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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前妻失忆后》作者:苏莉清
文案
居然从医院醒来后发现自己失忆了,身上就一张还没写日期的离婚协议书。
所有人都说居然是陆清染的替身、白秋行养在身边的小玩物兼挡箭牌,等陆清染五年后回国,就会被白秋行一脚踢开。
失忆后的居然看了看离婚协议,觉得也还行,毕竟离婚她能分到五个亿,谁能拒绝五个亿呢?
——
白秋行:你以前都会在家等我、给我炖汤、帮我系领带的QAQ
居然:有吗?肯定是你记错了:)
1v1,居然x白秋行。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恋爱合约 婚恋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居然,白秋行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真是你老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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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失忆了?”白秋行停下签字的手,抬头看向方益明,“你确定没检查错?”
方益明点点头:“做了很多遍检查,居小姐只能记住大学毕业之前的事情,而且……”
白秋行略有兴致地问:“而且什么?”
“居小姐问我白秋行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跟她离婚。”方益明笑容得体地复述了一遍。
“……”
——
居然只觉得头疼,眼前看什么都很模糊,还有人怼她眼前问她:“这是几?看得清楚吗?”
“看不清……想吐……”居然捂着一阵阵钝痛的脑袋,生生体验了什么叫脑仁疼。
病房里有人走来走去,没多久,有人在居然手上打了什么东西,居然竟然也不觉得疼,眼前一片模糊,其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是打了还是没打。
之后居然盯着自己的手臂睡着了,再次醒来,眼前不再模糊,病房里也没什么人,从窗户看,已经是晚上了,病房里挂着闹钟,时针指在八和九之间。
居然茫然地坐起来,环顾一圈,更是茫然,脑海里就三个永恒的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脑子里实在一片空白,居然又坐了许久才想起来,她应该喊人,不管进来谁,只要有人在,总能告诉她,她是谁。
“有人吗?”居然小声问了一句,声音沙哑得比破音还难听,像嗓子里卡着鱼刺,于是居然又轻咳调整了声音,再努力喊,“有人吗?救命啊——”
居然嚎得脑袋缺氧,不过幸好外面有人冲进来了,漂亮的小姐姐穿着白色的护士裙,直接冲到居然面前问:“你怎么样?感觉哪里疼?能看得清吗?”
问病三连,居然懵了一下,缓缓说:“不疼……不过……”
“不疼是上了镇痛泵,既然你已经醒了后面就得撤走,你脑震荡比较严重,能不上还是不上了……”护士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然后在病历单上写着什么,写完又出去喊医生了。
“我是想问……我是谁……”居然等人走远才缓缓说出口,她反应还有些迟钝,自己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床头的病历单。
病历单上倒是写了名字:居然。
居然看到这名字脑子一懵:“我居然叫居然?”
说完,脑子像炸开一样接收了大量的信息,即使上着镇痛泵,居然依旧被痛得嗷嗷叫。
“居然,我姓白,白秋行,你可以喊我白叔叔。”
“居然,你知道陆清染吗?”
“居然,你何必呢?”
……
无数的声音在居然脑子里交叉重复,他们说着居然根本听不明白的话,一遍遍告诉居然,她的选择是错误的,不会有结果。
“别说了……”居然死命捶自己的头,刚好碰到伤口,更疼了,挣扎间,扯掉了手上的吊针,血糊了白色的被子一大片。
外面又冲进来一堆人,控制着缩成虾米的居然,他们喊着什么居然听不清,只知道自己快疼疯了,鼓膜都涨得发疼,几谷欠吐出来。
居然趴在床边干呕,却只能吐出来屎黄色还恶臭的胃酸。
一通闹腾,后面居然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嚎什么了,而且又回到了没什么感觉的状态,周围人说什么他听不明白、也看不清楚。
在镇定剂的作用下居然很快睡过去,这一睡又是两天。
居然在一个春光灿烂的日子真正清醒过来,窗外有小鸟叽叽喳喳地唱歌,窗台放了一枝黄色的小花,小小的,看着却让人觉得很温暖。
这次醒来,居然冷静许多,缓缓坐起身,思索半晌,按了铃让护士进来。
进来的不止是护士,还有诸多医生,以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拿着公文包,没有打扰医生们给居然做检查,就坐在一旁等。
居然配合完医生的检查,然后问:“请问我为什么进医院了?”
医生看向一旁的男人,见对方不反对,才说:“居小姐您是出了车祸,对方全责,您伤到了头,所以会记不清一些事情是正常的,后面随着治疗,会慢慢想起来。”
“那行,我的随身物品呢?”居然点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接着问。
护士给居然拿来了他之前进医院时身上带着的东西,就一个斜挎包,因为被居然抱在怀里,出车祸的时候没坏。
医生们没走,让居然翻翻包,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居然应言打开自己的包里面就钥匙、钱包、笔记本和笔,东西很简单,倒是笔记本有点意思,是居然平时记东西的本子,什么都有,收支和每天要做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许多菜单。
光看本子里的事居然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倒是翻着翻着掉出来一张纸,打开一看,顶头偌大五个字“离婚协议书”。
协议书简洁明了,就是说居然跟白秋行感情不和,双方自愿离婚。
周围的人看到离婚协议书掉出来,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男人终于动了,让医生护士们先离开,而且刚才他们看到的东西最好不要说出去。
等人都走光了,居然终于从自己已经结婚而且即将离婚的打击中走出来。
“居小姐,我是白秋行白先生的助理,您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说着,方益明拿出自己的名片给居然,“鉴于您失忆了,我再次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方益明。”
居然接过名片,看了一下,不认识:“很高兴认识你,那么,我想问一下这位白秋行白先生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跟我离婚?”
方益明被问得有些尴尬,从公文包里拿出另外一份文件:“其实……这才是你们真正的离婚协议书。”
“……你还随身带我们的离婚协议书?”居然用奇怪的眼神瞥了方益明一眼,本以为方益明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等打开文件一看,顿时明白了。
这不是离婚协议书,是合同。
居然当白秋行的生活助理,时间五年,白秋行则付出五个亿的薪酬,五年之后,钱货两讫。
方益明见居然似乎看明白了,叹了口气,劝说:“结婚,是您跟白先生商量达成的口头约定,毕竟结婚只需要九块钱,而且财产你们已经做出公证了,所以……”
“所以还有六个月我就能有五个亿了!”居然一拍膝盖,突然觉得头不疼了腿不酸了浑身都是劲。
五个亿啊!
不是五千万不是五百万,是五个亿啊!
她去交个富豪男朋友被对方妈妈劝退都不一定有五个亿!只是生活助理加结个婚,就能有五个亿,那不跟天上掉馅儿饼差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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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话的预收文求收藏~《死亡小本本总是在记仇》
文案:赵里一在知道妹妹失踪的第二天,收到两份死亡通知书,一份是医院寄来的脑瘤诊断书,一份是妹妹寄给他的、上了锁的笔记本。
拿着两份死亡通知书的赵里一疲于奔命,一次又一次躲过死神、恶鬼、世界末日……有一天,那本死亡通知书变成人惹……
——
程年眠: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翻下一页?是不是不让你撬锁?是不是让你不要撕本本上的纸?皮这一下你很开心吗?
赵里一:开心,少见的开心嘻嘻嘻。
1v1,赵里一x程年眠,身娇体弱快病死了蛇精病受x一本正经超级记仇死亡本攻,沙雕文,找个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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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居然想明白了,心情十分愉快,翻看了一下离婚协议书和合同,发现离婚协议书上少了日期和自己的签字,于是从包里翻出笔签上去,日期就按合同的终止日期写。
写完居然美滋滋地把离婚协议书给方益明:“合同呢我先留着,万一我想不起来我那份在哪,这份就给我吧,离婚协议书麻烦方先生交给……白先生,告诉他,我一定好好工作!”
方益明一时间不知作何表情,人失忆……连性格都变了,真行:“您、您放心,我一定转达。”
居然笑着将合同塞进自己的小包包里,美滋滋地跟方益明道谢:“多谢方先生。”
等方益明一走,病房里又安静下来,居然拿出手机折腾,里面还有一点点电量,够居然了解一下现在自己的人际交往状况,毕竟大家都离不开手里,有手机就差不多能整理出手机主人的基本生活情况。
看了一圈,方益明发现自己朋友圈很奇怪,里面每天都有发朋友圈,可她是个不会发朋友圈的人,大学四年下来,除了骂人,没在朋友圈发过东西,转发、宣传之类的帮完忙也会删,不会留下的。
居然是个希望自己圈子干干净净的人,朋友圈必须没有东西,除了骂人。
可是朋友圈显示,她最近四年里,每天都发一条小清新小确幸的那种文艺朋友圈,偶尔配图文艺,偶尔是精致的菜肴,从句子里看,菜肴还是她自己做的。
朋友圈里的那个人,像是另外一个精致的女孩,而不是她居然。
看了一圈,居然忽然发现,她忘记问方益明,她为什么会答应白秋行这么荒唐的事,五个亿可以让她当情人,可结婚不在协议里。
所以,她为什么要跟白秋行结婚?又为什么……白秋行会找她当生活助理?
居然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管他呢,还有半年,她就是亿万富翁了,有什么比钱更重要吗?没有。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医生和护士偶尔进病房让居然吃饭、吃药、休息,还有做检测,那些检测做了又做,居然依旧想不起来大学毕业之后的任何事,包括自己找了什么工作。
还好方益明过来说居然很早就辞了工作,在白家当富太太,每天的工作就是给白秋行做饭炖汤然后带出去参加晚会,她在那个圈子里,是人尽皆知的白太太。
当时居然已经在医院住了三天,人都快躺发霉了,听方益明给她说他们认识之后的事,不过方益明对于居然和白秋行私底下的事不好说得太直白,就只说了表面上的。
居然听得稀里糊涂,手里斗着地主,输完豆子了方益明还没说完,已经说到白秋行喜欢的人出国了。
“你停一下,什么叫白秋行喜欢的人出国了?”居然觉得这个事比她有四个二和王炸但是输了还不可思议。
方益明组织了一下语言:“唔……白先生确实有个大家都明白的初恋,但是对方呢……比较艺术,所以一直没在一起,您放心,白先生从不做出轨这种没品的事。”
“噢……”居然这个噢拉得抑扬顿挫,“所以搞了个替身情人?有照片吗?我想看看像不像?”
“……”方益明觉得自己只是每天来跟居然聊一会儿,已经比他在公司熬夜一星期还累了,“有的……”
毕竟是个搞艺术的,照片随便一搜就有。
方益明将平板举起来给居然看,同时解释道:“这位就是陆清染陆小姐,大学时主修小提琴,辅修钢琴,毕业后出国深造了,到现在一共八年,没有回来过。”
看到照片后居然忽然就愣住了,手机也被吓掉了,方益明还以为照片刺激得居然想起来了什么于是难过了,正准备解释,居然猛地扑过来抢过他手里的平板。
“卧槽,我爸妈真的没丢过孩子吗?”居然快吓哭了,真的像。
陆清染和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双胞胎都有人信,可她们从不认识啊。
方益明欲言又止,最后将所有的话都吞回肚子了,努力保持微笑:“陆小姐是陆家千娇万宠的大小姐,不太可能有报错的可能。”
“真的吗?”居然怀疑地看着他,“做过亲子鉴定吗?”
“……您出现之后你们都做过的,没有血缘关系。”方益明觉得自己的金牌助理微笑快维持不住了,居然这都什么脑回路。
居然还有些失望:“哦,原来不是啊,那算了,不感兴趣,你继续说。”
说完,将平板还给方益明,接着兴趣缺缺地新开一盘斗地主。
方益明接住平板,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再继续说下去,换了个话题:“后面的事由白先生跟您说比较合适,还有,白先生明天会过来看您,您是否需要……打扮一下?”
“打扮?我不是个病人吗?打扮什么?”居然奇怪地看他一眼,又继续打牌。
“……您以前……”方益明试图唤醒居然的记忆,“见白先生都是很精致的,而且……”
之后方益明给居然描述了一遍她以前有多精致,比如涂口红都好几个步骤,头发要每天打理,一个卷不对劲都不行。
居然听得目瞪口呆,她不敢相信自己后来竟然变成了这样的……精致的猪猪女孩?
“方先生……还挺了解。”居然除了这个,无话可说。
方益明沉默一会儿,真的维持不住笑容了,无奈问:“所以需要准备吗?”
“不需要!”居然立马拒绝,“我是病人,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领导慰问,我应该体现出身残志坚的精神,是吧?”
“……”方益明欲言又止,明明就觉得哪里不对,可无处吐槽,“那我就不准备了,您好好休息。”
说完,呲溜就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居然挠挠头,不太明白方益明跑这么快做什么,赶着回去上班?真是敬业。
对于第二日领导来慰问,居然还是比较重视的,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给她开五个亿那种,说什么都得伺候好了。
于是接着居然就新开了一局斗地主。
第二天医生七点钟叫醒居然,让她下楼去晨练,走走路都好,还可以去食堂吃早餐,然后八点半可以吃药。
居然穿着病服就下楼去了,车祸她只伤了头,其他地方没受伤,还算幸运。
医院食堂的饭菜也就那样,居然随便买了馒头豆浆就往回走,路上走一会儿啃一口,暗示自己已经在晨练。
回到住院楼刚好吃完,居然溜溜达达地打开病房门,发现里面有了人,定睛一看,其中一个还是方益明,另外一个男人坐在窗户边看那枝黄色小花。
男人回过头看向居然,皮肤白得反光,一张脸好看得不可思议,居然脑子都顿了一下,找不到形容词。
后来想了想,居然觉得那就是让人gaochao的脸,看一眼就腿软,自带色漆和禁谷欠气息。
“然然,不是身体不好吗?还出去乱跑?”男人一开口就是温润如水的声音,整一个斯文败类啊。
居然抬手摸摸耳朵:“对不起吼,我脑震荡还没好,您大点声?”
“……”白秋行突然就明白方益明的窒息感了,这特么都快缺氧了,难怪窒息。
见白秋行没说话,居然走进病房,关上门之后走到病床前坐下,认真跟白秋行说:“您是白先生吧?这个距离我能听清了,您刚才说什么?”
刚才居然确实没听清楚,只是觉得白秋行声音很好听。
白秋行无声笑笑:“没什么,打个招呼,益明说你失忆了,所以我来确定一下我们的交易是否要继续。”
“继续!”居然立马道,转念一想自己太激动了领导可能觉得自己只是爱他的钱,又立马换了身残志坚的人设,“您看啊,我们合同还有半个月,四年半都过去了,我肯定努力工作,坚持完最后半年。”
“嗯……”白秋行抬手支住下巴,“益明可能没跟你说清楚,你不止是我的生活助理,还得假扮我的妻子。”
居然不明白为什么白秋行要强调这个事:“这个我知道啊。”
白秋行摇摇头:“他没说你这场车祸是人为的,然然,你不止是我白秋行的夫人,你还是一个必须要面对所有危险的挡箭牌。
你已经失忆了,我必须重新确认你是否有这个勇气承担成为白夫人之后的一切危险。”
“……”这回轮到居然窒息了。
她千算万算,算不到车祸竟然是人为的,人死了还有什么盼头?可明明就剩六个月,她就能得到五个亿了。
见居然脸上没了笑容,白秋行站起身,走到床边拍拍居然的肩膀:“当然,我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所以四年半下来,你都没有出事不是吗?”
说完,白秋行兀自离开了,还留下一句“好好考虑”。
方益明没有跟着白秋行走,他走到居然跟前,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居小姐?”
居然一个激灵,抬头笑着问:“怎么了?”
“额……刚才老板说得严重了些,当然,如果居小姐您反悔,虽然没有五个亿,但是会按时间给您报酬。”方益明说。
“那给多少?”居然有些好奇地问。
方益明顿了顿,为难地说:“您跟白先生的合作时间是到陆小姐回来的,少了,可能就是按照我的工资标准给,我一个月三十万,也不少了。”
三十万一个月,一年三百六十万,四年半就是一千六百二十万。
五个亿变成一千六百二十万,也太亏了。
居然在意的也不是钱,只是刚才白秋行说“挡箭牌”的时候,她很难过,为什么会难过呢?当时签合同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了。
“如果我死了,这笔钱会照给吗?”居然心脏有些难受,捂着心脏问方益明。
第三章
方益明点点头:“如果您出事,这笔钱会给您的父母。”
“那你觉得我会死吗?”居然认真问方益明。
“不会的,这次是您突然赶回家看望父母,车子没准备好才出的岔子,之前一直没有出过事。”方益明小心提醒居然,“可能您很长一段时间,都得接受白家的安排,直到您淡出所有人的视线。”
话说得没错,然而居然还是有些犹豫。
她嘴上说世界上钱最重要,其实命跟钱一样重要,有命赚钱没命花多惨啊。
居然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你说的不对啊,我只是回家看望父母,为什么不能接受你们的安排?你们安排我回去不是更好吗?”
方益明也愣了一下:“这个……我不了解这个情况,之前是白先生另外一个助理照顾您的,但是他被外派三个月,还没回来,您当天没有联系我说要用车,所以……”
所以居然那天是自己回家,可在方益明接手她之前,那个助理怎么送她回家?
“行吧,既然这次是我自己弄出来的意外,那半年也不是多难熬,我会继续给白先生当‘生活助理’的。”居然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抵抗住金钱的诱惑。
“好的,您如果有事随时联系我,等到任修文任助理回来了,您联系他也可以。”方益明接着又给居然说了几个平时居然会联系的人。
居然在医院一共躺了一个月,等到头上的纱布拆了才喊方益明来送她回家。
方益明直接送到了白家老宅,说之前居然都是在那里住,之后方益明说还要回公司,就不跟着她了。
老宅子像庞然大物坐落在半身腰,遇见的人都问她好,可只喊“居小姐”。
等进了主屋,管家来迎接:“居小姐,欢迎回家,您是要休息还是为先生准备晚饭?今晚有客人来,您之前说要炖汤的材料都准备好了,您看?”
居然有些好奇地问管家:“如果有客人在你们会喊我什么?喊居小姐不会被发现我是假的吗?”
管家也听说居然失忆的事,于是解释道:“有客人在就会喊夫人。”
“还算机灵。”居然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环顾一圈,“我房间在哪?我要休息了,至于准备晚饭,你们随便来吧。”
时间还早,中午白秋行一般是不回家,居然让管家随便送了点吃的到房间,吃过就睡觉。
在医院一个月,居然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作息,早睡早起还有午睡,跟猪差不多。
被闹铃吵醒,居然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她到白家老宅了,从管家的字里行间,居然大概明白自己住的是客房。
而白秋行的房间在三楼,她不能上去,平时做好饭就在餐厅等着就行了,不用去喊白秋行吃饭。
居然起身坐到窗户前喝水,计划了一下她在白家最后这五个月要怎么过。
大概就是吃饭睡觉玩游戏,下厨是不可能下厨的,居然虽然自己有一手好厨艺,但是最恨下厨,主要是讨厌处理食材,为此她连自家度假村都没继承。
提到家里的度假村,居然想起自己的笔记本里说基本一个月回家一次,一次待两天。
算算日子,差不多到居然回家的时候了。
发呆玩游戏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居然还没把刚充的六万豆子输完,管家就来喊人了。
“进来。”居然应了一声。
管家推开门,不过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门口说:“居小姐,白先生已经在路上了,您该准备一下了。”
居然回头看他:“啊……不能假装我还没出院吗?”
“……”管家被噎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居小姐,您出院的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如果您没有出现,外面会说得不太好听。”
“行叭,我准备一下。”居然无奈放弃了躲避的想法,只能站起身去准备。
管家留下一句:“您需要什么打电话就好,我们立马送来。”
等房间门重新被关上,居然一下子将自己扔在床上,哀嚎:“啊啊啊——当上流人士好累,我想回农村……”
嚎归嚎,居然还是去洗澡洗头,发现自己额头的疤还没下去,想了想,梳下头发剪刘海,原先她的发型是温婉富贵型的大波浪卷,一个月没打理,卷都快没了,再加上新剪的刘海,看起来像个未成年。
居然努力让自己的头发蓬起来,然而怎么弄那个卷都不成型,最后放弃了。
头发不上道就从衣服妆容下手,衣帽间里上千件衣服任由居然选;考虑到是家宴,居然选了件简约的裙子,什么场合都不会失礼的百搭裙。
最后居然准备给自己化个妆,发现所有的化妆品竟然都是裸色。
属于那种精致小家碧玉会选的颜色,那个妆面一出来,哇……白莲花的气息扑面而来啊。
居然一个个瓶瓶罐罐扒开看,才扒拉出一根显气色的大红色口红,只用过几次的样子。
“我原来还是朵精致的白莲花?”居然对曾经的自己感到一丝诧异,为什么要活成这个样子?没道理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容不得居然纠结,手脚麻利地化完妆,蹬上恨天高就啪啪啪下楼去大厅等白秋行他们。
楼下管家还在布置大厅,老宅子,规矩多。
管家看到居然下楼,诧异地问了一句:“居小姐?您是要出门?”
居然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听他这么问十分莫名:“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继而管家看向居然的鞋子,说:“您从来不在家里穿这么高的鞋子,是其他鞋子有问题吗?”
“我从来不在家穿这么高的鞋子?”居然发现住进白家的自己跟平时的自己真的差很多啊,其实她大学毕业之前,只喜欢恨天高和平底运动鞋。
其实刚才选鞋子的时候居然也看到了占比例最多的中跟小靴子和中跟凉鞋,可居然不喜欢,就没穿。
管家想起来居然失忆了,忙说:“您以前是不穿的,可能失忆把您的习惯也带回了毕业的时候,您稍等,厨房里有先生专门为您炖的补汤,马上就好,客人到之前您先吃一些垫垫。”
“行,麻烦了。”居然捞过一只抱枕,又开始想之前的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是个很轴的人,不会过成那种样子的,除非……她喜欢白秋行,所以把自己变成了对方喜欢的样子。
可也不对,如果她真的喜欢白秋行,重新见面为什么没再次喜欢上?
怎么想都不对,居然脑仁疼,只好不想了,坐在沙发上像个精致的布娃娃,管家送东西来她就吃。
六点出头,白秋行回来了,客人是他多年好友兼学长,对方还带了妻子女儿过来。
居然听管家说车子进大门之后就站在主屋门前等着了,看着白秋行他们走过来,便上去问好。
“这是然然,你们之前见过的。”白秋行揽住居然的肩。
“你们好。”居然乖巧问好。
对方都知道居然失忆了,于是先做的自我介绍。
白秋行的学长卫漳笑着说:“弟妹精神看起来不错,我叫卫漳,你跟着秋行一块喊学长就行,这是我妻子骆兰。”
卫漳的女儿才五岁,睁着大眼睛拉居然的裙摆:“然然姐姐好,我叫卫年溪,你可以叫我溪溪。”
“溪溪好,姐姐今晚给你做果冻吃好不好。”居然揉揉小朋友软乎乎的小手,一本满足。
几人说说笑笑进了屋,居然沉迷撸娃无法自拔,跟着走进门才发现白秋行忽然站定在原地,转头来看居然。
居然正和骆兰一起牵着小朋友,见白秋行看自己,用眼神问:领导您有什么问题?
接着居然就看到骆兰去帮卫漳拖了西装外套交给佣人,动作娴熟,毕竟现在是五月了,在公司大家都穿这么多还好,回家显然得把外套脱掉,不然热死人。
于是居然后知后觉地也上前给白秋行脱外套,想着电视剧里演的妻子,马上加一句:“辛苦了。”
“……然然乖。”白秋行没把居然刚才的愣神放在心上,接着跟卫漳继续往餐厅走。
把外套交给管家之后居然狠狠松了口气,生活助理果然不是好当的,太难了。
到了餐桌上,居然不得不说管家真有先见之明,提前让她吃了饭——白秋行说几句话就看一眼她,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给人当生活助理不就这样吗?
方益明也不会比她做得更好啊!
好不容易熬完一顿饭,卫漳没有久留,他在附近也有宅子,得带女儿回去休息了。
等送走对方,白秋行回头看身后笑容得体的居然一眼:“然然,生活助理站这个位置确实是可以了,可作为妻子不是。”
居然一愣:“可我们合同上写的是生活助理啊。”
“……”白秋行叹了口气,“我们好歹现在还没离婚,你至少做出个正常妻子的样子吧?看着就貌合神离是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只是交易吗?”
“领导说得对!我一定努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您喜欢什么样的?”居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领导说的都是对的!
白秋行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说一句:“算了,你还小,慢慢来。”
说完,白秋行就兀自回主屋了,居然听得莫名其妙,看向管家:“什么叫我还小?我今年二十八了,还小?难道领导喜欢风情少妇半老徐娘?”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白秋行:我太难了……
居然:风情少妇……白、白?洁?
第四章
管家努力保持微笑:“先生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多学习,如果您需要模板,可以照着陆小姐做。”
听管家这么一说,居然忽然就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之前一切都那么不对劲,不是她性格变了,是她本来就在假扮另外一个人。
原因不论,从结果上看,她就是想通过扮演陆清染讨白秋行开心。
居然有些为难地说:“学别人很难的,管家你说这四年半我学得像吗?”
管家顿时笑不出来了,一个人假扮别人四年半,活得没了自己原本的样子,怎么能说不像呢?可再像,也不是本人。
加上气质这种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居然再安静,也学不来陆清染那种温婉的气质。
踟蹰了一会儿,管家只好说:“其实不太像的,你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居然眼睛一亮:“真的吗?可管家你刚才不是说希望我多学习吗?既然扮演人我学不来,那我——”
“小姐其实您可以假装先生就是您喜欢的人啊,你们现在是夫妻,互相喜欢最重要,这样就不会貌合神离了。”管家赶紧打断居然的话,免得她说出些惊世骇俗的事来。
“明白了!”居然给管家竖大拇指,“您真不愧是过来人,我可以的!”
管家忧愁地看着居然回屋,在心底保佑,希望居然是真的明白,而不是搞些花里胡哨的出来。
事实上居然想了一晚上还是不太明白如果白秋行是她喜欢的人她要怎么办,于是决定问度娘。
没有什么事情是百度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就淘宝。
居然在搜索框里输入:怎么对待自己喜欢的老公?
第一条就是“一个好老婆该如何对待自己的老公”,居然浏览了第一个回答,觉得对头,于是认真看了所有答案。
虽然答案说得有很……纸上谈兵,但居然是个善于总结的人,总结出来就一条:给丈夫体贴和自由。
不知道答案是不是男人回答的,很是强调了丈夫有多辛苦有多累,让妻子不要老是将丈夫困住,要给对方足够的自由和空间,以及安慰。
居然想了想,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第一,给对方足够的自由;第二,体贴;第三,别叨逼叨。
“当妻子这么简单的?”居然还是觉得不太对,眼下太晚,她决定回家问一下妈妈,她不知道怎么当好妻子,妈妈肯定会。
这么一想,居然放心地倒头就睡。
翌日天刚亮白秋行就起来了,他一直很自律,晨练回来之后在餐厅准备吃饭,桌子上的东西一看就是家里厨师准备的。
白秋行有些诧异,喊来管家:“然然呢?”
管家尴尬地说:“夫人还没起,刚才按照先生说的上去喊过,夫人说……她头有点晕,想多睡会儿……”
宅子里的规矩是每个人每天早上七点就要起床,以前居然一般五六点就会起来做早饭,所以这个规矩执行得很好。
眼下居然不再起来做饭,理由也很充分,白秋行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驳。
“算了,等然然醒了,跟她说……我今天想喝鱼汤。还有……让医生过来看看,该调养的调养。”白秋行想到居然因为他出车祸失忆的事,既然想睡,就多睡会儿吧。
规矩毕竟是死的。
管家点点头:“明白。”
居然其实没有说谎,她七点本来也是要起床的,结果一醒过来还没起床就晕乎乎的;医生说她脑海里的淤血后面还要慢慢休养化开,最好配上营养师调养。
然后想着想着管家就来喊人,她实在起不来,就说要休息。
这一躺,就躺到了十点多,居然收拾好东西,觉得现在回家估计还能赶上午饭。
下了楼,管家看到居然穿着简单的T恤休闲裤帆布鞋,忙问:“居小姐,您要回家吗?”
居然诧异一笑:“咦?管家你连这个都记得吗?”
管家没有被夸的欣喜,反而更紧张了:“那……您是吃了午饭走还是现在走?”
“也不用这么赶,”居然背着仓鼠背包向餐厅走,“我先吃早饭,然后打电话给方益明先生,让他安排车子送我,应该能赶上在家吃午饭。”
这安排的意思,就是没空给白秋行炖鱼汤了。
管家觉得说得太直白有损自家先生形象,于是说:“居小姐,白先生今天想喝鱼汤了,您……想喝吗?我是说,您中午要不要一起?”
居然接过佣人送上来的粥,不是很在意地应道:“都行啊,我也想尝尝白先生家厨师的手艺,就是我今天要回家,可惜了。”
这不是可不可惜的问题,管家要哭了,无奈之下,只好直说:“居小姐,白先生以前最爱喝您炖的汤,今天……”
“噢!”居然这回听明白了,“可谁做的不都一样吗?他什么舌头啊?谁做的都尝得出来?”
管家也很无奈:“白先生的口味您是一样样试着摸出来的,也告诉过大厨们做法,但是白先生还是觉得不太对,每次一尝就能尝出来。”
居然不信:“真的假的?”
然而管家十分笃定,居然也找不到话反驳,想了想,说:“可我失忆了,我怎么知道白先生喜欢什么口味?”
管家一愣,好像也是哦。
白秋行的口味既然是居然一点点摸出来的,那自然是后来的记忆,现在人都失忆,明显不太可能还记得啊。
过了一会儿,居然想起自己的小本本,拿出来翻了翻,还真有鱼汤的菜谱。
可惜都是实验中的单子,本子里提到最近她在研究新的鱼怎么做白秋行会比较爱喝,几样材料随机组合,已经划掉几样做法了。
居然想到这样的小本子写满后她一定会存放在房间里,于是一口喝完粥,啪嗒啪嗒上楼去扒拉,还不忘给方益明发短信说要准备车。
而在市中心开会的白秋行开到一半,发现方益明悄悄离开了座位,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震了震,是方益明发的短信。
方益明:居小姐要回家探望父母,说是有点事要问。
白秋行第一反应是她想回家询问失去的记忆,接着又觉得不对,居然这四年半很少回家,回家也会很快回来。
找父母问话,还不如问他……虽然他也不一定答得出来。
于是白秋行给方益明回了短信说随她去,回家而已,他们的合同里没说不能回家,只是上回刚因为回家出了车祸,居然胆子挺大,还敢让安排车子回去。
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的样子。
居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踪被方益明透了个底儿掉,她还在研究自己留下的菜谱,都是很简单的做法。
唯独有些小调料比较讲究。
比如白秋行其实不爱吃放了胡椒、花椒、青椒的东西,哪怕一点点都能尝出来。
但是有的菜不放这些味道就不够香浓,最后的做法是居然每个月回家采度假村里的一株辣椒,新鲜切一点点放进去调味。
白秋行的嘴挑到这种辣椒必须是新鲜采的,晒干的、磨成酱的,也完全不吃。
反正光看做鱼汤一类,居然已经想骂娘了,果然五个亿不是好赚的,哪个受聘上门的厨师还自带辣椒树啊?
居然翻了翻整整好几个箱子的笔记本,为了白秋行,她最近几年在家里的度假村种了不少新鲜东西,给白秋行做菊花糕用的都是她亲自种的品种。
那品种娇气,她种三个月开花一采就死,死了来年还得种,幸好每年吃菊花糕的就那么几天。
光看着笔记本的数量,居然觉得自己曾经不是把白秋行当爱人,这特么是当祖宗供着啊!
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管家上楼去问居然找到了没,就看到她坐在堆成山的笔记本中间,一脸生无可恋。
管家小心翼翼地问:“居小姐,是没找到吗?”
居然抬头看过去,说:“找是找到了,但是不同的鱼要用不同的做法,好几样配料是我自己在家种的,我得回家采了才能回来做啊。”
说到这个,管家恍然大悟:“难怪居小姐您每个月都回家两天,回来就会带很多小东西……所以白先生真的是尝出不一样的味道才……”
管家因为白秋行的态度,一度以为他对居然动心了,结果还是为了口吃的。
“配料我估计你们是没法准备的了,我今天就回家了,而且这么多本子,也得给我时间慢慢背。”居然看着这堆笔记本就头疼。
怎么就记了这么多!还不止吃的,衣食住行全都有,刚才居然还翻到了各种给白秋行做的衣服搭配。
她一个人等于兼职了一个生活团队。
居然甚至想让白秋行加钱了。
鉴于没有材料,管家只好中午亲自去给白秋行送东西解释。
那时居然已经在路上了,方益明亲自送的人,白秋行估计这一天还是得吃厨师们做的饭菜,却没想到是管家亲自送。
而且管家还特地转达了居然的话。
哪知白秋行愣了愣,说:“然然在山上开辟一块田地,只要是她在家种成的品种,都送到山上来了,我今天要喝的鱼汤材料其实山上都有的。”
这些事白秋行本以为自己不在意,但是真说起来,他发现自己甚至能把居然种的每一个品种都说出来。
管家白了脸色:“是我的失职。”他们都以为居然不会在白秋行身边掀起什么波澜,事实上也没有掀起波澜。
是以他们从来没注意过居然出了宅子之后在外面做过什么,作为一个迟早要走的人,他们无法与她深交。
一旦有了感情,将来或许就无法面对后进门的陆清染,认清楚主子最重要。
可现在从白秋行的意思看来,温水煮青蛙的杀伤力太大了。
白秋行摆了摆手,让管家不要在意:“不用这么惊慌,迟早要走的,少一点羁绊也好……”
嘴上那么说,饭菜却没有吃多少,等到管家收拾东西准备回宅子的时候还问居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动作顿了顿,摇头:“居小姐失忆后性情有些跳脱,应该是忘了说回来的时间。”
“那就算了。”白秋行笑笑,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
另一边,居然在车上想起来她还没跟任修文打过招呼,于是给他发了短信,感谢对方之前的帮助,以及她现在失忆了,以后还得麻烦对方。
现在任修文那边是半夜,她估摸着不会那么快回消息。
然而任修文很快就打来电话。
居然愣了一下,有些犹疑地接通:“喂?您好,我是居然。”
对面任修文声音有些飘,估计是刚被吵醒,而且声音有些急:“居然?你回家没有?”
“啊?算回了吧,在路上,方益明先生送我的,不会像之前那样出车祸的。”居然应道。
“你听我说,下面的话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也不要表露出不对,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你让方益明在度假村那个镇子外面停车,你自己进去,然后,不要跟父母提起任何与白家相关的事。”任修文语气凝重地交代。
居然听得云里雾里:“哈?”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居然:我原来还是个谍中谍?
白秋行:然然一定爱惨了我,不然怎么会为我做那么多事呢?
第五章
任修文在那头一字一顿地道:“一切等我回去从头到尾说一遍,你现在只需要记住,出了白家的门,你跟白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最重要的是,你一直跟伯父伯母说的是你去工作了,不说婚礼,你连结婚都没让他们知道!”
喵喵喵?
居然觉得自己可能脑震荡还没好,出现幻觉了,她竟然听见任修文说她从来没跟父母提过跟白秋行相关的事。
那这么说,在她的生活圈子里,其实从来没有白秋行这个人?
所以……她之前真的只是抱着赚五个亿的想法跟白秋行签合同的?可还是不对,只是当挡箭牌的话,她为什么要那么照顾白秋行?
反正一切都乱套了,居然想不明白。
任修文那边久久等不到居然的回复,决定先安抚居然的情绪:“居然,我知道你现在很震惊,所有问题等我回去再跟你说行吧?现在重要的是你不能跟伯父伯母说,要是说了,你们还有五个月就离婚了,你没法解释的。”
居然揉揉额角,无奈同意:“我明白了,你还有多久回来?”
“还有五个月,你想办法瞒过伯父伯母先,你现在失忆了他们不会看不出来,还有,注意安全。”
之后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居然很快就挂掉了电话,却没办法像二十八岁的自己完美控制住情绪。
在驾驶位上的方益明趁红灯从后视镜看她一眼,问:“修文跟你说了什么吗?脸色这么难看?”
居然抬眼看他,想起大学时期自己看的台湾小言,当即胡扯说:“他告诉我我其实是个替身,只是陆清染小姐出国了,白先生养我在身边当玩物和挡箭牌而已……”
语气凝重且悲伤,居然自己都被自己感动到了,前头的方益明忽然怜悯地斥责任修文:“他怎么能直说呢!”
“……”操。
居然内心就这一个字,她瞎编的,竟然真的是,明明从任修文那边来看她是个心机颇深的谍中谍啊!
一时间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不过她觉得脸上一定很扭曲。
“没、事!我、不、难、过。”许久,居然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她尽力了,真的尽力演了。
这几天接收到的信息简直像一场无间道大戏,刺激。
前方绿灯亮了起来,方益明见周围车子少,努力劝居然想开点:“居小姐,你不要太在意这些,虽然白先生长得确实好看,但是你有了五个亿,那肯定能找到……跟白先生差不多的好男人。”
居然:“……”你这么会说话你老板白先生知道吗?
估计是怕居然受到的打击太大想不开,方益明路上一直努力跟居然讲冷笑话,十句话不离居然将来肯定能找到好男人。
听到后面居然觉得自己已经被洗脑,差点忘记在镇子口就让方益明停车,还有五十米就要开进镇子里去了。幸好居然记得镇口的老槐树,急忙喊停。
方益明吓得一个激灵,还以为出事了,一边减速一边问:“怎么了怎么了?”
“额……你在外面等我吧,我一个人回家。”居然做出难过的样子跟方益明说。
“那你要是出事怎么办?车祸的事虽然白先生已经处理了一大堆人,但是目前还没有完全过去,难免有漏网之鱼啊。”方益明也明白居然现在很难过,可命比较重要。
居然捂住脸,有点想捂死当初做决定的自己,这都什么事儿啊!
思来想去,居然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那你能假装滴滴司机吗?”
方益明一头雾水:“什么?”
“你、你想啊,你要是跟着我回家了,我怎么解释你的身份?我爸妈没见过世面,解释不清楚的,听我的,就滴滴司机,我下了车立马走人。”居然理不直气也壮,反正然然就是道理!
“……”方益明觉得自己被嫌弃了,但是没有证据。
得,现在居然明面上还是老板夫人,方益明点头同意了居然的说法,不过要求换一个身份,说是同事,听说居然家里开度假村的,过来度假。
居然想了想,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来住而已,便说:“你住可以,但是不能跟我爸妈单独见面,也不能乱说话。”
“啊?乱说话?”方益明更懵了,他觉得那不是度假村,是龙潭虎穴啊。
“再哔哔你就回去,我让白先生换人!”居然威胁道。
方益明倒没有被威胁到,只是看居然的意思很是坚决,便默默闭嘴,决定先去看看再说。
居然家的度假村挺大,靠近山谷也有湖泊,很适合休养身体,平时也有不少城里的富豪过腻了快节奏日子,会过来住几天,精神不好的也会过来住。
大自然总是能抚慰人的精神,客人们休养到最好的状态之后才会离开。
方益明之前早就将居然的背景背得滚瓜烂熟,对于这坐落于半山腰的度假村倒不是很意外,只是居然一个也算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小公主,到底为什么要去白家伏低做小?
进了度假村的大门,居然的情绪明显更紧张了。
居然的紧张来自于她很难跟父母解释各种事情,如果是失忆前,她肯定能编出瞎话骗过去,现在她什么都不知道,多说多错。
令人头秃。
在医院的时候,居然根据平时的聊天记录,发现自己很少跟父母联系,所以就没说车祸的事,这次不在定好的时间回来,她也没提前说。
也算是不知道怎么说吧,毕竟这谍中谍的大戏已经占据居然所有的注意力,怕自己对着父母一开口就说错了话。
车子在小楼前缓缓停下,居然背好自己的仓鼠小包包,拍拍座椅:“方先生,你继续往前开,第一个路口右转遇见的第一栋小楼就是前台,去那里登记一下领东西就能住下。”
方益明回头看她:“好的,不过真的不用我跟着吗?白先生也是让我保护你的安全。”
“我在家能出什么事啊,你就好好休息两天,周六我就跟你回去了,不着急啊。”居然下车后走到车窗边说,“你快点走,等会儿我爸妈看见了。”
于是方益明只好开车离开,去订房住下。
居然回头盯着小楼雕花大门许久,叹了口气,掏出钥匙开门。
居卫东和钟雅倩正在厨房里做小蛋糕,他们闲着也是闲着,经常做点小东西分给房客们。
第一个发现居然走到厨房门口的是钟雅倩,当即放下东西走过去摸摸抱抱:“哎哟,然然回家啦?瘦了,不是说出差吗?能回来了?”
之前在医院住的时候居然随口跟父母说的出差,所以上个月才没有回家。
居然抱着钟雅倩蹭蹭:“妈妈,其实我没有出差……我上上个月回来的时候……出车祸了……”
刚擦干净手的居卫东皱着眉头过来问:“车祸?怎么回事?你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还撒谎骗我跟你妈!没事吧?”
