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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名:扛起男配就跑(穿书)
作者:枝灵
文案
姜茴穿进了一本小说中,成了里面无脑舔狗炮灰,为了讨好男主,竟以身犯险毒害男配,事后受尽折磨而死。
穿越当天正赶上拜天地的时候,男配突然病发,晕厥过去,手忙脚乱之际,姜.举重员.茴,一个公主抱,将男配抱进了新房。
众宾客:⊙0⊙!
秋猎林中。
皇子们正在围捕一头猛虎,那猛虎凶性大发朝周瑾时冲去,众人惊骇之际,只见姜.飞人.茴一把将他扛在肩上,如同离弦之箭般跑的不见踪影。
众人:∑(っ°Д°;)っ卧槽,不见了!
堂堂七尺男儿,镇南王世子,饶是他生性温和,对妻子温柔疼爱。这总是被抱来扛去也有些吃不住了,坐在房中闹起了别扭,怎么也不肯同她出门。
姜茴有些苦恼,她也不是故意的呀,总是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状况嘛。o(╥﹏╥)o
数日后,姜.木工.茴带着她制作出来的宝贝,对着男人言笑晏晏:“夫君,我带你去兜风叭!”(*^▽^*)
本文架空,全是私设。1V1甜文。
无虐甜文,平淡温馨的日常生活。
内容标签:前世今生?甜文?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茴,周瑾时┃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有危险,扛着就跑!
立意:锻炼身体准没错。
第1章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哎呦,看呐,那么多的嫁妆啊!”
看热闹的人聚在一起谈论着,脸上都是开心的喜色。
今日镇南王府有喜事,新娘进门要散发喜糖,沿街的百姓几乎全都过来看热闹了。
小孩子们尤其开心,都在眼巴巴地等着新娘子进门。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下,鞭炮声响起,惊的人群中的小孩子们纷纷尖叫着捂起了耳朵,躲进了母亲的怀中。
街道上,一队接亲的车马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领头骑着高头大马的是正是镇南王嫡子,周家的大少爷周瑾时。只见青年一身大红喜服,本该是喜气洋洋却见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颧骨上染上了薄红,右手成拳轻抵在唇边,偶有几声咳嗽淹没在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中。
此时,坐在轿子里昏睡的新娘子,猛地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
圆溜溜似猫眼的双眼里露着迷茫的神色,扭头左右看着。
姜茴愣了一会,自己分明躺在床上看小说啊,正看到精彩处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她还在做梦吗?
轿子外面是欢喜的吹打声,还有很多人的说话声,她皱着眉,轻轻撩开了一点帘子往外看去。
下一秒,被惊的猛然缩回了手。
外面的人都是穿着古装的,难道她这是在什么拍摄现场?又或是赶上穿越风潮了?
不明白当下的情况,姜茴只得耐心坐在轿子里静观其变。
片刻后。
鞭炮声响起,伴随着一声“请新娘下轿——”
轿帘被掀起,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出现在眼前,姜茴硬着头皮将手搭了上去,触手冰凉,似是数九天的寒冰,姜茴的手抖了一下。
而那手的主人也微微僵硬了一瞬,右手中仿佛握了一个滚烫的汤婆子,冰冷的手立马暖了起来。
顺着铺好的红毡往前走,耳边传来的嬉笑和议论声一点也不像是在拍摄电视剧,而且也没有听见喊“卡”的声音。
“小心些。”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姜茴微微一愣,原来是要进门了,门槛出放了一个小火盆。
提着裙摆小心地跨了过去,二人被簇拥着走进了正厅。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姜茴跟着声音行礼。
“夫妻对拜——”
看着地下,一双穿着黑色鞋子的脚尖出现在视线中,“咳咳!”咳嗽声响起,伴随着气喘的声音,姜茴只见男人的身形晃了晃,旁边立刻有人上前扶了一把。
司礼又喊了一声,男人缓了缓,弯腰行礼,姜茴立马行礼。
“礼成——”
“送——”话还未说完,只见新郎官双眼一闭软到在地。
“啊!大少爷!”
“快来人啊!”
“快叫大夫!”
大厅里立马混乱起来,众人都围了过来,姜茴没想到新郎官竟然会晕倒,伸手将盖头扯了下来,只见被围起来的男人面色惨白,冷汗都流了下来。
“快!快把少爷扶到房间里!”
两个小厮连声应着搀扶起男人,却因为力气不够,差点将男人摔回地上。
“小心点!”一声怒斥。
“我来。”
姜茴上前几步拨开一个小厮扶着男人。
“房间在哪?你赶紧带路。”
对着另一个小厮说着,把男人的胳膊搭到自己身上,弯腰右手穿过他的双腿,微微用力,男人整个被横抱在她怀中。
“哇!”
惊讶的声音响起,人群顿时静了下来。
小厮瞪着眼睛看着姜茴,这新娘子竟如此大力!!
“发什么愣啊!赶紧带路。”姜茴皱起眉,小厮回过神来,连忙道“这边这边。”
姜茴抱着男人跟了上去,众人看在眼里只觉得惊奇,这姜家小姐,娇娇小小的,怎么抱着一个大男人这么轻飘飘的?
把男人抱到床上放好,姜茴扭头,四五个人跟着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太,腿脚很是利落的走到了床前。
“薛大夫,赶紧给瑾时看看!”
众人都很心焦床上的男人,姜茴被挤到了一旁,在听见老太太叫出‘瑾时’的时候,她的脑袋突然眩晕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姜茴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脑袋很涨,大量的信息和画面涌入脑海,姜茴皱着眉,双手撑着脑袋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混乱的脑袋平静下来,姜茴也弄清楚了眼下的情况。
她穿进了睡前看一本男频文里,成了一个仅出场几次就嫁给反派男配,新婚当天就领了盒饭的炮灰。
原身也叫姜茴,是长宁侯府的嫡出三小姐,样貌清丽可爱,性格温柔,在家中颇受宠爱。
十五岁那年与母亲上山进香,在寺庙中,偶遇了镇南王府的二公子,也就是书中的男主周淮川后便芳心暗许,在小姐妹的牵线搭桥中二人渐渐相熟。
周淮川作为书中男主,爱慕他的姑娘自然不在少数。而他,也是个名副其实的情场浪子,对付这样一个娇小姐自然是手到擒来,不过月余,原身便对他情根深种,言听计从起来。
周淮川虽也是镇南王府的嫡出公子,但是他的生母是贵妾扶正,说起名正言顺还是差了很多。
镇南王与他的原配段天娇育有一子,这个大他三岁的哥哥,成了他继承镇南王爵位的绊脚石。
周瑾时虽病恹恹的,但是嫡长子的身份始终压他一头。
于是,周淮川便想出了一个计谋,利用对他言听计从的原身,安排了一个算命先生。用“天定姻缘”欺骗了家中最疼爱周瑾时的老太太,想要引得他们上门求娶。
最终就是为了在洞房花烛夜给周瑾时下毒。
想到这里,姜茴不禁无语,这原身实在是太恋爱脑了吧,为了这个渣男竟然疯狂到这个地步。
她也不想想,镇南王府的老太君最是宠爱这个长孙,她若是对他下毒,被发现后焉有命在?
看书的时候,姜茴就知道她不会有好下场。果然,在给周瑾时下毒被发现后,老太君与镇南王极为震怒,不顾长宁侯府的求情,直接将姜三小姐给杀了,请的是家中的家法,活生生将她鞭打致死。
而周瑾时,因着从小就吃药,对寻常的毒药有了免疫力,即使是剧毒,也还有一线生机。
在被救回来后,周瑾时便黑化了,开始与男主斗了起来。
姜茴叹了口气,她只记得睡着前正看到男配发大招,不过一半的剧情,后面再说什么就不知道了。
姜茴托着腮,精致可爱的包子脸上露出忧愁的神色,一双细细描绘的黛眉紧紧皱了起来,圆润的双眼中露出担忧的神色。
她在现代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会点的运动员,常年的训练接触的人都很简单,这母单了二十来年,骤然就成亲了,又是这样的环境,着实让她心中没了底。
只是她也颇有疑虑,这具身体明明不是自己的,怎么自己方才能将周瑾时给抱起来呢?
刚才在正厅,她也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自己拿过国际举重冠军,手上的力气自是不必说,即使是成年健壮男子,她也能毫不费力抱起来。
只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可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啊,怎么也充满了力量呢?
沉浸在疑惑的思绪中,姜茴没有发现,房间里的人已经走的寥寥无几了,只剩下老太君和几个伺候的丫鬟小厮。
“丫头?”
段氏见孙子呼吸平稳下来,扭头看向坐在圆桌旁的女孩,只见她面露担忧之色的看向这边,心中暗暗点头,看着这“天定”的孙媳妇更加顺眼了。
“啊、哦,老太君。”
姜茴回过神来看向老太君,段氏快七十岁的人了,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慈祥地看向姜茴,笑着道:“丫头,方才多谢你了,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我这孙儿....真是对不住你啊。”
她歉意地看着姜茴,行礼之时病发晕厥,实在有失体面,还劳烦了新娘子将他抱进了房中。
姜茴站起身走过去,摆手道:“老太君您言重了,周公子身体有有恙我早已知晓,方才情急之下,小女擅自揭了盖头,还望老太君恕罪。”
她福身行礼,一派端庄大方。
“好孩子,快起来,你不怪瑾时失礼就好,呵呵”
段氏伸手扶起姜茴,旁边的丫鬟立马端过来一张绣凳请她坐下。
“老太君,周公子的身体如何了?方才大夫怎么说?”
姜茴依着脑海中的记忆,努力融入这个身份,说话有些慢腾腾的。
叹了口气,段氏略有些忧愁看向床上的周瑾时,道:“老毛病了,今日许是有些劳累了,才突然病发,没有生命危险。”
说罢,看向姜茴,慈祥的面容上带着笑意,拉着她的手道:“丫头,如今你与瑾时成了婚,该叫我一声祖母才是。”
姜茴闻言,笑的眉眼弯弯,画着精致妆容的脸看起来可爱极了,“祖母。”
“哎,好孩子!”
段氏很开心,越发觉得这个孙媳妇娶的好了。孙子周瑾时体弱多病,这么多年一直不见好,名医请了无数,只能勉强让他如常人一般生活。
在福引寺偶遇的算命先生,说是周瑾时的命中有贵人,只有“天定姻缘”方可化解他命中之劫。
因此,这桩婚事她亲自进宫求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再加上对侯府的施压,这才成事。
姜茴她只见过一次,依稀只知道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只是听说她与周淮川有些来往,在提亲的时候还有些担忧,但是现在看来,是个懂事的孩子。
她拉着姜茴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丫头,我知道这桩婚事委屈了你,以后祖母会好好补偿你的。如今你嫁了过来,祖母希望你能好好与瑾时过日子。”
姜茴点点头,认真地说:“祖母,小茴知道,您放心。”
“嗯。”
又坐了一会,段氏便起身离去了。
姜茴坐在床边上,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男人,不禁感叹,周瑾时不愧是书中最强男配,有身份有颜值,就连睡着的样子都格外好看。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粉色衣裙梳着小髻的女孩子走了进来。
“小姐。”
她轻手轻脚走到姜茴身边,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轻声道:“小姐,这是二公子让奴婢交给您的。”
第2章
姜茴心中一紧,赶紧拉着丫鬟走到了外间。
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药,煎好了。】
周瑾时病发,方才年大夫诊完脉,府中丫鬟已经去熬药了。周淮川这话的意思是将毒药掺在了药汤中。
姜茴脸色有些发白,这【大郎,吃药!】的剧情来的如此之快!
走到桌旁,将纸条在喜烛上点燃销毁。身旁的丫鬟低声说:“小姐,你真的要....”
说着,看了一眼屏风后的床,有些犹豫地开口,“小姐,周公子身份贵重,你可要三思啊。”
她不想看着自家小姐做傻事,这桩婚事她最清楚是怎么回事,三小姐为了周淮川付出的太多了,竟连这种荒唐要命的事情都答应。
看着香炉里已然化成灰烬的纸条,姜茴看着丫鬟苏叶,郑重道:“苏叶,我既与周瑾时成婚,便是他的妻子了,过往的种种都不算数。以后咱们与那人再无半点关系,你也不要再见他了。”
“小姐.....”苏叶讶异地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出嫁的时候还一副视死如归,甘愿为那人舍身取义的模样,怎么这会突然就变卦了?
看着丫鬟不知所措的眼神,姜茴安抚地拍了拍她,眼神往里面瞟了瞟,坐在塌上,说道:”我以前不懂事,竟会答应这荒唐的事情。若是这件事果真成了,只怕咱们侯府也要受牵连了。”
苏叶点点头,神色变得欣慰起来,她年长姜茴五岁,自小就跟在她的身边。眼看着小姐被周二公子迷得昏了头,任她如何劝解都没用,没想到小姐竟突然想通了。
姜茴笑了笑,又说:“那以后这件事不许再提了,咱们与那人的关系到此为止。”
“嗯!”苏叶重重点头,认真道:“小姐说什么奴婢就听什么。”
姜茴满意地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忽听屏风后响起了咳嗽声。
站起身,二人走了进去,只见床上的周瑾时已经醒了过来。
“你醒了。”
姜茴走到床边,见他扔在咳嗽,示意丫鬟倒水过来。
“咳、咳咳。”
周瑾时撑着床榻微微起身,一只手捂着嘴喘息。
“我扶你起来。”
姜茴扶着他坐起身,把床尾放置的靠垫拿过来放在他身后。
“多谢。”
温和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周瑾时抬眼打量着面前的女孩。
精致整齐的发髻上戴满了钗缳,在满屋的烛火下散发着朦胧的光晕。她的脸是可爱的圆脸,细细的柳眉下一双猫眼般的眼睛漂亮极了。
她的肤色极白擦着淡淡的胭脂,粉面桃腮,唇红齿白,一身大红色的喜服穿在身上,娇媚又可爱。
伸手接过茶水饮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只听“咚咚”两声,房门被敲响了,片刻后,丫鬟萝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大少爷,少夫人,药煎好了。”
姜茴脸上一僵,喉头蠕动,看了眼苏叶,双手紧紧地攥着手帕。
周瑾时看着萝儿手中的托盘,眼神变得幽深起来,他看向平静的姜茴,却从她的脸上看出了紧张不自然的表情。
对于这桩婚事,他自然是做过调查的,他从不相信什么算命卜卦,更别说是天定姻缘这样胡扯的事了。
那个算命的先生,他在后来也派人调查过,虽然什么也没查出来,但他觉得这件事跟周淮川有关。
长宁侯府的三小姐,据调查,她与周淮川的似乎也颇为熟悉,只是并没有调查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不过,前段时间上门送聘礼的时候,他分明瞧见姜茴在看到周淮川的时候眼神亮晶晶的,反倒是看向自己这个未来的夫君,神色不仅冷淡,隐约还带着一丝嫌恶。
他知道自己与周淮川一向不对盘,平日里只在外面顾着些体面罢了。
自己的婚事是祖母定下来的,他只能答应。只是不知道这姜三小姐与他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若是姜茴要对自己不利,那最容易下手的地方应该就是自己的汤药了。
周瑾时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下移,只见她攥着帕子的双手指节因为用力已经微微泛白,似乎昭示这身体主人极为紧张不安。
苏叶自然是看到了自家小姐的示意,看向黑乎乎的汤药,心脏不由地狂跳起来。
暗暗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道:“给我吧。”
走到萝儿面前伸手接过托盘,突然脚下一崴,似是抽筋了。
“哎呦!”
苏叶痛呼一声,身子一歪,托盘掉在地上,药碗摔碎,药汁撒了一地。
“啊!”萝儿被吓得叫了一声。
“苏叶!”
姜茴惊了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的紧张的神色已经没了,转而但心地道:“苏叶,你没事吧?”
苏叶跪在地上,连忙告罪,“大少爷,少夫人,都是奴婢的错,打翻了药汤。”
大喜之日,她身为新娘子的陪嫁婢女,竟然如此不小心打碎了东西,这可是极为不吉利的。
苏叶跪在地上,咬着唇,面色发白,准备好承受周瑾时的责罚。
姜茴伸手扶她起来,看向周瑾时。
周瑾时面色温和,说道:“无碍,再去端一碗过来就是了。”
“多谢大少爷!”
苏叶站起身,恭敬地立在姜茴的身旁。
“萝儿,再去取一碗来。”
“是。”小丫鬟应了一声就要离去,姜茴连忙道:“苏叶,你也一道去吧,打翻了东西,该补过才是。”
苏叶连忙应是,跟着萝儿出去了。
房里安静下来,姜茴看看周瑾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安静地坐到了桌子旁。
周瑾时靠在床头,他极少跟女子打交道,与姜茴的婚事办的很急,也没怎么与她相处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咕~~”几声响亮的咕噜声响起,周瑾时看过去,姜茴捂着肚子,尴尬不已。
她早就饿了,清早起来梳妆打扮,赶时间,她只吃了几块小点心,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她正尴尬着,只听周瑾时道:“让下人送些饭菜过来。”说完,高声叫了一声“长东”,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侍从走了进来。
“大少爷。”
周瑾时吩咐道:“去取一些饭菜过来。”
“是,少爷”
这时,苏叶端着药走了进来。
“大少爷,药端来了。”
姜茴连忙起身,端过托盘里的药走到床边,就要喂他。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
周瑾时微微一笑,抬手接过药碗,手指碰到姜茴的手,冰凉的指尖仿佛触碰到温暖的汤婆子。
略吹了吹,两口便将药喝了下去,一旁的萝儿赶紧递上了一盏温水。
看他眉头不皱地将看着就苦的药喝了下去,姜茴实在是佩服。她以前也生病过,看了中医拿了几副药回去吃,没想到药汁苦的她舌头发麻,喝第二次的时候她直接反胃了,根本喝不进去。
长东的手脚很麻利,不多时拎着两个食盒走了进来。
三层的大食盒,饭菜端出来摆了一桌,有荤有素,还有一个装汤的瓷盅,饭菜都还冒着热气,香味飘满了房间,馋的姜茴眼睛都直了。
周瑾时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抿了抿唇,道:“你们先下去吧,天色不早了去用饭吧。”
三人应是,周瑾时叫住萝儿,吩咐道:“你去一趟百福院,向祖母报个平安,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知道了,大少爷。”
三人关上房门离去,姜茴老实不客气地坐到凳子上,拿起筷子就吃。
颜色红亮的红烧肉炖的软烂至极,三肥两瘦口感一点也不油腻,连吃了几块,姜茴又把筷子往青花盘中的松鼠鳜鱼伸去。
油炸后淋上糖醋汁,夹了一筷子放进口中,外脆里嫩,酸甜可口,姜茴眼睛一亮,伸手将盘子端到了自己面前吃个过瘾。
八宝鸭、咸水鸡、冬瓜排骨汤....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比她在星级餐厅吃的都要美味。
埋头干饭,实在是饿得狠了,姜茴头也不抬,手中的筷子没有半刻是停下来的。
周瑾时因为生病,平日的饮食都很清淡,常年喝药最终发苦,对美味似乎也渐渐失去了兴趣,但是他看着吃的异常满足的姜茴,竟然有些流口水的感觉。
姜茴拿着一个小鸡腿啃着,吃的飞快,一点斯文闺秀的样子都没有,活像是一个饿了几天的难民。
周瑾时面上闪过笑意,长辈口中温柔可爱,端方有礼的大家闺秀,竟然这么豪放,与传言不符。
呼噜呼噜~~
一碗汤下肚,腹中空虚的感觉终于不见了,姜茴抬起头满足地砸了咂嘴。
“吃好了?”周瑾时的声音响起,姜茴一愣,看向他带笑的眼睛,突然感觉脸上一热,看了看犹如秋风扫落叶的桌子,十分尴尬,她忘记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了!
“啊,额,不好意思,我忘记给你留了。”
姜茴尴尬地脸都红了,双手搅着裙子。
“没关系。”周瑾时温和地说,“吃饱了吗?不够的话再让厨房送些过来。”
姜茴猛点头,“够了够了,已经吃饱了。呵呵。”
“那就好。”
周瑾时看着桌子,姜茴越发感觉不自在了,方才她吃东西的时候是不是很粗鲁啊?会不会让人感觉很不好?
“那,你要不要吃点什么?”姜茴问。
周瑾时摇摇头,“不用了,我不饿。”
“哦,那我叫人收拾一下。”说完,走到门口,推开房门,吩咐廊下两个丫鬟进来收拾屋子,又吩咐了去准备洗澡水。
因为周瑾时的病,闹洞房便也取消了,至于合卺酒,周瑾时不提她也就当不知道。毕竟她也没有做好准备真的嫁人,将来若是有机会,她是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的。
第3章
坐在梳妆镜前,姜茴照着镜子费力地将头发上的钗环发冠给拿下来。
丁零当啷,耳环、发饰、项圈,装了满满一盒,姜茴顿时感觉脑袋轻松了不少。
“发质真好啊!”姜茴嘀咕着,将拆开的头发慢慢地梳理着,原身的头发保养的极好,及腰的秀发乌黑柔顺,关键是发量还很多,摸在手里软滑的仿佛是块上等的绸缎。
“少夫人,水备好了。”苏叶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姜茴平日里喜欢用的沐浴用品。
站起身,从箱子里拿出衣裳,姜茴跟着苏叶走进了旁边的沐浴房里。
泡了一刻钟,浑身的疲惫都消失不见,姜茴穿着中衣进了里间。
“呃,那个,我睡哪里?”
站在床前看着已经沐浴过正在收拾床铺的周瑾时,姜茴迟疑地问。
难道他们要睡一张床?洞房?
姜茴紧张起来,复又听见周瑾时咳嗽的声音,心中想到他身体不好,估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神色放松下来,姜茴见周瑾时从旁边的大木柜中又取出了一床被子,他温和地说道:“瑾时身子不好,暂时,要委屈姜小姐了。”
他面上带着愧疚之色,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看向姜茴。
“哦,没关系的,呵呵。”姜茴笑了起来,被沐浴的热气蒸腾,粉白的小脸更显水润,仿佛掐上一把就会冒水似的,那双黑亮的眼睛更显清澈漂亮。
周瑾时有些怔住了,眼前的女孩漂亮可爱,像是晨露中迎着朝阳的小玫瑰,鲜活艳丽。
反观自己,身子虽然没到缠绵病榻的地步,但与常人只见还是相差了很大一截。今日还在喜宴上晕厥过去,实在有失体面。
眼睫低垂,周瑾时转身将被子铺好,示意姜茴上床休息。
姜茴说道:“你睡里面吧,我夜里要起床喝水,可能万一踩到你就不好了。”
周瑾时愣了愣,仔细看着姜茴的脸色,并没有看出什么。
在大户人家,妻子一贯是要睡在外面的,这是为了方便伺候丈夫。
但是,姜茴明显是不喜欢自己,就连对自己同床不同被的举动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似乎还有开心,她提出睡在外面肯定不会是为了要照顾自己。
默默点了点头,周瑾时脱下鞋袜上了床。
姜茴吹灭房间里的蜡烛灯笼,只在墙角处留了一个灯台,方便起夜。便也脱了鞋袜钻进了被子里。
五月的天气还没大热,夜晚还是凉飕飕的,姜茴躺在床上,仿佛躺在自己原来睡着的席梦思床垫上。
她原以为,古代的木床虽然铺了床垫,但肯定也柔软不到哪里去。没想到躺上来才知道,货真价实的棉花垫不比席梦思差。
躺在床上浑身放松下来,姜茴心情好的不得了,被窝太舒服了刚躺下她就哈欠连天的,困意上涌,对周瑾时道了声晚安,便闭眼沉入了梦乡。
耳边是轻柔舒缓的呼吸声,周围充满了一股温暖的玫瑰香气,大约是姜茴沐浴用的胰子是这个味道,亦或是她抹了这个味道的香膏。
周瑾时睁着眼睛,脑袋里有些混乱,他毫无睡意,一个人睡了十几年了,乍然身旁睡了人感觉很不习惯。
只是...他扭头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女子,无奈一笑,她倒是好眠,竟一点也不认床,身边睡了个大男人似乎也毫无感觉。
周瑾时哪里知道,姜茴在现代的时候,作为一名运动员,每天面对的都是极为辛苦的训练。一天下来,浑身的疲惫让她沾枕头就能睡着,集训的时候因为太累直接睡在训练场地都是很平常的事。
睡觉的环境对姜茴来说,倒是一点也不敏感,困了随便一个地方她都能睡着。
她嫁给自己究竟又什么目的呢?
周瑾时思考着,当初姜家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毕竟自己身体不好,王公贵族家的小姐没有愿意嫁进来的,生怕不知何时就要守寡。
而镇南王又是将军,他的孩子自然是要继承兵权的,但是他的身体这样,根本不能上场带兵,继承爵位也是难上加难。
因此,长宁侯府一直不愿答应,后来他的祖母亲自进宫求了赐婚圣旨,姜家才不得不答应。
奇怪的是,作为当事人的姜三小姐,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反抗的情绪,虽说婚姻由父母做主,但这一桩明显不幸福的婚事,她竟一点也不反抗。
他虽然是镇南王嫡子,但是母亲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已离世,这十几年来全靠祖母和外祖家的照拂,他才能在府中站稳脚跟。
并不像周淮川那样,已经在军中历练多年,有了威信和地位。
姜茴身份高,样貌好,即使是配皇子也是使得的,怎么会同意嫁给自己这样一个病秧子呢?
周瑾时满心疑惑,想着想着,不知何时睡去了。
深夜,万籁俱静,窗户外的院子里只隐约有一些不知名的虫叫。
卧房里,姜茴睡得香甜,不知不觉盖在身上的被子已经有大半掉了下去,“嘭!”地一声,姜茴一个翻身掉下了床。
“哎哟!”
骤然失空,姜茴被吓醒了。
“怎么了?”
周瑾时被声响惊醒,连忙问道。
“哎呦,嘶~”姜茴痛呼着坐起身,揉着后脑勺,闻言说道:“没,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掉下床了。”
床里想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周瑾时坐起身待眼睛适应了光线,就要下床查看。
“哎,你别动,别动,我没事,睡觉睡觉。”
姜茴赶紧制止,利索地站起身把被子捞起来放到床上,脑袋还有迷糊,赶紧又躺了下去继续睡觉。
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姜茴已经躺回了床上,周瑾时咽下喉中的关心,摸摸躺了下去。
约莫一个时辰,又听见彭地一声,姜茴又摔到床下去了。
“哎呦!痛死我了!”
