见灼肯定是公众人物,世界各地演讲、演讲、专访,一个都少不了。

  见灼思考了几秒,转头认真地看向他:“简总,那我能请你去看我演讲吗?我最近可能要参加个峰会,是我第一次公开演讲。”

  “什么峰会?”

  “建筑明日之星。是个全球峰会,我有点紧张。”狗勾表情小心翼翼,求助一般的眼神。

  “建筑明日之星?!”简凡辰记得,原文里见灼就是拿了这个大奖,然后一夜成为建筑界最炙手可热的天才青年建筑师。

  “去!”简凡辰信誓旦旦,“我陪你去。”

  必须去。其他三个男主的事业线都上正轨了,这是最后一个男主。

  狗勾:O(∩_∩)O

  车子停在公司大厦正门时,见灼的手机震了一下,跳出了一条热搜推送。

  看见了标题,他的目光就暗了下来。

  “怎么了?”简凡辰下了车,回头问。

  “简总,你先上去,我打个电话。”

  他拨通了程敛的电话。

  “热搜怎么回事?你没处理?”

  那头顿了顿:“什么热搜?”

  听对方的语气,像是毫不知情的样子。

  “我来处理,你别插手了。”

  挂电话前,他又补了一句:“我说过让你离他远点。你最好祈祷这次平安度过。”

第59章 神殿

  云敛话音方落, 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就没忍住拨开枝叶露了出来,他操着一口粗腔高声骂道,“小***, 你他妈说什么?有种给老子再说一遍!”

  云敛:“……”

  虽然这种离谱的要求我已经听多了, 但我每次都不能理解。

  不过谁让他心好, 所以每一个他都会满足。

  他极富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我说, 你是蠢货。”

  他仰脸看着树的高处无辜道,“先生,您听清了吗?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男人:“……”

  NMD!

  这人看起来一副满肚肥肠的样子, 身手却意外的敏捷,他在两侧伸出的枝干上左右跳了几下。

  由于男人的重量和移动,树叶扑簌簌的落下。

  这人以极快的速度往下降着,见离地不远后, 他干脆用手臂环住树干, 攀着枝干迅速滑了下来。

  男人一落地就狰狞着脸要去揪云敛的衣领, 余光却倏见一道银光逼近。男人微顿,本能让他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银质匕首带着弑人的锋芒从男人眼前擦过, 削下了男人的几缕头发, 如果不是他退得及时, 这把匕首现在八成已经插|进他的脑袋里面了。

  男人惊魂未定的看了几眼那把深深扎进树干内的匕首, 胸口剧烈起伏几下, 转而怒视苏溪见,大吼道:

  “……你干什么?!”

  苏溪见摩挲了一下指尖,笑意不达眼底, 隐约可见几分戾气:

  “长点眼, 不该碰的人别碰。”

  男人吞了口唾沫, 脸色不断变化,最后他绿着脸垂下眼低声骂了一句,“狗男男。”

  “你的队友呢?”苏溪见冷着脸问他。

  “队友?”男人搓了把脸,一想起自己那个废物队友就忍不住嫌弃道,“那废物早他妈被人杀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

  云敛甚至没能问出口,就被男人打断,他一脸莫名的看着两人道,“你们在这游戏不杀人?”

  他磋磨了一下下巴,打量了一下苏溪见后看着云敛道,“不是,我说他看着也不像善茬啊,你们不会真的没杀过吧?!”

  云敛义正言辞:“杀人犯法。”

  男人:?

  你在“房”里和我谈法律?!

  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苏溪见和云敛进核心副本后就一直没遇见过其他人,这个男人还是第一个。

  好不容易逮着只羊,云敛基本上是可着他在薅羊毛。

  能问的都问了,不能问的云敛也转着弯在套话。

  有苏溪见盯着,这人完全不敢作什么幺蛾子,有问必答,只是他话中的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云敛不置可否。

  *

  “艹,”男人爆了句粗口,“你们这是要往哪儿走啊?怪不得你们遇不到人,就你们这个走法,能遇到才有鬼了!”

  云敛回头瞥了他一眼,“你可以不跟我们一起走。”

  男人闻言瞬间就没了话。

  云敛将人堵了回去,才转头鼓了鼓腮帮。

  他抿了下唇,悄悄看瞥了眼旁边的苏溪见,莫名有点气……

  本来只有他和苏溪见两人的!

  要知道男人的利用价值早在云敛将自己的问题都问完后就消失了。但这人看起来一副没长脑子的样子,实际上滑不溜手,硬是死皮赖脸地赖上了两人,一路跟到了现在。

  不知道走了多久,几人突然看到不远处隐隐约约似有什么在闪烁着光芒。

  见此情形,三人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走了没多久,视野倏然一片开阔,林木消失,只余半空悬浮着的一座纯白宫殿。

  宫殿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金光,周遭传来隐隐约约的飘渺的颂唱声,空中有零星的雨露落下,显得分外神圣,人的灵魂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净化。

  只不过在场三人——

  一个是芝麻馅的,一个是除了芝麻馅的那个再没把其他人都看在眼里的纯·黑心鬼。

  仅剩的一个,还是个不知道杀过多少人的狡猾胖子。

  就这么几下,三人完全不痛不痒,云敛甚至皱了皱鼻子,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句:

  “装神弄鬼。”

  只是……

  那胖子看了半天,咋舌道,“乖乖的,这他妈怎么上去啊?”

  “等吧。”

  苏溪见转眼打量了一圈,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弯起眼角笑着冲云敛招了招手,又拍了下身侧的位置,“来坐这儿。”

  云敛:“……”

  你招狗吗?

  他心里腹诽不已,脚上却相当自觉地往苏溪见身旁走去。

  苏溪见等到云敛坐在他身边后,才侧目看着他低低道:

  “宫殿应该还不到开启时间,估计要等人到齐以后才会开,而且……”

  后面的话苏溪见虽然没说,但云敛已经自行领悟到了——

  他这个神殿的叛徒还没被清理呢。

  叛徒。

  云敛垂下眼,咀嚼着这个词,多少有些好笑,他想起自己刚进“房”时木偶追人偶撵的苦逼生活,实在是不懂为什么有些人的脸可以这么大。

  也是很久以后,云敛才知道那人在“房”内由于杀人数目过多,已经引起了管制系统的注意,甚至为此开启了杀戮红名排行榜。

  他本来以此为傲,因为——

  他是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

  可很快,他就发现一切都和他想的不一样了。

  他被“房”针对了。

  他本来就是靠着暴力血腥的手段才能在“房”内活了这么久,一旦“房”开始针对他,他的存活就变得格外艰难。

  很快,男人就确定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但他想不到任何摆脱这种处境的办法,直到九死一生之时,他得到了某个道具。

  云敛猜那道具大概是可以进行转嫁的道具,因为……

  他将一身血债和罪孽全部转移到了云敛身上。

  云敛进了“房”,成了新的红名榜一。

  也许是出于补偿,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云敛彻底变成了“房”内的人造BUG——当他濒死之际,他可以从周遭任何事物身上获取生命值(即便是偶也可以)。

  如苏溪见怀疑的那样,他在上一个副本血条确实被清空了,但他……却从偶身上得到了另外的生命值,活了下来。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管制系统曾无数次地想清理他,却又无数次被他活了下来。

  此后经年,只余云敛在“房”内生生死死,再无挂念。

  出神之际,头顶被人揉了几下,苏溪见声音慵懒低沉,没有回头,只直视着前方,唤了他一声,“云敛。”

  苏溪见说:“别想过去。”

  “想我。”

  云敛:“……”

  云敛莫名觉得脸上有些热,他抿了下唇,小小声道,“我想你做什么?”

  苏溪见笑起来,眸中有光亮星星点点在闪烁,“想想……”

  “我什么时候才能养只蓝眼小猫?”

  云敛脸愈发得热,忍不住怼道,“出了副本有那么多猫舍,你爱去哪买去哪买。”

  “是吗?”苏溪见回眸看他,似笑非笑道,“出了副本就能养?”

  云敛:“……”

  你能不能不要忽视我的话?!

  我们说的是一回事儿吗?!

  可磕巴半晌,云敛只梗了梗脖子,红着耳根道,“……能。”

  苏溪见一顿,定定地看着云敛。

  云敛脸红归红,热归热,却丝毫不肯挪开视线,直直对上苏溪见的眸子,视线在空气中汇聚、碰撞,交错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喂,”那胖子忍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场合,我还在呢!”

  苏溪见眯了下眼,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驳,“你也可以注意一下自己的思想,反思反思是不是有些龌龊。”

  胖子:“???”

  还是我的错了?

  胖子一股怒气突然上涌,他撸了撸袖子就想和这个狗逼拼了,却莫名听见身后似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他身形一顿猛地回头向后看去,“谁?!出来!”

  “诶诶诶,别动手,都到这了,大家也不容易,系统又没规定进神殿的人数,大家共赢嘛,共赢。”

  一个身材精瘦的男人边说边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长着小鹿眼的女孩子,干净漂亮。

  男人显然善于交际,几番交谈下来,原本略显紧绷的氛围也逐渐和缓下来,几人说笑间,又陆陆续续有玩家抵达。

  大约到了十来人之后,系统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存活玩家已全部到达神殿]

  [目前玩家剩余人数:13]

  [系统在这里恭喜各位玩家——]

  [但遗憾的是,叛徒仍然混在诸位玩家当中,神殿即将开启,请玩家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注意身边每一个人,找出叛徒,清理叛徒]

  云敛:“……”

  他转眼看了看周围的玩家,却发现有几人正在窥视着每个玩家,目光如探头般扫视而过,他突然就有些庆幸,幸亏他先前在收起翅膀后又想办法将角和尾巴也收起来了,不然今天他恐怕就是往脑门上刻了叛徒两字在招摇撞市。

  [……]

  [神殿已开启]

  系统话落,一道带着柔和光芒的天梯从神殿延伸向下,大门向两侧开启,目之所及皆是圣光。

  云敛:“……”

  他忍不住牙酸地啧了一声,至于吗?

  门开的瞬间已经有玩家往开启的神殿冲了过去,苏溪见却不紧不慢地和云敛缀在最后,任由云敛目光不断掠过、打量。

  云敛看了他半天,还是没忍住好奇道,“大佬,你不想杀了我吗?”

  他声音微哑,低沉宛如来自海妖的蛊惑,云敛道,“杀了叛徒,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回报……”

  “我想要什么回报你不知道吗?”

  苏溪见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大在乎的耸了耸肩,随意道,“再说了……”

  “我们可是共犯。”

第60章 迷宫

  神殿之内, 圣光辉耀。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侍立着几个样貌秀美的侍女,她们身着白色长袍,其上绣着金色的暗纹, 眉目温柔而圣洁, 唇边勾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迎接造访的拜神者。

  “嚯, ”胖子啧声感慨, “好家伙……”他挪移着脚步转了一圈,目光掠过金玉雕饰的神殿,最后下了定论, “这神……”

  “可真有钱啊。”

  一旁的云敛闻言勉强扯了扯唇角,笑意浮于表面。

  从一进来开始,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浑身汗毛直竖, 一种莫名的窥伺感如影随形, 仿佛有双眼睛正在无声注视着他, 包含恶意。

  “别怕。”

  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云敛的手,苏溪见紧了紧手掌, 垂眼看他。

  云敛一顿, 看着苏溪见深邃的眼眸, 不知道为什么, 他鬼使神差般开口道:

  “他在看我。”

  只是话一出口云敛就后悔了。

  那个人还活着的事他从来就没打算过要告诉苏溪见。本来在他的计划里, 根本就没有苏溪见这个人。

  交易结束,是生是死,云敛都认。

  只是……

  过往如细碎的拼图碎片一般在他面前展开, 一个个落下, 最后拼凑成一副完整的图画, 图画中央立着一个人影,身形笔挺,眸中盈满笑意。

  是……

  苏溪见。

  云敛进“房”的时候年纪还太小,后来的大部分时间又都呆在“房“内,以至于对于很多情感他都懵懵懂懂,所以直到现在,云敛也说不上自己对苏溪见到底是什么情感,他唯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

  苏溪见是他最重要的人。

  现在是,未来也是。

  从今往后,一直都是。

  他的心脏处逐渐泛起一阵细密的疼痛,像吃了颗山楂一样,又酸又胀。

  云敛抿了抿唇角,眼睫轻垂——

  这个从初见就一直护着他到现在的人,愈来愈深刻,最后成为他此世唯一的念想。

  “砰--”

  一声巨大的钟响打断了云敛已经飞到没边的思绪,他掀起眼睫看去,只见空中隐隐有什么在闪烁,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逐渐清晰。

  云敛眯了下眼,感觉似有风从什么地方吹进来,风裹挟着腐臭的腥味卷袭而来,与此正相反的却是愈发耀目的白光,云敛被刺得忍不住抬起手遮了一下眼。

  下一瞬,一个高大的身影显现,纯白的袍角随风而动,男人的声音响彻神殿,低沉沙哑,似从亘古而来——

  “审判开始。”

  “审判?什么审判?”胖子霎时间回过神来,吱哇乱叫起来,他眸光格外警惕,“把话说清楚!”

  男人面覆银质面具,仅有唇部露在外面,他嘴唇微动,高深莫测道,“这是神的审判,通过者会得到神的礼物。”

  “神的礼物?”有人追问,“是什么礼物?”

  男人闻言唇角向上咧起,扭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声音阴森森的,像是在黑暗中的索魂曲:

  “他们将会成为不朽的存在。”

  ……

  “屁话真多。”

  在周围人小声的絮语中云敛听到了一声极熟悉的男声,他轻眨了下眼,扭头看去,果然就见苏溪见两手插兜,懒散着身子嗤了一声。

  见云敛看他,苏溪见伸手揉了揉他的卷毛,眸中笑意深深,出了副本后,记得先前答应我的……”

  “小猫哦~”

  男人尾音上翘,声音中满是戏谑。

  云敛一顿,抿了抿唇角,装没听见,他转了下脑袋,自顾自地换了个话题,“大佬,你说审判……是什么啊?”

  苏溪见见状也不生气,他弯了弯眼角,顺着云敛的话接了下去,“大概是什么……”

  苏溪见摸了摸下巴,“团灭我们的规则吧。”

  苏溪见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云敛甚至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整座神殿就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地面迅速开裂塌陷,头顶的饰物开始掉落。

  一旁的侍者身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块块剥落,像历经千年的古物,风华朽坏,展露出其下异常粗糙的木质躯干。

  崩塌,毁灭,尖叫,死亡。

  怪诞而扭曲。

  *

  这场突如其来的坍塌结束的时候,本就所剩不多的幸存者雪上加霜,云敛粗略数了数,还能喘气的人也就不过七|八个了。

  “啊……”

  浮在上空的男人几不可闻的感叹一声,继而勾着唇环视四周,“真遗憾啊。”

  “有人死了呢。”

  他声音很轻,呢喃般一甩袍袖,面具掩住他全部的情绪,唯有唇侧微微向上扬起,笑意不明。

  云敛见状心下一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骤然袭上心头,他下意识将戒备拔高到了最高级,警惕地看向周围。

  下一秒,几面玻璃墙瞬时拔地而起,将众人分隔开来,云敛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耳畔还依稀传来了几声骂骂咧咧的声音。

  ……

  [神的审判已开启]

  [走出玻璃迷宫,并成功清理叛徒的玩家将获得神的馈赠]

  [请玩家善用自己的身份和能力,通关副本]

  [神在永恒的尽头等着诸位玩家,请玩家们努力生存]

  系统的提示炸响在耳畔,似乎是隐晦地在暗示些什么,语焉不详。

  “走吧。”

  苏溪见在系统提示结束后,懒散地动了动脖子,不大在乎地耸了耸肩,率先向前走去。

  整个神殿在崩塌后又再度重构,最后形成了一座巨大的玻璃迷宫。

  迷宫全部都是单向玻璃,待的时间一长,不免觉得头晕眼花。

  云敛轻轻闭了闭眼,小幅度地晃了晃脑袋,缓和了一下缭绕的眩晕感后,转而加快脚步追上苏溪见,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大佬,”云敛道,“我们……”

  他尽量委婉道,“要不要先想想办法找到路啊。”

  迷宫内铺天盖地的单向玻璃,映照出的无数个一模一样的身影,令人晕眩的反光交错之间,完全难以辨识清楚方向。

  云敛感觉两人已经在这里兜了好大一个圈子了,再这么走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苏溪见顿住脚步,刚想解释些什么,耳侧却突然传来一道“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声音愈来愈清晰,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步步在朝两人所在的方向逼近。

  苏溪见下意识放轻呼吸,转身向云敛比了一个手势,拉着他谨慎地躲在转角处,心里随着不断逼近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默数着。

  云敛站在苏溪见身后,他屏住呼吸,手指攥紧,唇瓣紧抿。

  脚步声愈发的清晰,一下一下响在耳边,云敛却在这时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他和苏溪见的初遇。

  ——和眼下极为相似,也是这样,门外是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无声的恐惧在诡异的氛围中悄然蔓延,只是……

  云敛抬眼看向身前站着的人。

  男人脊背挺直,被些微汗湿的衣衫勾勒出其流畅的肌肉线条。他身体微微紧绷,优美修长的身形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这次……不再是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诈尸更新(心虚.JPG),大家久等了~

  中秋快乐~

第61章 出现

  心跳的声音喧嚣鼓噪, 一下又一下,强劲有力地敲击着胸腔,恍惚间似乎与逼近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云敛眼前一晃, 只觉时空仿佛在此时突然扭曲错乱起来, 迷宫缓慢地与初时的昏暗的长廊交叠, 他在这里遇到了自己。

  云敛“看”到了自己, 也“看”到了苏溪见和吴楚。

  头顶洒落的光线明灭不定, 让苏溪见的面孔被光影切割的愈发分明利落。他“看”到自己握着棒球棍的手下意识收紧,左胸口处传来的砰砰砰的声音清晰可闻,先前的惊吓犹在, 混和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一并在看到苏溪见时爆发出来。

  “砰砰砰——”

  太吵了,云敛想。

  心脏跳动得太快了,声音也太大了。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周遭的一切迅速倒退, 他在寂静的世界里听到了自己鼓噪的心跳, 于是漂亮浅色蓝瞳里就只剩下苏溪见。

  是吊桥效应吗?

  云敛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并且异常明晰的事实就是——他的心跳只为苏溪见加速。

  如今一切仿佛历史的重演, 云敛再一次落到了极为相似的境地,心跳声依旧吵嚷不休, 可云敛却突然眯了眯眼, 眼角泄露出几丝狡黠, 他抬手戳了戳苏溪见的腰身, “大佬, 是‘偶’吗?”

  苏溪见随意“嗯”了一声,几秒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挑了下眉似笑非笑道, “不怕了?”

  云敛眼睛亮晶晶的, 明净澄澈, 如同最上等的蓝宝石,“因为有你在啊。”

  他眯着眼笑,声音轻而甜腻,“你在的话,我很有安全感的。”

  苏溪见身形一顿,点墨似的瞳仁里闪过星星点点的笑意,紧接着他眸光一凛,出手迅猛如雷,速度极快,云敛甚至只来得及听到一声短促干脆的咔吱声。

  云敛眨了眨眼,缓慢地偏过头看了一眼,只见苏溪见手还握在木偶的脖子上,木偶的头却已经滚落到了地上,骨碌碌地滚到不远的角落。

  以云敛的目力,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木偶脸上扭曲出的一个奇诡怪异的笑,往上是两只漆黑空洞的眼睛,正一错不错地看向两人,无端令人齿冷。

  云敛浑身禁不住一颤,他小心的咽了口唾沫,忍不住伸手揪住苏溪见的衣角,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喃喃道,“前面……”

  ——这只无头木偶的身上还挂着新鲜的皮肉细沫和红色纤维及组织,不难猜到先前发生了些什么。

  苏溪见动了动脖子,姿态懒散地将木偶的身子随手丢在一旁,淡淡道,“大概死了一两个倒霉的玩家吧。”

  云敛:“……”

  他看了看被卸了头的偶,又看了看云淡风轻的苏溪见,突然顿感这个迷宫里最可怕也最恐怖的存在可能根本不是这些偶,反而有极大的可能是……

  他家大佬。

  ……

  迷宫本就岔路密布,加上晃人眼的镜面,实在是种折磨,尤其还有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冒出来危及性命的“偶”。

  云敛眼睫颤动,不断眨着眼睛以缓解眼球的不适。

  由于他和靶子一样的隐藏身份,苏溪见领着他走的路上一路除了“偶”以外一个人都没有。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做到的,就像一只大型的肉食猛兽,对所有敌人的气息都高度敏感和警戒,以至于让他这个所谓的“叛徒”到现在依然活得好好的。

  云敛揉了下眼睛,有点漫无边际的想着,他不经意地抬眼,和镜子里的人对上视线,却倏觉呼吸一窒——

  镜子里面的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他极其熟悉的脸。

  那人狭长的双眸淬着毒,唇边笑意扭曲而阴冷,注视着云敛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云敛自男人出现的刹那大脑就倏然嗡鸣一声,空白一片,说不上来那一刻是什么感受,只是心神震颤也不过如此。

  半晌后,云敛竟诡异地平静下来,他拽了一下苏溪见的衣角,声音很轻,“大佬,你看镜子。”

  苏溪见闻声看去,只见镜子里本该属于两人的影子已然消失,变成了一个样貌普通的陌生人影。

  这人长着一张典型的丢进人潮就会消失不见的脸,可苏溪见却总觉得浑身莫名一毛,仿佛被什么生长在阴沟里的东西盯上一般,湿黏滑腻的视线寸寸舔舐而过,毛骨悚然。

  “你看起来生活得不错。”男人突兀开口,嗓音沙哑至极,似是含着什么颗粒一般,他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看起来极为满足的样子,“我本来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男人将手抵在胸口,“上天垂怜,让我与你再次相遇。”

  他一字一顿:“我亲爱的孩子。”

  云敛:“……”

  他清楚的感受到了一种生理上的不适不断上涌,通俗来讲就是:有点恶心。

  男人说话时一直死死盯着云敛,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只是云敛却只在最后皱了一下眉,完全……

  完全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应该恐惧!应该颤栗!应该匍匐在地不断哭求他!

  不该是这样!不该!

  男人双目逐渐染上些许猩红,扭曲到癫狂,他倏而上前,将脸紧紧贴在镜面上。

  镜子像水波一样晃动起来,将男人摇晃成几层,他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怎么了?我的孩子,是被恶魔蛊惑了吗?神会宽恕一切罪恶的,你可以放心地向我忏悔你的罪行。”

  云敛勾起唇角看着这个一把年纪了却活得越发神神叨叨的矫情男人,笑意不明道:

  “我的罪啊……”

  他摸了摸下巴作沉思状,然后似是恍然大悟一般,抬眼看向已经晃出残影的镜面,笑意不达眼底,浅蓝的眸子凝结成冰,带着凛冽的寒意:

  “大概就是让你活到了现在吧。”

  镜子内部晃动的愈发明显,如汹涌的海浪,却又在下一瞬倏而重归于平静。

  “砰——”

  一个人影摔到了地上。

  苏溪见缓缓收回腿,舌尖顶了顶腮,懒懒散散地嘲讽道,“真弱。”

  云敛眨了下眼,有点没理解他这一通操作是为了什么。

  这人出其不意地从镜子里钻出来冲到他面前,看起来似乎是想杀他的,但未免也……

  太菜了啊!

  记忆会神化一个人,尤其当那个人是你或喜爱或崇拜或……

  恐惧的人。

  云敛过往的记忆中,这人就像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长久的伫立着,是他所有梦魇的来源,只是现在他突然发现:

  一旦离了被他操控的副本规则,单凭他自己时,他就依然是那个郁郁不得志的落魄男人。

  ——不过如此。

  云敛捏了捏手指,漂亮的眼睛剔透明亮,他拉了一下苏溪见的衣角,眼睛里盛着光,亮晶晶的,“大佬,我想和他说一句话,可以吗?”

  苏溪见看了一眼前面一动不动的人,斟酌再三后还是弯了弯眼角无奈道,“小心点。”

  “好。”云敛乖乖点头。

  地上的男人双目紧阖,胸口毫无起伏,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死亡了一样。

  云敛垂下眼,目光清浅淡然。他想了想,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思考几下又觉得自己和这位“神”左不过就一个你死我活的结局,实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他蹲下‖身,手从口袋里抽出,隐约可见掌间一抹银光。

  “你要背叛我?”

  地上的人毫无预兆的睁开眼,阴着脸诘问道。

  云敛不太明白,他歪了歪脑袋真诚发问,“背叛?你不是早把我打成叛徒想让其他玩家追杀我吗?”

  而且……

  “我好奇很久了,背叛的前提得是我曾经和你是一边的吧,可我什么时候和你是——”

  “一起的呢?”

  云敛笑意盈盈,话语却满含恶意,“我可从来都不是像你一样的Loser,懦弱又无能。”

  “噗呲。”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利器插‖入□□的声音紧随其后。

  云敛的脸上仍挂着纯然又无辜的笑,手上却握着匕首,干脆利落地、分毫不差地将匕首捅进了男人的心脏。

  一刀毙命。

  男人鼻翼翕张,双目暴凸,眼白处布满红血丝,临死前的表情恰巧定格在了极端的愤怒之下。

  云敛缓慢地眨了下眼,漂亮的蓝瞳盈润似水。他握紧刀柄,将匕首利落抽出,血液瞬间喷薄而出,溅了云敛满脸满身。

  有血液滴落在唇边,温热湿润的感觉令云敛下意识的探出舌尖舔了一下。

  有点腥。

  ……

  一切发生的太快,苏溪见甚至没来得及出声制止云敛告诉他让他来那位神就已经被云敛捅了个对穿。

  苏溪见拧了拧眉头,走上前在云敛旁边蹲下,然后用力握住云敛的肩膀,将他掰过来。

  云敛脸上沾满飞溅的血液,红色的血落在他白净的脸上,自额角到下巴,又徐徐滑落,拖拽出一条条长长的血痕。

  冷白的肤,艳红的血,冰蓝的眸,过于鲜明的色彩对比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显得愈发妖异邪美。

  云敛眼睛一如既往的干净明澈,仿佛刚才的举动压根不是他做的一般,他眨眼,格外懵懂自然:

  “怎么了吗?”

  于是苏溪见叹了口气,手捧起云敛的脸,拇指在云敛唇角重重抹了一下,声音微哑,“别舔。”

  “脏。”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久等了~

第62章 简凡辰裹着深色浴袍,尺码稍大了一些

  饭后见灼收拾了厨房, 就抱着抱枕在沙发上坐着。

  简凡辰关机了,用见灼的手机给小安打了个电话。

  “安秘书怎么说?”挂了电话后,见灼边问边把洗好的果盘递给他, “影响大吗?”

  简凡辰接过来:“还好, 最近公司没什么大动作, 影响不大。”

  毕竟他也就是以路人身份上了个节目, 澄清了跟程敛的关系后, 对商务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你工作室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简凡辰又问,“需要帮忙吗?”

  见灼摇头说:“公关稿发了,影响应该可以降到最低。学校那边我也打好招呼了, 毕业前就先不回去了。”

  “也好,你还要参加峰会,正好安心准备。”简凡辰拿起一颗葡萄塞嘴里,又倾身把盘子放回茶几上。

  双人沙发不大, 简凡辰身子稍一移动, 他们的大长腿就挨到了一起。

  见灼把腿收了收, 抬手蹭了一下鼻子。

  简凡辰又吃了一颗樱桃,看了看手机上时间, 问:“你打算几点睡?”

  见灼说:“哥哥, 你要是困了就先洗澡睡觉, 不用管我……我是野猫。”

  “我也习惯晚睡, ”简凡辰问, “那我可以先洗个澡吗?”