“没有没有,就是头破了,哎呀,然然饿了,小车祸,你们不要紧张嘛……”居然发动撒娇大法,反正从小爸妈对她这招就没辙,肯定不会追问了。
果然,居卫东和钟雅倩坚持了一会儿就顶不住了,认命地去给小公主准备午饭;不过没忘记口头教训(念叨)居然。
毕竟是出车祸这么大的事,居然乖乖听训,有车祸这个事做铺垫,将来如果她演技不好还是把白秋行的事漏出来了,至少父母不会怪她随随便便跟人结婚还不通知父母。
当然,很快就不止是随随便便跟人结婚了,还有个随随便便离婚。
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拿家里的东西在外面养野男人——白秋行那也算是居然慢慢养的了,就是白秋行最后会付钱而已。
居然脑子里想一堆有的没的,面上笑嘻嘻地给爸妈添乱,奶油搅得哪里都是,难得居然回来一趟,居卫东和钟雅倩也由得居然胡闹。
话分两头,方益明本来都准备订房了,想了想,还是觉得居然好可怜,于是打电话给白秋行。
白秋行那边接起电话后问:“喂,益明,你送到了?”
“是的,白先生,居小姐要在家里住两天,让我也在这边住,您……要不要也过来?”方益明小心翼翼地问。
别看白秋行平时温温和和的,其实他心可脏,也很讨厌别人掺和他的私事,说完方益明其实就有点后悔,毕竟这么多年,涉及白秋行私事还没挂的,就一个居然。
可明显居然也没走到白秋行心里。
于是方益明又加了一句:“路上修文给居小姐打了电话,把她是……替身的事说了,我也没听清,估计说得不太好听,居小姐看上去很难过。”
那头一阵沉默,方益明本以为白秋行不会答应了,哪知过了一会儿,白秋行缓缓道:“那就订一下然然家度假村的小楼吧,订……五个月,顺便,你把老头子喊回来,就说我旧伤复发,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然然(超凶):不许见我爸妈!
方益明表面上:好的好的。
背地里:先生您快来啊!居小姐好难过的!
白秋行:收到,你年终奖有了。
第六章
交代完需要方益明去做的事,白秋行反手就给了任修文一个去迪拜那一圈的石油合作,反正不熬够别想回来了。
在家里啃蛋糕的居然还不知道人生就要迎来重大打击,吃过蛋糕还很高兴地睡了个午觉,把要问妈妈的事抛在脑后。
居然瘫在床上,纠结是现在起床还是再睡一会儿,如果继续睡有可能下午会头疼。
正纠结着,手机响了一声,提示有微信消息来。
当白太太的时候,居然圈子很小,平时只有父母和白秋行那边的人会给她发微信消息,居然努力去够手机。
点进去一看,吓得居然手机都砸在了脸上。
方益明:居小姐,白先生要过来住半年,您不用难过,接下来半年都可以跟白先生在一起啦。
鼻梁都快被砸断的居然泪眼朦胧地坐起来,抖着手去捡掉在枕头旁边的手机。
反复看了许多遍,终于确定方益明真的给她发了消息——白秋行要来了!。
居然要疯了,要是白秋行想不开过来拜见“岳父岳母”怎么办?到时候怎么说?不,居卫东会把他们都丢出去的!
就最后五个月了,白秋行搞什么飞机!
事已至此,居然痛下决心,趁白秋行没来,居然立马给任修文打电话求救,结果发现竟然打不通,对方一直在通话中。
“什么鬼啊?这么不靠谱的?”居然欲哭无泪,人眼看着就要来了,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联系不上任修文,居然想了想,打电话给方益明:“方先生?我是居然。”
“居小姐好,请问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方益明在那头慈爱地说。
“我就是想问问,你刚才那个消息什么意思?你请白先生过来了?”居然急忙问。
方益明笑着应道:“对呀,您不是留我在这住两天吗?我想到白先生刚好身体也需要休养,所以问了他要不要过来,结果他就同意了,开心吗?”
居然:“……”我真的好开心哦。
两人之间突然的沉默,方益明慢慢反应过来:“居小姐……您不想见先生?”
“不是见不见的问题……”居然叹了口气,“我们只是协议离婚,而且还有五个月协议就结束了,他来住也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而且我父母那边要怎么说?”
方益明安抚居然道:“不会跟居先生他们见面的,白先生我了解,他最怕麻烦,所以才找您当协议结婚对象,一定不会单独去找您的,找也一定提前知会。”
听完方益明的话,居然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于是放下一半心,说:“那白先生出发的时候你跟我说一声哦。”
“没问题,您放心好了,我办事您放心。”方益明拍着胸脯保证。
——
在看见白秋行站在自家大门外之前,居然一直觉得方益明是个靠谱的助理,至少对得起他那份工资。
事实证明,方益明可能是喝毒奶长大的,说出口的话都特么是毒奶!
居然本来在院子里摘菜,听见人按门铃,走过去一看,白秋行站在门外,手里拿着的手杖上黑色宝石泛着诡异的光。
“然然?”白秋行轻轻喊了愣住的居然一声。
“……”居然嘭一下把门关上,翻身顶住门,她这下脑子真的炸了。
问:自己协议结婚对象来拜见岳父岳母了,她要怎么跟父母说才不会跟协议结婚对象一块被扔出去?在线等急!
居然就这么发给方益明,后面还加一句“为什么你不说白先生今天来你不是说他一定不会来找我吗”,后面是狂打的几十个感叹号。
方益明也很慌张:“我没接到白先生来的消息啊!”
“要你何用!”居然丢下这句话之后,门铃又响了一次,这回在屋里的钟雅倩出来了。
“然然?有人按门铃你怎么不开门?”钟雅倩说着就要往院子大门走。
居然当机立断大喊一声:“妈!”
钟雅倩被吓得差点摔下来:“哎哟你这熊孩子!喊这么大声干嘛?妈又没聋,一惊一乍的。”
“您停那!”居然伸出尔康手拒绝钟雅倩走过来,“其实外面是我失散多年的幼儿园同学,突然出现我有些震惊所以没开门,现在想起来了,您回去休息吧。”
说完,居然丢下菜篮子动作十分迅速地打开门溜出去又关上,跟准备再按一次门铃的白秋行差点撞上。
白秋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缓缓收回手,后退了半步。
院子里钟雅倩还不忘交代居然:“那你记得请人来家里吃晚饭,有礼貌点。”
居然有气无力地应声:“知道了……”
门外一阵沉默之后,白秋行先开了口:“幼儿园同学?”
“开个玩笑……”居然咧开嘴谄媚地笑,“白先生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给您安排小楼啊。”
度假村有两层小楼也有酒店式公寓,还有各种房子,全看客人出什么钱想住什么房。
白秋行没有揪着居然刚才的说法不放,转身顺着马路往山那边走:“带我逛逛吧,顺便说说,为什么不想我让你父母知道。”
居然垂头丧气地跟过去,想她英明一世,竟然败在一场车祸上,瞒了四年半的事,今天瞒不住了。
如果没有这场车祸多好,那她就可以顺顺利利离开白家,拿到五个亿挥霍一辈子。
走了一段,居然看着白秋行被拉长的影子,小声解释:“其实我们是协议结婚,不告诉家里人不产生感情最好,而且,现在还有五个月就结束了,也不该有什么变故。”
白秋行偏头看她一眼,有些看不懂这个孩子。
对,就是孩子,他们相遇的时候居然才二十三岁,年轻鲜活,然后……这个孩子某一天突然来说喜欢自己,她可以永远站在自己身后。
可是这个出现了记忆断层的人,说“不产生感情最好”。
原来失忆,是可以将感情也忘掉的?
还是在四年半的操持等待里,磨平了原本就不会有结果的感情?
居然见白秋行不说话,抬头就迎进白秋行深深的眼神里,她抬起手晃了晃:“白先生?您看什么?”
白秋行摇摇头,收回眼神:“我只是在想,你一直没什么变化,这是好事。”
四舍五入就是夸自己年轻,居然美滋滋地翘鼻子:“是嘛?那白先生您先住下,我爸妈那边……”
“放心吧,我不过去,但是我想喝你亲手炖的鱼汤。”白秋行笑着说。
居然拍胸脯应下:“没问题,领导您吩咐的,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给您弄来,刚我在院子里看了,新鲜辣椒和蔬果都还有一些,今晚我给您送去。”
——
白秋行没有走太久,他身上有旧伤,运动量要适度,所以走了半小时就让司机来送他们回去。
先送居然回家,然后再去方益明订下的小楼。
居然站在门口给白秋行挥手:“白先生拜拜,对了,我家今天做小蛋糕,白先生要带一些走吗?”
临走了居然才想起来这个,于是趴到车窗上问。
白秋行点点头:“带一些吧,谢谢然然。”
“不用客气,您等我一会儿。”
说完,居然啪嗒啪嗒跑回院子里,溜到厨房,拿饭盒装了好多小蛋糕,每种口味两个。
还好本来就是做了整个度假村的份还多,不然居然多拿这么多,回头送的时候肯定会少,少了就不好送出去了。
居然目送白秋行的车子离开,一边关门一边考虑等会儿用什么鱼煮汤,忽然感觉到兜里手机抖了一下,竟然是任修文发来的微信。
任修文:居然,你在吗?在就扣个一。
居然:1,你要干嘛?
任修文:我被白先生调去中东分部了,一年之内都很难回来,之后可能我们的时间都不怎么对得上,有些事我现在先说,你也可以有个心理准备。
居然:你说。
第七章
任修文:你遇见白先生很早,但是喜欢上他的理由跟别人不太一样……
微信聊天界面上的消息一条一条出现,居然从笑着看任修文的话到笑容渐渐消失,过了许久,那边说完了所有的事。
而任修文也给了时间让居然消化,好半晌才问:居然,你看明白了吗?
居然:看明白了,我原来喜欢的人是个盖世英雄,他乘着七彩祥云来救我,却只是顺手。
说起来,居然醒来知道跟白秋行的协议之后就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跟白秋行结婚,她是个颜性恋没错啦,可也不会跟一个有白月光的人在一起。
她从来不是那种为了爱情可以低到尘埃里去的人,如果真的有她为之折腰的人,对方一定很特殊特殊,特殊到无法用爱情来概括。
跟白秋行认识,算是一个意外。
居然人脾气暴躁,整一个暴躁老哥形象,当了多年大姐大,在阴沟里翻船——去救舍友的时候被围了。
说起来居然已经不记得那个小白花似的舍友现在如何了,通讯录里也没有她的联系电话,估计再也没有往来。
但是毕业一年依旧意气风发的居然,在那一次摔了跤,差点被人打断腿。
是刚好白秋行路过,看到那些混混拿着家伙,挡了他的路,于是派保镖下去交涉,对方不认识白秋行,准备连白秋行一起收拾了,最好能讹钱。
结果白秋行二话不说处理了那一堆社会废物青年。
居然就是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见到白秋行,顿时惊为天人,从此那张脸就成了她的白月光。
失忆之后,居然深深明白,比起脸……她还是喜欢钱。
脸可以当饭吃吗?
不能。
可是有救命之恩就不一样了,居然可以不为那张脸,但是不能不为感恩,她向来恩怨分明。
后来听说,白秋行喜欢的人出国五年,各家千金蠢蠢欲动,因为人走了,就等于放弃,日久生情,永远比一见钟情靠谱。
当时居然已经向白氏投了简历,准备去报答白月光白秋行先生,结果在公司大堂里看到白秋行被人拦住扯掉了手杖。
对方是女孩子,而且是个不能得罪的千金,保镖和助理们都有些束手束脚,于是居然二话不说上去就抢过手杖隔开双方,三言两语激得对方跺着脚走了。
之后就是白秋行印象中的,居然那句让他印象深刻的话——白先生,我喜欢你,所以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的!
任修文说当时那场面吓死他了,第一次见这么笑着说喜欢却不是要求跟白先生在一起,而是说会保护他的人,大堂里众人安静了很久,后来居然成了白太太,公司里依旧流传着她的传说。
即使居然很好,可白先生有个约定好的白月光,加上居然跟陆清染太像了,不合适。
后来白秋行需要一个妻子当挡箭牌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居然。
会跟居然交易,有各种原因,最主要的,是当时居然那句,她永远会站在白秋行身后,这就意味着不会在背后捅白秋行一刀。
谈论细节的场面全靠任修文先生口述,他说居然是三两句就同意了。
白秋行:居然小姐,如果您觉得合同哪里有问题,或者补偿少了,都可以说,如果您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居然:没关系的,当时你救我一命嘛,钱都是小事。
按照任修文的说法,居然说完那句话,看都不看合同,手一挥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同白秋行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白先生。”
为了报恩,居然真的是将小命都交到了白秋行身上。
因为陆清染的事太多人知道了,居然在跟白秋行结婚第一天,就声势浩大地住进了白家老宅,随后每天给白秋行送饭、出席所有晚宴。
等于昭告天下,她现在才是白夫人,当然,居然一开始并没有去学怎么跟陆清染一样的,毕竟她那样的性格,就算是挡箭牌,也当得肆意。
是后来居然自己去学这陆清染的样子的,任修文说,大概是她见了一些人,又知道了一些白秋行和陆清染的事,做来讨白秋行开心的。
任修文说,他其实对于居然态度转变的部分不太清楚的,等他知道的时候,只能劝一句何必呢?
根本没必要做得这么……难看,她只是一个花大价钱请来的生活助理兼靶子,主要吸引众人目光。
居然当时笑了笑,跟签下合同时的表情一样,回复道:“他是我救命恩人,除了希望他平安,我没有能力像他救我一样在他危急时刻救命,那就尽力让他开心一点吧。”
后来白秋行的情绪确实慢慢变好,很少有阴着脸的时候,同样,提到陆清染的次数在渐渐变少,反而时常会问,居然会不会很辛苦?
他们之间没有双箭头的爱,但是像最好的合作伙伴一样,都心知肚明终究会各退一步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
微信又发来一条新消息,任修文说:居然,不要难过,你会遇见比白先生更好的男人的。
一看这消息,居然顿时哭笑不得,回他:行了行了,你怎么跟方先生一样都说会有更好的男人?对了,你把我的手机里的联系人信息都发我一遍,然后,我大学交际网的资料也发一下。
等回完,居然想了想,又说:如果你没有,我可以去问方先生要,没事的。
任修文回了个省略号,但还是给居然发过来了,不过这回用的是邮箱,居然邮箱是QQ邮箱,微信有收到消息。
继而任修文问为什么要找这些。
居然眯起眼:我总觉得你说的事情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不过应该是针对我个人的,我自己解决就好。
接着居然就让任修文自己忙去,她也要给白秋行准备鱼汤。
度假村里有个挺深的湖,里面养了不少河鲜,海鲜倒是每天都新鲜运来,当然,量很少,有需要的,得提前三天订,临时订的话不太可能有。
于是居然在厨房翻了翻,发现能炖汤的只有鲫鱼,于是先处理好,放到锅里煎至表皮金黄,再放入生姜热一下,倒水,盖上锅盖大火炖。
在等水烧开的间隙,居然跑到院子里采了几个自己种的半大小番茄,这种番茄偏酸,体积小,笔记里说坐鱼汤一定要放这种番茄。
洗好番茄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再继续切葱,还有一颗小小的辣椒尖儿。
等鱼汤滚成奶白色,居然打开锅盖,番茄葱辣椒一股脑扔进去,再盖上锅盖改文火炖最后一下下。
辣椒和番茄冲淡了鱼汤余留的腥味,填了另外一种鲜香,居然闻着味道,觉得差不多了,全部倒出来。
装进饭盒的时候,只在汤里留下少量番茄肉,鲫鱼刺多,还是不为难白先生老人家了,于是鲫鱼和番茄皮一块捞出来。
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居然拿着饭盒走到在客厅看剧的钟雅倩身边:“妈,我出去玩了,晚上会记得回来吃饭的。”
钟雅倩鼻子动了动:“你出去玩还带鱼汤?你是去见人吧?”
居然尴尬笑笑,当即随口胡诌:“是的,我幼儿园同学身体不好来这里修养,今晚不能来我们家吃饭,所以我送碗鱼汤过去。”
“身体不好?你幼儿园同学,那年纪还挺小,真可怜,去吧,好好招呼人家啊。”钟雅倩一脸可惜地说,继而挥挥手让居然快去快回。
“我送了汤就回来,妈妈你记得做我的饭菜啊。”居然到玄关背上包后回头冲钟雅倩说。
钟雅倩应道:“知道了——对了,你同学住多久啊?”
说起这个,居然一愣,她自己都忘了问了,于是挠挠头:“我忘问了……”
听罢,钟雅倩瞪她一眼,叹着气站起来,走到居然跟前:“你这孩子,人家过来住你就这么打招呼的?你等等啊,妈妈给你拿点茶叶,人家过来怎么都得招待一下。”
他家的茶叶都是自己种最好的茶树自己炒的,请白先生尝尝也好,于是居然应了声在玄关等着。
于是居然出门的时候仓鼠小背包里多了一个包装精致的茶叶盒子,手里拎着食盒。出门后在门口没等多久,方益明就到了。
方益明开着车在她面前缓缓停下,趴在窗户边忐忑地问:“居小姐,没露馅儿吧?”
居然瞪他一眼:“你才露馅儿了!如果露馅儿都是你的错!说好通知我,结果人都到家门口了你都不知道。”
说完,居然打开车门,气鼓鼓坐到后座。
方益明苦笑:“我也不知道白先生来得这么急啊,平时都是你每天都做饭送过去,你在医院这段时间,白先生吃得少了很多,估计是饿的。”
“别的不说,白先生吃东西是真的挑,你知道我笔记写了多少本吗?”居然一说这个就忍不住吐槽,要没有救命之恩,五个亿都嫌累。
“白先生不是吃东西挑,他以前受过伤,很多东西……吃了带苦味,只有居小姐你一样样试过给他做饭,所以……居小姐辛苦了。”方益明感叹着说。
听完方益明的话,居然恍然明白为什么白秋行在她回来的第一天,一定要喝鱼汤了,
因为这道鱼汤放的是番茄,虽然营养不如鲫鱼豆腐汤,不过放了番茄和辣椒的鱼汤是酸辣味的,如果白秋行吃很多东西都觉得苦的话,酸辣口的东西入口后苦味必定会大大减少。
而且主要还是居然种的野番茄给力,比其他番茄酸很多味道却不涩,她小时候在山里挖回来的,平时都沾盐吃,不然酸到刺嘴巴,给白秋行炖汤就刚好。
居然叹了口气:“原来如此,白先生也不容易啊。”
“对啊,所以我们都很感谢你这么照顾白先生的,当然,我们助理办的也都希望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方益明真情实感地说。
“希望吧……”居然一边应声一边拿出突然抖动了一下的手机,久久无法回神。
钟雅倩:对了然然,你爸后天晚上要在庄园举办生日宴会,你问问你同学来不来啊,来的话妈妈就加印请帖。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居然:啊啊啊啊要露馅儿了要露馅儿救命QAQ
白秋行:要见岳父岳母了,需要带什么礼物在线等急!
第八章
车子已经缓缓开动,方益明从后视镜看到居然突然傻掉,忙问:“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居然嘴巴张张合合,许久才能发出声音:“我爸要举办生日宴会……”
“然后呢?举办生日宴会不是很正常吗?”方益明奇怪地问。
“不,这一点都不正常,我爸从来没举办过生日宴会,而且他的生日也不在夏天啊!”居然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头,越想越头秃,“你说他们请的人会不会知道我在外面给人家当便宜夫人?”
方益明一阵沉默,艰难地开口:“居小姐,你家度假村多少富豪来来往往你又不是不清楚。”
言下之意,只要遇见了,一定会认出来的。
按照任修文的说法,居然这几年尽量不让自己的两个圈子有重叠,而且居然父母年纪大了之后深居简出,四年半来,一直相安无事。
这最后半年,倒是状况百出。
很好,路都被堵死了。
方益明试着给居然出主意:“居然,你不如先问问居先生为什么要举办宴会啊,这还没举办的宴会,也是可以改的。”
“我在问了。”居然说话间,钟雅倩那边刚好来了新消息。
钟雅倩:因为你爸今年犯太岁,年纪冲撞了,特地找了算命先生算了假生日过一过冲喜,你也请个假后天晚上给你爸过生日吧,怎么样?
看到这个理由,居然瞬间泄了气,除了回“好”,无法拒绝。
他们家一向信命,所以让居然如果要结婚,记得先带人回家看看,哪怕两人不是很般配,可对方至少得是个好人。
按照白秋行的标准,在他们家,可能不是那么好过关的。
因为白秋行太漂亮、有钱有权还强势,跟居然在一起的话必然要有一方低头。
居然死马当活马医把钟雅倩的话念给方益明听,希望他给出个主意:“……方先生,你不是白先生智囊团之一吗?快想想办法。”
白秋行和居然之间的事太难解释了,他们本来是单纯的交易关系,可加上结婚以及居然跟陆清染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瞬间就变了味道。
曾经居然喜欢白秋行,还更难解释,现在居然不喜欢白秋行了,可要解释起来,也十分麻烦。
方益明尝试给居然出主意:“居小姐,不如……你照实说?”
“照实说?我爸真的能把我跟白先生一块扔出来你信不信?”居然气得瞪他一眼,尽出馊主意。
“我的意思是,说一半留一半,你可以只说交易的部分啊,结婚……可以跟白先生商量嘛。”方益明如是说,继而在停车位缓缓停下。
其实居然不能说没想过照实说,因为他们的交易并没有那么见不得人,唯一见不得人的,只有结婚。
而且,他们就要离婚了。
居然叹了口气,揉揉额角:“我跟白先生商量一下吧,希望他有更好的注意。”
说完,居然拎着食盒,垂头丧气地下了车,慢吞吞走向白先生住的小楼;他这人,就算来度假村,吃住都是要最好的。
娇气得像城堡里的公主。
居然摁响门铃,本来以为是佣人来开门,没想到是白秋行亲自来开。
白秋行住的小楼跟居然家的很像,都是欧式复古洋楼,大门和围墙没有镂空,看不见里面的事物,必须打开门才能看见里头的人。
“白先生?怎么是您来开门?”居然诧异地问,继而举起食盒,“这是我给您炖的鱼汤,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喜欢,先进来吧。”白秋行笑着接过,随后让开身,让居然进门。
度假村里每一栋小楼居然都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可进入白秋行住的小楼,她忽然有一种新奇感。
没想到这样的人也是会来度假村休养的。
居然回头看关上门缓缓走过来的白秋行,忙问:“白先生,住的还习惯吗?”
白秋行点点头:“这边环境真的很好,说起来,我年轻时候跟着家里的老头子来过一次,几乎没什么变化。”
“咦?真的吗?我从小就住家里,大学也每周都回家住,白先生你见过我吗?”
“自然是见过的,你那时候才这么高。”白秋行抬手比了比自己的胸口,“那时候脾气就不小,我让你喊白叔叔,还踢了我一脚。”
他俩年纪差了七岁,如果白秋行嘴里的“年轻时候”是指二十来岁的话,居然也才十几岁。
居然其实这么多年都是个狗脾气,脾气暴躁又娇气,白秋行的脸看着就不像是叔叔,她只踹了一脚其实挺给面子。
不过现下白秋行不是随便遇见的青年,是她的领导,居然当然不能这么说。
“白先生你记得好清楚啊,我……都忘了诶。”居然是真的不记得了,她年轻时候性子跳脱,偶然遇见的一个漂亮青年,不值得记住。
白秋行无声笑笑,领居然进屋:“我比你大上几岁,肯定记得清楚一些的,对了,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居然忙摆手:“不用了,我爸妈还做了我的晚饭,我就不吃了,对了,我妈妈还让我给你送茶叶。”
说着,白秋行先让佣人将鱼汤拿去倒出来,然后跟居然一块坐沙发上,看居然在仓鼠背包里努力掏盒子。
“给你,是我家自己炒的,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喝,如果不能喝的,可以带回白家老宅我自己喝。”居然同他说。
白秋行笑着接过:“你家的茶叶远近闻名,我平时也偶尔会来买。”
“是吗?”居然东西送完之后,跟多动症似的各种扭动,纠结许久,才问,“白先生啊,我有个事……”
看她扭捏成这个样子,白秋行以为是不好开口的,便主动问:“什么事?你说,我尽量满足,算在你的……全勤奖里。”
居然干笑两声:“没有啦,是……我爸要举办生日宴会,这个要怎么办?”
正准备为居然砸钱的白秋行听得呼吸一窒,笑容僵了一下:“然然你是想说这个?”
“对呀,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答应给你当靶子是想……报恩的,但是被父母知道……就很……”居然自己也说不好。
她嘴上说着会被居卫东扔出去,其实被扔出去的大概率只有白秋行。
他们之间没有爱情,结婚证迟早会变成离婚证,完全没有必要让家里人知道,就算知道,也应该是在计划实施之前。
而且,他们还有五个月就离婚了,时间不前不后,实在太难解释了。
主要是丢人。
白秋行能明白居然的思虑,想了想,问她:“你知道居先生生日宴会请了哪些人吗?只要把认识我们的都想办法绊住就好了。”
“我没有具体名单,但是大概猜得到有谁会来,基本都是度假村常客,如果都绊住的话,那我家这宴会也不用办了。”居然无奈道。
“那只能坦白了。”白秋行其实可以直接让相关的人都来不了,可是也得考虑到居然的心情。
如果是他举办生日宴会最后却没几个人来,白秋行回头肯定得一个个收拾过去。
居然愁得脸皱成一团:“哎,好难哦,就算交易能解释,婚姻关系呢?”
提到这个,白秋行凝视着居然许久,开口道:“五个月而已,我们可以先离婚,但按下不公布。”
——
从白秋行租住的小楼里出来,居然还是很恍惚。
白秋行送居然出门的,等居然醒了醒神,便说:“然然,今晚好好跟居先生他们说,你好好说,他们如果不太理解,你就过来找我。”
居然转身撇着嘴回道:“我跟他们说你是我幼儿园同学……”
“……这个不重要,没看见脸,益明也可以是你同学。”白秋行努力保持微笑,说实话,不装白莲的居然十分让人难以招架。
说严重点,就是令人感到窒息。
“也对……那我去了白先生。”居然低落地转身,过了一会儿在白秋行关门前跑回来,“白先生,那你还要参加宴会吗?”
其实白秋行去不去都不合适,去了像在藐视居然父母,不去也像是在藐视。
白秋行无奈苦笑:“我让我家老头子代替我去你看可以吗?”
一来,显示白秋行没有不尊重居然的意思,二来……让老父亲去抗住“前岳父岳母”的嘲讽,挺好的。
居然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当即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跟白秋行说再见:“白先生你人太好了,再见,好好吃饭哦。”
说完,居然跑去已经调好车头的方益明车子旁边,上车前还跟白秋行挥手。
方益明看居然这么高兴,问她:“白先生给你出主意了?”
“对啊,还是白先生靠谱。”居然觉得自己快被白秋行圈粉了。
“出了什么主意啊?”方益明好奇地问。
居然美滋滋地把仓鼠包抱在怀里:“我们离婚了,以后老子又是单身贵族了,单身贵族没在怕的!”
见居然这么兴奋,方益明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刺激大了,所以精神失常。
于是方益明小心翼翼地问:“居小姐,你们离婚了你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居然:从今天起,老子又是单身贵族了!嗨起来!
白月光上线倒计时(1/10)
——
作者百度百科过了,到民政局通过离婚协议书办理的离婚有红色的离婚证,到法院诉讼离婚没有离婚证,但是有离婚证明。
感谢小可爱们提出的bug,比心心^3^
第九章
听方益明这么一问,居然顿时想起来,她还有个深情替身人设在身上呢,尴尬:“其实……我跟白先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中间有……很多原因……”
方益明听得云里雾里:“所以?”
“离了婚,老子就是街上最靓的崽!”居然对着后视镜挤眉弄眼的,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开心愉悦。
愉快!
就算方益明再迟钝,都明白自己被骗了:“可是……你为什么要装……那么喜欢白先生的样子?而且,这几年你的名声也挺难听的。”
居然听了,兴奋的心歇了些,努力找了一下形容词,回道:“大概是觉得看见跟陆清染差不多的样子,白先生可能比较开心吧,还有就是……我猜的啊……我觉得,我五年后,就是那么温柔的人。”
有时候,温柔不是脾气,是伪装。
这个怀疑是从任修文说她遇见了一些人听了一些话开始有的。关于任修文这个说法,居然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样的人能让她觉得自己能讨白秋行开心?
最重要的是她自己说的那句话,什么叫她不能像白秋行救她一样去救白秋行?
若非对方强到她必须潜伏下来伪装等待时机,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没有人比居然更了解自己,她是个疯狗脾气没错,可她从来都很阴,小时候在学校周边住的时候,邻居家的孩子,说她笑起来最可怕,因为那时候意味着她不准备用武力解决问题了。
小时候可以是暗搓搓打小报告,后来就是暗地里给人使绊子。
居然觉得,或许,她不止是在扮演陆清染,更是她渐渐活成了白秋行的样子——笑着,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就是现在阴沟里翻船了不太好看。
后面的话居然没有说出来,方益明深深看了居然一眼,说:“居小姐,按时吃药。”
居然十分不服:“你什么意思?我就不能是温柔又深沉的人吗?”
“居小姐,我曾经亲眼见着你把到白家碰瓷的小明星揍得对方叫妈妈,真的……跟温柔不沾边啊。”方益明艰难道。
“是吗?那看来我身手一直很好啊,我真是太棒了,夸夸我自己。”居然美滋滋道。
她高兴还有一个原因,无论她怎么成熟,始终是疯狗一样的居然,这就好了,她没有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成年人,装得再好,依旧是曾经的然然。
只有方益明觉得居然失忆后画风各种不对,深深叹气:“算了,这个不重要,居小姐,你刚说你跟白先生离婚,真的离了?”
提起这个,居然还是很高兴:“对啊,白先生特地另外打了一份离婚协议书,说以前的那个作废,多给我一个亿,当做是这次车祸的补偿!”
听了居然的话,方益明总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问:“居小姐,你是高兴离婚呢……还是高兴能多拿一个亿?”
居然笑容深了一些,透过后视镜盯着方益明的眼睛:“小伙子,有时候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明白。”方益明被居然的笑容吓得背上一毛,当即不敢乱说话了,安心给居然开车。
威胁完方益明之后,居然就缓缓靠在椅背上,呈现一个放松的状态,回想刚才跟白秋行的对话。
其实白秋行在弄完离婚协议书之后,说居然可以骗父母她是形婚,没有领证那种,当然,他们婚照离,今天签字,明天是周五,可以让律师去办,他们就不出现了,只是对父母的说辞上做一下调整。
反正他们本来就是形婚,有没有结婚证,并不重要。
当时居然很想答应的,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嘶吼、尖叫,说一定不可以,既然说,就照实说,千万不要藏着掖着。
狼来了的故事,不止对小孩儿有用,对大人也是。
当时居然白了脸色,白秋行担忧地看着她,说是喊了好几声居然才回神,差点白秋行就要打电话喊医用直升飞机过来了。
刚才威胁方益明也是,居然下意识就威胁了他,有些话,不能说也不该说,说了……她或许就没有能力挽救了。
居然在方益明视线之外抹了把脸,她应该有很多事是没跟白秋行说的,而且是只针对她自己的事,失忆之前,她或许已经在处理了,可失忆之后,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将自己的计划,重新找回来。
车子缓缓在居然家停下,方益明见居然许久没有动作,于是小心翼翼地回头去看居然,见居然茫然出神,轻声问:“居小姐?你怎么了?”
“……我在想,我真的一次都没有单独回过家吗?”居然怔愣着问方益明。
方益明挠挠头:“我觉得是不太可能的,你想啊,居小姐您什么脾气啊,肯定有自己跑出来玩的时候啊,不跟我们报备的时候多了去了。”
“那为什么就上个月出车祸了?”居然想不明白这件事,而且,太巧合了。
专门跟着她的任修文去出差,不到半个月,她就自己离开白家出车祸了,就算不能跟家里有交集,可她顺顺利利隔开家里四年半,凭什么最后半年翻车?
她自问是个足够小心的人,不会出这种被人在车上动了手脚的纰漏。
方益明也回答不上来,只能说:“这个确实还没查清楚,一个月了,白先生抓到了不少人,该审问的审问,该威胁的威胁,都说是提前准备了影响车子性能的东西,所以居小姐你才出车祸的。”
制造车祸的方式问出来而已,更多的却问不出来了,只说有人出钱,他们就办事,所有线索断得干干净净。
居然揉了揉额角,推开车门:“算了,我先把我父母应付过去……”
推车门的动作顿了许久,居然还是没有下车,在方益明准备再次询问的时候,居然忽然看向他:“方益明,我有弱点吗?如果你跟我博弈,你觉得你会从我哪一点入手?”
方益明一愣,继而发现居然是很认真地在问他,于是严肃地按照自己的推演,说:“居然,你太重感情了,如果我有时间,就花足够多的时间让我们产生感情,之后你就会任我拿捏了。”
一针见血,居然深深看了方益明一眼,点点头:“你果然还是有点用的。”
说完,居然推开车门下了车,回头对方益明挥挥手,脸上又是阳光又无害的笑容:“谢谢你送我回来方先生,晚上我家派送小蛋糕,你记得开门哟。”
方益明眼睁睁看着居然在车上到下车变了三次脸,中间没有任何预兆,不过她乖巧地逼近嘴巴,知道有的事,不该问的就别问。
“好的,祝居小姐一切顺利。”说完,方益明缓缓驱车离开。
目送方益明离开,居然抱紧自己的小仓鼠,转身面对大门,深吸一口气,掏出钥匙准备上战场。
曾经瞒着,是希望两个圈子不要有交集,如果她有一天出事,至少不要影响到居卫东他们的生活;五年很快的,过去之后,还了救命之恩,一切还是没有变化。
她还是居家的小公主,为了将来是奋斗还是为了继承家产而烦恼。
不过眼下不一样了,超出计划太多,居然不敢赌。
赌不起,就拉所有人下水,让家里人有准备,她才能安心把老鼠都抓出来,然后一只只摔死!
——
居然气势汹汹打开门,准备像自己想象中一样包一甩、仰着下巴跟居卫东和钟雅倩宣布,然然女王是在宣布事情的!只是通知一下,绝不道歉!
然而在看到居卫东和钟雅倩的时候,瞬间怂了——儿女见父母说婚姻大事,终究是怂的。
居卫东和钟雅倩在院子里的亭子下择菜,看到居然都跟她打招呼。
“然然回来了,你同学怎么样啊?”钟雅倩问。
“唔……他……挺好的。”居然干笑两声。
接着居卫东冲她招手:“回来了就来一起择菜,是你爱吃的,搭把手,这么大的人了,别整天玩。”
要是平时,居然肯定直接撒娇打滚混过去了,可犯了错的小崽子不敢哔哔,抱着仓鼠就慢吞吞挪过去。
居卫东和钟雅倩养居然这么大,居然嘴角什么弧度出什么鬼主意他们都知道,看居然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闯祸了想找爸妈解决。
“然然啊,你是不是有事要说啊?”钟雅倩比较疼女儿,舍不得女儿在这纠结得脸都快成菊花了,便轻声问。
居然咬咬舌尖,努力给自己打气。
“我……我结婚了。”居然嘴一秃噜,真的给说出来了,说完就想扇自己巴掌,妈的说在哪里开始不好啊,从这里开始说,这不找骂吗?
果然,话一出,居卫东和钟雅倩一齐愣住,许久都没法回神,就直接僵在原地。
居然看着他俩的表□□哭无泪,闭了闭眼,暗示自己:稳住,能赢,她还能掰回来的!
沉默让居卫东和钟雅倩终于有点反应之后,居然嘴一秃噜,又扔zhadan:“不过没关系!我已经离婚了!”
钟雅倩:“……”
居卫东:“……”
那你很棒棒哦!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小剧场——
然然:我是个温柔又深沉的人。
方益明&居爸爸&妈妈:醒醒,你是只沙雕。
——
沙雕二号白月光上线倒计时(2/10)
第十章
双重重击之下,居卫东觉得自己心脏要炸了,放下手里的蔬菜急忙捂住心口:“雅倩啊,给我拿点药……你这糟心孩子!你想气死你老爹啊!”
居然跑到亭子里给居卫东顺气:“爸,爸!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啊,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回事……”
院子里一阵兵荒马乱,等居卫东吃了药,缓下情绪,他们才在客厅里坐下来,准备听居然能扯出什么不一样的来,晚饭什么也都没心思吃了,脑子都是木的。
“爸、妈,我承认随便结婚离婚是不对的,但是,我可以解释的。”居然在努力理顺思绪,主要是她失忆了,任修文说事情只能说自己知道的,这就导致居然很怕说不圆的话,居卫东和钟雅倩会问一些她也不知道的细节。
居卫东喝口茶水压压惊,随后咬着牙说:“说重点!你一心虚就顾左右而言他,你不心虚你干嘛骗我们?”
“额……嘛,事情有点长,得从我二十三岁毕业后单独出去住开始说起……”居然一边回想任修文给自己说的内容,一边复述出来。
说到被人堵在巷子里的时候,钟雅倩忽然开口:“然然,你停一下,你说的这个舍友……是不是姓傅?叫傅佩佩?”
居然一愣,没想到钟雅倩竟然也知道,她不会把这种事情带回家的,当即怔愣着问:“妈你怎么知道?”
“对啊雅倩,你怎么知道?”居卫东也疑惑地看着钟雅倩。
钟雅倩叹了口气:“哎,之前你爸出差我不是说回你外婆家住两天吗,结果我想起来庄园里还有事没安排,就掉头顺便想回来喊你起床的,结果看到你一盆泔水就倒人家头上……”
居然虽然从小就皮,但从来不会没有原因就打人,所以当时钟雅倩没有出现,只是看着居然的舍友傅佩佩被淋了泔水一身狼狈站在院子外。
奇怪的是,傅佩佩竟然跪了下来大声求居然原谅,闹得周围来度假的人都偷偷看戏。
可惜傅佩佩算错了,常来度假村的人哪个不是认识居然的,除了看笑话之外理都没理跪下来自轻自贱的傅佩佩,后来傅佩佩自讨没趣就走了。
这么多年,钟雅倩都没再见过这个人,也没再听居然提过。
说完,钟雅倩气得想骂娘:“然然你就该把这事跟爸妈说,当时我就该拦住她,然后让她接受社会主义的毒打!”
居然听得哭笑不得:“妈你这话都跟谁学的?不至于,我肯定自己收拾了,傅佩佩找人坑我,救我的人……是白秋行白先生。”
“白秋行,就是白老爷子的儿子吧?我记得他。”居卫东接上话头,“挺好一人,你说什么白先生啊,按照辈分,你应该叫白叔叔,他以前来过我们家呢你忘记了?”
确实是忘记了。
居然皮笑肉不笑尴尬地扯起嘴角:“我那时候小……然后他说他……需要个假妻子带出去,我——他开价五个亿我就去了。”
中间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居然干脆跳过情情爱爱的部分,直接说五个亿,毕竟她是小财迷,这个理由比什么报恩都实在多了,哪怕就三个亿,她肯定也干。
听完,居卫东松了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个啊,你直说不就好了?还说结婚!你想吓死你爸妈啊?”
“额……你们……不生气?”居然诧异地问。
居卫东和钟雅倩互看一眼,由钟雅倩说:“我们只是怕你所托非人,你这就相当于找了个钱多的活儿,只要不乱搞男女关系、注意分寸,你们又清清白白领导下属,没什么好生气的。”
说到底,是居卫东和钟雅倩知道居然不会让自己吃亏,毕竟是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什么脾气能力自家人最清楚,没有为爱情冲昏头脑就可以了。
接着居卫东又问:“对了,按照时间算,你跟秋行已经假结婚四年多了吧?瞒了四年,怎么想起来现在说了?”
居然一听,有些赧然:“这不是你们要办生日宴会吗?肯定有人会乱说话的,之前你们都深居简出到处浪,所以就没人到你们面前提,要是你们不知道事情原委,我跟白、白叔叔不穿帮了吗?”
虚惊一场,居卫东和钟雅倩又开始慢吞吞择菜问居然有的没的,比如到了宴会该怎么说,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细节之类的,反正他们也闲着,不如跟女儿一起演戏。
多有意思,年纪一大把了还能试试演戏的滋味。
吃过晚饭三人准备去散步,同时把小蛋糕送出去,关系远一些的就让度假村的员工送过去就行,关系近的就得自己送,比如几个平时对度假村多有照拂的老爷子。
路上钟雅倩忽然想起来居然说离婚了,忙问:“对了然然,你不是说合同是五年吗?你们怎么提前离婚了?”
居然回道:“我跟白先生怕你们听说我们结婚了生气,干脆离了,反正就剩五个月而已了。”
“也是,就剩五个月了,也该装出貌合神离的样子了。”钟雅倩如是说。
“咦?妈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居然听不太懂,难道不应该依旧恩爱吗?