姜茴躺在踏板上,右脚脚踝被摔得生疼,痛呼起来,这下子彻底清醒了。
周瑾时还未睡得沉,就被身旁的动静吓得清醒过来,听见姜茴的痛呼,他赶紧起身小心地下了床点燃了几只蜡烛。
屋中亮了起来,只见姜茴坐在踏板上揉着被撞痛的右脚。
“伤到脚了吗?严不严重?”周瑾时蹲下身关切地问。
“没事,就是撞到骨头上了。”
姜茴感觉很尴尬,自己睡相不好,没想到竟然几次掉下床了,幸亏床边还有踏板,要不然,这木床这么高,摔下来肯定要破相了。
周瑾时站起身,片刻后拿着一个小瓷瓶坐在踏板上,说道:“擦点这个,很有用的。”
说着,轻轻把姜茴的右脚抓在手中放在腿上。
“我自己来就行了,不好意思,大晚上连累你也不安生了。”
她歉疚地开口,右脚缩了回去。
周瑾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道:“抱歉,是在下孟浪了。”脸颊有些发烫,双眼不自然地盯着地面,他怎么忘记了,姑娘家的脚不能轻易被男子瞧见呢,自己竟然还摸了。
吸了口气,右手掌心仿佛还残留着一丝触觉,他连忙背过身子。
噗~
姜茴内心笑出了声,没想到这个周瑾时竟然这么纯情,这就是古代世家公子的礼节吗。
这要是到了现代,还不要羞愤而死?哈哈。
拿过药油倒在脚踝上,用手指打圈按摩吸收着,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姜茴道:“周公子,你先睡吧。”
周瑾时嗯了一声,说:“姜小姐,还是你睡里面吧。”
姜茴仰面长叹,真是太丢人了!但还是说道:“不用了,周公子,我就睡外面,慢慢就习惯了。”
她不想睡里面,主要还是担心自己睡相不好,要是压到他,或是踹了他,岂不是更让人尴尬。
周瑾时还想再劝,她这样万一摔出个好歹,该怎么办呢?
只听姜茴道:“周公子,我抹好药了,时间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周瑾时无奈,只得上床休息了。
睡觉前,姜茴给自己做了很多的暗示,希望自己能安稳一点,没想到,快到天亮的时候她又摔下了床,还惊动了早起的丫鬟,丢人丢大发了。
第二天一早要去见长辈,姜茴摔下床被丫鬟扶起来后便没有再睡觉了。
哈欠连天的坐在梳妆台前,苏叶站在她身后,拿着梳子温柔地给她梳头盘发。见她这样,不由蹙眉担忧地说:“少夫人,今日要去请安,您这样...”
姜茴看着镜子里的人挂着两个黑眼圈,伸手擦掉溢出来的泪花,有气无力道:“待会给我化个精神一点的妆,遮一遮,唉!”
萝儿伺候着周瑾时洗漱完,见他精神不佳,担忧地说:“大少爷,还是请薛大夫来诊诊脉吧?”
周瑾时难得感觉有些困顿,昨天晚上不仅姜茴没睡好,他几次被惊醒,这么多年破天荒头一遭觉没睡好。
摆了摆手,他说道:“无碍,等用过早饭再说。”
穿好衣裳,姜茴带着苏叶跟着周瑾时往百福院走去了。
镇南王府很大,假山流水,亭台水榭,无一不精致,小池塘里成群的红色鲤鱼悠闲地摆动着尾巴。
今日的天气很好,太阳慢慢升起,树叶上的露水正在慢慢被蒸发消失在空气中。
穿过两道圆门,经过一个种满了花草的小花园,里面种植了大片的玫瑰和芍药,正值花期,每一朵花都被花匠精心打理过,各种颜色均开的艳丽多姿,馥郁的香味随风而来,掺杂着清晨的味道。
跨过门槛,刚进内院就听见从里面传出的说笑声。
姜茴有些紧张,她拉了拉周瑾时的衣袍,脸上带着局促。
“放心,祖母最是慈和的,父亲也不会为难你,至于其他人,你不用管,只管行了礼就是。”
说到其他人的时候,周瑾时的面色很是冷淡。
安抚地轻拍了拍她的手,他眉眼温和,“安心。”
姜茴紧张的心得到了些许舒缓,她点点头,与周瑾时并肩走了进去。
正厅里,周淮川正在说着军中遇到的趣事,逗得母亲与老太君眉开眼笑。
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抬眼,只见两道踏着朝阳走进来的身影。
第4章
正屋里,居中的黄花梨嵌螺钿花鸟纹的榻上,老太君段氏面带微笑,花白的发丝整齐地盘在脑后,发间是一根双鸾衔寿果金簪。一身真红大百花孔雀锦制成的交领长裙,外罩一件云霞翟文的深青色褙子极为雍容华贵。
“孙儿/孙媳,拜见祖母。”
周瑾时与姜茴走了进来,朝老太君跪地行礼,“好,好孩子,快起来。”段氏笑意更深,一旁的许妈妈立即上前搀扶起姜茴。
她从身后丫鬟手中捧着的托里取过一只鼓鼓囊囊的荷包,递给姜茴道:“丫头,拿着。”
姜茴上前一步,双手捧过,福身行礼道:“多谢祖母。”
旁边的镇南王身着藏蓝色的家常衣袍,表情严肃,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二人行了礼,周廷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递了过去。
左边紫檀福寿纹扶手椅上,续弦刘氏一身绛红色圆领袍端庄优雅,面部白皙,长相柔美。
周淮川容貌俊美,身形高大,一身白色织金圆领貔貅纹锦袍,佩戴着一根织锦镶玉的腰带显得贵气逼人。
此时,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向母亲行礼的姜茴,袖中的手紧握起来。
刘氏满脸喜色,一把扶起姜茴,柔美的脸上带着亲和的微笑,道:“不用多礼,都是一家人,来,这是母亲的一点心意,快收着。”
她准备的是一套金嵌珠宝累丝蝴蝶样式的头面,是以稀罕的东珠与红蓝宝石制成,簪钗、手镯、耳环、戒指等皆是以上等的宝石制成,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姜茴温柔一笑“多谢母亲。”
收好东西,姜茴看向正瞧着自己的周淮川。
这时姜茴首次与他碰面,原书中,周淮川做为男主,在军中颇有威信。
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就已被安排带兵上战场了,虽还未立下军功,但也在陛下面前过了眼,在镇南王府地位自不必说。
而在身份上,却一直被周瑾时压了一筹,周瑾时的生母段天娇是老太君娘家的侄女,关系自然亲厚,而段天娇的父亲也是朝中重臣。
因而,虽然周瑾时已经弱冠,却还未被请封世子,周淮川母子也不敢掉以轻心。
对上周淮川的面容,姜茴心道一声,好一个美男。
周淮川皮肤微黑,梳起的发髻用一根银嵌宝石的发带系住,棱角分明的脸上是两道浓黑的剑眉,他眸光锐利,带着些审视之色。
看上去如同军中将领一般器宇轩昂一表人才,周身的气质与周父很像,沉稳冷淡,却偏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整个人的硬气骤减,看向姜茴的眼神像是含笑多情。
噫~
姜茴浑身鸡皮疙瘩直起,这样一个阳刚又多情的男子与周瑾时完全相反,其身魅力果然不小,难怪会有那么多的闺阁小姐都爱慕他了。
仅仅与他对视了一眼,姜茴便收回目光,仿佛看陌生人似的,福了福身,含笑道:“二弟。”
周淮川见她这样眸中闪过疑惑,看了一眼神情自若的周瑾时,面上挂了笑容,起身道:“嫂子多礼了。”
二人坐到椅子上,立即有下人端来茶水。姜茴忽然闻到一股栀子花的香味,这才注意到紫檀茶几上放着一个彩花瓷瓶,里面装着一束洁白芬芳的栀子花。
抬眸打量,只见对面的茶几上也放了一束,这才想起来,晨起的时候丫鬟萝儿也放了一束打理好的玫瑰花在房间里。
就连坐在对面的刘氏,发间也簪着一枝娇艳的粉色芙蓉。
段氏开口问道:“时儿,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周瑾时道:“回祖母,许是昨日有些劳累,今日感觉略有些疲乏。”
周廷道:“叫薛大夫过来瞧了没有?”
“一会用过早饭便让丫鬟去请。”
段氏点点头,几人又说了一会话,姜茴面上在仔细听着,还时不时回话,但是她的注意力有一半都在周淮川的身上。
不是她对周淮川有什么心思,而是周淮川的视线都在围着她打转,疑惑、探究、审视,直盯得姜茴头皮发麻,坐立不安。
似是感觉到了姜茴的不自然,周瑾时不动声色地来回看了两人几眼,发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周淮川咳嗽一声,收回了探寻的视线。
不一会,管家走了进来,“老太君,老爷,夫人,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周廷点点头,对老太太道:“母亲,用早饭吧。”
“嗯”段氏点头,旁边的许妈妈扶着老太君,走在前面,姜茴几人跟在后面出了屋子。
用过早饭,周瑾时带着姜茴走在府中,说是带她逛逛。
“这边是母亲的瑞安院,那边是二弟青竹院,从这条石子路走过去就是府里的花园,我们的长福院在那里。”
二人一边走着,周瑾时一边为她介绍。
微风习习,府中栽种的香樟树上一些鸟雀飞来飞去,或是几只蹲在枝头叽叽喳喳叫的好不热闹。
姜茴闻着空气中的花香,说道:“方才见祖母厅中的栀子花颇为清雅,方才来的时候路过花园我怎么没见到里面有栀子花呢?”
方才他们过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小花园,里面种了只有玫瑰和芍药。
周瑾时微笑说道:“那是内院的小花园,前面还有一个花园种了不少的花,我带你去看看。”
“嗯。”
刚到花园门口,萝儿小跑着过来,“大少爷,薛大夫来了,正在屋里等着您。”
“知道了。”
周瑾时看向姜茴,道:“我先回去一趟,你...”
姜茴立马道:“我在这里逛逛,一会就回去。”
周瑾时点点头,“好,我一会便过来找你。”说完,带着丫鬟离去了。
前院的花园很大,若说后院的小花园是精致,那么这里就是大气富贵了。
种着花草的花圃错落有致的分散在园子里,牡丹、芙蓉、栀子、紫罗兰、海棠等,都盛开的极为艳丽,馥郁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园子。
姜茴站在曲桥上,向下看去,椭圆形的水池里各色鱼儿来回游着,一只小乌龟爬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胆大的伸出了脖子闭着眼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苏叶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朵海棠笑道:“少夫人,您看这朵金丝海棠戴在发上肯定很好看。”
姜茴笑着微微低头让她戴花,她这才想起来,闵朝的簪花之风颇为盛行,不论年纪总爱在发间簪花,就连青年公子们,也会在腰间别上一枝。
来到花坛前,姜茴抚摸着开的艳丽的牡丹花,看着漂亮的花朵,感觉心情都好了不少。
“香浅绿柔红嫩,插向鬓云边,添得几多风韵。”①
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只见周淮川信步从远处走来,面上带笑行至二人身边。
“嫂子,当真是人比花娇,这满园的鲜花竟比不上嫂子半分颜色。”
姜茴见到他来就有些紧张,她不知道原身与周淮川的具体关系,更不知道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在书中,原身就是个炮灰,只写了她是如何如何迷恋男主,并没有具体写他们之间的发展。
姜茴不自在地后退一步,右手抓着苏叶,看着周淮川道:“不知二弟有什么事?”
她一点也不想与他有什么拉扯,这是封建古代,他们现在是嫂子与小叔子的关系。要是被有心人察觉出什么,对她可是极为不利的。
再说了,周淮川是男主,她是炮灰,现在的夫君周瑾时是注定没有好结果的男配,这样的利害关系,她只想能离他多远就离多远,保命要紧啊!
看她紧张的样子,周淮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道:“嫂子这么紧张做什么,小弟只是见园子的花娇艳,与嫂子再相配不过,想要摘一些送与嫂子。”
这话说得暧昧,姜茴面色一僵,身旁的苏叶紧张的嘴唇都有些颤抖了。
姜茴干笑道:“不劳二弟费心了。”说罢转身要走。
周淮川道:“嫂子留步,小弟还有句话要说。”他俯身摘下一朵牡丹,走到姜茴面前,靠近了,伸手将她发间的海棠取下扔在地上。
唇角微勾,一双桃花眼里是姜茴看不懂的神色。
“玉笑珠香,富丽堂皇,这绿色牡丹为花中上品,有国色天香之称,与嫂子最为相配。”
周淮川将一朵绿色牡丹簪在姜茴的发间,语气里带着些调笑。
有句麻麻批很想讲!
姜茴内心疯狂吐槽,这个狗男主,竟然用绿色的花来内涵她!
气得要死,姜茴狠狠瞪了他一眼,见周围没人,就想要喷他,只听周瑾时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茴,二弟,你们在做什么?”
三人转头,只见周瑾时从石子路上走过来,又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他注意到姜茴发间簪着一朵绿色的牡丹。
周淮川没有回答,只笑着看姜茴。
笑笑笑!早晚笑死你!姜茴暗暗翻了白眼,没好气说:“没聊什么,无聊死了,咱们回去吧。”
说完,拉着周瑾时的手往原路走去。
周瑾时愣了愣,看着姜茴握着自己的手快步往前走。
冰凉的右手仿佛被包进了一团温暖的棉花中,那热意竟比今日的太阳还要烫上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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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宋]石孝友《如梦令.折寄陇头春信》)
折寄陇头春信。香浅绿柔红嫩。插向鬓云边,添得几多风韵。但问。但问。管与玉容相称。
第5章
走了一段路,姜茴的情绪平复下来。
仔细想想她其实没必要生气,反正以前和他好的人也不是自己,而现在,自己也已经打算跟他划清界限了。
停下脚步,将头发上的绿牡丹拿了下来。
花朵很美,只是摘花的人实属讨厌。
周瑾时见她盯着手中的花若有所思,温和的眸子沉了沉,开口说道:“你喜欢这朵花吗?”
“啊?”回过神来,姜茴看着周瑾时,这才察觉自己还握着人家的手。
“啊,不好意思...”放开他的手,姜茴面色有些不爽,随手把花扔在了草丛里,说道:“这有什么好喜欢的,我最讨厌绿色了!”
宽大的衣袖下,周瑾时感受着手中的温度慢慢消失,冰冷从指尖蔓延。
他们并肩跨进院子,周瑾时笑着问:“你喜欢什么花,这院子里还空着,可以种点你喜欢的。”
“唔。”
姜茴四下看了看,偌大的院子里只放了一张石桌并几张石凳,很是单调。
苏叶笑着说道:“少夫人,不如种一些蔷薇和茉莉吧,还有您喜欢的玫瑰。”
说道种花苏叶就兴奋起来,侍弄花草是她的强项,在长宁侯府的时候姜茴院子里的花都是她负责的。
周瑾时道:“你喜欢玫瑰?我让人把后院的玫瑰移栽过来。”
姜茴摇摇头说:“不用了,我们自己种吧。”
苏叶接话道:“大少爷,奴婢会种,以前在侯府我们院里的花草都是我负责的。”
看着苏叶闪闪发亮的眼神,姜茴知道她很爱弄花草,看向周瑾时道:“可以吗?”
对上她比朝阳还灿烂的笑脸,周瑾时点了点头,随即叫来长东去库房取一些花草的种子来。
苏叶与姜茴说了一声,开心地跟着长东一起去了。
回了房间里,姜茴闻到了玫瑰的香气,外间木榻的榉木云翘头案上放着的雪景瓷瓶中一束玫瑰开的正艳。
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姜茴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原身的记忆她只仅限于书中的描写出来的,对这个时代她还是陌生的。
方才她一直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什么地方坐错了自己尴尬不说,还要引来麻烦。毕竟也是看过宫廷剧的人,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言行举止都要合乎身份。
坐在塌上,伸手扯过来一个靠垫,姜茴歪在上面道:“周公子,坐,咱们聊聊天。”
她说的自然,周瑾时却在听见她的称呼时微微皱起了眉头,依言坐了下来,他有些迟疑地说:“姜小姐,想聊什么?”
姜茴想了想,说:“关于我们的婚事。”
她想过了,这件事周瑾时早晚都会知道,若是造成了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她看过太多的狗血误会了,她可不想到时候搞出什么嫂子和小叔子的绯闻来。
况且他们之间的事情也不能保证没有其他人知道,
听到她说这件事,周瑾时端茶盏的手微微一顿,不动声色道:“嗯,你说。”
方才花园里的一幕浮现在眼前,她与周淮川......
还有她为什么没有拒绝嫁给自己一个病人。
组织好语言,瞧了眼守在门口的萝儿,姜茴斟酌着开口道:“我喜欢的人是周淮川,你......”
当啷一声,盖子掉落下来砸翻了茶盏,又滚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你说什么?”周瑾时喉结滚动,声音有些艰涩,他看向姜茴,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她姿势随意慵懒,语气也很平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啊’
不可否认,周瑾时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中莫名有些酸涩。他与姜茴之间虽然未曾相爱,但她如今已是自己的妻子。
他一向体弱,平日里不做什么倒也罢了,若是操劳一点,抑或是心绪起伏过大便会病发晕厥。
这么多年,家中不是没有为他相看女子,只是他自己知道,这个病一日不除根,只会耽误别人。
他常年深居简出,大约也没有人会看上自己。
在准备与姜茴的婚事时,他的心中也有过期待,只是那些传闻让他打消了心思。
今日,乍被她说出事实,他还是难掩心酸。
屋外的萝儿听见动静赶紧走进来收拾,却被周瑾时挥手让其退下了。
“你没事吧?”姜茴见他面色很不好看,以为是病发了,立马坐正了身子问道。
周瑾时表情很冷,问:“那你为什么跟我成婚?你把婚姻当做什么?我知道这桩婚事是祖母求了懿旨侯府才答应下来,但你为什么从未反对过?”
话说到后来,声音明显拔高了,周瑾时的脸色阴沉沉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哎、哎,你冷静点!小心身体啊!”
看他脸色惨白,冷汗都冒出来的样子,吓得姜茴赶紧下来扶着他,喊道:“萝儿!萝儿!请大夫,快请大夫!”
萝儿被吓了一跳,应了一声赶紧跑走了。
“你、你别激动,喝点水。”
周瑾时感觉有些喘不过气,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端着茶盏的手也颤抖起来。
姜茴快要慌死了,这怎么说发病就发病了呢,这半天都还好好的啊。
茶盏里的水洒了出来,周瑾时手一松似要晕倒,姜茴一把扶住他,“周瑾时!周瑾时,你别吓我啊!”
周瑾时趴在姜茴的肩头,浑身冷汗直冒,恍惚间只闻到一股温暖的玫瑰香气。
身体骤然腾空,周瑾时一惊,双手下意识地搂紧了。
“哎哎,轻点,轻点,脖子被你勒断了!”姜茴连忙说着,遂感觉脖子被放松了。
她抱着周瑾时往里间走,轻轻把他放在床榻上。
见他满脸冷汗,姜茴拿着帕子给他擦拭着,又拉过薄被给他盖上。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啊?”碰到周瑾时手的时候,姜茴被吓了一跳,自己手中仿佛握着一个冰块。
早上的时候拉他的手也没有这么冰啊!
他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手会冰成这样?
“大少奶奶,大夫来了。”
不一会,萝儿带着薛大夫匆匆赶来了。
薛大夫是周家请来专门给周瑾时看病的,一见周瑾时这样,他立马打开针灸袋,取出银针扎在周瑾时的头上。
姜茴紧张地站在一旁看着薛大夫把脉,她现在很自责,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应,害他病发了。
若是他有什么好歹,自己的小命只怕也保不住了。
一刻钟后,薛大夫收了脉,拔下了银针。
姜茴赶紧问:“薛大夫,他怎么样了?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薛大夫摸了摸胡子,看着姜茴道:“少夫人请放心,大少爷只是旧疾复发,不会有生命危险。”
姜茴问:“他到底得的什么病啊?怎么会突然病发呢?”
薛大夫道:“大少爷的病是小时候中毒所致,体内的毒素一直没办法根除,这才导致体弱。”
“中毒?”姜茴一愣。
薛大夫又说:“病人平日里不能劳累,情绪也不能又过大的波动,否则就会病发以致晕厥。”
“那他的手怎么会像冰块一样?”
“这是残毒导致的低体温症,病人一年四季都会手脚冰凉,尤其到了冬日会更加辛苦,平日里要多晒晒太阳。”
说完,他将写好的药方交给了萝儿,让她赶紧去他院中的药房抓药。
送走了薛大夫,姜茴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周瑾时。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她握着周瑾时冰冷的双手,想给他暖一暖。
半个多时辰后,周瑾时醒了过来,萝儿端来了煎好的药。
“小心烫。”
姜茴端着药碗,小心地给他喂药。
药喝完,她又倒了一盏温水递给他喝下去。
“你先出去吧。”姜茴对萝儿道。
“是,大少奶奶。”
扶着周瑾时躺下,见他脸色还是不好看,歉然道:“对不起,害你病发。”
周瑾时摇摇头,低声道没关系。
他对这件事的反应这样大,姜茴觉得更要把事情说清楚了。
她握着周瑾时的双手,紧紧盯着他的双眼,郑重道:“方才我的话没有说完。”
姜茴手中的温度传递到了周瑾时的身上,他感觉浑身都暖了起来,听见姜茴的话,原本微闭的双眼睁开,看着她。
“我喜欢周淮川,你应该听说过这样的传闻,但是那都是假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其实我喜欢的是你,只是借着周淮川想要接近你。”
什么?
周瑾时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盯着姜茴。
半晌,他苦笑着摇头,“你不必骗我,我能看出来。”
姜茴又说:“那是你看错了,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再次沉默,周瑾时心绪有些波动,他仔细地看着姜茴,问:“我们从未有过接触,你怎么会喜欢我,我不过是个深居简出的病人。”
说出这样的话,姜茴是仔细考虑过的,她与周淮川来往是事实,以后若是被人翻出来,她又该如何解释呢,还不如趁现在想办法扭转过来。
看着病歪歪的周瑾时,姜茴觉得,他这病根难除,也不知道能活多少年。
而她,身为书中本该已经死去的炮灰,现在还活的好好地,说明一定程度上扭转了书中剧情。
反正与周瑾时成婚她也没有什么损失,白天做夫妻,晚上做兄弟。
而且,她也不用恐育了。
这样一想,姜茴觉得还挺好。
再说了,她说的喜欢周瑾时也不是假的。
当初她看书的时候确实很喜欢,也很心疼这个什么人没害,还被逼着黑化的男配。
见她没说话,周瑾时自嘲一笑,就是啊,怎么会有人喜欢他这个病秧子呢,她不过是为了掩.....
“周瑾时,今年二十岁,八月二十生辰,身高七尺有余,脚长七寸五,饮食清淡,最爱吃清蒸鲈鱼和奶油糕。”
周瑾时慢慢睁大了眼,怔怔地看着姜茴。
姜茴抿嘴一笑,又说:“你平日里爱看书,爱作画,京中最大的‘天水阁’书画斋便是你的产业。”
周瑾时更惊讶了,天水阁是他舅舅送给他的,平日里他极少去天水阁,姜茴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见周瑾时震惊的模样,姜茴笑着伸手点在他胸口的位置,“这里,有三粒红痣。”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周瑾时脸色难看,私以为这些事周淮川告诉她的,自己身边定是出了内奸。
情绪又激动起来,他胸口急速起伏,呼吸也急了起来。
姜茴连忙安抚道:“你别紧张,这些事不是周淮川告诉我的,我也没有派人监视你。”
她表情认真不似说谎,周瑾时努力平复着呼吸。
姜茴见他还是怀疑,将脑袋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随即坏笑着坐直身子看着他慢慢变红的脸。
“你、你、”
周瑾时脸红如虾伸手指着姜茴,声音结结巴巴地,眼神慌乱,心跳如擂鼓。
第6章
见姜茴脸上的坏笑,周瑾时坐起身靠在床头,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睛。
“怎么样?现在相信我没有监视你了吧,毕竟,那件事情可是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哦。”
姜茴眨眨眼,眼中的促狭看的周瑾时更加尴尬了。
沉默了一会,脸颊上的热意慢慢退去,周瑾时咳嗽一声,问:“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目光锐利,似乎姜茴要是撒谎他能立即看穿。
姜茴眼珠转了转,摇头道:“不能说,这是秘密,总之,我与周淮川的传闻都是假的,我现在对你说的话也都是真的。”
周瑾时面色复杂,“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对于姜茴说喜欢他这件事,他一点也不相信,若是对自己有意为什么从来没有接触过自己呢。喜欢自己却和他的异母弟弟有传闻,这很难让人相信。
姜茴摸摸下巴,笑眯眯地说:“自然是因为现在已经得偿所愿与你成亲了呀,不想因为以前的事情给我们之间造成误会,自然是要说清楚了。”
“你不相信我喜欢你吗?”姜茴问。
周瑾时摇摇头,他从姜茴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到她对自己的爱意,都说喜欢一个人,无论怎么掩饰眼睛都会露出蛛丝马迹,可是姜茴看向自己的时候,双眼澄澈一丝对自己的迷恋和爱意也不见。
姜茴道:“不相信就算啦,咱们时间还长。”
周瑾时想起方才自己恍惚间的感觉,问道:“方才是你扶我到床上来的吗?”
姜茴摇摇头,说道:“我没扶你哦,我是把你抱到床上来的。”
!
周瑾时呆住了,眼睛震惊地看着姜茴。
“昨日你在喜宴上晕厥,也是我把你抱进来的。”姜茴又丢下一个炸.弹。
.......
周瑾时已经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了。
他感觉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哪一刻向现在这样觉得丢脸过。
看着她娇小的身体,想到她当众抱起自己的模样,简直要笑死人了吧!
呆住的表情有裂开的趋势,周瑾时不想再面对姜茴了。
“咳咳!”
姜茴咳嗽几声,看出周瑾时尴尬窘迫,她站起身在屋内走了一圈,说道:“我觉得应该在房间里加一张榻。”
昨天晚上睡在床上掉下来好几次,摔得她腰酸背痛不说,还屡遭惊吓,干脆不睡一张床好了,反正房间这么大,加一张榻也不会妨碍什么。
“周公子,你说呢?”
周瑾时心情低落,“嗯”了一声,又说:“咳、姜小姐,如今我们已经成亲,是不是换个称呼比较好?”
“称呼?”姜茴愣了一下,又“哦”了一声反应过来。
也是,这都是夫妻了,还公子小姐地叫,似乎确实不大好。
“你叫我小茴吧,我家里人都这样叫我。”姜茴坐在桌边,拿起盘子里的芝麻糖吃了起来。
“嗯。”周瑾时点头。
“那我要叫你什么?”姜茴说道,忽然轻笑一声,俏皮地眨了眨眼,“叫你...夫君~”声音清脆如黄鹂,尾音刻意的拖长却显得极为甜软,让人听着感觉像是咬了一口甜米糕,从舌尖甜到了心尖。
周瑾时的脸红了一下,看着俏皮机灵的姜茴,颇有些无奈。
明明婚前的几次见面,她都是一副大家小姐的端庄斯文的做派,怎么成婚了变化如此之大,举手投足与言语间都这么古灵精怪的。
“随你。”丢下这句话,周瑾时便不说话了。
午饭是在屋里用的,早上请薛大夫惊动了老太君,老太君身边的丫鬟君荷前来让周瑾时不必去正厅了,在屋里好好休息。
因着周瑾时的病,平日所吃的饭菜都是有规定的,既要清淡又要营养丰富。
长东与萝儿将饭菜取了过来,摆在里间的圆桌上。四菜一汤还有两盘水果,是应季的桃子和桑葚,清洗的干干净净,散发着清甜的香味。
因着多了人,午饭前萝儿便问了姜茴爱吃的口味,让厨房改了改菜式。
周瑾时指着桌上的一道菜问:“你喜欢吃辣的?”