  “新的睡袍和浴巾我已经放进浴室里了。”见灼说着,视线却挪开了,没敢看他。

  浴室门关上后, 花洒的水声传出。

  见灼又喝了一杯冰水, 按下遥控器放起了音乐。

  跟在简凡辰家里和酒店时都不一样。简凡辰住的大平层, 主卧客卧离得远,加上他那一回是第一次上门,很紧张也很拘谨。酒店时就更不用说了,简凡辰生病了,他一心一意照顾病号。

  而LOFT这种格局,就很私密,反倒让人觉得亲密了不少。这里都是他的东西,简凡辰用他的沐浴露,睡他的床,穿他的衣服。

  他的房子里终于有了简凡辰的气息。

  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在这里洗过澡,这时他才发现,他浴室的门隔音不太好,开着音乐都能听见里边的水声。

  为了让自己不要乱想,他起身去了阳台。夜风很凉,但他整个人还热着。

  简凡辰洗完后没找到电吹风,客厅里也没见到见灼,这才看见阳台开着灯。

  他就去敲了敲玻璃门。

  见灼正在玩手机,听见声音回头笑了笑,拉开了门。

  冷门吹进来,简凡辰立刻打了个哆嗦。

  “别出来了哥哥,外头冷。”

  见灼说着就侧身往里走,玻璃推拉门只拉开一半,地方很窄,简凡辰侧身让他进来时,两人的身子碰到了一起。

  简凡辰裹着深色浴袍,尺码稍大了一些,露出颈部的如脂滑肤。

  见灼的个头高,此刻垂着眸看着浑身散发着沐浴露香味的简凡辰,喉结上下动了动。

  但简凡辰只觉得外边的风真的大,赶紧关上了玻璃门,对头顶的觊觎一无所知。

  此时他只要一抬头就能发现那双黑眸子中的异样。那副盯着他的目光里没了平时狗勾乞怜的软萌,只剩下□□裸的热情。

  “咳……”见灼后退一步。

  “我没找到电吹风。”简凡辰关上门后说。

  见灼立刻转身走向浴室:“我给你拿。”

  等他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见灼就拿着浴巾走了进去。

  “你不是洗过了吗?”他记得见灼刚刚说回来就已经洗澡了。

  见灼挠了挠后脑勺说:“做饭油烟味有点重。”

  见灼洗澡时,简凡辰在客厅里坐着玩手机,虽然有点困,但主人不出来他不好先睡觉。

  他下午收到的来电实在太多,后来就关机了。现在一开机,他就看见微博弹出的推送。

  见灼和程敛还是挂在热搜上,不过风向已经从他们同框变成了各自的专业领域,公关奏了效。

  至于他,已经不在热搜上了,偶尔有评论提了一嘴,他也不在意。

  他是一个很佛的人,如果能够给男主们的事业添砖加瓦,被黑一下他也无所谓。

  他只求这些大佬快点飞黄腾达,离他而去,否则他还得整天担心受怕不知道会惹毛哪一个。

  其实认真一想,今天他弄巧成拙加速了见灼和程敛的事业线。

  见灼的公开掉马让他收获了真正意义上的国民度,程敛更是又多了一大波粉丝,完完全全成为了流量天花板。

  看完微博他开始看微信,下午找他的人很多,现在小红点都变成了省略号。

  大约有几百条找他的私人信息,他头疼得不想看。公司已经发了声明,他也没必要再去解释,就发了一条谢谢大家关心的朋友圈。他准备发完后就关机,但还没来得及退出微信,就有语音邀请打进来了。

  是应酩。

  简凡辰硬着头皮接听。

  “简总,你还好吗?”应酩鼻音很重。

  简凡辰尽量显得轻松:“我没事,节目组炒作而已。你们集团的事忙得怎么样了?”

  应酩好像是喘了一口气:“我在出差,刚刚开完会才知道这件事……需要我做什么吗?”

  “小安这边都处理好了,你别担心我。对了,我听说你们的项目最近在关键时期,你千万要稳住。”简凡辰拿起果盘里一瓣橘子往嘴里丢。

  那一头停了一下,应允下来。

  应酩不是话多的人,通话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简凡辰立刻要去开飞行模式。

  这一次他动作又慢了,江棠打了进来。

  简凡辰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又点下绿键。

  江棠听上去很着急:“简总你在家吗?”

  “我不在,我没事,别担心。”他已经解释累了,开着免提倒在了沙发上,如咸鱼一般。

  江棠又问:“那……你在哪儿?我能见见你吗?”

  简凡辰懒洋洋地拒绝:“我在外边,我今天太累了,改天吧。”

  江棠又说:“你没回家吧?听说程敛今天下午去了,很多粉丝和狗仔都守在那儿,你先别回那边。”

  “嗯,我没回家。”

  “嗯……”江棠没有挂电话的意思,“那,见灼是J神这件事你之前知道吗?”

  “没有,我应该是跟你们同时知道的。”他话音一落,浴室的门就开了。

  见灼穿着一件一模一样浴袍走了出来:“哥哥,我把你的衣服先洗了。”

  简凡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有点尴尬地看了他一眼。

  见灼顿了顿,立刻反应了过来。

  “简总,那是见灼的声音吗?”江棠的声音突然沉了一些,从扩音器里传出来。

  明明心里没鬼,但简凡辰居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心里有鬼的那一个走过来,从他手中把手机拿了过来。

  “对,简总今天住我这,很安全。他需要安静,你们没事别找他。”

  说完见灼把手机还给简凡辰,走回浴室里。等他再出来时,简凡辰已经打完电话了。

  他不知道简凡辰后来说了什么,反正他现在越来越不喜欢别人有事没事都来缠着简凡辰。

  “哥哥,你……打完吗?”狗勾没吹头发,在他面前蹲下,额前湿哒哒的头发让眼睛都染上了水汽。

  明知故问,手机都放在一边了,还能意念通话不成。

  简凡辰不知道见灼对江棠了解多少,但江棠不久前才跟他告了白,今天知道他在见灼家过夜必然是吃醋的。

  正好,他要借机让江棠死心。

  “打完了,睡觉吧。”他打了个哈欠,拍了拍狗勾的头。

  “哥哥你去楼上睡吧,床单被子我都换了新的。”

  见灼心情不错地到厨房给他热了杯牛奶。

  简凡辰不肯,见灼就说:“我还是你的助理,我可不敢让自己老板睡沙发。”

  两人僵持了二十分钟,玩了猜拳、骰子、抛硬币等运气成分居多的游戏,最后简凡辰愿赌服输地上了楼。

  见灼在沙发上躺下,翻了个身,吸了一口残留的香气。

第63章 死木

  云敛怔怔地看着那处, 黑色的字样拓印在男人白皙的皮肤上,像荆棘中盛放的玫瑰,又像攀绕着玫瑰吐着信子的毒蛇, 充满诱惑又满是禁忌。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那处, 连呼吸都不自觉轻了些许, 胸腔中翻卷沸腾着的占有欲得到了满足, 充盈的饱涨感让他从指尖开始战栗, 过电一般的快‖感蔓延全身,以至于云敛面上甚至泛起些许病态般的潮红。

  ……

  “啪!”

  上方突地一声脆响让云敛匆匆回神,他抬眼就对上苏溪见意味深长的眼神。

  云敛一顿, 他刚刚的样子……应该看起来很蠢吧,像极了傻兮兮没什么见识的,只看他半露的胸膛就心跳得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一样的青春期小男生吧。

  可……

  云敛偏过了头,耳尖烫得要命, 他搓了搓指尖, 有些心不在焉却又格外理直气壮地想:可苏溪见那样子就是涩得要命啊。

  苏溪见看着云敛烧起来的耳根, 眸中笑意一闪而过,他力道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云敛毛茸茸的卷发, 才抬眼看向上首。

  审判庭最上方站着一个木偶, 手中拿着法槌, 连敲三下, 声音冷淡而平板, “庭下请保持肃静。”

  “审判开始。”

  这四个落下的瞬间,空气陡然一绷,似瞬间降下了无形的束缚一般, 如被困在罩子里一样, 耳边寂静无声, 只余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视野内的人影、建筑全部消失,这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安静到令人恐慌,云敛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甚至可以说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就像被剥夺了感官一样——空茫,无尽空茫,无限空茫……

  ……

  “罪人,陈述你的罪过,忏悔你的罪过,本源正注视着这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敛感觉自己浑身都快僵了,才听到这声装模作样的声音。

  他轻轻撇了下嘴,一个机械音把自己搞得跟个传‖销头子一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这破声音说了个什么玩意儿,罪人?

  “……哈?”

  云敛眨了下眼,不太理解,“我有罪吗?”

  “……”

  “你没有吗?”机械音跟着反问,倒是带了些人性化的呆萌。

  “没有欸,”云敛眸中神情微暗,接着他又眨巴了下眼睛,一副懵懂无辜的样子。

  他软下嗓音似是撒娇一般,相貌精致漂亮的青年摸着下巴故作思考了一会儿后,倏然咧开一个绝对算不上友善的笑,冰蓝的瞳孔不自觉放大,带着些许病态的疯狂,话语间是显而易见的血腥气,“我唯一的失误,大概就是——”

  “没有在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杀了他。”

  “本源已成功接收罪名,审判中,请稍后——”

  云敛:“……?”

  当我敲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

  你们这个接收机制我多少觉得有些不合理XD

  他懒得再管,视线下移,手似是无意般拂过自己的手腕,也不知他看到了什么,青年唇角微微向上翘起,勾出一个相当愉悦的弧度。

  “三”

  云敛放下手抬眼环视这个空间,一切都被放慢,无知无觉,无声无息,他一处一处看过去,最终在某个黑点处略微停顿。

  “二”

  他收回视线,动了动脖子,懒洋洋地舒展身体,漫不经心地想:“在那里啊。”

  “一”

  青年的嘴唇无声开合,伴随着最后一声倒计时结束,巨大的黑色羽翼“唰”地展开,两片舒展的翅膀遮天蔽日,在云敛身前垂落大片阴影。

  他振翅向先前的黑点处飞去,甚至没等这片空间反应过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它,然后手中用力,彻底将其捏碎。

  “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变了调的尖叫炸响在整片空间内,凄厉刺耳,云敛受不了似的捂住耳朵,他鼓了鼓腮,有些不满,这怎么还是3D环绕立体声的!

  好吵!

  但是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并不为人为意志所改变,云敛只好鼓着脸,像是在生闷气,但他的眸光却平静淡漠至极,甚至隐隐流露出某种果然如此的嘲讽。

  “刺啦刺啦——”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一起出现的是逐渐开裂的细小纹路,紧接着裂缝开始扩展,“咔啦咔啦”作响,宛若雪山倾塌,在刹那间全部化为乌有,如同积蓄到顶点后的爆发,空间碎裂的一瞬间爆发出了刺目的白光,让云敛不得不抬手遮挡。

  碎裂的空间卷起了巨大的风暴,风暴裹挟着尖锐的碎片,划过云敛裸露在外的皮肤,割出无数细小的伤口。

  他在疼痛袭来的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想办法用翅膀尽力包裹住身体,却依旧在白光消失后落到实处时没忍住踉跄了几步。

  云敛稳住身体,不动声色地垂眼,视线打眼扫过,将周遭景象收入眼帘。

  他目前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先前他们进来时的“神殿”,只不过如今已经坍塌的不成样子,说是废墟也不为过。

  废墟上空,左右两侧各陈列着两个覆盖有莹润白光的正方体,从外面是看不清里面的情况的,但云猜测应该和自己先前呆过的那个空间差不多。

  苏溪见他们应该在那里,不过暂时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毕竟——

  云敛抬眼,笑容病态而张扬,带着点不管不顾的疯,他好整以暇地看向那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神”,眉眼间嘲讽意味十足——这位“神”貌似被他弄瞎了一只眼呢。

  神“嗬嗬”地喘着粗气,眼球被人生生捏碎的剧烈疼痛让牠说不出话来。

  牠难得狼狈,捂着左眼,猩红的血液从指缝间流出。牠本来只是想欣赏一下那个小鬼丧家犬一样的狼狈样,却没想到象征“眼睛”和核心的窥探物被人捏碎,连带着牠自己的左眼和作为囚笼的光牢也一并破裂。

  呼、呼——

  破风箱似的声音嘶哑难辨。

  从没想过、从没想过这个小鬼!这个——和落水狗一样的小鬼!会把他逼到这个地步!

  即使对“神”来说这算不得什么大伤,但牠高高在上太久,甚至已经忘了自己曾经也不过是个人嫌狗憎的社会垃圾,以至于现在看到云敛,那些不堪的回忆几乎是瞬间就一股脑地涌来,淹没了他。

  杀了他。

  一定要杀了他。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

  “神”仰起脸 ,慢慢地慢慢地在脸上扭曲出一个狰狞恶意的笑,“你给我——”

  “去死吧!”

  “喀啦。”

  “喀啦喀啦喀啦……”

  木头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大,在整个大殿回荡。云敛抬眼看去,只见四周的废墟上不知何时多了大批偶兵,黑压压一片,宛如大军压境一般。

  “啊,”云敛轻轻感叹了一声,语气说不清是什么意思,“你也就只会用这些死木了吧。”

  “死木?”男人声音加重,他咀嚼着云敛的话,音色是冷酷到极致的残忍,一字一句都饱含杀意,“那就让我看看你被这些死木撕碎后的那张脸还会不会这么嚣张!”

  伴随着男人话音落下,这些偶兵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男人手指的方向逼近。

  云敛不动,余光扫过越来越近的木偶,唇角缓缓勾起,笑意不明。

  在即将被偶兵碰到的瞬间,云敛振起翅膀向后一跃,躲过攻击,身姿轻盈灵活。

  “神”微眯眼眸,心随意动,整支木偶大军就再度改换方向追过去。

  如果眼下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就会发现眼前的场面滑稽又好笑。

  相貌漂亮的恶魔如同放风筝一样,拍打翅膀扯着风筝线溜人——他往哪儿去,哪儿就呼啦啦就跟过去一群木偶人,有如儿时的游戏在此时立场反转——大群大群僵硬壮硕的“小鸡”追着一个弱小可怜的“老鹰”不放。

  这只“鹰”扇动着翅膀于神殿废墟块垒成的高处短暂栖息 ,这里恰好与“神”的神座处在同一条直线上,两处位置遥遥相对。

  云敛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牠所在的地方,然后快速在心里盘算了一圈,确认之后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差不多……”

  就在云敛思考的这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已经有木偶摸了上来,死死抓住云敛的脚踝,将他扯落。

  云敛没有挣扎,他任由自己被扯下,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与牠在空中相接。

  对上对方明显饱含恶意的视线,云敛只轻眨右眼,送了牠一个狡黠的wink,然后在对方愈发扭曲的面孔中弯起眼角,无声大笑。

  ……

  云敛意识有些混沌,他眼前阵阵发黑,光线扭曲,景物变形,大量的失血让他以一种意想不到的速度虚弱下去。

  ——在他故意被扯落后,他就陷入了完全弱势的境地。

  皮肉被撕开,鲜血飞溅的到处都是,这些木偶人身上已经浸染了他的血液,可云敛强撑着意识,模模糊糊地想,“还不够,还不够……至少、至少得等到——”

  “彻底失去呼吸之后才行!”

  “神”高高在上、志得意满地欣赏着那个口出狂言的小子现如今奄奄一息地可怜样。

  他不无不屑地想,果然只是只愚蠢又自大的蝼蚁罢了,随手一碾,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不过如此——”

  “神”嗤道。

  “噼啪!”

  还没等晕晕乎乎的云敛对牠的话做出什么反应,他就听见了一声碎裂的声音。

  是什么?

  只是不需要问出口,云敛也在下一秒得到了答案——是打破光牢成功出来的苏溪见。

  因为他听到了苏溪见肝胆俱裂地呼喊,好像是在叫他的名字。

  应该是被吓到了,云敛想。

  被苏溪见喊出的“云敛”两个字里似乎杂糅进了他全副身心的恐惧与惊怒。

  有什么可怕的。

  云敛满足又委屈,他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想,我被我最害怕的木偶杀了,我都没怕,你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

  我好高兴啊。

  ——你这么在乎我。

第64章 答案(完)

  苏溪见差点疯了, 天知道他从那个破玩意里出来时看到倒在血泊里生死不知的云敛后是什么心情,好像心跳一下彪到了八百码,又好像心脏在一瞬间揪紧, 窒息到彻底停止跳动。

  大脑一片空白, 他什么都听不到, 也什么都感受不到, 眼中只有那刺目到让他难以直视的红。

  手抖得不成样, 颤颤巍巍地搭上云敛的脖子这个行为就已经花光了他全身的力气,苏溪见已经说不清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试探云敛是否还活着,也不清楚如果手下真的没有动静后自己该做些什么, 完全是被本能所驱使着。

  但是——

  没有。

  什么都感受不到。

  颈动脉完全停止了搏动。

  那一瞬间他大脑一阵轰鸣,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不远处那个恶心的玩意似乎还在聒噪地吵着什么——烦死了, 他想。

  混沌的时间可能持续不超过三秒, 但对苏溪见来讲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直到手下传来微弱却又不容忽视的搏动时他才缓慢地想起这家伙好像还有个类似于命硬的buff来着。

  苏溪见:“……”

  他心情瞬间复杂到难以言喻,大概和所有看到熊孩子闯了祸以后恨铁不成钢的家长一样, 牙痒痒地想把这倒霉孩子吊起来打一顿屁股才能舒心。

  但也有不一样的, 至少那些家长不会像苏溪见一样, 在打完之后还想用力把人拥入怀中狠狠亲吻。

  “呀, ”眼睫扇动, 块状堆成的模糊视野逐渐清晰,看清对方的刹那,云敛粲然一笑, “别哭嘛——”

  他嘟嘟囔囔, “看起来好丑, 一点都不帅了……”

  苏溪见被气笑了,他似笑非笑地撩撩眼皮,和云敛对上视线,最后却又在那双亮晶晶的、和小孩子一样盈满欢喜的蓝眼睛中败下阵来。

  打又打不得,骂他又舍不得,苏溪见最后只能挫败地搓了搓脸,然后又不甘心似地伸手捏住云敛的脸颊往两边狠狠一扯权当出气。

  “唔唔#@%¥……”

  云敛说不清楚话,嘴里含含糊糊冒出几个音节,他小心翼翼地那眼睛瞅苏溪见,等苏溪见真的看过来却又立刻做出一副受惊的模样,委委屈屈地把眼睛往下撇,整一可怜巴巴的小媳妇样子。

  苏溪见看得无奈,又拿他没辙,最后只能放轻力道又捏了一下,才松开手。

  甫一松开,就见他两颊已经被捏出了两道鲜红的红痕,苏溪见一怔,他刚刚有用这么大力气吗?

  应该……没有吧。

  对上云敛控诉的眼睛,苏溪见莫名有些心虚,他轻咳一声,装模作样地转移话题,“好好说话。”

  怪我吗?!

  我说不清话还不都是因为你!

  云敛不满地揉了揉自己可怜的脸,一边揉一边支起身子向“牠”看去,的好视力所赐,云敛一眼就看清那人因为两人互动而格外绿油油的脸色,他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

  这人捂着肚子越笑越放肆,姿态随意到就差在地上打个滚了,笑声越飘越远,恣意又畅快地回荡在大殿内。

  “牠”被气得咬牙切齿,深刻感觉自己作为神的尊严和权威被这两人狠狠践踏。

  手指不受控地痉挛起来,牠狠狠闭了闭眼,紧接着心念一动,被苏溪见强制隔离的偶兵就再度行动起来。

  苏溪见神色一厉,刚准备动手却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了拽,他回头看去,只见云敛冲他摇了摇头,唇瓣轻动,似乎在说什么。

  苏溪见皱了皱眉,紧紧盯着云敛的嘴唇,试图去分辨他到底说了什么:[技…能…操…纵……?]

  [技能:操纵]

  云敛脸色仍然惨白,整个人都带着失血过多后的虚弱,但他的唇边却不自觉勾起了一抹胜券在握的淡笑。

  [操纵],这是在副本最初就被赋予在他的恶魔身份上的初始技能。先前云敛一直没机会去实验自己的技能,直到遇到镜子中的假神后,他手臂上的蓝屏突兀地多出了一行意味不明的小字:「彼身浴血,叛者舞台」

  云敛一直在琢磨这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他看到那些偶兵,才把它和自己的技能联想到一起,而恰好由于神的针对,他的身份从最初开始就是叛徒。

  所有线索串在一起,连成一条完整的线。云敛恍然大悟,所谓「彼身浴血」应该就是技能发动的条件:让所有他想要操纵的东西浸染他的血液,而之后就能成功发动技能,达成「叛者舞台」的结果,即云敛这个背叛者会占据主权。

  但是……

  想要让所有偶兵完全浸染他的血,那他就完全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技能使用者都死了,这个技能也就没什么用了。

  怪不得。

  一个废技能。

  可惜这对于云敛来说,却完全是喜从天降——那个被“神”强制转嫁到他身上的杀戮红名榜伴随着的回血buff,是使用这个技能时再好不过的辅助。

  因果循环,云敛眸色逐渐深沉,该结束了,他想。

  偶兵在云敛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刹那,陡然停顿,然后齐刷刷地转变了方向,跟随云敛的指令,一步步朝着它们的创造者逼近。

  “神”的表情倏地僵在脸上,显然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情势到底为什么突然反转了?

  他不断尝试着,一次次的试图去控制偶兵,但毫无用处。

  这些偶兵依然一步不停朝着他的方向逼近,“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

  “神”难以接受这些出自自己手的偶会反过来威胁到他自己,没了这些木偶,他甚至连那些玩家都不如。

  云敛站起身,神情淡漠,“我都说了,这只是死木而已。”

  他显然并没有为“神”解惑的意思,要知道云敛自从绑定了应有尽有系统那个倒霉玩意后,就去看了不少小说,而他看完后唯一的感想就是:反派死于话多。

  所以云敛只是静默的站在一旁,作为一个旁观者观看这场闹剧。

  直到这一刻,那些恐惧、愤懑的情绪如潮水般褪去,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波动,只沉默地注视着,内心一时颇觉好笑——

  这位高高在上的神,死于自己的创造。

  副本的核心——“神”的死亡造成了整个副本的崩塌,管制系统的机械音和着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在耳边:

  [嘀——嘀——嘀——]

  [检测到副本崩塌,副本即将强制关闭,所有存活玩家强制弹出]

  [检测到五名玩家存活,玩家弹出中——]

  视线开始扭曲,一切变得模糊,云敛意识逐渐混沌起来,恍惚间似乎听见了有人和他说了什么,声音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

  *

  中转空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云敛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有点困顿地听着管制系统的结算,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好好回去睡一觉。

  [……]

  [……恭喜玩家,您已成功消除红名]

  整体结算完成后,就在云敛即将离开时,管制系统再次开口。难得的,他居然从那个一贯不近人情的系统平板的声音里听出了几丝情真意切的道喜。

  云敛微勾唇角,他的身影在中转空间内逐渐消弭,只余一声轻笑,“同喜。”

  再睁开眼就已经是回到家中,云敛从床上坐起,懒散地伸了伸腰,两臂向后一撑,长久压在心上的大石突然消失,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宿主,恭喜您任务完成,系统即将解除绑定】

  云敛被应有尽有系统的声音唤回神来,他抿起唇,眉宇间含着些许犹豫,似乎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出口。

  应有尽有系统自认是个体贴负责的好系统,为宿主解惑正是他应尽的责任,【宿主,请问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既然应有尽有系统都开口了,云敛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真诚发问,“你到底有什么用?”

  应有尽有系统:……?

  应有尽有系统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云敛完全没注意到应有尽有系统复杂的情绪,还在那掰着手指数,“你看,副本是我自己过的,大佬是我自己勾搭的,你除了给我剧本好像就没做什么别的事了吧?”

  应有尽有系统:……

  你家大佬还是我给你挑的呢!

  大猪蹄子!利用完就翻脸不认人!!

  渣男!!!

  应有尽有系统气得不行,连一贯无波动的声音都能显而易见的听出愤怒来,【提供剧本还不够吗?!】

  “也不是吧,”云敛犹犹豫豫,“只是我看那些小说里的系统都能提供什么金手指来着……”所以还以为你们所有系统都是这样的。

  【那小说里你还是条舔狗呢!你怎么不去当?!】

  云敛:“……”

  也有道理。

  应有尽有系统气呼呼的,确定这个倒霉宿主没问题之后就麻溜开始解绑,一秒都不想多待的样子。奈何临走前操心的老妈子属性盖过了一切,应有尽有系统还是不放心地又叮嘱一遍,【宿主……】

  “要自尊自爱,自立自强,不要总是想着依赖别人,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倚仗。”云敛一听应有尽有系统喊他,就立马开口接上,说完之后他还挺骄傲,“看,我都学会抢答了!”

  应有尽有系统:“……”

  应有尽有系统整个统都麻了,自闭地不说话了。

  云敛也没再开口刺激应有尽有系统,他目光定格在某一处,安静等待解绑完成。

  结果半天之后,只听应有尽有系统尴尬道,【咳,不好意思宿主,因为系统失误,导致宿主您的解绑条件尚未达成,所以……】

  云敛:“?”

  云敛:“还有什么程序是我没走的?”

  【宿主……需要向系统提交5000字观后感及10000字人生反思】

  云敛:“……”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有时候是藏不住的。

  云敛忍气吞声,摆手写完系统要的东西后没过多久,就感到身上一轻,仿佛什么抽离而去,他微微垂下眼,无声道了句,“谢谢。”

  事实上,虽然嘴上嫌弃应有尽有系统没什么用,可云敛心里却再清楚不过——绑定系统,这本身就是一场再盛大不过的馈赠。

  一切命运的转折,都从他听到那声系统的提示音开始。

  ……

  “砰、砰、砰。”

  三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云敛拉回现实。

  云敛抬眸,有些疑惑:谁?

  会在这时候来找他的人……

  云敛摸了摸下巴,在脑中罗列人选又一一划去,数来数去数了半天也就那么一个人。

  苏溪见。

  这个名字浮现在脑海的刹那云敛连呼吸都不自觉漏了一拍,心脏跳动的速度骤然加快,血液在体内翻腾奔涌,无数情思涌上心头,浑身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见他、想抱他、想亲他……他简直难以抑制自己如潮的期待,“啪”地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大跨步奔过去打开房门。

  ……

  “大佬!”

  云敛声音清越又干净,整个人如同小炮仗一样蹦跶着砸进他的怀里。

  苏溪见牢牢将飞扑过来的云敛圈在怀里,低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像把小钩子一样挠得云敛浑身酥麻。

  云敛大脑瞬间宕机,晕晕乎乎的抱紧苏溪见,猫儿一样把头埋进苏溪见颈窝蹭来蹭去。

  柔软的发丝拂过颈项,弄得苏溪见有点痒,他微微侧头,声音含着笑,“我来找我的猫,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超愿意!”云敛犹豫都没犹豫一下,答应的速度快得像是生怕苏溪见反悔。

  苏溪见又是笑,眼里落满了细碎的星光,每个光斑里盛着的人影都是一个叫云敛的爱哭鬼。他柔和下眉眼,一边哄着云敛进屋,一边带上了门。

  甫一进去,云敛便感受到钳制住自己的力量猛地加大。他被苏溪见反手摁在了门板上,眼前一暗,嘴唇一痛,骤雨般密集的吻顺势落了下来。

  唇瓣紧贴,牙关被撬开,舌尖勾缠嗜咬,云敛先是懵了一瞬,紧接着迅速闭上眼热情回吻。

  等苏溪见气喘吁吁的松开云敛时,只见云敛双颊生晕,漂亮的蓝眼睛雾蒙蒙的,嘴唇带着不正常的鲜红色,整个人色气又诱人。

  云敛双臂早在两人接吻时就环上了苏溪见的脖子,他舔了舔唇,有点意犹未尽,“再来一次好不好?”

  苏溪见失笑,他捏了捏云敛的后颈,语带暗示,“好,但我们先做点别的。”

  云敛听懂了,脸一下子爆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在苏溪见好整以暇的目光中开口,“没……没东西。”

  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一样,也亏得两人挨得近,苏溪见一字不落的全听清了,他忍住笑意,免得云敛恼羞成怒,“那我去美x上下个单?”

  云敛整个人都熟了,他刚想点头,却不知又想起什么,猛地抬头拒绝,“不、不用!”

  云敛从苏溪见怀里钻出来,推着苏溪见往浴室走,“你、你去洗澡,我来下单……”

  苏溪见一愣,倒也没不同意,只是笑眯眯地调侃,“你会吗?”

  云敛:“……”

  云敛:“我会学的!我有资料!”

  而且别说的你好像很熟练的样子,明明和我一样都是处‖男嘛!

  苏溪见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就被云敛一把推进浴室,狠狠关上了门,看着紧闭的浴室门,苏溪见一时哑然,喃喃道,“倒是把换洗的衣服给我啊……”

  话音刚落,浴室门拉开又合上,一套睡衣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进来。

  苏溪见俯身捡起那套装在袋子里的睡衣,笑意扩大,逐渐蔓至眼底。

  *

  云敛脸还是红的,他坐在沙发上嘟嘟囔囔的打开手机,点开外卖软件找到跑腿下了单。

  东西送来的时候苏溪见还没从浴室出来,听见门铃响后,云敛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口罩戴上,又把在玄关处衣帽架上挂着的鸭舌帽带上,压低帽檐遮住面貌才打开了门。

  整个交易过程和□□接头一样,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

  送走跑腿小哥后云敛狠狠松了一口气,他摘了武装,从袋子里拿出一件自己偷买的东西藏到客房,又把剩下的放回卧室的床头柜上,才进了客房的浴室去洗澡。

  苏溪见出来的时候云敛还在浴室里,他随手擦了擦头发,走到床边看云敛买的东西。

  云敛推门进来的时候苏溪见手里还捏着个塑料包装的套。

  云敛:“……”

  脸又烧起来了。

  但现在重点不是这个,苏溪见看着云敛的打扮彻底失语,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穿的这是什么?”

  云敛已经羞得恨不得转身就走,却还强撑着气场调戏苏溪见,“女仆装啊!”

  修长白皙的腿包裹着白丝,女仆制服裙很短,若隐若现的绝对领域勾得人火起。

  云敛搂住苏溪见,脸红得要命却又胆大的要命,漂亮的蓝色眼睛盈着水光,一眨不眨地看苏溪见,“没有小恶魔了,”他蹭了蹭苏溪见,“只好换女仆了,可以吗?”

  “……可以。”嗓音干哑得像是能冒烟。

  云敛就笑,边笑边把人往床上压。

  苏溪见被云敛这没多少技术含量,毛毛躁躁地动作弄得有些疼,眉头难耐地蹙起,没忍住挠了他一下。

  云敛也不恼,抓过苏溪见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亲了一下,就接着动作。

  热潮滋生,豆大的泪花花从云敛眼中滚落,他哭得起劲,倒把苏溪见弄得有些无语,他抹掉额上的汗珠,忍不住低骂一句,“哭个屁,我都没哭。”

  云敛就撒娇似得抱住他,眼圈还是红的,眸子却格外明亮,“我高兴嘛。”

  苏溪见拿他没办法,只能叹口气,由着他作妖。

  云消雨歇后,苏溪见困得不行,脑袋一歪就要入睡,云敛却不放过他,眨巴着眼趴在他身上问,“大佬,出副本的时候你是不会说话了?说什么了?”