钟雅倩抬手摸摸居然的头:“你想啊,要是你们一直恩爱,将来分开的时候就会显得很不合理,可如果你们在慢慢变得貌合神离、关系紧张,分开的理由就很充足,说相处不来就行了。”
过来人懂的就是多,居然决定信妈妈的,毕竟妈妈见过的豪门太太比她见过的多,不会错的。
继而居然虚心跟钟雅倩请教了怎么跟自己丈夫貌合神离。
总结起来就三个字——冷暴力。
本来居然回来是想问钟雅倩怎么当一个好妻子的,现在不用了,她要学怎么当一个对丈夫实施冷暴力的妻子,但要在实施的同时,显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第二日,方益明偷偷给居然送来了离婚证,是加急的,律师跑了一天,总算送来了。
方益明将袋子递给居然后说:“老爷子过来了,明晚去参加居先生生日宴会的,你要现在去见见吗?”
“明晚见也一样,我已经跟我父母说过了,这回,我真是众所周知的白太太了。”居然笑着跟方益明说。
“哎,你也不容易,这么危险的活,还这么尽职,其实没几个人能做到。”方益明叹着气感慨,居然是他见过在白家这么久没有被豪门太太和千金们压弯了腰的。
那个圈子,有些人求而不得有些人渐渐病态,混在疯子堆里,能保持不疯就是万幸了。
居然笑笑:“方先生,我现在失忆了,跟二十三岁的我说疯不疯的问题,我觉得不合适。”
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
生日宴会很快到来,度假村中央的庄园早早就通了电,从黄昏开始,整个庄园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客人们陆陆续续地进入庄园,钟雅倩和居卫东到处走着招呼客人,居然则是在女性圈子里游走。
本来应该是钟雅倩跟居然一块来招呼夫人千金们的,奈何爸妈要去给别人喂狗粮,于是只有居然一个人应付见着她就不怀好意的女人们。
那群太太也不客气,上来就怼着问:“居然啊,你父亲的生日宴会,白先生怎么不来啊?”
“哎呀,白先生是大忙人,哪里有空来啊?对吧居然?”
“话可不能这么说,怎么都是自家岳父的生日,不来怎么都说不过去吧?居然你是不是不敢跟白先生说啊?”
……
居然抱胸晃着手里的红酒,笑着看她们胡乱哔哔,用阴森森的眼神盯到她们渐渐消声:“说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回家前——
居然:领导好!领导说得对!领导棒棒哒!
回家后——
居然:哦,嗯,好,行。
第十一章
说实话,居然对于自己在众人眼里的形象感到蛮奇怪的,因为太矛盾了——白秋行说跟她结婚是希望有个靶子挡住众人视线,毕竟有个妻子的话,对家就不会一直盯着他。
这里有个问题,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居然是陆清染的替身,可是在短短几次相交里,白秋行更确定居然是挡箭牌,但并没有明说是陆清染的挡箭牌。
包括了解他们交易所有内容的任修文,甚至对居然上赶着当替身的行为感到很为难,因为他们从来没让居然这么做过。
但从众人后来的态度里,似乎都被居然用奇怪的理由说服了。
那么,是什么让居然消费着自己的形象还是要当陆清染的替身?不像是卑微低贱,倒像是……告诉众人,陆清染才是正主,冤有头债有主,别找她麻烦的意思。
到了宴会上,居然看着所有女眷都一个态度,才了解自己花了四年半经营出来的形象多么牢固,哪怕她换下曾经温柔的面具,这些人都认定了居然会继续闭着嘴任由欺负。
女眷们被居然笑得毛骨悚然,一位年轻且似乎是众人中心的女孩子梗着脖子对居然说:“难道不是吗?如果你不是长了这张脸,你看白先生愿意看你一眼不?”
居然抿了一口红酒,深红色的口红在杯壁上留下红色的印子,继而居然抬手将印子轻轻碰在对方脸上:“刘小姐,有时候呢,强出头并不是好事,难道你没觉得,站在你背后的人都笑你蠢吗?”
口红沾了红酒,极容易留下印子,刘小姐脸上被居然压得完全不敢动,等居然退开时,脸上已经留下了红色的印子。
“那么,祝各位玩得愉快。”居然举了举手里的红酒杯,踩着高跟转身离开,往居卫东那边去,宴会即将开始,她得去陪着,招呼完客人就该迎来另一场狂欢。
居然走到居卫东身边偏头看了看单子:“咦,白爷爷还没到吗?”
“然然,你该叫爸爸的。”钟雅倩轻咳一声,提醒道。
本来居然是小辈,现在搞得升了一辈,连带居卫东和钟雅倩也得喊常年叫叔叔的人为亲家。
居然哭笑不得,爸妈简直比她还入戏,于是换了称呼:“那爸爸没来吗?”
“老爷子年纪大了,多收拾了一会儿,估计也快了。”客人还源源不断地来,只是频率低了不少,钟雅倩趁打招呼的间隙低声回应。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没落下多久,白家老爷子就到了,身边伴着的,不止是原先就说好要送他来的方益明,还有白秋行。
居然愣了一下,钟雅倩抬手拍拍她的后背:“过去迎接一下,虽然你们貌合神离,但现在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啥?那我过去。”居然随手放下酒杯,挂起笑容迎了上去,刚走近就看白秋行抬起手,于是僵硬地跟白秋行拥了一下,“白先生,爸爸,晚上好。”
白老爷子笑呵呵地点头:“然然乖,越来越漂亮了。”
“爸爸还是那么帅。”居然嘴甜,彩虹屁信手拈来,说着话站到白老爷子另一边,乖巧地扶着老爷子去见居卫东和钟雅倩。
而居卫东和钟雅倩其实是慢了一步向这边走的,主要是给居然跟白秋行打招呼的时间。
五个戏精顺利会师,你夸我儿子俊美能力出众,我就夸你女儿漂亮淑娴温柔,商业互吹起来一个塞一个厉害,连形容词都不带重复的,不明白底下情况的,还以为他们两家人真的是亲家呢。
等商业互吹完,白老爷子和居卫东去探讨老年生活,钟雅倩去照顾女眷们,白秋行被一群想攀关系的围住,本来说带居然的,一转头才看到居然带着方益明溜了。
白秋行脸上温和的笑容依旧,却趁众人跟他说话的间隙让另外一个助理去看看什么情况。
居然是中途给方益明暗示说等会儿跟她出去的,方益明不明就里,怕是居然私人问题,只给另外的助理打招呼就急忙跟着出去了。
庄园里有个很大的花房,小时候居然就经常到这边睡午觉,很舒服。
“居小姐?你找我有事?”方益明走到居然对面的位置坐下。
在他们的位置上可以看到外头的山林里飞着亮闪闪的萤火虫,即使周围都是黑暗的森林,依旧让人觉得是夏天了十分温暖。
居然拿着夹子给自己夹了点心架上的一块草莓蛋糕,之后给方益明倒了红茶才开口道:“这是我家这次宾客的名单,我想知道,在我认识的、白先生的圈子里,有谁没来,我认识就行,不管关系远近。”
说完,方益明低头才看到桌面上放着厚厚的一个本子,抬手翻开,里面都是各家名单和关系:“这名单很详细啊。”
“特地给我做的,因为我这人极其龟毛,爸妈怕我念叨,预先做好了我挑不出错的名单。”居然戳了一颗大草莓回道。
方益明很快翻完名单册,沉思了一会儿,说:“其实居家跟白家圈子差不多,只是你们肯定也没邀请关系远的,排除掉最近有事可能来不了,以及关系真的远到可以不说的,好像没有没来的。”
“方先生,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居然脸上第一次没了笑容,“我是说……白秋行的圈子,哪怕是我只知道个名字,我都要知道有谁没来。”
“……居小姐,你想搞户口调查吗?”方益明弄不明白居然到底想做什么,习惯性的谨慎让他多问一句。
居然转动手里的叉子,最后看着叉子掉在桌面上:“你们不是没查出来谁让我出车祸吗?我可能有记录。”
这个记录是字面上的,她一向有当天的事记录下来的习惯,不算日记,只是每天都要写今天有什么事、预备要发生的事、要为明天做的准备,反正每天都记。
而且都写着日期,等方益明对比完宾客名单,她再回去拿着名单查,一一看过去,总能找到跟自己关系差的,然后……宁可杀错,绝不放过。
方益明一愣,没想到居然一直对这个事情耿耿于怀,刚想劝她说不用这么麻烦,却看到白秋行带着助理从外面走进来,于是先起身对着白秋行打招呼:“白先生。”
居然回过头,一愣,当即挂上面对领导的笑容,继而想起钟雅倩说的貌合神离,一时间脸上要笑不笑的,特别扭曲。
“不想笑就别笑了。”白秋行在方益明给他让开的位置上坐下,看到翻开的名单,“你们看名单做什么?”
既然对方都不要求自己笑,居然干脆冷下了脸,拿另外的杯子给白秋行和他另一个助理倒茶:“都坐吧,我就是想查一下我得罪的人有多少。”
白秋行皱起眉头:“你在白家一直不怎么出门,出门也是去公司和回家,怎么会得罪人呢?”
从对方的话就可以看出来对方有多不了解自己了,居然都不敢说自己没得罪人,因为她向来嚣张任性,想顶替她当白夫人的绝对不少,怎么可能没得罪人。
“白先生,我这人很龟毛,哪怕真的没有,我也要知道我认识的人有哪些。”居然第一次面无表情地跟白秋行说话,一点不见曾经看见人就笑容满面的样子。
话说到这个程度,其实很难圆回来了,白秋行看着居然明显憋着怒气的眼神,叹了口气:“我把我这边记录的档案给你吧,其实最后五个月而已了,你本就是因为我才会遇见危险,这些事我处理就好了。”
居然摇摇头:“白先生……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
“什么?”白秋行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居然然:今天不开心,想打人,抽签看看谁那么幸运呢?(*^▽^*)
——
这里白先生和然然关系圈子是断层的,所以然然对白先生这边的不是很清楚,白先生对然然的部分也不清楚,后面会慢慢有交集。
【手动剧透:替身有很多种意思】
第十二章
“你觉不觉得,没有查出来幕后主使,是方向错了呢?不往你的对手上想,往会针对我的人身上想试试?”居然说出自己的猜测。
不过居然也做好了白秋行什么都不知道的准备,毕竟他们除了雇佣关系,其他的联系很薄弱。
果然,白秋行回答不上来,偏过头去看方益明和今天刚来的助理严子游。
方益明有些尴尬:“白先生,以前一直是修文跟着居小姐的,很多事,我们都不清楚,居小姐也只联系修文,如果修文不在,基本不会找我们。”
这是实话,居然这四年半,哪怕任修文要出差,也绝对不找其他人,他们都无法理解居然为什么这么做。
居然见问题又转回自己这里,放下杯子:“所以我说你们整理好我认识的人的档案给我看看,还有,我失忆了,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找你们?”
四年半里,居然做的每一件事都充满了矛盾感,可因为顶着“替身”这个身份,他们竟然从来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如果居然是个要对白秋行不利的人,白秋行现在估计坟头草都人高了。
三个大男人一阵尴尬,最后方益明出来缓和气氛:“咳,那什么,我明天就整理好送来,居小姐你还有什么想要的资料吗?”
居然看向白秋行,眼睛一亮:“什么资料都可以吗?”
白秋行缓缓靠到椅背上,觉得居然很有意思:“说来听听,你还想要什么资料?”
“陆清染陆小姐的。”
——
宴会主要是给居卫东做假生日,到底不是真的,众人也只是想找个由头过来谈生意或者交际,是以宴会没有弄得太晚,大约晚上九点多就散了宴会。
刚好庄园和度假村都可以为客人提供食宿,第二日也是周日,不少人都留了下来,准备过完周日再走。
居然掐着时间跟白秋行回到宴会大厅,与白老爷子和居卫东会合,钟雅倩已经跟女眷们去温泉馆了,大厅里留下的人不多,送几个今晚就要离开的客人就行。
白老爷子年纪大了,没有再回度假村小楼,而是在庄园里住下,说是明早再慢慢散步回去。
居然身边站着白秋行,两人跟着居卫东送送几个关系好的客人,等人离开,没了外人,居卫东抬手摸摸居然的头:“然然刚才去吃东西了吗?”
“吃了的,爸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不会玩太晚的。”居然推着居卫东回去,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连宴会偷吃东西都不会。
“好了好了,你也早点睡啊,别贪玩。”居卫东无奈地顺着居然的力道往回走,想了想,转向白秋行,“秋行啊,你也早点休息,老爷子特地交代的,来了度假村就好好休养。”
白秋行笑着点头:“我知道的,爸爸今天辛苦了。”
随后居卫东离开,白秋行和居然却没有立马往庄园里走,他们在等严子游送陆清染的档案过来。
方才,白秋行听完居然的要求,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方益明和严子游都吓得去瞪居然;真不愧是传说里的女人,说踩雷就踩雷,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白秋行的指尖轻轻点在自己的手杖的黑色宝石上,没有发出声音,却宛如敲打在方益明和严子游的心上,唯独居然玩味儿地挑眉。
“白先生,只是档案而已,没必要这么谨慎吧?”居然含着揶揄问。
居然现在是没有记忆也么得感情,什么都敢乱说。
白秋行深深叹了口气:“既然想要,子游,你记得拿来给然然,就今晚吧,早一点看到,早一点安心。”
“白先生真是个好人,作为感谢呢,一旦我有任何消息,都第一时间告诉你,不会瞒下来的。”居然笑眯了眼,美滋滋地说。
“我倒是希望你什么都找不到,”白秋行抚摸着手杖上的花纹,“然然,我本以为你只是来当个挡箭牌和靶子,你帮我吸引火力,我保证你的安全,如果有超出这条线的事情,那就是我违约了。”
可惜听着这些话的是失忆后的居然,听了也没有什么用,除了摆出无辜的表情,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怎么知道将来的自己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这事居然打着哈哈就混过去了,毕竟失忆是很好的借口。
在庄园门口等严子游的时候,白秋行轻咳一声,同居然说:“一块走走吧?子游还要不少时间才能到。”
居然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早,夜生活刚开始呢,便点了头:“行啊,度假村里有家酒吧用的酒都是农家乐那边酿的,去试试?”
“好。”
最后居然带着白秋行以及他那一大串保镖往度假村的酒吧去。
度假村到底是以休养为主,农家乐分区那边酿酒基本只酿果酒、花酒、药酒,很少会有市面上比较高度的酒,连啤酒都不用,低度米酒偶尔也会酿一些。
居然点了低度的陈皮酒,还有几样下酒菜,同白秋行说:“我小时候最馋这里的陈皮酒,因为用的都是新鲜橙子剥下来的皮,泡出来后像橙汁一样。”
“那我也试试吧,其他你决定就好。”白秋行吃东西挑,喝酒已经是极限了,其他的他不准备吃,所以贴着居然的口味来就行。
酒吧一直很安静,就算有新的客人来,也是低声点菜,之后就窝在椅子上,周围就算有说话声也会压到很低,在包厢里几乎听不见。
敬过酒吃过东西垫垫肚子,居然嗅着陈皮酒浓郁的香橙味,低声问白秋行:“白先生,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喜欢陆小姐吗?那么多千金里,唯独喜欢她,她一定很特别吧?”
优秀的人时常有,但是特别的人一定只在自己心里,类似于情人眼里出西施,中意的,一定是特别的。
白秋行抿了口酒,甜丝丝的,确实像橙汁,继而听居然这么问,他自己也有一瞬间的愣神。
因为陆清染离开太久了。
久到白秋行都快忘记,他为什么会喜欢陆清染,喜欢陆清染倒像是刻在潜意识里的认知。
许久,白秋行才缓缓说:“清染确实很特别,特别在……很洒脱。”
“洒脱?”居然有些震惊,这什么沙雕理由?
白秋行知道居然误会了,忙解释道:“她是我见过,最像风的女孩子,抓不到,又肆意,似乎什么都困不住她,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放手,这么洒脱的人,谁不想得到呢?”
世人爱追风,通俗点,叫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居然脑内瞬间翻译得通俗易懂。
居然举起手手:“有个问题,为什么你们没在一起?”
“……我不知道。”白秋行沉默很久,给出了一个最差的答案。
“白先生,你诓我的吧?你们自己的事还不知道?”
其实居然更想说,如果白秋行不乐意告诉她可以直说,没必要说这么个理由来敷衍,她又不是傻的,连敷衍还是真心想回答都听不出来。
白秋行抬手给居然倒了杯山楂水解酒,安抚道:“我没有骗你,确实如此,她……从来不回应一些感情,不回答不拒绝,按照现在你们年轻人的说法,叫……绿茶婊。”
“……我第一次见把自己白月光叫做绿茶婊的人……”居然默默给白秋行竖大拇指,她服了。
居然时常因为不够变态而与这个圈子格格不入。
“因为她自己也这么说,居然,你知道她离开前跟我说什么吗?”白秋行透过居然的脸回想当时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陆清染穿着白色的裙子坐在白家老宅花园里,偏头对白秋行招招手,等白秋行走到眼前,她缓缓道:“白秋行,我要出国了。”
当时白秋行有一阵恍惚:“……”
“白秋行,你知道别人叫我什么吗?她们叫我绿茶婊,因为我勾搭男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陆清染站起身,凝视白秋行,“可是我唯独不敢勾搭你,你猜为什么?”
白秋行哪里想得明白,他只能反问:“为什么要出国?”
陆清染退开一些,跟白秋行保持距离,双手背到身后:“为什么呢……因为我其实真的蛮想跟你在一起的,可惜了。
白秋行,如果我离开五年,你会等我吗?”
自然是等的,白秋行后来偶尔会想,他是在等陆清染,还是在等一个答案?
作为曾经很喜欢很喜欢过的人,也是发誓要一直保护的人,对方一直模棱两可的态度,让白秋行感到迷茫,可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问是不是在等她?为什么不走得干脆一些?
白秋行有太多的问题,一切只能等陆清染将答案带回来。
说完跟陆清染的事,白秋行喝了一口山楂水解渴:“就是这样,我觉得她是想我等她回来在一起,可她哪怕点了头,我都不敢信。”
居然皱起眉头:“这故事……好诡异啊……白先生你确定没记错吗?”
“诡异?”白秋行对居然的评价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居然然:我要查清楚我曾经的情敌,然后向她学习怎么开后宫:)
第十三章
“当然诡异啊,真绿茶哪里会告诉你自己就是绿茶的?”居然点着手指跟白秋行说其中她觉得奇怪的地方,“还有啊,以白家的背景,就算她不愿意,为什么她父母也没有让她跟你交好?反而任由她随便跟你搞暧昧后面还半拒绝了。”
最让居然觉得奇怪的还是陆家的反应,陆清染要出国而且半拒绝白秋行,陆家竟然也同意?他们难道不想扒着白家这棵大树吗?
白秋行无奈笑笑:“我向来觉得白家在这,虽然很多人想把我送去跟死去的爷爷喝茶,但是护着陆家也还是够的,他们终究会愿意跟白家结秦晋之好。”
“是吗?”居然还是觉得怪怪的,不过白秋行自己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她对于很多情况不是很了解,说错就不好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居然又想问陆清染的事,白秋行却说:“然然,五年前的事我能记得的很少,清染其实不怎么跟我交流的,我哪里能知道那么多事情?”
“那送来的资料你也不看吗?”居然抿着嘴看白秋行,不给白秋行敷衍她的机会。
“看,那也差很多的,就算是益明,其他人对他的感觉跟我自己的感觉也不一样。”白秋行无奈道,“我不想光靠一张嘴去让你了解一个人,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清染什么样,应该自己去看。”
不得不说,白秋行举的例子真是一针见血,居然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觉得方先生什么样?”
白秋行偏头透过包厢的窗户去看在吧台处理工作的方益明:“正经、有能力,不然我也不会让他替代修文来照顾你。”
不,他不是这样的,他是只满嘴毒奶的沙雕。
居然感到槽多无口,面无表情地端起酒杯,一口咕咚咕咚喝完,抬起头看向白秋行:“白先生,你举的例子太形象了,我决定还是得亲自见见陆小姐。”
“唔……你开心就好。”
本来说出来放松的,方益明后面走到包厢,扛着电脑平板和其他人送来的资料,跟白秋行又开始处理事情,只剩居然一个人吃吃喝喝地等他们。
方益明中途休息的时候看到居然,忍不住开口:“居小姐,你不会忘记你还是公司里的技术总监吧?”
居然正跟卤鸭掌奋斗,吃得口红都没了,听到方益明的话整个人一懵:“啥?我不就是个花瓶吗?”
“……居小姐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定位有什么误解?”方益明每次面对居然都感到窒息,这人什么构造啊?跟精分似的。
对于方益明的话居然不太敢认同,于是看向一把手白秋行:“白先生,方先生说的是真的?”
白秋行缓缓批着文件,点头:“是的,不过你情况特殊,一般只把握大方向,细节交给副总监,这次你出了车祸,我就做主把你这几年的年假放一起休了,现在不工作也没关系。”
然而居然还是不敢碰白秋行他们的资料:“那我继续休假好了,我现在失忆了没有经验,万一做错就完了。”
方益明还想说什么,被白秋行阻止了,意思是任由居然去吧,少了个总监而已,大不了去压榨副总监,然后大方向由白秋行亲自把控。
卤味吃了个遍,居然还想再吃,刚点了烧烤,严子游就到了,除了陆清染的档案,他也带来一堆工作给白秋行,还顺道把几个总经理带来了。
档案一放下他们就推了桌子开始处理工作,这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酒吧里本来快要歇业的,老板见居然在,就留了人在这边给他们准备吃食。
那么多人在忙活,居然也不好意思干坐着,拿了坚果和果脯坐到方益明身边,给他推过去一小碟:“你们准备忙到什么时候啊?”
方益明抬头先是偷偷看了一眼白秋行,继而压低声音跟居然说:“白先生过来是突然决定的,本来说把公司丢给白老先生,结果白老先生表示已经看不懂文件了,只能全部送过来。”
“哎,那为什么还要过来啊?明明这么辛苦。”居然没办法一直坐着不动了,有些明显该是她的工作,可现在也分到其他人身上了,“方先生,你把我的部分给我看看吧。”
看得懂就看,看不懂的就学,只是重头来过而已,曾经可以,现在也可以。
方益明二话不说拉了一叠还没处理的文件堆在居然面前,放在桌子上,都快把居然的脸都挡住了。
居然眉头跳了跳:“你开什么玩笑?这么多?”
“算少了,白先生帮你处理了大半个月的文件,现在快夏季了,又要做季度总结又要为夏季做准备,所以才压了下来。”方益明忍不住吐槽。
本来技术部就是要么不开张,开张忙活一整年都有可能,居然在最忙的时候出意外,他们都快累成狗了。
“得,我先看着。”居然无奈翻开最上面的文件,细细看了起来。
内容吧,其实还算看得懂,居然却不是很敢做决定,因为她现在已经不了解行情了,贸贸然做决定,很可能会亏。
就在居然抓耳挠腮百度都快戳烂的时候,白秋行提高声音同她说:“然然,坐这边来吧,毕竟你一个月没来,手生。”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先是一阵沉默,之后该干嘛干嘛,似乎这是很正常的事,还有人拿着自己的文件给居然,然后说:“居总监,这个得技术部批一下,你看看,要是能过那边就开工了。”
居然委委屈屈抱着又高了一点点的文件堆跑到白秋行那边的单独小桌子边,丧气地看着白秋行:“白先生,对不起,要不是我出车祸了……”
“没事,能力是刻在骨子里的,你缺少的只是信息,说吧,哪里不敢做决定?”白秋行一边在文件上签字一边问。
“这里,我想知道这个公司的情况……”居然也不废话,翻开文件就跟白秋行讨论。
他俩的办事方式还是很像的,足够谨慎,加上居然强迫症,所有问题都必须弄清楚,不能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虽然拖慢了进度,可居然能保证过自己手的企划案,绝不出错。
白家够大了,已经过了需要赌的时候,更重要的是稳。
忙活到凌晨三点多,酒吧要开始准备新一天的食物和酒水,厨师已经打着哈欠从后面的宿舍下来准备东西,有些东西是要提前准备的。
准备完还能回去睡个回笼觉,然后等到早上九点半开张。
老板也过来盯着后厨,看到包厢里还亮着灯,于是先跟厨师准备了早饭和暖胃的东西给居然他们送过去。
大家都是熬惯夜的,老板送东西进门的时候,都没人休息,一个个盯着电脑把头发撸成鸟窝。
居然正跟市场部的总经理商量几个企划案,看到人进来,偏头对对方说:“您稍等一下。”说完,去看了看老板送来的东西,“白先生的就不用送了,他的我去准备一下。”
“明白。”老板只以为是居然和白秋行恩爱,毕竟过了宴会,他们都知道居然跟白秋行是夫妻了。
其实居然不想走开的,奈何从宴会开始,她发现白秋行真的每样东西都只吃一点点,沾沾嘴就不吃了,熬夜最耗体力,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吃一点点,白秋行完全是靠意志力硬撑。
居然准备出去的时候,刚才跟她商量事情的市场部总经理站起身说:“居总,我跟你一起去吧。”
市场部总经理是白家的一个旁支,算起来是白秋行的远房表姐,为人强势高傲,多年前离过一次婚之后再也不相信爱情,为了工作很拼。
在去厨房的路上,白果摸摸居然的头:“然然辛苦了,又要顾公司又要照顾秋行,等会儿我给你打下手吧。”
“也还好,肯定不是每天都这么跟打仗似的。”居然不好意思地笑笑。
白果却难过地看着她,久久才说:“也是,别让自己太辛苦了……不说这个了,你准备给秋行做什么?”
其实居然也记不得多少菜单,想了想,说:“看材料吧,要是材料合适,我给白先生炖粥吧。”
白秋行似乎对于某些很少见的食材没有抵触,按照方益明的说法,应该是有的东西他还不觉得有苦味,只是比较难找。
那天翻笔记本的时候,居然看到一道瘦肉莲藕粥,她也想吃,所以就记了下来,刚好度假村有早熟的莲藕,即使不是恰当季节成熟的,不过用来熬粥刚好。
居然剁着肉沫,尽量剁细一些,好入味,还分心跟切莲藕的白果商量刚才没说完的策划案;白果是白秋行远方表姐的事是方益明偷偷提醒居然的,毕竟她现在失忆了,私底下的场合说不认识还好,包厢里还有其他外招的人员,说不认识就不合适了。
不过出了包厢就是私底下的场合,他们是在老板安排的小厨房做饭,跟大厨房那边不挨着,所以白果和居然都放心商量事情。
聊完后白果跟居然往回走,她几次欲言又止,居然最后自己忍不住了,停在没人的拐角:“白小姐,你到底有什么事跟我说呀?出了包厢你就一副我好可怜的表情,我哪里可怜?”
第十四章
居然一直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一定没有跟白秋行他们说过,如果没有隐情,她做的很多事就没办法解释。
比如把自己的态度低到尘埃里,比如她花了旁人无法想象的精力让自己看起来像另外一个人,比如在白秋行的公司里一步步爬上总监的位置——她是个会避嫌的人,既然在一起,就绝对不搞办公室恋情。
方益明说得没错,她重感情,在白秋行公司里继续工作的话,会影响她的判断。
可即使如此,她依旧要留下,这就是很大的问题了。
居然对事情的一切判断来自于对自己的了解,她太轴了,从小就知道自己即使长大、变老,处事风格也不会改变,她有任性的资本。
白果的态度让居然很在意,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怜,就算追着一个注定不会有回应的人,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何况现在对白秋行已经没有感情了。
“然然啊,公仪珩昭……最近还找你吗?”白果没有对居然的问题直面回答,而是问了个居然从来没听过的名字。
居然微微眯起眼:“没有,我住院这个月只有方先生和白先生来看我。”
白果松了口气:“那就好,然然我不是可怜你,是担心,公仪家不好得罪,她手段又干净,最近有风声说她要回来了,你别跟她对上。”
哦豁,看来是个不能得罪的……白秋行爱慕者?
真有意思。
居然站在阴影里,挂着温和的笑容:“怎么会,我已经跟白先生离婚了,她有什么事,也不该找到我头上呀。”
白果却突然白了脸色:“这事你别跟别人说了,记住,你没有跟秋行离婚,陆清染回来前,你们就是全市最恩爱的夫妻,没有之一。”
“……什么意思啊——”居然愣了愣身,白果却不肯再说了,催促居然回包厢去。
“然然,祸从口出,我不能乱说话,你也闭紧嘴巴,像以前一样。”白果在进包厢最后一刻,还是忍不住提醒居然,然而说完,她就躲开了,去跟其他人谈公事。
居然盯着手里的粥煲,第一次对自己失忆如此烦躁。
年轻时候,居然看过一本狗血的小说,女主爱慕男主,用了各种手段,可所有人都拒绝他们在一起,因为男主是女主同母异父的兄妹,他们注定无法在一起。
跟随女主多年的管家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爱而不得,是不能说。
不能说,所有的痛苦就都由女主承担了。
居然当时对这个剧情嗤之以鼻,现在却有点感同身受——当周围的人不是不知道就是不能说的时候,她真的很想破坏些什么东西让自己发泄一下。
“然然?怎么不进来?”
白秋行的声音忽然传进耳朵,居然一个激灵猛地回神,抬眼看向白秋行,一片茫然。
“然然,你站这里很久了,出什么事了?”白秋行抬手在居然眼前晃了晃。
居然眼神扫过包厢里的人,里面有担忧有闪躲有漠不关心,她定了定神,笑说:“没事,我在想我刚才放材料的顺序对不对,出院后脑子总是不太灵光。”
之后居然没有再纠结白果的话,将粥给白秋行之后就继续看自己的文件。
方益明就坐在白秋行身边,等白秋行将粥煲的盖子掀开,清新的莲藕味瞬间充盈了整个空间;在白秋行的食谱里,有几样菜他吃起来完全没问题,其中一样就是莲藕。
刚好这道瘦肉莲藕粥做法简单,居然看一眼就记了下来。
几个助理都十分羡慕白秋行能开小灶,偏头准备去恭维一下居然手艺好,结果看到居然冷着脸翻看文件,手上的红笔一直花叉显示不通过,他们就默默闭嘴——还是别惹居然了。
在公司里居然脾气再好,也有折腾人的时候,也没什么,就是一直打回打回打回,最狠的有一次技术部有个员工做了个明显看不起居然的垃圾企划案,居然当时没说什么,可那个员工做的东西,居然再也没用过。
然而就算不用,她也要让那个员工做,还要做到居然满意。
别人又不是看不出来居然在针对,自然做出更漂亮的企划案压那个员工一头,两相比较,居然用谁的用膝盖想也知道。
后来,那个员工受不了跳槽,可白家这么大的公司,早传出去了,居然就是业界风向标,一个拿不出令居然满意企划案的员工,收来有什么用呢?
众人不敢说话,只有白秋行时不时跟居然说一些外面公司的事,来给居然做参考。
其实居然看着文件就冷静下来了,她冷着脸,是觉得送来企划案的人脑子可能都被屁崩过,什么垃圾企划案就敢送过来,她一个失忆的都看得出来有问题,他们觉得她是傻子吗?
批到一半,居然脾气上来,笔一扔,拉过方益明:“谁特么放这些垃圾上来给我看的?”
包厢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平时居然就是个温和且不动声色的笑面虎,至少面子上不会让底下人过不去,今天的居然分外脾气暴躁啊。
方益明被扯着欲哭无泪,只好急忙拿过居然批改的文件仔细看,这一看不知道,确实有问题,他脸色渐渐凝重,直接推过去给白秋行看:“白先生,这……”
居然甩开方益明,偏头看向严子游:“文件是严先生带来的,技术部目前谁给白先生送文件?”
“这些文件每天都有人送来,是一直压着不能不处理才带过的,居小姐可以看看文件落款的时间,都压很久了,查起来很麻烦的。”严子游声音不高不低地说,对于居然被敷衍,不是很在意。
“是吗?”居然拿起一份文件,嗅了嗅上面的味道,当即冷笑一声,“纸上油墨的味道是今天的,所以你们所谓的积压就是电子稿件,临时要用才打出来吗?”
居然龟毛就龟毛在这里,她关注事情的角度都很奇怪,但是只要关注了,就一定了解,这些文件明显就是新打印的,如果是积压,油墨味会渐渐散掉或者变成另外一种味道,这些文件明显就是新的。
被怼了的严子游想说什么,白秋行先一步开口:“是有些问题,我不记得公司里养了只能做这种企划案的闲人。”
言下之意,不管什么原因,送来这样的企划案就是错的,公司出钱,员工出力本就是天经地义,不管有什么私心或者侥幸心理,错了就是错了。
严子游却说:“白先生,以前这些文件都送不到上面来,都是居小姐处理的,因为居小姐生病住院才会直接送上来……”
“你就想把锅甩我身上是吧?我说了这些企划案是新打的,我不管你给谁当二五仔,整我就不行。”居然都被气笑了,这助理真有意思,白秋行都明显站她这边了,还硬要甩锅,脑子有问题。
第十五章
居然想过以自己的狗脾气,得罪的人肯定多,可也没想到遍地是敌,走出门就全是恶意,都恨不得踩死她,然后让白秋行身边的位置空出来。
企划案的事,一两个案子出问题,那可能是有的人失误了,问题不大,所有的企划案都在同一个水准,那就是看不起她,只有知道她失忆却又不了解她的人会做出这种蠢事。
白秋行说的没错,失去记忆,只是少了很大一部分信息,本能和直觉是不会变的,居然每天能在公司呆着的时间那么少还坐上总监的位置,可不是只会讨好白秋行就完事了。
严子游自从当上白秋行助理之后,许多人都没有再敢给他脸色看了,居然当中让他没脸,当即气得脸都青了。
“居小姐,企划案是新的事,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这些确实是从积压的企划案里拿过来的,不是甩锅也不是针对你。”严子游咬着牙争辩。
居然点点头:“确实,你觉得我一面之词不可信,那就是我离开一个月,技术部都烂掉了——”说着,居然抬手摁在那堆文件上,“后天我回去,谁,拿不出令我满意的东西,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我底下,不养闲人。”
这句话一出,几个好说话一些的老总急忙来劝居然,毕竟现在已经是周日凌晨,就算居然早上九点去上班,也只有不到三十个小时的时间,拼了老命都不一定做得完啊。
而居然不为所动:“这不是最近一个月才积压的工作吗?难道他们真的闲了一个月,连个底稿都没有?我不信我手底下的这么垃圾,如果是,那这个部门也没必要留了。”
众人见劝不动,只好去看白秋行。
技术部一向是公司里不可或缺的支撑点,包括市场风向,也是技术部最先嗅出来,他们要在市场有苗头的时候就拿出值得去做的策划,而前端出了任何问题也是他们动手修理。
人是不能全都裁掉的,技术部组织到现在,走掉任何人都很麻烦,多出来的工作会每人做的。
白秋行刚好喝完粥,粥不多,只是给他暖暖胃,他偏头看向居然:“然然,为什么这么确定底下的人不会偷工减料呢?”
“因为我脾气不好,就算不当场发作,我也一定会生气,为了不让我被气死,所以他们就得听话啊。”居然一边说一边合上自己的笔帽,“还有,方益明,我要那个副总监所有的资料,所有。”
方益明没想到居然会直接点自己,愣了愣,忙说:“是,我马上发你邮箱。”
居然猜测白秋行给她的人肯定不止是保护一个用处,没想到还真是,不管是曾经的任修文还是现在的方益明,都是温和好讲话的人,对于居然都会秉持着友善的态度去相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几乎尘埃落定,严子游再能说,也不能不让居然回公司裁人。
白秋行没说什么,拿过居然嫌弃的文件看了一下,发现居然已经批过一遍了,是在重头看的时候突然发作的,而居然勾出来的地方,一看就是新手才会犯的错误。
不对,是没智商的新手才会犯,毕竟居然现在没了记忆都能看出来不对。
企划案越看越不对,白秋行也微微皱起眉头:“子游,我怎么记得,我们公司只招两种人,这些……公司里的人,就算闭着眼睛做都做不出来吧?”
怕居然听不懂,方益明还偷偷在旁边解释:“公司招人的标准是要么有灵气的新人,要么有经验的老人,那种老油条和蠢货新人都是不收的,公司没空tiaojiao。”
“还挺现实,那我当年怎么进公司的?”居然也嘀嘀咕咕地问方益明。
那边严子游已经忍着气跟白秋行道歉,并且说会回去清理一遍技术部,保证不养闲人。
居然一听就炸毛:“你什么意思?你处理?你是总监我是总监?”
“那您想怎么样呢?”严子游就差给居然翻白眼了。
“我想你去跟修文学学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助理。”居然直接就怼回去,拎不清的蠢货。
白秋行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点点头:“然然说的没错,子游你近两年确实有点飘了,不合适,明天你改去秘书部再锻炼锻炼吧。”
“白先生,我——”严子游这回是真的慌了,想解释什么,白秋行却没有再看他,而是冲方益明看一眼。
方益明立即会意,起身跟其他几个忠心的总经理拉着严子游出去了。
人一走,居然松下一口气,不过熬夜熬得她头疼,出院前医生跟她说过要好好休息的,这还没一周呢,光熬夜了。
白秋行摸摸居然的头:“然然,没事吧?别气着。”
“咦?白先生你好像十分相信我呀?”居然靠近一些压低声音问,“我现在说话全靠本能了,白先生你好像也不怀疑我的话。”
“嗯,因为你刚进公司的时候就这个脾气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才慢慢收敛,不过收敛了是好事,人活得太张扬不好。”白秋行说起来还有些怀念。
曾经居然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带着一身刺走进白秋行的生活里,是一种……比陆清染更热烈的温度。
可后来,也是这个小姑娘,温度比白秋行来凉。
所以白秋行才总是问任修文居然是不是过得很辛苦?有些事她没必要去做的,让自己活得轻松一些有什么不好?
居然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后来就只能由她去了。
失忆后居然倒是变回原先的模样,张扬又热烈,虽然性子急了些,不过这才像她。
没想到自己在白秋行心里是这样的,居然忍不住笑出声:“哎呀,说得人家都害羞了,冲白先生你这句话,我就得好好工作呀。”
说笑归说笑,居然对工作还是很认真的,毕竟等生活助理的合约结束,她可能会在白家换个养老工作,对自己将来要养老的环境,还是要上心些的。
积压的事情主要多在夏季产品部分,居然并不是每个项目都参与的,与自己无关的她就坐旁边当吉祥物,偶尔给白秋行倒杯蜂蜜水。
通宵下来,年纪稍大一些的老总都受不了了,纷纷在度假村住下,准备休息一天再回去上班。
工作其实还没处理完,不过可以缓一缓了,他们还不想集体猝死。
居然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太好,年轻时候她熬夜,熬上四五天敲代码一点事都没有,除了走路有点飘,基本活蹦乱跳的,现在熬一天晚上而已,居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很难受。
走出酒吧的时候,白秋行还扶了居然一把:“然然,你真的没事吧?不该让你跟我们一起熬夜的。”
旁边方益明急忙掏出药和水给居然:“居小姐,你早上是不是要吃药啊?”
“啥?哦对,熬夜脑子不好使,我得吃点药。”居然拿过方益明手里的药,恍恍惚惚继续跟着白秋行往前走,“方先生啊,你怎么带着我的药?”
方益明叹气:“医生说脑震荡的人出院后一般都会忘记吃药这件事,因为觉得自己不难受没什么问题,让我提醒你来着,我想着不如我也备一份药,以防万一。”
居然忍不住给方益明竖大拇指,这才叫金牌助理啊,什么事都处理得面面俱到,除了是个毒奶,其他都可以的。
跟白秋行一块在路边等方益明开车过来的居然,慢吞吞吃药,就在抬头喝水的一瞬间,眼前银光闪过,锋利的水果刀就停在居然眼睛前一厘米处。
水瓶嘭一声在居然脚边炸裂,矿泉水四溅,混着泥土让居然白皙的腿染上污渍。
刀尖刺人,居然甚至不敢眨眼睛,就盯着近在眼前的刀尖,怕自己一眨眼,刀就割裂了自己的眼皮,下一秒,鲜红引入眼帘。
水果刀缓缓移开,居然视线重新聚焦,才发现是白秋行徒手接住了锋利的水果刀,刀刃深深嵌入白秋行的掌心里,鲜血直流,裂开的口子因为用力,伤口在渐渐外翻。
“方益明——”居然第一反应是喊人过来,接着握住白秋行的手,想着要怎么处理,“白先生,我、我能ba出来吗?”