姜茴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麻辣牛肉放进口中,说道:“对啊,又麻又辣,吃起来过瘾的很。”
她又夹了一块,道:“你要不要尝尝?”
周瑾时摇摇头,他从不吃辣的,味道过重的菜他一向不碰。
正吃着,见萝儿和苏叶站在一旁伺候,周瑾时道:“萝儿,你们也去用饭吧,这里不用伺候。”
“是,大少爷。”萝儿应了一声,拉着苏叶走了出去,也将长东叫走了。
姜茴一向爱吃辣,这盘麻辣牛肉做的味道极好,麻辣鲜香,极为下饭。
姜茴吃的不亦乐乎,不一会,辣的脸颊粉红,鼻尖也冒出了汗。
“喝点汤吧。”周瑾时拿起勺子舀了一些鸽子汤在小碗中,递给了姜茴。
“谢谢。”
鸽子汤是厨房炖的新鲜的乳鸽,味道非常鲜美,姜茴喝着赞不绝口。
周瑾时眼中带笑,道:“这是府中喂养的鸽子,味道确实不错。”
姜茴以前是运动员,十来岁就进了国家队,一待就是十几年,队上的伙食虽然不错,但是和私家大厨相比还是差了点。
再说了,吃了那么多年,也吃腻了。
本以为古代的吃喝水平不会比现代高到哪里去,姜茴想岔了,这镇南王府的伙食比现代星级饭店的都要好。
用料实在,关键是没有添加很多的调味料添加剂,食材天然绿色,光是蔬菜就远胜一筹了。
姜茴吃的开心,她本就爱吃,饭量也比普通姑娘大,很享受美食带来的味觉上的快乐。
看着姜茴吃的美滋滋的,仿佛再吃什么极品珍馐,一向食欲不佳的周瑾时此时都感觉有了胃口,破天荒多吃了一碗鸽子汤。
收碗的时候,萝儿看着空了一大半的菜盘,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大少爷,今日厨房做的菜味道可还满意?”
姜茴吃饱喝足坐在凳子上用牙签戳着桃子块,周瑾时坐在旁边喝茶,道:”味道好不错,鸽子汤很鲜美。”
他难得夸赞厨房的手艺,病了这么多年,又经常喝药,对饭餐的味道也不敏感了,多年如一日的清淡饭菜,味道也都差不多。
萝儿开心极了,大少爷平日里吃的很少,没想到大少奶奶一来,大少爷胃口都好了。
当下,萝儿看向姜茴的眼神变得越加喜欢了。那算命先生说的果真没错,大少奶奶就是大少爷命中的贵人!
她得赶紧去禀报老太君一声。
傍晚的时候,周瑾时让两个小厮把自己书房的一张黄花梨镂空雕花的美人榻给搬了过来。
休息的时候,周瑾时皱着眉看着正在铺被子的姜茴,说道:“还是我睡在榻上吧,你一个女儿家,应当睡床。”
姜茴倒是不以为意,整理好棉被坐在上面摆摆手道:“没关系的,我就睡这里。”
姜茴可不敢让他一个病人睡在榻上,万一着凉了或是因为睡眠不好导致病情加重,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吹灭几盏灯烛,待周瑾时睡好后,姜茴也躺下了。
夜晚没有娱乐活动,成婚了也不能轻易到外面去玩,烛火又昏暗,做什么都不方便,只能睡觉了。
姜茴不会看天色辨时间,看向半掩着的窗外月光皎洁,说道:“周瑾时,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周瑾时躺在床上,听见她说话,扭头看向天色,说道:“约莫戌时子初。”
“哦”那就是八点左右了。
姜茴无聊地叹了口气,这么早就睡觉,真是从来没有过,现代娱乐丰富,晚上不训练的时候她都会打游戏,出去逛街吃东西,总是要到十一二点才睡觉的。
“周瑾时,晚安。”
姜茴声音清脆,周瑾时怔了怔,随即道:“小茴,晚安。”
周瑾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晚安,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是一个人睡。
没人说话,没人说晚安,母亲早逝,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有一次晚上病发差点没能救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周瑾时听见细微平缓的呼吸声,姜茴应该是睡着了。
他微微笑了一下,另一个人的存在感是如此明显,还和他在一个屋子里。
想起白天姜茴说的喜欢自己的话,他忽然感觉心中有了微妙的感觉,像是一个渴望糖果的孩子闻到了甜蜜的香味。
虽然知道自己得不到,却还是心存希冀。
本以为一个人睡,心理上没有负担能睡个好觉,没想到半夜的时候,姜茴又摔了下来。
“啊!好痛!”没有踏板的缓冲,姜茴直接摔倒了地上,屁股摔得生疼。
周瑾时也被惊醒了,他一向浅眠,这么大的动静不会不会醒。
“你没事吧?”他有些担忧,桌上的蜡烛因为长时间的燃烧火苗变得很小了,光线昏暗,周瑾时睁着眼睛好一会才适应过来。
姜茴坐在地上,屁股上的痛让她清醒过来。
“你怎么又掉下去了?”
叹了口气,周瑾时下床将她扶了起来。
“哎呦~疼!”姜茴嘶嘶捂着右边屁股的位置,龇牙咧嘴地坐到榻上。
周瑾时走到桌边拨了拨灯芯,又点燃了油灯,房间里顿时亮堂不少。
“你怎么样?要不要叫薛大夫过来看看?”
姜茴忙到:“不用不用,没事。”
她可不想被人看屁股,在这个时代,也太羞耻了。
“你把昨晚给我用的那个药,拿来再给我用用吧。”姜茴说道。
周瑾时依言走到柜子边,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小瓷瓶。
“我、我帮你吧?”他说道。
姜茴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谢谢你。”
周瑾时哦了一声,把瓷瓶递过去,转过身背对着姜茴。
药油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姜茴用力擦揉着药油。
上好药,她坐在榻上,说道:“周瑾时,你快去睡觉吧。”
周瑾时转过身,皱起眉说:“万一你夜里再掉下去怎么办?要是摔坏了我如何跟你的家人交代?”
姜茴摸了摸脸,叹气道:“我小心些就是。”
周瑾时摇头,指了指床,说:“还是睡床上吧,你睡里面。”
“不行不行,我睡姿不好,万一压着你怎么办?”姜茴摆手道。
“我们用两床被子,中间再放一床隔开就行了。”周瑾时认真地说。
姜茴回头看着那张约莫是两米的架子床,床是酸枝木攒海棠花围的踏步床,约有两米多高,床下有一平台踏板,用雕花的围栏围了起来,中间为床的门户。
踏板的两侧可以放小茶几或是杂物。
昨天晚上,姜茴正是摔在踏板上,才没有受伤。
“可是.....”姜茴还是有些不放心,以前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睡,两米的大床随便怎么造。
周瑾时当机立断,抱起榻上的被子走到床前放上去,转身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折成长条放在中间。
“上去休息吧。”周瑾时道。
见他已经安排好,姜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走过去上了床。
烛火被吹灭,房间里暗了下来,姜茴缩在被子里一时睡不着,便跟周瑾时闲聊起来。
听着姜茴叽叽喳喳的说了一会声音便消失了,周瑾时扭头,昏暗的光线下,姜茴睡颜朦胧,只闻得清浅的呼吸声。
寂静的黑夜,周瑾时的心跳却加快了不少,空气中的玫瑰花的香味变得浓郁起来,其中掺杂着淡淡的药油味道,是从身旁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脑海里一直胡思乱想,不知过了过久周瑾时才沉入梦乡。
第7章
早睡就会早醒,姜茴醒过来的时候见旁边的周瑾时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看书。
“早上好。”姜茴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外面已经大亮了。
周瑾时温和道:“早上好。”这样的感觉非常不错,周瑾时感觉心情很不错,原来有人陪伴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吗。
姜茴起身下床,听见动静的苏叶和萝儿走了进来。
“大少爷、少夫人。”苏叶端着热水进来,将洗漱的东西递给姜茴。
“现在什么时辰了?”姜茴问。
“卯初二刻了,少夫人。”
“哦,才六点半啊。”姜茴嘀咕着,拿着棕毛刷沾了点盐,走到屋外的廊下蹲着刷牙。
“少夫人,使不得!”见她迷糊的反常,苏叶惊叫着就要把她拉回房间里。
“泥拉藕干啥?”啧、盐搞多了,好咸!
姜茴蹲在那认真刷牙,苏叶着急的不行,试图把姜茴拉回屋里。
“少夫人,您还是回房间里吧,这在外面像什么样子嘛!”
拉不动姜茴,苏叶急的直跺脚。
咕噜咕噜~喝水漱口,姜茴道:“苏叶,没关系啦,这院子又没有别人。”
只几个洒扫的小丫鬟而已啊,又没有外人,在屋子里刷牙用痰盂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苏叶劝不动,跟在她后面嘀嘀咕咕地进了屋。
屋内,周瑾时在萝儿的服侍下已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了。
见姜茴洗好脸,苏叶拿过衣裳伺候着她穿好,又帮她梳头挽发髻。
“苏叶,你手艺真好。”及腰的长发在苏叶的手中格外听话,只见她双手翻动,一个双环望仙髻便挽好了,搭配好发饰耳环。
在家中不必装扮浓重,姜茴只抹了润肤膏,描了描眉,那张娇俏的脸蛋依旧水灵娇美。
整理妥当,二人便往百福院走去,给老太君请安。
“大哥,大嫂。”
花园里,周淮川一身蓝色锦袍高挑俊美,他微笑着招呼一声走了过来。
“二弟。”
周瑾时与姜茴喊了一声,三人并肩往前走。
“嫂子在府中住的可还习惯?”周淮川摇着折扇,那双桃花眼含笑地瞧着姜茴。
今日阳光灿烂,姜茴身着粉色交领襦衫配粉蓝色月华裙,一双凤头履在裙摆间若隐若现。
发间插着一支粉色碧玺桃花簪,并两支嵌宝石累丝花形金钗,白玉般的耳垂上挂着两枚金嵌珠翠宝石花卉耳环,精美的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晕,显得异常华美。
周淮川感觉眼前的女子变了,从前的姜三小姐是温柔端庄的,如今走在大哥周瑾时身边的姜茴却变得活泼娇俏起来。
看她粉面含笑的模样,恰似院中的迎风招展的芙蓉花。
姜茴敛了笑容,回道:“多谢二弟关怀,在府中一切都好。”
一跟自己说话就冷脸,周淮川内心涌起一丝不悦,他不明白怎么姜茴成了亲就突然翻脸了。
明明早已商量好,大婚当晚实施计划,为他除掉这个碍事的病秧子。
没想到,姜茴不仅没有按计划行事,反而一副要与自己划清界限的模样。
她难道忘记了从前是如何讨好,应允自己的吗?
“大嫂素日爱吃一道煎鲜虾饼,不知可知会厨房去做?”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凝固,周瑾时一双凤眼露出冷冷地盯着周淮川。
周淮川挑衅似的看着周瑾时,随即目光落在姜茴身上,等她回答。
“我爱吃什么就不劳二弟费心了,我海鲜过敏,从不吃虾。”
姜茴白了一眼周淮川,蓦然一笑,说道:“听闻今朝的探花郎裴文,裴公子,小小年纪便是扬名京都的美少年。”
姜茴突然说起一个陌生人,周瑾时有些不解,而周淮川却面色变了变,直盯着向她。
“听闻二弟与裴公子交情匪浅,那裴公子在京中的别院都是二弟置办的,没想到二弟不仅对家里人如此关心,就连外人.....”
周淮川的眼神危险起来,他收起笑容,桃花眼里满是警惕,“你什么意思?”
姜茴丝毫不惧他的眼神,轻笑一声,道:“不过是感叹二弟对人关心体贴罢了。”
周淮川面上隐隐有些发青,他狐疑地盯着姜茴,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姜茴却是不再言语,拉着周瑾时笑眯眯道:“夫君~咱们快些走吧,不要跟某些人耽误时辰了。”
“你!”周淮川气的猛一收折扇。
周瑾时虽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只看周淮川发青的脸就知道被姜茴说的话噎住了。
他心中有些高兴,看姜茴对周淮川的态度,他似乎不用过于担忧了。
姜茴的手温暖柔软,握的紧紧的,周瑾时跟着她往前走,再也不看一旁黑着脸的周淮川。
到了百福院,进了正厅,老太君还未梳洗完毕,刘氏已经坐在一旁了,身后站着一个穿着浅绿衣裙的女人,正伺候着她喝茶。
见姜茴二人牵着手走进来,刘氏喝茶的手一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笑盈盈的姜茴。
她有些惊讶,周瑾时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接受了她?
周瑾时虽然因为身体不好,脾气性格也很温和,但是她知道,周瑾时并不是一个能任人拿捏的人。
周瑾时的外公现任兵部尚书,颇得皇帝信任。而他唯一的舅舅则是弃官从商,其财富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样的有权有势,即使是镇南王也不敢轻易得罪。
因此,哪怕自己的儿子那么优秀,自己也是好话说尽,周廷仍然没有松口答应请封淮川为世子。
如今,周瑾时又娶了这样以为门当户对的妻子,只怕这镇南王的爵位他们更难得到了。
周瑾时淡淡行了一礼,作为他的妻子,姜茴也依样画葫芦,只福了福身便同周瑾时一道坐下了。
片刻后,周淮川也冷着脸走了进来。
“母亲。”他喊了一声,坐在刘氏的下手。
“嗯。”看着儿子明显不愉的表情,再看看对面二人,刘氏安抚地拍了拍儿子的手背。
站在椅子后面的赵姨娘一双眼睛只在几人身上转悠,见气氛微妙,她不禁多看了姜茴几眼。
“这么早,都来了。”
段氏穿着褐色福寿纹衣裳,许妈妈与丫鬟君荷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坐到榻上。
“祖母/老夫人。”众人起身行礼。
“都坐下吧。”段氏心情很不错,看着周瑾时,问道:“小时,身子可好些了?”
“回祖母的话,昨日薛大夫开了药,孙儿吃了已经好多了。”周瑾时恭敬地回答。
“嗯,那就好。”段氏点点头,复又问姜茴:“丫头,在府中吃住可还习惯?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管说出来。”
姜茴道:“多谢祖母,府中一应俱全,孙媳很满意。”
刘氏笑道:“老夫人,您真是慧眼如炬,找了这样一个漂亮懂事的好孙媳。”
姜茴微笑着回应,段氏笑的更加开心了,“哈哈,是啊,小茴是个好孩子。”
刘氏拿着帕子掩口轻笑道:“是啊,要是能尽快给老太君添一个重孙,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话音刚落,厅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段氏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
周瑾时凤眼冰冷地看向刘氏,黝黑深邃的瞳孔仿佛射出冰刀,直直扎在她身上,看的她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旁边的周淮川神色玩味起来,看着冷脸的周瑾时,又看看明显不高兴的老太君,最后将目光定在姜茴的身上。
姜茴看着不怀好意的刘氏,正要开口,一旁的周瑾时温和的声音响起,“我与小茴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他看向一旁事不关己看好戏的周淮川,又说道:“倒是二弟,听说前几天礼部侍郎家的小姐,被人瞧见与二弟当街拉扯不清,行为多有暧昧,只怕不日便要为您添孙子了。”
周淮川顿时面色冷凝,嘴唇抿了起来,看向周瑾时,刘氏一下子愣住了,脸上的笑也褪去了七八分。
周瑾时看向段氏,说道:“祖母,这件事已经传到了御史汪大人的耳中,他正要揪着父亲治家不严的错处,要上报陛下呢。”
几人的脸立马变了,老太君厉声道:“淮川,这是怎么回事?”
段氏很生气,汪御史为人刚正不阿,做为朝中话语权最重的御史,他向来是谁的面子都不给,抓到错处就写奏折上禀。
周淮川眼神愤恨地瞪着周瑾时,站起身小心道:“祖母,是孙儿的错。”
刘氏吓得面色苍白起来,连忙起身跪在地上,道:“老太君,都是儿媳的不是,儿媳没有管教好川儿,给老爷带来麻烦。”
段氏冷着一张脸,她一向看刘氏不喜,儿子是个清明的人,偏就在这个女人身上拎不清。
贵妾扶正,他们王府当时遭了多少耻笑啊!这么多年,这个刘氏还算恪守本分,不然哪里有她说话的份。
周淮川跪了下来,道:“祖母,是孙儿的错,那日与何小姐偶遇,她不小心摔到,孙儿只是扶了一把,不知怎么就被有心人编排成这样。”
他看了眼周瑾时又说:“是孙儿考虑不周,还请祖母责罚。”
第8章
老太君面色缓和下来,淡淡道:“起来吧。”
“谢老夫人”“谢祖母”
老太君沉声道:“你们父亲在朝中,在军中一直兢兢业业,官声清明,你们身为周家的孩子不说光耀门楣。只一定要谨记,在外要谨言慎行,不要损了镇南王府的体面。”
“是,祖母。”
她眼神看向低头不语的刘氏,说道:“明日回门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刘氏赶紧道:“都准备好了,一会我让李妈妈将礼单送过去给大少爷他们过目,若是有什么要加减的,儿媳再调整。”
“嗯,如此就好。”
闲聊了一会,又用了早饭,众人便散去回各自的院子了。
不用上班,不用上学,在家宅着也有钱花,姜茴觉得这日子太舒服了。
天气很晴朗,两个小丫鬟正把被子抱出来晒,周瑾时则是去书房看书了。
姜茴对苏叶道:“我的嫁妆放在哪里了?把单子拿过来我看看。”
苏叶应了一声,从房间里的箱子里取出一张红纸,道:“少夫人,嫁妆放在后面的小库房里。”
姜茴对嫁妆很感兴趣,进了库房,便见到里面的东西足足放了半间屋子。
嘴巴惊讶地长大了,姜茴震惊道:“这些...都是我的陪嫁?”
苏叶拿出一串钥匙打开其中一个大红木箱,说道:“是,少夫人,这些都是夫人为您准备的。”
姜茴走过去,看向箱子里,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盒子,随手拿起一个四方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对金鎏银点翠带宝石发钗,做工非常精美。
又拿起一个长盒,里面放着一支凤鸟卷草纹的金钗,那钗杆是白玉制成,温润光滑。
云凤纹金簪、嵌猫眼石牡丹对钗、千叶攒金牡丹头面一副、景泰蓝的耳环、龙凤呈祥玉佩、紫檀琉璃玉镯.....
整整一大箱,发饰、耳环、项链、玉佩、戒指等一应俱全,全都是上等的材料一流的做工。
姜茴呆住了,一旁的苏叶道:“少夫人,这些首饰都是夫人赶着为您定制的。”
苏叶打开了第二个箱子,里面装着的是布匹衣料。
“少夫人,这些料子都是大少爷准备的,这匹蜀锦千金难求。”她拿起一张狼皮,说:“这是大少爷去年冬猎的时候陛下赏赐的。”
“还有一些珍贵药材,天月花、西域灵芝、百年人参....”
还有两箱的成衣,春夏秋冬都有。
“这两箱是字画古董,夫人说给您压箱底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姜茴麻木地看过去。
“这是前朝的定玉壶春瓶、白釉褐彩刻龙纹瓶、天青釉盖碗.....这是我朝著名书画家,王泰寅的《雪钓图》,还有书法家刘太傅的楷书.....”苏叶念叨着,姜茴听得耳朵都麻了。
“还有这些家具,镂空雕青鸟的黄花梨太师椅、红酸枝的绣凳、紫檀木的多宝阁....”
“这些是夫人给您陪嫁的田庄铺子。”苏叶拿出一沓房地契,姜茴接了过来翻看。
“城东临街铺子三间、三进的宅院两套、温泉山庄一座、田地六十亩....”
姜茴越看越心惊,这嫁妆也太丰厚了吧?这下辈子没别的事只剩花钱了啊!
拿过苏叶手中的单子,足足七八页!
口中念叨着,苏叶笑了出来,说道:“少夫人,这只是咱们侯府准备的陪嫁,旁边的小库房里是王府给您的彩礼。”
走出了门,苏叶又拿出一把钥匙打开旁边的房间,姜茴往里面看了一眼,顿时也被惊呆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放满了小房间。
没想到这么多的彩礼长宁侯府竟然全都交给了女儿!
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了,这彩礼还是改天再盘吧,她担心自己会激动到昏过去。
出来的时候姜茴的脚步都有些发虚,不敢相信,她竟然这么富有!
晕晕乎乎了一整天,姜茴只感觉幸福的要冒泡了,连带着看向周瑾时的目光都变得更加温柔可爱了。
周瑾时被她的眼神瞧的浑身发毛,询问起她是怎么回事,苏叶便将事情说了,周瑾时笑了笑,看着思绪还在神游的财迷摇了摇头。
第二天一早,刘氏派人将回礼装上了马车,姜茴与周瑾时穿戴整齐,便往侯府行去。
到了家,长宁候夫人方静云早就在等着了,见女儿回来,赶紧让丫鬟去请侯爷与两个儿子。
进了门,姜茴便见到方静云穿着一身墨绿色衣裙迎了出来。
“娘”“岳母”
看着方夫人温柔的脸,不知怎的,姜茴感觉心中涌起一股亲近之感。
一声“娘”叫的自然顺口,仿佛她真的是方夫人的女儿一般。
“乖女儿!”方夫人眉开眼笑地拉着女儿的手,叫了一声周瑾时,神色却淡淡的。
周瑾时表情依旧温和,不一会,侯爷姜啸与两个儿子走了进来。
“爹”“岳父、大哥、二哥”
“瑾时”
姜茴上前亲亲热热地拉着姜父的手,姜家两兄弟还礼道:“妹夫。”
几人落座,长宁候开口道:“一路上辛苦了,姑爷身子可还受得住?”
周瑾时温和地笑了笑,说道:“多谢岳父关心,小婿身体无恙。”
姜家几人打量着周瑾时,见他面色虽有些苍白,但整个人的精神还是可以的。
只是终究是个病人,只怕姜茴的幸福.....几人的神色都很淡,不尴不尬地聊着天。
姜夫人对这个女婿还是有些不喜,他虽然没有病到不能出门,但京都哪家不知镇南王长子的治不好,随时都有病发去世的可能。
这么多年镇南王与段家不知寻了多少神医,弄了多少仙药,都没办法治好他的病。
作为将军之子,这样的身子与废人没什么两样,不能上阵杀敌,也无法入士,将来在王府的地位可见一斑了。
因此,姜夫人对于这桩婚事一直都满不满意,奈何懿旨都下了,她也不得不答应,只是心中一直有怨气。
摸着女儿的秀发,拉着她的手道:“小茴,跟娘过来。”
“嗯。”姜茴点点头看了看周瑾时,便跟着姜夫人往后房去了。
四个大男人坐在厅中说话,周瑾时道:”素闻岳父喜爱山水画,小婿有一幅张万千的《梅亭待客图》送予岳父。”
他起身,从长东手中拿过一个长盒打开,拿出里面的卷轴递给姜啸。
“哈哈,果真是张万千的真迹啊!”姜啸一件这幅山水图立马高兴起来,爱不释手的仔细看着。
“大哥,这是妹夫偶得的一套五彩十二生肖杯,想着大哥平日爱喝茶,便带了来。”
他将一套前朝流传下来的御用茶杯递给姜旭东,姜旭东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
“妹夫真是客气了,这套茶杯据说已经失传了,没想到竟在你的手中!”
他激动地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茶杯细细看着,只见五彩绘制的小动物各个活灵活现,神态十分传神。
姜玉华今年十九岁,见父亲与大哥都得了心爱的宝贝,便也眼巴巴地瞧着周瑾时。
周瑾时送给姜玉华的不是什么古董字画,而是一张地契,“二哥,这是京郊的一处山庄,那里的山水景致十分特别,最适合游玩观赏了。”
姜玉华拿着地契,只见上面写了“飞雪山庄”几个字。
“妹夫,这、这太贵重了!”
姜玉华眼冒精光的看着手中的地契,这处山庄他自然知道,还很熟悉。
飞雪山庄位于京郊东面的一座山顶上,那里环境清幽,周围种满了红梅。
它最大的特点便是雪景,每年到了十一月份山顶处便会下雪,积雪会维持长达四个多月的时间,听雪煮茶、望梅吟诗是何等风雅快事!
京中的世家子弟都想去那庄子游玩,奈何那是一处私人山庄,又不知到底是何人的。
因此,从未有人上去游玩过。
姜玉华早就心痒痒了,没想到这庄子竟然是周瑾时的。
“二哥收下便是,飞雪山庄最美的便是雪景,只是我的身子....”
周瑾时苦笑一声,“妹夫没这个福气,山庄放着也是可惜了,待冬日二哥邀上三五好友前去观赏,如此,也不白费了景致。”
姜玉华笑的大眼睛都眯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个妹夫竟然这么舍得。
“那我就收下了。”
喜滋滋的收下地契,姜玉华看向这个妹夫的眼神变得更加温和了,随即热情的攀谈起来。
长宁候与姜旭东也眉眼含笑地说了起来,一时间,正厅里的气氛变得其乐融融。
看着欢喜的三人,周瑾时内心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已经搞定了一大半了。
房间里。
姜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坐在床上。
“小茴,你跟娘说实话,你与他.....”姜夫人的意思姜茴明白,她握着母亲的手道:“娘,我与他分被而棉。”
姜夫人点点头,说道:“这桩婚事娘一直没答应,只是皇后的懿旨...”
她叹了口气,“终究是委屈你了。”
姜茴笑着说:“娘,女儿不委屈,周瑾时人很好,是一个谦谦君子,对女儿也好。”
姜夫人道:“但是他身子不好,若是哪天去了,你可怎么办?再说了,他吃了这么多年的药,也不知对子嗣方面会不会有妨碍,家庭里面,最重要的就是子嗣。”
姜茴靠在她的肩头,说道:“娘,或许他以后能治好呢,既然女儿已经嫁给了他,那就是上天注定的,您放宽心吧,祸福自有天定。”
“嗯,女儿说的是,以后若有什么事,自有娘亲和爹爹在,还有你的两个哥哥。”
“嗯,女儿记得了。”
母女二人说完话出来,还没进正厅便听见长宁候的笑声,还有两个哥哥的说话声,似乎是说到了极为高兴的地方,笑声都快将屋顶掀翻了。
对视一眼,姜夫人感到十分奇怪,怎么她就和女儿离开了一小会,这几个男人怎么就变得这么融洽了呢?