  苏溪见虽困,但嘴倒是意外的严,什么都不肯透露,迷迷糊糊地从喉间滚出一声,“忘了……”

  云敛不信,“骗人的吧,告诉我嘛~”

  “唔——”苏溪见睡眼朦胧,想了想随意道,“你可以猜猜看,猜对了告诉你。”

  “什么嘛!”云敛不满,这不就是废话,猜对了还用你告诉我。

  但看着困到不行的苏溪见,云敛到底也没舍得再闹腾,躺在苏溪见旁边抱住他,嘴里还不忘嘟囔,“早晚问出来……”

  苏溪见闭着眼,唇边带笑,手上用力将云敛搂得更紧。

  ——副本崩塌时,苏溪见的视野已然朦胧,周遭事物变得模糊,可他看着云敛,却仿佛依旧能看到那双如天空般明澈的眼睛,他阖目笑起,在虚幻中诉说爱意:

  “我爱你。”

  落下的窗帘遮住一室暧昧,苏溪见手臂微微用力——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有一生的时间来陪你一起寻找。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一个知乎体当小剧场(作话字数不算在文章总字数内),大家随意看看就好~

  是一篇想沙雕没沙雕起来的失败尝试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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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问:大家最刻骨铭心的一次恋爱是什么样的?现在又怎么样了?

  @云酥糕:

  最刻骨铭心的啊……不知道我和男朋友算不算,但因为本人在现实世界实在没什么人可以分享,所以就算不符合我也要讲!

  我和他的初遇比较戏剧化,那时候是深夜,外面有个神经病敲我房门。

  我吓坏了,本来都已经想冲出去和那玩意拼命了,结果当我举着棒球棍冲出去的时候,他站在不远处,而那个东西已经被他拆完了!

  那时候,顶部的光打在他的身上,他就像我生命中那身披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如果上天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那我一定要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直接——

  嗨,老婆。

  ——可惜的是当时旁边还有一个人,完全阻碍了我的发挥,可恶!

  后面的事大概就像童话故事一样吧,结局的最后公主和王子打败了恶龙,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虽然我不是公主,他也不是王子,毕竟按某次意外事件来说的话,我应该是恶魔,而他是我的信徒,而我和童话唯一的共通点大概就是……打败了恶龙?

  因为我觉得——我比童话还要幸福。

  他超帅!超可爱!超有安全感的!

  因为我对于食物要求有点高,所以以前很少能找到合心意的食物,但是自从和他在一起后,我才知道什么人间美味!

  我男朋友,据他本人说,是一个学习不好只能被迫学习厨艺的平平无奇的厨子。

  好家伙,后来我才知道,学习不好但能考985,平平无奇的厨子不过是某御厨家族的继承人(而且他据说因为“自卑”厨艺不够以及恐惧顾客的挑剔,所以目前是家族在逃继续人)……

  啊——

  凡尔赛可算是让你玩明白了。

  咳咳,跑偏了,继续说我男朋友,其实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每天的三餐都是他包的。因为我的严格要求,所以他在做了一周饭后,默默回去继承了他家家业,我问为什么,他说:“我已经伺候过最挑剔的客人了。”

  我:“……”

  我当时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搭错了,听完他那句话我一把就扑了过去,双手卡住他的脖子恶狠狠的威胁他,质问他:“我只是你的客人?”

  他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听完我的话错愕一瞬后突然就笑得停不下来。

  我觉得他在嘲笑我。

  我当时恼羞成怒,脑子一抽,俯下‖身堵住他的嘴,想让他闭嘴别笑了。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失去了我的掌控。

  我们从沙发滚到了床上又滚到了浴室。结束的时候我把他从浴室抱回卧室床上,我躺过去抱住他的时候就听见他半趴在床上嘴里嘟嘟囔囔地吐槽我,明明是上人的那个结果哭得跟被上的一样。

  我当时就不服了,理直气壮的反驳他:还不是因为你没哭啊(虽然红着眼尾咬着唇喘的样子好看的我根本忍不住就是了),更何况床上总得有一个人哭一下吧,你不哭当然得我哭,而且我泪腺发达我能怎么办,最最重要的是我这可是遵循千万年来传统的床上礼仪!

  他说不过我,只能愤愤地在我嘴唇上咬了一下权当发泄。

  说起来好像也挺平淡的,但其实我觉得应该算刻骨铭心的,毕竟我只和他谈恋爱。

  而我们的恋爱时长应该会一直持续到我们一起进火葬场在里面烧成灰装进骨灰盒为止。

  而且就算死了,我们的骨灰应该也会在同一个盒子里继续谈恋爱吧,因此应该也就不存在什么刻骨铭心了吧……毕竟骨头都烧没了(bushi)。

  关于第二个问题,现在怎么样了?

  谢邀。正在为和他一起烧成一个盒子做万全准备,目前第一个准备工作应该是去吃他刚烤好小饼干~

  唔~饼干真甜!

第65章 欧皇

  “老板, 给我来一份提拉米苏。”

  风铃轻轻晃动,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推开蛋糕店大门走进来,她敲了敲柜台玻璃, 声音清脆动听。

  收银台内的男人闻声抬起眼皮, 微微颔首道, “您稍等。”

  男人转身手脚麻利地从玻璃柜台内取出一份提拉米苏装好递过去。

  女生接过蛋糕后却没动身, 反而伸展了腰肢, 眯起眼往柜台上趴了趴,好奇道,“小哥哥, 你们做蛋糕的,身上会沾上蛋糕的的甜香吗?”

  宣汣汀:“……”

  宣汣汀闻言好笑地撩了撩眼皮,随口调侃道,“也许, 不过可能需要我做蛋糕的时候用蛋糕把自己腌入味儿了才行。”

  女孩子笑起来, 眼睛弯成了月牙, “小哥哥,你好幽默啊, 和我哥一点儿都不一样。”

  宣汣汀顺手打开手机里的游戏, 登录贝楠的游戏号, 顺手往里面充了钱买了外观, 然后才操纵着游戏角色开始肝日常, 嘴上却顺着女生的话问道,“你哥?”

  “对啊!”女生用力点了点头,“我哥他从来不和我开这种玩笑, 对我可敷衍了, 整一个冷血无情的大魔王!这次还是我求了好久他才肯来学校给我开家长会的!”

  女生将手中提着的提拉米苏袋子往眼前递了递, 磨了磨牙恨恨道,“来给我开家长会得我求,想吃蛋糕还得我跑腿,小哥哥你说!谁家哥哥会这样的?!他分明就是想奴役我!”

  宣汣汀点开礼包,看着游戏里SSR的卡见怪不怪地点下领取,一边附和着女生的话点了点头,“是不对,这种哥哥就该……”

  “铃铃——”

  风铃响起,柜台骤然被人敲了一下,宣汣汀抬了下眼,面前站着一个看起来格外年轻的男人。

  青年浅栗色的碎发垂落在额际,长眉之下是双琥珀色的眼瞳,过浅的色泽让它莫名透着股无机质的冰冷感。

  下一瞬,随着青年弯起的唇角,原本的冷漠疏离顿消,如冰消雪融,只余暖春,他笑意温和有礼,“店长先生,请问这种哥哥应该怎么样?”

  宣汣汀:“……”

  背后果然不能说人坏话。

  会遭报应。

  见宣汣汀一时语塞,眉眼精致漂亮的青年轻哼一下,尾音极轻,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宣汣汀。

  宣汣汀捏了下鼻梁,轻啧一声,余光扫向一旁的女生,只见先前的小姑娘已经像只小鹌鹑一样瑟缩起来,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宣汣汀觉得自己有点头疼,他看着眼前的青年思索了一下,最后扬了扬眉,笑意不变道,“这种哥哥就活该有这么漂亮的妹妹。”

  一旁原本鹌鹑似的女生闻言忍不住瞪大眼看向宣汣汀,我拿我项上人头打赌,你先前想说的绝对不是这个。

  青年似是也被这意料之外的答案弄得一怔,他忍不住轻笑起来,手指摩挲一下,道,“先生……”

  话语将落未落,于唇齿间无端酝酿出几分暧昧,青年刚想再说些什么,鼻尖却是一动,他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喉结轻滚,眸子微咪,若有所思道,“你们这里好像有股很甜的味道。”

  宣汣汀:“……”

  “这里是蛋糕店,”他耐着性子和青年强调了一遍。

  “……是吗?”青年喃喃一声,无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尖牙。

  宣汣汀不置可否。

  青年笑了一下,视线像是X光一样从宣汣汀身上一寸寸扫过,在宣汣汀拧起眉感到不适时又恰如其分的收了回来,他浅笑着微躬上身,浅色琉璃珠似的眼瞳一错不错的看着宣汣汀,仿佛是极深情的模样:

  “店长先生,我叫宁桑扈,希望下次见到的时候店长还记得我。”

  ……

  风铃晃动,宣汣汀注视着兄妹两人离开的背影,淡淡的想:

  ——奇怪的人。

  他面不改色的给兄妹两人贴上标签,接着低下头去继续肝游戏,这游戏是最近爆火的游戏,典型检测非欧的游戏,不是你充钱就能抽出SSR。而宣汣汀非常遗憾的,就是那几千个人里都不一定能出一个的——

  绝世欧皇。

  【叮咚——】

  【应有尽有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欧皇的运气体现在方方面面,譬如眼下。

  宣汣汀莫名听到了一个奇怪的机械音,他不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方拧起眉满腹疑虑,就听那道机械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宿主你好,根据系统判定,您已满足系统绑定要求,在接下来的时间内,您需要自我改造,脱离舔狗,自立自强!】

  宣汣汀:…… :)

  不知道你以前的宿主是什么心情,反正我个人不是特别开心呢。

  他点开宝箱,不出所料看到一张漂亮的人物立绘,右上角是三个能闪瞎人眼的金字——SSR。

  应有尽有系统:【宿主,这不是您的账号吧。】

  宣汣汀随意地应了一声,顺手又开了一个宝箱,这次运气不太好,只是一张SR卡。

  系统和他讲道理:【宿主,您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我就抽个卡怎么不对了?”宣汣汀略微无语。

  应有尽有系统:【您帮助主角受在游戏中抽到SSR卡,让主角受在直播中享受便利,对粉丝是一种欺骗,对同平台主播一样不公平。】

  宣汣汀:“……”

  他真诚发问:“你知道游戏代练吗?”

  系统准备充分:【知道。但游戏代练是种合法交易,他们收费,你呢?】

  宣汣汀:“……”

  宣汣汀:“我好心,免费。”

  眼见系统就要和他讲一讲市场公平等等一系列经济学知识,宣汣汀火速打断,“我帮朋友打游戏没问题吧。”

  【没问题。】

  宣汣汀刚松一口气,就听系统道:【但一个游戏账号在你手里的时间比在原主人手里的时间还多就有问题了。】

  系统语重心长的规劝:【宿主,你要自立自强,自尊自爱啊。】

  宣汣汀反驳:“我还不够自立自强?我……”

  应有尽有系统并没有等宿主把话说完,经过打磨,它已经是个懂得变通的成熟统了,所以它以清奇的角度将宿主的诡辩堵了回去:【那就请贝楠先生自立自强,请您规范自己的行为,不要成为他人自立自强道路上的绊脚石。】

  宣汣汀:?

  离谱。

  当我敲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见宣汣汀手中动作不停,应有尽有系统于是只好继续委婉道,【以及宿主请一定自尊自爱,注意行为。】

  行为?

  宣汣汀看着手机屏幕,无语一瞬后反问道:“帮人打个游戏都算不自尊自爱吗?”

  【请宿主不要偷换概念,您帮贝楠先生打游戏的目的并不单纯,请您对自己有一定的自知之明】

  宣汣汀:“……”

  这真的是个正经系统吗?说话怎么这么噎人。

  他懒得和这个鬼系统掰扯,手底下动作利落地操纵着游戏人物进了副本,开始打怪。

  “我自觉我和你说得完全不沾边,所以你很大可能是绑定错了对象……”

  话还没说完,只听系统的机械音一字一句,完全是在照本宣科,只是内容却听得宣汣汀额心突突直跳,无名火起。

  【宣汣汀看着远处路灯下接吻的两个人,笑意逐渐苦涩,原来……我早就被宣判出局了吗。】

  【……】

  【贝楠猫一样的眼睛直直看着宣汣汀,犹豫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道,“我和卓烨在一起很久了,只是我怕你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

  “艹。”

  宣汣汀本也不打了,脏话脱口而出。

  他眯起眼,眸光寒凉,他已经懒得去管这些是什么了,只低声重复了一遍,“早在一起了?怕我接受不了?”

  槽点太多,宣汣汀一时居然不知道该从哪骂起。

  思虑半晌,宣汣汀问,“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是。】

  宣汣汀脸瞬间绿了,看着手机的表情犹如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要说宣汣汀和贝楠的故事其实当真乏善可陈,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小混混被好学生救赎,从而发愤图强,只为了与他相配。

  如果宣汣汀是主角,那这就是一个相当圆满励志最后HE结局的皆大欢喜的故事,可惜他只是个配角,所以只能是里面被光普照过的一粒尘埃罢了。

  宣汣汀一目十行,将整个故事看完后差点气笑,“可以啊,怕我伤心怕我难过,所以和男友交往快两年都不肯公开,就为了……”

  他说出来都觉得荒谬,“守护我脆弱的心灵?”

  脆弱你妈。

  宣汣汀面无表情的骂了句娘。

  这剧情整一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贝楠毕业后成了游戏主播,和直播间榜一卓烨恋爱快两年,只是一直不曾对外公开,不管卓烨怎么要求都不肯。

  别问,问就是宣汣汀是他在乎的人,宣汣汀只有他了,他舍不得伤害宣汣汀。

  宣汣汀闭了闭眼,感觉自己后半生所有的脏话都要在今天骂完了。

  他捏了捏鼻梁,强忍火气,“我不可能再和贝楠有牵扯,你可以和我解绑了。”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多谢。”

  【抱歉宿主,暂时解绑不了,因为系统检测到剧情内您在了解事情真相后,依然随叫随到,任劳任怨给主角受当舔狗。】

  “……所以?”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您暂时还在考察期哦~】

  宣汣汀:“……”

  原剧情里的宣汣汀干的傻逼事,关我现在的宣汣汀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位面~

  推推下一本文《和偏执反派HE的101种方法[快穿]》

  下面是文案,感兴趣的宝贝可以点个收藏吖~

  【原梗写了以后发现很卡,所以有一定变动】

  每本小说世界总会有这样一个人,他阴鸷狠毒、杀人如麻,他爱而不得、身陷囹圄,他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他——

  一无所有。

  而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反派。

  为改变反派现状,一无所有系统应运而生。

  身为行走的bb机,活体弹幕007。一无所有系统决定在小说世界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完成拯救反派造福世界的光荣任务。

  幸运儿代表盛逢时:……日。

  #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有时候是藏不住的#

  #把刀放下,没说不和你谈恋爱#

  【位面一:豪门真假少爷文内的真少爷反派】

  盛逢时,批着矜贵优雅的绅士皮,干着无利不起早的奸商事,典型的斯文败类。

  绑定系统后,他看着病恹恹的反派,陷入沉思——就他也能当反派?

  直到某日,假少爷满身狼狈地找上门,恳求反派高抬贵手放过他,站在一旁目睹一切的盛逢时才恍惚意识到,自家病秧子,好像真的黑透了。

  送走假少爷后,盛逢时的脖颈被人轻轻握住,反派笑意明媚,“你害怕我了吗?”

  “怕也不会放过你的。”

  斯文败类竹马攻x阴郁病弱假少爷受

  【位面二:修真废材逆袭文的剑灵反派】

  身为废材逆袭路上要被挖心脏掏妖丹的冤种妖王,严宴在死前以身为饵,屠尽追杀他的百名修士,挑断主角的灵根,血祭九荒。

  百年之后,本以为自己已经死干净了的严宴被统刨了出来,换了个身份打包送到某妄图灭世的反派身边。

  只是后来,严宴发现反派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直到他踏入某方密室,看到了冰棺中藏着的尸体。

  反派余息灼热,从身后环抱住他,被长睫遮挡的眸中满是毁天灭地的偏执和占有欲:

  “我等你等了百年。”

  恣意妄为妖王攻x黑化疯批剑灵受

  【文案暂时只放两个位面,其他位面待定】

  阅读指南

  ●是大写加粗的双箭头,极端控党勿入(高亮!!!)

  ●主攻单元故事集,双C

  ●文内相关专业知识不要考究,考究只会让你痛苦

第66章 “哥哥不想去,我当然要去给哥哥壮胆。”

  简凡辰本来婉拒了好几次, 但应老太太软磨硬泡,非要让他赏脸吃顿饭。表面上是要感谢他,实际上是想让他劝劝应酩。

  应酩今晚回c城。

  现在见灼一口答应下来了, 简凡辰也少了点不安。去就去吧, 把话说开, 免得夜长梦多。

  应老太太得到了答案, 终于舍得回去了。走之前她特地嘱咐:“晚上过来什么都别带, 人来就行了。”

  把老人送走后,简凡辰问见灼:“你不是说你社恐吗?”

  见灼乖乖地给他倒了一杯茶:“哥哥不想去,我当然要去给哥哥壮胆。”

  称呼转变的倒是快。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去?”简凡辰问。

  “哥哥想去的话早就答应了, 不会聊这么久。”见灼心思只有一个,他才不要让简凡辰自己一个人去应酩家。

  简凡辰揉着太阳穴:“今晚这饭可不容易吃。”

  “哥哥,应家大户人家,厨师肯定是专业的, 晚餐不会难吃。”见灼给他递给一管醒神的薄荷膏, “今晚你就好好吃饭。”

  简凡辰闻见薄荷, 头疼果然好了一些。

  他们都是第一次到应氏老宅,虽然主人嘴上客气, 但客人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见灼下午去置办了点老人家喜欢的茶, 一进门就很贴心地跟应老太太聊起天来。

  见灼十分懂得如何跟老人相处, 老太太很开心。

  “小见啊,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 你多大了?学什么的?毕业了吗?”

  见灼乖巧说:“我学建筑,下个月就毕业了奶奶。”

  “建筑?有前途啊,毕业后想做什么呀?”应老太太说着看向简凡辰, “我不是说做助理不好啊小简, 只是小见这么有才华……”

  简凡辰笑着说:“见灼和应酩都很优秀, 都应该有自己事业。”

  一夸夸两个,还划清了界限,简凡辰暗暗为自己拍手叫好。

  应老太太连连点头。

  见灼却喝了一口茶,没说话。

  “小见,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老太太看着他。

  “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没有特别忙。如果工作太忙,反而没时间陪身边的人,那就不好了。“见灼放下茶杯,很自然地望了简凡辰一眼。

  这话得到了应老太太的赞同:“现在的孩子很少这么有心了,还能想着陪家里人。我那个孙子啊,就天天不见人,全世界就他忙。”

  见灼说:“应酩他一毕业就管理公司,很不容易了,您别怪他。”

  “小见,你别帮他说话了,我都明白。我也不是要求他天天陪我,但以前他爸他爷爷都没他这样,一天天的想跟他说句话都没机会。”

  刚吐槽完孙子,管家就拿着电话过来了。

  “老夫人,少爷的电话。”

  应老太太接应酩电话时,语气都不像平时那般慈祥了:“到机场了吗?那你快回家,我们等你吃饭。”

  电话里,应酩鼻音有点重:“奶奶,你们先吃,我晚点回去。”

  “你们简总和小见都在我们家,”老太太故作可惜,“那你先忙,我们不等你了。”

  没等应酩再说话她就把电话挂了,说:“咱们先吃,不理他。”

  为了招待贵客,今天管家准备的菜色很丰富,还拿出了陈年好酒。

  简凡辰一方面希望应酩是真的有事回不来吃饭,一方面又觉得应酩应该会回来,他还是等时刻准备好面对他。

  见灼发现简凡辰很拘谨,并没有好好吃饭,而且老太太还时不时地要给他们夹菜说话。

  他本来吃饭话不多,但为了让老太太没法分出心思去照顾简凡辰,他主动给老太太夹菜,找各种话题聊。

  简凡辰看着旁边两人相谈甚欢,稍微喘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见灼今天怎么突然那么能聊,他刚刚都以为跟老人家能聊的已经聊完了,见灼却还能找到新话题,每个话题老太太都很感兴趣。

  现在他们在聊以前应老太太住的老洋房。这是见灼的专业,老太太听得津津有味。

  简凡辰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一盅佛跳墙,应家的厨师水平的确不错。

  半小时后,应酩回来了。

  “老夫人,少爷回来了。”老管家赶忙迎出门去,“少爷你总算回家了。”

  应老太太头也不抬,从盘子里勺了一勺精致的蟹黄豆腐:“不是说忙?居然这么早回来了。”

  简凡辰望向门口,应酩风衣都没脱就走了进来。大约是舟车劳顿,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眼睛都是红的。

  “奶奶,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他把围巾摘下,管家立刻接了过去,“简总,我不知道你来,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简凡辰刚要说话,应老太太就清了清嗓子:“我请来的。”

  “奶奶,您怎么都不跟我打声招呼?”应酩在管家刚备好的座位上坐下。这个座位在简凡辰和应老太太之间,对面就是见灼。

  他看了见灼一眼,见灼没看他。

  “跟你说干嘛?我请小见小简来家里吃饭都得经过你同意?”应老太太气还没消。

  “奶奶,对不起。昨天是我冲动了,我没说清楚,我不是不管应氏,我只是……”应酩顿了一下,没往下说。

  他转头,看了简凡辰一眼。

  简凡辰说:“老太太只是请我们来吃顿家常饭,是我早就该上门拜访了,一直没时间。”

  应酩不确定他奶奶跟简凡辰说了多少,但是他想回简氏的事简凡辰肯定知道了。

  所以简凡辰现在才有点尴尬地避开他的目光。

  他也不说话了,拿起热毛巾擦手。

  喝完了一碗汤,简凡辰的餐巾掉地上了,见灼先一步弯腰捡起,把自己面前干净的给简凡辰。

  管家立刻就来把脏的换走了。

  餐桌上很普通的动作,却因为没人说话而变得怪异。

  简凡辰轻声对见灼说了谢谢。

  很轻的声音此时都听得很清楚。

  应酩听见他说话,就看了过去。

  简凡辰隐身失败,对上了目光,只好说:“你们家厨师手艺真好。”

  应酩点了点头,多夹了点菜到自己的碗里。不过今天他的心思不在晚餐上,盛了很多油腻食物都没发觉。

  应老太太抬眼扫过他的碗,说:“小简,我这个不懂事的孙子这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但他真的跟你学了很多,把你当人生导师了。”

  应酩微微蹙眉,看向她。

  应老太太接着对简凡辰说:“他跟我说过,你就像他哥哥一样。我是没福气,没有像你这么优秀的孙子……我们应氏集团现在也没什么可靠的人,他这个毛头小子刚接手公司,难免有不懂的地方,以后可能会常向你请教,还请你多多包涵。”

  “奶奶?”应酩越听越不对,他什么时候说过简凡辰像他哥哥了。

  应老太太把他怼了回去:“别看我,你还不快给简总敬杯酒,以后生意上少不了麻烦人家。”

  她知道,她这个孙子不被激一下,是不会主动的。她虽然不希望孙子丢下应氏,但也不希望孙子有遗憾。

  激将法果然对应酩很有用。

  他看向简凡辰,眼睛里都是血丝:“简总,我们借一步说话,行吗?”

  简凡点了头,应酩就起身,对老太太说:“奶奶,我失陪一会儿。”

  简凡辰也站起来,转身之前,见灼把他桌上的手机给了他。

  简凡辰本以为应酩要跟他私聊顶多就是去花园里,没想到到了花园里,应酩走向停在门口的悍马,拉开了副驾车门。

  简凡辰问:“要出去?”

  应酩回过头,声音有点沙哑:“就在附近,很快。”

  简凡辰犹豫了一下,应酩就又添了一句:“可以吗?”

  是在询问。

  简凡辰看着他憔悴的眼睛:“你路上没休息好吧?”

  应酩怕他拒绝:“那我让司机开。”

  简凡辰绕到驾驶座,说:“我开。”

第67章 《废土》

  “这个怎么样?还是这个比较好?”宁桑扈拿着两个水杯反复对比, 实在纠结的不行,于是干脆把手往宣汣汀面前一伸,示意他帮忙挑一个。

  宣汣汀闻言看了眼宁桑扈拿在手里的两个马克杯, 一个是白底印着黑色花体英文字母的, 一个是蓝底印着白色花体英文字母的。

  宣汣汀:“……?”

  他一时产生了巨大的疑惑, 认真的吗, 这俩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但宁桑扈显然陷入了真情实感的纠结当中,他的犹豫都快化成实质呼宣汣汀一脸了。

  宣汣汀无声啧了一下,就说这人是个麻烦了。

  他转而在宁桑扈身后放杯子的货架上看了几眼, 然后伸手越过宁桑扈的肩膀,从后面拿了个新的下来,“这个。”

  那是个米黄色的瓷杯,杯身上印着一只叼着鱼骨头的琥珀色眼的小猫, 杯盖之上一只陶瓷捏成的憨态可掬的小花猫趴在那里。

  从杯盖弯口出延伸出的勺柄上是只肉垫粉嫩的小猫爪爪, 总而言之, 一个词概括就是:这个杯子,它, 非常非常非常的, 少女。

  宁桑扈看着那个杯子一时语塞, 他凝噎半天, 才憋了几个字出来, “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的啊……”

  这种?哪种?

  宣汣汀茫然,他拎起杯子看了几眼,不就一个普通杯子吗, 没什么不对的啊。

  他选这个杯子其实也只是单纯觉得这杯子上印的猫和宁桑扈本人有点像, 觉得大猫抱着小猫杯子喝水的场景应该挺有意思的才挑的。

  宁桑扈要是不喜欢的话, “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呗。

  “没有不喜欢。”宁桑扈没让他说下去,他将自己手里的两个杯子放回去,然后又从货架拿了一只同款蓝色小猫瓷杯下来。

  宣汣汀见状一挑眉,耸了耸肩想把手上的杯子放回去,却被宁桑扈拦住,对方从他手里将杯子抢过去,一副质问的模样,“你干嘛啊?”

  宣汣汀又懵逼又无辜,不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吗,他看宁桑扈这心思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不是选了蓝色的吗,那我总得把这个放回去吧。”

  “哦那个啊,”宁桑扈轻轻勾起了唇角,上挑的眼尾霎时含了几抹促狭,“那个是给你的,这个才是我的。”

  这给宣汣汀整不会了,“你买你的就行,给我买做什么。”

  “感谢礼啊,”宁桑扈神情自如地晃了晃手里的被子,然后将它放进购物车里,和先前那个蓝色的摆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一对一样……

  一对。

  宣汣汀在内心反复品味了一下这个词,品出的暧昧扑了他一脸,他忍不住啧了啧舌,转脸去瞧宁桑扈脸上的表情。

  宁桑扈脸上倒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自然地挑着其他东西,只是一旦将两人的行为和先前的联想结合在一起,宣汣汀突然就浑身不自在起来。

  先前不觉得,现在这么一看,他俩这么推着东西在超市采购的行为怎么那么像热恋期的同居小情侣呢,更别提宁桑扈有时候还要问问他的意见——

  要命,更像了。

  宣汣汀站立不安,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宁桑扈直不直他不知道,但他可是铁弯啊。

  对于直男,这种行为可能挺正常的,毕竟宣汣汀这么些年也没搞清楚直男这种生物,有时候做的事说的话比他这个gay还要gay,偏偏人家还真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笔直笔直的直男。

  但他宣汣汀是个gay啊,虽然目前爱情线波折的可能有点像是被狗啃过,但——

  他偏头去看宁桑扈,这人长得真的没的说,纤长的睫毛垂落,打下一层阴影,挺翘的鼻梁,微微抿起的唇,翻折的高领毛衣遮住他小巧白皙的下巴,毛茸茸的样子,衬出些许暖意——

  完全、完完全全地、踩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啧。

  宣汣汀捻了捻手指,阖目轻叹一声,决定把自己满脑子废料压回去,毕竟他自己身上还有一堆破事亟待解决呢。

  宁桑扈倒是不知道宣汣汀短短几秒内能想这么多,他推着购物车往食品区走,边走还边自然地和宣汣汀说起了自己的忌口。

  宣汣汀下意识记在脑子里,然后才想起现在是宁桑扈在挑食材,出于刻板印象,宁桑扈在他眼里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因此宣汣汀难免担心起来——这小少爷也不知道能不能分清哪个是菠菜哪个是白菜,别到时候整回去一堆蔫了吧唧的菜叶子让他做饭吧。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从宁桑扈扔进购物车里的食材来看,宁桑扈这人是会做饭,至少是能炒几盘小菜的水平。

  “你……”

  宁桑扈闻声回望,看到宣汣汀盯着购物车略显迟疑的神色,脑子稍稍一动大概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了,他挑了下眉,将手上拿的牛肉扔进购物车后才好笑道,“店长,我到底是给你留下了什么印象啊,金贵小公子还是跋扈小少爷?如果只是挑个菜的话,我还是会的哦。”

  都不是。

  我觉得你像个金贵小少爷。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讪讪一笑后就乖巧闭嘴给宁桑扈当工具人去了。

  *

  宣·工具人·汣·兼职厨子·汀面对宁桑扈大包小包买回来的东西无语凝噎。

  他看着地上的东西,无奈地捏了捏鼻梁后任命般的把东西分类,然后打开冰箱往里搬。

  宁桑扈早把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丢回了家,现在正一脸闲适地坐在沙发上看宣汣汀忙碌,待看清空荡荡的冰箱内里,他忍不住低笑一声,“原来是真的没食材了啊,我还以为店长你是不欢迎我来才编出来的借口呢。”

  宣汣汀:“……”

  你能有这样的自觉我实在是很欣慰。

  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哪能呢?怎么会?”