白秋行反而没有居然这么慌,他的手杖已经丢在地上,安抚性地拍拍居然的手,等她冷静一些之后,缓缓松开手将水果刀取了下来。
没了水果刀阻挡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一下染红了居然掉在地上的水。
居然想也没想,直接撕了裙子里的一条纱,隔着纱布捏住水果刀的刀尖,以防上面的指纹没了。
方益明刚才听见居然喊他就急忙冲了过来,还带上了保镖:“白先生——您受伤了?车上有医药箱,居小姐,你扶白先生上车,我送你们去医院。”
上了车,方益明一边稳稳地开车一边同居然说:“居小姐,车座后面有医药箱,你先给白先生处理,保镖已经去在周围地毯式搜索,今天绝对能找到人,白先生请放心。”
居然拿过医药箱想给白秋行包扎,等用酒精冲开血迹的时候才看到白秋行的手已经看得见骨头了,鲜血染红了居然的裙子,可白秋行却能一声不吭。
见居然愣住,白秋行说:“这伤口处理不了的,然然你去酒柜给我拿瓶酒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居然然:以后我偶像就是白先生。
白秋行:小场面,不要慌。
第十六章
事情发生的时候,居然十分茫然,她第一次面对从暗处来的、自己完全不了解的杀意,丢得那么准的水果刀,若不是有目的性地练习,根本不能在居然看不见的地方丢过去。
上车之后匕首被居然用纱布垫着放在了座椅上,上面还有白秋行的血迹。
酒柜里有不少高度酒,居然看了看,拿出生命之水:“这个?度数最高的就这个了。”
白秋行轻笑一声,抬手接过:“就这个吧,度数低一点的都扛不住。”
之后白秋行一口气喝了小半瓶生命之水,如果不是有外力刺激或者酒量十分好的,这一小半瓶下去,应该已经耳鸣、灼烧到心脏,而白秋行还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左手的颤抖倒是轻微了些。
就在白秋行准备再喝一点的时候,居然一脸惊恐地抓住酒瓶:“白先生,再喝你要去洗胃了。”
“不至于。”
之后一路,白秋行时不时就会喝一口酒,手上的伤口却染红了医药箱里所有的纱布和棉花,应该是割破动脉血管了,只割破静脉血管的话不会流这么多血。
手上的伤口不会死人,就是净特么折腾,那血流得居然满裙子都是,车子里渐渐充满鲜血的腥味,混着酒精味,令人作呕。
方益明不敢拖延,就近找了个诊所,总之,得先处理伤口,以防破伤风和神经坏死。
镇子的小诊所看了白秋行的伤口,说可以紧急包扎一下,伤口太深了,得做全面检查看看是否切断神经和手筋才能缝合,而诊所里设备做不到。
这时候后面跟着的保镖来跟方益明说人已经抓到扭送去警察局,要送水果刀过去做证物,方益明就找了个密封袋装好水果刀给保镖送过去。
居然陪着白秋行做了紧急处理,接着上车让方益明回市里的医院。
“白先生,人抓到了,是……居小姐以前的舍友,傅佩佩。”方益明发动车子后说。
“傅佩佩?”居然都愣了一下,她正收拾刚才医生给她的一堆纱布棉花,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反应不过来,“都多少年前的人了,杀我干嘛?”
方益明从后视镜看了居然一眼,叹气:“哎,居小姐您失忆了真的是……这件事说来话长……”
之后一路上居然就光听方益明给她说当年她与傅佩佩以及另外两个舍友的爱恨情仇,说实话,居然听完只有一个感觉——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路上居然又手动给白秋行换了两次纱布才到医院,等方益明送白秋行去做各种检查的时候,居然才有精力坐下来好好想想这兵荒马乱的一早上。
居然也才刚吃了药,本就是含着安眠效果的药,现在她强打精神头疼得不行。
“这都什么事儿啊……”居然狠狠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试图清新一些。
医院里多的是穿着带血衣服的人,居然一身漂亮的晚礼服被血染红了一面,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狼狈又颓废。
居然脑袋靠在墙上,回想她还清晰记得的大学四年。
该怎么说呢,她的脾气注定不会有相当好的朋友,一旦有,就是过命的交情。
大学时,她忙着过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将宿舍、班里的同学当做会走一辈子的朋友,其实每个大学都一样,即使旁人说某些时期遇见的朋友有多么好,可最后能一起交好到老的,寥寥无几。
而且,当时宿舍里遇见的三个人,不算良人,点头之交就可以了。
居然自问没什么对不起她们的,她们有事从来都挺身而出,最后却都成了她的不是。
方益明说,她三个室友,应该从与她关系比较好的那个说起——张静琴。
张静琴是宿舍里唯一的贫困生,靠着在学校打工并且申请补助拿奖学金生活,基本是靠自己,没见家里给过她一分钱;居然与她关系好,是因为她乖巧,不会说三道四。
大学里,有时候说三道四的人跟背后捅刀子的人一样可恶。
可张静琴跟居然走得近了,有人开始说她是扒着居然的,某一天,张静琴来说,她受不了了,跟居然走在一起,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另外两个室友表面上看着劝张静琴不要难过,其实背后恨不得张静琴多说一些膈应居然。
另外两个人,一个叫傅佩佩,一个叫吴文。
远离居然之后,张静琴忽然就跟吴文走得很近,后来居然听说,吴文给张静琴推荐工作,至于什么工作,没有人告诉居然,等居然知道的时候,张静琴已经没法拉回来了。
居然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对吴文这个人有了警惕,平时尽量跟傅佩佩走一起,时不时提醒傅佩佩不要跟吴文单独出去。
傅佩佩表面答应得很好,而且渐渐跟居然走得近了些的样子,等到居然对她放下戒备,某一天却来消息说她在外面打工被吴文整了,希望居然来救她。
由于对吴文的印象,居然直接去找了张静琴和吴文,她们咬死了说没见过傅佩佩,让居然别找她们。
没办法,居然只好自己另外去找人帮忙,毕竟她从小认识的人也不少,找到认识的问一问就能知道傅佩佩那边什么情况,奇怪的是,大家都不知道。
居然也怕自己拖太久会让傅佩佩遇害,所以一边报警联系警察局认识的叔叔赶过去,自己抄近路先行一步。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被堵了。
具体的情况方益明也说不得很清楚,毕竟他们去查居然资料的时候,很多人已经被白秋行处理了,问也问不清楚,细节之后居然自己知道。
不过关于傅佩佩的部分,他们还是能查出来的。
事情如果从傅佩佩的角度说起,就会换一个模样——傅佩佩是宿舍里,唯一一个生在小康家庭却活得还不如张静琴的,她初中就出来自己生活了,看见谁比她好都难受。
看见居然尤其难受,那时候的居然,一身狗脾气,脾气大得要死还我行我素,做什么也都轻易能成功,明明成绩够,却从来不要奖学金。
这样的人,活得太耀眼了。
傅佩佩受不了,于是见张静琴跟居然走得近,就散布谣言,让张静琴没法接受居然的帮助,给张静琴推荐的工作,其实是吴文欠了钱,傅佩佩偶然知道,就撺掇吴文拉张静琴去顶。
反正不骗人就是自己死,不如死道友不死贫道。
吴文同意了,将张静琴推入深渊,后来却说,如果不是她想攀上居然,她们怎么会拉她下水。
三人怀着扭曲的心理,慢慢合计了一个恶心的计划——让傅佩佩去跟居然交好,居然讲义气,只要自己朋友出事,她一定不会不管。
等到将居然骗出来,她们三个人各自找人去毁了居然,还要划花居然的脸,这样,居然怪不到她们头上,人也毁了,多完美。
如果不是白秋行想去一家熟人的酒吧谈生意路过那条巷子,或许就没有后来的居然了。
那些事,居然都不记得,只记得,毕业的时候,她们穿着学士服,跟居然一起,站在学校的樱花树下,拖路过的同学帮她们拍照,明明那时候……看起来大家都那么好。
居然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顺着时间往回划,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毕业时,居然找很多人要了毕业照,说存一辈子,可是手机相册里,所有的照片都被截取了,只剩下她自己。
二十二岁的居然,对着镜头笑得灿然,手里拿着毕业证书和爸妈送来的花束。
这时候,居然才有她失去了五年时间的真实感,五年里,无论是对她有善意还是怀着恶意的人,都忘记了,而且……她也分不清,那些怀着善意的人,是否戴着面具。
“居小姐,你没事吧?”
忽然传来的男声,让居然从回忆里抽出来,抬头一看,是方益明,他身上也沾了一点点血迹。
居然摇摇头:“我没事,白先生怎么样?”
“神经断了两根,进手术室了。”方益明叹着气坐到居然身边,“我很多年没见白先生受这么重的伤了,以前白先生在部队,受过一次很重很重的伤,回来之后就一直小心照顾着,哎……”
“神经断了两根。”居然喃喃自语,继而嗤笑一声,“方益明,送我回去。”
方益明不明所以地看向居然:“啊?回白家老宅吗?老宅比较近,你一晚上没睡了——”
居然打断他:“不,我要去见见傅佩佩。”
说完,居然站起身往外走去,步子还有些晃,她熬了一晚上,本来就不太舒服,现在不过是一口气吊着硬要去要个说法。
方益明急忙追上去:“居小姐,你别冲动,白先生会处理好的,你现在刚出院,需要的是休息。”
“不,我得去告诉某些人,我当年放过她是给她脸了,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给老子吐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方益明:被狗咬了一口而已,总不能咬回去是吧?
居然然:不!我就要咬回去!毒死她!
第十七章
方益明本想劝居然休息,毕竟刚出院,奈何居然拿着手机看文件就不理人了,只能送她去警察局。
下面的人说傅佩佩完全没有反抗,很顺从地去了警察局,最后却说想见居然一面,而且,傅佩佩是有精神鉴定的,她精神失常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次不知道怎么从精神病院逃了出来。
这件事最后可能没有结果,而是将人送回精神病院就不管了,毕竟精神病的话,没法判刑。
方益明跟居然说了下目前的情况,接着问:“居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居然继续看文档下一页,随口应道:“你觉得精神病能那么准确地把刀子往我脸上扔吗?而且,资料再完善也是死的,我想去见见她。”
之后方益明没有再劝,叹了口气,认真开车。
两天前任修文发给居然的档案刚好派上用场,居然之前一直在挑着感兴趣的名字看,现在才翻大学部分。
傅佩佩她们的事比方益明说得更详细些,而且有后续。
居然毕竟不是个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那次被白秋行救下之后,她除了辞职想到白秋行公司之外,还重新查了一遍傅佩佩她们的事。
这次居然跳过跟傅佩佩她们接触的那一批人,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查,还真查出点有意思的东西来。
尤其是……她们准备让居然被打断腿以及拍下她被lj的视频,手段比居然想的还要恶心些;当时白秋行收拾了一部分混混,还有一部分没犯过什么大罪,只是关个十来天就放出来的,刚好让居然有了机会去查。
查清楚之后,居然就开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傅佩佩不是喜欢散布谣言吗?
居然也跟着学,反正,傅佩佩可不像她,傅佩佩是一点点谣言都不能传回家的,她父母就能把她逼疯。
所以,后来才有傅佩佩到居然家下跪道歉的事,她终于害怕了。
后来居然还是放她一马,因为傅佩佩终于疯了。
报复一个疯子没意思。
资料到这里终止,居然收起手机,对于当年心软的事挺后悔的 ,如果不是她没有下死手,现在白秋行也不会差点被废掉手,再者说,今天若是没有白秋行在旁边,她就该去跟马克思讨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了。
“疯子真是好用啊,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说一句我有精神病就没事了。”居然忽然笑出声同方益明说。
方益明从后视镜看居然一眼,不知道怎么安慰居然,事发突然,他也不是很有真实感,只能说:“白先生没事的,只是一个小手术。”
“听说……”居然顿了一下,“听说我永远会站在白先生身后,可是,我从来没觉得我对他有什么用,我就像他花高价买来的一个花瓶,只是为了吸引众人的目光。”
“花瓶……有时候也很重要的。”方益明如是说。
居然:“可我讨厌花瓶。”
——
白秋行的律师以及秘书都在警察局,一个是交涉,还有将案子压下来,必须等白秋行出手术室下命令决定怎么处理傅佩佩。
方益明领着居然去见白秋行的律师和秘书长,总该重新认识一下的。
“这是白先生的律师,夏茂野,这位是秘书长,孟明子。”
居然跟他们打完招呼,没有多聊,让方益明去跟警方交涉一下她想见傅佩佩的事。
接手这件事的警员有些犹豫:“作为家属是可以见的,但是现在犯人精神不稳定,我们给她做了简单的精神鉴定,不建议现在去刺激她,如果可以,希望等七院的人来了再说。”
七院就是市里的精神病院,之前傅佩佩也是在七院接受治疗的。
“没关系,她……以前是我同学,应该不会对我动手的。”居然都这么说了,警员也只好放她去见人。
傅佩佩还被锁在审问室里,她这个精神状态注定是要去精神病院再做调查的,现在没什么人敢接触她,怕被她弄伤了得不偿失。
方益明不放心,最后拉上了孟明子跟居然一块去见傅佩佩,孟明子是白秋行手下身手最好的,如果傅佩佩突然发疯,有孟明子在,至少能控制住傅佩佩。
跟众人想象的不一样,傅佩佩见到居然没有很大的反应,依旧在啃自己的指甲,即使她已经啃得满手是血。
“……疼吗?”居然看了一会儿,开口问。
傅佩佩没理她,继续啃指甲,已经啃到肉里面了。
居然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机扔在桌子上:“既然不痛,那我们说一些你会痛的吧,比如……你亲爱的弟弟上了最好的大学、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爸妈还给他在市中心和郊区各买了一套房子。”
听到这些事,傅佩佩脸上的肌肉忽然绷紧,牙齿生生将手指的一块肉咬下来,憋得眼睛都红了,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
“我啊,最心软了,所以我最后一定会放过你,不像你做事那么绝,你会疼,别人就不会吗?”居然凑近一些傅佩佩,“还是说,你继父跟你弟弟,把你……搞坏了啊?”
“居然——”傅佩佩忍不住冲居然怒吼,嘴里的鲜血溅到居然脸上,她挣扎着想掀翻了桌子冲向居然,可手上有手铐,根本挣不开,只能对着居然嘶吼,像走投无路的野兽。
有些事,居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用这些事来针对人,毕竟不光明。
居然接过方益明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脸上的血迹,继续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傅佩佩:“续完旧了,那么,谁放你出来的?”
“呵呵……哈哈哈哈——居然——”傅佩佩忽然又大笑起来,指着居然,“居然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我看到了!我看到你跪在地上,跟我一样向人求饶哈哈哈哈——你等死吧哈哈哈哈……”
一时间,审讯室里只剩下傅佩佩的笑声,方益明和孟明子都惊呆了,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居然也有……跪下来求饶的时候。
很屈辱吧?
跟居然接触过就知道她是个多自尊的人,竟然也有求饶的时候。
居然眼里的笑意浅了一些,静静地看着傅佩佩笑,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等她笑完。
傅佩佩忽然笑不出来了,她又开始怒吼,气得撕自己身上的衣服:“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生气?你哭啊!你给我哭!居然你个贱人!为什么你总是这副样子——”
“……”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哭什么?”
“哭、什、么?”傅佩佩通红的眼眶里终于掉下眼泪来,怔愣着重复,“哭什么?不哭才奇怪吧?居然,你才是疯子,你才应该关到精神病院去。”
居然默默脖子:“那么,谁把你放出来的?你说个名字就好,如果你说了……我就帮你报仇。”
“……”傅佩佩捏紧了拳头,忽然开始打砸东西,将桌子砸得砰砰响,还撕碎了身上另外一块布料,放到嘴里撕咬,最后却没有吐出来,而是咽下去。
等傅佩佩发完疯,她咬着手指尽量控制情绪问居然:“真的吗?”
居然眯起眼睛笑:“我一向说话算数。”
“……公仪。”傅佩佩沉默很久很久,才轻声吐出两个字,用气声说的,如果不是居然凑得近,几乎听不清。
然而傅佩佩只说出了这两个字,之后就忽然头疼,鼻血也开始像忘了关的水龙头一样噗嗤噗嗤往外流,突然哑声的傅佩佩抬手想抓住居然,依旧没能再多说一个字。
傅佩佩突然晕了过去,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摔在地上,这时候居然才发现,傅佩佩的左手的骨头是反过来的,已经脱臼了,却没人敢上手帮她接回来。
人忽然晕倒,就问不了了,方益明过去试了一下傅佩佩的脉搏,回头对居然说:“还活着,但是脉搏快得跟吃了药似的。”
居然问方益明和孟明子:“你们……刚才听见她说谁了吗?”
方益明摇摇头,一直不吭声的孟明子却说:“是公仪吧?”见居然诧异地看过来,孟明子解释道,“我学过唇语。”
“嗯,有方向了就去查,她……就这样吧。”居然说完,率先出了门。
方益明跟孟明子处理傅佩佩晕倒之后的事,审讯室是有监控的,可以看到是傅佩佩自己突然就发疯晕过去了,警方还关心一下居然有没有收到惊吓。
等到处理完,七院的人也过来了,居然坐在车上看傅佩佩被推上车子,叹了口气,继而关上车窗对方益明说:“回白家老宅,我得去找找笔记本,看有什么是白先生能吃的。”
白家老宅还是原来的样子,才离开两天而已,居然却觉得恍如隔世,在白家老宅只感觉压抑。
管家看到居然一愣,忙迎过去:“居小姐,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满身是血回来?”
居然摇摇头:“不是我的血,收拾好厨房,等会儿我要用。”
“明白。”管家应下,之后就去厨房吩咐了。
接着居然回头想招呼方益明进来,却发现他还愣在大门外面,难怪管家都没跟他打招呼。
“方先生?你中邪了?”居然穿着拖鞋跑出去站在阶梯上喊道。
方益明怔愣着抬头看居然,缓缓抬起手里的手机给居然看屏幕:“居小姐……陆小姐她……要回国了。”
第十八章
居然凑近了些看, 来消息的人她并不认识,最新一条是告诉方益明, 陆清染已经订了回国的机票, 让他通知白先生, 看看要不要做什么准备。
“回来就回来, 你慌什么?”居然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我累得要死, 快进来帮我一起看笔记。”
方益明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收起手机,跟着居然一块进屋;居然都忘记对白秋行的感情了,那证明……是不是居然已经放下白秋行?所以陆清染回来她才能这么平静?
管家看到方益明忙问好:“方先生好,对了居小姐,先生说你之前就在后山开了田地种食材,度假村有的这边都有。”
“是吗?那还省事儿了。”居然没有深究管家为什么之前没说, 反正理由用膝盖想都猜得到, 她也没这么多精力去管, 短短十几个小时,刺激太多了。
居然先将自己的笔记本都堆给方益明, 接着自己去洗澡醒神,顺便把身上的血腥气给洗了。
至于白秋行的事, 方益明会跟管家说的。
洗过澡, 居然没有第一时间下楼去找方益明,而是找了自己没写完的本子,拿出笔将昨晚到回白家老宅之间发生的事一一记下来。
写出来就是事实, 人脑容量有限,居然不敢保证自己一直会记得所有事情,所以记下来最好。
从公司奇怪的文件开始,居然觉得有人在一步步试探自己的底线,或者说……就是想坑她。
严子游不可信,居然在这个人的名字后面画上大大的叉,还有白果说的公仪珩昭,从严子游的态度跟傅佩佩的消息里可以看出来,一直针对居然的,就是这个叫公仪珩昭的人。
还有最后一件事——陆清染要回来了。
居然在陆清染的名字上画了颗小星星,她对于陆清染的感觉挺奇怪,没什么真实感,觉得像……画中仙,太过于虚无缥缈,所以方益明说这个人要回来的时候她才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么想着,居然打开任修文给她的文档,分别看公仪珩昭和陆清染的。
陆清染的部分其实跟白秋行说的出入不大,就是个……普通的绿茶,陆清染对自己的定位还是蛮准确的,唯一奇怪的是,她从来不敢绿茶到白秋行身上。
很普通的档案,居然粗略看两眼就没兴趣了。
继而打开公仪珩昭的。
“咦?”居然一下挺直了腰。
公仪珩昭档案里第一段是她的各种身份,其中一个值得深思,是白秋行的爱慕者。
任修文整理资料的时候脑子可能被僵尸吃了,这么直白地写出来,回头这个档案要是不小心流传出去……哇,公仪珩昭估计脸都没了吧?
笔尖戳在公仪珩昭的名字上,居然忽然就想明白了所有事,虽然细节可能差一些,不过□□不离十吧。
有了意外的人出现,现在不想见陆清染一面都不行了。
整理好笔记,居然吹干头发后下楼去看方益明进展到哪了。
方益明正苦哈哈地抱着一堆笔记跟管家一起看,笔记本真的太多了,最麻烦的是,居然当年为了方便,所有的东西都记在一个本子上,写完才会换新本子,所以方益明相当于是看了再统计出来。
“辛苦了。”居然走到方益明旁边,拿起笔记本跟他们一块看。
白秋行能吃的东西少之又少,而在他受伤期间能吃的更是得再筛一筛,于是他能吃的只剩下白粥了。
其实吃白粥他嘴里也泛苦,不过病号餐也就这样了。
白粥谁都能做,管家去准备,客厅里再次只剩下方益明和居然,方益明帮居然叠好一堆堆笔记本,忍不住问她:“居小姐,你记了这么多东西白先生知道吗?”
居然一愣,她迟疑着说:“应该知道吧?他连我在后山种东西都知道。”
“如果不是真爱,怎么做得到这个地步啊,要是白先生喜欢的是居小姐你就好了。”方益明如此感慨。
“……方先生,你觉得被白先生喜欢是件好事?”居然一脸古怪。
方益明点头:“当然,主要是你曾经那么喜欢白先生,就感觉……蛮可惜的。”
“不,一点都不可惜。”居然嘀咕,方益明没听清,她也没重复,只是笑了笑,将自己的笔记本搬回了卧室。
刚才他们看了一遍笔记本,里面……没有公仪珩昭的事。
没有记载,要么是她没有记,要么就是用另外的本子单独记录了,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笔记本,找出来……是不是就能报仇了?
居然坐在箱子上看自己刚才随手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思忖许久,还是起身翻到刚才写的东西,全部撕下来,烧了个干净,事态没明朗的时候,还是别留人把柄了。
下午的时候,管家将虫草老鸭汤跟白粥一块交给居然,让她和方益明送去医院。
上车的时候,方益明忽然想起来问居然:“居小姐,中午你吃过饭之后吃药了吗?”
居然一愣,略微心虚地坐到车里:“那个药我吃了难受,晚上再吃。”
方益明叹气:“居小姐,那个药能驱散你脑子里的淤血,这样你才能早点恢复记忆啊。”
“行行行,今晚,今晚我一定吃。”居然揉了揉额角,她又何尝不想吃,可是那个药有安眠作用,吃了不休息会头疼,她好不容易在出警察局的时候疼过劲了,再吃岂不是遭罪?
路上方益明接了个七院的电话,说是傅佩佩已经醒了,想见白先生的家属居小姐。
方益明趁红灯的时候摘掉耳机改成外放。
“是这样的,傅佩佩小姐在接受治疗后精神状态还算稳定,想见居小姐,说居小姐答应她一些事,希望面谈。”对方联系的护士如是说。
居然歪歪头:“我一直都有时间的,请问探视时间是什么时候?”
对面听见突然出现的女声愣了一下,接着忙说:“早上九点到中午十一点、下午三点到五点是探视时间,这两个时间您方便的话就过来,最好提前说,这样我们好准备一下。”
“好的,麻烦了。”
挂断电话之后方益明问居然:“居小姐,你答应给傅佩佩报仇的事,需要我给你准备资料吗?”
居然缓缓咧开嘴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我什么时候答应帮她报仇了?”
“这……”方益明吓得差点将车子开到护栏上去,狠狠咬了舌尖才稳住方向盘,许久不敢从后视镜去看居然的表情,“可是……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呢?”居然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于是方益明也不敢再问了,失去记忆的居然不是一般的疯,光对于傅佩佩这一手操作,就骚没边了。
像居然这么操作的,通常是活不过三集的反派,偏偏居然还一脸理所当然。
医院里白秋行住的那一层被保镖围了个水泄不通,居然花了不少功夫才进到白秋行的病房,病房里还有其他人,都是居然没见过的、白秋行的各种属下。
众人对居然来送饭见怪不怪,继续说着他们的事,有些事居然听着都心惊,没想到她竟然是能参与的。
等白秋行说完,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属下们陆陆续续离开,方益明也跟居然打招呼说去找孟明子商量下事情,如果有事情就给他电话。
居然拉了椅子坐到床边给白秋行开饭盒:“白先生,这次的事……我很抱歉,不过我会处理好傅佩佩的。”
“傅佩佩说公仪家放她出来的?”白秋行应下居然的道歉后问。
“我觉得不是公仪家。”居然将调羹递给白秋行,“当然,如果公仪珩昭能代表公仪家,就当我没说。”
白秋行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诧异:“公仪珩昭?你觉得是她做的?”
“只针对我的话,应该不会错。”
说完,居然拿出手机给白秋行看公仪珩昭的档案:“看,你的爱慕者,加上我外面的身份是白太太,针对我很正常吧?”
白秋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啥好,好像说啥都怪怪的,他们本来就只是合约关系,好像说啥都不对,说得深了上任,说得浅了伤感情。
最后白秋行思忖半晌,只能跟居然说:“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以前都没跟我说过。”
“诶?”居然亦是一愣,“我……没说过吗?我这么要面子?”
白秋行努力回想这四年半里的居然,摇摇头反驳居然的说法:“不对,不应该说要面子,是你……很正常,除了突然……”
突然想当陆清染的替身。
可当替身本来就是能解释的事情,他们就觉得这还在“正常”范围里,所以没有问过居然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人、什么事才性情大变。
居然无奈笑笑,收回手机:“算了,都过去了,我现在连记忆都没有,往前好了,说不定等我们公布离婚的事,她们就不会再针对我了呢?”
“也是,不过接下来我会安排人在你身边的,以防再出现这种事,至于公仪家,等我出院,我会亲自去为你讨说法。”白秋行郑重道。
“讨说法不必了,以前的事就过去吧,这次受伤的只有白先生你,你拿着伤势去坑他们一笔不就好了?”居然笑着跟白秋行建议。
白秋行想了想,觉得居然说得也有道理,决定算上居然的份,多坑一些,然后跟居然平分。
神经断裂再接起来让白秋行手上疼得厉害,吃过饭刚好镇痛过去,忽然就疼到几乎在床上打滚,居然不好去看白秋行狼狈的一面,于是带着饭盒离开了。
出了住院楼,居然抱着饭盒坐在医院花园里的长椅上方益明来接她。
居然支着脑袋想了一下,忽然想起来,她忘记问白秋行关于陆清染回来的事了,到底要不要去接机啥的,都不知道,麻烦死了。
可是再掉头回去问这么个问题着实傻逼,居然叹了口气,决定让方益明去问。
她开口太尴尬了。
方益明来得迟了些,到的时候居然快被蚊子咬熟了。
“怎么来得这么迟?”居然坐到车子上问。
“你爸妈从老爷子那知道了今天早上的事,不敢打扰你,就问到了我这边,刚去度假村安抚他们顺便接老爷子过来坐镇,就迟了些。”
居然听了后一拍脑袋:“哎呀我这破脑子,都忘记跟爸妈说一声,他们肯定担心死了。”
“没事,老爷子消息灵通,早上你们一出事他就知道了,所以才安抚了居先生他们,知道你没事他们就放心了。”方益明多解释一句。
“那就好,对了,你记得问白先生关于陆小姐的事,虽然我还住在白家老宅,去接白月光什么的,太奇怪了。”居然自己说着都忍不住吐槽。
方益明深有同感地点头,刚想开口给居然出主意,居然却忽然笑了起来,拍拍方益明的肩膀:“所以,你一定要劝白先生声势浩大地去接人,弄得圈子里都知道最好!”
“……居小姐你累过头了吗?”方益明感觉面对居然的那种窒息感又上来了,为什么居然不能一直正正常常的?
居然瘫到椅背上:“你照做就是了,如果来得及,我都想亲自去接啊……”
然而陆清染到底哪天回来说不准,因为她买了很多张机票,估计是准备看着时间回来,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任性,机票都买了不同时段的。
钱多烧得慌。
等合约结束五个亿到账……居然也还是不会这么烧钱的,她性格比较像龙,拿到手的宝藏就收藏起来,屯着。
度假村比较远,方益明直接送居然回白家老宅,说是如果有事就提前一个小时给他打电话,他会安排好车子和保镖,第二天就周一了,一下子少了两个助理在白秋行那边,他也忙,估计没法一直跟着居然。
第二日白秋行出院,回到老宅,四下看了看,问管家:“然然人呢?”
管家接过白秋行的外套和手杖,应道:“去七院看傅佩佩傅小姐了,说是昨天七院打电话来喊她去看一眼。”
“那安排人跟着了吗?”白秋行一边上楼一边问。
“安排了,方先生很细心。”
另一头,送居然去七院的并不是方益明,而是孟明子,没想到会是秘书长亲自来送她。
居然有些震惊方益明竟然能使唤孟明子来送她:“孟先生,你送我过去没关系吗?你们很忙的吧?”
孟明子摇摇头:“我最近只管傅佩佩这一件事,毕竟伤到了先生,公仪家怎么都得大出血来赔偿,傅佩佩想跟你说的肯定也是跟公仪家相关的。”
说完之后孟明子顿了一下,礼貌地多问一句:“居小姐不介意我旁听吧?”
“不介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居然笑着应道。
七院建在郊外,离人群很远,而且在七院方圆五里的范围内开始设防;住在七院的患者多数有暴力倾向,这些措施都是为了防止有人跑出去伤人。
比如傅佩佩这样的,出去就伤人,还上到了不能得罪的人,这次过后,估计七院的安保得更上一层。
护士在大门等居然,到了之后还有很多手续,不仅要检查身份,还要确定来访者身上没带什么利器,像线夹或者簪子之类的东西都不建议戴在身上。
居然扎了马尾,很容易就过了安检,跟着护士往里走的时候好奇地问:“七院的安检一直这么给力的吗?”
护士尴尬地笑着摇头:“不是,慢慢升级的,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一开始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就去防范,是出太多事了,不安检不行。”
“你们也不容易。”居然如是感慨。
傅佩佩身上穿着束缚衣被绑在病床上,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门口和窗户也上着锁,总之尽量不让她有机会再跑出来。
趁护士开锁的间隙,居然从窗户往里看,疑惑地问:“为什么她是一个人住啊?”
护士边输入密码边回说:“她身边有人就睡不着,一直喊,喊到喉咙咳血都不停的,打了安定也没用,只能放她一个人住,居小姐您也注意安全,情况不对就马上出来。”
“好的,谢谢。”居然推开门,走到床边,身后的门缓缓关上。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然而空荡荡的病房连张凳子都没有,居然和孟明子只能站着。
居然弯腰对上傅佩佩的视线,温和地笑着问:“听说你想见我?”
“我被她催眠过,我没法说出来她的名字,但是……我可以给你提供其他的情报,只要你——”傅佩佩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跟居然说着公仪珩昭让她做过的事。
包括将她从七院接出来,还训练她怎么去除掉居然,傅佩佩说得越来越激动,时不时就同居然说只要放了她,她可以帮居然报复公仪珩昭。
当然,还不忘让居然帮她报复继父和弟弟。
说到后面,傅佩佩眼泪口水齐出,脸上的表情恶心又不堪,丑态毕现。
“……你说过的,只要我给你消息,你就帮我的!”傅佩佩最后冲居然吼。
居然偏头看向孟明子:“记下来了吗?”
孟明子一愣,继而点点头:“都记下来了,感谢居小姐同意我过来旁听。”
“不客气,反正我不是很想接触公仪家。”居然顿了一下,回过头去看傅佩佩,“傅佩佩,谢谢你提供的消息,这对我、对白先生来说,都很重要,你要配合治疗啊,祝你早日康复。”
说完,居然转身带着孟明子准备离开,被绑在病床上的傅佩佩忽然发现不对,挣扎着冲居然喊,几乎要将床都挣扎翻倒:“居然!你说帮我的!你说帮我报仇!其他我都不要了,你说帮我报仇的!”
居然停在原地半晌,接着回头对着傅佩佩歪头笑得纯真:“我骗你的。”
傅佩佩一下子受不了这个刺激,只觉得脑子忽然卡了一下,鼓膜胀痛,接着开始耳鸣,用尽全身力气才喊出来居然的名字:“居、然——”
连接着傅佩佩的机器忽然发出激鸣,外面的护士急忙冲了进来对傅佩佩进行急救。
傅佩佩中风了,二十八岁。
而且这回,是真的疯了,那种拿把伞蹲着就敢说自己是蘑菇的疯。
孟明子送居然回白家的路上,居然都克制不住脸上的笑容,看着居然始终萦绕脸上的微笑,他问出了跟方益明一样的问题:“居小姐,这样……没关系吗?”
这回居然没有反问,而是笑容浅浅地对孟明子说:“没关系哦,你应该也看过我们的资料,我当年也可以逼疯她,但是心软导致了白先生受伤,这次我没有理由心软了。”
心软是大忌,这次的教训,足够了。
车子开进白家老宅的时候,居然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拍拍孟明子的肩膀,说:“孟先生,关于公仪珩昭的事,你去跟白先生说,我就不说了。”
孟明子一愣:“为什么呀?虽然谁说都一样。”
“不一样,我说就得死,你说不用。”居然说完这句话,刚好车子在门前停下,她顺势下车。
留在车里的孟明子搞不明白,居然这次失忆,他跟白秋行其他手下讨论过,还以为居然跟以前应该没什么变化,现在一接触,感觉变化大了。
如果是以前那个居然,肯定不会笑着说“我骗你的”这种话。
居然进屋,在大门处愣住——大厅里坐着白秋行和另外两个她不认识的人。
年纪大的男人摸着另外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孩子脑袋,陪着笑跟白秋行说:“这次是珩昭做得不对,秋行你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大人有大量。”
白秋行没说什么,偏头看到居然站在门口,顿时招招手:“然然回来了,过来认识一下。”
居然下意识挂起温和的笑容,仿佛刻在骨子里的谨慎假面具,接着走到白秋行身边坐下,对着另外两人说:“二位好。”
“这是公仪家的家主,公仪相先生,这位是公仪珩昭小姐。”白秋行直接给居然介绍。
“你们好,我是居然。”居然不知道说啥,只能将自己名字说出来,反正她觉得公仪珩昭眼里的恶意快溢出来了,好怕多说一句就被砍死。
白秋行在,他们不敢将恶意表露得太明显,努力撑着笑脸向白秋行道歉。
居然听得很没意思,就在他们快商量好、公仪珩昭想套近乎的时候,忍不住恶意开口:“对了白先生,我不知道方先生有没有跟你说,陆小姐买了不少机票回国,今天……好像也有一张。”
话题忽然转到这上面,白秋行都愣了一下,不过他习惯性照顾居然,下意识回答:“清染其实已经回国了,昨晚的飞机,怎么了?”
话音刚落,那边的公仪珩昭嗤笑一声,对着居然讥讽道:“原来陆小姐已经回来了啊,居小姐真大度,是不是还准备去接啊?”
居然笑笑:“陆小姐很招人喜欢不是吗?”
白秋行无奈笑笑,大概明白过来,居然是想找公仪珩昭茬,借着他和陆清染的名义,自己就不会被公仪珩昭针对,反正陆清染才是正主,找替身有什么用呢?
“好了然然,你去玩吧,记得吃药,这两天多休息,还有啊,益明已经在公司帮你整理了技术部的资料,你休息好了就过去看看。”白秋行一一叮嘱,他一向把居然当小孩儿看,总忍不住多说两句。
“知道了,你们聊。”居然当即收起身上暗搓搓的刺,跑去院子里玩了。
管家刚送来水果点心,公仪珩昭也走了过来,看着一脸惬意的居然,冷笑:“居然,你胆子大了啊,是不是忘记怎么跪着求我的?”
第十九章
“哦?你们都说我求你, 那我求你什么?放过我?”居然歪头反问。
公仪珩昭冷哼:“呵,不然呢?啧啧啧, 我当时就该直接废了你, 不然哪有你现在冲我耀武扬威的份?”
“是吗?”居然靠到椅背上, 支着下巴冲公仪珩昭笑:“我是真的忘记了, 而且, 你废我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说呢?”公仪珩昭嫌恶地撇开眼, “如果不是你, 我跟白先生在一起更好。”
听到公仪珩昭这个说法,居然有些诧异,话里意思好像是……不知道她跟白秋行只假结婚,瞒得这么严实,还被这样的疯子针对,居然忽然就觉得白秋行多给一个亿都算少的。
“行叭, 不过你不该更关心陆清染陆小姐?有空威胁我, 不如想想, 她提前回来是为什么,后悔了……还是准备回来找白先生哭诉?”居然玩味地说。
陆清染是白秋行心底的白月光, 就算再拉不下脸,只要陆清染遇到危险, 白秋行也是会生气的。
公仪珩昭冷笑一声:“呵, 陆清染……不过是个废物,你也是,居然, 你给我等着,不管是你还是陆清染,都得从这里滚出去。”
说完,公仪珩昭转身气势汹汹地离开,看那样子,似乎气得不轻。
居然回头看向花丛:“管家,都听见了?”
刚才管家离开,公仪珩昭就迫不及待地过来,她也不想想,白秋行身边怎么可能有差的人,其他本事可能没有,偷听的本事总得有的。
所以居然刚才感觉到管家绕过花丛躲起来偷听,操作还挺熟练。
管家尴尬地从花丛后走出来,手上端着茶壶:“居小姐,需要加一点茶吗?”
“不用,”居然拿过旁边的布丁,用勺子挖了一口,“唔,刚才你也听见了,打算告诉白先生吗?”
“居小姐觉得呢?”管家将皮球踢回居然这。
居然歪头想了想:“就说陆小姐的部分吧,白先生护着陆小姐的话,她估计能气死哈哈哈哈——”
管家被她笑得有些难受,叹了口气:“哎,您的部分不说吗?白先生不会坐视不理的。”
“但是白先生不能护着我一辈子啊,他连陆清染都懒得护,更何况是我一个外人。”居然无所谓地说,之后就让管家去跟白秋行报备了。
当然,至于管家说哪些部分,就不知道了。
聪明的话……他应该是只说陆清染和居然后面说的话,然后白秋行听少了公仪珩昭对居然的伤害,就一定会去查,公仪珩昭就算做得再干净,种子已经种下,后面,就看居然自己怎么煽风点火。
“啧,可惜了……”居然前前后后想了所有的事,还是觉得自己失忆十分可惜。
如果她没有失忆,根本不至于这么被动,都被人第二次欺负到跟前,却没法马上打回去,真特么憋屈。
居然气得猛吃三块小蛋糕,午饭吃不下,只能陪白秋行吃。
白秋行刚出院,其实就是对着补汤和白粥猛灌,嘴里估计能淡出鸟来。
“白先生啊,陆小姐昨晚回来的,你第一时间收到的消息吗?只有你知道?”居然也被管家塞了盅汤,不好拒绝,只能试图骗自己还吃得下,同时跟白秋行说话分散对肚子的注意力。
“不能说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她给我发短信的,说要上飞机了,然后回到家也给我发了短信。”白秋行喝粥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居然,“你准备去找她?”
居然搅着汤,沉思了会儿,摇头:“不了,不到见面的时候。”
“公仪珩昭的事你不用担心,她之前做的事很快就能查清楚,如果真的手脚不干净——”白秋行说着,却看居然一点都不高兴,于是顿了一下,“我帮你处理,你不高兴?”
“我很高兴,但是白先生,你如果以我的名义出发,等到我们合约结束你没办法时时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要怎么面对那种神经病呢?”居然无奈摊手。
公仪珩昭手段肮脏,如果不是恶臭到了极点,居然不觉得自己会低头,曾经被针对既然她低头了,必然是白秋行不会注意到但是又让自己、甚至陆清染感到恐惧的手段。
白秋行听完,揉了揉额角:“哎呀,我又忘记这回事了,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总不能一直让你吃亏,这样,我送他们家的一些资源给你当补偿?走公司的帐。”
这还差不多,居然点点头:“谢谢白先生!”
平白多拿了好多钱的居然感觉自己走路都能飘起来,下午跟白秋行一块去公司感觉充满干劲。
冲鸭——等合约结束,她最少能有十个亿,哇,想想就美得不行,加加起来,她下半辈子可以混吃等死了,回家继承度假村,然后每年拿着十个亿挥霍。
居然一路上都很开心,即使不出声也不动作旁边的白秋行依旧能感觉到,想了想,偏头问她:“然然,你很开心?”
“开心,我最喜欢白先生你这种二话不说拿钱砸人的,等我辞职了,我要买直升机环游世界!”居然十分中二地说。
白秋行听着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
“你笑什么?环游世界很好笑吗?”居然严肃地质问。
“没有,但是我觉得你手头所有的事都交接好,最少也得五六年才能脱圈,不然玩都不尽兴,五六年下去,其实也差不多到养老的年纪了。”白秋行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同居然感慨。
居然鼓起腮帮子:“才不,我今年二十二岁,还是个宝宝!”
“是是。”白秋行不打算跟小孩子再争论年龄的事,反正居然现在的心理年龄也就二十二岁,四舍五入,确实还是孩子。
“哼。”居然气鼓鼓地抱胸看向窗外,过了会儿,忽然想起来孟明子。
刚才孟明子并没有跟她一块进屋,后面她出来也没有看到孟明子的车子,不知道有没有跟白秋行说傅佩佩那边的事,不过以孟明子的性格,今天不说明天也会说,除非他叛变了。
到了公司,白秋行特地带着居然去她自己的办公室,继而说:“然然,我的办公室就在楼上,你有事或者有不懂的,用这个电话打给我或者益明他们都行,如果忙不过来,你喊助理帮忙把东西搬上去跟我一个办公室也可以的,上面有你的生活助理专用的办公室。”
居然正在翻自己的桌面,听到白秋行的话,猛地抬头:“我还有两个办公室?”