瞧瞧她那二儿子,竟搬开了茶几把椅子挪到了周瑾时的身边,挨着他坐着。
第9章
“在聊什么呢?那么高兴?”
姜夫人牵着女儿走进去,见长宁候笑的满脸褶子,暗戳戳地瞪了他一眼。
“娘,妹夫果真是博学多才啊!”姜旭东说道。姜玉华跟着道:“是啊,娘,妹夫虽然长居家中,但是见识比我们书院的夫子还要广呢。”
收到夫人瞪眼的长宁候没有说话,只是那满意的眼神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坐到椅子上,姜夫人淡淡道:“没想到姑爷学问如此之高。”
周瑾时道:“是岳父与二位哥哥过誉了。”
说完从袖中取出一样递到姜夫人的面前。
“岳母,这是三日后飞花阁赏花会的请柬,您若是有时间不妨去做做。”
“飞花阁的请柬?”姜夫人惊讶地接过请柬,大红色的封面上是烫金的几个大字,翻开一看,里面的印章是飞花阁独有的标志,确实是真的。
姜夫人问道:“这请柬极为难得,你是如何得到的?”
飞花阁的赏花会,是京中无数夫人小姐挤破头都想去的宴会。是由一神秘人举办的,能去参加的人都是富可敌国的人物,若是能在赏花会上结交到朋友,那对于家族来说就等于多了一个强大的助力。
因而,能参加赏花会也成了贵圈中聚会炫耀的资本。
长宁侯府虽然是王侯贵族,但是若抡起富贵,也不过是普通而已。
飞花阁的赏花会举办了三年了,仅在每年的五月份举办一次,其人数也是有限定的。即使是皇室中人,若是没有一定的财富,也是不够资格参加的。
这样一个顶级宴会,姜夫人一直无缘参加,看着手中的请柬,她冷淡的脸上也露出激动地神色。
“哎呀,原以为妹夫常年深居简出,不过是普通的富家子弟,没想到人脉竟如此之广!”
姜旭东连连惊叹,姜玉华也是狂点头表示同意,若说送给他们的礼物是钱可以买到的,但是这张请柬,怕是皇子公主也不一定能弄到手。
是他们小瞧了周瑾时了。
姜茴不懂这个请柬有多厉害,但是看家里人的表情,就知道这东西绝非凡品,当下看向周瑾时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在侯府用了午饭,二人乘马车往回去。
马车里,姜茴好奇地问:“我方才与娘亲进去聊天后,你们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他们看的眼神都变了”
周瑾时靠在车框上闭目养神,闻言睁眼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投其所好而已。”
姜茴一愣,知道肯定是他送了礼了,看他们的表现,这礼必定很重。
她感觉有些复杂,说道:“你不必如此的。”
他们目前只不过是表面夫妻而已,没有感情基础,周瑾时身体又不好,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他们早晚是要分开的。
他实在不必费力讨好她的家人。
周瑾时微微一笑,说道:“不管怎么说,这桩婚事,总归是我占足了便宜,多付出些也是应该的。”
他面如冠玉,气质清雅,一双清冷的丹凤眼染上笑意,便是迷人至极。姜茴看着他微微有些愣神。
啊啊啊!不愧是美强惨反派啊!这该死的魅力有谁能抵挡得了!
姜茴心中的小人尖叫起来,这是哪个作者写的神仙人物,也太上头了!姜茴的心砰砰跳的飞快,她飞快地移开了眼神,不敢再与他对视。
脸颊绯红,她低下头装作整理衣衫的模样,只是通红的耳垂出卖了她。
周瑾时的眼神不自觉被她绯红的侧脸给吸引了,脑海中响起方才临走时,姜家人对他的交代,他们让他好好对姜茴,既然已是夫妻,他便要尽为人夫的责任。
姜茴自小在家中受尽宠爱,性格单纯,姜夫人担心她入了王府,因这毫无心机的性子会被人欺负。
虽然老太君在提亲的时候把话都说开了,言明姜茴是他命中的贵人,因而才会上门求娶。
说的难听点,姜茴就是给他冲喜的。
若不是迫于镇南王施加的压力,和皇后的懿旨,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把姜茴嫁过去的。
周瑾时心中对姜茴感到有些愧疚,起初是因为被老太君哭求不得不同意成婚,又得知她与周淮川之间可能有见不得人的关系,而心中恼怒。
本以为他们二人成婚后不过是形式上的夫妻罢了,甚至将会还有可能会帮着周淮川来监视对付自己。
而自己,若是抓到她的错处,便会将她休了出去,毕竟“天定姻缘”不过是那算命道士的片面之词罢了。
没想到,姜茴的表现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她没有与周淮川暗地来往,反而很厌恶他的靠近。
她甚至还跟自己坦白,跟他成婚她很高兴,她一直都喜欢他,还说出了很多关于他隐私的事情。
再跟她相处的这几日,他对姜茴也有些了解,知道以她的性格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起姜茴说的那件事,白玉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马车里的气氛突然凝滞,让人升起一丝燥热的感觉。
周瑾时清了清嗓子,伸手掀开窗帘,他们正行驶在一条热闹的街道上,摆摊吆喝的声音,玩杂耍人们叫好的声音,讲价闲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见到外面的场景,姜茴顿时来了兴致,起身挤到周瑾时的身边像探头往外看。
“小心点。”马车驶过几个小坑突然颠了几下,姜茴的脑袋差点撞到车框上,还是周瑾时反应快,用手挡住了。
“嘿嘿,多谢。”姜茴缩回脑袋,眼睛还是直勾勾看着外面。
见她这样,周瑾时体贴道:“反正天色还早,不如我们下去逛逛?”
“好啊好啊!”姜茴立马兴奋起来,转瞬又担忧道:“街上人车混杂,万一冲撞到你怎么办?”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周瑾时的病,不能情绪激动,不能受累,若是遇上什么麻烦事,引起病发就麻烦了。
周瑾时无奈道:“我又不是水晶玻璃人,无碍的。”
“可是....”姜茴还是有些迟疑,周瑾时却掀开了车帘,道:“靠边停下。”
长东应了一声,将马车停在了一棵大柳树下。
“少夫人,小心些。”苏叶扶着姜茴下车。长东跳下车准备上前扶周瑾时,没想到姜茴转身朝周瑾时伸出手,“我扶你,小心些哦。”
周瑾时看着伸向自己的白皙手掌微微怔了一下,旋即将手放了上去,冰冷与火热相碰,二人都愣了一下,姜茴只觉得周瑾时果真受罪了,这艳阳高照的手还这么冰冷,这到了冬天还不折磨死人啊。
周瑾时垂下眼睛,想要把手缩回来,温暖的太阳怎么会喜欢阴冷的寒冰呢。
“下来吧。”往回缩的手被姜茴紧紧握住,她笑的灿烂,清澈的黑色瞳孔里印出了自己模样。
“多谢。”
下了马车,周瑾时道:“你想去什么地方看看?”
“唔。”姜茴想了一下,脑海中却没有什么咳参考的记忆,“姜茴”是一个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就在每年的热闹节日才会出门透透气,记忆中与周淮川见面的地方都是些什么宴会、花园之类的。
“我也不知道,我对这不太了解。”她扭头看向苏叶,“苏叶,你呢?你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少夫人,奴婢也不清楚。”苏叶摇摇头,她从小跟着小姐,从没独自出过门。
周瑾时道:“那我们便在街上随便逛逛。”
“嗯,好吧。”姜茴点点头,拉着苏叶往前走,周瑾时带着长东跟在后面。
姜茴兴致勃勃地逛着,看到什么有趣的都要买下,不知不觉苏叶的两只手都拿满了。
“没想到京都的集市这么热闹。”姜茴看着两边开满的店铺和路边的小摊贩,感觉跟现代的步行街有差不多,不愧是京都,就是热闹。
“老板,这是什么呀?”姜茴走到一家飘香的店铺前,指着柜台上的糕点问。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面貌和善,他笑着道:“这是豆沙糕、鸳鸯卷,这个是蜜饯桃肉。”
姜茴道:“来一份蜜饯桃肉。”
“好嘞!”老板取来一张干净的荷叶将称好的蜜饯包了起来。
“一共三十文钱。”
姜茴拿着钱袋数了钱递给了老板,她问道:“老板,你这有奶油糕吗?”
老板摇了摇头,说:“这个小店确实没有,牛奶价格昂贵,小店用不起。”
姜茴点点头,有些失望,她想买一点给周瑾时吃的。
“这位娘子,奶油糕小店虽然没有,前面不远处的御糕坊倒是有。”老板走出柜台伸手往前指,只见百米外一家挂着大红幌子的小楼分外扎眼。
姜茴高兴起来,“谢谢老板。”
回头看了眼周瑾时与长东正慢慢地走在街边,姜茴拉着苏叶快步往前走。
“少夫人,您要去哪啊?”苏叶拎着大包小裹,跟着姜茴小跑起来。
“买点东西。”姜茴说着,加快脚步往御糕坊跑去。
奶油糕,是一种用奶与枸杞水混合了砂糖制作而成的一种点心,洁白如霜,入口即化,甜滋滋的却一点也不腻。
只是价格很贵,三两银子一斤。
姜茴知道自己有钱,并不心疼,豪奢地买了两斤,一斤带回去,剩下的捧在手上吃
姜茴一连吃了好几块,直夸美味,见苏叶拎着东西哀怨地看着自己,笑着捻了一块放进她嘴里。
“少夫人,这个真好吃。”苏叶眼睛亮晶晶的,她从来没吃过这个东西呢。
买好东西,姜茴准备回去。
二人出了店门往回走,却见路上围了不少的人,隐约还听见长东的叫声。
糟了,周瑾时出事了!
姜茴心里一惊,把吃的塞到苏叶手中,提起裙摆跑了过去。
第10章
费力挤进人群,只见周瑾时倒在地上,长东扶着他惊慌地大叫着。
“怎么回事?”姜茴白着脸赶紧跑到他们身边蹲下,周瑾时脸色苍白,呼吸也急促起来。
伸手揽过周瑾时,姜茴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不让他昏睡过去。
“呜呜,怎么办,少夫人,怎么办啊?”长东慌得发起了抖,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不敢想象,要是少爷出了事,只怕他也活不成了。
“别慌!冷静点!”姜茴冷冷呵斥一声,平日里可爱娇俏瞬间变得冷厉严肃,吓得长东顿时噤声了。
“长东,薛大夫配的药带了吗?”姜茴一手掐着周瑾时的人中,努力镇定着问。
“哦哦,带了带了。”长东慌忙从背的小包里掏出一个瓷瓶。
“把药给我。”从长东手中拿过一粒红色的药丸,姜茴掰着周瑾时的嘴,把药塞了进去。
“水!”姜茴道,长东立马从腰间拿下一个小水囊递了过去。
赶紧给周瑾时灌了几口水把药吞了下去,姜茴呼了口气,她的背心已经汗湿一片了,脸上的冷汗也冒了出来。
见周瑾时的呼吸平稳下来,姜茴问道,“出了什么事了?”眼睛环顾一周见到旁边一个穿着白色锦衣的少年不知所措的站在旁边,身边还跟了几个家丁模样打扮的男人。
长东擦了擦眼泪,指着那个少年道:“方才他骑马飞奔,差点伤到了大少爷。”
姜茴看向那名少年,少年涨红了脸,一旁的家丁上前一步道:“这位夫人,实在对不起,方才我家少爷的马突然失控了,惊了这位公子,还请见谅。”
姜茴十分生气,怒道:“见什么谅!我夫君差点被你们害死知不知道!”
“很抱歉!”家丁弓着身子姿态很低。
“这里是闹市,不是你们家后院,伤到人你们配得起吗!”
她气的脸颊通红,一双黑亮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
少年盯着她暴怒的俏脸看呆了,姜茴见只一个家丁说话,正主却像个木头一样,顿时更生气了,看向少年,说道:“是你骑马冲撞了我夫君,你怎么不说话?只知道让一个家丁赔罪,像个缩头乌龟一样。”
缩、缩头乌龟?少年瞪着眼睛,从没有人敢这样说自己!
“瞪什么瞪!还不快道歉!”姜茴毫不示弱回瞪过去。
“小、小茴,算了,我没事。”
周瑾时醒了过来,轻轻拉了拉姜茴的衣服,声音低低地说。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馆看看?”姜茴担心地问。
周瑾时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摇摇头,“我没事,休息片刻就好了。”
“那就好。”
一旁的家丁说道:“还是将这位公子送去医馆瞧瞧吧。”说着便要上前搀扶周瑾时。
姜茴一把推开男人,“不用你们操心。”
说罢,站起身弯腰将周瑾时抱了起来。
(⊙▽⊙)哇!
周围看热闹的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个穿着粉嫩,样貌可爱的姑娘不过六尺有余,竟然能将一个身量高挑的大男人给抱起来。
而且看样子还挺轻松的。
周瑾时也被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了姜茴的脖子,愣愣地看着她的脸。
“我说。”姜茴不理会众人快要石化的表情,只看着那少年,不耐烦地说道:“你道不道歉?”
少年回过神来,看着姜茴的眸子变得更亮了。见她愠怒,少年咳嗽一声,方才的手足无措已经不见整个人冷静下来,就要拱手道歉,旁边的家丁拉着他的手道:“少爷!”
少年温和地笑了笑,他样貌清秀不过十四五的年纪,衣着华丽,气质非凡。阻止了家丁的动作,对着姜茴二人拱手道:“今日是在下莽撞了,冲撞了公子,还请原谅。”
周瑾时回过神来,微微点头道:“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在下已经无碍。”
他看着姜茴,低声道:“小茴,放我下来,别累着你。”
苍白的脸上涌起淡淡的血色,只是那耳垂却红的快要滴血似的,前两次被抱他都是昏迷的,可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姜茴抱在怀里,他感觉十分不自在。
“没事,你别动。”姜茴说了一句,抱着他稳稳地站在那里,那样子似乎双手抱着的不是一个成年男子,而是一卷被子了。
听见少年的道歉,姜茴扬了扬下巴,道:“勉强原谅你了,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长东、苏叶,我们走。”喊了一声,不待少年再说话,便抱着周瑾时离去了。
“真有意思!”看着他们的背影,少年眼神熠熠地嘀咕着。
“少爷,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宫了。”
那个家丁说道。
少年拉着缰绳,一个翻身潇洒上了马背,“我们走。”
抱着周瑾时走了好一段路,原地看守马车等物的仆人见此情景赶紧上前询问,周瑾时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姜茴将他抱上马车,一行人往王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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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周瑾时进了院子,姜茴对萝儿道:“快去把薛大夫请来。”
萝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周瑾时白着脸的模样,也知道大少爷肯定是病发了,应了一声,赶忙跑了出去。
“小心点。”扶着周瑾时靠坐在床上,姜茴关心道:“怎么样?还难受吗?”
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周瑾时冰冷的心涌起一股暖流,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姜茴唇角微扬:“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他没想到姜茴会如此紧张自己,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嫌弃地抱着自己。
他一向痛恨自己病弱的身体和每次病发时的难堪,只有这次,他心里却是有些甜滋滋的。
姜茴转身倒水,周瑾时说:“以后不要抱我了,免得伤到你的胳膊。”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大男人,她一个姑娘家怎么承受得了。
姜茴笑出了声,把水递给他,说道:“没事,我隔壁一点事也没有,你放心好了。”
不过是抱一百多斤而已,就是重量再翻一倍她也不惧。
她以前可是蝉联全球三届举重冠军的人物,这点重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不过....姜茴皱了皱眉,要说力气,那也是自己常年锻炼的身体,怎么这娇小姐的身体也能发挥出来呢?
她一直想不通。
这时,薛大夫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薛大夫。”“少夫人。”
薛大夫放下药箱,做到床边为周瑾时把脉。
“脉象有些紊乱,受到了惊吓,好在病情没有加重,好好休息两天就行了。”
薛大夫收了脉,问:“是否服下老夫配制的药丸?”
姜茴点点头,薛大夫道:“那就好,待会熬点安神的药配合着喝,多睡睡就是了。”
“有劳薛大夫了。”姜茴道了谢,将人送出了屋子。
吩咐萝儿去小厨房熬药,又打发长东去打水来给周瑾时沐浴换衣。
起身去准备衣裳,周瑾时见她一直为自己忙个不停,便说,“这些小事让丫头们做就是了,今日你为我辛苦了,坐下歇一歇罢。”
姜茴说道:“没事,我不累。”
她看了眼周瑾时说:“今日的事情也有我一般的责任,你是为了我才下马车的,没想到差点害的你....”
她眼圈有些红了,今日在街上,她着实被吓到了,想起周瑾时餐白着脸的模样,若不是即使服下了药丸,只怕.....
这样一想,姜茴的后背就起了白毛汗。
见她面色不对,周瑾时慌了起来,立马坐起身,扶着下了床走到姜茴的面前。
伸手扶着她的肩膀,见她眼眶红红的,平日里飞扬的眉眼都耷拉下来,像一只委屈至极的小动物一般。周瑾时脸上露出心疼之色,柔声道:“不怪你,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谁也不能预料的。”
“可是、可是,如果没有陪我去逛街,你就不会遇到这件事了。”她声音有些哽咽,眼眶越发红了。
“好了好了,别自责了,是我想去街上玩的,不关你的事。”周瑾时再也按捺不住,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拍着她的背说:“今天多亏了你救我,我还要感谢你呢。”
柔声安慰了几句,姜茴这才平静下来。
“以后出门你一定不能离了我的视线。”姜茴眨眨眼,伸手抹了抹眼角露出一个笑容,“我看着你,绝对不让你受伤。”
这句话直直撞进了周瑾时的心中,他看着姜茴一副“我保护你”的模样,一股暖流从心上划过。
第11章
第二天,照例去百福院请安。
陪着祖母吃过早饭,姜茴便回到了院中。
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在案桌上摆放的花瓶上,里面的芙蓉花迎着阳光显得更加粉嫩美丽。
姜茴坐在榻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苏叶拿着绣绷正在绣手帕,“苏叶,在绣什么呢?”
苏叶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从笸箩里拿出上等的丝线穿好,照着花样子下针,“少夫人,奴婢绣的是荷花。”
看着她熟练地穿针引线,姜茴有些感兴趣,说道:“那一块帕子我也来绣绣,打发打发时间。”
苏叶笑道:“少夫人,您还是别碰了吧,以前在家的时候您最不擅长的就是绣花了,次次都扎到手,奴婢看着都心疼。”
姜茴有些尴尬,的确,“姜茴”的记忆里是没有绣活这一项,她对针线很不敏感甚至到了小白的地步。
拿起针线不是扎手就是戳到别人,从没绣成功过一张帕子。
她的嫁衣还都是请绣娘制作的。
叹了口气,想起昨日在街上买的吃食,忙走到柜子前将盒子取了出来。
应季的红豆糕、绿豆糕,油炸的撒子、一年四季都有的鲜花饼。她一样一样摆出来,又吩咐了苏叶准备今年的新茶。
“你把这些分给小丫头们吃。”姜茴端了一碟子的绿豆糕递给苏叶。
苏叶笑着道:“多谢少夫人。”说完端着碟子走了出去。
吃了一几块糕点,她想起来昨日还给周瑾时买了他爱吃的奶油糕,连忙又将盒子翻出来用碟子装好了。
“萝儿,大少爷在哪呢?”
昨日薛大夫才说让他多休息,偏今儿个一早就不见了人影。
萝儿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说道:“大少爷应该在书房。”
姜茴点点头,端着盘子往书房去了。
“少夫人。”坐在门口打瞌睡的长东听见脚步声立马睁开了眼睛站起身。
姜茴站在门口,并没有贸然闯进去,他们如今的关系还不到能随便踏足对方隐私地盘的地步,她问长东:“大少爷可在里面?”
长东揉揉眼睛道:“回少夫人,大少爷在里面。”
姜茴点点头,上前敲了敲门框,周瑾时道:“进来。”
姜茴提着裙摆进去,穿过一扇紫檀嵌百鸟花卉的屏风,书桌后,周瑾时正在翻看着一本账册,右手噼里啪啦的拨弄着算盘。
“这么辛苦,休息一下用些点心茶水吧。”活泼清亮的声音响起,周瑾时右手一顿,抬头见姜茴笑盈盈地坐在对面的琴桌旁。
“你来了。”周瑾时冷淡的面上露出微笑,起身走了过去。
姜茴指了指桌上的点心道:“奶油糕,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常吃的味道。”
周瑾时心中一动,没想到她这么关心他,还亲自给他送茶点,他语气温和地问:“这是厨房做的?”
姜茴摇摇头,“是昨日我在店里买的,现在天气渐渐热了,奶油糕出的少,店家只剩下这么多,我全都买来了。”
周瑾时顺了顺衣袍坐了下来,感觉很开心,没想到姜茴竟记挂着自己爱吃的零嘴,特意买了。
奶油糕是用新鲜的奶制作的,价格比较贵,京都制作这样点心的商家很少,加上□□天气也热了,奶容易馊,糖容易化,卖的就更少了。
捏起一块咬了一口,绵软香甜,味道很不错,周瑾时道:“很好吃,谢谢你。”
姜茴托着下巴,欣赏美男子吃东西,再次感叹,长得帅礼仪又好,光是坐在那里吃个东西都这么赏心悦目。
感受到姜茴的目光,周瑾时睫毛颤了颤,扭头看向姜茴“怎么了?是我脸上粘东西了吗?”
姜茴回过神,暗骂自己一声花痴!微笑道:“啊,没有没有,我就是发了个呆。”
她端起托盘里的茶盏递给周瑾时道:“这是前几日萝儿制作的玫瑰干花,我取了些泡茶,你尝尝。”
“嗯,好。”周瑾时饮了一口,“味道不错,玫瑰花的香气很清爽。”
姜茴笑了起来,“对吧,我也觉得好喝,萝儿这丫头还挺会的。”
她看向书桌,问:“你在做什么呢?算账吗?”
周瑾时点点头,没有隐瞒她,“是昨日外面管事送进来的账本。”
姜茴哦了一声,又说:“昨日薛大夫让你多休息,怎么今日一大早就开始操劳了?”
周瑾时道:“没关系,身子受得住。”
姜茴抬眸四顾,见书房里的摆设颇多,站起身道:“我能参观一下吗?”
“当然可以。”周瑾时点点头,跟着站起身。
书房与他们的卧房一般大,用两扇屏风左右做了隔断,左边是周瑾时工作的地方,防止了一张书桌,靠墙的位置全都做成了书架,摆满了书。
姜茴挨个看过去,书本归置的很整齐,分门别类的,一眼看过去想要什么书都能很快找到。
书桌的右前方是他们刚刚坐着的琴桌方向,上面没有放琴,姜茴问了一句,周瑾时道:“前段时间琴的音色出了点问题,我让长东拿出去修了。”
姜茴点点头,溜达着穿过屏风来到小厅,这里只放了一张圆桌,应当是待客用的。
见周瑾时跟着走了出来,姜茴道:“我自己看看就行,你去忙,没关系的。”
周瑾时温和地笑笑,说道:“左右我也坐的乏了,起来走走也好。”
“这倒是,长时间坐着对身体本就不好。”姜茴点点头,进入右边的屏风后。
刚一进去便被惊呆了,上方的位置靠墙放了一个很大的多宝阁,上面摆满了各种古董,最吸人眼球的当属正中间摆放的一只玉雕神兽。
匍匐这伺机待发的神兽,是用整块沁朱褐色的和田白玉雕刻而成,神兽瞠目张口,立耳露齿。雕刻的匠人手法精湛、巧夺天工,将神兽的霸气与攻击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姜茴摸着质地温润的玉石问道:“这是什么神兽?”
周瑾时道:“我也不知,这是我出生的时候舅舅送的辟邪神兽。”
姜茴点点头,目光落在多宝格上其他的摆件上,粉彩花瓶、玛瑙摆件、玉如意、掐丝珐琅的香炉.....等等都是极为精美的玩意儿。
突然,姜茴的目光落在一个玉石雕刻的摆件上。
“那个是什么?”她指着第五层右边的一个格子。
周瑾时看了过去,说道:“那是舅舅家的表弟送予我的。”
“能拿下来我看看嘛?”
周瑾时点点头,踮起脚将黑檀底座粉色玉石雕刻的摆件拿了下来。
姜茴双手拿着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眼熟,她问,“这物件有名字吗?”
周瑾时疑惑她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回答道:“表弟说叫幸运草。”
脑海里一道白光闪过,姜茴啊了一声,突然想起来这是什么了!
这不是现代的小姑娘们最喜欢的四叶草嘛,据说三叶草里面有象征幸运的四叶草,谁要是找到了就会被幸运之神眷顾,会有好运发生。
而这种粉色的四叶草造型她见过!
仔细查看着,在四叶草的底部果然发现了几个眼熟的字母。
lucky!
姜茴激动起来,双眼放光地看向周瑾时问道:“这个东西是你表弟送给你的?他叫什么名字?他是做什么的?”
周瑾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回答道:“他叫段少宁,现如今在帮助舅舅打理家中生意。”
姜茴追问:“除了这个,他还有送给你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她现在迫切地想要印证心中的猜测。
周瑾时摇摇头:“没有了。”
“啊?”姜茴傻眼,“那他有制作过什么新奇的东西吗?像是香皂?洗洁精?肯德基?火锅烧烤之类的?”
周瑾时更加疑惑了,却还是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
这不应该啊,若是这个段少宁真是自己猜想的那个人,怎么会没有制造一些新奇赚钱的东西呢?她刚刚说的可都是穿越人士的标配金手指啊。
姜茴皱眉沉思,方才的激动突然冷却下来。
她看着手中的摆件,心想,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这只是一个巧合?
毕竟这个东西也有可能是从番邦商人那里得来的,仅凭这个也不能就肯定那人是跟自己一样嘛。
嗐,哪有那么多的穿越者,又不是演电视。
叹了口气,姜茴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变得没精打采起来。
“你怎么了?”周瑾时关心地问。
“没什么。”姜茴摇摇头,“喏,还给你。”
把摆件交给周瑾时,她丧着脸道:“我回房间了,你忙吧。”
“你.....”周瑾时想要问她怎么了,却见她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少夫人”“少夫人”
房间外,几个小丫鬟正坐在一起闲聊,见姜茴经过,立马起身叫道。
“少夫人,你怎么了?”