  话音刚落,宁桑扈都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下意识以为是自己手机响了,低头去看却见手机安安静静的息着屏。

  不是他的。

  与此同时,宣汣汀从玄关处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接起,没等他说话,对面就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男声,声音大到他没开免提都被在客厅坐着的宁桑扈听得一清二楚,只听对面男声幽怨愤恨:

  “宣汣汀!!你个渣男!!!”

  宣汣汀:“……”

  宁桑扈:“……”

  宁桑扈眼神一下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看着宣汣汀的视线多了几分打量,一脸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的表情。

  宣汣汀头痛欲裂,他的名声!他的清白!全毁在贺沢安这张破嘴上了。

  “闭嘴。”声调沉冷,隐隐还含着几丝威胁的意味。

  对面沉默了一下,然后猛地拔高音调跟个怨妇一样控诉起来,“你还让我闭嘴!你居然让我闭嘴!!宣汣汀!!!你混蛋!!!”

  “是谁说,无论如何我都是他一辈子的小奶妈!是谁说,他会一辈子保护我!是谁说……”

  “反正不是我。”宣汣汀懒得听他bb,直接打断,“而且奶妈祭天,法力无边,没人要保护你,少给自己加戏,有事赶紧说,我还有事。”

  “……”

  “你妈的宣狗你自己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哦也是,”贺沢安冷笑一声,阴恻恻道,“宣狗你都不干人事了,怎么可能说人话?”

  宣汣汀纳闷,“我怎么不干人事了?”

  这下对面炸了锅,一群人吵吵嚷嚷地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不过这下宣汣汀也彻底知道贺沢安开了免提,估计那几个狗逼全围在旁边听呢,说不定贺沢安作妖的时候一个笑得比一个欢。

  他将手机拿远了些,然后勉强从中捕捉到几个关键词——“游戏”“副本”“怪”……游戏!

  嘶——

  宣汣汀倒抽一口凉气,想起了早就被自己抛之脑后的副本,他摸了摸鼻子,难得有点心虚,不过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理直气壮,“我不是已经说了有事要挂机嘛。”

  “你那也叫说!你摸摸良心好不好!都到最后了!就差那么一点血!那么一点啊!结果呢,你人跑了!!跑了!!!”

  宣汣汀似乎是听懂了什么,下意识蹙起眉,“没过去?不是就剩最后一点血了吗?”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挂机,宣汣汀当时是看着boss的血条确定就算boss触发狂暴,这些人没他也能打的过去才放心挂机的。

  “……”对面突然沉默,半晌后,贺沢安略微心虚的声音才响起,“那不是……出了点意外嘛……”

  “什么意外?”

  “咳,”贺沢安声音愈发小,“我不小心被打死了,奶妈死了,boss又触发狂暴了,所以就……”

  宣汣汀:“……”

  宣汣汀嘲讽力MAX:“菜逼。”

  “宣哥,宣神,不管怎么说你挂机都不对吧,所以球球了,再来一把吧,开荒的奖励可是有超稀有材料和装备的,凭你的手气到时候还不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宣汣汀闻言扫了眼沙发上握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宁桑扈,斟酌了一下道,“晚上吧,这会儿有事。”

  “行!”贺沢安答应得飞快,甚至生怕他反悔一样飞速挂了电话。

  宣汣汀捏着嘟嘟响的手机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店长,这是你吗?”宁桑扈的声音吸引了宣汣汀的注意,他抬头看去,只见对方晃着手机,显示屏上是穿着HTZ战队队服的少年宣汣汀。

  “没想到店长这么厉害啊,”宁桑扈显然也不是来问他要答案的,毕竟x度上把他的个人资料、打过的比赛、得过的奖项列的一清二楚,“我还没怎么玩过《废土》这游戏呢,店长你这么厉害,能不能带带我啊?”

  宣汣汀木然,“没玩过就没玩过,没必要勉强自己接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不勉强哦,”宁桑扈眨了眨眼,眸中狡黠一闪而过,“我是因为想了解店长,才会想玩的。”

  宣汣汀:“……”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第68章 Fork&Cake

  宣汣汀直到端出最后一盘菜的时候都还有点没想明白, 他到底是抽了哪门子疯才答应宁桑扈带他打游戏的。

  宁桑扈倒是兴致挺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坐在沙发上塞着耳机考古宣汣汀曾经的比赛视频。说实在的,他压根没玩过这游戏, 因此他很难看懂宣汣汀那些花里胡哨的操作到底有多少技术含量, 唯一能从铺天盖地的弹幕中知道的只有——宣汣汀这个人, 以前可能确实挺牛逼 的。

  “吃饭了。”宣汣汀搁下盘子, 垂下眼睫解开围裙将其挂到一旁后招呼宁桑扈。

  “来了。” 宁桑扈抬眸应了一声, 站起身往厨房走,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手机,手指顺势往下一滑, 屏幕显示的界面就切换到了另一个视频上。

  耳机里也随即响起营销号经过变声器加持后的奇怪音调:

  「众所周知,HTZ战队队长宣汣汀在率领队伍一举拿下《废墟之上》的全球总决赛冠军后就正式宣布退役,在役期间,宣汣汀曾带领HTZ拿下……」

  「……《废墟之上》, 同时也被众多玩家简称为《废土》, 是一款……」

  “不合胃口吗?” 宣汣汀屈起食指轻敲桌面, 看向宁桑扈的眼神含着些微戏谑。

  宣汣汀从刚才就在注意他了,宁桑扈这人也不知道在听什么, 入神的要命, 送了一口饭到嘴里后嚼了几下就咽下肚, 也不怕噎着, 现在这叼着筷子全神贯注的样子让宣汣汀不由好笑。

  听什么呢?那么认真。

  宁桑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摘下一边耳机略显迷糊地眨巴了下眼睛,有点困惑地看了眼宣汣汀,以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宣汣汀这会儿反倒又有耐心了, 他将自己先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顺便又多调侃了一句, “在听什么?不会是在紧急听课加训,怕晚上拖我后腿吧?”

  宁桑扈闻言一挑眉,先是否定了宣汣汀的问题,“才没有,店长的手艺超好的,山珍海味也不过如此了。”

  宣汣汀莞尔,他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最基本的认知的,正想着在调侃几句,就见宁桑扈眼一眯,唇一勾,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他抬起手敲了敲另一只没摘下的耳机,“在听宣队的光荣事迹哦~”

  宣汣汀哑然失笑,他拿起公筷夹了一筷子里脊放到宁桑扈碗中,漫不经心道,“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网上那些话大多真假参半,没什么好看的。”

  宁桑扈乖顺点头,至于到底听没听进去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刚夹起里脊,却不知听到了什么,手腕猛然一抖,里脊就从筷子中间滑落进碗里。

  宁桑扈下意识抬眼看向宣汣汀,见宣汣汀正低着头沉迷干饭没注意自己才几不可察的松了口气,他微拧眉心,将唯一一只挂在耳朵上的耳机往里摁了摁,不自觉地放缓呼吸听着里面的“秘闻”。

  「……但事实上,宣汣汀的退役原因却并非大众所知的那般简单,有知情人士称宣汣汀早在退役前就出现了严重的手伤……」

  「……据HTZ工作人员透露,宣汣汀的手伤来源似乎与其圈外某位朋友有关,但具体原因我们难以得知,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宣汣汀的退役并非自愿,而是不得已而为之,这点也从宣汣汀退役后就不再露面,几乎在圈内销声匿迹这件事上可以看出……」

  后面的话宁桑扈几乎没怎么入耳,他有点纠结的看了眼宣汣汀的手腕,有手伤吗?那他刚刚还做饭?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但这事他又不好直接问,毕竟从宣汣汀到现在还在玩《废土》他就能看出来这人对这游戏的看重应该要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高得多。

  虽然宣汣汀说了可以直接问,但宁桑扈还是忍不住担心,万一一不小心戳到他的痛处了怎么办?

  还是不问为好。

  *

  宁桑扈被闹铃唤醒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去了,深色的穹顶隐约可见几颗明亮的星星,他眨去眼角因为初醒泛起的泪花,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早,宣汣汀这会儿大概还在吃饭。

  中午在宣汣汀那儿吃得太饱,导致他现在没什么胃口,干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靸拉着拖鞋走到冰箱旁拿了罐草莓牛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啧。

  果然还是没味道。

  宁桑扈眼睫颤动,打落在眼下的阴影被分割成一片一片的,他颇为厌倦地将尝不出味道的牛奶一口气喝完,然后反手把空牛奶盒投掷进垃圾桶内。

  很少有人知道,身为熊咪直播美食区大UP的宁桑扈,是个失去味觉的Fork。

  那大概是他16、7岁的时候,刚刚放学的宁桑扈才回到家里,就闻到了一阵甜美诱人的蛋糕香,顺着味找过去,就看到了宁母刚刚烤好的栗子蛋糕摆在桌子上,当时年纪尚小的宁桑妧抱着宁母给她切的一小块蛋糕吃得正香。

  重度甜食控患者宁桑扈当即两眼发亮,和还在厨房忙活的宁母喊了一声后就迫不及待地叉起一块蛋糕吃进嘴里,但他什么都没吃出来。

  原本细腻爽口,包裹着栗子的甜香的蛋糕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滋味,变成了一张干涩皱巴的白纸,连咀嚼都成了一种折磨。

  真·味同嚼蜡。

  现在的宁桑扈已经很难回想起当时自己的感受了,不过想来应该和天塌了差不多。

  宁父宁母都是普通人,却独独生出了他这个异类,兵荒马乱的一晚过去后,宁桑扈接触到了一个隐没在黑暗中的群体——Fork。

  和Fork相对应的人被称做Cake,是比Fork还要稀少的存在,每一个觉醒成为Fork的人,都会彻底失去味觉,什么都品尝不到,直到完整吃掉一个Cake后,失去的味觉才会恢复。

  没有失去过味觉的人很难想象这是一种怎样可怖的折磨,因此,每一个Fork,都是潜在的劣性杀人犯,是需要被严加看管的存在。如果不想自己永远活在监视下,就只能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Fork的身份,终日做一只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但好在事情没那么糟糕,因为宁家有钱,非常有钱。

  带着刚刚成为Fork的宁桑扈去公安机关备过案后,宁母含着眼泪给宁桑扈戴上了监管用的颈环,宁父紧紧环住他的肩膀让他别怕,告诉他只要三个月过后就可以摘下了。

  在为期三个月的观察期期间公安机关的工作人员会根据被观察Fork的激素水平、日常表现来判定该Fork是否可以继续融入正常的生活当中,如果可以,那么该Fork摘下颈环,拿着派发的基础型抑制剂和舒缓剂回归日常生活,如果不行,那么这些Fork自然也有他该有的去处。

  宁家就是在抑制剂和舒缓剂上给他做了弊,宁父宁母根本就没打算让宁桑扈用每个Fork都会被派发到的基础型抑制剂和舒缓剂。

  通过私人渠道,宁父给宁桑扈弄来了最好的Fork抑制剂和舒缓剂,甚至还为此特意开辟了研究开发Fork专用药物的新业务,就为了让儿子能拥有正常人的生活。

  很快,三月之期一到,宁桑扈摘下监控用的颈环,开始了自己索然无味的“新生活”。

  ——每天正常吃“蜡”摄取人体所需的营养,然后在一年结束的时候去进行Fork特有的检测,靠着抑制剂和舒缓剂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那天,难得去给宁桑妧开一次家长会的宁桑扈推开了那家蛋糕店的门,然后在浓郁的蛋糕香中闻到了一股格格不入的抹茶清香。

  唾液在那一瞬间开始分泌,全身的激素骤然飙升,Fork的本能在告诉他——这是一个Cake,一个香喷喷的、可以让他恢复味觉的、抹茶味的Cake。

  大脑在疯狂的叫嚣着让他扑上去,撕开他,吃掉他。但常年无味的生活锻炼出的自制力让他牢牢地把自己摁死在原地,然后看着那个无知无觉的Cake,缓缓地、缓缓地扬起了一抹笑。

  你好,我的Cake。

  初次见面,我们——

  来日方长。

  将最后一管抑制剂推进体内,宁桑扈拔出针管,用棉签压住针眼,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有点发愁,自从遇到宣汣汀,他的抑制剂消耗速度简直是以前的两倍。

  本来打算循序渐进的,谁知道搬个家居然直接搬到宣汣汀隔壁了,但送上门的Cake岂有不接近的道理。宁桑扈暗自在心里划掉一些已经用不上的拉进关系的方案,然后果断选了一条更简单的路——游戏。

  要说具体成功接近宣汣汀之后要怎么办,宁桑扈确实还没想好,但要他就这么放过宣汣汀,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宁桑扈现在纯粹就是破罐子破摔,走一步看一步。

  把空掉的箱子收好后,宁桑扈随意动了动胳膊,迈步前往宣汣汀家,按响门铃的时候他还在不着边际地想着:看来明天必须得回躺家了,不然……

  微苦的抹茶清香伴随着慵懒的人影一起出现在打开的门后,宁桑扈脸上霎时浮起笑意,琥珀色的眼眸深处盛满了宣汣汀的身影,他鼻翼翕动,抹茶的清香就伴随着宣汣汀身上的蛋糕甜香一起涌入鼻腔,宁桑扈眼角弯弯,略带满足地笑了起来,“店长,我好想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店长目前处于啥都不知道状态XD

  对了,我终于想起来这个位面少了点啥,我忘排雷了():

  1.有我流的Fork和Cake的设定(很怪)

  2.涉及一点游戏内容(全我瞎编的),但不多

第69章 奶妈&射手

  宣汣汀实在不理解, 宁桑扈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两人分开还没几小时后的现在对他做出一副久别重逢的惊喜样儿,甚至还说什么好想他之类的肉麻到要死的话。

  嘶——

  人有点麻。

  甚至不想打游戏了,想直接拎着这人去一趟精神科看看脑子。

  #有病早点治#

  #别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机#

  宣汣汀快速闭了下眼, 不动声色地抖了抖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让开门让宁桑扈进来, 神情之正常, 姿态之坦然, 任谁也看不出他刚刚到底满脑子跑了些什么火车。

  宁桑扈走了没几步就似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望向宣汣汀,“店长,你还有多余的电脑吗?”

  “有, ”宣汣汀略一颔首,随手甩上门走到客卧,凭着记忆翻了一会儿后从某个旮旯拐角处拖出被他淘汰下来的旧电脑,重新组装调试好后让开位置, 冲站在他身旁的宁桑扈微扬了扬下巴, “试试。”

  宁桑扈让试试就试试, 他从善如流地坐到电脑前,找到《废墟之上》的游戏图标点开, 搭在鼠标上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 等待进入游戏。

  《废墟之上》这款游戏迄今为止已经风靡全球好几年了, 至今热度不减, 甚至有更上一层楼的趋势。

  整个游戏分为PVP和PVE两种模式, 职业赛场上使用的是PVP模式,但PVP模式上角色配备的稀有装备却只有PVE模式上才会掉落,因此每个职业选手都必须精通PVP和PVE两种模式。

  《废墟之上》的PVP过程自由度极高, 职业不同的五个人组成一队, 总共十队人马将被共同投放到同一片废墟的不同地点, 所在地点即为该队初始据点,在击杀敌方保护自己的同时还要想方设法扩张土地,建设领土。

  而其中最主要的核心人物就是奶妈,毕竟能带的药是有限制的,因此药没了后想活命就全靠奶妈奶了,作为操作最秀血皮最脆的刺客,宣汣汀和贺沢安的孽缘就是这么结下的。

  一回想当年打职业的时候贺沢安的那些蛇皮走位和操作,回想起自己花式死亡的姿势,宣汣汀就感觉自己安分了一段时间的血压又开始上升了。

  结果他往电脑屏幕上一看,待看清宁桑扈选择的职业后,宣汣汀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血压的问题了,现在的自己很大可能要突发心梗原地去世了。

  “为…为什么选择了奶妈?”宣汣汀险些话都说不利索。他从打职业开始就在HTZ,贺沢安也一样,因此贺牌奶妈对他的折磨直到他退役才结束,但现在看着宁桑扈选择的职业,突如其来的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袭上心头,他莫名就觉得——

  宁桑扈的奶妈,可能会直接给他打退游。

  宁桑扈倒是不知道宣汣汀内心复杂的想法,看着奶妈职业选定后出现的角色,他理直气壮地指着屏幕正中间的六翼天使拉斐尔道,“他好看啊。”

  宣汣汀一哽,这理由……他还真就没法反驳。

  大天使拉斐尔的建模即使是在一堆精巧的角色建模中,也仍旧漂亮的惊人,甚至有不少颜控玩家来玩《废土》都是奔着奶妈拉斐尔来的,但也正因如此,拉斐尔的操作难度也堪称一绝,能玩好拉斐尔的玩家,即使是职业选手中也没几个,就更别提纯新手宁桑扈了。

  宣汣汀仿佛在这一瞬间预见了自己惨烈的未来,他安详地闭了闭眼,气若游丝般道,“先走一遍新手教程,慢慢来,没事。”

  #你慢慢来,在你走出新手教程前,让我再当几盘废墟上的王#

  #区区花瓶奶妈,我可以#

  #真男人,绝不轻易认输#

  似乎是看出宣汣汀隐而不宣的绝望,宁桑扈挑了下眉,问他,“这个角色,很难吗?”

  “不应该啊,”话音刚落,还没等宣汣汀回答,他自己就先否定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只听他声音低了下去,小小声地嘟囔着些什么。

  宣汣汀没太听清,干脆微俯身子凑近宁桑扈。刚一凑近,一句微弱的质疑就顺势传入耳中,“……奶妈不就是加血的吗,难度…很高吗?”

  宣汣汀闻言眉心狠狠一跳,他觉得宁桑扈的这个问题简直欠揍到天理难容,因此善良如他决定要让这位口出狂言、大放厥词的宁少爷亲自感受一下来自社会的毒打。

  宣汣汀大致扫了眼时间,确认离约定好下副本的时间还有好一会儿后,微微勾唇,挑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把新手教程跳了,我带你。”

  “哦,好。”宁桑扈乖巧点头,压根没感觉到某位前冠军的险恶用心。

  为了方便看宁桑扈操作,宣汣汀干脆让宁桑扈把电脑搬到书房去。

  书房很大,但宁桑扈觉得把这间屋子叫做书房完全是委屈了它。整个房间里也就架子上装模作样的摆了几本书,其他全部都是打游戏的专业设备,完全就是一个小型的私人网咖。

  宣汣汀先是带着宁桑扈下了几个双人小副本。

  按理来说,这种程度的副本对于宣汣汀来说,只要队友别送,他完全可以一个人打通关,但是——看着屏幕上壮烈狗带的该隐,以及可怜巴巴蹲在该隐尸体旁的拉斐尔,宣汣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宁桑扈:“……”

  有亿点点心虚。

  他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宣汣汀,试探般喊了一声,“店长?你……还好吧?”

  我不好。

  非常不好。

  “没事。”

  宣汣汀捏了下鼻梁,他在某些时候总会有些奇怪的坚持,譬如眼下,他的面子大过天,因此宣汣汀完全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作态。他深吸一口气,把目光再度转回到电脑屏幕上,深深觉得如果宁桑扈的问题再不解决,可能他的一世英名就彻底毁在这儿了。

  本着良好探讨,真诚教学的原则,宣汣汀发出了他来自灵魂的一声疑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完美避过站在你前方的我,以一个相当刁钻的角度把技能扔到Boss身上,然后把Boss成功奶回来的?”

  是的,宣汣汀的死不能说和宁桑扈完全无关,只能说他就是罪魁祸首,本来被他打的只剩一层血皮的Boss硬生生被宁桑扈用技能奶了回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也太无厘头,导致宣汣汀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触发狂暴血量又起来的Boss给摁死了。

  奶妈加血把Boss给奶回来然后Boss把队友给锤死的场面,谁见过?反正宣汣汀是没见过,这操作都能上论坛“百大离谱操作榜”的前十了。

  宁桑扈本人是确实有点尴尬的,他以前也没怎么接触过这类型的游戏,因此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玩起游戏来能这么的……菜。

  他干笑两下,试图弥补,“要不再来一次……试一下?”

  说到后面宁桑扈自己都心虚,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算了,”宣汣汀自暴自弃,他思考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什么,摸着下颌若有所思道,“你一定要玩拉斐尔吗?”

  宁桑扈闻言迅速摇头,这个建模漂亮的角色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个烫手山芋,能不在宣汣汀面前碰就绝对不碰。

  宣汣汀顿时就舒展了眉眼,整个人一下就从先前苦大仇深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弯起眼笑盈盈拍了拍宁桑扈的肩,让他重新建一个角色。

  宁桑扈乖巧照做,等到角色建好选职业的时候宣汣汀一指射手,声音铿锵有力,相当得果决坚定,“选他!”

  胖乎乎圆滚滚,手持金色弓箭的丘比特被选定,宣汣汀一怔,微讶道,“我还以为你会选精灵王呢。”

  宁桑扈义正辞严:“我觉得长得漂亮的角色都不靠谱,为人还是应该脚踏实地,朴素一点比较好。”

  宣汣汀看着屏幕上金光灿灿的丘比特一时哑然,这就是你的朴素是吗?

  小少爷版的新概念朴素。

  宁桑扈这次不打算跳新手教程了,他怕自己如果再坑一次宣汣汀,会被他扫地出门。

  不过宣汣汀倒没那些顾忌,见宁桑扈准备过新手教程,他挑了下眉,也懒得再浪费口舌,干脆俯身握住了鼠标。

  宁桑扈的手还放在鼠标上,猝不及防被人握住后整个人都僵硬了。

  太近了。

  宣汣汀的呼吸若有似无的擦过脸颊,他仿佛能清晰地感受血液从他颈侧的大动脉汩汩流过,滚烫炙热的血液裹挟着甜美的抹茶香,肆无忌惮地穿透皮肤,勾走了他所有的灵魂。

  宁桑扈甚至无意识地滚了滚喉结,他的意志在不断动摇——只要他一扭头,就可以触碰到那脆弱的脖颈,可以捏住他的后颈一口咬下,用尖牙刺破皮肤,然后他就能品尝到那令他神魂颠倒的甜蜜味道。

  “你玩这个应该会比较容易,试一试?”

  宣汣汀的话让他勉强找回几分理智,“怎么玩?”

  话一出口他就吓了一跳,嗓音干涩地像是要冒烟,一字一句都埋藏着刻骨的欲.望。

  宣汣汀也是一惊,他下意识偏头去看宁桑扈,只见宁桑扈整个人坐得板正,目光直直看着前方,压根不分他一个眼神。

  “当奶妈玩。”宣汣汀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思想已然跑了锚,开始思考起宁桑扈这反常的模样是因为什么。

  宁桑扈大脑从宣汣汀靠近的刹那就停止运转了,听到宣汣汀的话后下意识“嗯?”了一声。

  宣汣汀目光在宁桑扈身上来回巡梭,听到宁桑扈的疑问才分了下神,懒洋洋地解答,“意思就是你是怎么用奶妈把Boss奶回来的就怎么用射手打Boss。”

  说完看着宁桑扈略显精彩的脸色还欠了吧唧的追加了一句:“说不定你的射手能一战封神呢。”

  宁桑扈:“……”

  谢邀,游戏体验感极差。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迟了,没赶上元宵节qwq,但还是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70章 毛茸茸的头发挠得简凡辰颈窝痒痒

  今天去公司和来应家老宅开的是见灼的车。轿车不像保姆车那样有隔板, 司机就在前头。简凡辰吸了一口气,假装没事发生,并不想跟一个喝醉的人计较。

  “你就作, 今晚你还得烧, 没人管你。”他很久没这么生气了。

  枉费他还担心别人的身体, 别人根本就不在乎。

  话音一落, 车里沉静了一阵子, 司机贴心地点开音响,爵士乐响了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简凡辰的情绪,狗勾又委屈起来了, 吸了吸鼻子,喃喃着头疼。

  “你还知道头疼……”

  简凡辰又想怼他,但他突然侧头靠到了简凡辰肩上。

  “哥哥……对不起……”

  毛茸茸的头发挠得简凡辰颈窝痒痒。但他一撇过头去,狗勾也跟着他过去。

  粘人。

  十年了还是这样。

  喝了酒的狗勾更加热了。

  车里空间封闭, 酒气混着体香在发酵。

  “我不是故意喝酒的, 哥哥……”

  “不要生气了哥哥……”

  “哥哥……你能不能理理我……”

  “我不是坏孩子……”

  “你理理我, 我就乖了……”

  断断续续的话,伴着温热的呼吸绕在简凡辰耳边。

  见灼的声音很轻很低, 几乎淹没在爵士乐中, 所以简凡辰很确定这些耳语只有他能听到。

  他发现, 他总是不忍心责怪见灼, 这家伙真的让人没法下狠心。

  “哥哥……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你别生气了……”又保证。

  简凡辰突然意识到, 他今天居然情绪波动这么大。因为觉得见灼会再生病,他竟然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碎碎念起来?很不符合他的人设。

  他跟见灼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近了?

  “哥哥人真好……”见灼又模糊不清地嘟喃着,“别对他们这么好……”

  简凡辰没明白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哪来的, 只是把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 搭上了他的前额。

  应该没发烧。

  从应家老宅到见灼的小区不远, 但到了公寓楼下,见灼已经摊成了一滩泥,牢牢地黏在简凡辰身上。

  司机关了音乐,没回头,但专业地说:“简总,我送他上楼吧。”

  见灼突然晕乎乎地抬起了头,眯着眼看向窗外:“到我家了…….谢谢哥哥送我回家,我自己上去……”

  说着就放开了简凡辰,开了另一边的车门下车。

  简凡辰和司机跟着下了车。

  见灼踉跄了一下,司机立刻过去扶他。

  他站稳,推开司机:“我自己可以……”

  简凡辰站在一旁看没插手,他总觉得这小子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是装的。

  司机看了他一眼,他点了点头,司机就放开了见灼。

  见灼就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公寓楼,跟电梯里出来的大叔撞了个正着,还抓着人家衣服要呕吐的样子。大叔吓了一跳一把推开他,骂骂咧咧。

  简凡辰一惊,赶紧上去跟人家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他喝多了不是故意的,衣服弄脏了我赔给你。”

  大叔一脸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发现并没脏,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边走边骂:“现在的年轻人……”

  简凡辰看了见灼一眼,按开了电梯门。

  “进去。”他厉声道。

  狗勾就乖乖地走进电梯,转过身来像小学生一样紧张地看着他。

  看见简凡辰也跟着走进来,狗勾的表情顿时放松了下来。

  简凡辰摇了摇头,按下11楼,又看了见灼一眼。

  见灼这会儿又变得特别老实。

  在主人面前特别听话,但一离开半步就会闯祸。

  得看着。

  在7楼时电梯停下,上来了个老奶奶。简凡辰立刻拉住了见灼,怕他吓到人。

  但见灼这回很老实,一动不动。简凡辰对老奶奶笑了笑。

  一进家门,见灼鞋都没换就往里走,直着身子倒在沙发上,再次化成一滩泥。

  简凡辰换了鞋走过去,给他把鞋脱掉。看着好像已经熟睡的人,他想了想,往楼上卧室看了一眼,想起了昨晚。

  “别想我再背你。”他抓起一旁的毯子,没好气地帮人盖上,“昨天生病可以照顾你,今天喝醉别想我再背你。”

  很有原则。

  他看了看表,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回家。

  刚走到门口,沙发上的人翻了个身,摔到了地地毯上。

  简凡辰回头,看着地上的癞皮狗:“……”

  “哥哥……我想喝粥……”狗勾说。

  简凡辰叹了口气,走回去把人拉起来:“你上楼,我给你盛粥。”

  “要喝粥……”圆圆的狗勾眼看着他,只是今晚的眼神有点混沌。

  简凡辰谈条件:“你先上楼,我给你盛。”

  “要哥哥煮的粥。”

  “是我煮的,你先上楼,不然没有粥。”

  见灼机械地点了点头,起身往楼梯走去,但走了两步突然返了回来。

  “黑……怕……”

  简凡辰:“……你这么大个人,怕黑?”