白秋行轻笑:“当然了,你进公司的时候应聘的是程序员的职位,那时候你没有办公室,就一直在生活助理办公室工作,这个技术总监的办公室倒是后来才建的。”
“这样吗?”居然眼珠子一转,“那就是说,我以前的东西,都在上面咯?”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私人领域的意识一直很强。”白秋行对于居然这种性格也很无奈,看着脾气很好,其实自己的东西谁都不许碰,“那你有事就上去,都是指纹锁,你可以开的,我就先走了。”
居然点点头:“白先生再见。”
等人离开,居然瘫在椅子上想了想,决定先把自己手底下的人肃清了,免得她干嘛都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一切都是重新开始,底下不知道多少二五仔,居然拿过文件堆,沉默一会儿,摁铃叫助理。
外面等待许久的助理马上冲进来:“居总,您有什么吩咐?”
居然笑道:“喊人,把这间办公室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到楼上去,包括柜子椅子书桌沙发茶几饮水机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居然然:有了十个亿我要在我每个房子里各放上一个美男,然后每天看他们为了我吃醋哈哈哈哈哈哈——
白先生:你在想peach:)
第二十章
居然忽然想到, 以她的性格,藏东西, 一定是东一块西一块的, 有时候自己都找不到, 记下来的话, 藏东西的意义就没有了。
等把整个办公室清空, 她还得检查一遍墙角夹缝啥的, 说不定能找到些好东西。
办公室东西特别多, 一趟趟往楼上生活助理办公室送,花了不少时间,周围的人也好奇地看着许久没出现的居然,她突然回来就搞这么大动静,估计要收拾人。
楼上生活助理办公室很大,不知道是不是白秋行私心, 把楼下办公室的东西都搬上去, 也不显得拥挤。
居然盯着他们放下东西之后锁上门, 继续跑到楼下的办公室去,检查过每一块砖, 啥都没发现,时间还过去不少, 就快下班了, 楼上办公室的只能第二天再搞。
这么想着,居然打开门喊助理让那些人送企划案进来。
人越临近下班就会心情就越焦虑,尤其领导请假一个多月突然出现还要检查的时候, 曾经做了什么,基本会浮上心头。
按照规则,第一时间进来接受审判的,基本都是部里的炮灰,平时干活干最多,送死又在第一线,职场总是不讲道理的,不是你技术好你就不是炮灰了。
秘书给居然找了张椅子,等对方送文件来。
居然接过文件,没有立马翻开,而是说:“自我介绍一下。”
对方瑟瑟发抖:“啊?”
“自我介绍一下,照做就是了。”居然看着对方愣了一下,然后真的开始自我介绍,说起话之后就不太紧张了,而且没有再关注居然手里的文件。
认真地做一件事,如果是二五仔演的,居然觉得自己想尽办法都得拉过来,如果不是二五仔,就得好好用,这样的人,用好了,也是一大助力。
文件做得是居然想象中的水准,明明一个炮灰都有这种水准,当时严子游送过来的竟然那么垃圾,有意思。
后面陆陆续续地来人,有几个居然现场就让人滚蛋。
被拉出去的时候还喊着自己背后是谁是谁,说到后面开始人生攻击居然了。
快下班的时候,这么一闹,整个公司都知道居然在裁员,而且是现场裁,先裁后走程序。
五点左右,方益明从楼上下来,看到技术部外面死气沉沉,所有人都惊恐得不行,副总监也紧张地小跑到方益明跟前:“方助理,你说……这老大发的什么疯啊?”
方益明似笑非笑地跟他拉开距离:“居小姐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你们照做就是了。”
“诶?不是——”副总监还想说什么,然而方益明不理他,直接站到门口等里面接受制裁的人出来。
居然摆摆手让对方出去,接着揉了揉额角,她头忽然有些疼,应该是没吃药的缘故。
“居小姐,白先生说今晚有客人,希望你早些回去。”方益明一边说一边看向旁边的秘书,示意就让让秘书先出去。
“啊?行吧今天就到这,我上去见白先生。”说完居然转头看向秘书,“对了,你告诉那些没来见我的,明天继续。”
技术部的人看着居然离开都松了口气,接着秘书说的消息却让整个技术部继续跌入谷底,甚至开始哀嚎和抱怨居然怎么突然搞事,简直神经病云云。
一层楼而已,居然没有坐电梯,而是走楼梯,方益明也只好跟着走。
方益明说:“副总监和技术部其他人的资料都放在生活助理办公室了,还有,今晚的客人是陆清染陆小姐。”
“谁?”居然顿住,回头看方益明。
“陆小姐,她自己提出说想来见白先生一面的。”方益明自己说着也觉得奇怪,“以前陆小姐从来不主动联系白先生,只有出国那一次主动来见了,因为陆小姐态度一直不是很好,所以白先生也不主动接近,所以这么多年,明知道白先生喜欢的是陆小姐,两人却没有在一起。”
一个态度成迷,一个拉不下脸,难怪没法在一起。
居然听着忍不住笑出声:“这两人也挺有意思。”
方益明不明白笑点在哪,反正居然失忆后一直怪怪的,他没管,刚好到楼上了,他得去收尾今天的工作了,让居然自己走走熟悉一下。
搬东西的时候居然大概看了一遍这层楼,最大的空间给了白秋行和她自己的办公室,剩下一半地方给白秋行的众多直系属下办公。
白秋行手边那么多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却依旧累得半死,就像少了两个助理之后,方益明以及其他助理累成死狗每个人眼底都有掩不住的黑青。
居然转身去白秋行办公室,门没有关,她轻轻敲了一下门,示意自己来了。
“进来——然然?”白秋行放下钢笔,“你忙完了?”
“没有,听说今晚陆小姐要来,我上来问问,我是去见好还是不见好?”居然走到沙发上坐下,她觉得浑身不对劲,跟上司讨论白月光啥的。
白秋行无所谓笑笑:“其实我觉得见见比较好,以前你们还没见过,不是一直很好奇?”
“没见过?不是说我们还做过亲子鉴定吗?”居然诧异地问。
之前方益明说过她们各自做了亲子鉴定,居然确实不是陆家的孩子。
“是啊,不过清染没有回来,送了样本回来做的,益明去取的血样,不会出错。”白秋行解释道。
居然点点头:“这样啊,行啊,那我提前回去了,今天又忘记吃药了,有些头疼,先回去休息,免得晚上没精神。”
“好,让益明送你。”
回到老宅,方益明又急匆匆离开,他总是很忙,跑来跑去没停过,估计他自己都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用。
居然瘫在床上,偏头去看桌子上的笔记本,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缓缓闭上眼睛。
最后居然是被管家叫醒的,陆清染快到了,居然怎么说都得提前准备一下。
“您要提前吃一些东西吗?如果晚餐时间过长,可能您赶不上吃药。”管家站在门外问道,同时手上还端着醒神用的茶。
居然捂着脑袋晃了晃,她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缓了缓之后又渐渐看清楚,接着是耳鸣,喉咙都感觉在发胀,居然觉得自己脖子以上要炸开了。
“……先、叫医生过来,我有些难受……”居然起了好几下都没从床上起来,猛然明白是脑子里的血块在作祟。
管家也慌了,放下托盘就往楼下冲,之前白秋行一直让家庭医生住在宅子里,刚好派上用场。
第二十一章
医生给居然把了脉, 看看眼睛和舌头,叹了口气:“居小姐, 你出院之前医院里的医生应该告诉你多休息的, 而且好像你药也没怎么吃, 还是去医院吧, 有的药不开处方拿不出来。”
居然最后又回到了原先的病房, 主治医师是家庭医生的师兄, 看到居然再过来二话不说先开了应急的药将居然的症状压下来, 后面还得慢慢调养。
他们走得急,刚好跟回宅子的白秋行错过,白秋行回到宅子问了管家才知道居然不舒服去医院了。
“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白秋行一边摘袖扣一边问。
管家则是想起来就哭笑不得:“居小姐没有好好休息和吃药所以才这样,跟小孩儿似的。”
白秋行听了没觉得哪里好笑,居然会累,是太多事情了, 事情一大堆她哪里想得起来、有心思给自己调养?任何人这么折腾都是会倒下来的。
今晚陆清染要来, 白秋行想了想, 打算先跟陆清染见面,就不去看居然了, 不过让管家去医院照顾居然。
另一边,居然吃了药一直没醒, 管家送了医生交代的药膳过去, 放到凉了居然还是没醒;医生反过来劝管家不要慌,居然现在能休息是好事。
脑子里的伤,还是要靠居然自己慢慢休息养好, 熬夜才是大忌。
这一睡,到了第二日十点多才醒,守着的管家看见居然醒了,急忙按铃:“居小姐,您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居然抬手扶住脑袋:“我睡了多久?”
“就一晚上,不是很久。”管家扶着居然坐起来,看居然难受得紧,给她倒了杯水,可是居然喝不下去。
医生很快过来,一番检查之后说居然很好,就是长时间没休息又猛地一睡,身体的生物钟造反,居然会难受很长一段时间。
“年轻人,不要老是熬夜,熬夜真的会猝死的,还有啊,有病就得吃药,不要吃一顿空一顿,你以为你超人啊?”医生絮絮叨叨地念着,念完塞给居然一大堆药。
居然笑着点头,努力把半把药往下吞,有几颗是没糖衣的,苦得居然想吐。
吃过药和早饭,居然被推去再做一次CT,检查一下脑袋里的淤血怎么样了,看看是不是压迫到神经,能自己散开最好,如果压迫到神经了,等居然养好身体之后还得再开一次刀。
幸好,居然活蹦乱跳的,建议去疗养院静养,回白家老宅的话,必须要记得吃药休息。
居然嘴上答应得痛快,其实心里偷偷吐槽——熬夜这种事,有一次肯定还有下一次,避免不了的。
上车之后没一会儿,方益明忽然打电话过来:“居小姐?你今天不上班吗?”
“啊……白先生没帮我请假吗?”居然茫然地问,她进医院突然,都忘了她是个有工作的人了,要不是有白秋行这个关系在,早被炒鱿鱼了。
方益明在那头一头雾水:“白先生也没来,对了,技术部的人还等着你去召见呢,今天不来的话,是不是让他们散了?”
“散了吧,我昨天不舒服进医院了,下午我再去公司。”居然如是说,她觉得自己现在没有很不舒服的感觉,下午应该能去公司处理剩下的二五仔。
“进医院了?那要不要多休息几天?反正可以算病假。”方益明十分担忧,“还有,白先生是不是也生病了?今天突然就说不来了。”
居然沉默了一会儿,无奈道:“我不知道,我刚出医院,白先生昨天见陆小姐来着,难道是干柴烈火——”
方益明急忙打断居然:“居小姐,白先生不是这种人。”
“啊?还、还挺道貌岸然。”居然震惊了,原来白秋行看见喜欢的人到自己家吃晚饭还能坐怀不乱的,堪比柳下惠啊。
“居小姐……”方益明都无力吐槽了,捂住脸,“算了,你好好休息,技术部那边我帮你盯着,还有,如果有白先生的消息回我一下。”
居然应下后挂了电话,想了想,拍拍椅背,问管家:“吴叔,白先生昨晚没事吧?今天没去上班啊,他也没跟手下们说一声?”
管家回头说:“昨晚很早就过来照顾居小姐了,没有回去过,白先生可能是有自己的事吧。”
“这样啊?那算了,这么大人总不会失踪。”居然安心打开了斗地主。
车子缓缓驶进院子,管家扶着居然下车,还贴心地打了伞,怕居然猛一见阳光不舒服。
居然一边打着斗地主一边往里走,在客厅里抬头找楼梯方向的时候,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精致的……“居然然”?
照片没有错,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唯独发型气质完全不同。
陆清染一头柔顺的大波浪卷,眉眼含笑,眼角有一颗小小的褐红色泪痣,看起来给人一种精致的感觉,说不出哪里精致,看着却又令人感到轻松且欢喜。
“然然?”陆清染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居然跟前,微微弯腰凑近与居然对视,热气含着暧昧,“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如果这是一篇狗血虐文——
陆清染:然然,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居然然:滚。
——如果这是一篇百合□□——
陆清染:然然,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居然然:滚。
——如果这是一篇无限流文——
陆清染:然然,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居然然:滚。
——
实不相瞒,我想开百合文了,千金大小姐绿茶婊x腹黑真疯狗小公举,刺激(*^▽^*)
第二十二章
“啊……可以。”居然凝视陆清染漂亮的眼睛, 忽然忍不住笑起来,这人, 真的很有意思。
陆清染站直身, 对居然伸出手:“认识一下, 我是陆清染。”
居然低头看看陆清染, 缓缓握了上去:“你接下来要在白家长住?那我是不是搬出去比较好?”
“这种事情, 当然是然然自己决定啦。”陆清染不好意思地说, 却没有否认要在白家长住的事情, 不是默认就是想让白秋行默认。
“那我问问白先生吧,对了,白先生呢?”居然关掉已经输了的斗地主,做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陆清染也跟着坐过来,靠得不远不近,是个不会被讨厌的距离:“不知道, 我们昨晚聊过一会儿之后, 他就说有事要忙离开了。”
居然喝茶的手一顿, 到底是有些担心白秋行的安慰,其他不说, 白秋行可还有九个亿没给她呢,千万不能嗝屁了。
于是居然做出饶有兴致的样子问陆清染:“你们聊了什么?准备在一起?”
陆清染浅浅地笑着, 抬手撩起耳边的头发, 就在居然以为她要肯定的时候,却听她含笑道:“没有,我是来告诉他, 我要结婚了。”
“……”
哇哦,刺激。
居然瞬间了解白秋行为什么消失了,陆清染这一手太骚,她惊得祝贺也不是笑出声也不是,只能默默抬手捂住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真的太好笑了,白秋行诶,竟然翻车了,挖坑埋自己,强!
“然然你……似乎很高兴啊?”陆清染抬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凑近了一些。
居然含笑摆手:“没有的事,对了,既然要结婚,怎么还来白家住呀?这边离市区到底有些距离,不适合你出去约会的。”
说到这个,陆清染眼里的笑意褪去了些:“这都得感谢你呀,我亲爱的然、然。”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对视,同样扯着完美得体的笑容。
“你说得对,”居然站起身,向陆清染伸出手,“我房间有些好玩的东西,要去看看吗?我觉得你会喜欢。”
“乐意至极。”陆清染将自己的手放到居然手心里,两人状似闺蜜手牵手往楼上走,一顿操作猛如虎,将大厅里听见她们说话的管家和佣人们吓得满身冷汗。
——
居然的房间在二楼,是客房改的,原本就只是住个五年的地方,还有五个月,她就要搬出这个大房间,不知道后面会不会继续改回客房。
“哇,你房间不错啊,可以看到后山和花房。”陆清染环顾一圈后感慨。
“好像是我自己改的,坐吧,这边不会有人过来。”居然拿出自己的茶具准备给两人泡茶,房间里茶叶还不少,估计是四年多里自己的收藏,“陆小姐,你想喝什么茶?”
陆清染回头趴在藤椅上,笑道:“你定就好,我不挑。对了,你叫我阿染就可以了,叫陆小姐多生疏啊。”
居然端了茶具走到大阳台上,牵了电线准备烧水,一边忙活一边问:“行啊,不过,阿染你对每个人都这么自来熟?”
“对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谁能疏离得起来呢?”言下之意,否认自己对谁都自来熟。
趁烧水的间隙,居然挑着自己的茉莉花茶,不疾不徐地应道:“好巧,我也是。”
水汽氤氲,茉莉花在透明茶壶里缓缓伸展,开出原本绽放的模样,茶水微黄,空有香气,少了新鲜茉莉会有的香甜,居然砸吧了一下,多扔了一点绿茶进去。
陆清染嗅着浅淡的茉莉花香,缓缓开口:“然然,我要是早一些遇见你就好了……”
“为什么?”居然好奇地问。
“因为你从来不认输,如果我们认识……”那很多事情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陆清染缓缓跟居然说以前的事。
陆清染很久没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了,从认识白秋行开始。
她确实跟自己说的一样,她是个天生的绿茶婊,可长了一张好脸和拥有一身的资本,绿一些怎么了?她又没坑蒙拐骗害人,就算交往,也从来不找付出真心和有女朋友/妻子的。
被白秋行喜欢上,大约是陆清染活得太肆意吧。
谁不想当一条肆意的咸鱼呢?
可如果可以,陆清染完全不想接受这种喜欢。
“我跟白秋行认识挺久的,他突然来说喜欢,我也很震惊,因为他是白家唯一的继承人,他可以说是什么都不缺,怎么会喜欢我?”陆清染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万宝路女士烟,“介意我抽吗?”
居然有些震惊,没想到陆清染竟然会抽烟,愣了一下才点头:“没事,你抽吧。”
女士烟有淡淡的薄荷香,虽然烟味还是很刺鼻,不过居然觉得陆清染很难受,或许抽烟能好受些。
后来的剧情居然大概猜到了,白秋行爱慕者众多,家世比陆家好的不是没有,公仪就是其中一家;其中一个从来暗搓搓掐白秋行桃花的叫公仪珩昭,也是她,第一时间知道了白秋行喜欢陆清染的事。
陆清染从不跟讲真心的人在一起,白秋行是不是真心的她一时间看不明白,就想等一等,结果公仪珩昭自己找上来威胁。
威胁的内容可笑且幼稚,陆清染完全不放在心上,威胁她的人多了去了,多这一个不多,唯独公仪珩昭的态度让她恶心,不报复不痛快。
她那时候年轻,就干脆传扬了出去,狠狠打公仪珩昭的脸。
没成想,公仪珩昭手那么黑,硬是逼得陆清染认输。
陆清染抬起手给居然看,她掌心有一条细细的疤:“看到了吗?这是她亲手划的,这个口子,再深一点点,我就再也没法拉小提琴了。”
掌心的疤痕已经很浅了,可一双健全的手对一个乐器手而言多么重要,那种失去梦想的恐惧可以刻在骨子里一辈子。
居然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然后你就出国了?”
“没有,我在国内养伤,养了很久,渐渐疏远白秋行,”陆清染低头看自己掌心的疤痕,“我当时主要是心理也憋着一口气,毕竟是无妄之灾,意难平啊……后来特地来跟白秋行告别,也是因为这个,我真的恨,恨自己没本事,也恨白秋行没有在第一时间保护好我,以至于让我再也不敢开口求助。那就大家一起痛苦吧。”
白秋行守着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实现的承诺,公仪珩昭追着一个眼里永远没有她的人。
“那你现在回来是……”居然迟疑着问。
第二十三章
陆清染斜睨着居然, 叼着烟的姿势还挺流氓:“因为你呀。”
“嗯?”居然愣了一下,继而想起来, 自己失忆之前, 似乎一直是假装自己是陆清染的替身, 反正将自己折腾得很惨, “啊, 是因为公仪珩昭觉得你还是真爱所以去找你了?可你本来就是真爱啊, 这不能算我坑你吧?”
居然自己猜测自己那么做应该是转移公仪珩昭的视线, 毕竟有正主,谁还找替身做什么呢?肯定去跟正主撕逼啊!
换句话说,居然在当白秋行的靶子之后,给自己也拉了一个远在国外的挡箭牌,而且还挺好用,以至于后来公仪珩昭一直没实际动手, 车祸那次, 居然觉得自己肯定又干了什么导致的。
不然好端端的, 公仪珩昭没必要一直针对陆清染的情况下,突然掉过头来对她动手。
陆清染轻笑一声, 摁灭了只抽了一半的烟:“人都双标,就像我明知道白秋行没有义务保护我我却硬要他保护一样, 双标是人的本性, 所以你觉得自己没错。但是然然,我本来是可以好好在国外结婚的。”
居然一愣:“对不起……我不知道……”
“算了,我也很腻烦总有人跟背后灵似的盯着自己, 所以这次回来,一来是找白秋行说清楚,二来是听说,”陆清染凝视居然,“你坑了公仪珩昭一次,才导致她下死手要你死,但是也没成功。有这回事吗?”
居然觉得自己的头上一定写满了问号,什么叫她突然就坑了公仪珩昭一次?怎么没人跟她说这个事?
搞笑呢?
“你等等,为什么你知道我坑了公仪珩昭一笔?”居然抬手阻止陆清染继续说话,插了一句。
陆清染也很奇怪:“虽然你失忆了,可是没人跟你说这个吗?公仪珩昭可是到公司里闹过了,当时在圈子里闹得还挺大,白秋行摆明了装聋作哑保你,公仪珩昭闹得多难看都没管。”
“难怪……”难怪公仪珩昭突然就来说要找她一起算账。
居然觉得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她演技不可谓不好,在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是一个低贱替身的时候为什么公仪珩昭还要回来跟她宣战,甚至安排了傅佩佩恨不得她死。
只因为失忆前的居然能威胁到公仪珩昭了,所以要杀人灭口。
对于陆清染的话,居然还是信了的,如果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那她没必要说谎。
“所以,你这次回来,是想跟我联手搞她?”居然艰难地问。
陆清染点头:“对啊,我不想一辈子活在她的阴影里,而且她是真的恶心。”
居然挠头:“可是,我失忆了诶。”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恢复记忆,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不急在一时。”陆清染支着下巴对着居然笑得灿烂。
——
陆清染就这么在白家住了下来,吃过午饭非要拉着居然一块午睡:“我听说你要午睡的,因为车祸后遗症?”
“是啊。”居然在衣帽间换衣服,睡衣挑了一套又一套,她有点强迫症,其实也没什么规则,只是一定要挑自己看着顺眼的,不顺眼的就不穿。
最后选了一套青色的短袖睡衣出来,看到陆清染已经躺在床上,走过去问:“你不换睡衣吗?”
“说实话,我过来得匆忙,还没买。”陆清染瘫成一张饼,撩开薄被招呼居然,“然然然然,快躺下,睡觉多舒服啊……”
居然顺势躺下去,规规矩矩地抱好香蕉玩偶,直挺挺地躺着。
陆清染看着忍俊不禁——大香蕉看起来就像趴在居然身上玩叠叠乐,而居然就这么仰面躺着,像是另外一只大玩偶。
“你笑什么?”居然转头看过去,发现陆清染没有玩偶,于是抬手塞给她一只。
“没笑什么,你快睡。”陆清染扒拉被子完全盖住大香蕉,凸起一块更好笑了。
过了会儿,居然大概明白陆清染在笑什么,抬手抱住玩偶,努力压下来一点,等迷迷糊糊睡过去,玩偶又重新鼓起来。
陆清染其实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主要是想跟居然相处,这样的人,等两人有了情谊,将来……如果她真的有危险,至少有个人敢不要命地帮她报仇。
“然然啊,我可是全部身家都压你身上了,不要让我失望啊。”陆清染卷着居然的头发,用气声道。
居然感觉到有人说话,于是抱着香蕉翻了个身,刚好面对陆清染,就在陆清染以为她要醒过来的时候,居然一把推开香蕉,睡得四仰八叉,差点给她踹下去。
陆清染被玩偶怼一脸,顿时生无可恋。
这睡相牛逼了。
下午方益明亲自来接居然,因为白秋行来消息说暂时想休息,有事让他去找老爷子,不要找他,找了就回滚。
居然彼时刚好起床跟陆清染吃冰淇淋,准备吃过就去上班,陆清染就只能一个人在家玩了。
方益明匆匆忙忙跑进来,整个人身上都带着太阳的热气,看起来跟快中暑似的:“居小姐——”刚喊完,突然卡壳,“啊?陆、陆小姐也在啊?”
“对啊,吃冰淇淋吗?”居然举起自己的小杯子,她目前还不能吃太多,只能吃一点点,十分羡慕陆清染那一大碗。
陆清染分给居然一颗草莓,继而戳戳居然:“然然,方先生应该是有要紧事跟你谈,我回避一下。”
“没事,就坐这吧,”居然不觉得她的事有什么是别人不能听的,按住陆清染,看向方益明,“方先生,你要说啥?”
方益明有些尴尬:“额……白先生说要休息。”
“他不一早就说休息吗?还在我家订了半年的房子,”居然摊手,“就算财大气粗也不能随便订着玩吧?多大点事儿,慌什么?”
“这……那公司怎么办?老爷子买了票,准备去凉快一点的地方避暑,这会儿白先生不干了,公司不乱套了?”方益明都快哭出来了,白秋行一直矜矜业业的,怎么突然就这么闹腾。
而且居然失忆了,很多决策居然没办法顶上,只能寄希望于居然想办法劝白秋行回来。
比起劝白秋行回来,居然比较关心白秋行的心理创伤——心心念念等了五年的白月光回来就说要结婚了,是个人都受不了,居然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疯狂报复社会。
居然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偏头看陆清染:“要不……”
“我不去。”居然一开口陆清染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当即笑着塞了居然一个大草莓,“说好了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住在这是希望他给我一个交代顺便求保护,现在他自己先跑了,我绝对不出去。”
方益明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那个……白先生现在在……”
然而两人都没有看他,似乎在用目光交流,多次交流之下,居然败下阵来,回过头来说:“行吧,我先去看看白先生,如果实在不行,你把工作都堆他那边去,然后我去学怎么处理。”
“啊?白先生会鲨了我的!”方益明惊恐。
“安啦,天塌下来我异父异母的姐妹顶着。”居然立马哥俩好地揽住陆清染的肩膀,“对吧姐妹?”
陆清染看看方益明又看看居然,温和地眯起眼睛笑:“你说呢?”
居然当默认了,点点头对方益明说:“看吧,她顶着。”
行走江湖准则——死道友不死贫道。
方益明被陆清染笑得头皮发麻,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眼前晃,都是笑面虎,不知道哪个先张开嘴吃人。
助理就是个累死累活还没有好话的工作,方益明苦哈哈地先送居然去公司继续折腾技术部的人,接着运了一大堆资料去找白秋行,奈何人怂,始终不敢敲门送进去。
居然回到公司直接去的办公室,一天没见,技术部更加死气沉沉,看向居然的眼神里都带着骇人的怨气。
秘书送进来这几天的报告,因为没有桌子,只能抱着一份份给居然看。
“听说你跟我三年了?”居然拿着文件没有马上看,而是看向秘书的牌牌,对于上面的名字她也没什么印象,对这个人也没有很亲近的感觉。
说实话,失忆后重新认识的人里,白果、任修文、方益明、陆清染是居然第一感觉就很舒服的,陆清染这个更是自带滤镜,让居然看着就很舒心。
这证明居然即使失去了记忆,自己的身体依旧记得对这些人的感觉。
对于这个叫周锦的女孩子居然却没有很熟悉或者舒服的感觉,是这个人本身就让居然感到不舒服……还是,自己原本就不信任她?
毕竟三年不短了,可以说是跟着居然走过来的。
周锦被问了也不慌,直接说:“是三年,总监你说我好用,其实挺讨厌我的。”
“哦?”有意思,居然忽然有了兴致。
“总监,听说你能一眼看出来别人是不是对头派来的人,我一直不信的。”周锦顿了顿,接着继续说,“现在我信了,你昨天把小半我跟你说过的人都踢出去了。”
喵喵喵?
突然吃到大瓜,居然吓得瓜子都掉了。
当我缓缓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是你有问题啊姐妹,居然腹诽,各种在心里吐槽,这槽已经多到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吐起了。
周锦看着居然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样子,知道她对她俩的关系很疑惑,于是接着说:“你第一天就看出来我有问题了,但是决定继续留着我,多给我一份工资,让我当二五仔。”
居然想了想自己的性格,问道:“你答应了?”
“有钱为什么不赚呢?”周锦理所当然地说。
“唔……我觉得我大概也不是讨厌你,只是……我们某些方面太像了,注定没法站到一起去。”居然看着看着,忽然叹气,“确实是个好苗子,可惜了。”
她们确实像,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管你什么伦理道德,达到目的才是真的。
太过相似就注定只能保持距离,不然会两败俱伤。
居然心底的不舒服大概也是从这里来,她几乎是刻在骨子里,让自己知道要好好利用这个人,却又要保持绝对的距离以防被反捅一刀。
在钢丝上跳舞,真刺激。
看了会儿文件,居然忽然想起来刚才周锦说她提过谁是别人放进来的眼线,于是拉拉周锦的袖子:“周锦,我多给你一笔钱,你把外面不是公司的人都扔出去怎么样?”
周锦歪歪头:“只给钱吗?”
居然笑笑:“还可以有别的消息,你知道的,现在消息涨价了,很贵的,有些呢,是你能用到的,有些呢,是你可以转手卖出去的,怎么样?”
“有什么区别?”周锦知道居然从来不说多余的话,她既然说了两种可能,两者之间一定有区别。
“你能用到的消息,不会卖出去。”居然解释道,“当然,如果你受刺激了,卖出去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呢,我希望你多为自己将来着想,步子稳一点,也不用一直当二五仔。”
周锦思忖了会儿,拿起居然批好的文件鞠躬:“明白了,我去处理他们,总监您忙您的。”
“真聪明。”
居然看着周锦出去,于是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方益明。
那头的方益明十分委屈:“您好,我是方益明。”
“你被白先生揍了?这么委屈?”居然忍不住吐槽,那声音一听,像极了深宫怨妇。
方益明叹气:“我在外面蹲到现在,不敢进去啊,白先生生气的时候很恐怖的。”
居然挠挠脸:“他不是生气啊,他难过而已啦。”
“……”方益明愣了愣,犹疑着问,“我是不是……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事情?”
“哦,你说阿染要结婚、结婚对象不是白先生的事吗?没关系的,后面你肯定还得去参加婚礼,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样。”居然继续逗方益明。
方益明这回真的是愣住了,嘴巴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呢,身后的大门忽然缓缓打开。
“蹲们口这么丢人的事谁教你的?”白秋行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到了居然的耳朵里。
居然没想到方益明竟然真的在门口蹲着,顿时笑得超大声,震得方益明耳朵发麻,连站着的白秋行也听见了,还有对面拍大腿的声音。
“方先生真有你的哈哈哈哈——”居然狂笑,根本止不住。
方益明啪一下挂掉电话,接着抱着文件起身:“是居小姐让我来送文件,说是她会到这边帮您批,如果不会的还能问您。”
“那跟我自己看有什么区别?”白秋行气得想直接把门拍方益明脸上,忍了又忍,告诉自己这是手底下最后一个适合放在居然身边的助理了,只能咬着牙让方益明进屋。
鉴于刚知道了爆炸消息,方益明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绷住,争取当个隐形人免得被白秋行迁怒。
白秋行回到院子的树荫下,坐在藤椅上发呆,看都不看方益明小心翼翼往自己面前推的文件,过了许久,白秋行忽然想起来问:“然然呢?不是说来改文件?”
“额,她今天得回去处理技术部,说是等下班再过来。”方益明轻声道。
“技术部……”白秋行喃喃好几次,接着指了指对面的藤椅,“坐,跟我说说话吧,□□静了。”
方益明在白秋行看不见的地方龇牙咧嘴,苦哈哈地给自己擦汗,动作放得特别轻,坐下也只敢坐一点点:“那……说什么?”
白秋行今天没有拿手杖,手里寂寞了,干脆拿过文件拆下来折纸玩:“说说……公仪珩昭、陆清染……还有然然。”
都是白秋行传闻里的各种绯闻对象,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加起来简直一场大戏。方益明一下子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想,秉持私心,决定从居然说起!
“白先生,你也知道我们之前都只觉得居小姐是个可有可无的同事,而且她明确说过等合同结束就辞职,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方益明把自己背住的资料给白秋行背了一遍。
白秋行折了个小帽子,瞥方益明一眼:“你觉得你能背住的资料我背不住?算了,你继续背吧。”
方益明哭笑不得,他们知道的消息都差不多,让他说肯定只能说出资料里的内容啊,既然老大都这么说了,方益明干脆就放开胆子背。
为了避免戳白秋行的心伤,方益明第二个背的是公仪珩昭。
“公仪珩昭是您的爱慕者,同时是公仪家顺位第二的继承人,但是公仪家的长子几年前突然出车祸成了植物人,公仪家目前是公仪珩昭的父亲和她本人共同管理……”方益明说到这,忽然被门铃声打断。
第二十四章
方益明起身去开门, 是居然:“居小姐?不是说下了班再过来吗?”
居然探头往里看去,看到白秋行坐在树荫下, 抬起爪子打招呼:“提前弄完我就过来了, 你们开始工作了吗?我是不是来得太早了?”
“没有!刚刚好!”方益明当即让开身请居然进来, 就差给居然行大礼了。
等居然走近一看, 发现白秋行已经折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了——一份文件完全报废, 只能重新打。
“……白先生真有兴致。”居然不知道说啥好, 就算不高兴也别拿文件出气啊。
白秋行指指藤椅:“坐。”
居然看看方益明, 发现他站得远远的,看到居然回头,还猛摆手,摆明现在不想跟白秋行有接触,如果不是碍于身为助理得跟着,他估计早溜了。
行叭, 独自面对上司。
见白秋行没有聊天的意思, 居然从自己的大仓鼠里掏出笔和印章准备看文件, 她不一定看得明白,得趁白秋行还愿意坐这的时候尽快批完。
居然拿着铅笔, 不懂的地方画括号,画着画着, 突然一整本都画完了, 然而脑子里啥都没留下。
对面的白秋行已经在拆第二本文件了,跟二哈拆家不同之处在于他拆得比较温和——再温和也是拆!居然抬手按住文件堆:“白先生!”
“嗯?”白秋行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接着捏住居然的袖子把她手移开。
“哎呀, 不就心上人要结婚了对象不是你吗?有必要这么自暴自弃?”居然看得心烦气躁,想她当年知道白秋行有白月光肯定也没这么消沉。
白秋行手顿了顿,丢开已经拆得乱七八糟的文件,靠在藤椅上,看起来似乎是在生闷气。
居然捂脸,忍不住腹诽:大哥,你是三十五,不是五岁啊!幼不幼稚?
可居然也是个多年单身狗,或者原本有记忆的时候还算半个经验人士,现在失忆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劝失恋的人走出来,失恋了要死要活这种事在她看来简直就是神经病发作。
要是别人居然早劝对方去医院早治疗早好,可对面是自己的金主啊!
九个亿。
居然默默告诉自己,对面坐的不是人,是九个亿,九个亿!瞬间就有说鸡汤的动力了!
“白先生——”
“然然啊——”
两人同时开口,居然眼睛一亮,急忙说:“白先生您说,我听着,我就是么得感情的树洞,有什么不能说的话,就对我说吧!”
“……”白秋行欲言又止,最后被居然的激情折服了,“我是想说,你说点什么都好,不说话就太冷清了。”
居然托着腮帮子,沉思了一会儿,冲方益明招招手:“方先生,我来之前你们有说啥吗?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延续你们之前的话题好了。”
方益明脸皱成一团,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那头的居然笑着点头。
没办法,方益明只好继续把公仪珩昭的档案背一遍,说到公仪珩昭的大哥出车祸住院的时候,居然猛地站起来,藤椅刺啦一声滑出去好远。
“居、居小姐?”方益明整个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居然突然间这么激动做什么。
“你,你刚才说的,公仪珩昭的大哥怎么了?”居然怔愣着问。
方益明看看依旧没什么太大反应的白秋行,见他没反对,就说:“车祸成了植物人,身体一天天衰败,估计没几年活头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居然低头凝视丝毫不惊讶的白秋行,张了张嘴,许久才开口:“白先生你觉得呢?这车祸是人为还是意外?”
忽然被点名的白秋行端过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公仪家不能一下子失去两个继承人。”
言下之意,公仪珩昭用人为的车祸送自己大哥去见马克思了,像送居然那样,只是居然运气好,没有真的去见马克思。
第二十五章
白秋行放下茶杯, 摆摆手让居然坐下:“然然啊,你先不要急, 公仪珩昭这人, 手段是不太干净, 我也跟她父亲要说法了, 或者你觉得赔偿金不够?”
居然心里憋着气, 自从白秋行跟她说车祸是人为之后, 她想过到底是谁会想将她置于死地, 后来觉得十有bajiu是公仪珩昭。
对外人动手有时候算是情有可原,公仪珩昭对自己人都动手,居然不觉得公仪珩昭两次失手还会因为白秋行的面子就放过她,而且那些所谓的赔偿金对于公仪家来说根本不痛不痒,要了也只是增加自己的催命符。
“白先生,我失忆重新认识你之后觉得你至少是个深情的人呢, 至少你对阿染的感情不能算作假, 但是, 我觉得你从来没尝试过为别人想一想。”居然最后还是拉了椅子坐下来,缓缓同白秋行说。
“你什么意思?”白秋行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居然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靠在椅背上直视院子里开得正好她却叫不出名字的花:“白先生,你真的有认真为阿染想过吗?比如你的喜欢, 对于她来说, 到底好不好?她愿不愿意接受?”
站在两人身后的方益明已经快窒息了,大气不敢出,冷汗冒了一身, 偷偷戳戳居然的肩膀,咬牙低声提醒:“差不多行了……”
“我不觉得差不多就行了。”居然微微偏头呵斥方益明,“白先生你明明其他方面都很厉害,却已经让阿染和我都栽在公仪珩昭手里,不过是不上心。我就算了,我自己签的合同,可阿染呢?她不无辜吗?”
白秋行转着手上的白玉戒指,许久没有说话,好半晌才开口:“清染想让你跟我说什么?”
接着居然将公仪珩昭跟陆清染之间的各种事以及陆清染的想法跟白秋行说了。
“……所以说,白先生你要是多为阿染想一点点,哪还有现在这么多事导致阿染另外找了未婚夫?现在还被公仪珩昭逼着回国找你寻求保护,多丢人啊!”居然说着自己都尴尬。
可尴尬跟命相比完全不值得一提啊。
只要在白家老宅住着,公仪珩昭就没法拿她怎么样,剩下的,就看白秋行怎么选择了。
当然,现在陆清染还有居然这个选择,只有居然是绝对、不允许妥协地选择整垮公仪珩昭,手段不论。
白秋行听完愣了很久,接着竟是直接起身往屋里走,都不管居然在后面喊他。
居然看向方益明:“他几个意思啊?”
“居小姐啊……”方益明无奈叉腰对居然叹气,“白先生心高气傲的,你说这么直接,你告诉他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的错,人一下子怎么接受得了啊?”
“有什么好接受不了的?我还被公仪珩昭摁头下跪求饶呢,我说什么了?”居然气到翻白眼。
方益明拉了椅子坐下:“居小姐,做错事跟尊严受辱是两回事,一个是已经认知的,一个是认了错之后等于否定了自己的一部分人生,白先生十几年里一直认定的事,你直接说,谁受得了啊?”
居然冷哼一声:“哼,受不了也得受,这些事情既然发生了,主角没有不知道的道理,公道还得白先生亲自去讨呢。”
这也是居然来找白秋行说陆清染的其中一个原因。
人总不能真的一直什么都不知道,发生了就该留下痕迹,公仪珩昭才是毁了白秋行初恋的人,不管做不做错,居然就是要埋下这颗种子。
只要白秋行心里有陆清染、或者说因为陆清染不甘心一天,他就一定会去找公仪珩昭麻烦。
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多少理由,心里不爽就行了,毕竟白秋行有任性的资本。
等到公仪珩昭被白秋行的怒火牵制住,居然就算光明正大坑公仪珩昭,她也没精力还手了。
方益明劝不动居然,只能推文件给居然自己看,他打算去盯着白秋行,免得对方脑子拎不清做出格的事,反正两个主子都这么轴,他夹在中间劝谁都不是,还是当隐形人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居然看文件从一开始跟看天书似的,慢慢进步到至少看得懂里面的各种报表,好像是身体记忆还在,学得还算顺畅。
黄昏时刻,院子里牵起了灯,佣人来问居然想吃什么,这里是度假村,居然准备回家吃饭,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就在这时候,白秋行出来了,站在门口问:“不留下来吃饭?”
居然整理文件的手一顿:“你只能吃病号餐……总不至于染给我跟你一起受罪吧?”
白秋行这才想起来,他是真伤员,为了养好神经,许多东西不能吃。
两人沉默了会儿,白秋行缓缓走到院子里:“清染的事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还有没说完的?干脆一起说了,省得日后受刺激。”
“唔……”居然抬头看白秋行,发现白秋行即使依旧很不高兴,可他努力压住自己的脾气,估计真的有想改的念头,“还有就是,我虽然喜欢钱,但是我更喜欢你把公仪家整垮。”
“吞并……比要赔偿有意思吧?你说对不对?”居然凝视白秋行,笑得阴森。
第二十六章
白秋行哪里不明白居然的意思, 犹豫一会儿,说:“我可以提供帮助, 但是所有的事, 都只是你一个人做的。”
言下之意, 居然自己出面、想要整垮公仪家的人也是居然, 跟白秋行以及白家没有任何关系, 哪怕将来居然败了, 也不能说出受白家支持之类的话, 所有的事情只有居然一个人扛下来。
居然对此没有意见:“成交,本来就不需要白先生出面,至于其他的,将来若有一日,我赢了,公仪家都归白先生。”
两人就这么定下了, 方益明送居然回父母的院子, 路上偏头从后视镜里看居然一眼, 提醒道:“居小姐回家不要忘了吃药,再严重下去, 就得开刀了。”
“我会记得的。”居然揉了揉额角,迟疑了下问, “方先生,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方益明摇摇头:“公仪家产业并不少,如果不能一网打尽,只要留有一部分, 未必不会东山再起,而且公仪珩昭不是好对付的人,她未必有多聪明,但是足够谨慎。”
居然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担心的,她太谨慎了,什么都多留一手,这就意味着,很难从她那里抓把柄。”
办法呢,肯定是有的,就是居然失忆给忘记了,公仪珩昭肯定也是发现了,不然不会动手后明知道她失忆的情况下还找了傅佩佩来杀她。
现在两手准备都没有人让她死掉,之后肯定还会弄出别的办法来整她,白秋行又是个靠不住的精致利己主义者,不可能次次都能救她。
居然回到家里在床上滚来滚去想了许久,还是没办法,最后跑下楼找到坐一起看电视的居卫东和钟雅倩。
“什么事啊然然?”居卫东问。
“我想整垮公仪家。”居然就直接说了,同时期待地看着居卫东,希望他能给自己提供点建议。
钟雅倩和居卫东互看一眼,皆是叹气,接着钟雅倩劝道:“然然,你不要想一出是一出好吗?公仪……家大业大的,你就算想整垮,所有产业加一起也得花上好几年甚至更多时间,何必呢?”