回到房间里,正在专心绣花的苏叶见她没精打采的走进来,不由问道。
姜茴摇摇头,“没什么,你去给我泡点花茶来。”
“是。”
坐倒在榻上,靠着靠垫,看着窗外树梢头叽叽喳喳的小鸟,姜茴的脑袋放空,思绪被勾了起来,飘向了另一个时空。
突然有些想家了。
第12章
整个下午,姜茴都在想着现代的生活。
她是个孤儿,小时候被人遗弃在养母家的门口。
她的养母是个三十多岁很温柔的女人,对她也很好,性子很犟。
十年前的时候她结了婚,可是丈夫是个短命的,一次暴雨开车经过山路遭遇了山体滑坡去世了。
她爸妈拿走了保险赔偿的几十万,逼着她嫁给一个大她十几岁的中年鳏夫。她也硬气,吵架打架被关起来也不愿意,后来跟父母断绝了关系,离开了家乡。
捡到她的那一天恰好是养母的生日,那天很冷,养母提前跟老板告了假回家,没想到就见到她被人遗弃在她门口。
后来,她一直与养母相依为命,养母对她很好,挣钱给她读书、给她买好看的衣裳,生病了会带她去医院。
有一次,她连发了几天的高烧,养母不眠不休地照顾她,为了买来她爱吃的葱油饼,天不亮就坐车去买。
她们的家很小,却很温馨,养母爱养花花草草,她们家的阳台上放了很多的花盆。
冬天放假的时候,她最喜欢靠着养母看她织毛衣,听她说她和养父的故事。
姜茴知道,她很爱养父,养父的照片陪伴着她长大,每天养母都会把它擦拭的一尘不染,经常带着照片他们一家三口出去郊游爬山。
十三岁的时候,姜茴被进了学校的田径队。一身运动员的细胞得到了释放,田径、举重、游泳、滑冰,只要她想学的都能取得好成绩。
她靠自己的奖金带着养母住到了大城市,将那间拥有美好回忆的小房子也买了下来。每年放假的时候她们都会回去住上一段时间。
姜茴的眼眶有些湿了。
不知道现在养母怎么样了?她消失的打击,不知道她能不能挺过去。
苏叶一直在低头绣花,突然察觉有些不对劲。一抬头,只见姜茴情绪很是低落地看着窗外,一句话也不说了。
她放下手中的绣绷,有些疑惑。
这几天姜茴的话明显变多了,性格也变得比以前开朗了很多,每天都是笑眯眯的说这说那。
刚才去大少爷书房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怎么出来以后就成了这样了呢?
就连中午的午饭都没吃多少,问她,只说是没胃口。
“大少奶奶?”她轻轻叫了一声,可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姜茴完全没有听见。
苏叶看着她呆愣愣的样子,和眼中闪动的晶莹,一下子担心起来。咬了咬唇,转身走了出去。
“长东,大少爷在里面吗?”
她来到西边的房间门口,见长东坐在台阶上指了指里面问道。
“在呢,你找大少爷有事?”长东问。
捏了捏手帕,苏叶来回走了两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
“哎呦,我的姑奶奶,您这是有什么事啊?”长东都快被她晃晕了,拉长了声调问。
看了又看书房,苏叶停下脚步,对长东道:“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事找大少爷说,是关于少夫人的。”
长东点点头道:“好嘞,原来是这事,你早说不就好了么。”说罢,转身进了屋。
刚对完所有的账本,周瑾时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肩膀,便见到长东推门走了进来。
“大少爷。”
周瑾时道:“有什么事吗?”
长东道:“苏叶在门外,说是找大少爷说点事。”周瑾时“哦”了一声,长东又补了一句“是跟少夫人有关的。”
捏肩膀的手停了,周瑾时抬眼看他,“叫她进来。”
“哎。”长东应声出去了,片刻后,苏叶走了进来。
“你要说什么?”周瑾时问道。
苏叶行了礼,低着头说道:“回大少爷,奴婢斗胆,不知是否少夫人得罪了您?”
周瑾时一愣,不解地问:“此话怎讲?”
他感觉莫名其妙的,见苏叶神色有异,说道:“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是。”苏叶点点头,说道:“我们小姐个性温顺,极少与人脸红,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还请大少爷多多包涵。”
周瑾时越发迷惑了。
苏叶又说:“今日上午少夫人一直是开开心心的,午饭前从大少爷这里回去,便有些不对劲了。”
周瑾时面色冷了下来,“她怎么了?”
“少夫人一下午都没同奴婢说话,午饭用的也少,心情很低落,一直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方才奴婢瞧见她在哭。”
“什么?她在哭?”周瑾时一下子站了起来。
苏叶一下子跪在地上,“大少爷,我们小姐年纪小不懂事,要是得罪了您,您千万不要怪罪她!”话还未说完,声音便哽咽了。
苏叶比姜茴大了六岁,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她最是舍不得见姜茴伤心难过了。
周瑾时不知道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今日因为实在太忙,午饭也是让萝儿短刀书房吃的,因而不知道姜茴的状况。
他知道苏叶定是误会了什么,从书桌后面走出来,伸手扶起她,温和道:“别难过,我与你家小姐没有吵架,我现在就去看看她。”
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大少爷。”萝儿站在门外,见周瑾时走过来,伸手指了指里面。
“嗯,你先下去吧。”周瑾时放缓了脚步示意萝儿去别处。
抬脚进了屋,只见姜茴靠在榻上,满脸的失落,平日里神采奕奕的双眼也变得黯淡无光,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脚步放轻了,周瑾时走过去,这才看清楚,她卷翘的睫毛都被沾湿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内心深处涌起一丝心疼,周瑾时道:“小茴,你怎么了?”
还未从伤感中抽离,姜茴闻声转头看他,伤心难过的表情看的周瑾时心脏一疼。
“出什么事了?”他不禁想到上午在书房发生的事情,仔细回顾了一遍想着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说错了话,才惹得她这么伤心。
“我没事。”一下午没说话没喝水的嗓子一发声便嘶哑的厉害,周瑾时连忙倒了水递给她。
想起姜茴似乎是处书房的时候心情就不佳,周瑾时皱眉思考,突然锁定了一样东西。
那个幸运草,姜茴是看了那个幸运草就突然不高兴了。
周瑾时高声道:“长东!”
“哎,大少爷,奴才在。”
周瑾时道:“去把我书房架子上,去年表少爷送的玉雕装起来丢进库房,再不许拿出来!”
“啊?”长东有些傻眼,“大少爷,那是您素日爱把玩的东西,怎么突然....”
周瑾时突然寒着脸,冷声道:“让你去就去,啰嗦什么!”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见少爷生了气,长东哪还敢说话,麻溜地起身跑走了。
姜茴见他这样,倒是有些不解了,“怎么了?怎么突然要把它收起来了?”
周瑾时温和道:“没什么,就是突然看它不顺眼了。”
他观察着姜茴的神色,小心地问:“你今日怎么了?可是在书房小的时候我说错什么话惹你伤心了?”
姜茴摇摇头,“怎么会呢,你什么也没说错。”
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扯了个谎,“是我突然想母亲了,他们养了我这么大,我还未在他们跟前尽孝就嫁人了。”
她摆弄着桌上的花瓶,“你说养女儿这么大就这样送到别人家去了,做父母的多伤心啊。”
周瑾时表情突然暗淡下来,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还未曾孝顺过她一日。
却还是安慰姜茴道:“岳母岳母待你我极好,若是你想念他们,不若明日就回去看看。”
他伸手轻抚她的发丝,声音越发柔和了:“都是我的不是,抢走了他们这样温柔听话的女儿。”
姜茴感受着他抚摸自己头顶的大手,还是那样的冰凉,却带着安抚人心的温暖。
他声音有些低,说:“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孝顺她。”
而他的父亲周廷,从小到大自己也没有感受到过什么温暖的父爱,虽说不缺自己吃穿用度,但是寻常父子见的温情他是从来也没有感受到的。
“以后我们你若是想家了就告诉我,我们一起回去看望他们。”
姜茴点点头,“嗯。”
虽然她与养母分别了,但是这里还有“姜茴”的父母,不管怎么说,她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自然也是要孝顺人家父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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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瑾时:媳妇不爱看的劳什子通通丢进仓库!
段少宁:姓周的,你礼貌吗?→_→
第13章
某日阴雨。
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姜茴缩在被子里,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屋内的香炉缓慢燃烧飘出好闻的龙涎香的味道。
阴雨天气的时候是不必去百福院请安的,可以多睡一会。
屋内静悄悄的,光线有些暗。
偏过头,身旁的周瑾时闭着双眼呼吸很平缓,只是脸颊依然苍白。
因中毒所致,他常年四肢冰冷,尤其到了雨雪天气会更加严重。
他的睡姿很好,笔直地平躺,双手规矩的放在腹部,身上的被子睡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姜茴看看自己这边,许是昨晚睡得热了,身上的被子已经被踹到一旁了,中间放着的隔被也被她踹歪了。
轻轻坐起身,将周瑾时冰凉的双手放进被中,爬到床尾将已经冰冷的汤婆子拿了出来。
外间的火炉还在燃烧,许是夜里的时候丫鬟又添了点碳,炉子上的水还是滚烫的。
提起保温的砂锅罐子,将汤婆子重新灌满拿回去塞进周瑾时的被子里。
天色还早,姜茴打了个哈欠爬上床钻进被子里睡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了,雨仍旧在下,伸了伸懒腰,旁边传来温和的声音,“你醒了。”
周瑾时靠坐在床头,身上披着一件秋冬天穿的夹层外褂,手中拿着一本书。
“什么时辰了,你怎么没叫我?”姜茴坐起身伸头看了看,窗户是半开的,许是周瑾时起床开了透气。
“辰初二刻了。”周瑾时道,他掀开被子下床,“见你睡得香,左右雨天不用请安,多睡一会也无妨。”
周瑾时不想说是因为她的睡颜看起来温暖可爱,他不想打扰她的好眠。
姜茴不知道,他早上醒过来见到身旁安睡的她,自己心里多开心。
以往阴雨天气的时候,自己每每手脚冰冷地从梦中醒来,周围都是一片寂静,有种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的孤寂感。
方才他醒过来的时候,脚间的汤婆子暖融融的,连带着被窝里也很暖和,双手在被中,两边肩膀处也被压上了衣裳,严严实实的,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她就像一个小太阳来到了她的身边,温暖却不灼热。
姜茴点点头,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也不怪,昨天与丫头们玩踢毽子玩累了,早早地就睡下了,现在已经八点多了,睡了十几个小时肚子也该饿了。
早就在外面等候的萝儿与苏叶听见屋子里有了说话声,二人连忙去厨房打了水端了进来。
“大少爷、少夫人。”
苏叶整理着床铺,萝儿则是伺候着二人梳洗穿衣。
早饭是在小厨房现做的,煎了几个鸡蛋,煮了些现擀的面条用的是鸡骨头熬出来的高汤,用料虽然简单,但是味道却十分鲜美。
“今日还要看账本吗?”吃过早饭,姜茴问正在喝茶的周瑾时。
周瑾时摇摇头,“昨天已经忙完了。”
姜茴问:“阴雨天的时候你在家都做什么打发时间?”
周瑾时道:“左不过是看书写字,画画之类的。”
他见姜茴的精力恢复过来,似是想要找些好玩的,不仅羡慕她活力十足。
这些日子,她在家中折腾了好些玩耍的花样,每日都与丫鬟们玩的乐不可支。
昨日踢毽子、前日丢沙包、大前日跟丫鬟们包了半天的饺子,还送了两大盘去百福院。
真真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又没有世家夫人的架子,院子里的丫头们都爱跟着她凑热闹。
他看了看外面,雨已经停了,屋檐上的水滴滴答答的砸在门廊上。
“若是你觉得闷得慌,不如让丫头们陪你在园子里走走?”
姜茴摇摇头,“外面湿哒哒的不想出去。”
她看着周瑾时,问:“你会画画?”
周瑾时点头,“技艺浅陋,略会一些。”
跟着周瑾时到了书房,阴雨天,书房的光线不是很亮,苏叶提议不如将桌子搬到廊下,反正外面风雨也停了。
姜茴担心外面的湿气会影响周瑾时,便犹豫着说了出来。
周瑾时微笑了一下,道:“我虽体弱,你也不必时时那我当易碎的花瓶。”早起的时候萝儿给他拿了一身秋冬的衣裳,又戴上了帽子,实在不必如此担心。
姜茴尴尬地笑了笑,她也是被他发病的模样给吓到了,加上他怕寒的身体,实在是不放心。
不过既然他说了没事,想必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便也点头同意了。
周瑾时擅长绘画花草,书房里放了很多他的作品。
“你要画点什么?”姜茴也拿了纸笔坐在椅子上,萝儿与苏叶在给二人研磨。
周瑾时看了看院子,原本空旷的院子左右两边都成了长方形的花坛,右边的花坛里苏叶种上了各种花籽,左边被雨水打的低了头的花朵们,是从家中花园里移栽过来的。
为了让姜茴解闷,周瑾时还让人搬来了几口大水缸,里面养了小金鱼和观赏型的荷花,此时都已长开,荷叶翠绿,荷包苞也尖尖的了。
想了一下,周瑾时开始动笔,姜茴凑过去看,似是在画牡丹花。
“少夫人,你画什么呀?”苏叶研着墨问。
“嗯...”姜茴思考了一会,这还真是有点难,脑袋里是有绘画的记忆,但是真下手,倒是有些生疏,就像是有人拿了驾驶证时间长了不开车就手生一样。
她现在就是这样,脑袋记忆和肌肉记忆没有完全融合。
姜茴这时候觉得,自己真要把这件事给重视起来了,要将脑中的记忆融合了使用才行,若是哪天有什么宴会之类的,要自己献个艺什么的,自己傻眼了,那可就丢人了。
画复杂的不行就先来点简单的。
思考结束,她沾了点墨,在纸上勾画起来。
见她画的认真,旁边的萝儿道:“不如待会让大少爷与少夫人比试一番,看谁画的好,熟的人晚上没有骨头汤喝,怎么样?”
姜茴笑了起来,“还是萝儿鬼机灵,这个提议好,大少爷,你说怎么样?”
周瑾时看了看调皮的主仆,也露出笑容,“如此,就依你们。”
姜茴来了兴致,只是刚下笔画了几下,发现这软绵绵的笔尖着实难空置,画出来的线条歪歪扭扭粗细不一。
她招了招手,苏叶凑了过去,听她吩咐后,疑惑的点点头去了。
不一会,苏叶端着一个柳条筐走了回来。
“少夫人,您要的炭头和小刀,”
姜茴拿过来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伸手将烧成炭的树枝拿起来用小刀削了一下,用布包了起来。
“您用这个做什么呀?”苏叶疑惑地看着她。
姜茴道:“你看着。”
重新拿出一张白纸,姜茴用那个简易的炭笔在纸上涂涂抹抹起来。
苏叶与萝儿都被吸引住了,她们从没见过这样画画的方式,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凑了过去。
周瑾时沉浸在绘画的世界中,再次沾墨的时候发现墨都快干了,萝儿凑到了姜茴的旁边,似乎看的很有劲。
周瑾时无奈一笑,自己动手磨了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周瑾时已经画好了,还给画添上了颜色。
“画好了!怎么样?”涂抹好最后一点颜色,姜茴抬头,见周瑾时和两个丫鬟都是满脸疑惑,拿起画得意地说:“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有趣?”
苏叶蹙着眉,指着画上的小人问:“少夫人,这是大人....还是小孩?”
萝儿点点头,“奴婢也看不懂。”
姜茴道:“去,把你们大少爷的画拿过来看看。”
萝儿将周瑾时的‘雨后玫瑰’拿了过来。
娇艳的玫瑰在雨水的冲刷下仍旧笔直,艳红的花瓣上滚动这晶莹的水珠,绿叶与枝条被冲刷的干干净净。
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花朵上,让原本有些萎靡的玫瑰花骤然焕发出勃勃生机,。
虚与实的结合非常巧妙,完美呈现出了玫瑰的娇艳与活力。
“哇!这也太美了吧!”姜茴惊叹出声,瞪着眼睛看周瑾时,“这是你说的‘技艺浅陋’?”
一副‘你当我画不出还看不出吗?’的表情。
被姜茴脸上惊叹的表情大大的取悦了,周瑾时有些不好意思,右手抵唇轻咳一声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嘴上说的谦虚,可是眼中的亮光,却表明了他此时内心的欢喜。
“少爷画的真好!”萝儿与苏叶同时点头。
姜茴有些沮丧,“看来我是输定了。”
周瑾时笑着走到她身后,萝儿机灵的站到一旁让出了位置,周瑾时看着她画的画,研究半晌问:“这是哪位大师的风格?”
他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的画法,只见姜茴手中的纸上一个矮矮胖胖的小人拿着一本书站在树下看着几只小鸡吃食,脸上还带着笑,模样憨态可掬。
只是.....
苏叶突然道:“少夫人,您画的是大少爷吧!”
她指着小人身上的衣衫,又指指周瑾时今天穿的靛蓝色绣云纹的长衫,就连腰间系的金色穗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周瑾时愣了一下,看看自己又看看画上的小人,确实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只是自己的脸偏瘦,棱角分明,眼神也是淡淡的,那小人却是圆脸大眼睛,比自己招人喜欢多了。
萝儿凑到苏叶身后细看,抿着嘴笑了,说道:“少夫人画的大少爷真是新奇呢。”她是想说可爱,只没胆子说出口。
姜茴很得意,她画的Q版可是很传神的,看看,她将周瑾时画的多可爱呀,圆圆的软乎乎的像一个糯米团子。
“少夫人画的真好,奴婢们从没见过这样画人的呢。”萝儿笑了起来,姜茴道:“你若是喜欢,改明我也给你画一个。”
“真的吗?谢谢少夫人!”萝儿开心的脸颊都泛起了红。
“少夫人!那我呢?”苏叶眼神哀怨起来,像是被雨打的小草。
“哈哈,我......”主仆三人说笑着闹成一团。
周瑾时拿着那张画走到一边细细地看着,眼神变得很温柔。
第14章
吃晚饭的时候,萝儿特意在小厨房做了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炒鸡腿,摆在桌子上与苏叶二人盯着不让姜茴吃。
“两位好姐姐~,让我吃一个呗。”
姜茴看看碗里的青菜,可怜兮兮地看向她们。
萝儿笑了笑,声音拖长了,“少夫人,愿赌服输啊~~”
苏叶抿着嘴笑,一旁斯文吃饭的周瑾时眼眸也含了笑意,姜茴拿筷子戳了戳他,哀怨道:“你还笑,都赖你,画的那么好,都不让着我。”
周瑾时勾起嘴角道:“听闻长宁侯府三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下本以为输定了,没想到竟险胜。”
他夹起一个鸡腿,似是炫耀一般从姜茴面前晃了一圈,放在碗中。
姜茴馋的不行,这是桌子上唯一的荤菜,之前大厨房做饭是按份例的,四菜一汤。
姜茴说吃不完,他们小厨房做的时候便减了两道菜,因而,这鸡腿是今日餐桌上唯一的荤菜了。
看看桌上的青菜和鸡蛋汤,姜茴委屈地戳着碗里的米饭,不时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几人,没想到他们竟然铁了心,就是不搭理她。
“咳、萝儿,苏叶,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天色不早了下去吃饭吧。”周瑾时吩咐道。
“是,大少爷。”二人行礼退了出去。
姜茴扒拉着碗中的米饭,痛苦地嚼着蔬菜,对于她这个肉食爱好者来说,吃蔬菜最是痛苦了。
突然,一个装着鸡腿的小碗放在自己眼前,姜茴抬头,见周瑾时微笑着看着自己,“快吃吧。”
姜茴眼睛一亮,随即道:“不行,不能耍赖,我输得起。”说完奋力拒绝了肥美的鸡腿,把小碗推开了。
周瑾时憋着笑,说道:“这是我刚刚夹的,不是盘子里的。”
姜茴道:“那你吃呗。”
“我现在不想吃油腻的。”
周瑾时见她认真,便说道:“是不是你嫌弃是我夹的,既如此,便算了,还是倒掉吧。”他眉眼低了下去,伸手要将碗端走。
“哎哎哎,不是不是。”姜茴见他这委屈的模样,哪还拒绝得了,连忙将碗拿了过来,“我吃我吃,不要浪费嘛!”
咬了一口鲜嫩的鸡腿,姜茴眼睛亮了起来,萝儿的手艺就是好,做什么都好吃。
周瑾时拿起筷子吃饭,余光瞟见姜茴美滋滋的模样,不禁露出笑容。
****
早上,镇南王府来了客人,周瑾时被父亲周廷叫过去待客。
姜茴坐在榻上,托腮看着窗外的风景,蓝天白云,不时还有小鸟飞来飞去。
“萝儿,今天折了什么花啊?”见萝儿抱着花瓶进来,姜茴随口问。
“回夫人,是海棠。”萝儿将花瓶放在小桌上,见姜茴闷闷不乐,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姜茴叹了口气。
这王府的日子过的确实轻松自在,每天给老太君请了安便没事了,一整天都在院子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用操心吃喝,也不用担心没钱用,衣裳首饰她有的是,穿都穿不完。
吃喝都是公中的厨房做好了,脂粉香料也是府中统一买的,每个月还能领到几两银子的零花钱。
而她,唯一花钱的地方不过是给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发点月钱,再就是馋嘴了,让长东出去买点零嘴什么的。
总共也花不了什么钱,出嫁的时候长宁候夫人还给她近万两银子,到如今还放在盒子里也没用上几两。
一点也没有当富豪的感觉,没有网络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刚开始的新鲜感都已经被磨掉了,生活枯燥无味起来。
“少夫人,咱们来玩踢毽子吧,谁输了给谁脸上画小乌龟,怎么样?”
苏叶收拾好屋子,走过来提议道。
姜茴懒懒的摇摇头,毫无兴致地说:“没意思。”
萝儿道:“那我们来包饺子吃吧,少夫人不是说喜欢吃奴婢做的饭菜吗?”
姜茴皱了皱眉,伸手捏了捏腰侧,“不能再吃了,你看看这么多肉。”
两个丫鬟见主子不高兴,也垂头丧气起来。
突然,姜茴坐直了身子,拍掌道:“哎,不如咱们出去玩吧?”
萝儿连忙道:“少夫人,这不好吧,大少爷不在我们.....”
姜茴道“没事没事,你现在就去前厅,告诉大少爷一声,看看他同意不?”
姜茴也知道这个年代,成了婚的妇人比没成婚的小姐还管的严,尤其是达官贵人家里,夫人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夫家的脸面,不可随意出去抛头露面,若是出了一点差错,惹出什么闲言碎语就要被家法伺候了。
萝儿有些犹豫,苏叶轻轻推了她一下,“夫人让你去,你就去,若是大少爷不同意就算了。”
“那好吧。”萝儿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前院凉亭里,周瑾时正在与丞相家的三公子说话。
周瑾时虽然不出门,但是其学问却不比教书的夫子差,三年前若不是周瑾时因读书熬坏了身子导致病发严重,只怕状元之位早已被他拿下。
方丞相的三公子方天骏今年十二岁,平日最不爱读书,他总说老夫子之乎者也的说的呆板无趣学不进去,一年气走了六个夫子。
方丞相无法,便找上了周瑾时,想让他有时间能指点小儿子一下,没想到方天骏与周瑾时倒是极为投缘。
周瑾时年纪轻,懂得少年人的想法,说起课来生动有趣,还经常用生活中的见闻举例说明,一来二去,方天骏喜欢上了,便经常来王府找他。
长东站在亭子外的石桥上,见萝儿过来,忙问什么事,得知少夫人想出府来询问大少爷,便赶紧过去了。
周瑾时正指点着方天骏写字,长东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周瑾时点点头道:“你去安排几个家丁保护少夫人。”
长东应了一声,与萝儿去了。
得到应允,姜茴高兴坏了,叫来苏叶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揣上荷包出门,一行五人出门去了。
渠宁街位于王府的东边,坐马车半个时辰便到了。
马车里,姜茴询问萝儿京都都有什么有名的店铺,有哪些特色的吃食。
萝儿想了想,掰着手指头说道:“少夫人,京都最有名的酒楼是留仙酒楼,最有名的成衣坊叫石榴坊;满金楼的首饰最漂亮;天水阁的字画古董最多;洪记的糕点就连宫里的娘娘们都爱吃。”
姜茴认真听着,又问:“那世家小姐公子们最喜欢去什么地方玩呢?”
萝儿道:“君子茶坊,那里经常有人组织聚会。以诗会友,品书法字画什么的。”
“少夫人,你想去那嘛?”
姜茴摇摇头,“一群之乎者也的秀才文人喜欢待的地方,没劲,不想去。”
她看着萝儿,问道:“萝儿,你们大少爷深居简出,你怎么还知道这么多啊?”
萝儿抿嘴笑了笑,“回少夫人,大少爷有派人收集京都的各种消息,这样的话即使在家中也不至于会消息闭塞了。”
姜茴点点头,没想到周瑾时还挺会做的,定制收集信息,了解外面发生的事情,这样一来,便不会与活跃的人产生太多的沟通障碍。难怪他不禁博览群书,聊起天来也是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
苏叶道:“少夫人,那咱们去哪玩?”
姜茴沉思,外面赶马车的一个家丁约莫十七八岁,他高声道:“少夫人,每年这个时间‘荷风园’会举办簪花会,不如您去瞧瞧热闹?”
簪花会?姜茴来了点兴趣,和两个丫鬟对视一眼,苏叶撩开帘子道:“那就去那里。”
“好嘞!”
约莫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风荷园的门口。
“少夫人,小心。”
苏叶扶着姜茴下了马车,见周围已经停了几辆轿马了,衣着鲜艳的姑娘、手持折扇潇洒倜傥的公子,带着丫鬟小厮往园中走去。
风荷园在京中并不十分出名,富家公子小姐,平民少爷姑娘,只要交得起五两银子的入园费都可以参加‘簪花会’。
园门修建的是一个拱门的形状,连接着外墙上面雕刻了很多的花卉浮雕,上面爬满了凌霄花,桃粉色的花朵开的极为鲜艳,迎风飘起淡淡的香味。
还未进去,姜茴便感觉到了浓浓的赏花氛围了。不愧是簪花之风盛行的朝代,人人爱花,处处种花,就连花会一年到头也有不少。
几人进入园子,便见到石板小路的两旁种满了各色的花朵,姿态娇艳香气袭人,还有不少的小蜜蜂盘旋飞舞其中,忙碌的采着花蜜。
穿过花园,几人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凉亭前。
亭子里整齐地摆放了很多的椅子,围成了一个圆形,每排椅子的高低都不一样,这样一来,亭子里的人都能看到中间了。
椅子上已经坐了一小半的人,只是多于后排,前排坐的人寥寥无几。
姜茴不想太醒目,带着两个丫鬟坐在了第二排。
不一会,便有几个人陆陆续续地搬来了十几盆花放在大石桌上。
“咦,今年的玫瑰有新品种了?”