  见灼表情委委屈屈:“哥哥陪……”

  无奈的简凡辰上楼给他开灯,看着他躺下后,才放心下楼盛粥。

  这是他第一次煮粥,跟第一次冲胶囊咖啡一样,虽然是很容易的事,但对于从不下厨的人来说,就跟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

  简凡辰想,一会他也要吃一碗。今天在应家的晚餐虽然都是大菜,但做得都太精致了,他有点没吃饱。

  他端着白粥上了楼,见灼盖着被子乖乖地坐在床上等他。

  “你能自己吃吗?”简凡辰试问他的清醒度。

  见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简凡辰不敢直接把碗给他,低头看了看,但他并不知道怎么喂人吃东西。

  “哥哥,我能自己吃。”见灼伸出了手。

  “你真的能?”简凡辰犹豫了几秒,小心翼翼地把碗放他手里。

  确定他能够拿稳碗后,简凡辰才松开了手。

  见灼试吃了一口,没什么表情。

  简凡辰问:“味道怎么样?”

  见灼抬头看着他,沉默不语。

  简凡辰心里一紧,有这么难吃吗?

  “很……难吃?”他心虚。

  见灼又低头舀起一调羹,连碗伸到他面前:“哥哥你试试……”

  看着眼前的白粥,简凡辰越来越心虚。但自己做的饭,也不能只祸害别人。他咬了咬牙,大胆张嘴尝了一口。

  挺好吃的啊。

  他愣了愣,看向见灼,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味蕾。

  见灼眼神真诚地说:“好吃吧?哥哥煮的粥最好吃了。”

  简凡辰:“好吃?好吃是你这种表情?”

  他刚刚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黑暗料理。

  见灼没回答了,心满意足地把碗收回去,自己大口吃了起来,比刚刚更大口。

  像一只生怕被抢食的狗勾。

第71章 味觉

  宁桑扈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其惨白程度和刚刮了腻子的墙有的一拼。似乎是感觉到宣汣汀即将抽身离开,宁桑扈惶急转身,一把拽住宣汣汀。

  漂亮的猫瞳隐隐透着些许无措, 手不住收紧, 嘴唇嗫嚅, 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 发不出声来。

  宣汣汀轻啧一声,拂开宁桑扈的手,在宁桑扈略显慌乱的神情中还是没忍住放缓了语气, “我们坐那儿谈谈吧,”说着似是忍俊不禁般低笑起来,顺手揉了把宁桑扈的头发,“别慌啊,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慌呢。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别怕。”

  宁桑扈亦步亦趋在椅子上坐下, 唇角紧抿,手指不自觉攥成拳, 大脑高速运转。

  冒着热气的可可被推到他面前, 宣汣汀拉开椅子在宁桑扈对面坐下, 轻抿一口手上的咖啡, 然后随手将其搁在桌上, 陶瓷和玻璃碰撞出的清脆声响,让宁桑扈心中微微一颤。

  “虽然你应该喝不出什么味儿,不过还是先喝点热可可暖暖身子吧。”宣汣汀两手交握, 支住下巴, 轻轻道。

  宁桑扈低声应了一声, 将可可握在手里,热气氤氲而上,缭绕的雾气模糊了他的面容。

  杯口挨在唇边,但宁桑扈没喝,他深吸一口气,可可馥郁浓厚的甜香涌入鼻腔,顺着血液流过四肢百骸,仿佛给予了他莫大的支持般,宁桑扈倏然开口,“对不起,我……”

  话音一时顿住,宁桑扈有些无措,他该怎么说,又该说些什么?说我不是故意的?拉倒吧,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Fork的?”似乎看出他的窘迫,宣汣汀体贴地给了个台阶让他下。

  宁桑扈心下稍松,乖乖回答:“高中的时候吧,具体记不太清了。”

  宣汣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目光微软,“除了我没有遇到过其他Cake了吗?”

  “没。”宁桑扈摇头。

  宣汣汀屈起食指轻敲桌面,一时有点无奈,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了——宁桑扈确实目的不纯,但到底也没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反倒是他还把人吓得不轻。

  而且高中起就失去味觉的小孩,宣汣汀也是实实在在在心里怜爱了一波。毕竟这小孩也太惨了点,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宁桑扈这遭遇在宣汣汀看来已经算得上是直接从天堂一步跌入地狱了。

  ——要是从未得到过还好,但酸甜苦辣咸世间百味已悉数尝过,却又突然丧失味觉,过上靠抑制剂度日的生活,宣汣汀光是想想都觉得难捱,但偏偏宁桑扈已经这样度过了整个高中大学,一直到现在。

  算了。

  宣汣汀无声叹口气。

  “喝完了吗?喝完了就试着做一遍龙吟草莓我看看。”

  “啊?”

  宁桑扈没反应过来,宁桑扈直接懵逼。

  话题到底是怎么跳到这儿的?

  宁桑扈小心吞咽了口唾沫,抬眼仔细觑着宣汣汀的神色,见男人表情温和,嘴角噙着抹若有似无的笑,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戏谑道,“不想去吗?那我们再聊聊?”

  “去!马上!”宁桑扈眼睛一亮,麻溜起身走人,结果走了没几步突然顿住脚步,宣汣汀刚想问怎么了,就见宁桑扈匆匆回身,端起桌上的热可可吹了几下,然后一口全灌进了肚子里。

  也亏得宣汣汀当时没把热可可做得太烫,不然就宁桑扈这个喝法两人还做什么龙吟草莓,早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放下杯子,宁桑扈舔掉嘴角残留的热可可,笑眯眯地冲宣汣汀眨眨眼,步履轻快地离开了。

  宣汣汀无奈得捏了捏鼻梁,一时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生气,宁桑扈这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态度是不是也太明显了点,真当他不会生气啊?

  说起来……

  宣汣汀微眯眼眸,想起了之前被自己一直忽视的一件事,那个倒霉系统之前是不是说没有什么不科学的设定来着,那这算什么,这个设定就科学了?!

  之前信息太多,没来得及找它算账,这会儿机会正好,他打算和这个系统好好的——聊、一、聊!

  宣汣汀弹了弹舌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系统,来聊聊。”

  “不是说没有什么奇怪的设定吗?”

  【根据系统记录,宿主当时询问的是:该位面是否有类似丧尸的设定。根据系统检测结果,此位面并不存在这种设定,因此系统回答无误,望宿主周知。】

  宣汣汀:……

  宣汣汀:我上次这么无语还是在上次。

  宣汣汀懒得和系统掰扯Fork和Cake的设定和丧尸也差不了多少这件事,他抿起唇,看了眼玻璃窗后低头认真做龙吟草莓的宁桑扈,顿了顿,轻声问系统:“除了吃下完整的Cake外,真的没有其他恢复味觉的办法了吗?”

  宣汣汀不可能为了让宁桑扈恢复味觉就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但除此之外要是有其他方法他其实也不介意一试,毕竟绑定系统这种不科学的事都能发生了,让宁桑扈恢复一下味觉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有的,但是需要宿主自身作为媒介才可以。】

  “唔,”宣汣汀觉得问题不大,应该能行,“具体要怎么做?”

  【深入接触。】

  短短四个字,掷地有声,如雷贯耳。

  宣汣汀:“……”

  宣汣汀有亿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系统继续道:

  【只要Fork和身为Cake的您接触得足够深,他就能从您身上品尝到任何一种味道,您的眼泪、血液、唾液等等都将成为他味觉的来源。】

  系统理所当然,宣汣汀如遭雷劈。

  这都什么烂透了的办法!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还不是因为不想用才问你的!

  “就不能直接让他恢复味觉吗?”

  【很抱歉。】

  “知道了。”宣汣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垂眼略显烦躁地捻了捻手指,糟糕透了。

  “嗡、嗡——”

  搁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宣汣汀撩起眼皮,思绪还停留在先前和系统的对话中,因此也没看来电显示,随手接起道,“你好?”

  “宣哥,好久没联系了。你最近有事在忙吗?如果忙的话我的账号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来也可以。”

  略显熟悉男声从手机听筒传出,宣汣汀微一怔愣,贝楠?

  实际上,距离宣汣汀绑定系统到现在才过了不到三天,但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宣汣汀早把帮贝楠打游戏这事抛之脑后了,要不是这通电话,指不定他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嘶——

  宣汣汀牙疼似的轻嘶一声,贝楠不出现还好,一出现就会让宣汣汀联想起系统给出的原剧情里宛如绝世大冤种一样的自己。

  因此他开口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多好,“挺忙的,你自己打吧,我没时间。”

  贝楠一愣,显然没料到自己会得到这种答复,他忍不住拧眉——他也不是不能自己打,但奈何宣汣汀手气实在是好,每次别人不知道要氪多少金下去才能抽到的稀有卡牌,到了宣汣汀手里基本都能一发入魂,更别提宣汣汀时常还会帮他买外观。

  已经被养叼了胃口,现在要他把号拿回来自己肝,贝楠是怎么也不可能情愿的。

  “这样啊,那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宣哥,”贝楠清亮的声音微微低落下去,但似是怕宣汣汀发现的样子,很快又明媚起来,带着些许故作坚强的隐忍,“昨晚直播的时候效果不太好,水友也不太满意,所以才打了电话过来,抱歉啊宣哥,你别放在心上。”

  宣汣汀咂摸了一下这番话,觉得自己可能被人当傻子唬了。

  他食指微曲,敲了敲桌面,懒得和贝楠扯东扯西,干脆撕破了脸皮冷声嘲讽,“你可以让你的榜一男友帮你多刷几个游轮,找我没用,还有事吗?没事挂了。”

  等了一会儿对面也没有出声,见状宣汣汀压低眉眼嗤笑一声,直接撂了电话。

  把游戏账号全部打包给贝楠发过去后,宣汣汀顺手又将贝楠的电话号给拉黑了。

  手机握在手里转了两圈后顿住,宣汣汀心里一时有些说不上来的烦躁,干脆起身和宁桑扈打了声招呼,推开店门往外走。

  他没走远,找了个没什么人来的巷子猫了进去,用手挡住风给自己点了支烟叼在嘴上。

  尼古丁辛辣的味道让宣汣汀逐渐平静下来。他烟瘾不大,也就心情烦躁的时候会抽一根,还是早些年打职业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他和贝楠之间当真没什么好说的,现在要提也是一笔烂账。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母亲一个人拉扯他长大,平日里强硬惯了,以至于在被母亲拒绝了打职业的想法后,宣汣汀的叛逆期来得异常迅速且凶猛,短短一个月,就逃课打架样样精通,甚至到了被学校的同学绕着走的地步。

  贝楠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干净清爽的少年,学习好样貌佳,几乎是比着初恋这个词长的。

  不过宣汣汀那时候是个混不吝,看到贝楠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一拳估计就能把这个弱鸡打哭,所以压根没把人当回事。

  要不是贝楠够执着,宣汣汀可能都不记得他叫什么。

  贝楠在了解一切后,背着宣汣汀偷偷去见了宣母,在长达两小时的对话后,宣母松了口,同意让宣汣汀去试试。

  也就因为这件事,宣汣汀对贝楠彻底改观……

  等等。

  宣汣汀微顿,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他妈那么强硬的一个人,他闹了那么久也没松口,结果只是和贝楠谈了两小时就松口了,这可能吗?

  而且他妈好像一直不是很喜欢贝楠,就算因为宣汣汀当时跑去打职业导致他妈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也在后来宣汣汀坚持不懈地努力讨好之下消了火,关系和好如初。

  除了贝楠。

  每次宣汣汀一提起贝楠,宣母就会唰地冷下脸,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以前没多想,现在一想全是问题。

  他妈可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迁怒于人的人,连他这个卯着劲想去打游戏的罪魁祸首都原谅了,贝楠这个中间人却被嫌恶这么久,可能吗?

  不可能。

  宣汣汀不信。

  于是他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在对面喂了好几声后,缓缓开口,如有砂砾摩擦般,嗓音沙哑至极,“妈,你当年和贝楠……到底聊了什么?”

第72章 情侣ID

  深秋的风尚算不上刺骨, 宣汣汀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手中早已燃尽的烟蒂拿纸巾包好,找了个垃圾桶丢了进去。

  电话刚接通的时候, 宣母显然很不耐烦提起这个话题, 还是宣汣汀靠着厚如城墙的脸皮才从母亲嘴里撬了点边角出来。

  当初贝楠确实去找了宣母, 两人也确实交流了近两个小时, 只是谈话的内容却不像宣汣汀想象的那么友善。

  具体细节宣母没说, 因为她到底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即便那是事实,她最多也只是当自己运气不好——碰上了晦气的人, 遇上了恶心的事。

  回忆起往事,宣母语气淡淡,“你是我儿子,你为什么想去打职业我最清楚不过, 还用不着一个外人来我面前装好人, 劝我趁早替你考虑另一条出路。”

  宣母挽起鬓边的发丝, 眸光微凉,“我儿子什么样, 我比他清楚。”

  闻言宣汣汀还没来得及感动, 就听宣母又嘲讽道,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能这么蠢, 都过了这么久了才想起来问, 不过也还行,好歹没蠢到家……”

  宣汣汀:“……”

  宣母虽然性格强硬,却也坚信人的路是自己走的, 因此除了当年在宣汣汀打职业的时候阻拦过一次外, 几乎很少插手宣汣汀的选择。

  宣汣汀迈着步子往回走, 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夺冠后和母亲的谈话。那时一向严厉的母亲难得显露出几分柔软,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大致的中心思想他还记得,就是让他别担心钱,她能应付得来,让他安安心心做自己喜欢的事。

  宣汣汀当时倔着非要去打职业,一方面是真喜欢,另一方面也是俱乐部给他开的薪酬足够高。

  他希望母亲能过得轻松点,所以在被母亲阻止后也不肯放弃,只是用得方法有点过于偏激,以至于把自己整成了个臭名远扬的混混。

  这些宣汣汀从没和任何人提起过,贝楠也没有,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当时的做法有多值得称赞。对他来说,那完全是如同黑历史一样的存在,恨不得这辈子都别被翻出来。

  所以……

  宣汣汀所以不出个什么来,干脆抹了把脸,把纷乱的回忆压回意识深处,推开店门往后厨走。

  宁桑扈正百无聊赖地倚在流理台上掰着手指等待草莓丁腌制成功和草莓蒂彻底烘干,见宣汣汀回来,他眸光一亮,眼睛弯弯,笑着扬起脸,琉璃珠似的瞳孔中倒映出宣汣汀的模样,眸光亮晶晶的唤了一声店长。

  宣汣汀嗯了一声,侧过身扫了眼宁桑扈的进度,又看了眼时间,“应该还得再等一段时间,想吃点什么,我去外面看看,给你带回来。”

  宁桑扈表情一僵,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店长是还在生气吗?我真的知道错了,不会……”

  “我没生气啊。”宣汣汀有些茫然的打断了宁桑扈的话,不懂他这个自己还在生气的结论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对上宁桑扈明显不信的眼神,宣汣汀捏了捏鼻梁,哭笑不得地强调道,“我真没生气,用不着那么小心。”

  宁桑扈反复斟酌宣汣汀话里的真假,又仔细打量着宣汣汀的表情,好半天才松了口气,瘪着嘴似是有些埋怨,“我还以为店长还在生气呢。”

  宣汣汀闻言略一挑眉,神情微妙,宁桑扈丝毫没注意,还在嘟嘟囔囔地小声抱怨,“所以店长其实就是故意的吧,明明都知道我是Fork了还这么说……”

  宣汣汀“啧”了一声,想起来了,“忘了你尝不出味道了,抱歉。”

  他微微矮下身子,笑意盈在眼底,挑起唇角恶劣一笑,“既然尝不出味道,那就别吃了,饿着吧,正好节约粮食。”

  宁桑扈愣了,这人在说什么狗屁话呢,上一秒才道歉,下一秒就连饭都不让他吃了,周扒皮都没你宣汣汀会刻薄人吧。

  他闭了闭眼,不怒反笑,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子,凑近宣汣汀,两人鼻尖仅余咫尺,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潮热氤氲。

  “那店长帮帮我。”他声音低哑而暧昧,眉眼含笑,似是带着情意,“店长可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宣汣汀不动声色地拧了下眉,向后退了一步,淡定道,“你可以打舒缓剂。”

  “舒缓剂怎么可能比得上店长。”宁桑扈又撩拨了宣汣汀一句,才动了动鼻尖,捕捉起空气里未散的余味。

  草莓的甜香混合着浓烈的烟草味,却嗅不到丝毫属于抹茶的清香。

  宁桑扈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转而调侃起宣汣汀,“店长刚刚抽烟了吗?味道不太好闻呢。”

  宣汣汀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那还真是不好意思。”

  惯得你。

  宁桑扈翘了翘唇角,没接宣汣汀的话,低下头摸出手机举在宣汣汀眼前晃了晃,“店长有游戏推荐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店长带我打会游戏吧。”

  “……行。”

  宣汣汀点开自己整理好的游戏文件夹,将手机递到宁桑扈面前,“挑吧。”

  宁桑扈也不客气,接过手机翻看起来,嘴上还不忘询问,“店长平时玩什么类型的游戏比较多啊?”

  宣汣汀挑眉,“抽卡游戏,要试试吗?”

  宁桑扈手指一顿,爽快应下,“好啊。”

  宣汣汀最常玩的一款抽卡游戏也是现在市面上最火的抽卡游戏之一,宁桑扈下好以后,在取名上陷入了无尽的纠结,好半天,他才皱巴着一张脸去拽宣汣汀衣角,“店长,你的游戏名叫什么?”

  游戏名?

  宣汣汀似是想起什么,神情一时有点僵硬。

  他依稀记得,自己这个游戏名好像是以前被贺沢安那缺德玩意怂恿才取的,说什么一个队的人就要用同系列的名字才像样,他被烦的没办法,最后干脆把手机丢给贺沢安让他折腾去了。

  后来宣汣汀登游戏看见自己ID,差点连夜给自己掐人中,他当时连改名卡都买好了,却遭到贺沢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他没有队魂,队里其他几个人本着要死一起死的原则,幸灾乐祸地把宣汣汀拉下水。

  所以直到现在,他还顶着那个羞耻度爆棚的ID,简直堪称是他光辉形象上不可磨灭的黑历史,这要是让宁桑扈知道了,那绝对是史诗级别的社死。

  一定要瞒住。

  “不记得了。”宣汣汀面不改色的说瞎话。

  “不记得了?”宁桑扈不信,“可这不是店长你最常玩的游戏吗?”

  “……”宣汣汀无言以对。

  “店长,店长……”宁桑扈坚持不懈,拖长了声音一下下地喊着宣汣汀。

  “别喊了,叫魂呢?”宣汣汀受不了似地嘶了一声,认命地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只见游戏人物头上顶着一个金灿灿,闪耀耀的立体炫彩游戏ID:

  『盛ㄝ壕门‖氵九』

  “这是……什么?”宁桑扈艰难发问。

  宣汣汀破罐子破摔,“队魂。”

  “……!?”

  索性脸丢尽了,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理,宣汣汀拉开自己的好友列表,点开被命名为HTZ的分组,示意宁桑扈看。

  宁桑扈打眼一扫,就是五个同样金灿灿,闪耀耀的立体炫彩ID:

  『盛ㄝ壕门‖氵尺』

  『盛ㄝ壕门‖刃心』

  『盛ㄝ壕门‖氵工』

  『盛ㄝ壕门‖非文』

  『盛ㄝ壕门‖氵夅』

  “噗。”宁桑扈没忍住,笑到肚子疼,“店长原来是盛世豪门啊,失敬失敬。”

  宣汣汀额角青筋暴起,笑意核善,“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宁桑扈赶紧哄他,哄完又微敛笑意,软下嗓音轻声问,“但我想和店长用情侣名,可以吗?”

  宣汣汀一怔,蹙起眉看他,宁桑扈眼中还带着未散去的笑意,神情却有几分执拗的认真,见宣汣汀不说话,还故作可怜地追问了一句,“可以吗?”

  半晌,宣汣汀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屈起手指弹了下宁桑扈的脑门,“情侣名,那是情侣用的。我们是情侣吗?”

  宁桑扈琥珀色眸子清亮剔透,带着显而易见的认真,“店长愿意的话,那我们就可以是。”

  “……”

  “店长生气了吗?”宁桑扈勉强笑了一下,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又小小声道,“对不起。”

  “没生气,换什么?”宣汣汀心中无奈叹气,宁桑扈这模样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他清楚得很,但这种事情从古至今都是愿者上钩,他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抹茶小蛋糕!”宁桑扈显然早就想好了,宣汣汀刚一妥协,他立马扬起脸,漂亮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沮丧的痕迹,满眼晶亮。

  “啧。”

  宣汣汀舌尖顶了顶腮,不爽地咋舌,“不行,换一个。”

  “真的不行吗?”宁桑扈鼓起脸,可怜兮兮地看向宣汣汀。

  宣汣汀郎心似铁,异常坚定,“不行。”

  他要脸,这名字还不如贺沢安改的沙雕非主流家族名呢。

  “好吧。”宁桑扈还挺不情愿,“那店长想要什么样的?”

  宣汣汀思考了一下,严谨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正常点的。”

  宁桑扈闻言怨气更大了,他幽怨地瞥了眼宣汣汀,委屈巴巴地打开X度,全网搜索。

  “诺。”宁桑扈找了半天才勉强挑出一个喜欢的,递到宣汣汀面前示意他看。

  宣汣汀看了眼宁桑扈,又横向对比了一下抹之前的游戏名,最后再看了眼宁桑扈的脸色,确定这是他最后的倔强,只得勉勉强强捏着鼻子认了。

  先前买好的改名卡恰派上用场,等宁桑扈登入游戏后,宣汣汀给他发了组队邀请。

  组好队后宁桑扈还有点不满足,砸吧了下唇后问,“店长ID的这个金灿灿的特效是怎么弄的?店长教一教我,我想和店长用一样的。”

  宣汣汀麻木:“我充钱了。”

  他补充,“买的。”

  “诶?”宁桑扈双眸一亮,性质盎然的点开商城,最后视线定格在一个粉红的特效上,还没等他开口,已经相当自觉的宣汣汀翻出商城,找到下单,一气呵成。

  宁桑扈眼睛弯成了月牙,笑吟吟地看向游戏界面中已经换好的两个小人的ID。

  游戏名的字体外圈是粉红色的,上面缠绕着红色的线条,宛若月老的红线,周围是不断飘起变大的桃心,再加上相似却又不同的ID,满满都是属于恋爱的粉红泡泡。

  并排在一起的两个ID,大喇喇地宣告着拥有者间的亲密关系:

  『抹茶叶叶』

  『草莓屁屁』

  宣汣汀不忍直视,觉得有点牙酸。

  宁桑扈心满意足,觉得浑身舒畅。

第73章 买彩票

  “要去抽卡吗?已经攒了20个骰子了吧。”

  两人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连续肝了快一个多小时了, 宁桑扈划了一下屏幕确认时间,点点头,“草莓快腌好了, 再去抽个卡应该就差不多了。”

  抽卡界面依旧保持着这款游戏独有的花里胡哨的风格, 宁桑扈手指悬停在半空, 在十连抽和单抽中犹豫不定。

  宣汣汀懒洋洋地瞥了眼, 好心提议, “十连有SR保底,保险点。”

  “……”宁桑扈点了单抽。

  一张R卡。

  宣汣汀见状耸了耸肩,手欠了吧唧地拍拍宁桑扈的脑袋, 嘲讽值拉满,“加油。”

  宁桑扈不满地拍掉宣汣汀的手,又点下单抽,还是R。

  宁桑扈:“……”

  巧合, 一定是巧合。

  他就不信自己单抽能非到一张SR或者SSR都没有。

  但事实证明, 有些人他就是那么非, 宁桑扈看着已经被他用掉的八个骰子和躺在卡池内的十张R卡——

  手,微微抖了起来。

  “不听劝。”宣汣汀轻笑起来, 眸光透露出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还要继续吗?万一都是R卡怎么办?”

  宁桑扈听不得这种嘲讽, 他眼皮微一耷拉, 再次单抽。

  铭刻着金色暗纹的卡牌从宝箱内飞出, 牌面逐渐放大,看清卡面上耀目的SR时,宁桑扈差点蹦起来。

  “看!SR!”像是小孩子炫耀心爱的玩具般, 宁桑扈美滋滋地把手往宣汣汀面前一杵, 眸光亮晶晶的。

  宣汣汀轻嗤, 隔空点点屏幕,陈述事实,“十一抽才抽到SR,你好像还挺高兴?”

  这人狗嘴里吐不出几句好话,“本来如果直接十连,至少还有两张保底SR,现在……”

  他轻轻呵了一声,尾音上扬,神情意味不明。

  宁桑扈不受他这个气,立马又鼓着脸抽了一次,可惜这次结果非他所愿——是张R卡。

  听着耳畔传来宣汣汀抑制不住的轻笑,宁桑扈觉得自己委屈大发了,脸黑这事能怪他吗!他也不想的!宁桑扈深吸一口气,扯起嘴角,笑意状似清浅温柔,一字一顿,语气却带着刺,“那店长给我示范一下?我也想看看……欧皇,是什么样的。”

  脾气还挺大。

  宣汣汀在心里轻啧一声。

  他垂眼把手机从宁桑扈手里抽出来,拇指轻动,找到抽卡次数设定,一次性把剩下8次全抽了。

  抽完也懒得看结果,直接递还给宁桑扈。

  宁桑扈才一看界面,就是齐刷刷一排亮瞎眼的SR和SSR,一张R卡都没有,甚至SSR还比SR的占比要多。

  “……”

  “你…”宁桑扈迟疑,“开挂了?”

  宣汣汀差点给他气笑了,抬手没好气地敲了下宁桑扈脑门,“没开。”他瞥了眼屏幕,见怪不怪地逗起了宁桑扈,“不是想见见欧洲人吗?感觉怎么样?”

  宁桑扈摸着下巴沉思几秒,得出结论,“店长你买过彩票吗?要不我们去买张彩票吧。”

  宣汣汀:“……”

  你格局还挺大是吧?

  “可能是我的运气都用来遇到店长了吧,”宁桑扈声音微软,含着些许缱绻,“那店长运气好四舍五入也是我运气好。”

  宣汣汀:“。”

  数学学的不错,下次不要再学了。

  而且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你运气倒确实是挺好的——能在全世界都没几个Cake的情况下,遇到他这个倒霉蛋当储备粮。

  刻薄的话就在嘴边,转了一圈后却又被宣汣汀原封不动的咽了回去。

  “草莓应该腌好了,去看看。”最后他也没接宁桑扈的话头,干脆驴头不对马嘴地说起了其他话题。

  宁桑扈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弯起眼轻轻一笑,点头应下。

  先前的草莓已经用糖腌制好了,宁桑扈把它们拿出备用,又把洗好的新鲜草莓从水槽中捞起切成片。

  他做这一切工序的时候,宣汣汀就懒洋洋地支着身子站在一旁跟个大爷一样指点江山。

  期间也就打液氮的时候上手帮了宁桑扈一把,其余时间基本都只动了动嘴皮子。

  ……

  宁桑扈将撒了糖霜的草莓叶小心翼翼地组装到做好的草莓外壳上,然后狠狠松了口气,就这么一颗小小的龙吟草莓,他折腾了近十多个小时才成功。

  放松下来后,宁桑扈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胃部传来的轻微疼痛,一阵一阵的,让他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解开围裙,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转身去找宣汣汀,“店长?”

  “做完了?”宣汣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那过来喝点儿粥吧,就算尝不到味道也可以先暖暖胃。”

  煮到浓稠的白粥散发着独属于米粒的清香,宁桑扈轻动鼻尖,有些疑惑,“现在还有粥店开着吗?”

  “有,”宣汣汀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手递了只勺子过去,结果好半天才被人接过去。

  见状,他抬眼打量了一下宁桑扈的神情,见他不信,略有些好笑,“不信啊,那我这儿还有外卖记录,要看看吗,小少爷。”

  宁桑扈闻言鼓了鼓脸颊,像只气呼呼的胖河豚,他低下头舀了一勺白粥塞到嘴里,长长的眼睫垂下,被遮挡住的眸子却没有丝毫怒意,反倒亮晶晶的——连外卖盒子都没有,我才不信呢。

  白粥煮的软烂,入口即化,宣汣汀没什么胃口,喝了几口就放在一旁不动了。

  这粥也确实不是外卖,本来宣汣汀是打算点个外卖凑合一下的,结果他在外卖软件上找了一圈,附近的粥店全关门了,开门的却偏偏单点白粥不送。

  最后宣汣汀看了下时间,索性直接回去做了两份白粥再用一次性纸碗拎过来。

  不过这些,就没什么要和宁桑扈说的必要了。

  宁桑扈喝完最后一口白粥,放下碗满足地喟叹了一声。一碗热乎乎的粥下肚后,连先前隐隐作痛的胃部也舒服了不少。

  见他吃完,宣汣汀站起身往后厨走,“我去收拾一下,这会太晚了,要不你先回吧。”

  “才不要,我想和店长一起回。”

  宁桑扈小尾巴一样跟在宣汣汀身后转悠,最后被宣汣汀嫌弃地提着后衣领丢在一旁让他安分一点后才消停下来。

  不过宁桑扈也没消停太久,就在宣汣汀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小小的惊呼,宣汣汀闻声看去,就见宁桑扈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样子,“那个…我好像、忘了录视频……”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宣汣汀:“。”

  “所以呢?”

  “所以……我可能还得再做一次。”

  宣汣汀揉揉眉头,神情无奈,“可你已经学会了吧,应该用不着我再教一遍了吧。”

  “但我需要借店长的厨房用啊,而且我也没有液氮。”宁桑扈这会儿反驳得倒是挺快。

  宣汣汀扶着额,差点被他给气笑了,最后他闭了下眼,不咸不淡地撂了四个字,“理由挺多。”

  宁桑扈看不出他到底生没生气,就干脆端起自己做好的龙吟草莓,凑到宣汣汀身旁,“我第一次做呢,店长帮我尝一尝,好不好?”