“以为公仪珩昭要杀我。”居然直白地说。
话音刚落,居卫东猛地站起来,脸色阴沉:“你说真的?”
“真的,我没必要骗你们,之前我的车祸,还有白先生帮我挡的一刀,都是她干的。”居然上前拍拍居卫东的肩膀,“爸啊,为了你女儿,公仪家,不能留了。”
居卫东脸色极其难看,最后在居然的注视里坐下来,半晌只说一句话:“你找个时间,去疗养院看看你爷爷。”
“找爷爷告状?”居然疑惑地问。
“是问他怎么办,你失忆失得脑子都不好使了。”居卫东嫌弃地看着她。
听完,居然眼睛转了转,大概明白居卫东的意思了,于是笑了笑,给居卫东竖大拇指:“明白。”
说是找个时间,居然其实还得先处理好白家的事,白秋行和老爷子俩甩手掌柜,按那意思,大概是只要白氏没倒就别找他们,居然作为明面上的当家主母,还得顶上去。
白氏的人已经习惯居然老在管理层来来去去给白秋行当传声筒,也放心把东西都交给她,反正居然看不懂做不了决定的肯定会去闹得白秋行处理,不会耽误事的。
居然确实攒了两三天的文件,拿到度假村给白秋行时文件在桌子上对起来已经比白秋行还高了。
“我呢,要去疗养院看爷爷,也没办法帮你看这么多文件,白先生你帮帮忙,这些处理好了,其他的我肯定帮你看!”居然信誓旦旦地保证。
白秋行不理她,捏着茶杯看风景:“年轻人努力点怎么了?”
“年轻人也要孝顺呀,”居然走到白秋行前面挡住他看风景,“就这一次,还有啊,阿染这回也跟我一起去,你不想她不开心对不对?而且她一个人出去多不安全啊!”
“……”白秋行放下杯子,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上次我就想问了,你什么时候跟清染关系这么好了,你叫她阿染,她叫你什么?”
居然歪歪头:“然然啊,大家不都这么叫吗?”
白秋行轻笑:“可只有你一个人喊她阿染,然然啊,这回看在清染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了,不过我希望你也不要想在清染身上得到什么,不然我给你的,也能拿回来不是吗?”
“白先生,”居然弯下腰,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盯着白秋行的眼睛,轻轻笑着,“相信我,跟你一比,阿染肯定更喜欢我,而我对于喜欢我的人,一向很好。”
最后居然还是让白秋行自己处理文件了,方益明认命地给居然和陆清染当司机。
他们得先去白家老宅接陆清染,然后在一起去疗养院。
陆清染穿了一件青色的裙子,戴着漂亮的草帽,脚上是跟裙子同色的绑带中跟凉鞋,整个人看着就让人很舒服。
“然然,你今天终于有空了吗?”陆清染坐到居然身边,先递给她一个保温盒,随后对着前面开车的方益明点头,“方先生好。”
方益明一直对这个女人比较戒备,也只是应了声:“陆小姐好。”应完声,立马缓缓启动车子。
居然举着保温盒问陆清染:“这是什么呀?”
“我给你打的薄荷奶绿冰淇淋,加了珍珠,今天暑气重,而且你也吃了几天药,可以吃一点。”陆清染笑着回说。
“阿染真好,谢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薄荷奶绿?”居然美滋滋打开保温盒,决定先吃一些。
陆清染帮她拿着盖子,接着拿出餐具递过去:“你不是一直说想去喝薄荷奶绿结果不送到山上吗?今天我试着做了薄荷奶绿,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居然挖了一勺,好吃得眯起眼睛,一本满足。
车后座荡漾着清凉愉快的气息,方益明听着却很莫名其妙,明明就是两个刚认识的人,却互相将对方都划进了自己的圈子,就算是做闺蜜也没这么快的。
而且一个是白秋行白月光、一个是白秋行前妻,双方竟然一点都不介意。
疗养院跟白家隔了一个城市,都是郊区,得横穿城市才能到,方益明路上还找加油站加了次油,最近居然老是出门,还只叫他开车,油都开没了,回头必须得找白秋行报销。
快中午的时候终于到了疗养院,方益明不敢丢居然和陆清染两个人单独在这里,只能跟着。
这边的环境比度假村更好,应该说是更适合年老体弱的人休养,光是植被就比度假村多,也更安静,度假村偶尔还是闹腾的。
居然还记得爷爷在哪,带着陆清染颠颠儿地过去。
橘子树下有两个老人在下棋,居然远远就认出来其中一个是自己爷爷,忙拉着陆清染过去,高喊:“爷爷!然然来看你啦!”
居爷爷戴着老花眼镜,偏头拉下眼睛,顿时高兴起来:“哎呀,然然来啦?快过来快过来,让爷爷看看,都成大姑娘了。”
“爷爷,今天吃午饭没呀?”居然蹲下身仰头问。
“没呢,你来了等会儿我们一起吃啊,爷爷去给你钓鱼怎么样?”居爷爷揪揪然然的小鼻子。
居然点头:“好呀好呀,爷爷最好啦!啊对了,这是我朋友,陆清染。”
陆清染被居然挽着胳膊拉到居爷爷面前,于是笑着向居爷爷打招呼:“居爷爷好。”
“好,来来来,一起跟爷爷去钓鱼吧。”
之后居爷爷笑哈哈地丢下棋盘,拉着老友去钓鱼,难得孙女来看自己,老友只能哭笑不得地跟着一块去钓鱼。
钓鱼讲究心境,钓的人若是急躁,想来也会惊了鱼儿。
居然也不着急,靠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等着鱼儿上钩,没多久,听见水声,猛地睁开眼,却是居爷爷先钓了一条上来,居然轻轻拍手:“爷爷好厉害。”
钓上来的鱼挺大一条,居然两手才掐得过来,帮居爷爷放进鱼筐里。
接着居爷爷挂上新鱼饵,丢进河里之后却问居然:“说吧,这次来找爷爷是闯什么祸了?”
居然一愣,继而噗嗤笑出声:“爷爷,我怎么可能一来找你就是闯祸了?”
“不是吗?”居爷爷疑惑地偏头看她,“你从小惹了祸就坐车跑过来,最近几年难得不过来了,现在过来不是闯祸还能是因为其他?”
“没有啦,然然这么乖。”居然拉着居爷爷手臂撒娇,用手比了比,“就是有一点点小问题想不出办法,爸爸让我来找爷爷问问。”
居爷爷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我就知道,你还抬你爸出来,说吧,什么事?”
“唔……有个公司看我不顺眼,我得去先下手为强!”居然比着手刀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听完居然的话,旁边另外一个老爷爷跟陆清染都忍不住笑出声,尤其旁边那个老爷爷,偏头对居爷爷说:“老居啊,你这孙女真有意思。”
陆清染也拉拉居然的袖子:“然然,你确定你没说反?”
居然嘴一撇:“当然没有,对方就是看我不顺眼才想弄死我啊,那我先下手为强有什么不对?”
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不对,却又怎么想怎么奇怪。
居爷爷摸摸居然的头:“爷爷听明白了,然后呢?”
“对方家大业大,字面意思。”居然很满意居爷爷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接着说。
“还有呢?”居爷爷接着问。
居然皱起眉头想了想,说:“掌权人本来有两个,后来还是两个,但是看你孙女不顺眼的那个十分谨慎。”
第二十七章
居爷爷细想了想, 说:“一个人太过谨慎的话,就意味着束手束脚。然然啊, 对于这样的人, 以攻为守、蚕食势力才是上策, 不过你得挑好地方, 别吃错了地方引起对方注意。”
听居爷爷这么一说, 居然豁然开朗, 她大概知道失忆前自己准备的计划是什么了, 不外乎借用白家的势力一点一点吞并公仪家的势力。
不一定要是公仪珩昭手里的部分,只要是公仪家的就抢,每次抢一点点;如果是公仪珩昭手里的,她看在白家的份上,不会说什么,如果是公仪珩昭父亲手里的部分, 公仪珩昭更是不会在意, 她本来就恨不得她爹落败好讲公仪家全部掌控在手里。
公仪珩昭来杀她, 大概是发现自己吃的案子是她绝对不能失去的,所以才突然动了手。
居然想到这里, 有些气失忆前的自己怎么不再小心一点,只要再小心一点, 公仪珩昭就算发现了也不会去打白秋行的脸, 现在公仪家跟白家还有各种关系,白秋行也不会真的跟公仪珩昭计较,顶多抢生意。
各种线索堆在脑子里, 居然很是头疼,现在公仪珩昭摆明了要对付她,想再慢慢吞食公仪家的势力就不容易了。
在疗养院待了一下午,居然问了居爷爷不少办法,居爷爷能提点一二,可到底不知道实际情况,很多细节还是得居然自己去想。
回家的路上,陆清染摸摸居然的头:“不要急,我都回来了,肯定能拖她一段时间。”
居然摇摇头:“我倒不是急,就是想不出来难受,假设爷爷说的都是我以前在做的,那为什么我还是让公仪珩昭发现了?如果我做的跟爷爷说的有实际偏差,那我原本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居然,只能是她自己想起来。
陆清染无可奈何,抱抱居然,沉默了一会儿,竟然跟方益明说:“方先生,你送我们去商场吧,我想跟居然逛逛。”
方益明一愣:“去商场?可是都这么晚了……不安全吧?”
“去白家的商场,总不能在你们自己家的商场还能让当家主母出事吧?白家不至于这么……嗯。”
话说到这了,高帽也戴上了,方益明不能说什么,只好安排安保,说夫人要过去,还有白先生喜欢的陆小姐也一块过去了,让商场里的人都机灵点。
说完方益明想了想,给孟明子发了消息,让他赶紧过来跟他一起保护陆清染和居然,万一真的出事,他估计只能救一个。
陆清染是白秋行一定要护着的,居然是他私心比较想护着的,毕竟然然这么倒霉,真出事他谁都不好丢下。
孟明子那边很快回复说好,正好有点事想跟居然说。
疗养院距离市中心还是挺远的,回到市中心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边亮起昏黄的路灯,夏天特有的闷热并不能阻止人们出来逛街,街边人声鼎沸。
方益明将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接着先去找了孟明子才让两人开始逛街。
其实两人没有什么想买的,只是陆清染想让居然出来缓缓脑子,人总憋着一口气会生病的。
陆清染拉着居然逛了一会儿,实在没什么想买的,干脆一块去买零食;白家老宅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各种垃圾食品,管家讲究养生,白秋行自己啥都吃不了,干脆就不吃。
捡零食的时候,居然跟陆清染分开了一会儿,孟明子拿出一个U盘递给居然,说:“居小姐,这几份是你以前处理的文件,我希望你看一下,然后跟白先生……解释一下。”
第二十八章
居然接过U盘, 奇怪地看了一下,U盘应该就是孟明子自己的, 看不出什么名堂, 便问:“这个怎么了吗?”
“唔……内容和资料我全都放里面了, 你一看就能明白, 我觉得还是你自己看比较好, 毕竟是你自己做的选择, 虽然……我大概猜到你想做什么, 不过总该让白先生知道一下。”孟明子如是说。
最后居然还是没有很开心,先送陆清然回到白家老宅,居然没有住下,反而让方益明直接送她去度假村找白秋行。
方益明忍不住说:“居小姐啊,从白家到度假村估计得晚上十一点了,白先生可能已经休息了。”
“如果他休息了我就先回家, 又不是没地方住。”居然揉了揉额角, 她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 吃了药之后头一跳一跳地疼,似乎在提醒她有什么事情是没想起来的。
到了度假村, 白秋行还没休息,院子里拉了电线, 葡萄树下的桌子上放着台灯, 一旁的小炉子上烧着茶水,居然到的时候白秋行正往里扔茶叶。
“白先生大晚上喝茶,不怕睡不着?”居然拉了椅子在白秋行对面坐下。
白秋行看她一眼, 心情实在算不上好,想了想,干脆茶叶都扔壶里,盖上盖子慢火煨着,反问道:“这大晚上的,你又来做什么?”
居然将一直攥在手里的U盘放到白秋行面前:“孟明子孟先生给我的,说让我看看,然后跟你解释一下,我觉得吧,我自己看也不一定看出什么名堂来,不如我们一起看?”
银白色的U盘在台灯下反射出白色的光,颇为刺眼。
“其实也没什么,”白秋行将U盘插上电脑,打开里面的文档转过去给居然看,“里面是你经手的几个案子,孟明子已经给我看过了,都是你去竞价的地或者项目。”
文档写得很详细,包括背景、竞价人员、每一次竞拍的价格等等,居然一看就明白了——白秋行明明给了她足够的预算,但是在竞拍时,她会故意输给一些人。
都不是公仪家,但她还是没有用全部预算去竞拍,最后将所有的钱退回财务部,报告里却说的是竞拍失败。
或许孟明子希望居然跟白秋行解释的,就是为什么要输给这些人,从表面上来看,居然活像个商业间谍,给别人送资源,这种事爆出来,一般的公司肯定立马辞退她,现在也就是看在她多年对白秋行忠心的份上,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居然一目十行地看完资料,抬头看白秋行,发现他没有在看自己,依旧慢吞吞地用一只手批文件。
“白先生其实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决定先问白秋行知不知道,如果知道,她何必浪费脑细胞呢。
白秋行让佣人给居然拿一个杯子,接着给两人各倒一杯茶,茶水颜色浓厚,喝完估计闹到大半夜都睡不着了。
他说:“反正你今晚也不一定睡得着,喝点茶撑到早上调整作息。”
居然哭笑不得:“也是。”
倒完茶,白秋行端着茶杯,长长出了口气:“其实,那些公司不是公仪家的,但有公仪珩昭持股,只是没有本人出现,不去查的话,没人会注意到。你推给她的这几个项目,多多少少后续都会出问题,我们跟政府有合作,所以竞拍下来没关系,本来我们就是给国家办事的,但没有背景的话,后面他们就寸步难行。”
所以,当公仪珩昭发现这些项目出了问题,而且当时竞拍人是居然的时候,当机立断就要先整死居然,免得夜长梦多。
能解决的事都不叫事,暗箭才是最难防的,公仪珩昭留不得居然了。
居然想明白其中关窍,抹了把脸:“类似这样的项目还有多少?”
白秋行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一旁当了许久隐形人的方益明,方益明了然,凑近了点说:“已经尘埃落定的在文档里,还有很多是已经做了,但是还没爆出来的,公仪珩昭估计已经在处理了,还有一部分是最近你应该去谈但是出了车祸没赶上的,那些没有被公仪珩昭竞拍下,她最近很谨慎,只要跟白氏相关的项目一概不碰。”
听罢,居然揉揉太阳穴:“失策啊……我还是太急了。”
这样的感慨没有得到对面两人的认同,白秋行是不知可否,方益明则是觉得居然已经做得很好了,一般人哪里敢在白秋行手底下阳奉阴违,居然做的时候也不怕白秋行知道后炒了她。
居然趴在桌子上思忖许久,最后抬起头:“白先生,我有件事忘记问你了,你不帮我情有可原,为什么连阿染都不明着帮呢?她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吗?”
第二十九章
白秋行瞥她一眼, 冷笑一声:“那我要用什么名头去帮她呢?”
“当然是——”还没说,居然自己就愣住了。
不能帮, 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帮了怎么说?陆清染已经要结婚了, 手上戴着别人送的戒指, 现在住到白家已经很难看了, 可陆清染去白家可以拿居然当借口, 如果白秋行真的以陆清染的名义出手, 那就是告诉所有人,白秋行对陆清染余情未了,陆清染的名声也不用要了。
尤其是陆清染现在还有婚约在身,更是能不出面就不出面。
居然想借白秋行的势整垮公仪家,白秋行也是在借居然的手去偏帮陆清染。
可惜的是居然失忆,很多事情都没法做, 她自己也想不通, 居然瞒着白秋行的事多到没法数, 一下子两边便都束手束脚,只能等居然自己慢慢摸清楚自己埋下的所有zhadan。
事情捋顺了, 就是收网的时候。
想明白了,居然叹了口气, 继续趴着:“人生好难啊, 要是我当年小心一点就好了。”
白秋行多嘴问了一句:“小心什么?”
“小心不要上傅佩佩的当,这样……我们就不会认识,我也不会遇见公仪珩昭, 不会被她盯上。”居然抬眼看白秋行。
即使失忆了,居然也不得不承认,有人顶着这么张脸来救命的话,谁能忍得住呢?
说到底,都是美色误事。
白秋行一直在度假村养伤,天气热,手上的伤口各种受罪,没过几天,白秋行就不能到院子里发呆了,为了避免伤口出汗发炎。
居然则是在公司里,一方面替白秋行做各种决定,另一方面,她老觉得自己肯定会藏什么东西在办公室里。
然而好几天下来,她都快拆干净两个办公室了还是什么都没找到,因为办公室乱七八糟,她只能搬到白秋行的办公室办公,也方便了给其他人下命令。
好几天找不到东西,余留的文件也没看出什么太明显的问题,居然整个人都颓了,各种烦躁之下,趁着周末,想跟陆清染出门散散心。
陆清染平时在白家老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做点好吃的让管家送去给居然。
周五的时候陆清染听到居然趴在自己身边说想出去玩,勾围巾的手一顿:“你不是很忙吗?怎么想到出去玩?”
居然伸手揪毛线球,嘟囔着说:“我老觉得我有什么事没想起来,心里烦躁得慌,出去散散心,说不定能想出点什么来。”
陆清染一听,忍不住笑,随机放下手里的毛衣针,摸摸居然的头发:“你现在失忆了,肯定想不起来啊,再者说了,其实我跟我老公已经领证了,就差个婚礼而已,不着急。”
“我就是想不出来难受,而且我了解我自己,我是个……有迹可循的人,所以我本该能推演出我过去的一切痕迹,可是现在什么都找了,还是想不出来……”居然有些难过地将自己的脸埋进抱枕里。
“这样啊……那是出去散散心比较好,”陆清染叹了口气,揪揪居然耳朵,“那你想好去哪里了吗?而且你就一个周末,别去太远了,赶不回来容易误事。”
说起这个居然就有精神了,抬起头说:“我们先去逛街买东西,然后我们去野炊怎么样?去爬山,我家度假村后面就有座山,可以野炊,有工作人员,不会出事的。”
居然家的度假村很大,包括后面连绵的三座小山,每年山里都出不少水果野菜,是以其中一座山特地跟政府合作,弄了个山林自助烧烤,山里就有搭烧烤架的工作人员,也不用担心操作不当出事。
提议确实很好,陆清染想了想,哭笑不得地提醒居然:“然然,我们就两个人,去店里吃烧烤都嫌人少,何况去山里吃呢,情侣都没这么闲的。”
听罢,居然愣住,好半晌才锤了两下脑袋:“哎呀脑子蒙了,确实是,就我们两个人,不合适,野炊还是得人多一点才有意思,可咱俩现在这情况,找太多人一起也不合适。”
两人都是出了门就可能回不来的,偷偷出去玩已经很冒险了,找一堆人来玩,人多眼杂,说不定就真回不来了。
思来想去,居然掏出手机戳戳戳,皱巴着脸不太高兴地跟陆清染说:“算了,我们还是爬山吧,去有寺庙的,咱两去拜拜,这些年倒霉透了,拜拜去去晦气。”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方益明处理出行事宜,居然和陆清染负责准备路上会用到的东西,还有早餐、午餐以及零食饮料等东西,她们上山拜完肯定还会在山里玩的,多准备点吃的比较方便。
周六的时候居然和陆清染起了个大早,起来动手做吃的,考虑到要爬山,她们尽量做能吃得饱又不重的东西,面包和蛋糕肯定要准备一些的。
还有方益明的那一份,当然,他那一份就自己背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方益明到了,换了辆底盘很高的越野车,在居然和陆清染上车之前又检查了一遍才让居然和陆清染上车。
车子缓缓驶出白家老宅,方益明车速不是很快,也就二十五码。他说:“今天你们去的地方人比较多,我担心出事,所以你们一定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如果我没检查过车子,你们就一定不要上车,离开了视线的东西不要吃,还有,路上小心行人,以防还有傅佩佩这样的精神病患者冒出来……”
方益明说得严肃,即使十分絮叨,居然和陆清染还是一一记下,毕竟是跟小命相关的事情。
寺庙所在的山离白家老宅不是很远,方益明开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山脚下,而停车场周围已经有不少车子了,长长的阶梯上有走得零零散散的人,都是来上香的。
居然跟陆清染背着包下车,看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阶梯顿时互看一眼。
“我没想到这个这么……长。”居然比划了一下那个长度,怀疑自己今天上去了还能下来不。
方益明这时也下车了,锁好之后走到两人身边,说:“上面有缆车,但是空中不好确定会不会出事,不建议做,如果你们爬不动了,可以爬一半就下来,上香而已,以后来也是一样的。”
陆清染和居然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就是感慨一下。
而话不多说,两人就上山了,路口有人卖水,还有轿子,说是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坐不了缆车,就可以选择坐轿子上山,只是花的钱是坐缆车的好几倍。
居然和陆清染没打算坐这东西上去,倒是有看到好看的红绸,小贩说可以写字,等到了山上,就挂在姻缘树上,很准的。
最后陆清染买了一根,收在包里,没有写字,不过路上同居然说:“我看刚才的老板墨汁都是黑的,等会儿去寺庙看看,我看别人红绸上的字都是金色的,如果等会儿有的话,我再写好挂上。”
“应该的,哎呀,我等会儿送你们一对姻缘锁吧?祝百年好合。”居然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个送起来比较合适。
陆清染笑起来,点头:“那你要送一对好看的。”
意外发生的时候,居然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不过是错开眼去看寺庙里的姻缘锁,陆清染跟方益明去姻缘树下挂红绸,一转眼的时间,陆清染出事了。
方益明被保镖扶着,手上都是血,周围的人四散开来,有人尖叫有人逃跑。
居然手里还拿着要送给陆清染的姻缘锁,金色的,上面雕着连理枝,勾成百年好合四个字,而要收礼物的对象,已经失踪了。
“居小姐!快过来,出事了……”方益明捂着手上的伤口,说话的时候牙齿根咬得死紧,居然甚至觉得能听见他的磨牙声,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
愣过神,居然深吸一口气,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总算冷静下来,收起姻缘锁走过去问:“具体到车上说一下,报警找人,还有,联系白先生做好准备。”
命令一条一条下去,居然拿出毛巾帮方益明做了简单处理,坐缆车下山的时候居然问:“到底怎么回事?人呢?”
方益明气得不行,咬着牙说:“陆小姐爬上梯子去挂红绸,我在下面扶着,然后有人推了我一把,我跟陆小姐都摔得不轻,陆小姐这时候就被人推下山去了!”
刚才处理伤口的时候居然就看到方益明手上的伤口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撕裂的,可能是擦到了梯子上的所以才撕裂出口子来,而陆清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能保住命就已经是命大了。
居然头一阵一阵疼,可为了不被送去医院,只能压下去,咬牙说:“先找人,如果他们不是在山下有接应的话,没必要把阿染推下山去,动作要快。”
下了山,居然立马让人送方益明去医院,以免出事。
方益明看到居然没打算跟他一起走,忙喊住她:“居小姐,你不跟一起走?就算有保镖,也有可能出事,你听话,这里留给白先生处理。”
“警察都来了,没事的,我就是去山底下看看,如果够快的话,说不定阿染还没被送走。”居然说完,让保镖摁着方益明上车走人。
方益明今天带了不少保镖出门,除去送他去医院的,还有很多人,如果不是用推人下山这种狠招,这么多人护着,根本不会出事。
另一边,方益明急忙给白秋行打电话,说居然不肯跟着他回来,如果公仪珩昭还动手,估计居然跟陆清染两个都回不来了。
第三十章
警察动作很快, 拉了警戒线在陆清染有可能掉落的地方,而且周围确实发现了血迹,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陆清染的, 时间争分夺秒, 陆清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也有可能先失血过多而死, 所以最先以找到人为重。
居然借着白家的关系带着保镖跟在警察后面, 警察放行也有让居然辨认现场有没有陆清染物品的意思, 毕竟山上并不干净,很多物品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的,有认识的人辨认比较好。
很快,另一队警察到了山顶,说是会从上往下找,最后估计能在半山腰接头。
两头开始找, 会比从一边找快, 中午的时候两边已经接头, 可人还没找到,周围除了零零碎碎的血迹, 也没有人走过的痕迹,收拾得十分干净。
就是太干净了才有问题——陆清染摔下来肯定受伤了的, 受伤的人弄出来的痕迹肯定比没受伤的人大, 可他们除了血迹和山顶那一圈陆清染滚落的痕迹,完全没发现还有其他的,说明有人在陆清染滚落的时候就已经截到人并送走了。
而警察来的时间跟居然下山送走方益明的时间差不多, 这段时间,偷偷离开也不是不可能。
居然想得头疼,即使知道山这么大肯定有小路能送走,可还是难以接受这么大个人突然从自己眼前消失。
警察已经开始准备横向搜索了,白秋行那边来短信说已经通知陆家了,正在排专业的救援部队过来,让居然别乱跑,要是她也被抓,到时候营救会比现在更困难。
其实居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如果有证据证明是公仪珩昭动的手,她觉得让公仪珩昭上断头台。
居然走到不碍事的地方低头给白秋行回短信,低头的一瞬间被什么东西晃了眼,眯起眼睛看去,竟然是一颗打磨得很漂亮的水晶珠子。
紫色的,很漂亮,紫水晶的价位,可不是普通人能随随便便扔的东西,何况打磨得这么漂亮,任何人都不会舍得扔。
这么想着,居然蹲下,捡起那颗紫水晶,想了想,眼睛一亮:“我找到了!是阿染的紫水晶!”
还在周围找人的警察们皆是一愣,随即急忙聚过来。
居然跟领头的队长说:“这是阿染出门时戴的手链上的水晶手链里其中一颗,如果不是意外散开的,应该还有其他的。”
话音刚落,有另外的警察传来消息,说是找到了很新的紫水晶,应该是陆小姐本人的,希望居然过去辨认一下。
突然找到两颗紫水晶,就等于找到了陆清染离开的方向,只要小心一点跟过去就好了。
就在众人准备过去的时候,居然忽然停住脚步,旁边的队长问:“居小姐?你想到什么事情了吗?”
居然皱起眉头:“我是担心,这个水晶是绑匪丢下的,万一是为了引我们去其他地方……”
队长点点头表示理解:“确实也有这种可能,以前也有绑匪这么干好拖延时间,所以这边的搜救并不会停下,很快就有专家过来分析痕迹,现在不能放弃任何一条线索,先过去看看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想着在现场也没法帮上更多的忙,居然也就跟着走了,紫水晶有限,绕着山路走了没多久就没有再找到紫水晶,队长问陆清染还有什么其他小样的可以当标记的东西没有。
居然仔细回想陆清染今天出门的装扮,无奈道:“没有,我们今天是出来爬山的,所以除了保平安的手链和镯子,其他首饰都没戴,包括戒指。”
陆清染手上有跟丈夫定制的戒指,在白家老宅的时候居然还跟陆清染调侃过一看就知道两人下了不少心思去设计;而居然手上原本是戴着白家当家主母的玻璃种翡翠戒指,这个戒指代表着居然在白家的权利。
因为过于珍贵,除了去公司帮白秋行签文件,平时都不会带出门。
现在陆清染手上的紫水晶珠子用完了,连个耳环都没有,不能继续做标记,只能靠人工搜索。
周围很荒凉,能藏身的地方不多,如果要杀人,在山上杀就可以,有不会拖到这边的林子里再杀,所以队长猜测,如果他们方向没有错,那应该就藏在周围的建筑里。
经过查找,发现顺着山路继续往前走五六公里,会有个很小的岔路口,转到岔路口里,再进到林子里,有个木屋,是守林员的屋子。
近些年,愿意做守林员的不多了,一直是周围的部队兼职,那个屋子自然也荒废许久。
有了线索自然要去看看,唯一的问题是小道太小了,车子不能进去,只能步行。众人下车之后商量了一会儿,决定继续往前走,而居然就不要跟进去了。
一来是保障安全,二来如果没有收获,可以及时返回寺庙那边,跟着痕迹专家继续找,当然,愿意回家更好。
居然也知道到了林子里不管有没有劫匪,都不安全,也没强求,只说希望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她。
目送大家离开,居然身边跟了几个保镖,没多久,有另外的车子过来,保镖们统一紧张地护住居然,同时发动车子,一有不对就立马离开这个。
还好,来的是白秋行的车子,他车子停在旁边,孟明子从前座下车,提白秋行拉开门,白秋行手还没好,看到居然的车子,敲了敲车窗:“下来。”
居然打开车门,保镖们下车,让白秋行跟居然说话。
“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清染都出事了你还在外面乱晃。”白秋行大早上就被通知这件事整个人都太好,陆清染出事圈子里震动,一个处理不好,这锅就得盖在他们白家头上了。
“我只是觉得……目标应该不是我……”居然转着手机,她思考的时候手里得拿着什么东西,“当时我就在门里面不是很远的地方,方益明没跟着我,因为我说我就在摊子边上,如果要抓,完全可以趁阿染被推倒的时候,连带我一起弄走了,可是没有,当时我还发了一会儿愣,是最容易被抓住的时候。”
在山上冷静下来之后居然想了很久,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公仪珩昭策划的,事情还是解释得通的——陆清染才是正主,正主死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妻子,她有无数办法让居然离开白家。
而且,一次抓两个太不明智了,逐个击破才符合公仪珩昭的性格。
白秋行听罢,也松了口气:“既然没你事,就回去吧,这边我处理就好,很快就有消息了。”
居然指指外面那条巷子:“警察叔叔们已经进去了,不管是不是这里,我也想等个消息,如果不是这里,我就回去毁了公仪珩昭的资源,”
“行,不过就别乱跑了,绑架这事,急不来。”白秋行说完,就下了车,回到自己的车子上跟孟明子处理文件,他现在也联系各方人员,能帮上忙的都去联系一下。
干坐在车里,居然捂住脸,其实,如果不是她要今天出来,今天也不会出事了。
意外谁都不想发生,可居然无法不这么想,要是她足够冷静,不想着出来散心,或者说出来不带陆清染就好了,她一个人,肯定不这么容易被抓,害得陆清染出事,她良心过不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进了林子的警察回来,说在木屋里没找到人,他们估计真的被骗了,幸好寺庙那边还留了人继续找,应该很快就有线索了。
事已至此,居然只能跟着白秋行回去,哪知才走了一半不到,白秋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居然都不用凑过去听,都能听见里面激动的声音。
第三十一章
居然怀疑过很多次公仪珩昭会对陆清染做什么, 从她对自己的手段猜测,应该是送她们上天, 毕竟公仪珩昭前前后后加起来, 失忆前失忆后的, 动手次数肯定超过一只手。
无论是陆清染, 还是居然自己, 都做好了可能出门就回不来的准备。
可居然没想到, 公仪珩昭这么狠。
——陆清染手废了。
曾经被威胁xing在掌心划伤刀痕的手, 可以拉出很好听的曲子,陆清染在白家也带着小提琴,她跟居然说,她从小就学小提琴,小提琴就是她第二条命。
公仪珩昭捏着她的小命,她怎么敢不走呢?
去医院的路上居然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一天发生太多事, 她想得胃疼, 还是无法接受,好好一个人, 突然失去自己的梦想以及正常的生活。
信息一条一条传过来,渐渐还原整件事。
原来, 寺庙山下有一个猎洞, 陆清染是自己从山上摔下去的,本身就快滑到山底了,绑匪就在山脚等着, 一找到人就弄去洞里,废掉一双手之余,还有时间清掉所有痕迹,就为了拖延时间。
只要时间拖得够久,陆清染的手修复的希望就越小,再想办法转移视线,哪怕地毯式搜索,依旧能拖住搜救人员。
猎洞年代久远,根本没有记录,当地人也不清楚,是痕迹专家慢慢找过去在附近发现了血迹,之后才救陆清染上来,信息上说,陆清染当时意识模糊,不像是摔得,像是被下了药,以防她呼救。
居然捂住脸,她有一瞬间的害怕,害怕自己跟公仪珩昭作对到底应不应该?
她敢随便招惹,是因为她没有什么很关心的东西,而家里人公仪珩昭肯定不敢随便动手;可陆清染呢?
陆清染将希望交到居然手里,希望居然能给她报仇,帮她能安心走在大街上,不用出来逛个街都带上一个排的保镖;她这个时候,只能求居然,白秋行注定不会因为一个已经结婚的白月光动手。
她们都明白,白秋行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事实上他愿意提供保护和资源,已经仁至义尽。
可陆清染还是出事了。
居然无法不去后悔,如果,如果她有那么一瞬间不去靠陆清染转移视线,会不会现在陆清染就不会被废掉一双手?
再者说,如果白秋行不这么“商人本色”,她们就不用遭受这些。
这种念头无法不去冒出来,居然快被愧疚和后悔撕裂了,被手捂住的脸上,眼睛布满血丝,她想去拎着白秋行的脖子问:她不是你喜欢的人吗?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冷静?你的喜欢值几个钱啊?是不是陆清染不够贵,所以你从不上心?
居然浑浑噩噩地跟着白秋行去医院,白秋行有太多事要处理,留下孟明子跟着居然之后就走了,最后坐在手术室外的,只有居然和孟明子,保镖们藏到了暗处。
盯着手术中的牌子,居然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能救回来吗?”
孟明子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居然是在问他,沉默了一会儿,将医生的诊断说出来:“指骨和手掌的骨头都碎了,用板砖砸的,血肉模糊……不截肢就算幸运了。”
居然哽咽了一下,闭上眼睛把情绪又咽下去,仰起头继续问:“左手还是右手?”
“……左手受伤轻一点。”
“呵——”
言下之意,两只手都废了,只是左手也许能接得好看点。
居然控制不住笑声,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手将椅子扶手捏得死紧,指甲几乎裂开,周围的护士听见声音想过来劝一下,被孟明子喊保镖拦住。
笑了一会儿,居然停下,其实没什么好笑的,可是不能哭,那就笑吧。
孟明子知道居然难受,递过去一张纸巾:“今天我们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不用太自责,你们在一起出去,只有陆清染受伤,证明她命该如此。”
“没有什么命该如此,如果有,我为什么不死在车祸里?”居然继续盯着手术中的灯,“孟先生,会发生今天的事,是因为我没本事,但凡我有本事一些,都不会让陆清染躺在手术室里。”
“居小姐,你现在情绪太激动,需要安定吗?”孟明子不想跟情绪快崩溃的人说话,见居然不理他,便起身去吩咐买一些能稳定情绪的食物来,人到了这时候,只能靠外物冷静了。
保镖们很快买了甜牛奶和香蕉之类的东西回来,而且牛奶热过了;孟明子拿着东西想了想,去找熟人开了一点安定的药物,现在居然最好睡一觉。
开药的医生写着单子,忽然对孟明子说:“对了,居小姐吃药多久了?”
孟明子摇摇头:“我不是很清楚,跟着居小姐的助理受伤了,怎么了?”
“就是突然想起来,她脑子里的淤血压迫神经,多多少少会对本人的……一些行为习惯或者性格啊、行事风格之类的,总之什么都有可能——会产生挺大的影响,吃药本身也会对情绪产生影响,所以我想问问她是不是稳定吃药一个月了,一餐没落吃够了的话,应该来做检查的。”医生絮絮叨叨地说。
其他不说,居然吃药不规律是他们都知道的事,然而风波一茬接一茬,别说当事人居然,就连他们这些冷静许多的,依旧想不起来提醒居然吃药。
孟明子苦笑一声,实话实说。
医生点点头,将单子给孟明子:“居然原本吃的药里就有安定成分了,我就不开其他药了,孟先生你直接让她吃药就好了,吃这些再吃其他的……对身体不好。”
拿着药和食物回到手术室外,牛奶刚好变成可以入口的温度,孟明子将东西举到居然面前:“居小姐,吃药吧。”
在居然开口之前孟明子就抢过话头说:“居小姐,身体重要,陆小姐现在已经这样了,你不该养好身体帮她报仇吗?哪怕这件事真的是你的错,最好的补偿,不外乎帮她报仇。”
居然移动视线,盯着孟明子的眼睛,问:“真的?”
“从陆小姐的性格来讲,真的。”孟明子将东西又往前递了递,“居小姐,你想想,陆小姐临走前都过来给公仪珩昭使绊子,现在受了伤,最希望,肯定是报仇。”
仔细想想,孟明子说得没错,陆清染不是那种消沉或者以德报怨的人,或许一下子会懵,可难过颓废过后,一定是想报仇。
居然终是缓缓接过孟明子手里的东西,哪怕知道里面的药会让她睡着:“牛奶里放安眠药了吗?”
“没有,医生说你吃了治疗的药,再吃其他安定的药,对身体不好。”孟明子如是说。
“去拿半颗吧,我睡不着的,吃了这药睡不着,我更难受,一次两次而已,不会有事的。”居然疲惫得说,她确实累过头了,身体累,心也累。
或许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一切尘埃落定,希望她有力气去给陆清染报仇。
这件事,在居然这里,过不去了,哪怕将来公仪珩昭落魄、失败到被人踩进泥里,她都过不去,不死不休。
——
即使吃过安眠药睡了一会儿,居然还是很难受,从病房床头柜上的闹钟可以看到是晚上七点,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周围很安静,连外面的走廊也没什么声音。
居然起身穿上外套,恍恍惚惚走了出去,看到孟明子坐在斜对面的椅子上,忙过去问他:“怎么样了?”
孟明子抬抬下巴,让居然看身后半掩的病房门。
里面传来轻微的说话声,居然走过去,刚想抬手推开门,就听见里面白秋行和陆清染聊天的声音。
白秋行说:“我已经联系了国外的专家,先去试试吧,国外有很多人会出现手脚受伤的意外,从技术上来讲,国外的经验多一些,而且一些厉害的国手近期也在国外演讲,如果能遇上,就都去试试。”
“行,你定。”陆清染的声音很轻,整个人透出一种压抑的感觉,估计是在忍着疼。
说完正事,两人之间一阵沉默,这件事,在两人之间划下鸿沟,为曾经年少时各种青涩、高傲、明明暗暗的纠葛画下句点,从此以后,两人再也不会有任何可能。
同样的,这次离开之后,陆清染一辈子没再见过白秋行,即使将来居然为她报了仇,将结婚请柬送过去,陆清染都没有再见白秋行。
陆清染说:“然然,我没法见他,我始终恨,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喜欢得彻底一点?我也恨他错过了所有保护我的机会。然然,我甚至害怕,会不会哪一天,你也因为他的疏忽,再也没法来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其实这些人都不是好人,但是他们遇见了,有了感情,所以在慢慢去改变。
然然跟陆清染不一样,将来她跟白秋行在一起,必然是然然为感情主导,在白狗和然然之间,然然才是保护者,关系一开始就不一样,注定他们两两之间的结局也不一样。
ps:趁放假,多摸一点。
第三十二章
居然不止一次想过, 如果她才是白秋行喜欢的人,将来遇见跟陆清染一样的情况会怎么样?会不会最后反而是她跟白秋行反目成仇?