前排坐着两位衣着俏丽的姑娘,一人拿着扇子掩面,说道:“我听说今年风荷园培育出了不少的新品种。”
“青鸢,那边两盆玫瑰你见过吗?”她手指指向石桌右边摆放的两盆花。
“没见过。”
“姚兄,去年你夺得簪花魁首,今年是否有把握卫冕?”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年轻公子问道。
衣着朴素的白衣书生谦虚地笑笑,说道:“一山还有一山高,在下不敢托大。”
去年八月,姚至以一首‘荷赞’巧妙地赞美了一番风荷园,而夺得簪花魁首。
两刻钟后,石桌上摆满了花盆和各种道具。
“各位公子小姐们,久等了!”
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众人扭头去看,只见男女一共四人走了过来,开口说话的是为首的一个壮汉。
另一边。
在结束了教学后,周瑾时招来了长东。
“少夫人她们此时在何处?”
长东道:“方才二牛传来消息,少夫人她们在风荷园。”
周瑾时点点头,“备马车,我要出去。”
“大少爷...这..”长东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周瑾时道:“无碍,我小心些就是,去备马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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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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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四人来到场中央,他们正是这次簪花会的主持者。
一名穿着百蝶穿花长裙的女子说道:“感谢各位赏光风荷园,大家已经参加过簪花会了,规则不变,胜者获得累丝嵌宝蝶恋花玫瑰金簪一支,夺得‘簪花娘/公子’的称号,另有纹银一百两。”
女子说完,众人都鼓起了掌。
另一红衣男子说道:“本次主题为石榴与玫瑰,请各位说出贴合两种花的诗词,评选最佳的五人。”
壮汉道:“第二轮,以园中花草为题,半个时辰为限,说出最多诗词者,选出最佳者两人”
挽着高髻的女子道:“最后一轮,才艺展示,三轮均要贴合主题。”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交谈起来,风荷园每年会挑月份举办簪花会,其奖品都很丰厚,每年都会吸引很多人来参加。
四人坐在桌前,一名青衣婢女道,“两刻钟为限,各位公子小姐可以开始了。”
“我先来!”一个清亮的男声率先响起,姜茴循声望去,是之前说话的青衣男子,她站起身,高声道:
“春看玫瑰树,西邻即宋家。
门深重暗叶,墙近度飞花。
影拂桃阴浅,香传李径斜。
靓妆愁日暮,流涕向窗纱。”①
“这是李叔卿的作品”
“好!”众人拍掌称赞,在场的姑娘们纷纷看向他,满是赞叹,有的女子见他仪表堂堂,颇通诗书,一颗心似小鹿乱撞
四人点头,在纸上写下分数。
“姚兄,到你了。”他戳了戳身旁的男人。
那白衣书生点点头,正要起身,冷不防斜对面一个女子站起身道:“小女子不才,想要献上一首。”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姜茴在偏头跟苏叶说话,忽然感觉有一道刺人的目光落在身上。
她转头,只见一个梳着螺髻一身绿色团花齐胸襦裙的女子正在看着她,一双细长的眼睛目光有些不善。
姜茴有些纳闷的左右看了看,确定女子看的是自己,悄声问萝儿她是谁。
萝儿摇摇头,倒是旁边的苏叶靠近她耳边道:“少夫人,这位姑娘奴婢见过,以前见到她与周二公子见过。”
哦~
姜茴回过味来,原来是周淮川的迷妹啊。
看来有些来者不善,但是她不怕。
不能输了气势,姜茴回了女子一个不屑的眼神,那女子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场中的婢女提醒女子念诗,她收回了目光,开口道:
“日高闲步下堂阶,细草春莎没绣鞋。
折得玫瑰花一朵,凭君簪向凤凰钗。”②
“好!好诗啊!”“这位姑娘也算博览群书了!”
“出自李建勋之手,这诗我知道”
不少人议论,这一首虽不是耳熟能详,但知道的人也不少,因而并不算十分出彩
在场的男子全都目光钦佩地看着女子,那女子得意一笑,看向姜茴说道:“素闻长宁候千金姜小姐才情过人,博览群书,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能请姜小姐参会?”
这话一落,在场一片哗然,尤其是那些书生秀才目光全都围到了姜茴的身上,没想到长宁侯府的小姐都来了。
姜茴盯着这个不怀好意的女人,看样子她肯定知道自己不爱读书。
只是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这号人的存在,如今自己已经嫁到了镇南王府,怎么这个女人还要找自己麻烦。
杜晶晶盯着姜茴没有表示的模样,简直快要笑出来了,她见过姜茴好几次,亲眼瞧见有一次在宴会上她作不出来诗,当中难堪的哭出来。
只是...想到后面,杜晶晶眼中露出怒气,这个姜茴竟然不知廉耻的让周公子安慰,装的一副可怜模样。
周淮川是无数京中贵女心中的最佳夫婿,虽然出身差了点,但是上面一个要死不活的大哥早晚咽气,那镇南王府还不是由他继承。
况且....
想起周淮川英俊的眉眼,挺拔健壮的身姿,她的脸不禁红了起来,想起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若是能得到他的怜爱,就是立刻叫自己死了,她也愿意。
只是没想到,这个姜茴,为了接近周淮川,竟然嫁给了那个病秧子!
只要一想到姜茴能天天见到周淮川,还能与他同桌吃饭,杜晶晶便更加生气了。
被人这样挑衅,姜茴也不是软柿子,虽然原身不爱读书,但是她脑中可是装着不少的先人前辈的大作。
众人都在等着姜茴说话。
姜茴道:“我说,你是谁?”
众人一愣,齐齐看向杜晶晶,心想,这两人难道不认识吗?但是看这个女子似乎是故意找茬的样子也不像啊。
杜晶晶没想到姜茴竟然说不认识自己,当下尴尬的脸都红了,咬牙切齿地道:“姜姐姐贵人多忘事,怎么连杜妹妹也忘记了?”
姜茴纠正她,“别套近乎,首先,我现在已经不是姜小姐了,你得称呼我为周太太,还有,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我只有哥哥,没有妹妹。”
一番话说得,杜晶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就连在场的人也都感受到了二人的针锋相对,一些不忿的书生想要为她说话,但是姜茴身边的几个仆人看起来就不好惹,只得打消了年头。
杜晶晶没想到这个姜茴怎么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了,话说的一点余地也没有。
深深吸了口气,她勉强笑道:“周夫人,此地不是聊天的地方,还是请念诗吧。”
姜茴哼了一声,眼睛扫了一圈,朝着四人行了一礼,微笑道:“既如此,就献丑了。”
“美木艳树,谁望谁待。
缥叶翠萼,红华绛采。
炤烈泉石,芬披山海。
奇丽不移,霜雪空改。”③
声音温柔清晰,在坐众人都鼓起了掌,若说杜晶晶所说诗词,表现出女儿家簪花的娇俏与美好的情感。那姜茴所念的诗,既描写了石榴花如深闺女子娇羞的美,又体现了不与人争芳斗艳的娴静美好。
“不知这首出自哪里?如此绝妙。”
“这首更妙啊!”
“是啊是啊!”
“完全将石榴花的美写了出来,我看,这当是今日的最佳诗词了。”
“这似乎是传说中的诗人江淹的作品,现在知道的人应该很少了,没想到这个姜小姐果真博览群书!”
不少人点头赞叹,有些古籍已经失传,能读到确实不容易。
周瑾时站在最后面,眼神沉沉地看着姜茴,方才他来的时候正巧听见姜茴说的‘请叫我周太太。’这句话。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他越发看不懂姜茴了,自从成婚以来,她丝毫没有避讳与自己的接触,外出时与自己的关系她也大方承认,甚至比他这个大男人还要干脆。
不可否认,在他听见她每一次毫不犹豫承认她与自己的关系的时候,他心中是欢喜的,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已经不再相信她与周淮川之间的事情了。
在家中,她从来没有单独见过周淮川,甚至连周淮川的主动示好也视若无睹,眼里像是完全没有这个人。
姜茴善良大方,又开朗活泼,在院子里从来不摆少夫人的架子,与下人们相处的都很好,每天院子里都充斥着欢声笑语。
她不过是来了十几天,却将一个原本死气沉沉的院子带的鲜活多姿起来。
这段时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好了不少,每天面对的是一张张笑脸,有时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偶尔抬头见到院子里兴高采烈的姜茴,那种孤独感会瞬间退去。
他病了这么多年,从一开始的害怕死亡到后来的等待死亡,他都很平静的接受。但是现在,他头一次生出了想要长命百岁的念头。
他想要看着这朵娇艳明媚的小玫瑰,他喜欢她的温暖,喜欢每天都能听见的早安晚安。
另一边,又有人念了几首诗,只是有了珠玉在前,后面的未免有些差强人意的感觉。
青衣婢女喊了时间到,不出意外,姜茴的诗评分最高。
哼!跟老娘斗?也不瞧瞧,老娘身后可是有靠山的。
姜茴勾唇挑起一抹轻蔑的微笑,气的杜晶晶脸都有些扭曲了。
第二轮比数量,不出意外,姜茴又是大出风头,一连几十首精彩绝伦的诗句,让几人全都叹服。
就连去年的簪花公子也是拱手行礼,其佩服之意无以言表。
他没想到姜茴作为一名女子,读过的诗书之多记忆力之好,远胜于自己,方才她所说的不少诗词连自己都没听过。
第三轮,只剩下白衣书生与姜茴了,那书生现场画了一幅玫瑰图,引得大家拍手称赞。
“五月乃是榴月,其花神公孙氏的舞剑精彩至极,妾身不才,为大家献上这支舞。”
说罢,从家丁手中取过宝剑,站在场中央舞了起来。
她今日穿了一身粉色交领纱衫,下着白色金线绣牡丹的长裙,峨眉淡扫,一头黑发随着舞剑带起的剑风飘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悠扬的萧声响起,与这支舞蹈完美契合。
众人都被吸引了,她的气势如石榴花般红火,旋转之间腰肢如柳轻软,玉容华服,形若游龙,发间的钗环响起清脆的碰撞声。
一舞毕,姜茴收了剑势,那萧声尾音悠长,慢慢停了下来。
“夫君,你怎么来了?”
姜茴缓了缓呼吸,抬眸寻找为自己伴奏的声音,却不防见到周瑾时手执玉箫站在那里,温柔地看着她。
沉浸在美曲美舞中的众人,被她这惊喜的叫声给惊的回了神,纷纷转头去看,只见一个身穿白色交领云纹锦衣的年轻男子站在凉亭的边缘,他面如冠玉,眼黑如墨,身材欣长。
见姜茴当众叫他夫君,周瑾时的身体微微一颤,双眸乍显亮光,温和的脸庞染上微笑,朝着她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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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文中诗词均为引用。
①诗词作品:芳树诗词作者:【唐代】李叔卿
②《春词》出自唐代诗人,李建勋
③《石榴颂》是南朝诗人江淹《草木颂》中的一篇
第16章
周瑾时极少出现在公共场合,因而并没有人认出他,只是都在赞叹场中才情绝佳的貌美女子竟然真的已经嫁人了。
只是男子的身体看起来似乎不太好,脸色苍白,身型也有些单薄。可能是方才吹奏的萧声紧凑激烈有些累着了,站在那不时地掩唇咳嗽着。
姜茴出色的表现压下了书生,经过评断,四人一直认定姜茴胜出,成为今年的簪花娘子。
“恭喜恭喜!”白衣书生拱手道喜,他没想到会输给一个女子,方才姜茴的剑舞着实让人惊艳,他甘拜下风。
姜茴也很开心,这一番比赛让她有了争斗的刺激感,像是在现代国际竞赛场上一次次打败对手,取得最高荣誉。
红扑扑的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笑弯的双眼里流光璀璨,看起来更加可爱了。
“谢谢你,你也很厉害!”她比了个大拇指,由衷的称赞,她是靠着先人的智慧才夺得魁首,胜之不武的心里还有些心绪,方才这白衣书生所作诗词皆是自己的真才实学。
被她真诚的双眼看着,书生白皙的脸微微一红,连忙谦虚起来。
“恭喜这位姜小姐获得成为今年的‘簪花娘子’。”
四人站起来从桌后走出来,那高髻女子拉着姜茴高兴地宣布。
掌声雷动,久久才落下去,众人都觉得今日的比赛着实精彩,尤其胜者还是一名女子,簪花会办了好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出了一位簪花娘子。
女孩子们都在窃窃私语,脸上满是激动兴奋,似乎在商议着想要结识姜茴。
人群中,最不高兴的就是杜晶晶了,她没想到自己本是想要让姜茴出丑,没想到她却大放异彩,还赢了比赛。
双拳紧握,尖利的指甲扎着柔嫩的掌心,杜晶晶看着意气风发的姜茴,气的脸都扭曲起来。
“哼!我们走!”杜晶晶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经过周瑾时身边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
“周大少爷。”杜晶晶挑了挑眉,见周瑾时咳嗽的气息不稳,脸上露出嘲讽的笑,说道:“您夫人可真是好本事啊,竟然把你们两兄弟玩的团团转。”
周瑾时眸子变冷,打量了她一下,身后的长青立即上前耳语几句,周瑾时声音温和却冰冷地说:“杜小姐,说话要注意分寸。”
杜晶晶哼笑一声,双手抱胸打量了周瑾时一番,又说:“听闻周家大公子患有不治之症,你就没想过姜茴为什么要嫁给你吗?”
周瑾时面色冷静地说:“这似乎与杜小姐无关。”
杜晶晶啧了一声,“恐怕只有绿帽子上头,周公子才会明白事情真相哦。”
“住口!休要出口伤人!”周瑾时目光如利刃般射向杜晶晶,看了眼站在身旁的长东,长青会意,上前一步道:“杜小姐,编排别人之前要想想自己,三日前常因湖畔你与男子私相授受,如此德行败坏之事,不知令尊是否知晓此事?”
长青不卑不亢地说完,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他是长东的大哥,同样是服侍周瑾时的,与弟弟青涩胆小的性格相反,他为人胆大心细又聪明,在收集信息方面很有一手,经常被周瑾时派出去做事。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窥探我?”被一击即中,杜晶晶恼羞成怒,伸手指着长青道:“周瑾时,你竟然派人监视我?”
“杜小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瑾时眸色冷凝,苍白的脸面无表情,似是要看穿杜晶晶一般。
“你!”杜晶晶没想到周瑾时竟然拿住了自己的把柄,几日前她约周淮川见面,将随身携带的一枚玉佩赠给了周淮川,还将周淮川携带的一把扇子要了过去。
闵朝在未婚男女的规定上并没有那么封建死板,女子们日常出门游玩很是常见。
只是对于私相授受,私订终身,亦或是未经父母同意便于男子来往频繁,若是被人发现传扬出去,在家族中是会受到严厉惩罚的。
当初“姜茴”与周淮川来往,还是偷偷摸摸地通过闺中好友联系的,好友的哥哥与周淮川相识,因而可以给予他们方便。
杜晶晶一向大胆,自从在一次宴会中结识了周淮川,便时常想着法子与他见面,杜晶晶的父亲是太医院院使,想要嫁给周淮川还是有些不够格的。
虽然周淮川的出身有瑕疵,但是他年少有为,虽暂无封赏,但八月份对西边的战事,他会随父出征,到时候若是打了胜仗,必会得到皇帝的嘉奖。
杜晶晶想要牢牢抓住这颗勃勃生长的大树。
“哼!我们走!”
杜晶晶剜了一眼周瑾时,怒气冲冲地离去。
“大少爷,杜小姐方才说的....”长青看着周瑾时有些犹豫的开口想问,他常年在京中游走,一般的事情他都知道,之前调查姜茴的事情就是他去做的,自然清楚杜晶晶所说的并非虚言。
周瑾时抬手制止,看着场中央笑的灿烂的姜茴,问道:“长青,以你多年观人的经验,姜三小姐是个怎样的人?”
长青抬眸看了眼姜茴,低声道:“少夫人长相圆润柔和,面色红润有光泽,双眼黑白分明,是单纯善良的面相,性格应当天真活泼,待人真诚。”
听他说完,周瑾时的嘴角挑起好看的弧度,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眼睛看向场中,不再说话了。
姜茴获胜,主办人将她得到的奖品送给她。
“这支玫瑰金簪乃是出自名家之手,姜小姐与它正相配。”长裙女子微笑着将盒子打开取出金簪递给了姜茴。
好东西姜茴自然不缺,但是自己亲手赢过来的拿在手中感觉自然不一样,颤动双翅的彩蝶落在娇艳的玫瑰上,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飞走。
“谢谢。”姜茴拿着金簪看向场外,见周瑾时在看着自己,扬起手给他看手中的金簪,周瑾时笑着点头。
拿了金簪和一百两银票,后姜茴受邀坐在场中的桌旁与四人同桌,不多时便有七八个婢女捧着托盘走了进来。
“大家尝尝,这是我们新研制出的花茶,味道甘甜解渴,经常饮用还可以美容养颜。”
姜茴端起茶盏,青黄的茶汤上面飘着一朵不知名的小干花,饮了一口,茶水清甜中带着一丝丝恰到好处的苦味,很适合现在的天气。
又过了一刻钟,主办人宣布簪花会顺利结束,让众人自行在园中观赏,有喜欢的花草都可以购买。
苏叶和萝儿上前接过姜茴手中的东西,又帮她整理了衣裙。
“姜小姐,恭喜你获胜。”
两个穿着粉蓝色衣裙的女孩走了过来,有些害羞地打着招呼。
“多谢。”姜茴回了礼,认出是坐在自己前排的那两个女孩子。
两个女孩双颊红红的,相互看了看,梳着双环髻的女孩鼓起勇气道:
“我叫顾依依,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夏青鸢,刚才姜小姐的舞剑我们很喜欢,想和你交个朋友。”
说完,两人都紧张地看着她,生怕被拒绝。
姜茴高兴起来,她来这里快一个月了,却一个朋友也没交到,原身的朋友也很少,唯一一个知心好友已经早她一个月嫁了人了,年底就要随夫上任了。
看到有人来主动和自己交朋友,她自然非常开心,忙到:“承蒙二位姑娘不嫌弃,以后叫我姜茴就可以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很开心,夏青鸢长着一张鹅蛋脸,细细的柳眉下是一双含着春水的眼眸,自带一种我见犹怜气质。
她性格有些腼腆,说道:“小茴姐姐,你叫我青鸢就行了。”
“叫我依依吧,小茴姐姐。”
愉快的聊了一会,姜茴见周瑾时还在等,与二人约好下次聚会的时间后,便告辞离去了
“夫君,今日风大,怎么穿的这样单薄?”姜茴走过去,见周瑾时只穿了一身单衣,面色苍白,忍不住关心道。
长东站在他身后,闻言插话道:“少夫人,方才奴才让大少爷披上披风,大少爷却不愿意。”他向姜茴展示了手中捧着的蓝色锦缎披风。
周瑾时瞥了一眼多嘴的长东,心想,这小子真是被他惯坏了,竟敢打小报告了。
姜茴‘噗嗤’一笑,从他手中拿过披风踮起脚披到他肩上,“风大,注意身体。”
周瑾时看她近在咫尺的双眼,忍不住放轻了呼吸,看她为自己整理系带的认真模样,心跳也开始加速。
快到正午了,耀眼的阳光被凉亭遮挡了不少,细碎的光晕落在她的侧脸。
她肤色很白,阳光下,周瑾时瞧见她粉白的鼻尖儿上有一颗极小的红痣。一股清香钻入鼻间,似乎是家里燃的香......
“夫君?夫君?”姜茴叫了两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周瑾时回过神来,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自己竟然瞧女子的鼻尖儿发呆?简直太羞耻了。
“你怎么了?”姜茴问。
“咳!”清了清嗓子,周瑾时说:“没事,刚刚想起一件事情。”
他转移话题,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吃饭吧。”说完,率先转过身去,平静地往前走,只是那变红的耳垂出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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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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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有长青在身边一点也不用担心找不到想去的地方。周瑾时刚说要吃饭,长青便将附近有名的酒楼都说了一遍。
“哇,长青好厉害啊!”街道上,姜茴看着走在前面的长青如数家珍的介绍着集市的店铺,不由出声赞道。
“少夫人过奖了。”长青谦虚道。
姜茴饶有兴致地问:“长青对皇城的事情很了解吗?”
“回少夫人,有六七分的了解。”
“那你给我介绍介绍吧。”
周瑾时道:“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姜茴看着他眨眨眼,“想知道的可多了,以前我总是在家里待着,很少出门,虽然在京城长大,但是对这里也不了解。”
“不知少夫人想了解什么?”长青问。
“唔,以前我总听人说京城最有名的十大公子与十大美人,你就说说这个吧。”姜茴想了想问道。
“是。”长青应了一声,思索了一下,马上介绍起来,“这十大公子,第一人是三皇子,他十三岁带兵打仗,在军事上极有才干;第二位是忠顺王府的世子,一手书法极为有名;第三位是礼部尚书府的大公子,据说他的琴技天下无双;第四位便是我们大少爷了。”
“哦?”听见周瑾时的名字,姜茴惊讶地挑挑眉,见身旁的男人面色平静,碰了碰的胳膊,问道:“没想到夫君的名字竟也在上面~”她拖长了声调,尾音软软的带着笑意。
周瑾时咳嗽一声,道:“不过是那些人闲着无事弄出来的罢了。”
姜茴看向长青,“你继续说。”
“大少爷的画作是连陛下也夸奖过的,第五位.......”
说完十大公子,长青有开始介绍起了京城的十大美人。
“据传说当今娴妃的女儿,百合公主,容貌国色无双,曾引得周边几个国家争相求取;广阳侯的嫡次女,容貌倾城,才情过人.......”
“这第十位......”长青顿了一下,姜茴疑惑道:“怎么了?”
“这第十位美人,正是少夫人您。”
“啊?”姜茴愣住了,瞪圆了眼睛,手指指了指自己,“我这样也在美人榜上?”
她虽然知道她长得挺好看,但是距离“美人”还是有差距的吧。原身的样貌与她本来的样貌有七八分相似,初照镜子的时候她还以为看到了现代的自己,她与原身的简直就像是一对姐妹。
见她瞪着眼睛可爱的模样,周瑾时露出微笑,说道:“小茴对自己的样貌这么不自信吗?”
姜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知道自己的长相,小家碧玉而已,哪里称得上什么美人。”
周瑾时笑了笑,对上她亮晶晶的双眼,不由怔了一下。
姜茴自己或许从来没有意识到,她虽然长得不是倾国倾城,但是她的那双眼睛却极为漂亮,无论什么时候都像是含着笑意。
尤其是当她专注地看着某人的时候,乌黑清澈的双眸似承载了万千星辰,让人不由生出被在乎,被崇拜的感觉。
她的双眼有魔力。
周瑾时心想,应该没有人能抵挡这样的眼神。
几人说着话,便到了一家‘味全居’酒楼。
“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啊?”
刚走到门口,门前‘瞭高儿的’满脸笑容地迎了出来。
“吃饭,要安静的位置。”长青道。
“好嘞!六位客官里面请!”他微微弯腰,朝着里面高喊道:“六位,里间用饭!”
“来嘞!”跑堂的伙计刚送了一波人入了座,立马脚不沾地地跑了出来。
六人被带进了一处竖了屏风的角落,周瑾时与姜茴一桌,长青和弟弟长东并两个丫鬟坐一桌。
“客官,您看看吃点什么?”
伙计将一份红纸菜单递了过去,姜茴很好奇地接了过来,翻开一看,菜单上约莫几十道菜,蔬菜、荤菜、瓜果、点心、依次排序,每道菜写上了价格,前面用数字进行了编号。
姜茴惊讶,这本菜单像极了现代使用的菜单,她没想到这里的人也这么会创新。
周瑾时见她没有点菜只反复看着手中的菜单,疑惑道:“小茴,怎么了?怎么不点菜?”
“啊,哦,没什么,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姜茴点了几道菜,伙计拿着笔记下了序号,姜茴顺手将菜单递给了邻桌的苏叶,让他们点菜。
“少夫人,不用了,我们随便吃点就行了。”苏叶和萝儿连连摆手。
姜茴道:“难得出来玩,吃点口味不一样的,今天我请客,放心吃!”姜茴很豪爽地挥手,怎么说她现在也是腰缠万贯的富婆,正愁没地方花钱呢。
“谢谢少夫人!”
苏叶高兴地接过菜单和萝儿凑在一起点菜。
“伙计,来一份拌鸡丝,一份.....”正要再点,对面坐着的长东不高兴地道:“我也要点!”
长青拉拉弟弟,“小东!”
长东有些委屈,“大哥,我也想点喜欢吃的嘛!”他幽怨地盯着偷笑的苏叶和萝儿。
长青担心主子们不高兴他们争争吵吵,赶紧制止了弟弟。
“喏,给你。”萝儿将菜单递了过去,朝他扮了个鬼脸笑道:“噫~还像小时候一样,要哭鼻子啊?”
萝儿比长东大几岁,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长东生性胆小,小时候经常哭鼻子,萝儿总是嘲笑他。
长东哼哼道:“就你老是欺负我,还说比我大,一点姐姐的样子都没有。”她不甘示弱反击回去,见她瞪起眼睛,赶紧扯着兄长的衣袖道:“大哥,你看她!总是笑话我。”
长青摇摇头,无奈笑道:“你们俩都是小孩子。”自己是三人中最年长的,这么多年就看着两人打打闹闹个没完。
见他看着自己,萝儿立马像被扎破的气球立马收起了凶悍的模样,哼了一声道:“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她偷偷瞄了一眼含笑的长青,跺了跺脚道:“哎呀,不许笑了!”