  宣汣汀看他,宁桑扈眉眼弯弯,笑意干净明媚,琥珀色的眸中带着点不让人厌烦的讨好,在白炽灯下愈发惹人心动。

  宣汣汀垂眸,从挂钩上取了只勺子下来,轻轻敲碎糖壳,白色的冰淇淋粉顺势淌出,点缀在破碎的红色糖壳上。宁桑扈眼疾手快地把早就做好的草莓果酱拿了过来,“店长放点这个,听说一起吃味道更好。”

  宣汣汀闻言一顿,原本伸向盘子的勺子硬生生转了个方向,舀了一勺草莓果酱浇了上去,才在宁桑扈期待的目光下挖起尝了一口。

  冰淇淋粉口感绵密,入口即化,草莓果酱包裹着颗粒饱满的果肉,酸甜爽口,糖壳一咬即碎,味道堪称惊艳。即便是熟手来做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完美,宁桑扈……真的是第一次做吗?对于这个问题,宣汣汀默默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好吃。”宣汣汀点点头,“你要自己尝尝吗?”

  “不要,”宁桑扈摇头,“我又尝不出味,还是店长吃吧。”

  宣汣汀就没再多言,吃完后又简单收拾一下就和宁桑扈回去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两人默契地没再提起与Fork和Cake相关的任何话题,期间宣汣汀回了躺家,回来后除了去店里基本都宅在家和宁桑扈打《废土》,偶尔会玩几把抽卡游戏调剂一下。

  再次看着一张SSR从宣汣汀手下被抽出,宁桑扈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多bb一句,“店长,像你这样的游戏bug是会破坏游戏平衡的。”

  宣汣汀挑眉,“那你别让我抽,自己抽。”

  “那不行,”宁桑扈义正辞严,“像我这样的非酋也是会破坏游戏平衡的。”

  宁桑扈看着界面上不出所料的R卡,微微垮了脸,丧气地把手机息了屏。

  宣汣汀忍了忍,又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真诚发问,“所以这就是你拿我的号抽卡的原因?”

  “对!”宁桑扈大言不惭,“用我的非来中和你的bug,充分平衡游戏,提高游戏体验。”

  宣汣汀低嗤一声,没理他,如果说有的人是菜还爱玩,那宁桑扈就是典型的手臭还爱抽。

  统称:心里没点AC数。

  宁桑扈也不介意,笑吟吟地捻起桌子上的手指饼干咬了一口,眸光滑过宣汣汀时显得格外晦暗黏.稠,他压下心里翻腾的欲念,脑中突然浮现出自己不久前的玩笑话,于是他状似不经意般问,“店长之前……真的没有买过彩票吗?有点可惜呢。”

  “有什么可惜的?”宣汣汀撩起眼皮扫他一眼,“说不定就是因为未来的人生太过悲惨所以手气才显得比较突出,万一去买了彩票,也许我可能会连这点幸运都没了。”

  “店长是这么想的吗?听起来好悲观啊。”宁桑扈支着下巴笑,“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把我的幸运分店长一点哦。”

  宣汣汀下意识“嗯?”了一声,不太明白宁桑扈这个就差把非字刻脑门上的人是怎么大言不惭说出这种话的。

  “我曾经买过彩票,”宁桑扈没在意宣汣汀的反应,他敛下眼睫,眸色晦暗深沉,自顾自道,声音很轻,却又宛若千斤重,他说,“我中了头等奖。”

  “真的?”宣汣汀有点怀疑。

  “真的。”宁桑扈笃定。

  他目光自宣汣汀身上蜿蜒而过,笑意深深——

  在我遭逢巨变的无味人生中,遇到你,是比彩票头等奖更甚的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吟草莓是分子料理,工序真的很麻烦(也很贵),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去搜搜看,文里基本上是在瞎写XD

第74章 “哥哥,把灯关了吧。”

  简凡辰脸上有点热, 没说话,又看了一眼手里的棋子。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其他三个男主的态度都发生了奇怪的转变后,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见灼或许也会变。

  但见灼看起来就……他又对上了狗勾眼, 就很无害啊。

  让人怎么忍心欺负。

  “哥哥, 你别怕。”

  简凡辰坐在沙发上, 见灼突然从他对面站起来, 又蹲在了他面前。

  就像只狗勾一样抬头看他。

  “我怕什么?”简凡辰问。

  狗勾此刻仰视着他, 眼睛里有光在闪烁:“别怕我。”

  “我怕你?”简凡辰好笑道,“要怕也是你怕我。”

  受不是应该怕渣攻吗?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见灼认真地盯着他。

  简凡辰跟他对视着,喝了酒的缘故, 这双狗勾眼还是有点红,但浑浊中是清澈无邪的光,还有一股子倔强。

  就像十年前,在箱子里的路灯下, 简凡辰第一次看到他的模样。

  一点也没变。

  是个眼睛里有太阳的男孩。

  简凡辰感觉对方的目光很炙热, 对视了不知道多久, 最后还是他先看向了别处。

  他有点渴,又拿起了水杯, 但杯子已经空了。

  见灼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杯子, 去厨房倒水, 还顺便给他成了一碗鸡粥。

  粥很暖胃, 简凡辰刚刚胃有点不舒服, 但还是把白粥都给见灼了。

  他没想到见灼又煮了一锅鸡粥,比白粥更好吃。

  “你也再吃一点?这个比我煮的好吃。”

  见灼不吃:“哥哥,我刚刚吃得太饱了, 一点儿也吃不下了, 这些都是你的了。”

  简凡辰并没有客气, 他在吃这件事上一直没客气过。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吃了一半,突然停电了。

  “说是小区都停电了,正在紧急抢修。”见灼给物业打完电话后,点起了蜡烛。

  “这一片都停了?这么严重啊……”简凡辰就着烛光喝粥,“那你害怕吗?”

  “不怕呀,有你在我怕什么?”

  橙色的火苗在蹦跶,墙上映出了他们俩的影子。

  简凡辰转头抽餐巾纸时看到,愣了一下。

  “哥哥你怎么了?”见灼在昏暗中也能发现他每一丝变化的情绪。

  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为什么我的影子看起来比你小?”简凡辰问,“明明坐下来看不出你比我高啊。”

  他们俩坐着时,个头的确差不多,但墙上影子就是见灼明显更高大一些。

  见灼就说:“你骨架小。”

  “有这么明显吗?”简凡辰依然盯着他们的影子,举起手弯了弯胳膊,做出大力士的动作,“我也有肌肉的。”

  真让人不解,他觉醒之后已经无数次发现这些受都太攻了。

  但是懊恼不过三分钟,简凡辰就发现了更好玩的。

  “你玩过手影吗?”他说着就在伸手做出了一只小兔的模样,“我小时候最喜欢停电了。”

  见灼就也跟着摆弄起来,狗、狮子、老虎、天鹅……花样很多。

  简凡辰不服输,非要跟他比谁会的多,最后绞劲脑汁,摆了一只鲨鱼。

  “像不像大黑鲨?”他得意地问。

  见灼在他身后,眼神沉了一些,几秒钟没说话。

  简凡辰回头看他:“不像吗?”

  见灼就把桌上的蜡烛挪了一下,换了个角度:“哥哥你看,现在像鲸鱼了。”

  因为光源的方向,原本的鲨鱼鳍现在看上去像鲸鱼头上的喷泉。

  简凡辰惊喜地看着墙上:“那我现在比你多一只了,你快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能超过我。”

  见灼笑着说:“我不会了,哥哥真厉害。”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敷衍我。”简凡辰放下了手,觉得自己被年轻人嘲笑了。

  “怎么会?”有一只小飞虫靠近了蜡烛,见灼又把蜡烛挪回了刚刚的地方,但简凡辰已经换了位置,现在墙上的两个影子靠得很近。

  明明两人一前一后,相隔着有一分米,但影子却像挨在一起。

  小飞虫突然飞到简凡辰眼前,他闪了一下,撇开了头。

  见灼很自然地伸手给他赶了一下虫子,也侧了侧头。

  角度很小,两人甚至还没面对面,可影子看起来两个人已经在接吻了。

  简凡辰没看到这个画面,他想问见灼有没有别的蜡烛,抬起眼发现见灼得眼睛有点不同。

  怎么好像有点凶?

  但可能是光线不好,下一秒见灼就笑着问他:“哥哥,怎么了?”

  “快烧完了,你还有别的吗?”

  蜡烛本来就只有不到半根,现在已经快到底了。

  “见灼摇了摇头:“没有蜡烛了。”

  “你怕黑居然不备蜡烛?”

  见灼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里有点兴奋:“对了哥哥,我有灯,在楼上,我带你去看。”

  简凡辰就跟着他上了楼,拿着手机的灯光照路。

  见灼进了房间就坐在地上开始翻箱子,拿出了各种各样的应急灯,一个一个往外掏。

  简凡辰说:“够用了,不用这么多……”

  这小子是为了逃难准备的吗?

  见灼说:“以前在学校宿舍备的,因为我总是寝室熄灯后才来灵感,没办法。”

  “你还在找什么?”简凡辰看他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见灼终于从箱底拿出了一个盒子,又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磨砂的玻璃罐子。

  简凡辰也坐了下来:“这是什么?”

  见灼拿在手中晃了晃,打开了开关:“哥哥你看。”

  玻璃罐子亮起了橙色的光,见灼的眉眼在暖光中很温柔。

  “这是个灯?”简凡辰没见过这种灯,很是好奇。

  见灼把灯给他:“是太阳能的。”

  “真环保。”简凡辰看见罐子上还有图案,就抬起来认真看了一下。

  画得很抽象,一辆敞篷车里,两个人肩并肩坐着,背景是大海。

  “太阳能得经常放在阳光下充电吧?”简凡辰问,“你这压箱底的还有电?”

  见灼没说话,抿着嘴笑了笑。

  简凡辰问:“你笑什么?”

  这盏灯其实不太亮,电力不太足,简凡辰说:“开另一盏吧,这个明天得拿去阳光底下充电。”

  见灼摇了摇头,拿回了玻璃罐子:“不行,它不能随便晒太阳。”

  “太阳能灯不晒太阳?”简凡辰看着他,“难道晒月亮?”

  见灼低头看着手里的罐子:“哥哥,你知道它现在的光是哪里来的吗?”

  简凡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是那天在月耳弯的日出。”见灼说。

  “你那天带着这个去了?”简凡辰想起了生日的时候,跟见灼一早到海边看日出,然后还去潜水。

  那一次四个人的安排都很用心,不过当时他觉得那肯定男主们有责任心,拿了钱就要完成工作。

  现在想起来,才发现一切从那个时候起有迹可循了。

  他们做的那些,都已经超出工作范围了。再认真的助理也不会那么用心地对待老板。

  虽然四份礼物都很惊艳,烟花星空水上电影都很别出心裁,但他还是最爱潜水。

  还有月耳弯的日出。他记得他回去时还在感慨,只有清风四季和日月星辰都是无法私有的。

  “我带了太阳能板,那一天的阳光算是给留下来了。”见灼说,“但是我不想它这么快就没电,所以就放在箱里了。”

  他没告诉简凡辰,其实他根本不舍得把让罐子亮太久,但第一天回来时他就忍不住抱着看了一晚,一直看到电量不足,才不得不把它藏到看不见的地方。

  “其实每天的阳光都是一样的。”简凡辰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点异样,他顿时明白了罐子上的图案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们两人。

  “当然不一样。”见灼知道他想说什么,打开了另一盏灯,把玻璃罐子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又将盒子摆进箱子里。

  轻拿轻放,就像是在收起一件宝贝。

  见灼想,这是第一次跟简凡辰看的日出,他一辈子都要留着。

  现在这一盏灯可以调节亮度,简凡辰玩了一会儿,等见灼收好了东西,他才停下来。

  这一盏灯很亮,他转头看见灼,这一束光里的见灼明亮了不少,但眼里的笑意淡了一些。

  “哥哥,把灯关了吧。”见灼说。

  “关灯?”简凡辰惊讶地看了一他一眼,“关灯干什么?”

  黑灯瞎火,孤男寡男……

  见灼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遥控器,对着天花板按了一下。

  简凡辰仰头,就看见了天窗缓缓拉开,星空和月亮就在他们头顶上。

  “你这loft还有天窗?”

  见灼说:“这就是我不想搬家的原因。每天晚上只要天晴,躺在床上就能看见月亮。”

  “你这个位置也太绝了。”简凡辰真心感叹,他的千万大平层都看不到这样的美景。

  见灼把枕头挪了个位置:“哥哥,你躺下看,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简凡辰就主动把手里的灯关了放在一边,躺下看夜空真的有不一样的感觉。

  如练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白皙的皮肤又白了一个白月光

  他小时候也喜欢偷偷跑到别墅的屋顶去看星空和月亮,但容易看得太入迷,忘了下楼,看一次就感冒一次,后来简母明令禁止他晚上去屋顶。

  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有天窗这个选项,真的太井底之蛙了。

  见灼跟他头对头地躺了下来,他闻见了青草的气息。

  高远、深邃,看着这些几亿年前的光散落在宇宙中,会有一种恍然之感。

  “人类真的很渺小。”简凡辰感慨着,“你看夜空时会想什么?”

  见灼躺着时鼻音有点重:“小时候会想有没有外星人,后来想空间几何学,再后来想……想我的梦想。”

  他其实最想的就是带简凡辰在这里一起看一次夜空。

  十年前被蝙蝠侠救下之后,他后来不管看见什么喜欢的东西,都想跟蝙蝠侠分享。

  “你的想法都好高大上,怪不得是个学霸。”简凡辰打趣。

  “哥哥你别笑我,那你会想什么?”

  “外星人我倒是想过,但后来我就在想我什么时候能登月,要花多少钱。”简凡辰笑完了见灼,又开始笑自己,“所以我成了商人,你成了建筑师。”

  见灼好像很轻地笑了一声,没说话。

  简凡辰又说:“三岁看老这种说法其实很准确,童年真的影响真的很深远。”

  他想了想自己的童年,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一直很顺遂,所以他现在的性格会比较佛。

  原书作者给他安排的渣攻身份就很违和,他想不到像他这样童年幸福,身边几乎没什么恶人的人,怎么会心理变态?

  这一看就是人设没做好,怪不得最后人设崩了,逻辑没法自洽,断更封笔了。

  像应酩就很多疑自律。虽然生在豪门,但从小家庭不太和谐,父母的冷言相对和互相猜忌让他很没有安全感。但他们对他期待很高,他只能用优秀的表现来留住他们。

  程敛是薄情疏离。他的童年比较惨,小时候父母就都离开他了,穷苦又没朋友,经常被人欺负欺骗,后来他就慢慢地学会了用冷漠保护自己。

  江棠很八面玲珑,是个天生的生意人。他童年虽然也苦,但妈妈对他的影响很大。江妈妈是个温暖乐观的女人,江棠从小跟着她摆摊做小买卖,能吃苦又细心精明。

  至于见灼,简凡辰想了想,原书里对他的原生家庭着墨不多,他对他的了解都基于背他回家的那一晚。

  还有今天见灼自己主动讲的那些童年故事。

  简凡辰想着这些事,但没有说出来。

  “哥哥,谢谢你。”见灼盯着今天的满月,也不知道简凡辰在想什么,但他就是突然很想这么说。

  简凡辰愣了一下:“谢我什么?”

  “谢谢你,治愈了我的童年。”见灼带着鼻音说。

  有一句话是:人的一生都在治愈自己的童年。

  他知道,他的童年其实有伤痕。

  但简凡辰用一个晚上就治了他的伤,让他不必再花一辈子的时间去治愈自己的童年。

  而简凡辰是那个他第一眼看到就想用一生去追逐的人。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了天窗外。

  简凡辰就这么躺着睡着了,梦里他想,今天不会再感冒了。

  半夜里,他翻了个身,胳膊一伸,指尖划过了见灼的脖子。

  见灼一下从梦中惊醒,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脖子很敏|感,黑暗中,见灼的脸红了,脖子也红了。

  毫不知情的简凡辰还在熟睡,对自己的行为一无所知。

  见灼放开了他的手,倒抽一口冷气。

  但下一刻简凡辰的手又过来了。

  这一次直接碰上了他的喉结。

  见灼眼睛里藏着暗火,他想坐起来,但又怕这个时候看见简凡辰的睡颜。

  他只好又握住了他的手,反转了个方向,十指紧扣。

  然后转过头,在那白皙的手上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他忍了很久,最后只对着黑暗说了一句:“晚安哥哥。”

  第二天,简凡辰迷迷糊糊中醒来,揉了揉眼睛,起身打了个哈欠,

  身边没有人,天窗的隔板也被拉上了,不然早上他肯定被阳光照醒。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挠了挠头,想起昨晚居然就这样看着夜空睡着了。

  他的手有点麻,坐起来活动了一下手。

  然后他就看见了他们昨天的外套搭在椅背上。

  见灼的外套压着他的外套,有一半都垂下了椅背,显得有些凌乱,好像是仓促之间的杰作。

  昨晚开始是见灼喝多了,后来又是停电,他们的东西都放得比较随意。

  但是看见衣服都乱放在了一起,简凡辰突然脸上发热,过去把两件分别挂起来。

  他以为见灼在客厅或卫生间,但是楼下没人。

  他正准备打电话,门铃就响了。

  忘带钥匙了?

  他一时间没多想,裹着睡袍去开了门,却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他不认识的男孩。

  “这是……见灼哥的家吗?“白白净净的男孩看上去很稚嫩,大学生的模样。

  简凡辰顿时有些局促。人家主人不在家,他这样衣冠不整地贸然帮人开门真是太失礼了。

  “对不起,是他家……不过他现在不在……”他解释。

  男孩的目光扫视着简凡辰:“你是……跟他和程敛一起上热搜的那个人?”

  简凡辰尴尬点了点头。

  何止是一起上热搜,他还是他们的上司。

  他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了路:“你要不要……进来等?”

  男孩有点意外,停了两秒钟,还是进了屋。

  “你……换拖鞋吗?”简凡辰指了指地上的毛绒拖鞋。

  见灼这里的拖鞋很可爱

  男孩低头看了一眼,礼貌地点了点头,脱了自己的运动鞋。

  见灼平时也穿这个牌子的运动鞋,简凡辰想。

  男孩穿上了一双可爱的柴犬拖鞋,简凡辰又不好意思地提醒:“那双是见灼的……”

  但男孩好像没听见,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屋子里的装潢吸引了,满脸惊喜:“好特别啊,见灼哥哥不愧是建筑大神,家里都这么有品位。”

  “见灼知道你要来吗?我给他打个电话。”简凡辰想赶紧搬救兵,拿出了手机。

  “不用!”男孩连忙阻止他,“他很忙的不用专门叫他回来,我等他就行。”

  简凡辰有点奇怪:“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男孩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也不知道我来找他,所以……不用给他打电话了。”

  “哦,这样啊……”简凡辰想,那他更应该跟见灼说一声了。

  男孩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轻轻地问:“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你们昨晚是……一起过的夜?”

  目光又落到了他的睡袍上。

  简凡辰尴尬得脚趾抠地,这又该怎么解释。

  还好还没等他抠出一个loft,门口就传来了钥匙进锁的响声。

  见灼进门时,先是看见了他,笑得像晨曦的阳光:“哥哥你醒了?家里没食材了,我去买了点……”

  刚想展示手里的吃的,见灼的笑容凝固了。

  “刘小西?”

  他看见了简凡辰身后的人。

  简凡辰顿了两秒后才恍然大悟。

  小西,昨天见灼妈妈视频里说的相亲对象。

  小西的声音有点紧张:“见灼哥哥……我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

  见灼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严肃:“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

  小西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我妈?”见灼觉得蹊跷,他了解他妈妈。虽然嘴上八卦,但不会这么坑他的。

  “不是阿姨……是孙爷爷病了,想见你,他知道你的地址。”小西马上解释,“他就想见你一面,我最近找你也找不到,有点担心,就过来了。”

  “什么病?他一直胃不好。”见灼说。

  “最近胃溃疡复发,住院了……”小西低头,语气很沮丧。

  见灼沉默片刻,掏出了手机打电话。

  但没人接听。

  小西说:“爷爷他在医院,不太能用手机。”

  简凡辰人家聊私事他在场不合适,便说:“你们聊,我先走了。”

  “哥哥你去哪?”见灼看向他。

  小西也看了他一眼。

  “我去公司。”简凡辰说。

  “一会我送你。”见灼说着又看向小西,“谢谢你告诉我,以后给我信息就好了,我家不方便接待客人,我经常不在家。”

  简凡辰摸了一下下巴,觉得这话里有话。

  小西连忙说:“不好意思见灼哥哥,我就是太着急了,因为了孙爷爷他……”

  “我今天会去看他的。”见灼说。

  “好,你几点忙完,我跟你一起去。”小西问。

  “不用,我自己去,我还有事。”

  简凡辰虽然对小西没什么感觉,但还是觉得见灼这么说太伤人了,尤其是知道小西喜欢他。

  小西也不再自讨没趣,就说:“好,那我先去跟爷爷说一声,爷爷知道你要去今天精神一定很好。”

  小西走了之后,见灼对简凡辰说:“哥哥,吃早饭吧。”

  简凡辰识大体:“你有事就去忙,别管我。”

  见灼点了点头:“哥哥,我一会去一趟医院,孙爷爷是我以前的邻居,小时候我经常在他家吃饭,后来他老伴走了儿女不在身边,我就经常让他来跟我下棋。”

  狗勾很怕简凡辰误会,像打报告一样说清了前因后果,又补了一句:“但是刘小西没来过。”

  简凡辰不知道该说什么,见灼便以为他不高兴。

  “哥哥,我地址暴露了,我要搬家。”昨天才信誓旦旦说没人知道他的地址,今天这就打脸了。

  “你要搬家?那你把这房子卖给我吧,我挺喜欢那天窗的。”

  简凡辰说完,气氛一下就轻松了。

  见灼说:“那我要跟物业说一声,找我的一律不放进来。”

  简凡辰无奈地摇了摇头,往厨房走:“昨天鸡粥还有还多,胃病病人应该爱吃吧。”

  “嗯,一会我给孙爷爷带点。”见灼说

  简凡辰回头,见他在手机上买什么东西。

  “你买什么?”

  “拖鞋。”拖鞋被外人穿过了,他要换一双。

第75章 混蛋

  宣汣汀松开手, 弯下身子捡起手机,垂眸看他,“所以线下聚会我就不去了, 还有问题吗?”

  宁桑扈怏怏不乐地点点头, 闷声闷气道, “没了。”

  “那还玩吗?”宣汣汀问, “不玩我就去做饭了, 想吃什么?”

  宁桑扈有气无力地瞥他一眼,完全懒得搭理他。

  宣汣汀见状闷笑两声,跟撸狗似的拍拍他的头, 才转过身往厨房走。

  宁桑扈略带不满地瞪了宣汣汀的背影一眼,哼哼唧唧地用手把被他弄乱的头发理顺,边梳边在心里暗自赌咒发誓:迟早把你拽去线下聚会。

  宣汣汀可不知道宁桑扈的雄心壮志,吃完饭就把还想再赖一段时间的宁桑扈给赶回去了。

  再怎么说, 这人也是颗定时炸.弹, 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那种, 以防万一,还是少在他这儿待比较好。

  宁桑扈离开后, 宣汣汀躺在床上睡了一小会儿,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这个点他也懒得去店里, 干脆支起上半身靠在床头进了先前和宁桑扈一起玩的抽卡游戏。

  刚一登进去, 手机就疯狂整震动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点进什么黄色网页中了病毒呢。

  宣汣汀眉心狠狠一跳,眼疾手快地点开未读消息,跳入视野的就是已经被刷屏到99+的消息界面, 而这些消息全部来自同一个人——贺沢安。

  贺沢安!

  宣汣汀闭了闭眼。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宣汣汀咬牙切齿, 打字的手异常用力, 手背绷起道道青筋,一个字一个字往上敲,带着难以言说的怒火:你、有、病?

  一见宣汣汀上线,贺沢安发得更起劲了,消息一个接一个疯狂往外弹,充分发挥了他作为职业选手的超高手速。

  『盛ㄝ壕门‖氵尺』:宣汣汀!你是不是背叛组织去谈恋爱了?!

  『盛ㄝ壕门‖氵尺』:宣汣汀!你说话啊宣汣汀!

  『盛ㄝ壕门‖氵尺』:我没想到啊没想到!宣汣汀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改名叫抹茶叶叶?

  『盛ㄝ壕门‖氵尺』:叠词词,恶心心!我呸!

  宣汣汀:“……”

  艹!

  『抹茶叶叶』:你以为我乐意?

  『盛ㄝ壕门‖氵尺』:呵。

  『盛ㄝ壕门‖氵尺』:你就装吧宣汣汀。我早看透你了,重色轻友的玩意!想我当初让你换个同款队名瞅你那个嫌弃的样。

  『抹茶叶叶』:那么中二非主流的名字我不能嫌弃?

  『盛ㄝ壕门‖氵尺』:是,我中二,我非主流,那你这个抹茶叶叶又好到哪儿去了?迟来二十几年的少女心?

  『抹茶叶叶』:……

  宣汣汀低低地艹了一声,深刻感觉此刻的自己就是个绝世大冤种。

  他试图挣扎:我不能喜欢抹茶?

  贺沢安冷笑一声,撕碎了他最后一层遮羞布:喜欢到用叠词?那你可真是喜欢到痴迷啊,抹茶叶叶先生。

  宣汣汀:……

  烦了,毁灭吧。

  宣汣汀很认真地开始思考,自己现在是要直接把贺沢安拉黑呢,还是直接把贺沢安从自己的好友列表移除呢。

  不过贺沢安此人显然具有极强的求生欲,在等了一分钟后发现宣汣汀还没回复,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手速极快地开始滑跪。

  『盛ㄝ壕门‖氵尺』:哥!宣哥!别删我别删我!我为你扛过刀我为你加过血,你不能这么无情这么冷酷这么无理取闹!

  『抹茶叶叶』:。

  宣汣汀头疼地捏捏眉心:没删你,找我就为了改名这事?

  贺沢安嘿嘿一笑,打字:不止,找你本来是因为经理接了个线下活动,我们都会去,所以他们派我来问问你去不去,没想到一上来就看到你那个粉嫩嫩的名字,啧啧啧。

  宣汣汀:“……”

  宣汣汀人有点麻,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总共就三个人,三个人全在问他去不去下周的线下聚会,那聚会上是有金子吗,还非得他去不可。

  『抹茶叶叶』:不去。

  『盛ㄝ壕门‖氵尺』:你好无情哦。

  『盛ㄝ壕门‖氵尺』:如果是和你用CP名的那位邀请你你也会这么拒绝他吗?

  宣汣汀被贺沢安烦得脑子嗡嗡响,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往输入框内敲:会。

  贺沢安:???

  贺沢安:!!!

  #我就随口一炸,没想到还真有#

  #好家伙,居然还有意外收获啊#

  宣汣汀刚发出去就意识到不对,奈何游戏内消息不支持撤回,看着沉默半天没动弹的消息界面,他认命般哀叹一声 ,反手把手机扣到床上,深呼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才又拿起手机。

  果不其然,刚刚短暂的沉默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贺沢安跟机关木仓似地突突个不停——

  『盛ㄝ壕门‖氵尺』: 哈!终于肯承认了吧 !

  『盛ㄝ壕门‖氵尺』:你果然是在外面有狗了,快点从实招来!

  『盛ㄝ壕门‖氵尺』:是谁啊?我认识吗?人现在在线吗?在的话拉来一起玩一把啊!

  ……

  宣汣汀扫了一眼宁桑扈ID,对后面明晃晃的在线两字视若无睹,脸不红心不跳地打字:不在。

  『盛ㄝ壕门‖氵尺』:……

  『盛ㄝ壕门‖氵尺』:行。

  #m你个冷漠无情的狗逼男人#

  说是这么说,但在游戏开始前,宣汣汀犹豫半天,还是鬼使神差般向宁桑扈发了组队邀请。

  贺沢安正开着语音骂骂咧咧地吐槽宣汣汀,结果话说到一半队伍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他下意识地闭了嘴,然后就被这俩玩意头顶上粉红泡泡四溢的ID闪瞎了狗眼。

  「抹茶叶叶」

  「草莓屁屁」

  呕。

  恶心的狗情侣。

  令人厌恶的酸臭味。

  队伍内的气氛一度很古怪,宣汣汀和贺沢安都挂在麦上,但两个人却没一个肯开口说话,只余起伏的呼吸声在队伍内悄然蔓延。

  宁桑扈轻轻抿起唇角,手指停在输入法上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他本来以为只有宣汣汀一个人在,才连脑子都没动就直接点了同意,没想到进来后却发现还有另一个人在。

  宁桑扈目光上移,落在贺沢安显眼的非主流ID上,这个人,应该是宣汣汀之前的队友吧。

  宣汣汀……

  宁桑扈手指不自知地收紧,他猜不出宣汣汀这个举动的意图是什么,也不想猜。

  他想听宣汣汀亲口说。

  “……”

  僵持半晌,宣汣汀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对着宁桑扈介绍道:“这是我以前打职业时候的队友,贺沢安。”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隐约含着些许温柔,听得贺沢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恶寒得不行。

  再想想宣汣汀这狗东西之前踩脸嘲讽拿他人头的欠扁样,贺沢安就恨得牙痒痒。

  双标狗。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因此还不等宁桑扈和他打招呼,贺沢安就先冷冷一笑,掐着嗓子冲宣汣汀阴阳怪气,“哟,现在倒是挺温柔,拿我七个人头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温柔一点?”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宣汣汀笑里藏刀:“我拿你七个人头的时候不是温柔地告诉过你菜就别出来丢人现眼吗?”