这个问题她一直想不明白, 失忆的居然想不明白, 为什么一次救命, 她就这般喜欢对方, 喜欢到, 明知道白秋行不是可以在一起的人, 依旧愿意冲上去, 还被人害得差点就去见上帝。
——
陆清染走了,走得很急,当天跟白秋行说出国,第二天就安排飞机直接走,一刻都不想留下来的样子。
临走的时候居然才知道陆清染的丈夫过来,对方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外, 听说陆清染受伤连夜赶回来, 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陆清染顿时红了眼眶, 接着抱住陆清染,憋了半天, 说:“阿染,等回去, 我给你炖汤喝好不好?天快凉了, 该喝羊肉汤的。”
本身挺消沉的陆清染看到爱人努力像往常一样对待自己,勉强笑了笑,应道:“好。”
居然站在陆清染的轮椅后, 将把手交给陆清染爱人后,走到陆清染前面,扯了半天扯不出笑容,最后干脆放弃:“阿染,你先好好治,其他的……我来。”
陆清染静静看了一会儿居然,竟是摇了摇头:“然然啊,这次之后,我突然觉得……活着,其实比什么都重要,曾经你妥协、拿国外的我当挡箭牌,还有我逃出国,不都是怕死吗?不管要做什么,前提得是活着……然然,你不是她那种亡命之徒,我相信你有更安全、更稳妥的办法的。”
二十二岁的居然,嚣张又任性,聪明但不够沉稳,哪怕能全身而退,依旧会想上去肉搏,活像个憨憨。
跟这样的居然相处过,陆清染太明白居然这时候会怎么想了,无外乎想办法让公仪珩昭也废掉一双手,或者付出同等的代价。
可说到底,她们不是公仪珩昭那样的人,哪怕是报仇,也应该冷静筹划,将公仪珩昭送进监狱,而不是让自己的手也沾满鲜血。
居然深深吸了口气,抱抱陆清染:“放心吧,我不会跟她一样的。”
送陆清染离开,居然自己开车回了白家老宅,出了这样的事,整个宅子也笼罩在阴影里,不少人都死气沉沉不敢说话;管家端着水和药过来给居然,欲言又止,最后却没有说什么,叹了口气离开。
白家老宅的客厅还是那样,明亮、宽敞、奢华,居然盯着顶上的水晶灯许久,听见开门声才回过神——白秋行回来了。
白秋行手上的伤也还没好,但是这几天他不得不亲自出面去处理后续的事,而且不说陆清染的事,方益明出事,就是在明晃晃打他的脸,毕竟是亲近的人之一,绝对不能让属下寒心。
看到居然,白秋行在大门处顿了顿,继而才脱了外套给管家走过来:“清染走了?”
居然点点头:“走了,我看着她上飞机的。”
“那就好,这段时间你也累了,要不——”
不等白秋行说完,居然打断他:“白先生,我想再做一次手术。”
白秋行皱起眉头:“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你这刚下手术台没几天药都没吃全,现在做手术,也不一定能恢复记忆。”
居然现在想做什么太好猜,白秋行根本不用问就知道居然想做什么,恢复记忆就能想起来一切,知道自己到底布了什么局,说不定局都已经布完了,就等收网。
可居然现在上手术台有危险也是用膝盖想都能想到的事,本身就是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再去,就不知道能不能拉回来了。
“我知道,但我怕再等下去,我说不定就真死在手术台上了。”居然对着白秋行苦笑,“难道不是吗?今天她的手能伸到可以在方益明眼皮子底下将人废掉,明天就可以在医院给我下药让我永远闭嘴,我不敢赌啊白先生。”
白秋行静静看了居然一会儿,没有直面回答,转而问:“你能推测出自己收集的资料在哪吗?”
“我要是能推测出来,我就不去做手术了。”居然也很无奈,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藏的东西在哪,也是种本事。
但凡她有一点线索,都不至于现在去冒险再做一次手术。
白秋行转了转手杖,终是说:“手术我会去准备,但是然然,一个月的药你得吃够,一个月而已,很快的,手术也需要准备时间,加上要联系技术好的医生……前前后后刚好是你出院一个月,怎么样?”
居然就等白秋行这句话了,便急忙应下:“好,那医院的安保,就拜托你了。”
安抚完居然,白秋行也松了口气,起身说:“我还有点事处理,你先休息,别想太多,这次的事应该由公仪珩昭来负责。”
说是由公仪珩昭来负责,其实根本没有实打实的证据,白秋行能做的,就是去收集证据以及在生意上让公仪珩昭不好过而已,根本没办法送她去体会一下玫瑰金手镯。
吃过药,居然又开始昏昏沉沉的,她车祸后吃药难受,一开始以为是药的问题,还偷偷换了好几家医院测试,所有的检测结果都是她自身的问题,如果她不吃药,慢慢也会因为脑袋里的淤血散开变得脑子不清晰。
所以医生才说先吃药加快淤血散开的速度,观察一个月,顺便调养身体,如果一个月后做检查身体指标合适,就再做一次手术。
居然本想让白秋行提前跟医院沟通,她不想再等了,只是说完的一瞬间,她忽然想起来——她其实并没有找完自己这五年里去过的所有地方。
白秋行当时刚好给了台阶下,居然干脆就顺着同意;比起不知道生死的手术,居然想再看看,剩下的地方,到底有没有。
如果她动作够快,在准备手术的这段时间,应该足够她跑完五年里,她走过的每一个地方。
药效让居然一觉睡到了下午,起床之后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决定先去后山看看,听说她自己在那建了个没什么人会去的菜园子,如果不是白秋行记得,那个地方都没人记得。
下楼之后居然看到白秋行在客厅伸着手让家庭医生换药,旁边还有好几个助理等着他签文件。
白秋行听见声音抬头看到居然,招招手:“然然过来。”
居然快步走过去,没坐下,问:“什么事?”
“最近你虽然休息,但是文件还是得看的,别落下进度,等回头做完手术,也能直接上手。”白秋行说着,示意孟明子将提前分好的文件给居然。
“啊?那要是我手术完忘记这段时间的事了怎么办?”居然有点抗拒地看着那堆文件,她都这么伤心了白秋行还让她看文件,真不是人。
第三十三章
失忆期间其实也并没有发生很多必须记得的事, 居然那么问白秋行其实也是在问自己,她想记得这段时间陆清染和公仪珩昭的事。
白秋行没往深里想, 以为居然就是单纯抱怨一下, 便说:“如果你的记忆回来, 记不记得这段时间的事也不要紧, 那时候你很快能上手的。”
行叭, 老板说啥就是啥。
居然将文件搬回自己的房间, 接着又下楼去找白秋行:“白先生, 我那个开垦的菜园子在哪儿啊?”
“大晚上的你折腾什么呢?菜园在后山,山路开不了车,只能步行,你想去散心也明天再去。”白秋行不太赞同地说。
“那么偏僻吗?”居然愣了一下,这么隐蔽的地方,她一开始竟然没想到去看看!
白秋行好笑地看着居然:“这山上的绿化都是建宅子的时候规划好的, 怎么能让你随便折腾?那块地还是你自己拿了铲子清掉一块灌木丛清出来的, 我看没太影响美观就随便你折腾。路上确实不好走, 明天再去啊乖。”
话说到这份上居然也不好再强求,便点了头, 坐白秋行旁边看他换药。
天已经晚了,换过药白秋行拉着居然一块去吃饭, 落座之后居然忽然想起来傅佩佩, 忙问白秋行:“白先生,你的伤还是傅佩佩弄的,你有去处理她吗?”
白秋行在喝养生汤, 一股子中药味,听见居然跟他说话立马放下调羹:“处理了,我把她妈妈送了过去,跟她一个病房。她爸爸和弟弟在同一个医院,差不多一天得团聚三五次吧。”
傅佩佩家的情况跟正常家庭差太多,他们家没有伦理到底还重男轻女,傅佩佩从小就被父亲wei亵,长大后又被亲弟泄yu,母亲活得像上个世纪的僵尸,傅佩佩十二岁之后没少卖她换钱。
查傅佩佩资料的时候,最让居然震惊的是她家的人都觉得傅佩佩一个女的,为家里做贡献怎么了?
怎么了……
傅佩佩成为现在这样的疯子完全是被家里逼得,这么多年过去早人格分裂了,一半是挣扎的人格,一半是斯德哥尔摩被洗脑的人格。
白秋行这招狠,让傅佩佩一辈子活在家庭的阴影下。
想明白白秋行的意思,居然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她一开始不要来惹我就不会被我送进精神病院去,考上大学明明有大好未来……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太大了。”
对此,白秋行不置可否。
晚间跟白秋行处理了一部分文件之后回到房间洗澡洗漱准备休息,忽然想起来之前听方益明说公仪珩昭把自己的大哥给弄成植物人了。
方益明都说那人没几年活头,估计人是真的不行了,可为什么公仪珩昭会下手这么狠?
是人就有逆鳞、弱点,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几乎是不可逆的,公仪珩昭也不会例外。
前后算算,离手术时间还有一两周的样子,居然觉得自己肯定不能就这么在家里养膘,既然想到了,就要去给公仪珩昭使绊子!
——
第二天一早,居然就蹦跶着下楼去逮白秋行,这几天她精神不好,都是白秋行回来处理公司的事情,要上班,白秋行五六点就得起来准备,这样才能准时到公司。
白秋行看到居然这么早就起来但是又没换正装有些奇怪:“然然?起这么早做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方益明怎么样了?能上班了吗?”居然搓着手手问,满脸都是“我要干坏事”的阴险笑。
“……”白秋行哭笑不得,就知道居然是个不安分的,摇了摇头,“没,他伤得也不轻,你别去折腾人家,我留明子给你怎么样?”
居然想到孟明子那张永远似笑非笑的脸,顿时萎了:“不要,那任修文什么时候回来?”
白秋行大概也知道孟明子不太招居然喜欢,听见孟明子被拒绝也没多问,想了想,才说:“修文这几天去迪拜谈生意了,你也别去折腾他,这样,我再给你安排个脾气好的助理?只是能力上,肯定比不过明子他们三个。”
这么多年,白秋行就三个贴身的助理,助理肯定不止三个,只是能绝对相信的就这三个,而且其中方益明和任修文脾气最好,所以一开始才让他两跟着居然。
现在一个在国外,一个受伤,孟明子给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居然这狗脾气,难免跟孟明子打起来。
居然皱皱鼻子,决定还是整人比较重要,孟明子就孟明子,总比没有好:“算了,那还是孟明子吧,他跟你打小报告我不管,但是他不能阻止我干的事!”
白秋行笑着点头:“行,只要你不敢违法乱纪的事,随便你折腾。”
于是,孟明子就到了居然手里。
孟明子前一晚没有留在宅子里,收到白秋行消息的时候刚起床准备去公司,临时收到命令,只能掉头去教区的白家老宅,心里各种忍不住对居然吐槽。
这失忆后的居然,真是太能折腾了,没一天消停的。
在等孟明子过来的时间里,居然收拾好自己,先去了一趟后山,菜园子位置偏僻,白秋行说他也许久没过去了,只能居然自己找。
居然本以为是挺好找的,毕竟山上就那么大,话是这么说没错,奈何居然顺着能走的山路走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地方。
眼看着日头愈发毒,居然也找不下去了,她怕半途中暑晕在山道上,怕是要被晒成干儿了。
回到宅子的时候,孟明子已经喝第二轮茶了,看到居然回来,忍不住龇牙笑:“居小姐终于忙完了?”
“额……不好意思啊,山路难走。”居然干笑两声,她就是不喜欢孟明子的阴阳怪气才不想让他跟自己的,也只有白秋行能受得了他。
居然也没歇多久,吃了药缓过热劲,就喊上孟明子去书房,楼下人多,她怕隔墙有耳。
“居小姐,白先生说,你要干什么我都尽量配合,所以,你又准备折腾什么?”孟明子在居然对面坐下,浅笑着看着她。
“其实也没什么,我吧,平生最爱八卦,但是我现在又失忆了,所以想找个……”居然斟酌了一下用词,“消息灵通的人随便探讨一下八卦。”
孟明子怀疑地深深看了居然一眼:“真的只是探讨八卦?”
“那我还能骗你不成?”居然摆摆手,笑得真诚。
怀疑归怀疑,孟明子有白秋行的命令,自然是居然想知道什么,他就说什么。
“那你想知道什么?”孟明子问。
居然掏出小本本,桌上还准备了录音笔和一堆各种颜色的水性笔:“那当然是公仪珩昭的了,我不就这么个死对头嘛?”
“……”真直白不做作。
孟明子知道的内容其实跟方益明说的大同小异,只是孟明子知道的细节更多,因为当时公仪家出事,孟明子是跟进的人,代替白秋行做各种人情,所以知道得也就多一点。
多出的一点,就是档案上不曾记录的——
“医疗事故?”居然记着笔记都惊了,诧异地抬头。
“对,其实公仪家大少爷是出了医疗事故才成为植物人的,那场车祸跟你之前那次差不多,车子性能够好的话,并不会完全就不回来。”孟明子十分笃定。
居然换了红色的笔重重在“医疗事故”四个字上画红圈:“那出了医疗事故之后公仪家的大少爷就成了植物人,所以被放弃了?”
孟明子摇摇头:“光是成为植物人也还是有希望的,毕竟现在成了植物人的病患那么多,并不是没有苏醒的希望,只是这时候,出了第二次意外。”
“还有意外?”
“对,在准备转移公仪家大少爷的时候,医院的病床突然断了一个滑轮,人被这么摔出去,磕到了头,这次人进了手术室,差点没出来,而且通知书是让公仪家准备后事吧,公仪家大少爷不会醒了,甚至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咽气。”
居然听得眉头紧皱,听完奇怪地问:“那医院呢?这么大的事故,还两次,竟然什么报道都没有。”
听完居然的问题,孟明子忍不住好笑:“居小姐你真是失忆得彻底,那医院是公仪珩昭的母家,上一辈只有她母亲一个女儿,本来嫁给公仪家算是下嫁吧,那时候公仪家还没到现在的阶层,主要是想嫁个好拿捏的,等有了儿子,就可以让儿子继承两家产业,可没想到,儿子废了,而公仪家也不敢向医院要说法,只能两头遮掩。”
“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太刺激了。”居然忍不住感慨,还是城里人会玩。
孟明子垂下视线,盯着茶杯里金黄色的茶水:“这里面,有公仪珩昭多少手笔,就不得而知了,她是两家目前剩下的唯一继承人,哪怕明知道人是她弄死的,也必须保下她。”
居然无声笑笑,翻过小本子另一页,继续问:“公仪家的想法不重要,反正最后都是公仪珩昭的。对了,我还想问问,关于公仪珩昭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的事?”孟明子奇怪地看向居然,“什么意思?”
“唔……就是从她妈妈嫁进公仪家,到公仪珩昭要杀她大哥,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越详细越好。”居然画了个范围给孟明子。
孟明子顿了顿,放下茶杯,沉思了会儿,说:“我是不太可能知道那么多事,再怎么说我跟公仪珩昭也就差了四五岁,更久远的事情,您得去问问老爷子。”
老爷子?居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孟明子说的是白秋行的父亲,她……名义上的公公。
第三十四章
居然皱起眉头:“老爷子……会说吗?”
孟明子耸耸肩:“这个, 我就不知道了,要不您带上白先生?看着不肖子也许心情好就说了?”
“你认真的?”居然才不信, 白秋行从小到大没少跟老爷子怼, 仿佛青春期到现在也没过, 两人没少互坑, 带上白秋行说不定老爷子直接就跟白秋行互怼了。
最重要的是, 居然不觉得老爷子有什么理由帮自己。
商人重利, 居然自己就是无利不起早, 人老爷子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没点报酬,居然是真的不太敢去跟老爷子开这个口,更何况,现在她已经跟白秋行离婚,老爷子更没情分帮她。
不过孟明子确实不知道更多详情了, 而且由于年代久远, 注定有些事情只能从老人们口里知道。
居然思来想去, 觉得见老爷子这事怎么都得提上日程,目前有可能提供帮助的, 就剩老爷子了,就算再难, 居然也只能过去找他。
午后居然让孟明子自己活动, 不过最好就在白家老宅,万一她有事要出去,别临时找不到人, 居然现在可惜命,不敢自己随便出去,孟明子就算老跟白秋行打小报告也比其他人可信。
除了公仪珩昭的把柄,居然还纠结自己的菜园子到底在哪,她现在确定自己的菜园子一定有东西,不然不会怎么找都找不到。
下午居然上山没有走山路,直接到林子里乱跑,反正她身上带了GPS,进山之前跟白秋行报备过,如果她真的出事了,白秋行应该也来得及上山救人。
居然午饭的时候给白秋行发过消息问菜园子在哪,白秋行说,从宅子后门出去,一路往山顶走就能找到,在灌木丛里,细心看就能找到。
从白家老宅后门出去,不到五米就是林子,树木森森,那么大的太阳,林子里都是清凉清凉的,一点都不闷热。
走林子跟走山路不一样,永远不知道下一脚会踩到什么东西,在第三次踩到蜘蛛的时候,居然庆幸自己全身武装才进的林子,不然被咬上一口她就可以回去躺着了。
根据白秋行的说法,居然一路向山顶走,不知走出多远,看到一片几乎人高的灌木丛。
居然脑子一激灵,在原地绑上记号之后就走过去,用刀砍开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探脑袋进去看,里面果真是菜园子!许多蔬菜水果都熟透了,看得出是被人精心照顾的。
事不宜迟,居然开始从灌木丛周围找,她一向小心,东西未必在菜园子里,周边都有可能,还有可能拆成无数份,一个地方藏一点。
就在居然绕着灌木丛找的时候,在另一边发现了一个猎洞,挺深的,居然巴拉开木板和树枝树叶,看到下面的捕兽器中间绑着一个金属盒子,不知道是不是她要找的东西。
居然想了想,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绳子,一段绑住水瓶,靠绳子吊捕兽器上来。
捕兽器合起,差点将绳子夹断,要是人掉下去被夹住,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居然小心翼翼地提捕兽器上来,接着立马解开金属盒子跟捕兽器绑一起的链子。
金属盒子四面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缝隙,仿佛就是一块死铁。
居然想了想,觉得这像是自己多年前玩的玩具——一种机关盒,找到开口,按照自己拼的顺序推开,就能打开盒子。
其实当时知道这种盒子的时候,居然看的是一则笑话,那个机关盒是个木盒子,就算解不了锁砸开就是了,可她这个是铁的,也可以说是钢的,别说砸,都不敢用电锯,就怕一打开,里面的东西也没了。
于是居然就坐在灌木丛旁边开了一下午的机关盒,曾经玩过也不代表在没有记忆的时候,能徒手将一个六面一模一样的机关盒打开。
居然最后推得手都快破皮了,终于找到了那一块能推动的、很小的一块贴片,打开第一块,后面就容易了,只要表面顺序是对的,很快就能打开盒子。
天色渐晚,居然干脆一边下山一边开盒子,回到宅子里的时候,发现白秋行都已经回来了。
白秋行看到居然一身灰尘和泥土,还有手里贴片四岔的铁块,沉默一会儿,说:“你还真找到东西了?”
居然点点头:“找到归找到,我忘记怎么打开了。”说着,将机关盒举起来给白秋行看。
在居然吃晚饭的时候,白秋行和孟明子也研究了一下那个铁盒子,最后乱拨一通,除了搞得更乱之外,依旧没能将它打开,就这么个铁盒子,居然能锁成这样,也是牛批。
“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个锁东西的?反正最后自己打不开就是永远的秘密了?”孟明子忍不住吐槽。
居然拿过机关盒,三两下将白秋行和孟明子打乱的铁片复原,说:“其实这个就是个另类的魔方,打开的方法是拼成我当时锁的图案,问题是我忘记我会锁什么图案了。”
今天居然已经试了几十个图案了,都打不开,居然已经开始考虑自己五年后思维是不是变了,不然怎么现在会用的图案,一个都打不开。
由于最近孟明子都会跟着居然,晚上也没离开白家老宅,就在客房住下,还可以给白秋行打下手。
居然窝在房里一遍遍拧机关盒,笔记本也都翻了一遍,就是一无所获,想得脑仁疼也想不出来,居然决定自己还是洗个澡冷静一下,先睡觉,说不定明天就灵感迸发,然后将机关盒打开了。
医生叮嘱过居然一定要好好休息,所以洗过澡,居然就到床上躺着了,准备拧机关盒催眠。
眼皮慢慢往下坠,居然再一次复原机关盒,就在意识迷蒙的一瞬间,身体记忆按照某个规律推动铁片,就在居然脑袋往下一点,困顿得准备躺下的时候,手里的机关盒啪嗒一声——开了。
居然一个激灵,睁大眼睛盯着手里已经打开的机关盒,人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意识渐渐清醒,居然拉开盒子,看到机关盒里的钥匙和纸条,当即一拍脑袋:“笨死了,失忆失得脑子都不好使了。”
机关盒打开的方式很简单,只要按照某种规律推动贴片就能开,居然光往自己会用的图案上想,偏偏忘记了自己是个强迫症,怎么可能忍受得了方方正正的东西最后凌乱着打开呢?开锁方式必定是有规律且是强迫症能接受的。
居然一下子就不困了,打开纸条一看,发现是一串网址,想着反正现在也不困了,居然干脆就开电脑看看那个网址是干嘛的。
结果打开一看,是个密室逃脱游戏,还他妈是她自己做的。
太他妈优秀了。
居然都佩服自己能整这么多弯弯绕绕,不累吗?
她五年就干这些东西了?都快把自己整死了好吧?不过东西倒是守得挺严实,一般人估计宁可放弃也不找了。
反正一晚上也解不开,居然直接睡觉去了,准备明日再战。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居然下楼的时候白秋行也刚起,看到居然下楼,白秋行问:“然然,昨晚你解开那个盒子了吗?”
居然点点头:“解开了,里面是个网址,打开是个密室逃脱游戏,我自己做的,按照我龟毛的程度,可能我去做手术了,都没逃出去。”
白秋行:“……没事,当活动脑子了。啊对了,明子跟我说,你想找老头子问公仪珩昭小时候的事?”
“是有这个打算。”居然放下豆浆杯,点了点头。
“你想从她小时候的事入手?”
“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脑回路这么清奇的人少有,一般都是家庭有问题,童年有阴影,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居然回道。
话是这么说,白秋行信多少就不知道了,不过白秋行依旧同意了居然去找老爷子的事,还说:“我今天会通知一声老头子,你找个时间过去就行,如果他不说,你再给我打电话。”
居然很高兴白秋行愿意伸出援手,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是不想跟我一块对付公仪珩昭吗?”
“反正你最后都得来折腾我,我还不如一开始就给你安排好,这样将来收拾烂摊子的时候,能省点力气。”白秋行瞥了居然一眼,淡淡道。
光是居然车祸之后,他收拾的烂摊子就不少了,还顺道跟自己年少初恋掰了,估计这辈子都没法见面,掌握居然的动向,总比最后惹出什么事来他再去收拾好,再来几次,他估计得跟老头子一块去养老了。
居然耸耸肩,理直气壮:“反正都是你惹出来的祸,搭把手事应该的!”
“公仪珩昭的锅为什么给我……”白秋行对居然的逻辑也是很服气。
“你要是不沾花惹草,她能疯成现在这样吗?你还作壁上观,就是你的锅!”居然就差指着白秋行的鼻子骂渣男了。
白秋行细想了想,恍然明白过来,居然是在给陆清染鸣不平呢,可他是个商人,陆清染没作出承诺,他们就什么关系也不是,为什么他要出手帮忙?根本不值得啊。
不过这话白秋行没敢说出来,要是说了估计要被居然摁着揍了,二十二岁的居然可不是五年后那个温柔宽厚的完美白夫人,二十二岁的居然就是条疯狗,逮谁咬谁,她连公仪珩昭都敢正面挑衅,别说不会跟她动手的白秋行。
“行了行了,我的锅,你快点吃,吃完想想怎么去见老爷子。”白秋行举白旗投降。
“老爷子最近在哪啊?”居然撇撇嘴,顺着白秋行的话问。
“他前天刚好去加拿大看枫叶去了,你想尽快见他的话,得出趟国。”
“出国?”居然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第三十五章
在失忆后收集的资料里, 有一件事让居然很在意——失忆前她故意让公仪珩昭拿到的许多企划案。
白氏在政府有关系,拿到内部资料并不奇怪, 临时放弃也是可能的, 事实证明, 那些表明上被公仪珩昭抢走的竞标, 最后其实都会加入政府备案。
只是到现在也没有全部公开, 所以公仪珩昭的公司还在准备阶段。
估计是怕公仪珩昭发现, 居然还发现自己故意输掉的竞标有大有小, 有些是让给公仪珩昭的私人公司,有些是让给了公仪家的公司,所以公仪珩昭一直没怀疑有什么问题。
白秋行说到出国,居然就想到了这个,也许,她现在可以推动几个政府项目, 反正其中一些只是文件没下来, 她让白秋行去努力一下, 说不定能在她出国前后定下来。
居然得让公仪珩昭在自己出国这段时间自顾不暇,省得自己出国了她还在背后搞小动作。
打定主意, 居然就暗搓搓地跟着白秋行去上班,仓鼠小背包里全是这段时间要吃的、调养身体的药, 也没换正装, 仿佛是去春游。
白秋行就是转头拿个文件,居然就窜上车,乖巧坐着微笑看他, 一看就不怀好意。
“……有话直说,别装乖,瘆得慌。”白秋行直接说。
“唔……白先生啊,你看啊,我之前也铺垫那么久了,不收网是不是不太好?”居然搓手手笑嘻嘻问。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白秋行沉思了会儿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个事是居然查出来的:“你是说你让给公仪珩昭的那些竞标?”
居然猛点头:“对呀对呀,如果公仪家少了那么多个竞标,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东西最后被政府征收,肯定会濒临破产,到时候,咱白家横插一jio,架空公仪家都行。”
其实居然说得不无道理,而且她失忆前准备了那么久,肯定是没问题的。
白秋行是个商人,没道理拒绝送上门的利益:“我可以帮忙,只是走了白氏的话,你这边基本就没什么功劳了,也很难去抢股份。”
“没关系,我一开始就是为了帮你才到白氏,现在咱们合约结束了,你还愿意帮我处理公仪家,当是谢礼了。”居然无所谓地说。
毕竟是有了十个亿的女人,居然说话都硬气许多。
白秋行好笑地看着她:“行,然然慷慨大义,那你想要的我也答应了,还跟着一块去公司吗?你最近精神不太好,还是在家吧。”
居然点点头:“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个,本来打算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缠到你答应。那我就准备出国的事了,还有,这次我自己走,你别走漏风声。”
“我让明子跟着你吧?”白秋行皱起眉头,不太同意。
“他要是跟着我,肯定第一时间就被传出去了,谁不知道他是你助理啊,没必要啊,我自己去,你也正常点,假装我还在老宅养病。”居然说完,又溜出车子,不给白秋行劝说的机会。
人一溜烟儿跑走了,白秋行在车里追上去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最后只能叹了口气,被迫同意。
说起来,他难得经过陆清染的事慢慢明白,应该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可居然自己有注意得很,报仇自己谋划、干啥也先自己动手先,如果不是失忆了需要求助,也许现在公仪家都被她一个人整破产了。
现在就看居然能不能恢复记忆,或者说从那个游戏里摸出曾经的计划。
解决完一件事,居然背着小仓鼠背包转头就回了度假村,她想回去看看自己的老电脑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她自己做的密室逃脱游戏,一开始肯定不会那么成熟,所以只要找到一开始的框架,后面解谜就会容易很多。
孟明子开的车,路上问居然:“只是个解谜游戏,你自己过关不就好了?”
“我只是觉得,按照我自己的尿性,有些通关条件,游戏里肯定不会有提示,答案必须从只有我自己知道的事里面找。”居然无奈解释,自己是个强迫症她也很无奈啊。
既然她敢随随便便就放个盒子在菜园旁边的猎洞里,还用一个机械盒子装,就证明她有把握除了自己,没人能解开谜底。
现在坑到了自己,实在要命。
听罢,孟明子想了想居然这段时间搞事的能力,觉得居然说得很有道理啊。
居然作为一个不管成不成功反正一定要有仪式感的人,整些花里胡哨的太正常了,不整才不正常。
说话间就到了度假村,居卫东没在,只有钟雅倩在照顾花园里的花。
“然然?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在白氏上班吗?”钟雅倩看到居然带着孟明子进门,奇怪地问,“还是要找什么东西?”
“是回来找东西哒!”居然走过去抱抱妈妈,撒娇着说,“我想找一下我以前的电脑,有份文件想不起来了,看看家里的电脑有没有备份。”
钟雅倩拍拍居然的背,示意她先松开,继而对孟明子点点头:“麻烦孟先生送然然回来了,屋里坐。然然乖,妈妈去给你找一下。”
“谢谢妈!”
居然招呼孟明子在客厅坐,还拿了小点心招呼:“我妈做的,你尝尝,上回分发小蛋糕的,但是你没跟着过来,就白先生受伤那次。”
“很好吃,居夫人手艺很好。”孟明子赞了一声,想起居然也是做得一手好菜。
旁观者清,在孟明子看来,居然才是被白秋行放到心里的人,可能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花瓶做饭好吃,后来就是一顿吃不上就觉得难受了,宁可饿着也得等居然做饭。
可怜白秋行一个被养刁了胃口的人,现在每天苦哈哈地吃着药膳,居然人还在,可却没了那个为白月光洗手做羹汤的意思。
孟明子心中感慨,到底没说出来,反正这两人还有得磨,他们这些局外人,看好戏就行了。
钟雅倩很快回来,跟居然说:“然然,你的电脑之前就让我们给你收起来了,而且是拆散了收到杂物间去了,你得自己组装一下,妈妈可整不来那个。”
“啥?”居然一脸懵逼,失忆前的自己真是做到极致了啊,“那……那台电脑,我是什么时候让你收起来的?”
“两三年了吧,挺久的,怎么了?”钟雅倩回想了一下,问道。
居然笑着摇摇头:“没啥,我就是问问看是不是我要找的那台。”
现在不用说了,肯定是那台,而且,得组装好。
时间紧急,居然拉上孟明子就去杂物间搬东西,去看了才知道,那可不是一点点东西啊,整个电脑都是居然自己买材料组装的。
一般这种电脑只有做大型工程或者程序的人才会组装,尽量每一个地方都是顶配,防止运行过程死机或者系统崩溃。
组装的时候居然感慨:“还好昨晚我看到链接的时候没打开那个游戏,不然运行起来,怕是白家老宅那个电脑都要炸了。”
孟明子对这个不擅长,就是给居然递工具的,听她这么说,便问:“字面意义的炸?”
“差不多吧,冒烟那种。”跟外行人说这个,说冒烟就能懂了。
组装了一上午,居然终于安装好了整台电脑,通上电之后甚至没心思去吃午饭,直接打开铁盒子里的网站,准备登录看看。
跟前一晚的页面不同,网站一打开就跳出来一个窗口:然然上午好,是否进入游戏后台?
居然细一想就明白了,大概是自己当时做了个条件——根据IP地址确认用户,只要IP不是自己用的这台电脑,就算游戏通关了也不会有任何线索。
而且电脑已经被拆散,钟雅倩和居卫东肯定就根据居然说的放在杂物间,不会卖掉,别人也别想拿到。
这招太狠了,但凡想错一点,或者不是本人,线索就会断在那个密室逃脱游戏里。
想明白前因后果,居然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点了确定。
进入后台,竟然是许多代码。
居然粗略看了一下,是那个密室逃脱游戏的代码,这种大型游戏代码很长,还有各种图片,特别占内存,难怪需要顶配的电脑查看。
质量差一点的电脑,估计查看三五页代码就卡成PPT了,更别说从中发现什么。
不过也因为代码太多,居然一下子很难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居然本来想试试将代码都转出来,存成txt文件,带到国外看,没成想,她自己给自己做了个禁止复制的命令,查看源代码都没用,就是不给复制。
没办法,居然也没那么多时间再给自己破解一次,只能关机先不管,留到从国外回来再说。
故事候已经昏昏欲睡,孟明子尽量将车子开得稳一些。
回到老宅的时候白秋行也刚到,见居然迷迷瞪瞪地下车,便走过去扶了一把:“很累?”
居然点点头:“不是,吃药吃得,那个药有安眠的成分,不睡就会很难受。”
“那要不迟几天再走?你这药也得看好时间吃,不然路上出事怎么办?”白秋行担忧地说,“而且你这也快做手术了,乱跑不太合适。”
“没事,就当出去散心了。”然而居然坚持要走。
也幸亏居然坚持走,不然就不会在恢复记忆前,听到那么一个光怪陆离的故事,为了这个故事、抓到公仪珩昭的把柄,值了。
彼时老爷子还在加拿大看枫叶,居然到的时候由于各种换路,人累得像条死狗,到了庄园,见到老爷子,居然差点就当场晕倒。
休息了三天,居然才缓过来。
而老爷子听闻居然的来意,也不藏私,将公仪家的事全部道出:“其实呢,公仪珩昭,本不该姓公仪,应该随母姓,姓秦。”
第三十六章
居然没猜错, 公仪家确实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而且是个大瓜。
早年间, 公仪家只能算个默默无名的暴发户, 各家都不带他们玩那种;而当时因为计划生育, 很多世家只有一个女儿, 为了不让家业流落到别人手里, 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招婿。
也就是找人入赘。
秦家当时只有一个女儿, 他们家算是被国家扶起来的产业——赶上好时候了, 做的还是医疗产业,国家有政策扶持。
可是,女儿大了是要嫁人的,那个年代再有钱,不嫁人也不行,就算嫁人了再离婚也不能不嫁。
于是, 秦家女儿、也就是公仪珩昭的母亲, 在家长的摁头相亲下, 找了看起来很好拿捏的公仪家。
当时两家说好,生下的第二个孩子, 无论男女,都会用来继承秦家的医院, 跟着姓秦, 而且与公仪家无关。
公仪家当时还没法拒绝秦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更没法拒绝跟秦家联合后所带来利益的诱惑。
两家各取所需,自然就结百年之好。
可好景不长, 当时秦家女儿怀孕没多久就爆出来公仪家的继承人在外面还养了个小的,而且,已经有儿子了。好巧不巧,就只比秦家女儿的孩子早出生半年,成了哥哥。
秦家女儿本来气得不行,要闹离婚,可是那时候离婚对女方名声不好,秦家的父母都不想被人说闲话,就没同意,不过这事确实膈应,于是,有了另外一份协议。
结婚之前说好由秦家女儿生下来的第二个孩子才姓秦,与公仪家无关,现在公仪家变相毁约,干脆就将错就错,让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成为两人的第一个孩子,母亲则打发掉。
而秦家女儿肚子里的那个,无论男女,都归秦家。
公仪家本来就是怕秦家女儿生出继承人吞掉公仪家才提前弄了个继承人出来,现在秦家明显只有一个老二,归谁养,就不打紧了。
秦家女儿头胎是个女儿,让公仪家的人都松了口气,觉得稳了,于是扒着秦家努力往上爬,希望能在两家掰掉之前,成为上流世家。
生了孩子之后的秦家女儿身体和心理状况并不好,可惜那个年代,根本没有人会重视产妇产后的身体情况以及产后抑郁的问题,导致秦家女儿生了孩子之后很难再继续打理自家的产业。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年,秦家女儿又怀孕了,这一胎本是意外,可怀上了就要考虑财产安排的问题。
一开始两家就合计只有两个孩子,因为双方都是独生子女,可以有两个,但是前面弄了个私生子出来,现在又有了第二胎,要不要都难很难决定。
而这时候,秦家女儿的精神状态已经很不好了,再次怀孕给她的精神产生了巨大的压力,尤其是所有人都只关心财产划分没有尝试给她一点点关心的时候。
秦家女儿的身体越来越差,最后早产了。
可这时候,财产问题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一方面是秦家完全不让步,绝对不肯让公仪家教的孩子接触秦家的产业,另一方面,公仪家在不想让秦家碰触公仪家的前提下,想抢秦家的产业。
所以,一直到孩子早产,双方还没吵出结果。
偏偏,第二个孩子是个男孩。
秦家女儿因为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了。
男孩身体不是很好,因为在怀孕期间秦家女儿的状态并不好,导致男孩有各种先天性疾病,这样的身体,不说继承家业,就连能不能活到成年都是问题。
然而就因为男孩身体不好,两家却都松了口气——这样的孩子,不会对两家的产业安排产生任何影响。
没人关心作为工具人死掉的秦家女儿,也没人会去好好照顾先天不足的孩子。
最后,那个孩子还是死了,只活了六个月,死在医院里。
到底是真的活不下去还是人为已经没法考究,反正这样一个孩子,连满月酒都没开,知道的人很少很少,也没有名字,就这么消失了。
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等到秦家女儿的葬礼结束,公仪家突然翻脸不认人,拒绝将公仪珩昭还回去,还将名字改成了公仪珩昭,户口也转到了公仪家。
两年的发展,公仪家已经有资格跟秦家叫板了,最大的底气就是秦家没有继承人。
秦家为了公仪珩昭,忍了公仪家的做法,只是提出交涉,希望两家一起教导公仪珩昭。
大家都有私心,秦家希望公仪珩昭将秦家当自己家,将来好像她的母亲一样,为秦家生下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而公仪家则是希望公仪珩昭被养成一个听话的废物,这样,他们就能通过公仪珩昭的手,将秦家吞并,且不费吹灰之力。
两边都太极端了,公仪珩昭又不是傻的,尤其在秦家的撺掇和跟自己大哥的对比下,当然明白自己要怎么做。
她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一开始就捏着两边给的好处,暗暗发展自己,表面上又装得足够任性纨绔,给两边都吃了定心丸。
后来,看准时机,直接废掉了大哥,反正那是个私生子,公仪珩昭并不会手软。
“……之后就是现在这样了,如果然然你真的想对付她,从公仪家和秦家下手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老爷子缓缓道。
居然听得一愣一愣的,被两家的……该说偏执?或者贪婪给吓到了。
在老爷子的描述里,两家都是为了自己的财产不择手段之人,难怪能生出公仪珩昭这样的怪物,对,在居然看来,公仪珩昭就是怪物。
没有感情,下手狠绝,不是怪物是什么?
谢过老爷子,居然没有多休息,立马买了飞机票回国,她手术时间将近,想安稳上手术台,还得多准备一些。
老爷子消息灵通,没有挽留,只是让居然记得带伴手礼给白秋行,当不成夫妻还是朋友呢,带上的话白秋行会很高兴的,老爷子还偷偷告诉居然带什么白秋行会比较喜欢。
居然想到白秋行那副永远不紧不慢么得感情的样子,笑了笑算是认同老爷子的说法,最后亲手做了个枫叶书签给白秋行。
换了好几趟飞机回国,居然没有立马告诉白秋行,而是偷偷回了度假村,交代居卫东和钟雅倩不要告诉别人自己回来的事情就躲到房间里研究自己的电脑。
花了三天看完所有的代码,居然总算是看明白了,大约是要删掉一部分代码才能运行成功,而删掉的代码就是她需要的信息。
得亏电脑是她自己组装的,质量差一点都顶不住这么造作。
之后又花了五天,居然总算将所有的资料整理完,那个游戏果然就是个幌子,真正的信息在代码里。
拿到资料,居然想了想,还是毁掉了那部分资料,将电脑复原,靠脑子记得那些计划和资料,如果……她手术没成功,至少孟明子会知道这里有解决公仪珩昭的办法,将来白秋行想吞并公仪家和秦家的话,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离开杂物间之前,居然最后回想一遍所有的细节,确定自己没有忘记,最后深吸一口气,锁上了杂物间,转身就给白秋行打电话,通知他自己会去公司找他。
那头的白秋行正午休,看到居然给自己打电话下了一跳:“然然?你回来了?”
“对,我现在过去找你,你在公司吗?”居然一边走一边问。
白秋行自是不会拦着居然过来笑道:“我在公司,你过来就好了,是拿到什么消息了?”
“一个大消息,你意想不到的。”
居然出了门没有自己开车,而且乔装打扮了一下,去挤公交车,换了好几次线才到市中心的白氏大楼。
到了地方居然才想起来自己没带牌子,没法坐专用电梯,只好打电话让白秋行派人下来接一下,免得就算走楼梯上去了,也被人拦下说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孟明子很快下来,跟着居然进电梯之后随口问:“居小姐没有在加拿大多玩几天吗?好好休息一下也有利于恢复。”
居然摘下帽子,回道:“我其实很早就回来了,只是躲在家里整理资料,现在整理完了,来找白先生商量商量。”
“你竟然真的解出来了?”孟明子诧异地看了居然一眼,“是恢复记忆解出来的还是……”
“就是这么解出来的,我回来八天了,而且怎么说都是自己做的东西,顺着想逆着想,最后都试一遍,总能试出来的。”居然如是说。
说话间电梯开了,两人一同往白秋行办公室走,孟明子没有跟着进去,帮居然打开门就走了。
白秋行在沙发上小憩,午休还没过,他就迷瞪了一会儿,听见居然进来,坐直身体:“你今天刚回来?”
居然坐到旁边的小沙发上,摇了摇头:“我很早就回来了,然后把我留下的那个游戏解开了,有一些有趣的事情想告诉你。”
听罢,白秋行反而沉默了一会儿:“你确定要告诉我吗?我可是个商人,万一公仪家出的钱更多,我可能会反过来卖了你。”
哪知居然只是笑了笑,说:“你还没知道我到底拿到了什么东西呢,别给自己下套。”
看居然这么胸有成竹,白秋行也来了兴致,看来是个有趣的消息,不然居然不会这么大胆地说出来。
就在居然准备开口的时候,外面忽然一阵喧闹,白秋行办公室的隔音很好,听不清楚外面在说什么,只让人觉得声音很大。
居然和白秋行互看一眼,居然问:“你还有其他客人?”
“什么客人会大中午的过来扰人?来者不善。”白秋行叹了口气,起身去开门,“什么事?”