苏叶看着三人,噗嗤一笑,说道:“你们感情真好。”
长东立马反驳。“谁跟她感情好,她就会凶人,母老虎一样。”
被说是母老虎,萝儿气的脸上的发红,咬着牙一脚提了过去。
“哎呦!”长东大叫着缩回腿。
萝儿得意道:“看你还敢不敢说。”
长东痛的眼圈都红了,看着萝儿是敢怒不敢言,便靠到兄长身边小声嘀咕起来。
不多时,伙计陆续将菜端了过来。
姜茴爱吃口味重的,点了一道辣子鸡,水果点了应季的西瓜,伙计拿上来的是半个切好的西瓜。
“夫君,你吃这个。”姜茴把一道木须肉和鸽子汤往周瑾时面前推了推。
“嗯,谢谢。”周瑾时声音温和,心下却有些感动,方才点菜的时候他并没有说要吃什么菜,但是姜茴还是给他点了清淡的菜肴。
她明明喜欢吃辣的,但是却一直将他的口味放在心上。
周瑾时品尝着鲜美的鸽子汤,内心深处生出温暖的感觉。这种被人重视的滋味太美好了,姜茴甚至没有询问他,很自然地这么做了。
方才走在街道上的时候也是这样,姜茴很自然的走在外侧,一副保护者的姿态,生怕有什么冲撞到他。
见自己咳嗽,也会立刻让长东拿水给他润嗓子。
周瑾时心思百转千回,姜茴没想那么多,吃的很开胃,这辣子鸡的味道非常正宗,干辣椒用特殊方法制作的,香脆麻辣,比鸡肉还要好吃。
“喝点水,辣的汗都出来了。”
周瑾时见她鼻尖冒汗,从袖中取出手帕给她擦汗。
“斯哈!谢谢。”姜茴辣的直吸气,主动把脸凑了过去。
白皙的脸蛋变成桃红色,像一个熟透的水蜜桃,双眼也因为太辣露出点点晶莹,显得乌黑的瞳仁更加清澈明亮了。
周瑾时擦去她额际、鼻尖的汗珠,眼神却被姜茴嫣红的唇瓣和洁白的贝齿抢走了注意力。
耳朵可疑地红了起来,周瑾时右手颤了颤,眼神闪烁地移向一旁,三两下擦了汗,将手帕塞进姜茴的手中。
“你拿着,待会用。”
说完,便埋头吃起了饭。
在旁边吃饭的苏叶看到这一幕,不由微笑起来。
第18章
几日后,百福院。
“给祖母请安。”
早晨,姜茴与周瑾时来到百福院请安。
段氏坐在软榻上喝着茶,穿着一身绛红色福寿纹衣裙,头发盘的整整齐齐,发间戴了几支金镶玉的发簪,越发显得贵气了。
“丫头,快到祖母身边来。”
“瑾时,你也坐下。”
段氏笑盈盈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都说了让你们不用阴雨天来请安了,偏不听。”
姜茴笑着坐在段氏身边,说道:“祖母,请安是晚辈该做的。”
她招招手,站在一旁的苏叶走过去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
“祖母,这是昨日我们在街上买的糕点,入口即化,是时下最吃香的金丝芋泥糕,您尝尝。”
她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糕点,段氏高兴道“君荷,拿筷子来。”
夹了一些尝着味道,段氏点头,很是喜欢,“嗯,味道确实不错,就是不太甜。”老人家年纪大了,口中味道本就淡,对年轻来说甜蜜的东西,她尝着味道就淡了。
姜茴道:“祖母喜欢吃甜一点,可以抹一点蜂蜜在上面,味道会更好。”
“好。”
段氏应着,看向周瑾时,说道:“你看小茴这么有孝心,出门还不忘了我这个老太婆,你也要跟着学学。”
周瑾时面带微笑,虚心受教,“是,祖母,孙儿遵命。”
段氏拉着姜茴的手,看她红扑扑的小圆脸越发惹人喜欢了,“在这里过的怎么样?瑾时你有没有欺负你?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跟祖母说,祖母给你做主。”
姜茴笑嘻嘻地给了周瑾时一个得意的眼神,说道:“多谢祖母,夫君对我很好。”
“呵呵,那就好。”
“老太君,早饭准备好了。”君荷走进来恭敬道。
老太君站起身道:“咱们去用早饭吧。”
“好。”姜茴扶着她三人往前厅走去。
偏厅里,刘氏与周淮川都已经到了,只有忙碌的周廷不见踪影,见他们进来,二人连忙起身行礼。
“都坐下吧。”老太君淡淡道。
“老夫人,这是厨房新做的萝卜肉丝饼,您尝尝。”许妈妈站在一旁伺候着老太君。
“嗯,味道不错。”点点头,她看向姜茴,道:“丫头,这个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好。”
见她们相处的这样好,刘氏与周淮川对视一眼,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大少爷的气色看着比前几日差了很多,是不是薛大夫没有尽心啊?”刘氏突然开口,说出的话却让人骤然冷了脸色。
见他们脸色不好看,刘氏笑了一声,说:“老太君,儿媳也是关心大少爷,小茴嫁过来也有月余了,却不见大少爷身体好转,儿媳实在是担忧。”
这话一出,气氛更加冷了。
段氏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周淮川面色玩味,也开口道:“祖母,母亲也是担忧大哥,昨儿个父亲还向孙儿问起了大哥的身体情况。”
他双眼在周瑾时与姜茴的身上来回转着,母子俩句句针对着“带福气”的姜茴。
姜茴暗暗翻了个白眼,对周淮川找茬的行为觉得十分幼稚,原书中,她看到的周淮川都是英勇杀敌,行事豪爽的做派,没想到亲临现场,周淮川在剧情外也还有另外一面。
姜茴不知道,书中的周淮川作为男主角对女子,一直是手到擒来,就连“十大美人”之首的百合公主,也曾隐晦地对他表示过倾慕。
事业顺利,情场得意,唯一的隐患周瑾时后来也成了半个废人,在他眼中没有丝毫威胁。
可是现在,姜茴的突然反水让他措手不及。
她如今又是一副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子,明摆着是在耍自己,大大伤害了他的自尊,同时也激起了他的兴趣,从来没有那个女子敢这样愚弄自己。
周瑾时夹了一个水晶包给姜茴,淡淡地说:“不劳夫人挂心了,我的身体一向如此。”他话锋一转,盯着刘氏道:“往日从未见夫人这样关心过我,怎么这几日时时提起?”
刘氏面色僵了僵,讪笑一声,道:“都是一家人,自然是关心的。”她有些气势不足,虽然做了周家的主母已有十几年,但是只要她对上周瑾时冰凉凉的眼神,平日在下人面前的威势就全都没了。
心中恼怒自己发怂,双眼还是心虚地移开了。
周瑾时在家中与她一直不合,这么多年从未叫过她母亲,在府里有段氏护着,府外有实力雄厚的舅舅家,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只是碍于她“母亲”的身份,他又是长子,不过是大面上顾及着些。
再加上他身体又不好,整日待在院子里,就连周廷这个父亲,他的态度也是冷冷淡淡的。
刘氏能让周廷将她扶正,自然也练就了一套看人下菜碟的功夫,周廷对他冷淡,刘氏自然不会在他时时提起周瑾时,更别说关心他的身体了。
她的心思都在周淮川的身上,一心筹谋着想要挣得世子的位置,这个王府最想要周瑾时死的人应该就是她了。
“大哥说这话未免过分了些,难道是在责怪母亲对你不够关心么?”周淮川出口就是扣帽子,道:“母亲为这个家整日操劳,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父亲看在眼里也心疼母亲,未曾想大哥竟如此误会。”
“川儿,别说了,都是母亲做的不好。”刘氏生的杏眼桃腮,眉眼勾人,她拿着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面上满是委屈。
看他们演戏,姜茴却是笑眯眯地开口,说道:“难为夫人日理万机还如此关心夫君,不过是昨晚睡得晚了些,今日看起来精神有些不济罢了。”
她的眼睛蓦然看向站在刘氏身后的女人身上,笑道:“夫人打理王府自然辛苦,只是也不能如此对待汪姨娘啊。”
众人听这话具是一愣,齐齐看向刘氏身旁安静伺候的妾室汪云淑。
只见她也惊讶地抬头看着姜茴,她身段苗条,腰细如柳,眉眼似病西施一般惹人怜惜,竟也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大媳妇这是何意?”刘氏不解道。
姜茴放下筷子,看向段氏,“祖母,孙媳还未恭喜您又要抱孙子了。”
“什么!”刘氏惊讶一声,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看向姜茴,道:“你是什么意思?”
汪云淑的面色变得警惕起来,宽大衣袖中的手暗暗摸向了肚子,轻咬双唇,她不知道姜茴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段氏看了刘氏一眼,心道,这么多年了还是上不得台面,幸亏有个好儿子。
“丫头,此话怎讲啊?”
姜茴看着惊讶僵硬得汪云淑,勾唇道:“回祖母,孙媳前日感觉有些热,没有胃口,便让苏叶去厨房找一些酸梅来煮汤解暑,厨房却说酸梅被汪姨娘的丫鬟丹儿取走了。”
顿了顿,她又说:“前几日孙媳便偶然瞧见,汪姨娘在花园假山处干呕不止。”
说到这里,刘氏的眼睛如同含了钢针一般射向汪姨娘,手中的帕子也被攥的变了形。
她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汪云淑,没想到这个小贱人竟又怀了孕,五年前她刚入府便有孕,不过月余便因为意外没了,没想到,又怀上了!
这么多年,周廷妻妾三人,却只有两个儿子,这其中的道道众人心中自然有数。汪云淑也是深谙其中厉害,这才一直瞒着想等胎相稳固后再道出,没想到今日却被姜茴戳破了。
“汪姨娘日日在夫人跟前伺候,想必夫人也是知晓此事的,怎么还一直让姨娘占着伺候呢,夫人也该怜惜父亲的骨肉啊。”
刘氏脸色有些发青,汪氏的脸也不好看,只是事情已经被说穿,她也只能顺势而下了。
她福了福身子,声音如黄鹂般动听,说道:“回老太君,妾身也是前几日才找了大夫瞧的,夫人并不知情。”
刘氏脸颊抽动,挤出个笑容道:“是我疏忽了,赵妈妈,还不赶紧拿椅子来。”
“是,夫人”
段氏瞧着她,脸上露出些喜色,方才因刘氏与周淮川引起的不悦已经没了,她温和地说:“既有了身孕,以后就不要再伺候了,在院子里好好歇着。”
“多谢老太君。”
出了这样的事,刘氏的心思自然不会放在姜茴二人的身上,心中只盘算着王淑云肚子里的是男孩还女孩。周廷一向宠爱这个狐媚子,若是她坏的是个男孩子,自己便有了威胁。
她心中明白,周廷能不顾段家的威势将她她贵妾扶正,保不齐也能为了这个狐媚子而动摇自己的位置。
自己没有强悍的娘家,只有一个出色的儿子,只要世子之位一日没落到他头上,自己便一日睡不安稳。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刘氏没吃几口便称有事与周淮川提前离去,汪姨娘不敢仗着肚子就放肆,立马也起身跟着刘氏离去。
唯一没受到影响的大概就是姜茴与周瑾时了。
“祖母,这个萝卜饼真好吃。”姜茴又夹了一块吃的很香,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段氏看她这样心中不由更加满意,方才她能如此维护周瑾时,着实不错。
雨,已经停了。
几人往长福院走去。
石板路上,周瑾时见她走的快,说道:“地上滑,走慢些。”
姜茴回头道:“快点快点,咱们赶快回去玩牌吧,昨天晚上我输给你的,今日定要赢回来。”
她指了指萝儿与长东,说道:“还有你们,今日可不许帮着你家少爷了。”
昨天晚上几人玩牌,姜茴仗着熟悉规则一连赢了很多把,后来萝儿与长东一直偏帮周瑾时,她一对三输得一个铜板都没了。
萝儿与长东偷笑几声,连连答应了。
周瑾时见她娇俏的模样,脸上笑意更浓了。
姜茴倒着走,看着他们哼哼道:“把铜板准备好,今日本夫人要....哎哟!”
“小心!”“少夫人,小心!”姜茴脚下一滑,几人惊叫起来。
不要啊!今天她穿的是好贵好贵的鲛纱裙啊,这要摔倒了,裙子就要报废啦!
姜茴心中尖叫,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小心点。”
好闻的药香包围住她,一双温柔有力的一拉一带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姜茴的鼻尖撞在周瑾时的胸口。
周瑾时扶着她站稳,声音温柔担忧“小心点,摔痛了怎么办。”
第19章
瑞安院里,刘氏面无表情地进了卧房,周淮川回院子去了东西也匆匆出门了。
门外,汪姨娘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按了按紧张的心跳,抬脚走了进去。
“夫人,这是昨儿个采买的新鲜的甘菊,天气热,喝了清心降火。”赵妈妈接过小丫鬟手中的茶盏递到刘氏手中。
“夫人,我.....”汪姨娘白着脸跪在地上,语调发颤,“妾不是故意瞒着夫人的,本想今日就说的,没想到被大少夫人说出来了。”
寂静无声,阳光从镂空雕花的窗户透了进来,照在刘氏的身上。
她今日簪着一支鸾鸟衔珠的点翠金簪,鸾鸟身着五彩羽毛,作展翅之态,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显得奢华精美,发簪坠着几串细小的珍珠流苏,随着刘氏饮茶的动作微微摇晃。
过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刘氏像是才发现汪姨娘跪在地上一般,忙叫道:“赵妈妈,还不快扶姨娘起来。”她语气嘲弄地说:“姨娘现在的可是怀着身孕,要是跪出什么好歹来,老爷可要心疼死了。”
咔哒一声,粉瓷的茶盏重重磕在小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汪氏身子一颤,小心翼翼地坐在绣凳上,站在一旁的丫鬟玲儿大气也不敢出。
她是汪氏的贴身婢女,是汪氏从外面带进来的,自从五年前汪氏进府后,凭着弱柳扶风的娇美之姿赢得了镇南王的很长一段时间的宠爱。
不久汪氏有了身孕,连一向风头无限的刘氏都被压了下去,在府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至一度有下人传言,说要将汪氏抬为贵妾。
她本以为汪氏能凭借孩子,一举在王府站稳脚跟,没想到不过月余,在花园中踩了青苔滑到而小产了。
汪姨娘伤心欲绝,认为有人设计陷害,大闹了一场,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反倒因为无休止的哭闹惹得周廷不快,恩宠不复从前。
后来,汪氏沉下性子,认清了形势,这府中的姨娘这么多年来只有过三个,除去刘氏,剩下的两个一个病死,一个因难产母子具亡。
只有刘氏,亲生父亲不过是一个七品的中书,却从贵妾爬上了正妻之位,这么多年从没被动摇过。
起初,她们都觉得是因为刘氏有一个英勇能干的儿子,可是时间长了后发现,刘氏并不像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柔可人,背地里的手段是她们所不知的。
那次的小产,便是夫人给汪氏的下马威,要让她们知道,即使得到了镇南王的宠爱,在府中,她们的性命还是牢牢被她抓在手中,是生是死,全凭她的恩德。
她与汪氏是镇南王从劫匪手中救下来的,家中的其他人早已不在,知晓厉害后,为了活下去,只能依附刘氏。
见刘氏脸色难堪,声音嘲讽,汪氏心脏发颤,勉强露出个笑脸,柔声道:“都是妾的不是,给夫人赔罪是应该的。”
刘氏哼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还未显怀的腹部,问:“有没有找太医看过,是男胎还是女胎啊?”
“还没有。”如今还未到三个月,怕也瞧不出来什么。
刘氏慵懒地靠在苏绣的软枕上,赵妈妈会意地招招手,一名青衣小丫鬟走过来,跪在地上给刘氏捶腿。
“咱们府中人丁不旺,老爷一直盼着再有孩子,如今你有了身孕也是好事。”她看着汪氏,又说:“以后不用来请安伺候了,在院子里好好养着,为老爷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汪氏柔声道:“多谢夫人。”
“嗯,我乏了,你回去吧。”
“是。”
玲儿走了过来扶着汪氏出了屋子。
赵妈妈见她们走远,说道:“夫人,汪姨娘的肚子.....”
刘氏半阖着眼,声音和缓,“暂且随她去,这么几年她伺候我也算尽心尽力,若是个女胎倒也罢了,若是男胎....”她声音骤然变冷,“便留他不得了。”
她不会让任何人动摇她儿子的地位,前头的那个病秧子有人护着,她不能怎么样,如今只盼着能早点死。如今,她绝不可能再让任何一个女人生下儿子。
她看向张妈妈,问道:“月中老爷与川儿就要启程往战场去了,少爷的必备之物可打点好了?”
“回夫人,均已打点妥当,老奴已经叫人往校场送去了。”
出征的日子渐渐逼近,这段时间周廷与周淮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校场训练,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与这边气氛完全不同,长福院,姜茴的笑声快把屋顶给掀飞了。
“四个八!”几张牌丢到桌上,周瑾时、长东与萝儿互视一眼摇头,同时道:“不要。”
姜茴眼睛亮晶晶的,“□□十JQK!”“要不起。”三人还是摇头。
姜茴手中还剩下六张牌,她眼珠转了一下,“一对十。”
右边的周瑾时出牌,“一对J”
长东抓抓脑袋,愁眉苦脸的摇头,被毛笔画了好几道的脸上看起来颇为搞笑,萝儿哼笑道,“手气真差,看我的。”她丢出了一对二,“怎么样?少夫人。”
苏叶坐在姜茴身后,似笑非笑地瞅她,姜茴很得意,“四个鬼!炸!哈哈哈哈!”手中牌全部被丢在桌上,姜茴道:“我又赢了!”
“啊,怎么又输了!”萝儿撅了噘嘴。
姜茴得意的叉腰,“还是我最厉害,来来来,比一比你们谁手中的牌最多。”
“我还剩三张。”萝儿道。
长东认真地数着,“我还剩四张。”
几人把视线聚在周瑾时的手上,周瑾时咳嗽一声,道:“我这里有六张。”
“耶!少爷输了!少爷输了!”长东立马大叫着跳了起来,“终于不是我了!”玩了一个多时辰的,把身上的铜板都输完了之后,谁输了就要被毛笔画上一道,长东脑袋笨,抓了牌不会出,输的最多,脸上都快被画满了。
两个丫鬟捂嘴笑了起来,姜茴拿起毛笔坏笑道,“哈哈,终于到你了!来,别动!”
看着周瑾时一点瑕疵也没有的脸,姜茴拿着笔打量着,“在哪里画好呢?”
周瑾时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起来,抬起手想要躲避,姜茴逼近了,抓着他的胳膊,凑近了嘿嘿笑道:“周大少爷,难道你想耍赖?”
清雅的香味萦绕鼻尖,近在咫尺的脸白皙光滑,一双清亮的眼睛因为兴奋而闪着亮光。她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周瑾时紧张地动了动喉结,“没、没有。”
姜茴道:“就画在这里。”冰凉的毛笔落在鼻梁上,周瑾时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画好啦。”满意地点点头,周瑾时挺直的鼻子上被画了一道黑色,配上他怔愣的表情,平日里的清冷淡然全都不见,变得呆萌滑稽起来。
“哈哈!”姜茴笑起来,苏叶一脸的无可奈何,她倒不知原来她的小姐这大了还这么淘气。
“大少爷!噗!”萝儿与长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周瑾时为人一向冷淡,平日里虽然不摆架子,但是他们从来不敢与他开玩笑,没想到今日被少夫人给捉弄了。
二人笑的东倒西歪,周瑾时回过神来,看他们乐成一团的样子,不由也笑了起来。
闹了一下午,四人都有输有赢,最惨烈还属长东,一张脸只剩下两只眼睛眨呀眨的。萝儿也被画成了一个小花猫,周瑾时也被画了三道,姜茴输的最少,只右眼被画了一圈。
几人玩的都很尽兴,在王府这么多年,从没向今日这般玩乐,几人的笑声吸引的院子里洒扫的小丫头全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哎呀,不玩了,改日咱们再继续。”姜茴道:“一会该吃晚饭了,你们俩快去洗洗脸吧。”
“是,少夫人。”二人笑着走了出去,萝儿招呼了两个小丫鬟端水进去。
六月份的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每日的饭菜也有些些许改变,午饭添了清热降火的汤和鲜梨,晚饭则是添上了一碟西瓜。
“哎,好热!”吃过饭,姜茴坐在廊下纳凉,天黑的迟,苏叶捧着绣绷坐在那绣花。
“这西瓜真甜。”她端着碟子吃西瓜,见周瑾时走出来,说道:“吃一块西瓜,可甜了!”
周瑾时见她三两口便吃掉一个,温和地摇摇头道:“西瓜属寒,不宜吃,你吃吧。”
“那好吧。”姜茴丝毫没有吃独食的尴尬,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少夫人。”萝儿从院外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样东西。
“少夫人,这是门房让人送过来的帖子,方才奴婢在花园遇到的。”她将东西递给姜茴,把手中的空食盒递给小丫鬟拿进小厨房。
“给我的帖子?”姜茴疑惑,放下西瓜碟,接过帖子打开看。
“哦,是依依和青鸢的帖子。”
是上次在簪花会上认识的两个姑娘,“她们说明日要来府上做客。”
姜茴看向周瑾时,问道:“她们俩的情况你知道吗?”上次她们只简单的聊了几句,姜茴还不知道顾依依与夏青鸢的身份呢。
周瑾时沉吟一会,点点头道:“顾姑娘是顺天府尹顾政的二女儿,夏姑娘乃是大理寺少卿夏礼恒的三女儿。”
“哦~姜茴点点头,思考着明天要怎么招待好朋友。
第20章
“少夫人,您别着急了,想必二位小姐马上就能到了。”
院子里,姜茴来回踱着步,给她撑伞遮阳的苏叶笑了起来,“少夫人,您这么高兴啊?”
姜茴停下脚步,听见苏叶这样说,确实感觉自己有些心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我没什么没朋友,在王府里也是终日闷在院子里,好不容易有人来找我玩呢。”
苏叶哪里知道她的苦闷,在现代她不受拘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吃的玩的数不胜数,每天只觉得时间不够用。
乍来到这里,每天都是待在院子里,虽说不用上班挣钱,但是却更觉得无聊了,吃吃睡睡,每天过的跟废人一样,只能每天清晨起床做些简单的运动锻炼锻炼了。
正说着话,院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顾小姐、夏小姐,请。”萝儿站在院门处抬手道。
“小茴姐姐”“小茴姐姐”
“依依,青鸢,你们来了。”
姜茴等了多时,见二人进来开心地迎了上去,“快,屋里坐。”
几人进了会客小厅,姜茴道:“苏叶,上茶,用今年新鲜的龙井。”
“是,少夫人。”
“盼了一上午了,终于把两位妹妹盼来了。”姜茴说着,又吩咐了萝儿将早起准备好的瓜子点心都端了过来。
顾依依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拉着姜茴的手道:“承蒙姐姐不嫌弃,方才路上青鸢同我说,姐姐在王府会不会事务繁忙,我们只怕叨扰了姐姐。”
夏青鸢性格腼腆,看着姜茴微微笑了笑。
姜茴道:“哪里,我在王府整日闲着,甚是无聊,就盼着二位妹妹多来找我玩耍说话呢。”
几人喝茶说话,顾依依从身后丫鬟的手中拿过一个盒子,道:”小茴姐姐,初次登门,这是妹妹的一点小礼物。”
夏青鸢也将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桌上。
木盒里,顾依依准备的是一把坠着玉葫芦的香扇,做工考究,扇面上还绣了精致的蝶戏牡丹图。
“小茴姐姐,这是我自己绣的。”她将一个淡紫色的荷包递给姜茴。
“真好看,辛苦依依了。”姜茴拿在手中细看,款式虽然简单,但是绣工却很不一般,苏绣的技法,上面绣了一只酣睡的猫咪,活灵活现的。
“谢谢你们。”姜茴开心地道谢。
这时,外面洒扫的小丫鬟声儿走了进来,道:“少夫人,凉粉已经凝固了。”
“嗯,知道了,将东西拿到后院的石桌上。”姜茴吩咐着,对二人道:“二位妹妹,我做了几样特别的吃食,来尝一尝如何?”
二人点点头,带着丫鬟随着姜茴起身往后院走去。
后院有几颗高大的香樟树,将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夏天在院子里乘凉最舒服了。
“姐姐,这是何物吗?”顾依依指着桌上的大瓷盆中绿油油的东西。
姜茴拿着萝儿递过来的小匕首,在盆中划着,回答道:“这是我做的凉粉,是用山中的凉粉草熬制的。
将凉粉划成小块,盛进两个小盅里,淋上熬制的红糖,加上切好的西瓜丁和鸭梨丁,一碗红糖凉粉就做好了。
“萝儿,你把这碗送去百福院。”姜茴道。
“是,少夫人。”萝儿领命端着瓷盅离去了。
指着另一个只装了一半的小盅道:“苏叶,这一份你送去书房。”
“是。”
又盛了几碗,姜茴道:“妹妹们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顾依依舀了一些放进口中,又甜又凉还滑滑的,味道非常好,顾依依惊讶道:“姐姐,这凉粉真好吃啊!”
夏青鸢见状也尝了一口,也是非常惊讶。
见二人喜欢,姜茴笑了起来,说道:“凉粉最适合夏天食用了,清凉解暑又美味。
夏青鸢好奇道:“姐姐真厉害,我竟不知道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顾依依也点头,她们从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京中叫的上名的东西几乎都吃过,怎么这样新奇的凉粉,她们见都没见过呢。
姜茴吃了一口,满足地眯了眯眼,说道:“这是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正巧花园里种了一些做装饰,我便采了用了。”
二人点点头,夏青鸢道:“姐姐诗文好,爱看书,知道的东西真多。”
说到诗文,姜茴略略有些尴尬,那些是都是以前上学大量输入的,她也只是记性好。
几人边吃边聊,萝儿端着托盘走了回来,上面放着一个小木盒。
“少夫人,这是老太君让我拿回来隔日您的。”她将小木盒放在桌上,又说:“老太君说凉粉很好吃她很喜欢。”
“祖母喜欢就好。”姜茴脸上带笑,没想到段氏还送了东西给她。
打开盒子,几人都被里面的东西镇住了。
“小茴姐姐,没想到老太君这么宠爱你。”
顾依依非常惊讶,盒子里的东西她认识,是一个金镶玉的竹节造型手镯,手镯上雕刻了皇家的纹饰魏紫。
她的父亲是正三品的官职,母亲也是有诰命在身的,她曾去宫中参加过宴会,见过有妃嫔带着这样的首饰。
魏紫是闵朝牡丹中最尊贵的品种,被誉为“花后”只有皇宫中才有,凡是雕刻了魏紫的也都是后宫娘娘们才能用的首饰。
而镶在手镯上的紫玉晶莹剔透,也是极为难得的珍品。
听顾依依这么一说,姜茴才知道这手镯的不凡之处,她喃喃自语道:“这么贵重啊?”
顾依依感叹道:“小茴姐姐,这个手镯只有贵妃及以上的人娘娘才能佩戴的呢,御赐之物有钱也买不到。”
这是身份的象征,贵族圈中一向看重这些。
夏青鸢也点点头,说:“小茴姐姐,周老太君对你真好。”
对于姜茴的婚事她们也是略有耳闻的,知道周家的大少爷身体不好了很多年了,母亲去世的又早。原以为姜茴在王府的日子不说难熬肯定也不好过,毕竟刘氏当家,二少爷周淮川又很能干,他们在府中的地位肯定不太好。
如今看来,周老太君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姜茴,就已经足以说明她在王府的地位了。
“苏叶,把这个拿进屋收起来,要放好。”姜茴把盒子交给苏叶,叮嘱道。
这么贵重的东西可要收好了,磕着碰着都是大事。
说话间,萝儿从厨房里又端过来几样小点心,都是姜茴早起和她们一起制作的。
“这是甜米糕和猫耳朵,你们也尝尝看。”
“猫耳朵?”二人好奇地看着盘中油炸的薄片,拿起一个吃起来,焦香酥脆,味道也很好。
姜茴笑嘻嘻地,“随便叫的名字。”
三人说说笑笑,姜茴留了她们在府中用饭,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拿手菜,吧几个丫鬟给看的呆住了,她们不知道原来少夫人竟然还会做菜。
苏叶最是惊讶,她跟着姜茴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她下厨,没想到做出来的菜还有模有样的。
姜茴见他惊讶,笑说道:“本小姐就是聪明,看萝儿做菜看多了就会了,哈哈!”