  贺沢安:“……”

  日。

  贺沢安被气得够呛,索性直接开始怂恿宁桑扈,“兄弟,你也看见宣汣汀这狗逼是什么德行了,我劝你早点跑,省得以后栽坑里爬都爬不上来。”

  宁桑扈闻言眼睛微弯,眸中带着细碎的笑意,打开麦道,“已经爬不上来了。”

  他早就在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就一头栽进名为宣汣汀的深坑里,爬不出来,也不想爬出来。

  贺沢安:“……”

  贺沢安喉头一梗,感觉自己被人狠狠塞了一嘴狗粮,憋了半天从嘴里憋俩字出来,“……牛逼。”

  宣汣汀就笑,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明晰,他既不承认却也没否认,端足了渣男作态。

  组队游戏期间,基本都是贺沢安在逼逼叨叨和宁桑扈吐槽宣汣汀到底有多狗,偶尔宣汣汀听不下去会怼他两句,但大多时候他都不怎么出声,安静跑着副本。

  直到这两人聊到下周末的线下聚会,宣汣汀才不得不开口道,“我真不去,怎么就那么执着呢?”

  “你不去人小宁也要去吧,”贺沢安试图说服他,“你不在的话我都不好意思去和小宁打招呼。”

  “你还会不好意思?”宣汣汀略显诧异。

  我TM就知道宣汣汀这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贺沢安额头青筋突突地跳,“我脸皮薄,不行吗?”

  宣汣汀扯了扯嘴角,语气不无嘲讽,“就你?”

  贺沢安:“……”

  贺沢安直接自闭,关了麦不啃声了。

  麦上一时安静了好一会儿。

  “这么想我去?”宣汣汀突然开口问宁桑扈。

  “嗯。”宁桑扈低声应道。

  宣汣汀舌尖顶了下腮,轻啧一声,“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个条件。”

  宁桑扈下意识问他:“什么条件?”

  宣汣汀指尖微动,恶趣味发作,笑意玩味,逗他,“你求我一下,求我我就去。”

  宁桑扈耳根一下就红了起来,烫得要命。

  混蛋。

  但他真的很想宣汣汀和他一起去,于是嘴唇开合半天,却还是说不出口,最后只能自暴自弃道,“我才不求你,你爱去不去。”

  话说得硬气,语气倒是带上了连自己都没发现的失落。

  宣汣汀有点无奈,怎么这么经不起逗,他低笑两声,哄他,“逗你的,不用求,我会去的。”

  宁桑扈咬了咬唇,小声问,“那条件呢?”

  宣汣汀本来就是随口一说,哪里真有什么条件。

  他之前不想去也只是懒得应付贝楠和卓烨,但既然宁桑扈这么期待,陪他去倒也没什么。

  不过……

  宣汣汀念头一转,说出的话就变了个意思,“先欠着。”

第76章 线下活动(上)

  结果这一欠就欠到了线下聚会当天。

  宣汣汀立在楼下, 斜倚着车身,姿势散漫随意,修身毛衣勾勒出他劲瘦有力的腰身, 长裤包裹下的双腿修长笔直。

  宁桑扈跑下楼时, 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下意识吞了吞唾液, 手指无声攥紧——

  宣汣汀于他, 始终是这世间最顶级的美味。

  像撒了糖霜的抹茶慕斯,一口下去满是绵密的口感,香甜的奶油恰到好处地中和了抹茶的苦涩, 唇齿留香,又似一杯抹茶特调,馥郁幽香的抹茶在味蕾爆开,高调的、强势的侵略占有。

  即使这道美味现在以某种手段隐藏了自己的味道, 但……

  隐藏, 不代表不存在。

  宁桑扈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克制得可怕, 但更多的时候,他会觉得宣汣汀这人心大得过分离谱, 分明知道自己承载着他全部的食欲, 身边待着的是虎视眈眈的Fork, 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将他一寸、一寸地吞吃入腹。

  好饿。

  我好饿。

  宁桑扈闭了闭眼, 压下心中不断翻腾的欲.望, 扬起笑走到宣汣汀面前,“走吧,店长。”

  “嗯, 上车吧。”

  驱车前往线下活动地点时, 宁桑扈手肘支着车窗, 侧脸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载音乐静静地在车内流淌,宣汣汀手握方向盘,瞥了眼宁桑扈,猝不及防开口,“心情不好?在想什么?”

  宁桑扈安静了几秒,手不断收紧,直到深深地陷进手心里,好一会儿后他才轻声开口,“为什么不和我划清界限呢?”

  宣汣汀:?

  “我闲得没事和你划清界限干嘛。”

  “不怕我吃了你吗?”副驾驶的车窗倒映出宣汣汀模糊的脸,宁桑扈目光不断描摹着他的面部线条,像是要刻进心里。

  宣汣汀略显诧异地瞥了宁桑扈一眼,“你还会担心这个?”

  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接近他的人,甚至前不久还差点冲着他脖子一口咬下来的人,居然还会纠结这种问题。

  宁桑扈唇抿得愈发紧,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宣汣汀见状轻啧一下,微眯眼眸,没再作声。

  宣汣汀突然的沉默让宁桑扈心中猛地一沉,他死死咬紧牙关,心中惶然。

  这是什么意思?真要和他划清界限吗?

  明明话是他自己提的,但当真的想到宣汣汀从今以后会和他划清界限这个可能后,他却又难受得不行,如同被人用力扼住脖颈,喘不上气,连呼吸都困难。

  车是什么时候停下的,宁桑扈已经完全不在意了。直到车门被宣汣汀拉开,他才茫然地意识到已经到目的地了。

  这是个地下停车场,没什么人在,安静地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宁桑扈下意识抬眼看向宣汣汀,嘴唇嗫嚅,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下车。”宣汣汀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宁桑扈咬紧下唇,垂眼从车上下来,刚关上车门,手臂处就被人用力攥紧,接着将他重重地压在车身上。

  宣汣汀比他高小半个头,身形严严实实地将他拢住,对方的呼吸近在咫尺,胸膛一起一伏,无端滋生暧昧。

  “你干什么?”宁桑扈别过眼去。

  宣汣汀没答,他打量着宁桑扈,有些无奈,又有些莫名的悸动。

  宁桑扈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尾处已经染上了一抹红,看起来可怜又可爱,就连说出的话也带着不自知的难过和委屈。

  “小可怜。”宣汣汀手拂上宁桑扈眼尾,轻轻摩挲,将那块脆弱的皮肤欺负地颜色愈深。

  指尖下细腻的触感让宣汣汀有些爱不释手,他声音很轻,“有什么好怕的?怕你哭吗?那确实挺怕的。”

  “你才哭……”宁桑扈急急转头,猝不及防下对上了宣汣汀的眼眸,幽黑深邃,缀着笑意,危险而迷人。

  他呼吸一窒,忽然忘了后面要说的话。

  “只是耽搁了一会儿没回答你眼睛就红了,还说没哭。”宣汣汀拇指微微加重力道,示意他罪证所在,“兔子都没你眼睛红。”

  宁桑扈有些狼狈地和他错开视线,努力不去看他。

  宣汣汀也不在意,缓慢地回答起宁桑扈在车上的问题。

  “不怕,没什么好怕的,自然界里物尽天择,适者生存,可……”他声音带上笑意,“你一个Fork现在被我一个Cake压在这里,反抗不得,怎么吃?”

  宁桑扈胸膛剧烈起伏起来,脸颊一片绯红,被气的。宣汣汀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他战五渣,太弱了,没威胁吗。

  他试图挣扎,却发现平时看起来像极了宅男的宣汣汀力道大得惊人,根本不容他挣脱。

  “退一步说,”宣汣汀垂眼笑道,“你真的会咬下去吗?”

  “我怎么不会?!”宁桑扈下意识反驳。

  “是吗?”宣汣汀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接着埋首靠在宁桑扈的肩窝处,侧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咬吧。”

  宁桑扈一怔,随即就不可置信道,“你开什么玩笑,你疯了吗?”

  “没疯,”宣汣汀神色懒散,尾音被刻意拖长,带着零星笑意,“之前不是想咬吗,怎么不咬?”

  他声音压得低,语气满是戏谑,“不饿吗?”

  “机会可就只有这一次,不试试吗?”宛如恶魔在耳边低低絮语,不断引诱着人心深处最阴暗的欲念。

  宁桑扈手都在抖,耳根连着脖颈一起红了个彻底。

  宣汣汀的侧颈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展露在他眼前,薄薄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他仿佛能听到血液汩汩流淌的声音,脉搏在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纯粹又甜蜜的香味透过皮肉萦绕在鼻尖,浓郁到近乎化为实质的抹茶香极端而强势。

  等等!

  抹茶香?!

  宁桑扈的大脑倏然清醒,瞳孔剧烈收缩,他几乎是在惊叫,“你没打抑制剂吗?!”

  宣汣汀懒洋洋地蹭了蹭宁桑扈的肩窝,不甚在意,“打了,可能失效了吧。”

  宁桑扈又急又气,胸膛起伏不定,他气急败坏道:“失效了你还敢这么、这么……”

  “我怎么了?”宣汣汀好笑道,“宝贝儿,说了半天,你怎么还是不咬呢?”

  宁桑扈咬紧了牙关,不肯说话。

  宣汣汀直起身子,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宁桑扈,紧接着慢条斯理地抬起手,轻轻扼住他的脖颈,声音又低又缓,“怎么不咬?”

  “……”

  “不想咬。”

  宣汣汀嗤笑一声,“不想还是不敢?”

  宁桑扈不答。

  宣汣汀也不在意,轻笑一下,直视宁桑扈的目光,继续问:

  “还是……你舍不得?”

  “……”

  宣汣汀从宁桑扈长久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他勾唇一笑,虚握着宁桑扈脖颈的手微收。入手的便是一片细腻温凉的触感,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白得晃眼。

  宣汣汀拇指微微下移,安静地感受着指尖下的搏动,脆弱的皮肤下是搏动剧烈的颈动脉,无声宣示着主人激烈的情绪。

  一百六十六,

  一百六十七,

  一百六十八,

  “一百六十九。”宣汣汀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什么?”宁桑扈没反应过来。

  “一分钟内,你的颈动脉跳了一百六十九下,”宣汣汀按了按他的脖颈,笑意愈深,“你在想什么?小少爷。”

  “……”

  宣汣汀垂眼,黑色的眼眸中清楚倒映出宁桑扈此时的模样,眼睛、脸颊、耳朵全都是红的,人体最脆弱的地方被掌握在他手中,眸中似乎隐隐含着水,如一池荡漾的春水。

  “嗯?”宣汣汀从鼻腔哼出一个音节来,笑意满满。

  “……没想什么。”宁桑扈静了好一会儿,才拧了拧眉,从嗓子眼里挤出了四个字。

  嘴还挺硬。

  宣汣汀咋了咋舌,刚想继续“严刑逼供”一下,就听到一旁传来重重一声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宣汣汀拧眉,略显不耐地扭头看去,就见贺沢安站在不远处,身边站着的是HTZ一队的其余四人。几人表情全是如出一辙的嫌弃和鄙夷,其中犹以贺沢安为最。

  “啧。”

  宣汣汀舌尖顶了顶上颚,松开手站直身体,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子挡住宁桑扈,挑眉看向贺沢安,“你支气管炎?”

  “你他妈才得支气管严呢!”贺沢安一头绿毛,双手插兜,拽得不行,“我是提醒你注意场合!你自己看看公共场合你干嘛呢!”

  “正常交流,有什么问题吗?”

  一旁的甘忍牙差点被他酸倒,没忍住寒掺他,“交流用得着靠那么近?别是亲上了吧。”

  “真亲上你现在坟头草就五米高了。”宣汣汀似笑非笑,“什么时候来的?”

  “就你喊人小少爷的时候,”盛文斐大声嚷嚷,“肉麻兮兮的,酸死了。”

  那还好,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宣汣汀心下略松一口气。

  他转头看了一眼埋头在他身后当鹌鹑的宁桑扈,意味不明地勾起唇笑了一下,接着转身领着人过去,一一介绍,“这都是我之前的队友,贺沢安,甘忍,盛文斐,江涛,这个算是我徒弟,迟洚。”

  贺沢安没个正形,好不容易等宣汣汀给两边介绍着认识过了,就开始bb,“宣汣汀嘴里能有多少实话,还不如听我给你们介绍呢。”

  盛文斐给他捧哏,两人一唱一和默契十足,“有理,那你展开说说?”

  贺沢安:“宁桑扈同学,那是咱们抹茶叶叶同志的游戏CP……”

  话都没说完,就被宣汣汀狠狠拍了下后脑勺,“闭嘴。”

  贺沢安吃痛,龇牙咧嘴地捂住脑壳,愤怒地瞪着宣汣汀,“你个狗逼!”

  宣汣汀闻言轻飘飘扫他一眼,眼神凉飕飕的。

  ……

  几人一路闹腾着往会场内走,结果等宣汣汀和宁桑扈到了地方,两队人马即将分道扬镳之时,贺沢安却似乎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急忙问宣汣汀,“我怎么称呼小宁比较好?”

  宣汣汀无言地看他,似乎对他这种骑驴找马的行为无语到了极点。

  “不是,”贺沢安抓抓头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意思是……”

  “算了,”贺沢安放弃,他撇撇嘴,“我问你有个屁用。”

  他扭头就拿同样的问题去问宁桑扈,宁桑扈倒是大致明白他什么意思,只是还没给出答案,就见盛文斐趴贺沢安耳边说了点什么,接着贺沢安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嫂子你和宣狗先玩,”贺沢安看起来正经得不行,“我们等会再来找你们。”

  宁桑扈:“……”

第77章 线下活动(中)

  贺沢安说完就跑, 溜得比兔子还快,剩下几人瞅着宣汣汀逐渐阴下去的脸色,也飞速溜了。

  等HTZ全队离开后, 只剩宣汣汀和宁桑扈相顾无言, 以至于气氛一度很尴尬。

  半晌, 宣汣汀捏捏眉心, 心里暗骂:早晚把贺沢安那张破嘴给他缝起来。

  “抱歉, 他没……”恶意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宁桑扈打断。

  “我不介意。”宁桑扈似乎是缓过劲儿来了,扬起眉眼, 笑得勾人,一字一句强调道,“我不介意哦。”

  宣汣汀:“……”

  啧,记吃不记打。

  熊咪直播的线下活动来的人很多, 能受邀来参加的基本上都是百万粉丝的主播和UP主, 粉丝还没进场, 会场内就已经喧闹起来了。

  活动目前还没正式开始,因此会场内的摄像机也还是休眠状态, 不过由于熊咪直播是支持主播和UP主在活动正式开始前随意进行直播的, 以至于宣汣汀这一路走来看到不少拿着手机进行直播的人。

  见状, 他轻挑眉梢, 拿手肘轻轻捣了下宁桑扈, 问他:

  “你不打算开直播吗?”

  宁桑扈本来是想摇头拒绝的,结果话到嘴边却倏然一顿,他似乎是想到什么, 眼眸微眯, 紧接着话风陡转, “有这个打算的,本来还怕店长介意,不过现在既然店长都提了,那我就开啦,店长要一起吗?”

  宣汣汀闻言默了一下,在心中默默计算起自己拒绝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他看了看自己目前的所在地,再回想自己曾经貌似几次三番地拒绝过宁桑扈来线下活动的请求,最后扬起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随便。”

  #反正拒绝不了,那我选择直接躺平#

  *

  江浅浅是熊咪直播一位美食区UP主的粉丝,由于不在C城,去不了熊咪举办的线下聚会,所以今天她本来是打算蹲点熊咪直播的线下聚会直播,结果没想到刚上线,就听到了叮的一声,手机弹出提示:

  【您的特别关注:桑葚不会做饭开始直播啦~】

  江浅浅:?

  江浅浅:!

  江浅浅手速飞快地点进去,发现直播间内已经有不少人了,弹幕不断刷着失踪人口回归的字样,她跟着刷了几条,见屏幕还是一片黑,忍不住嘀咕:桑葚该不会是又不打算露脸吧?

  不过好在几秒后,屏幕亮起,一张漂亮精致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央,宁桑扈笑着和粉丝打招呼,“大家好,好久不见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桑桑你也知道好久不见了!】

  【桑桑今天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妈妈心都要化了】

  宁桑扈眼睛弯成月牙,琥珀色的眸中漾着笑意,挑着弹幕上飞过去的问题和粉丝闲聊。

  “线下聚会感觉怎么样?还不错,”宁桑扈把摄像头切成后置,“现场布置的很漂亮,人也很多,等会儿正式开始的时候大家应该能看到很多喜欢的主播和UP主。”

  “嗯……有没有去和他们一起聊啊,”宁桑扈把镜头切回来后,挠了挠脸,略显腼腆的样子,“没有,我其实挺自闭的,关注我时间比较久的粉丝应该知道,我其实不太喜欢社交来着……”

  一直没说话的宣汣汀在一旁听得大为震撼,谁自闭?谁不喜欢社交?

  你宁桑扈?!

  别蒙我,我不信。

  显然,不止他不信,弹幕也不信。

  【笑死,桑葚至今一个主播都不熟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他设置了拒加好友吗?】

  【隔壁肥牛都加你三年了还没加成功,再加下去哪吒都出生了】

  宁桑扈选择性失明,当看不见,他又随机挑了几个问题回答,很快就把弹幕风向带跑了。

  见时机差不多了,宁桑扈轻咳了一下,摸摸鼻子,耳尖微红,“其实今天开直播还有一个目的啦,我想把我家店长介绍给你们认识。”

  【你家?店长?】

  【你脸红个棒槌啊!你不是知名假笑缝合脸吗?!】

  【你老实告诉我,他真的只是你的店长吗?真的不是你男朋友???】

  【我居然有了一种嫁出去的崽带着他老公回来见家长的心酸和沧桑】

  宣汣汀出现在镜头前时,就看到满屏的弹幕全是粉丝的哀嚎,他随意挥了挥手,权作打招呼,接着眉梢微挑,似笑非笑,“你们还挺会讲故事。”

  江浅浅自从宣汣汀出现在直播间的瞬间人就傻了。她是宣汣汀的死忠粉,从他打第一场比赛开始,一路追到他退役,她见过他跌落谷底,也见过他登上神坛。

  输或赢,她都一路见证。

  宣汣汀退役那天,她和台下的其他粉丝哭得要多惨有多惨。宣汣汀当时站在台上笑得无奈,临下场前,他对着她们深深鞠了一躬,接着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从此销声匿迹。

  微博不上,直播不开,游戏不登,如果不是偶尔还能从贺沢安嘴里听到一两句他痛骂宣汣汀的话,江浅浅或许都会以为宣汣汀出了什么事,她从没想过还能再见到宣汣汀。

  她双手不断颤抖,缓慢地在键盘上敲打:

  【宣……宣队?】

  “嗯,是我,”宣汣汀笑意疏懒,声音微磁,“好久不见。”

  江浅浅瞬间泪崩。

  弹幕霎时间以成倍的数量开始激增,铺天盖地。

  宣汣汀在《废土》曾缔造过无上神话,受他影响入坑的玩家不在少数。

  很多人都和江浅浅一样,他们尊重宣汣汀退役后就离开电竞圈的选择,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期望宣汣汀回来,相反,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期待宣汣汀回来的那一天,哪怕只是开着直播聊聊天他们也愿意。

  【欢迎回来】

  宣汣汀在密密麻麻的弹幕中只捕捉到了这一句,他一时有些哑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初退役的时候,他自觉自己的职业生涯足够完美——他给自己、给战队、给队友、给粉丝都交上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所以当时的他走得相当洒脱,干脆利落地甩手离开电竞圈,开蛋糕店当咸鱼去了。

  这些年他除了和队友还有以前的老朋友有联系外,是基本不怎么露面的。

  看着直播间不断上涌的观众数目和弹幕,宣汣汀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他垂了垂眼,半晌轻嗯,“我回来了。”

  “以后应该偶尔会开直播打打游戏,”宣汣汀再抬眼时神色如常,“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熊咪直播首页的推荐位是靠直播间人气进行排序的,因为开播时间不长,宁桑扈原本是处在第五的位置,结果宣汣汀一露面,噌一下就窜榜一去了,速度堪比坐火箭。

  贝楠原本也正开着直播在和直播间的粉丝说笑聊天,身旁站着同样身为游戏区的主播,他低头刷着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爆了句粗口,“卧槽!”

  贝楠好奇看他,“怎么了?”

  “艹,”男人抬起头,脸涨得通红,语气相当激动,“宣神也来了!!!现在还开着直播!!!”

  贝楠神情一僵,他手指微微攥起,扯了扯嘴角问,“宣汣汀来了?来哪?”

  男人没察觉到贝楠语气中的不对,挠着头道,“就我们现在的线下活动啊,我打算去找宣神要个签名,你去吗?去的话一起啊。”

  贝楠死死咬紧牙关,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他那么邀请宣汣汀,宣汣汀都不肯来,结果现在倒好,不仅来了,还开了直播,他指尖无意识地抽搐着,笑意有些扭曲,“宣汣汀是和HTZ在一起吧,那我们过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没啊,”男人一摆手,“宣神好像是和一个美食区的UP主一起来的,现在正在那个UP主直播间呢。”

  “……是吗?”贝楠闻言笑意勉强,“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贝楠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重新扬起笑,“听说汣汀也来了,我打算和T哥一起去和他打身招呼。”

  T哥,也就是之前和贝楠聊天的游戏主播,闻言忍不住问,“木南你和宣神很熟吗?”

  贝楠笑了笑:“不算很熟啦,不过我们以前是一个班的同学。”

  “你和宣神一个班吗?!”T哥双眼发亮,“那宣神以前在班上是不是特牛逼那种!就那种……校园风云人物!”

  “嗯……”贝楠思考了一下,“应该也算吧,毕竟那时候很多人都挺怕他的。”

  “啊?为什么啊?”

  贝楠眸光微闪,“可能因为他那时候特别凶,又不太爱学习,平时还经常去教务处领处分吧……”

  T哥闻言一顿,敏锐地察觉到贝楠话里意思好像不太对,讪笑一声,闭嘴不问了。

  贝楠也没在多言,勾唇意味不明地一笑,转身和直播间聊天去了。

  等他们找到宣汣汀的时候,宣汣汀才刚刚打发走几个主播,正懒散地瘫在沙发上装咸鱼,他抬眼看向宁桑扈,只见他脸色微阴,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是你让我陪你一起直播的,怎么这会儿倒是不高兴了?”

  宁桑扈阴恻恻地道,“我怎么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来!”

  宣汣汀看着他黑下去的脸,半晌闷笑一声,嗤他,“傻乎乎的。”

  宁桑扈本来就够气的了,没想到宣汣汀还在这幸灾乐祸。他本来是想暗戳戳秀一把的,结果现在秀没秀成不知道,反倒因为宣汣汀的出现导致越来越多的人跑过来要签名蹭热度,烦都烦死了。

  他鼓起脸想扑过去制裁宣汣汀,结果还没等他动作,一旁就传来一道压抑着激动的男声,“宣、宣神?!”

  宁桑扈:“。”

  又来了。

  他神情恹恹地坐回去,懒洋洋地撩起眼皮瞥了一眼,不大在意。

  宣汣汀自这两人出现后就忍不住在心里重重啧了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贝楠居然还真来了。

  在他站起身和T哥交谈期间,贝楠一直很安静,等T哥拿到签名准备离开时,贝楠才缓慢开口,“T哥你先回吧,我和汣汀许久不见,想再叙叙旧。”

  T哥犹豫半天,还是走了,临走前怕贝楠闹出事,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你们老同学见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但毕竟直播呢,粉丝也看着呢,有什么事还是以后私下再聊吧。”

  贝楠笑意不变,无声拒绝。

  T哥见劝不动,只得摇头离开。

  T哥离开后,空气瞬间变得紧绷起来。宁桑扈早在贝楠出声的时候就直起了身子,此时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宣汣汀和贝楠,语音上挑,“老同学啊,那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麻烦了。”

  “用不着。”

  两人同时出声,话里意思却完全不同。

  宣汣汀扫了眼贝楠,眸光淡淡,接着回头对宁桑扈无奈道,“用不着,老实待着吧。”

第78章 “但我想让简先生帮我做点别的。”

  公园距离电视台很近, 简凡辰在车上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已经到了。

  他头脑有点空白,以至于看见公司同事和工作人员时, 还在恍惚。

  江棠站在休息厅的门口, 看见他们过来时, 目光迟疑了一下, 随后跑向他。

  “简总, 怎么这么久?”

  他目光掠过见灼,最终停在了简凡辰的脸上。

  简凡辰神色有点不自然,或许时戴着口罩的原因?他想。

  “嗯, ”简凡辰抿了抿嘴唇,没人看见,“太堵了。都准备好了吗?我们需要做什么?”

  正说着,见灼也走了上来, 把他落在车上的手机递给他。

  他还是这么丢三落四。或者说, 刚刚他在车上有点分神了, 思绪一直还在公园里。

  江棠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动作,也戴上了口罩:“简总你不用做什么, 采访的事情安秘书已经交给其他同事了, 一会儿应该就拍个集体镜头就行了。”

  知道简凡辰不想出镜, 小安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跟他们穿着一样黑t的小安急匆匆朝他们走来, 看见简凡辰时明显松了一口气, 拉下了口罩:“老板,你可来了。”

  “怎么了?”简凡辰知道小安说出这话一定是有什么麻烦。

  见灼和江棠也听出了不妥,都看向他。

  小安看了周围一圈, 说:“老板, 能借一步说话吗?”

  江棠挑了挑眉:“什么事?连我们助理都不能听?”

  小安看了他一眼, 神色为难。

  见灼视线扫过旁边的茶水室,说:“简总,安秘书,你们进去那儿说吧,我在外头守着。”

  简凡辰点了点头,转头看了见灼一眼,才朝茶水间走去。

  他发现,见灼还是很公私分明的,现在看上去很专业,跟在公园里的那个认真表白的大男孩完全是两个人。

  茶水间没有门,小安拉上了帘子。虽然可能还是会被听到,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助理也不是外人。

  “老板,我刚去了一趟程敛的休息室,我好像闯祸了。”

  简凡辰心中突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你做了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闯祸”两个字从小安嘴里说出来。

  “我来早了,就顺便去见了程敛一面,毕竟他红了之后就很难见着了。”小安解释,“我把公文包也拿进去了,结果……不小心让他看见了起草的解约合同……”

  简凡辰蹙了蹙眉问:“你是有多不小心?”

  “老板,真的都怪我……我答应了市场部同事帮他们要签名,打开包拿本子时,合约就被看见了。”

  回想起程敛刚刚看见合约时的那副眼神,他又打了个寒颤。

  他就没见过那么可怕的表情。

  简凡辰垂着眼,口罩又遮住了大半张脸,小安实在看不出他此刻的态度。

  “他说了什么?”简凡辰问。

  “他砸碎了个玻璃杯,然后说要见你……”小安不敢看老板,视死如归,“老板,如果你不想见,我马上去回绝他。”

  简凡辰设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心里倒抽一口冷气。

  他抬眼,叹着气道:“今天是直播。”

  按照程敛的性格,指不定在镜头前说出什么。

  小安立刻说:“我们是赞助商,我们可以要求主办方让他退赛。”

  以简氏的后台,封杀一个刚起步的新人还是没问题的。

  简凡辰揉了揉眉心。

  男主无敌逆天,封杀男主等于自掘坟墓。

  “老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要杀要剐我都认!”小安痛心疾首,“那现在怎么办?”

  他也担心程敛会在直播上乱说什么,如果给简氏造成影响,那他就别想在这行混了。

  简凡辰想了想,说:“给我杯水。”

  小安愣了一下,立刻去倒了杯气泡水。

  简凡辰接过玻璃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啪”地一下放下杯子,起身朝门口走去。

  小安浑身一抖:“老板你去哪?”

  简凡辰突然反应过来,去哪?

  便回头问:“在几楼?”

  “什么?”小安有点晕。

  “程敛休息室。”

  他知道事已至此,逃是逃不过了,总要把事情解决。

  小安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老板你真的要去吗?”

  他没想到简凡辰会答应,毕竟程敛刚才看起来有点危险的样子。

  “老板,我跟你一起去吧。”如果有什么事,他还能挡一挡。

  小安拉开帘子,见灼和江棠都等在外头,两脸严肃。

  帘子不隔音,他们都听见了。

  “简总,安秘书,”江棠脸上有些不悦的情绪,“导演过来说安排临时有变,说是采访普通同事不够有爆点。”

  小安还没从悔意中回过神:“那他们想采谁?”

  江棠看着简凡辰,不愿说话。

  他知道简凡辰不喜欢被采访,但如果是见程敛,他宁愿简凡辰接受采访。谁知道程敛会做出什么?

  “我?”简凡辰顿时有点头疼。

  小安恍然大悟,愤愤不平:“不行,老板不接受采访,之前都说好了,我去找他们。”

  “简总,”从茶水间的门推开开始,见灼的目光就一直在简凡辰身上,“你要上去吗?”