话音刚落,外面安静了一瞬,居然就跟在白秋行身后探头探脑,从白秋行肩膀看过去看到外面怒气冲冲还带着人的公仪珩昭,不像来做客的,倒像是来砸场子,那个气势汹汹的。
“公仪小姐好兴致啊,大中午的来打架吗?”居然躲在白秋行后面做鬼脸。
公仪珩昭当即被刺激得就要冲过来动手:“是你!是你对不对!我就说凭白家的财力怎么可能总是时不时输给我,你个贱人——”
得亏这里拦着的是孟明子,换个人来,早被掀翻了。
居然很是无辜地歪歪头:“你在说什么呀公仪小姐?我可是病患,而且然然失忆了,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到居然这副样子,公仪珩昭更是气得发抖,颤着手指向居然:“好,你好本事啊,是我低估你了,你有本事一辈子躲在白秋行背后,你看他能不能保你一辈子!”
被骂两句又不痛不痒,居然冲她吐舌头:“嗨呀,公仪小姐怕不是急疯了,你都说了我是躲在白先生身后,怎么能说是我的本事呢?”
莫名被cue的白秋行:“……”谢邀,人在办公室,刚打开门,突然一口大锅从天上来。
一般人被这么一搅和估计真觉得是白秋行下的手,可公仪珩昭可能对白秋行有十万层滤镜,硬是给白秋行找了理由。
“不可能,绝对是你干的,你失忆之前就小动作不断,你当我会信你的鬼话吗?”公仪珩昭骂道,“你个贱人,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居然没想到白秋行竟然还真是公仪珩昭真爱,一时间忘了要说啥,想了想,点头:“行,你开心就好,不知道说啥,给你拜个早年吧。”
在居然的胡搅蛮缠之下,加上孟明子和白秋行在场,公仪珩昭没好意思再闹,狠狠瞪了居然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等人上了电梯走人,居然才从白秋行旁边钻出来,问孟明子:“她是怎么带这么多人上来的?谁给她的牌子?”
孟明子想了想,说:“应该是之前那个助理,没想到招进来的人有二心,是我的失职,白先生,我会处理好的。”
白秋行点头:“下不为例。”说完,转身进了办公室,留着门等居然一块进去。
“白氏里可有不少卧底呢,我手底下就好几个,你要是觉得可以,不如都清掉,方便你我他。”居然悄声跟孟明子说,说完,蹦蹦哒哒地走进办公室关上了门。
那头在沙发上坐着的白秋行无奈揉着太阳穴,跟居然开玩笑:“我可是帮你背锅了啊,你的消息要是不好,我就卖了你。”
“放心,保证比我值钱。”居然说完,先去小冰箱给自己找果汁喝,“不对,公仪珩昭这么惨本来就有你的手笔,我又没说错。”
虽然坑是她挖的,可扔石头的人可是白秋行,跟然然没关系,然然什么都不知道。
白秋行也只是开个玩笑,对居然招招手:“过来坐,跟我说说,你拿到什么消息了?”
居然闷了一口果汁,想了想,决定从老爷子给的大瓜说起,说完大瓜之后居然急忙问白秋行感想:“是不是很刺激?”
“只能说听了很……”白秋行一下子也找不出形容词,主要是太奇葩了,那都什么人啊。
“很奇葩对不对?”居然自己就接上了,“我听的时候也很懵逼,怎么有这样的人啊,为了那点钱,什么都可以舍弃。”
白秋行叹了口气:“这种事,其实圈子里不是独生子女的世家都挺多的,所以你问清楚了这个是想干什么?”
居然说:“我一开始是以为有什么关于继承资格的隐秘,想着如果爆出来可能会让公仪珩昭自顾不暇,结果她是没有公仪家的继承权,可她把继承人弄死了,私人协议又不能摆到明面上说,所以法律上来讲,她完全可以通过让公仪家赠予的方式拿到公仪家的财产。”
“确实,她下了狠手,就笃定自己一定是唯一的继承人。”白秋行也是想到了这个,所以居然去跑了一趟加拿大可以说是没啥进展。
“老爷子跟我说,如果想对付公仪珩昭,从公仪家和秦家下手最好,我回来又拿到些消息,思来想去,只觉得姜还是老的辣啊。”居然说着偏头看着白秋行,一脸感慨。
白秋行顿时有些好奇:“你还有其他消息?”
再多的消息,就是居然电脑里存着的了。
居然一直没出手对付公仪珩昭,只是一直挖坑,忍了五年,就是在拖时间——等公仪家和秦家另外的继承人成年。
也不止她在等,两家都各有心思,同时也在等自家预备继承人成长起来。
公仪家跟秦家经过一场失败的婚姻,都意识到,外人,还是靠不住的,只有自己从小就捏在手里的人,才是真正会站在自己这边。
公仪珩昭确实一开始是两家都争夺的对象,可随着公仪珩昭的成长,他们都知道这是头狼崽子,万一是个白眼狼,说不准死的就是他们两家。
不得不说,老人们看人还是准的,公仪珩昭,确实是条没心的白眼狼。
所以,在公仪珩昭不满十岁的时候,两家就私底下销毁了协议,公仪珩昭作为第二个孩子,即不会在公仪家有继承权,在秦家,也不会拿到继承资格。
但是合作可以继续,毕竟合作许久,两家明争暗斗,到底分不太清楚了,一旦分开就是伤筋动骨,不如先保持原状。
而公仪珩昭,就成了这个维持稳定的工具人。
秦家去想办法找了继承人,公仪家也不例外,而且多准备的私生子,连公仪珩昭那个即将要死的大哥也不知道,也只有这样,所以公仪珩昭这么多年都没发现。
居然笑嘻嘻地说:“就在上个月,两家的继承人都已经读完了研究生,很快,就要准备回来接手了。”
白秋行听完这个消息,也是懵的:“这……有点刺激。”
“我刚查出来的时候也懵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以为让孩子当种猪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等人一回来,公仪珩昭就顾不上我们了。”居然没说的是,到时候,他们可以落、井、下、石!
趁他病要他命才是真理。
“那行,我会关注这边的消息的,你啊,现在就休息两天,然后去医院做检查。”白秋行点头示意知道了,准备起身去安排,没想到被居然拉住。
“先别走,还有。”居然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没想到她五年挖了那么多东西出来。
白秋行忍不住笑出声:“还有,你是藏了多少东西啊?”
居然老神在在:“你该问他们到底藏了多少东西,他们要是没做过,我也找不到啊。”
剩下的这件事,是关于公仪珩昭这些年做的一些出格事情的证据。
“你绝对想不到,公仪珩昭在秦家医院里做的事,都有记录。”居然说着也很是感慨,“公仪珩昭活成现在这样,两家人功不可没,表面给了公仪珩昭最大的帮助和资源,其实都防着她,万一她敢出来拦着正统继承人继承,那些东西,就能送她去吃qiang子。”
之后,居然根据这些天看的东西,一一跟白秋行列举,有些是圈子里知道,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有些则是连白秋行都没听说过。
最可怕的是,公仪珩昭做的事情,公仪家和秦家都捏着证据,同时放纵了公仪珩昭下手,没有管束。
听居然说完,白秋行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炸,信息量太大了,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问:“你从哪扒出来这么多消息?你不去当狗仔可惜了。”
第三十七章
居然无辜地看着白秋行:“我失忆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弄到这些消息的,也许我真的当过狗仔吧。”
白秋行叹了口气:“这消息你跟我说就行了, 我看时机放出去, 真的是……太刺激了。”
有了白秋行的承诺, 居然就放心了, 之后几天都呆在白家老宅休养, 手术在即, 居然也不敢浪了, 每天按时吃饭睡觉,偶尔去适当锻炼一下,争取在上手术台的之前将身体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回国后一周,医生们都已经准备好了,白秋行却各种被公仪珩昭堵着,还得收拾居然留下的烂摊子, 只能让孟明子先陪居然去做检查。
居然知道最近国家政策下来了, 不是白秋行去推动的, 确确实实是政策要落实的,公仪珩昭疯得有点厉害, 她不敢自己一个人出门。
而且医院也已经排查过,尽量不要跟秦家有关的人出现。
孟明子陪着居然做了脑部CT检查, 跟预料的结果差不多——居然之前太浪了, 恢复情况不是很好,即使后面按时吃药了,可是精神损耗很大, 不是最佳的手术时间。
医生的建议是希望居然能够再修养一周看看,反正也等这么久了,再等一周让手术成功率更高不是更好?
这事得居然自己决定,毕竟是居然自己的身体。
孟明子跟居然一起等的结果,用档案袋装好之后就等着看居然怎么说,他好去给白秋行报备:“决定好了吗?”
居然也有些纠结:“我本来是想早点恢复记忆好对付公仪珩昭的,没想到我失忆前那么给力,现在就算没恢复记忆,公仪珩昭也能被整得半死不活,就有点……”
“我知道了。”孟明子一副很是理解的样子,紧接着就低头给白秋行发消息。
光明正大地发消息,也不躲一下,直接当着居然的面发:居小姐说现在很纠结,暂时没决定要不要做手术,医生的建议是再等一周看看情况。
白秋行那边回得还挺快,估计是拿着手机呢:知道了,先回老宅,别让然然去买奇奇怪怪的东西吃。
最近居然闲着,就没忍住出去买了两次垃圾食品,没想到孟明子转头就报给了白秋行,以至于现在白秋行总不忘跟孟明子交代这句话。
“二五仔。”居然如是评价。
孟明子老神在在地回道:“你给我钱我帮你瞒着才叫二五仔,现在只能说我是忠心耿耿,而且,我报告也是为了你好。”
居然拒绝跟孟明子说话并收回了自己的报告,决定自己给白秋行。
晚上白秋行却没有回来——又被公仪珩昭堵了,这回公仪珩昭疯得有点过分,直接举报了白氏,税务局的人去查账,导致白氏一群人大晚上的还不能下班。
这个消息已经传得满城风雨,居然在老宅刷到的时候立马让孟明子回公司帮忙,她就不去了,毕竟给她一台电脑比去现场算账管用。
等孟明子离开,居然就上网开始扒,消息传得这么快,肯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居然只需要将事情扒出来,然后以一个吃瓜群众的身份挂出去,反而能给白氏带一波流量。
不过动作必须要快,居然有些担心自己的破烂脑子用到一半就死机了。
晚上十点的时候,白氏的账还没查完,税务局暂时冻结了白氏的资金,一个是时间太晚,再有白氏的资金链庞大,一时半会儿是查不完的,只能慢慢查。
居然尽力在网上带着节奏,白白秋行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客厅里摆了五台电脑,居然那边敲敲这边动动,忙得不亦乐乎。
“不是说休息吗?怎么又弄起来了?”白秋行脱了外套给管家,走过去看居然在弄些什么,发现是帖子和微博,顿时一愣。
“你回来啦,我给你降热搜呢,这玩意儿还挺难弄。”居然嘴里说这话手上也没停。
过了一会儿,发现白秋行没说话,居然转头去看,看到白秋行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看,神情不是很好看,想了想,说:“这次的事,是我连累你了,我会处理好的。”
白秋行茫然地看了居然一眼,随后反应过来笑了一下:“没有的事,我就是在想怎么报复回去。”
作为同一类人,居然很明白地get了白秋行生气的点——我啥都没干你就举报我,行,你完了,你摊上大事了,等我怎么弄你吧!
他们都不是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人,反正就是别人的错,公仪珩昭敢动手,他们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居然知道白秋行被惹毛了,知道他心里有数就行,过了会儿,问:“说起来,公仪珩昭不是很喜欢你吗?她怎么突然想起来举报你了?”
“我也很喜欢清染啊,你见我管过她吗?”白秋行淡淡道。
得,这话没法接,反正就是说他们都是利益至上的,不涉及利益的时候,他们愿意伸出援手或者受到攻击的时候笑笑就过去了,一旦涉及利益,别说什么喜欢,就算是亲人,也能下手。
居然撅起嘴巴,继续跟网上的人胡扯:“那你准备怎么做啊?网上这些事你也得一块算账,我这一晚上就光给你在这降热搜了,腱鞘炎都快磨出来了,必须算上我的份。”
白秋行哭笑不得地摸摸居然脑袋:“肯定不会忘了你的,那就……从架空她的公司开始吧。”
公仪珩昭跟公仪家对抗的底气就是自己开的公司,她从两家搬了不少资源给自己的公司,现在白秋行说要架空她的公司,之后再等两家的继承人回来,公仪珩昭就是个废子,可比单单失去两家支持难过多了。
居然竖起大拇指:“优秀。”
被夸奖了的白秋行只是笑着看居然,拍拍她的肩膀:“别弄了,我让明子转交给宣传部,你不能熬夜,还是休息吧。”
“行。”既然有人弄,居然就干脆都就交给孟明子,反正一开始弄也是怕白秋行那边被绊住不好解决,拖久了不好,“对了,这个是我的报告,孟明子说要交给你看的,你看做什么?”
白秋行接过,说:“我得看看你什么情况,然后才好安排,如果很危险的话,我就不给你安排手术了,免得出事。”
“行,那都你决定吧,”居然说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现在一想到公仪珩昭的焦头烂额就觉得爽,手术的事,当然谨慎些好。”
拿到失忆前的资料,居然明显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白秋行好笑地看着她:“之前还弄得要跟同归于尽似的,你啊,凡事不要急嘛,看,这不就峰回路转了?”
居然轻哼一声:“哼,要不是我失忆了,我也不会急,都怪公仪珩昭。”
“好,都怪她。”白秋行无奈摇头。
白秋行说要架空公仪珩昭,但是一直没什么动作,就是在公司积极配合税务局查账,似乎完全不在乎每天下降的股价,不仅他不急,就连远在加拿大的老爷子也没打电话回来问过一句。
在家休息了两天,居然慢慢悟出来了——白秋行的本事可以说一半都是老爷子教的,两人的做事风格如出一辙。
都是不紧不慢,看着不声不响,背地里不知道拿了多少家伙准备网炸呢。
就拿之前老爷子提示的“从跟公仪珩昭的两边家族下手”来说,跟居然、白秋行的做法何其相似,失忆前的居然也确实从这方面下手,拿到了第一手资料。
现在想想,居然怀疑当初办法不是自己想的,肯定有人给她提示,所以她特地去查,不然连白秋行都不知道的事,凭什么就给她查到了?
只能是她一开始就往这个方面查。
越想越觉得是老爷子在推波助澜,居然没忍住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老爷子那头还是不紧不慢的,说:“我只是给你讲了同一个故事而已,然然,你很聪明,如果你是秋行的妹妹,现在的白氏,估计会大一倍。”
这评价太高了,居然不是很敢领,不过她抓到了重点——讲了同一个故事。
证明居然从始至终的思维都是一样的,最后还是怀疑到了公仪珩昭的身份,于是找了老爷子求证,得到提示,就立马往那个方向查,查了好几年,终于有了结果。
现在,这个苦果,可以塞公仪珩昭嘴里了。
居然就每天蹲在家里暗中观察白秋行的动作,等了一周,进医院做准备当晚,消息直接爆出来,而税务局也刚好在前一天结束了检查,确定白氏没有问题。
白秋行带了吃的去医院看居然,进去就看到居然抱着平板一直刷消息,接着走过去拉了椅子坐下:“高兴了吧?”
“高兴!干得漂亮!”
爆出来的是公仪珩昭的股份被压了,将会失去自己公司的管理权,只能当个吃红利的董事。
当时开公司的时候她从秦家借了不少人,现在那些人都不站在公仪珩昭那边,加上白秋行有意让人收购了公仪珩昭公司的散股,现在公仪珩昭等于是失去了自己的公司。
而加上最近政府各种政策,本身公仪珩昭就要贴不少自己的钱去补窟窿,现在钱砸进去了,公司不是自己了,等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哈哈哈哈公仪珩昭现在的脸色一定很好看哈哈哈哈——”居然笑到打滚,完全控制不住,笑得外面的护士都进来让居然不要太激动,不利于恢复。
白秋行将带来的饭菜摆到小桌子上:“好了别笑了,过来吃饭。”
“我没法不激动啊,她嚣张那么久,终于遭报应了。”居然拿过筷子和勺子,看白秋行没有自己的碗筷,疑惑地问,“你不吃吗?”
“我被管家灌了药膳才出来的,实在不想再吃这些东西了。”白秋行说起来都一脸菜色。
居然听罢,低头一看,果然都是药膳,中药味扑面而来,顿时也不太想吃了:“……管家怎么也给我做这个……”
白秋行恶意地给居然勺了碗汤,微笑:“多吃点。”不能自己一个人遭罪。
虽然不太想吃,不过居然确实是饿了,叹了口气,哼哧哼哧努力扒饭,只要吃得够快,奇奇怪怪的味道就感受不到!
第二天居然还要再做一次全身检查,确认身体已经恢复到可以动手术的程度,毕竟是开脑的手术,医生们不敢大意,脑子是人类最精密的仪器,之前以为身体能自己修复才没有开刀,现在要开刀自然是要小心谨慎,确定居然身体因为车祸受的伤都已经养好了才能开刀。
等检查结果的时候居然就拿着手机玩,最近她对斗地主失去了兴趣——谁也一直输都玩不下去的,尤其是充了钱也没赢过的时候。
新游戏是个简单消除游戏,益智的小游戏,很适合打发时间。
正通关呢,孟明子打开房门,将平板立到居然面前,上一次遇见这个场景还是方益明来解释协议的时候。
居然抬眼一看,见是视频通话,低下头继续玩:“怎么搞这么大阵仗?有话你给我打个电话不就好了?还让孟先生跑一趟,浪费资源。”
那边的白秋行无奈笑笑:“是公仪珩昭找过去了,她上不去你的楼层,就闹到了公司,说只是想找你聊聊,我怕她搞事情,就让明子带了平板过去,等会儿就切到她那边,有话这么说就好了,不用见面。”
听完,居然滑动的手一顿,想了想,放下手机:“来找我?聊什么?”
“不清楚,她这人,脑回路怪怪的。”白秋行笑得贼欠揍。
居然点点头:“行吧,你们千万别让她过来,要是过来,鬼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接过去吧。”
接着孟明子就换了频道,同时掏了第二平板出来,放在与公仪珩昭联系的这台旁边,还是白秋行的视频通话,白秋行还在唇边竖起食指示意居然不要说出来。
那头的公仪珩昭已经接通了,可以看出来,短短两周,人憔悴了很多。
公仪珩昭看视频接通,立马开头,却有气无力的:“你赢了,我认输,你让白秋行停手。”
居然眨眨眼睛:“你在说什么呀?”
“你别他妈给我装白莲——”公仪珩昭刚拍桌骂人,继而想起来自己是来求和的,又忍下去,“算我求你,让白秋行收手吧,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其实觉得挺奇怪的。”居然凑近屏幕,“你来求我,不想着怎么道歉补偿,反而想着花钱买,你这脑回路也是很神奇啊。”
第三十八章
在居然的预想里, 她要让公仪珩昭受到应有的惩罚,同时必须向自己、向陆清染道歉, 不道歉就送她上刑场, 她就不信摁不下公仪珩昭的脑袋道歉。
现在居然反而很怀疑自己的想法, 这样一个怪物, 知道道歉是什么吗?
很显然, 她不知道。
公仪珩昭听完居然的话, 突然笑出声, 在居然听来,反正是很恶心的笑声。
她说:“你果然要的是这个,我道歉,为当时逼迫你道歉,真心实意的。”
嘴上说着真心实意,其实嘴角的笑容根本没下去过, 居然看着她的笑容, 静静看着她, 直到公仪珩昭笑不出来。
“公仪珩昭,你明知道我能看出来你是不是在敷衍、是不是在做戏, 你却偏偏一点悔改的样子都不愿意做,那你今天来找我毫无意义啊, 何必多此一举呢?”居然不解地问。
公仪珩昭摊手:“可你只是要个道歉不是吗?我都真情实感地道歉了, 你怎么能说我在做戏呢?应该是我问你还想怎么样吧?”
居然长出一口气,已经想翻白眼了:“行叭,我看到你的诚意了, 我会转告白先生,让他停手的。”
然而这么痛快的同意反倒引起了公仪珩昭的怀疑:“你骗我的吧?”
“我在商场上什么信誉你不知道吗?”居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公仪珩昭想了想居然这些年在白氏的名声,确实是好得不得了,从一开始把她当花瓶看的,最后都不得不叹一句:居然挺好一人,怎么就长了颗恋爱脑呢?
由于印象中居然一直是圣母到有些怂的人,公仪珩昭其实信了七分,当即有些鄙夷地眯起眼:“那真是谢谢居小姐了,跟秋行说,上次的事是我脑子发昏,不是故意的,拜托了。”
居然乖巧点头,随后示意孟明子挂断了视频。
旁边的白秋行还没有挂断,他幽幽问:“你在商场什么信誉?”
听到白秋行的话,居然露出一口小白牙,狰狞地笑:“老子让她哔哔!我信誉当然好啊,你就别压榨她了,后面的事,反正也不是我们干。”
话音刚落,两人一块笑出声。
后面确实没他们什么事了——秦家和公仪家真正的继承人已经确定回国了。
本来他们两合计就是架空公仪珩昭然后再被两家抛弃,现在架空已成事实,他们也不会将股份还回去,而公仪珩昭今天松下的这口气,明天怕是能噎死她。
笑完,居然忽然想起来问:“对了白先生,你拿到的股份,会不会有问题?公仪珩昭手脚不干净的,怕是股份也不干净。”
白秋行点头:“肯定有问题啊,所以我转手卖给公仪家了。”
对此,居然只能说666了,给白秋行抱拳:“干得漂亮!我看她这回怎么被折腾,股份有问题,回头秦家跟公仪家会一块受牵连……让他们神气!”
“行了,后面的事跟我们就没关系了,你好好修养,准备手术比较重要。”
本来就是个小插曲,居然就继续在医院养膘,游戏一路通关。
休息了三天,居然要进手术室了,这事她怕爸妈担心,也没跟他们说,字还是白秋行签的,白秋行也特地在居然做手术当天请了天假陪着。
进手术室之前,居然躺在病床上拉着白秋行千叮咛万嘱咐:“你一定要盯着公仪珩昭,我出来的时候要看到她众叛亲离,能进橘子最好,进不去就等我出来了再送她进去。”
白秋行哭笑不得地答应:“好,我一定帮你盯着,今天他们两家就该闹起来了,你睡一觉,醒了就能看戏了。”
“肯定的,我都等了五年了。”居然说完,冲白秋行眨眨眼,“那我进去啦,千万别翻车。”
就像白秋行说的,只是睡一觉而已。
居然觉得自己仿佛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从遇见白秋行开始,所有的轨迹开始变动,最后……脱轨了,她把自己甩过去、翻车了。
记忆里,白秋行也是那副笑眯眯的死样子,说话不紧不慢,手里拿着手杖,明明就是三十岁的人而已,装什么老气横秋。
时间线一点点推动,居然看到自己成了白秋行的妻子,本来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如果幸运,他们会先成为最好的上下属,接着是朋友,最后等到合约结束,如果相爱,就继续在一起。
那时候,居然也知道了,白秋行拿着手杖不是为了装老气横秋,是他年轻时出过意外,右腿打着钢钉,手杖是以防万一,腿疼的时候有个支撑点,而且,手杖是个很好用的防身武器。
就在居然以为,两个人就这么过下去的时候,公仪珩昭出现了。
在那段记忆里,居然发现自己对公仪珩昭的样子记得并不太清楚,只记得从花房洒落下来的阳光,公仪珩昭就是挡在自己面前的阴影。
她说:“我有一万种废了你的办法,要不你自己选一个?或者……都试一遍?”
在那时候的居然眼里,公仪珩昭太强大了,强大到她不敢反抗,甚至不敢跟白秋行说,或许,还有几分……说了也不会管的预感,这一切,居然是自己扛下来的。
就如公仪珩昭后来所说,当时居然跪在公仪珩昭面前求饶,将自己埋到了尘埃里,贬低地说自己只是个替身,用来怀念陆清染的。
幸好,居然长了一张与陆清染相似的脸。
也幸亏这张脸,公仪珩昭饶了她一命,为了膈应远在国外的陆清染。
居然不是个能受气的,既然受了气,就得报复回去。
之后,就是长达五年的布置,在不会被发现的前提下,做好了所有的布置,就连自己出意外都想到了,失忆倒是没想到,不过也算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所有的东西都只有自己能打开。
如果失忆,最终会用上自己收集的证据,如果死亡,那些公仪珩昭手脚不干净的证据连带一封遗书,会发到父母的邮箱里。
无论结果是什么,居然就算是死,也要拉公仪珩昭一起。
过去的记忆蒙着一层灰,看起来像是在看一场已经知道了结局的电影,失忆后的记忆,倒是带着一层奇怪的滤镜,居然想,也许是失忆后的日子都还算过得去,所以没有跟以前一样,光是想起来就难受。
失忆后的记忆刚开始很好,唯独陆清染受伤那一天,记忆再次变灰。
有些伤害终究是已经造成,没法改变,没法挽回。
公仪珩昭该死,可她的该死,就像是迟来的正义——于受害者而言,除了快意一笑,毫无用处,并不是公仪珩昭死了,陆清染的手就能回来。
记忆线继续推动,居然看完所有记忆,记着白秋行说的,等睡醒了要去看公仪珩昭的好戏,于是挣扎着要睁开眼——
窗外阳光明媚,是新的一天了。
——
居然头上包着纱布,瘫在床上发呆,等着白秋行过来跟她聊天解闷。
手术之后还要休养很久,不能吃刺激的东西,不能玩游戏电脑,怕伤神,居然每天躺着,觉得自己就像一头待宰的猪,吃了睡睡了吃,只有白秋行来跟她聊天的时候觉得自己还是个活人。
医生也建议有人来跟居然聊聊天,本来白秋行觉得自己忙,想让居然爸妈过来陪着的,居然死活不肯,怕父母担心。
“都一把年纪了还让爸妈陪床,多不孝啊,就不,我宁可自己跟自己说话!”居然态度强硬,白秋行又不敢让她受刺激,只能同意。
只是秦家跟公仪家的权力交接他这边也得盯着,能来医院的时间有限,最后还是居然自己跟自己说话多。
其实居然挺庆幸没人来找自己的,手术后确实是恢复记忆了,只是感觉太过奇怪了,感觉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
一半是曾经真情实感爱过白秋行的居然,一半是失忆后觉得白秋行就是个工具人的居然,两边天天在脑子里吵,一会儿说反正现在都这样了不如直接在一起得了,一会儿说白秋行不是良人,喜不喜欢还不确定呢,干嘛要委屈自己跟他在一起?
居然每天脑子就在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不在一起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
纠结来纠结去,等到居然能坐起来自己吃饭了才恍惚发现,白秋行似乎自从她手术后没问过她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不过白秋行那么聪明,看到居然没说自己关于失忆的事,应该就是恢复记忆了,他不捅破,估计也觉得两人的关系奇奇怪怪,说不说清楚,都很奇怪,干脆就不说了。
反正两人就这么朋友似的聊聊天挺好的。
尤其是有公仪珩昭这一个共同话题的时候,聊起来简直不要太开心。
跟两人预计得差不多,白秋行掐着时间让公仪珩昭知道了秦家和公仪家有另外的继承人的事,正好这段时间公仪珩昭快成疯狗了,秦家和公仪家为了不让她坏事,肯定要转过头来对付她。
秦家拿出了那些公仪珩昭害人的证据,还不止一个,公仪珩昭想洗都洗不掉,公仪家更简单,直接拿出当年跟秦家的协议,说明公仪珩昭本来就不是公仪家的孩子,多一句都没跟公仪珩昭掰扯。
过了二十多年顺风顺水的公仪珩昭受不了这刺激,当天就进医院了,可是她的资金都去补公司窟窿了,现在公司还不是自己的,秦家也不愿意再给她钱,一下子连医院都住不起,没几天就被赶了出来,账单还分别寄到了秦家和公仪家。
第三十九章
现在公仪珩昭就是圈子里的笑话, 谁都可以来踩她一脚,尤其是曾经被她欺压过的人, 都恨不得直接将她踩死, 哪怕没有掺一脚, 也乐得看戏, 反正没人会去帮她。
毕竟公仪珩昭实在不会做人, 之前仗着自己是秦家的继承人, 没少到处作威作福, 后来将自己大哥弄死之后更是嚣张,手段还黑,完全不值得可怜。
居然在医院继续长蘑菇,听了几天公仪珩昭的八卦,感觉只有白秋行一个人说干巴巴的,于是等能用手机之后就跟陆清染视频通话, 想跟她说一下公仪珩昭遭报应的喜讯。
那头的陆清染也住在医院接受治疗, 手还不能用, 是她丈夫帮忙接通的视频通话。
陆清染本来精神不是很好的,听居然说起公仪珩昭的事瞬间精神了, 故事比较长,说完的时候陆清染刚好吃完午饭, 她丈夫说今天状态好, 连饭都多吃了一碗。
“真是大快人心,我果然没看错你,然然你真的厉害啊, 那么多事情都能挖到,狠狠给她一个教训,让她到处恶心人!”陆清染顾及着丈夫在,没有骂得很凶,不过居然看出来路清染还是很高兴的。
居然点点头:“对啊对啊,我都没想到我能蹲了三年找这些资料,秦家和公仪家做得也很隐蔽,不直接打钱给他们准备的继承人,而是直接分了人跟资金去国外直接开公司培养继承人,摆明了一开始就防着公仪珩昭,可怜她竟然当了这么多年的傻子。”
“活该,她要是个老实人,说不定那两家都不一定这么坑她,我跟你说,她从小这样,简直不讲道理,认识白秋行之前就各种嚣张,得不到的就毁掉,还不许别的女生穿得比她漂亮,简直神经病,活该!”说到后面,陆清染没忍住又骂了一句。
公仪珩昭的事,真的大快人心,也是她自作孽不可活,所有才有现在的墙倒众人推。
报完喜,居然看到陆清染还缠着纱布的手,叹了口气:“可惜你的手,公仪珩昭做的那些事,死一万次都不够的。”
提到自己的手,陆清染笑容也淡了些,不过还是强打起笑容说:“没事,这边的专家说可以做假的骨头填进去,我也不太懂啦,反正是新技术,听说不做精细活的话,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就是接神经疼了点。”
可是,还是没法再拉小提琴了啊。
居然暗暗在心里说了句,表面上却露出高兴的笑容恭喜陆清染:“那就好,可喜可贺,算是,双喜临门。”
“是呀是呀,对了,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做了手术?”陆清染抬起被包成粽子的手,“我一开始就想问你的头上怎么包着纱布。”
“对,我前几天刚做的手术,今天刚能摸平板,我就给你打视频通话了,手术很成功,目前除了感觉自己有点精分,没啥毛病。”居然摸摸脑袋,说。
陆清染凑近了些看看,摇摇头:“没看出来哪里不一样,为什么你感觉自己精分了啊?”
听到这个问题,居然想了想,说:“因为我多了五年的记忆和对白先生的感情,但是失忆后的记忆我也没忘记,所以就感觉一半自己很喜欢他,一半的自己可嫌弃他了,仿佛精分。”
对面的陆清染听到这个解释,沉默了一会儿,试探着问:“然然,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了,你不喜欢白秋行是好事,他这样的人,活该孤独终老的。”
“道理我都懂,只是我遇见他的时候……太美好了,无论是他还是二十三岁的我自己,而且,对于没有失忆的居然来说,白秋行是一个需要她去保护的人,而不是……在你们眼里的,没有感情的机器。”居然说着,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曾经他们有一个很戏剧性的相遇,所以一切都有一个好的开始,只是后来有一条线偷偷自己偏离了剧情,现在也没偏回来。
居然跟白秋行的事很好查,就是个简单又老土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居然看中了白秋行的脸贴上去的,大家都笑居然傻,可是没人想过,在那样的情况下,白秋行仿佛天降,注定会成为居然心里的白月光。
陆清染叹了口气,说:“感情的事,确实只能自己想明白,我也不多说什么,总之,你照顾好自己,也别相信白秋行能保护你,我信我的手能重新拉小提琴我都不信这个。”
唯独这件事,陆清染说得斩钉截铁。
居然无奈点头:“你放心好了,我什么时候靠过他啊,都是自己拼命,公仪珩昭都被整垮了,再来一个也不虚。”
“呸呸呸,乌鸦嘴,你好好休息,现在啊,最主要的是能出院。”陆清染看看居然的头,又看看自己的手,好笑地说,“咱两还真是难兄难弟,住医院都一前一后,你多久才能出院啊?”
说起这个居然也觉得好笑,竟然跨国成了病友:“不知道呢,医生说休养休养的,估计得脑子上的口子愈合吧,听说我颅骨都开了,最近也头疼得厉害,伤筋动骨一百天,脑袋上的骨头,也差不多吧。”
一语成谶,居然真实打实地在医院住满了三个月,出院的时候头上的纱布已经拆了下来,头发也长出了毛茬。
刚好是冬天,外面下着雪,白秋行给居然带了一顶白色的羊绒帽子,亲手给她戴上,说:“外面下雪,你先回老宅,不要乱跑,不要出去玩雪,不要半路逼着方益明给你买烧烤吃。”
方益明在居然做完手术后一周就回来了,由于看居然可怜,偶尔会给居然带点小零食,医生也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在能吃的范围内。
哪里知道后面居然能跑能跳了,就开始拉着方益明各种去偷吃,一次不小心吃到辣的,回来就去吊水——她吃的药里有一种是明说不能吃酸辣的,结果他们出去买东西吃买得太多了,掺了一件辣的进去。
那次之后白秋行又将助理换成了孟明子,让心软一些的方益明回公司锻炼,至少不能被居然忽悠。
居然站直让白秋行给自己调整帽子,手上没闲着,给自己戴围巾,换了好几种打法:“知道了,我可不想再回来了,这医院一点意思都没有。”
白秋行好笑地揉揉居然脑袋:“行了,这次之后注意点,等过了这半年,休养好,又是活蹦乱跳的然然了。”
“嘿嘿。”居然背上自己的小仓鼠,直接往外冲,后面的白秋行只来得及抓住腰带,差点被拖得撞门框上。
本来白秋行停了车子在医院外面,私心是想着居然一直嚷嚷着要玩雪,关了这么多天,虽然不能玩,踩一下过过瘾还是好的,结果两人刚出住院部,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公仪珩昭。
第四十章
公仪珩昭跟原来的样子差了很多, 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原来的高定,看着反而比普通衣服更廉价, 像是批发市场十块钱批发一百件那种廉价衣服。
在医院养伤的三个月, 居然一天都没落下公仪珩昭的消息, 毕竟是很好下饭的八卦。
听白秋行说, 公仪珩昭刚知道自己被秦家和公仪家坑了的时候自然想报仇, 可是她还没开局呢, 就欠了医院的钱, 账单送到秦家和公仪家之后,两家都拒绝帮她支付医药费。
没办法,公仪珩昭只能想办法将自己名下的不动产卖掉换资金,还好她还是有几套房子的。
资金可以被套走,不动产不会,公仪珩昭之前挪资金填补窟窿并没有将所有的房子都套现, 还留了两套房子住, 卖掉一套至少有资金周转了。
本来那些钱够她花一辈子了, 只要不大手大脚,而且以她的资历, 去找个工作也能养活自己。
可也许真的是变相被公仪家养废了吧,她想的不是怎么活下去, 而已用现有的钱去报复秦家和公仪家, 两家都有她的把柄,怎么可能怕?
于是,大约在十一月中的时候, 公仪珩昭被通缉,随后是失踪,谁都没找到她。
白秋行看到公仪珩昭,缓缓将居然拦到身后:“公仪珩昭,你敢出现在这里,不怕我报警吗?”
公仪珩昭笑得狰狞:“你报啊,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看看警察来得快,还是你们死得快?”说完,公仪珩昭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刀子。
“公仪珩昭,你何必呢?事情都是你自己做下的,就算你要报仇,也应该去找秦家和公仪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白秋行握紧手杖,带着居然试着慢慢往后退。
本来以为这样能让公仪珩昭分心,没成想,公仪珩昭反倒诡异且愉悦地笑出声:“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找你们?当然是因为他们都死绝了啊哈哈哈哈——”
居然在白秋行身后揪紧了他的衣服:“怪物。”
白秋行偏了偏头看居然,反手拍拍居然的手臂:“乖,先回去,喊明子下来。”
“我已经给他打电话了。”居然说完,刚好接通,“孟先生,公仪珩昭拿着刀来堵我跟白先生了,你带人下来,还有,记得报警。”
挂断电话之后,居然从白秋行背后探出头:“我有件事不太明白,既然你都要死了,不如先回答我呗?”
公仪珩昭眼珠子动了动,二话不说就冲过去:“好啊——问阎王爷去吧!”
一直注意着公仪珩昭动向的白秋行立马反应过来推开居然,自己拎着手杖过去挡住公仪珩昭的刀;白秋行的身手一向很好,虽然当年受过伤之后再也怎么跟人对上过,不过对付一个公仪珩昭足够了。
当公仪珩昭意识到自己打不过白秋行的时候,当机立断将手里的刀子扔向居然——
居然却直接抬手接住了,仿佛这个姿势练了无数遍,在这一瞬间,脑子里灰白色的记忆忽然变成了彩色,朦朦胧胧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三个月一直过得浑浑噩噩,不是因为手术恢复不好,是她下意识将那些不好的记忆藏起来,她其实还是希望自己是五年前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居然。
至少,那个居然很快乐。
晃神的瞬间,白秋行已经将公仪珩昭压制在雪地里,恰好这时,孟明子带着人从楼上赶了下来,远处也传来了警笛声。
这次出门白秋行带的人不多,本来是想低调一点,而且他们都在,不会出事,哪里想刚好就今天出事了;孟明子接替白秋行去控制公仪珩昭,毕竟白秋行腿上还打着钢钉,他怕白秋行旧病复发。
被摁在雪地里一身狼狈的公仪珩昭恶狠狠地瞪着居然:“贱人!贱人!贱人!你不得好死——”
居然抬起手,看到紧紧抓在手里的刀子,再看看好像自己当年被摁在地上的公仪珩昭,忍不住笑出声:“公仪珩昭,当年你做的,现在都报应到你身上了。”
公仪珩昭红着眼:“那又怎么样?陆清染也被我废了,你有本事给她报仇啊!”
“好啊。”
白秋行听见这声“好啊”,忍不住侧目:“然然。”
“我开玩笑的。”居然对着白秋行温和笑笑,“我们是不是得去警察局做个笔录?”
“对。”白秋行看着居然,总觉得她有些奇怪,但是又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警察来得很快,一群人浩浩荡荡上了车,都是要去做笔录的,其实就是记录一下,毕竟公仪珩昭是通缉犯,而且医院是有监控的,白秋行的行为只是正当防卫。
下车的时候,居然和白秋行走在前面,后面就是被铐住手的公仪珩昭。
上最后一格阶梯的时候,居然特地踩空了一脚,直接往后倒去,所有人都没想到居然会直接摔下来,还压到了后面的人——两个警察连带公仪珩昭都一块往下摔。
主要是雪天路滑,地上雪还没扫,又是阶梯上,事发突然,警察倒是下意识抓住什么,可他们都抓着公仪珩昭,所以四个人摔做一处,嚎成一团。
白秋行急忙去扶居然:“然然!没事吧?”
居然坐在地上,茫然地看了看手上的雪:“好像没事。”
“小姑娘你走稳一点嘛,这大雪天的,要是摔伤了,有你哭的。”警察叔叔也爬了起来,忍不住数落居然。
“不好意思,刚出院,有点迷糊。”居然抱歉地笑笑,扶住白秋行的手起来。
这时众人才去看一直没起来的公仪珩昭,发现她张着嘴,却喊不出声音,警察叔叔急忙蹲下查看情况,刚问人怎么样就看到血缓缓染红了公仪珩昭身体下面的雪。
警察叔叔查看了一下公仪珩昭的手,皱起眉头:“手断了,具体情况得去医院看看,嗐,这才刚从医院出来,真的是……”
虽然不情愿,不过犯人也不能就这么进看守所,只能先去医院简单包扎。
做完笔录后很快就能离开,刚好碰见警察叔叔送公仪珩昭过来,听他们说,公仪珩昭的手算是废了,不止小臂的骨头断裂岔了出来,主要是被手铐铐住的手跟阶梯卡住,两只手都直接卡畸形了,肉跟骨头黏一起,加上她是个死刑犯,医院也不会给她做很好的手术。
上了车之后,白秋行偏头看一直浅浅笑着的居然:“你故意的。”
居然温柔地收回看窗外的视线:“什么?”
“……没什么,”白秋行最后还是没问,就当这事是个意外吧,“今晚特地给你炖了板栗老鸭汤,没放药材,我记得你喜欢喝这个。”
“欸?”居然愣了一下,笑容真实了一些,“你竟然知道,有些……难以置信。”
白秋行抬手摸摸居然的头,像今天在医院里一样:“好歹住了五年,总该知道你每个月都偷偷做一次板栗老鸭汤,发现我不喝表面装得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其实都偷偷喝完,大半夜还起来偷栗子吃。”
恍惚想起这段日子,居然终于笑出声来:“那是我晚上敲代码一堆bug气着了,才不是偷吃。”
两人说着曾经完全不会说的话题,细数五年里发生的事,除去隐秘的复仇之外,其实有很多,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秘密,比如居然偷偷做的只有自己的饭菜,比如白秋行房里摆着的居然做的手工。
五年,其实两个人的生活彼此交错,终究是在心底留下了痕迹,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来得也巧,刚好是两人需要打破平静的时候——
给对方一个重新认识自己的机会,以两人都没见过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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