  简凡辰对上他的视线:“嗯,我去见一下程敛。”

  见灼很醋,但不意外。这几天他们一直在一起,简凡辰对程敛的态度,和程敛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

  程敛想做什么他一清二楚。

  今天简凡辰来现场,程敛不见上一面是不会死心的。

  简凡辰想要解约他也知道,他不会阻止简凡辰的决定。

  见灼看了看小安,说:“安秘书,采访那边我来解决,你陪着简总,一定在他身边。”

  小安顿时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啊,采访J神还怕没有爆点吗?简直不要太爆。

  简凡辰却皱了皱眉:“你又出镜?不行。”

  见灼本来就是极度注重隐私,上一次掉马出镜就是为了给他挡箭,他哪能老让人家替他受罪。

  “没事,我正好练练在镜头前说话。”见灼眼睛里又满是笑意和坚定,让人看了十分安心。

  他靠近简凡辰耳边,隔着口罩轻声说:“哥哥放心,手机记得开着。”

  江棠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但看到了简凡辰的眼神微动。

  他今天看见他们俩一起过来时,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但这时候他不愿意多想。

  简凡辰还想再说什么,工作人员和程敛的新经纪人就一起过来了。

  工作人员说:“简老板,导演组想请您去配合一下。”

  经纪人说:“简先生,拜托救救我们。”

  他们都需要简凡辰。

  最后见灼摘下了口罩,对工作人员说:“简总不方便,我去。”

  工作人员认得J神,激动得说不出话,立刻拿出了对讲机呼叫导演组。

  简凡辰看着他得背影,心下不忍。

  江棠的目光看向简凡辰,脸上很肃穆。

  最终他和小安都陪着简凡辰来到了程敛休息室门口。

  经纪人说:“我们就在外头等着吧,他只肯见简先生。”

  江棠不同意:“简总不能单独见他。”

  小安拼命点头。

  经纪人明白他们的意思:“放心,休息室里也是有监控的。”

  小安提议:“我们一起进去是太多了,一个人跟老板进去总可以吧。”

  “不用了,你们在外边等我,谁都别进来。”简凡辰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一起进去等于是无效谈判。

  解铃还须系铃人。

  经纪人感激涕零:“谢谢简先生!您知道的,今晚很关键,一切资源都为他准备好了,请一定要让程敛上台!他的前途就靠您了!”

  简凡辰问:“离上台还有多久?”

  经纪人说:“不到三十分钟。”

  “我会让他上台的。”简凡辰看了一眼手表,敲了敲门,推了进去。

  休息室很大,程敛现在已经有资格使用最大的休息室了。

  最豪华的装潢,最顶配的设备。

  程敛背对着门口,抱着吉他坐着。听见门打开又关上,他头侧了侧。

  简凡辰看见了他缠着绷带的手,眉间微紧。

  玻璃杯扎的。

  程敛回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简凡辰有些意外。他以为他会看见一双布满寒雾的凛冽双眸,但眼前的程敛却出奇地宁静。

  矜贵又柔和。

  仿佛变了一个人。

  这张脸是能够迷倒万千少年少女,简凡辰客观地评价。

  “简总。”他又对着他浅笑。

  还没等简凡辰说话,他又改口:“不,简先生。我该叫你简先生了,我不是你的员工了。”

  简凡辰淡定:“本来打算你比赛后才跟你说的,就是担心影响你比赛。”

  程敛看着他,又笑了:“为什么担心影响我?”

  “这是你的前途。”简凡辰句句实话,毫无波澜。

  “简先生担心我的前途?”程敛放下了吉他。

  简凡辰看了一眼吉他。

  是程敛最爱的那一把,书里说他就是拿着这把吉他成神。

  “我跟你们解约,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你们本来就不该当我的助理,你们有自己的事业。”

  “但是,我的事业是你给我的,简先生,你不需要什么回报吗?”程敛缓慢摆弄着手上的绷带。

  “你的手,有事吗?”简凡辰转移话题。看这绷带打得有点随意,程敛不喜欢别人碰他,大约是他自己打的。

  “简先生真关心我。”程敛心不在焉地说,“我得回报点什么。”

  简凡辰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出于原文的设定,他希望程敛红,但没想过别的。

  “如果你真想回报,以后多用用我们的产品就是给我们带货了。”

  他对自家的产品很有信心,但如果加上程敛这种巨星的加持,那就是加buff,何乐而不为。

  程敛淡淡地看着他:“就这样?简先生不想让我做点别的吗?”

  简凡辰哪敢:“别的就是你好好比赛,好好创作。”

  “但我想让简先生帮我做点别的。”他看着简凡辰,声音有点干燥。

  简凡辰握紧了兜里的手机。

第79章 纸一样的自制力

  翌日。

  宣汣汀睁开眼的时候, 宁桑扈还在睡。柔软的发丝垂落在眼前,呼吸平缓,胸口一起一伏。

  似乎是察觉到宣汣汀略显复杂的视线, 宁桑扈轻轻拧了下眉心, 翻了个身, 把脸往枕头里埋, 被子顺势滑落,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青青紫紫的斑驳痕迹。

  啧。

  宣汣汀忍不住咋了咋舌,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大脑,一幕幕清晰可见——白皙的皮肤, 柔韧的腰肢……

  人渣!

  他打住自己内心逐渐下流的想法,恶狠狠地在内心唾弃了自己一句。

  #论趁人之危和喜欢的人419后我和他表白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现在穿回去把自己阉了还来得及吗#

  宣汣汀捏捏眉心,觉得自己头有点大,他无声叹口气, 从一旁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13:48

  得, 午饭也错过了。

  宣汣汀认命般从床上坐起, 把被子给宁桑扈盖好,起身去洗漱。

  期间他还特意来看了下宁桑扈昨晚使用过度的地方——有些红.肿。

  这……需要去医院吗?

  宣汣汀扶着下巴陷入沉思。

  他第一次开荤, 有些地方确实是知识盲区, 某大龄单身男青年对着手机上的X度犹豫了半天, 最后还是选择放弃——

  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自己去药店问。

  宣汣汀离开没多久, 宁桑扈就似睡得不太安稳似的, 睫毛颤动几下,缓缓醒了过来。

  刚醒的时候大脑还有点懵,即便啤酒的酒精度数算不得高, 但对宁桑扈来说也足够他难受的了。

  漂亮的琥珀色眸中如同蒙了层雾一般, 微微含水, 宁桑扈浑身又酸又痛,他轻轻动了一下,就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宣汣汀这个没节制的牲口!

  好在宣汣汀昨晚在把宁桑扈做晕过去后还算当了个人,至少抱人去清洗过了,才没让宁桑扈更狼狈。

  宁桑扈转着视线找了一圈人,没找到,又哑着嗓子喊了两声,也没人。他皱了皱眉,扶着墙从床上下来,双腿酸软得让他差点直接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店长…店长……宣汣汀?!”

  没人。

  宁桑扈很难形容自己这时候的感觉,昨晚宣汣汀折腾他折腾得太厉害,不管怎么说罪魁祸首现在也不应该不在……

  隐隐约约的失落在眼眸中沉浮,他小心翼翼地坐到沙发上,摸出手机想给宣汣汀发消息。

  对话框里的字刚打完,门口就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宁桑扈下意识抬眼看去,就见宣汣汀拎着些什么东西开门进来。

  “店长……”宁桑扈嗓子还有些哑,下意识喃喃着喊了一声后就沉默下去,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感觉怎么样?”宣汣汀本来还以为宁桑扈这会儿应该还睡着,没想到他已经起了。

  他将手上的袋子随手放在茶几上,然后打量了一下宁桑扈的脸色,“疼吗?”

  “什么?”宁桑扈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对上宣汣汀意味深长的眼神后,大脑才慢半拍地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脸一下烧了起来,热得惊人,他垂下眼,声音细如蚊呐,“……疼。”

  “那去上点药,”宣汣汀俯身凑近他,“我帮你。”

  宁桑扈眨了下眼,这才把目光投到茶几上,看清袋子内的东西后他神情微顿——

  是为了给他买药啊……

  宁桑扈心情一下好了起来,漂亮的眸中春光潋滟,红着脸环住宣汣汀的脖子,把整个人埋进去,闷闷地嗯了一声。

  宣汣汀见状轻笑,打横把自家小少爷抱起,带着药往卧室走。

  ……

  上完药后宣汣汀先前定的外卖也差不多到了,拿进来时宁桑扈还在床上装死,整个人红得跟煮熟了的虾子一般,蜷缩在被窝里不肯出去。

  宣汣汀也不急,慢条斯理地拆了包装,把热粥在餐桌摆好,才进卧室哄羞得不行的宁桑扈。

  他蹲下.身子,目光从宁桑扈红得似乎要滴血的耳尖划过,眼含笑意,声音略低,“害羞了?”

  “……”

  明知故问。

  宁桑扈没理他。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短暂的安静后宣汣汀轻轻开口,“抱歉……”

  一旦开了口,后面的话想要出口就容易了,宣汣汀垂眼看他,“昨晚的事我很抱歉,我……”

  “你后悔了。”宁桑扈突然出声打断,他扭过头,目光定定地看着宣汣汀,语气笃定。

  宁桑扈心尖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又涩又难受,他昨晚是喝了酒,也确实是醉了,但还不至于醉到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地步。

  宣汣汀后悔了。

  这个念头不断在大脑内环绕,让他鼻子一酸,险些红了眼眶。

  宁桑扈固执地看着宣汣汀,始终不肯移开视线。

  “你倒是听人把话说完啊,”宣汣汀轻啧一声,神情无奈,“昨晚我没控制住,做得有点过,抱歉。”

  宁桑扈神情一僵,“你……就为这个?”

  “就为这个。”宣汣汀肯定道,他打量了一下宁桑扈的脸色,确认没什么大问题,才勾唇戏谑道,“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宁桑扈没脸说,他以为宣汣汀是不想和他扯上什么界限之外关系,所以在后悔昨晚发生的事。

  “没后悔。”宣汣汀看宁桑扈变幻的脸色就知道这小少爷在脑补些什么,他弯了弯眼睛,往前倾身,在宁桑扈唇角轻轻一吻,温热柔软。

  “我喜欢你。”宣汣汀声音很轻,却又仿若有千斤重,砸得宁桑扈晕头转向。

  “你……说什么?”宁桑扈懵了半天,才犹疑地发问。

  “我喜欢你。”宣汣汀目光柔和,认认真真地重复一遍。

  所以不会后悔。

  宁桑扈缓慢地眨了下眼,思绪仿佛在这一刻飘远,他满脑子都是宣汣汀那句“我喜欢你”,连呼吸都不自觉急促起来,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话还没出口,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宣汣汀一怔,“怎么哭了?”

  他替宁桑扈揩去眼泪,声音愈发温柔,笑他,“小哭包。”

  “我才不是,”宁桑扈嘟囔,他嗓音略哑,拽着宣汣汀不放手,“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还要喜欢。”

  宣汣汀一怔,笑意愈深,他轻轻贴上宁桑扈的唇,撬开深入,辗转吮吻,呼吸交融在一起,爱意缠绵。

  *

  在一起之后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宁桑扈充分发挥自己作为Fork的本能,有事没事就凑过去向宣汣汀黏黏糊糊要一个吻,美其名曰恢复味觉。

  宣汣汀对送上门的福利欣然笑纳,大多时候吻着吻着就揽着稀里糊涂的宁桑扈滚上床了。

  “小少爷?”宣汣汀拍拍瘫在床上不肯起的人,“不是说今天一定把欠粉丝的龙吟草莓补上吗?”

  宁桑扈气若游丝,“明天一定。”

  “不行,”宣汣汀铁面无私,“你已经念了快一周了,再拖下去明年你也发不出来。”

  宁桑扈一听就怒了,他愤愤地拍了拍床,“我这都是因为谁!要不是因为你我会拖这么久吗?!”

  宣汣汀压根不心虚,理直气壮,“情不自禁,控制不了。”

  宁桑扈:“……”

  不要脸。

  宣汣汀一看就知道宁桑扈在腹诽什么,他也不在意,勾了勾唇,哄他,“去录视频而已,很快的。”

  宁桑扈哼唧两声,他自己也知道拖太久了,但有时候就是不想做,半晌他撇着嘴不情不愿的伸出手,向宣汣汀撒娇,“抱。”

  宣汣汀被他这一套吃得死死的,干脆直接将人拦腰打横抱起,结结实实来了一个公主抱。

  宁桑扈显然已经习惯了,手臂自动环上宣汣汀的脖颈,被人抱到厨房。

  宣汣汀怕他站久了难受,还特意拉了把椅子过来,往上面放了张软垫才让宁桑扈坐下来。

  龙吟草莓的制作相当耗时,因此宁桑扈做的时候,宣汣汀就在一旁打下手,时不时和宁桑扈聊几句,气氛温馨而静谧。

  组装好最后一个龙吟草莓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宁桑扈拿下设备查看录制下来的过程,确定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后,他眉眼舒展,笑道,“店长——我录完了!”

  “录完了就出来吃饭。”宣汣汀正在摆碗筷,闻言头也没抬地回道。

  宁桑扈鼓了鼓腮,端着做好的龙吟草莓去找宣汣汀,“店长快试一试,味道比起上次有进步吗?”

  宣汣汀接过,敲碎其中一颗,即将入口时他抬眼看了下宁桑扈,对上那双亮晶晶的、写满期待的眼睛,很久之前的一个疑问蓦然浮上心头,他冷不丁开口,“你上次……真的是第一次做龙吟草莓吗?”

  宁桑扈神情几不可查的一僵,紧接着眨了下眼,无辜反问,“当然了,不然呢?”

  宣汣汀斜睨他一眼,了然于胸——果然早就会做了。

  他哼笑一声,没搭话,垂下眼睫塞了一口舀起的龙吟草莓。

  还没等下咽,眼前就突然落下层阴影,宁桑扈凑上前,吻住了宣汣汀。

  草莓的甜和冰淇淋霜绵密的口感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宁桑扈几乎为此着迷,他不断嗜咬,又在听到宣汣汀轻微的吸气声后讨好地舔.舐,等一颗龙吟草莓下肚,才心满意足地起身。

  宣汣汀手还揽在宁桑扈腰间,视线不自觉落在宁桑扈接吻过后愈发红艳水润的唇上,眸光逐渐晦暗,半晌,他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挪开眼,轻声催促宁桑扈吃饭。

  饭过一半,宣汣汀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来电。

  宣汣汀随手接起,“你好?”

  “宣队,好久不见,我是卓烨。”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先前说请你吃饭也一直没找到机会,正好一周后就是我和小楠的婚礼了,我就想也许可以请你来参加,正好我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表达我的谢意。”

  “请帖和机票我已经一起寄过去了,希望你可以前来,毕竟你对小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宣汣汀:“……”

  宣汣汀早在听到卓烨第一句话时就眼疾手快开了免提,此时正谨慎地打量宁桑扈的脸色,小心斟酌回复。

  宁桑扈抿了下唇,似乎是因为卓烨的话在那一瞬间想到些什么,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他恹恹点头,朝宣汣汀做口型,“去。”

  宣汣汀见状拧起眉,随意应下后又敷衍了卓烨两句,把电话挂断后抬眼看向宁桑扈,“怎么了宝贝儿,不高兴?”

  宁桑扈:“不高兴。”

  “不高兴就不去。”

  “不是因为这个,”宁桑扈垂眼,“你……为什么退役?”

  他只是在卓烨说到宣汣汀对贝楠很重要时突然想起最初认识宣汣汀并成功赖在他家蹭饭的时候,耳机里传来的营销号的爆料——

  「宣汣汀因手伤退役」

  「手伤来源与他圈外某位朋友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推推预收~

  《和偏执反派HE的101种方法[快穿]》

  每本小说世界总会有这样一个人,他阴鸷狠毒、杀人如麻,他爱而不得、身陷囹圄,他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他——

  一无所有。

  而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反派。

  为改变反派现状,一无所有系统应运而生。

  身为行走的bb机,活体弹幕007。一无所有系统决定在小说世界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完成拯救反派造福世界的光荣任务。

  幸运儿代表盛逢时:……日。

  #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有时候是藏不住的#

  #把刀放下,没说不和你谈恋爱#

  【位面一:豪门真假少爷文内的真少爷反派】

  盛逢时,批着矜贵优雅的绅士皮,干着无利不起早的奸商事,典型的斯文败类。

  绑定系统后,他看着病恹恹的反派,陷入沉思——就他也能当反派?

  直到某日,假少爷满身狼狈地找上门,恳求反派高抬贵手放过他,站在一旁目睹一切的盛逢时才恍惚意识到,自家病秧子,好像真的黑透了。

  送走假少爷后,盛逢时的脖颈被人轻轻握住,反派笑意明媚,“你害怕我了吗?”

  “怕也不会放过你的。”

  斯文败类竹马攻x阴郁病弱假少爷受

  【位面二:修真废材逆袭文的剑灵反派】

  身为废材逆袭路上要被挖心脏掏妖丹的冤种妖王,严宴在死前以身为饵,屠尽追杀他的百名修士,挑断主角的灵根,血祭九荒。

  百年之后,本以为自己已经死干净了的严宴被统刨了出来,换了个身份打包送到某妄图灭世的反派身边。

  只是后来,严宴发现反派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直到他踏入某方密室,看到了冰棺中藏着的尸体。

  反派余息灼热,从身后环抱住他,被长睫遮挡的眸中满是毁天灭地的偏执和占有欲:

  “我等你等了百年。”

  恣意妄为妖王攻x黑化疯批剑灵受

  【文案暂时只放两个位面,其他位面待定】

  阅读指南

  ●是大写加粗的双箭头,极端控党勿入(高亮!!!)

  ●主攻单元故事集,双C

  ●文内相关专业知识不要考究,考究只会让你痛苦

第80章 全文完

  “怎么突然问这个?”

  宁桑扈的问题落下后, 空气寂静了片刻,宣汣汀才轻垂眼睫,缓缓开口, 声音平静, 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我……”宁桑扈一时语塞, 不知道该怎么说, 踟躇好一会儿后, 还是扯了下唇角道,“没什么,突然想起来了就问一下, 也没什么重要的。”

  “啧。”

  宣汣汀不满地顶顶腮,他懒散地往后一仰,笑意散漫,“真不问啊宝贝儿?”

  “这次不问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宁桑扈闻言唇抿得愈发得紧, 隐藏在桌下的手死死攥着一点衣角, 半晌后又泄气般的松开, 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不问。”

  怎么就那么倔呢。

  宣汣汀按了按眉心, 声音平静, “因为手伤。”

  宁桑扈眼睫轻颤, 只听宣汣汀懒洋洋地解释, “也不严重, 就是常见的职业病而已,因为很难再长时间去打游戏,所以我拿了冠军后索性就退役了。”

  “职业病?”宁桑扈一怔, 下意识扭头看向宣汣汀的手腕, 嗓音干涩, “现在呢?还……疼吗?”

  自打知道宣汣汀曾经是职业选手后,宁桑扈有意无意了解了不少电竞方面的相关知识,自然知道长时间的训练对选手的手腕、身体都是相当重的负荷。

  宣汣汀被他满含担心和心疼的眼神弄得神色一柔,笑意蔓至眼底,声音又低又磁,“疼。”

  他眉眼柔和,强调道,“特别疼。”

  宁桑扈闻言一愣,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宣汣汀,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去摸他的手腕,“哪儿疼?这里吗?”

  宣汣汀被他没什么力度的轻抚勾得有些心猿意马,“都疼。”

  “那怎么办?”宁桑扈有些无措,他手根本不敢用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捏到宣汣汀的伤处了,“有药吗?没有我现在就去买。”

  “没有,”宣汣汀拉住宁桑扈,笑吟吟地逗他,“你亲一下,亲一下就不疼了。”

  宁桑扈:“……?”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终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宣汣汀是在逗他,瞬间鼓起脸,气鼓鼓的。

  “怎么了?不乐意啊。”宣汣汀一把捏住他的脸,用了点力气。

  “……”

  “没不乐意。”宁桑扈低下头,捧着宣汣汀的手,在腕骨处轻吻一下,满是珍重。

  手腕处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宣汣汀心下塌软一片,他柔了眉眼,往前微微倾身,在宁桑扈发顶落下一吻。

  等腻歪过了,宣汣汀才开始兴师问罪,好端端的突然问这么个问题,怎么想都不正常。

  宁桑扈嫌丢人,别别扭扭不肯说,被宣汣汀一句“你问都问了,再丢脸也丢不过刚才”给撬了出来。

  得知原因后,宣汣汀哑失笑,蹂.躏了把宁桑扈的头发,“都说了少看营销号了。”

  宁桑扈红着耳根把脸往他怀里埋,小小声嘟囔,“……我吃醋嘛。”

  宣汣汀顿了下,然后低头轻轻吻他,声音很低,似是漫不经心,一字一句却又重若千斤,“醋什么?哪天要真惹你生气,不理我了,我就去签一个捐赠协议,把自己送给你。”

  宁桑扈抱着他的手臂倏然用力,半晌才轻轻松开,喃喃,“……才不要。”

  宣汣汀轻笑起来,把他又往怀里揽了揽。

  *

  贝楠和卓烨的婚礼定在哥本哈根举行,十二月的天已经很冷了,宣汣汀和宁桑扈一下飞机就飞速赶往酒店,一刻也不多留。

  说实话,宣汣汀当时看到日期和地点时,多少是有点怀疑贝楠和卓烨的脑子是不是被基尔运河的水泡发了,不然怎么选的日子这么抓马。

  婚礼当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宣汣汀和宁桑扈也没往前凑,随意找了个角落呆着后,就开始商量结束之后的安排。

  毕竟贝楠和卓烨非常恰好的选到了圣诞节当天来举行婚礼,这种西方国家的盛大节日,如果晚上不和宁桑扈一起出去一趟,宣汣汀感觉自己很可能白来了。

  见台上牧师还在向新人发问,宣汣汀干脆站起身懒声和宁桑扈说了一声后便往洗手间走。

  上完厕所在洗手台前洗手时,宣汣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声问,“我应该可以解除绑定了吧。”

  【滴——系统检测中——】

  【检测完成——】

  【检测到宿主未达成解绑条件——】

  未达成?

  宣汣汀拧眉,有些不解,但没等他说话,洗手间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瞬间收敛眉眼,垂下眼睫看水流淌过指缝。

  进来的是贝楠,他目光复杂,半晌才开口,“宣汣汀,你能不能帮我这一次……”

  “怎么是你?”宣汣汀有些惊讶,他压根没看进来的是谁,哪能想到本该在前面敬酒的新郎之一会跑到洗手间来。

  贝楠被宣汣汀这毫不掩饰的嫌弃气得面色扭曲一瞬,但他很快整理好表情,继续道,“卓烨的控制欲太强了,我……”

  他说不下去,当时线下活动结束后他阴阳怪气的话被宣汣汀粉丝po到了网上,再加上他和直播间水友一直说的都是单身,结果却被卓烨当面爆出两人恋爱已久,两相叠加,以至于他的人气一落千丈,就算现在和卓烨结婚也是……

  “你可以报警,”宣汣汀相当真诚,“如果卓烨的做法侵犯了你的权利,你可以选择报警,找我没用,我又不是警察。”

  看在以前过往的份上,宣汣汀好心补了一句,“需要我帮你报吗?免费,不收你钱。”

  贝楠脸都绿了,气得一句话没说就转身离开。

  送走贝楠,宣汣汀才开始细究系统的话,“我有什么条件还没达成?”

  应有尽有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小心翼翼地开口,【5000字观后感和10000字人生反思】

  宣汣汀:“……?”

  你看我脑门上的问号大不大,请你再说一遍我还差什么?

  应有尽有系统自知理亏,努力满足宿主需求,尽职尽责地重复了一遍。

  宣汣汀:“……”

  Ok,fine。

  “之前怎么不说?”

  【……】忘了。

  没得到系统回答,宣汣汀也不在意,知道怎么解绑后他也懒得再和系统聊下去,起身准备回去,结果走了没几步就遇上在外面等他的宁桑扈。

  宁桑扈见他出来,眼眸一亮,笑吟吟地凑过来问他,“店长你和他说什么了?他脸色好难看啊。”

  啧,醋精。

  宣汣汀掩下眸中笑意,边和宁桑扈往外走边随意聊起来。

  之后的活动两人都没参加,反正卓烨想必也不是很想见到他们,所以宣汣汀和宁桑扈早早就溜了,回去后宣汣汀趁宁桑扈去洗澡的功夫,手速飞快得开始写东西,只是字数要求过多,宁桑扈出来时他还没写完。

  宁桑扈眨了下眼,潮湿的水气氤氲着,他拿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好奇道,“店长在写什么?”

  宣汣汀:“上辈子欠的债。”

  宁桑扈似懂非懂,但他瞅了瞅宣汣汀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相当识趣地没再追问。

  总而言之应该不是什么愉快的东西就是了。

  写完交给系统已经三小时之后的事了,宣汣汀一个网瘾少年,可能前几年加起来的字写得都没今天多。

  【检测到文件,系统即将解除绑定——】

  【宿主,以后的日子一定要幸福啊】

  “知道了,”宣汣汀目光飘远,轻声道,“谢谢。”

  应有尽有系统:【……】

  感天动地!

  我的宿主终于有一个长嘴了。

  可惜时间已到,他没来得及和自家宿主发表一下自己的切身感受,进度条就已经走到了底,成功解除绑定。

  系统离开后,宣汣汀微有些恍惚,半晌才翻身上床抱住宁桑扈,“晚上想吃些什么?”

  宁桑扈正在手机上查攻略,闻言头也不抬道,“不是出去吗?出去再说好了。”

  “好。”宣汣汀把脸埋进宁桑扈肩窝处,不动声色地撒着娇。

  恰逢圣诞,哥本哈根的夜晚人潮涌动,街边全是挂满礼物和彩灯的圣诞树,路边的店面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各式各样的圣诞装饰,整个哥本哈根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

  宣汣汀和宁桑扈牵着手走过汹涌的人潮,偶尔驻足观看节日游行,等走了没多久后,宁桑扈倏然放慢了脚步,目光不断往一株挂起来的灌木上飘。

  宣汣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等辨认出那是什么后,突然失笑,他垂眼看向宁桑扈,“小少爷还信这个?”

  “信啊。”宁桑扈漂亮的琥珀色瞳孔里倒映出宣汣汀的模样。

  他抬手环住宣汣汀的脖子,轻轻踮脚,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脸上,“店长不信吗?可是槲寄生下的吻是不可以拒绝的,所以……”

  他凑得更近,嘴唇碰到宣汣汀唇角,一开一合间满是厮磨缠绵。

  宣汣汀没退开,他垂眼笑道,“是你的话,不在槲寄生下也可以。”

  谁会拒绝来自男朋友的吻?

  他轻轻侧脸,吻住宁桑扈,辗转深入,人潮喧嚣仿佛都在这一刻远去,天地间只余两人。

  ——传闻在槲寄生下接吻的情侣,会一生厮守,幸福终身。

  有雪落下,飘飘摇摇。

  哥本哈根的圣诞夜,在一簇榭寄生下,他们互许白头。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感谢一直追到这里的小天使,谢谢喜欢,连载期间因为各种原因,所以咕了很长时间,不过写完以后成就感好强,第一次写文,很多地方都有不足,谢谢大家的包含!

  之后统子应该还是会全世界绑定人啦~

  不过下本就换一个统子写了,让我来推推下本要开的文文(会存稿的!)

  《和偏执反派HE的101种方法[快穿]》

  每本小说世界总会有这样一个人,他阴鸷狠毒、杀人如麻,他爱而不得、身陷囹圄,他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他——

  一无所有。

  而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反派。

  为改变反派现状,一无所有系统应运而生。

  身为行走的bb机,活体弹幕007。一无所有系统决定在小说世界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完成拯救反派造福世界的光荣任务。

  幸运儿代表盛逢时:……日。

  #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有时候是藏不住的#

  #把刀放下,没说不和你谈恋爱#

  【位面一:豪门真假少爷文内的真少爷反派】

  盛逢时,批着矜贵优雅的绅士皮,干着无利不起早的奸商事,典型的斯文败类。

  绑定系统后,他看着病恹恹的反派,陷入沉思——就他也能当反派?

  直到某日,假少爷满身狼狈地找上门,恳求反派高抬贵手放过他,站在一旁目睹一切的盛逢时才恍惚意识到,自家病秧子,好像真的黑透了。

  送走假少爷后,盛逢时的脖颈被人轻轻握住,反派笑意明媚,“你害怕我了吗?”

  “怕也不会放过你的。”

  斯文败类竹马攻x阴郁病弱假少爷受

  【位面二:修真废材逆袭文的剑灵反派】

  身为废材逆袭路上要被挖心脏掏妖丹的冤种妖王,严宴在死前以身为饵,屠尽追杀他的百名修士,挑断主角的灵根,血祭九荒。

  百年之后,本以为自己已经死干净了的严宴被统刨了出来,换了个身份打包送到某妄图灭世的反派身边。

  只是后来,严宴发现反派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直到他踏入某方密室,看到了冰棺中藏着的尸体。

  反派余息灼热,从身后环抱住他,被长睫遮挡的眸中满是毁天灭地的偏执和占有欲:

  “我等你等了百年。”

  恣意妄为妖王攻x黑化疯批剑灵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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