“小茴姐姐,你的手艺真好!”
顾依依也爱吃辣的,姜茴做的这道麻辣牛肉味道极好。
夏青鸢不擅长吃辣,只尝了一小片就被辣的眼圈都红了,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
“青鸢,你还是吃这个糖醋鱼吧,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姜茴道。
“嗯。”夏青鸢擦了擦额头的汗,再不敢去碰麻辣牛肉了。
饭后,二人便提出要回府,姜茴见她们喜欢吃自己做的猫耳朵便让萝儿包了一些给二人带回去,顾依依爱吃辣,给她的那份特意撒上了很多的辣椒粉。
未正时分,给方天骏指导了一天课业的周瑾时回了院子。
“夫君,你回来了。”姜茴正坐在廊下手中拿着制作的炭笔在勾勾画画,见周瑾时回来,抬头微笑道。
周瑾时点头,问道:“她们回去了?”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喑哑。
“嗯。”姜茴道:“今天给方公子讲课这么长时间?”吩咐了萝儿去沏一杯人参茶来,起身跟着他进了屋。
周瑾时有些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说道:“嗯,方公子下个月要参加院试,课业繁重了一些。”
姜茴很惊讶,“他不是才十二岁吗?就要考秀才了?”
“方公子天资聪颖,只是较为顽皮。”
周瑾时脸色有些不好看,嘴唇也有些发白。姜茴见他疲惫难受,主动走到他身后,伸手轻柔地给他按摩太阳穴。
“多谢。”周瑾时放松下来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屋内寂静无声,姜茴给他按摩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忽见周瑾时的脑袋一歪,已经睡着了。
“少夫人,茶.....”萝儿端着茶进屋,刚一出声姜茴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睡着的周瑾时。
萝儿会意,放下茶盏,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这样睡着怎么行呢,醒了只怕要腰酸背痛腿麻了。”
姜茴小声嘀咕着,弯腰将周瑾时抱了起来,走到里间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走出去吩咐丫鬟们做事轻一些,不要吵到周瑾时。
第21章
周瑾时一觉睡到了酉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半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姜茴也不在,浓郁的孤寂感瞬间袭来,他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萝儿?”周瑾时喊了一声却咳嗽起来。
“咳咳咳!”
“夫君,你醒了。”姜茴坐在外间就着烛火看书打发时间,猛然听见周瑾时的咳嗽被吓了一跳,连忙拿着油灯走了进去。
“喝点水。”姜茴递了水过去,伸手拍着他的后背。
“咳、咳、”喝了一杯水缓了过来,姜茴担忧道:“没事吧?”
“没、没事。”周瑾时坐在床沿摇头,却感觉脑袋昏沉沉的。
昏暗的烛火下,姜茴察觉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嘴唇也干得泛白了,见他身形摇晃,姜茴伸手摸向他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姜茴惊叫起来,“快躺下,你发烧了!”姜茴连忙扶着他又躺了回去,转身要走,却被人拉住了手腕。
“你去哪?”周瑾时声音哑的厉害,透着虚弱,看向姜茴的却很亮。
“我出去叫萝儿去请薛大夫。”姜茴感觉拉着自己手腕的手很烫,与平日的冰凉截然相反,不由着急起来。
周瑾时似乎有些迷糊了,强撑着精神问:“你不走?”
姜茴有些莫名其妙,“去哪?”
周瑾时放松下来,双眼疲惫地就要合到一起,听她这样说才松了手,喃喃着说了几个字,声音模糊姜茴并没听清楚。
出去叫萝儿速速去请薛大夫,姜茴转身回去将房间的蜡烛多点了几根,又让丫鬟打来了水,拧了帕子敷在他的额头上。
不多时,薛大夫背着药箱疾步走了进来。
搭完脉,薛大夫道:“大少爷这是过于操劳了,身体受不住才引起高热。”
姜茴还是担心,寻常人发烧或许没什么,但是周瑾时本就身子不好,每一次的生病都很要紧。
“薛大夫,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薛大夫摇摇头,说:“不好说,大少爷体质特殊,待会老夫开点药熬了让大少爷喝下,一共三剂,一个半时辰喝一次,若是夜里还不退烧就危险了。”
“啊!”姜茴瞪大了眼睛,紧张兮兮道:“薛大夫,您可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老夫自当尽力。”说完便出去了,萝儿赶紧跟上去抓药了。
周瑾时发烧的很厉害,还不时地咳嗽,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少夫人,已经三更天了,您去侧室休息吧,我和萝儿守着大少爷吧。”苏叶见姜茴疲惫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心疼道。
姜茴坐起身,拍了拍脸颊,困顿的双眼又清醒了一点,她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明天你们还要伺候,我可以明天再睡的。”
她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第二碗药熬好了吗?”
苏叶道:“亥时刚过,药已经熬了,在廊下的柴炉上。”
姜茴点点头,站起身走到脸盆架前洗了个脸,感觉清醒了不少,轻声说:“你们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伺候大少爷,别耽误了,我在这里可以的。”
两个丫鬟每天的事情也不少,重要的是要随叫随到,周瑾时病了,明天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必须要人伺候,她熬一晚上没什么,明天补回来就行了。
“可是....”苏叶还想再劝,姜茴连说带推地叫二人去睡了。
床上,姜茴摸了摸周瑾时的额头,还是有些烫,她又去重新打水拧帕子给他换。
喂下第二碗药后,周瑾时的情况好了不少,由高烧转为了低烧。
估摸着时间,姜茴走到外面准备熬第三次的药,刚走到外面却见长东坐在廊下。
今夜月光皎洁,照亮了大地,长东正抬头盯着夜空的繁星。
“长东,你怎么不去睡?”姜茴问。
“少夫人。”长东站了起来,说道:“大少爷生病本应奴才伺候的,劳累少夫人了。”
周瑾时以往生病都是他和萝儿在跟前伺候,傍晚吃过晚饭他便回屋休息了,一觉醒来已经半夜,听见萝儿敲门他才知道大少爷病了,少夫人在伺候,他赶紧就过来了。
姜茴摇摇并不在意,手中拿着药罐子准备去清洗。
“少夫人,这里交给我,夜里凉,您快进屋吧,当心身体。”他麻利地拿过姜茴手中的药罐走到水缸前打水清洗。
见他动作熟练便知道是做惯了的,姜茴揉揉发晕的脑袋进了房间。
直到天蒙蒙亮,周瑾时的温度才彻底降了下去。
姜茴放下心,熬了一夜如今才彻底放松下来,来不及上床,就睡了过去。
周瑾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亮光从窗户透了进来。
脑袋已经不晕了,沉重的身体变得轻快起来,他伸手拿掉额头的帕子,一转头却见床沿边上,姜茴正趴着睡得很熟。
她照顾了自己一整晚!周瑾时感到很惊讶,在见到姜茴眼下的乌青后,心中又泛起了心疼。
她对自己这样好。
自己不过是个连丈夫的基本义务都做不到的人,根本不值得她这样对待。
周瑾时此时只感觉胸口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酸酸涨涨的,还有些难过。
轻轻起身下床,弯腰将歪在踏板上的姜茴抱了起来,第一下竟然没有抱动。周瑾时顿时脸色难看起来,眼神黑沉沉的,紧攥的拳头指节都发白了。
真没用!
他在心中唾弃自己,常年生病,他的体质已远不如寻常男子,胳膊上全是绵软的肉,一点力气也没有。
怔了一会,他鼓足了力气,咬着牙把姜茴抱了起来,额头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控制着力气,将她稳稳地放在床上,周瑾时这才放松下来。
整理好衣衫打开门走了出去,几个丫鬟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大少爷,您怎么样了?”萝儿担忧地问。
“我已经没事了。”
苏叶道:“少夫人怎么样?昨天晚上她一直守着大少爷,让我们去睡,说是让我们今天有精神伺候大少爷。”
周瑾时面色温和,听她这样说变感觉心都在发软,指了指房间说:“她累了睡着了,你们不要打扰到她。”
丫鬟们点头,萝儿道:“大少爷,早饭已经做好了,您先吃点东西吧。”
周瑾时点头,昨天晚饭没吃,这一夜过去,确实感觉很饿了。
怕打扰到姜茴,周瑾时吃过早饭便去了书房休息看书了。
“唔~”
姜茴闭着眼伸懒腰,肚子发出几声响亮的“咕咕”声。她是被饿醒的。
“少夫人,您醒了。”
苏叶听见声音走了进来,见姜茴躺在被窝里揉眼睛,笑着道:“您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啊~~哈~~”坐起身打了哈欠,姜茴问:“什么时辰了?”
“已经午时了。”
啊,都到吃午饭的时间了,难怪觉得很饿了,她揉了揉肚子,问:“大少爷呢?”
苏叶道:“大少爷在书房。”她走过去帮姜茴穿衣服,笑着道:“大少爷担心打扰到您,一早醒来就去书房了。”
苏叶感觉很开心,少夫人照顾大少爷,大少爷也心疼少夫人。
原先她还觉得自家小姐这是跳进火坑了,但是在王府待了这么长时间,便知道周瑾时的为人了,虽然病着,但是作风正派,还主动与小姐分被而棉,性子宽和,不摆架子。
关键是,对姜茴是真的很好,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是苏叶能看出来,他看向姜茴的眼神是不同的,从平日里的一些小细节,也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关心姜茴。
“少夫人,您想吃点什么?”
她伺候着姜茴洗漱梳妆,开口问道。
“什么都可以,厨房还有吃的吗?”她现在很饿,什么都想吃。
苏叶道:“府里已经已经用过午饭了,大少爷特意让厨房炖了鸡汤,留了菜,让我取过来放在小厨房的锅里温着呢。”
姜茴一脸欣慰。
嗯,没白对他好,还知道关心自己,不错不错。
“少夫人,您对大少爷好,大少爷也很关心您呢。”
第22章
听见房间里传来说笑声,知道姜茴起床了,周瑾时从沉思中回过神,放下一页没翻的书起身走了出去。
“你醒了。”周瑾时走进房间,苏叶和萝儿会意地走了出去、
姜茴饿的肚子咕咕叫,手中的筷子甩的飞舞起来。
“昨天晚上辛苦你了。”周瑾时坐了下来,看向姜茴的眼神很温柔。
姜茴眼下口中的鸡丝蘑菇,摇摇头道:“没什么,不辛苦。”
周瑾时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嫌弃和不耐烦,心里松了口气。
他身体不好,平日里已经很精心调养了,还是动不动就生病。姜茴到王府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自己就麻烦了好多次了。
周瑾时心里泛起苦涩的感觉,对姜茴的愧疚也愈加浓重了,作为人夫,他什么也给不了姜茴,反而一直在受她照顾。
“以后再有这种事,就让丫鬟们还伺候就行了。”放在腿上的手抓皱了衣衫,周瑾时说道。
姜茴不知道他的百转心思,一边喝汤一边说道,“没事的,咱们成婚了是夫妻,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她不知道自己能在这个世界待多久,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醒来突然发现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她喜欢周瑾时这个角色,也努力改变了他的命运。
对于姜茴来说,周瑾时就是她的好朋友,虽然明面上是夫妻,但是他们之间还是无比的纯洁,周瑾时也正如书中所描述的那样,是一个谦谦君子,性格温和,对下人也是极好的。
姜茴觉得他是不好意思了,毕竟一个大男人总是让女孩子来照顾,可能面子上有点过不去。
她笑眯眯地说:“没关系的,丫鬟们白天伺候也辛苦,我可以补觉的。”
周瑾时怔了一下,又说:“你....你不觉得我很没用吗?只会拖累你。”
他极力稳住声音里的干涩和小心翼翼,只是那颤抖的睫毛泄露了他的紧张。
姜茴吃饭的动作缓了下来,看向周瑾时,放下碗,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笑了起来,说道:“怎么会呢,身体不好你自己也不想的呀,你已经很努力了。”
周瑾时身子一颤,抬头正视着姜茴,她的手很暖,虽然只摸了一下,但是他也感受到了。
姜茴坦然地说;“我不觉得你拖累了我,虽然咱们不像别家的夫妻,但至少我们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吧?”
朋友。
周瑾时在心中念着,下意识点点头认同了姜茴的说法。
姜茴将碗中的饭吃完,端起茶盏漱了漱口。
“既然是朋友,那就不要再这么客气了,朋友之间相互照顾是应该的。”
周瑾时想起之前姜茴说的话,没忍住,说道:“你之前说.....”他欲言又止,脸颊泛起薄红。
姜茴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是朋友,之前还瞎说过是因为喜欢他才嫁过来的,这不矛盾了嘛。
坐在凳子上看着周瑾时漂亮的丹凤眼,笑嘻嘻道:“我之前说的也是真的,我是喜欢你的,不过不是想做夫妻的那种喜欢。嗯...怎么说呢,就是崇拜吧,对,就是崇拜。”
姜茴找到了一个绝妙的借口,“我以前有次去宫中参加宴会,见过你一次,那时候你还给陛下画了一幅画。”
听她这么说,周瑾时将多年前的记忆翻出来,他确实给陛下画过一幅画,描画的是京都的景象。
原来她这么早很久注意到自己了么。周瑾时眸中染上笑意,郁结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
姜茴一本正经地编了起来,“我虽然画不好,但是也很喜欢欣赏画,你的那幅画我也看到了,画的特别好,非常喜欢。”
她双手托腮,佯装叹气,“当时不知道你是谁,还想让你给我画一幅呢,后来听母亲说你要娶我,我当时可高兴了,觉得终于可以跟崇拜的大神见面了。”
见她说的天真,言语中又都是对自己的夸赞,周瑾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知道这桩婚事你们家是不愿意的,是祖母......”她虽然这么说,但是周瑾时也知道,若不是祖母求了懿旨.....
姜茴毫不在意,反而很开心,说:“反正也是要嫁人,嫁给你也没什么不好啊,你长得好看,脾气性格又好,还这么会画画,我也不吃亏。”
可是,我身体不好,不能做一个好丈夫。
周瑾时心口泛酸。
姜茴看出他的想法,说道:“如果你觉得对我有愧的话,就给我画画吧,我知道你的画很值钱。”
周瑾时的画很有名,只是这些年流传出去的很少,就连天水阁里他的画作也没有几幅,识货的人想买都买不到。
周瑾时见她这样,便不再纠结,点点头道:“好,你喜欢什么,我就画什么。”
姜茴道:“我喜欢有故事性的画。”
“好。”周瑾时答应下来。
这次相对坦诚的聊天后,周瑾时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就连院中伺候的人都说大少爷精神头比以往好了太多。
二人的关系也也比之前好了不少,周瑾时把姜茴当做了自己的好朋友,与她相处的更加融洽起来。
****
“哎,好热啊——”
房间里,姜茴倒在榻上烦躁地抹了一把脑门上的细汗。
正值午时,外面的太阳挂在正空,窗外树山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声音很大,吵的人更加烦躁了。
“少夫人,您擦擦汗。”苏叶站在旁边拿着一把大扇子给她扇风,萝儿端来的冷水拧了帕子给她擦汗。
快到七月了,天气也变得炎热起来,虽说古代没有汽车尾气什么的,但是架不住穿的多啊。
虽不是冬天的里三层外三层,但作为世家夫人还是要穿的得体一点,哪怕是在自己家中,也不能穿的太清凉了。
姜茴把长裙捞起来,露出一双白嫩嫩的长腿,萝儿见状,立马整理着放了下去,口中还在念叨着要是有人来看见了就不得了了。
“哎呦,不会有人来啊!”姜茴哀嚎着,又把袖子撸到了肩膀处,端起晾凉的菊花茶灌了下去。
她体温本就偏高,冬天尚且穿的比别人少,更不用说夏天了,这体感都到了三十五度了,还穿的长袖长裙,实在是太热了。
她烦躁地撩了撩头发,“萝儿,拿一根发带来帮我把头发绑起来。”
“哎。”
姜茴抓了抓一头又黑又厚的长发,脸上的表情也很痛苦。之前还夸漂亮柔顺来着,这会子实在是受不,头发又厚又长,挽成发髻,坠的头皮疼,躺着也硌得慌,放下来又热的要命,没有皮筋不能随时绑,就是麻烦!
一热就感觉浑身不舒服,心中的火气也升了起来,拿起小几上的蒲扇一通狂摇。
“少夫人,您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呀!”
萝儿撩起她的头发,用带子绑起来,却见她后脖子处发丝都被汗黏在皮肤上了,她很惊讶,天气虽然热了些,但是她与苏叶可一滴汗也没流啊。
“我很怕热~~呜呜呜。”
姜茴呜咽着,趴在软枕上用叉子插着碗中的鸭梨。
她想念空调,想念冰箱!!
“萝儿,待会把凉席铺上吧。”姜茴道。
“少夫人.....”萝儿欲言又止,姜茴奇怪道:“怎么了?有话就直说。”
萝儿小心翼翼道:“大少爷从来不睡凉席,家中没有凉席。”
“啊?”姜茴惊的坐了起来,“夏天他不睡凉席不热吗?”
“哦。”姜茴拍了一下脑门,“我都热糊涂了,他身体不好,不能睡凉席。”
“唉,那就算了吧。”
苏叶道:“少夫人,您忍忍,明天我去外面买一张。”
“嗯,那好吧。”她蔫哒哒地倒在榻上,闭上眼睛,试图心静自然凉。
傍晚的时候,几人吃过晚饭坐在廊下乘凉,周瑾时拎着一个西瓜走了过来。
“怎么拿了西瓜?晚饭的时候不是吃了吗?”姜茴眼睛一亮站了起来。
周瑾时见她一双眼睛都黏在西瓜上,笑着说道:“下午我让长东出去买了西瓜,放在井中浸着,拿来给你吃。”
姜茴高兴不已,喜滋滋道:“谢谢你,你真好!”说着接过网兜让萝儿去拿刀子过来。
周瑾时不吃西瓜,姜茴一个人也吃不了整个,便切了一半让院子里的人拿去分,剩下半个她拿了勺子挖着吃。
“哇!好凉爽,好甜!”浸了一下午,西瓜由内而外变得冰凉,一口下去爽口得不得了,比冰箱冰过的好吃不少。
“少吃点,不要贪凉。”虽然知道姜茴是铁打的胃,但周瑾时还是叮嘱了一句。
“唔唔,好的好的。”
姜茴抱着西瓜悠哉哉地靠在椅子里,夜幕降临,晚风从门口窗户吹进来,吹走了一天的燥热。
没有凉席,姜茴睡得很不安稳,才睡着又被热醒,起身把床上的被子都抱走了,省的占地方。
“怎么了?”周瑾时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没事,你睡。”姜茴应了一声,见他盖着被子脸上一丝汗也没有,甚至还有点冷的意思?
“唉!”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了,姜茴爬上床大喇喇地躺在那里,闭上眼睛默念小绵羊。
睡到半夜,姜茴隐约觉得温度降了下来,似乎有人在旁边放了大冰块来降温了。
身上的燥热没有了,她舒服的喟叹一声,紧皱的眉也放松下来。
第23章
“啊~~”
眯着眼坐起身,姜茴满足地打了个哈欠,觉睡饱了就是神清气爽!
“少夫人,您醒了。”苏叶端着脸盆走进来。
“唔,早上好~”姜茴问:“什么时辰了?”
“卯正。”
“还早呢,大少爷呢?”姜茴下床,拿起发簪随意把头发挽了起来。
苏叶道:“大少爷去薛大夫那里了。”
“嗯?哪里不舒服吗?”刷牙的手一顿,姜茴转头问。
苏叶微笑道,“没有,大少爷说只是日常把脉。”
“哦。”
不是生病就好。
姜茴放了心。
这时,萝儿从外面进来,说道:“少夫人,老夫人身边的许妈妈来了。”
“这么早?”漱好口,姜茴道:“让许妈妈在小厅稍等一会,我马上就过去。”
“哎,知道了。”萝儿点头离去。
会有什么事呢?姜茴在心中思忖,难道是因为自己起晚了,这个时间还没去请安,老太君生气了,让许妈妈来训诫自己?
“苏叶,赶紧帮我梳头穿衣,快点。”
“是。”
苏叶动作麻利,梳了一个简单的螺云髻,拿了一身粉蓝色圆领衣裙给姜茴穿上。
“许妈妈,怎么这么早?”姜茴笑着进了小厅,许妈妈正在喝茶,见姜茴进来立马起了身,恭敬道:“老奴给少夫人请安。”
“许妈妈免礼。”姜茴伸手虚扶,说道:“不知许妈妈来有何事?我正要去给祖母请安呢。”
许妈妈笑了起来,说道:“前几日少夫人派人送去了一盅凉粉,不知您可还记得?”
姜茴点点头,心中疑惑,难道是凉粉有什么问题?
顿时有些紧张起来,拉着许妈妈道:“是不是凉粉有什么问题?”
“少夫人安心。”许妈妈笑眯眯道:“老太君十分喜欢吃您制作的凉粉,直夸少夫人心灵手巧又孝顺呢。”
“那就好。”姜茴放下心。许妈妈道:“今日晨起,老太君突然想吃那个凉粉,便打发老奴过来瞧瞧,今日不必去请安了,看看少夫人可得空再做一些。”
“当然有空。”姜茴道:“劳烦妈妈亲自跑一趟,我一会就做,等好了就送去百福院。”
“好,那就劳累少夫人了,有什么缺的您尽管说。”
姜茴点点头,“好。”
“那老奴就回去了。”许妈妈行了礼转身走了出去。
薛大夫处。
“薛大夫,如何?”
周瑾时耐心地等着薛大夫把完脉,今日的他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以往苍白的脸也有了血色。
薛大夫摸了摸胡子,看着他,有些疑惑地道:“大少爷今日的脉象虽同往日无太大差别,但是却略有平稳。”
他仔细看着周瑾时的面色,又说:“观气色,比之昨日好上几分。”
见周瑾时眼神有异,薛大夫问:“大少爷可是用了什么仙方?”
周瑾时眨眨眼,沉吟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薛大夫,我的体寒之症,多用保暖发热之物是否能安稳睡眠?”
薛大夫道:“这,怕是见效甚微,您体寒是毒素导致,外力只能稍加安抚。”
听他这样说,周瑾时心中有了疑惑,想问,却不好开口,抿了抿唇终是忍了下去。
“大少爷今日怎么了?”
姜茴端着盆往小厨房去,却见周瑾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从早上见他就是这了,问他,他却面色怪异,摇头说没事。
两个丫鬟也摇头,“不知道。”
“算了,不管了,咱们做咱们的。”
老太君要吃凉粉,姜茴做的更加细心了,知道老年人不宜吃多了红糖,而蜂蜜里面除了葡萄糖和果糖,还含有多种营养元素,最适合老年人食用了。
淋上纯正的野生蜂蜜,加上山楂碎、鸭梨丁和熬煮到软烂的红豆,装了一盅,剩下的用汤碗装起来。
姜茴带着苏叶到百福院的时候,正巧碰见刘氏也往那边去。
“夫人。”姜茴屈膝行礼,与周瑾时一样,并不叫她“母亲”。
刘氏也是习以为常,周瑾时小时候为了让他承认自己这个母亲,逼着他改口导致出了事情后,这么多年人前人后都只是“夫人”罢了。
“小茴也是去见老太君?”看了看苏叶手中的食盒,问道:“哟,这里面装着什么好东西呢?小茴可真是有孝心。”
姜茴笑眯眯道:“不过是些吃食罢了,母亲待会可以找祖母讨一碗。”
刘氏眼中露出不屑,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没吃过,用得着向讨别人的剩货。她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老太君。”“祖母。”
二人走了进去,段氏歪靠在贵妃榻上,君荷坐在边上给她打着扇子。
“丫头,来了。”段氏坐起身笑眯眯地看着姜茴,对刘氏却态度冷淡,只哼了一声,让其坐下。
“祖母,这是我刚做好的凉粉。”
姜茴从苏叶手中接过食盒,打开从里面取出青花瓷盅,“您尝尝合不合胃口,有什么欠缺的地方我下次改进。”
许妈妈笑着接过来,对段氏道:“老太君,少夫人真是孝顺,这大热天的竟赶着做来了。”
段氏伸手接过来,脸上笑出了褶子,看向姜茴的眼神满是赞赏,“丫头,大热天的,辛苦你了。”
姜茴摇摇头,“不辛苦,为祖母尽孝心是应该的。”
段氏笑的合不拢嘴,直夸姜茴孝顺,尝了一口凉粉,赞道:“嗯,怎么比上次的还好吃些?”
姜茴道:“祖母,我将里面的红糖换成了蜂蜜,这蜂蜜比红糖口感好,也很甜,对老年人的健康也有益。”
“少夫人真是细心。”许妈妈笑起来,三人说着话热热闹闹的,竟把当家主母刘氏晾在一边。
刘氏咬着唇,脸色很难看,脸假笑都做不出来了。她知道段氏一向不满自己,瞧不起自己的娘家,也瞧不起自己的身份,总是明里暗里挤兑轻视自己。
自己是镇南王府的主母,一品诰命夫人,儿子也很优秀,家中的下人无不毕恭毕敬,出去宴会谁敢怠慢自己!
只有她的婆婆,向来把对自己的不喜挂在脸上,更是经常给自己气受,自己即使被抬了正妻,却连一声“王妃”也得不到。
周廷是将军,一年有半年都不在家。回来了,她又不敢拿这些小事烦他,这一忍就是这么多年。
刘氏手中的帕子都快绞烂了,如今家中除了给自己气受的婆婆,还多了一个同样无视自己的“儿媳妇”。
周瑾时虽然不喜自己,但大面上还是顾的,平日里最多是不与自己说话,可这个姜茴呢,甚是气人,无视她不说,每次说话都能把她气死。
现在好了,这两人碰到一起,彻底当自己不存在了。
“老太君,您少用点,一会该用午饭了。”许妈妈接过段氏手中的瓷盅,眼睛看向刘氏。
段氏接过帕子擦了擦嘴,“嗯,先端下去吧,你去把我柜子上的盒子拿过来。”
“是。”许妈妈拎着食盒出去了。
“这么热的天过来有什么事啊?”
像是才想起刘氏在场,段氏靠在垫子上,慢慢地开口问。
刘氏整理了一下表情,面带微笑,柔声道:“老夫人,儿媳有件事想要求老夫人。”
“什么事啊?”段氏漫不经心地捻动手中的佛珠。
刘氏小心道:“儿媳娘家侄子刘贤,前几日与兵部侍郎钱大人的公子发生些矛盾,不小心将人打伤了。”
见段氏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刘氏僵了一下,硬着头皮又说:“刘贤已经被抓紧大牢了,这孩子是我大哥的老来子,大哥和大嫂已经上门道歉了,可是.....”
她侄子把人打断了一条腿,很严重,太医说以后会成残疾,那钱大人盛怒之下要废了刘贤的一双腿出气。
昨日晚上,她大嫂上门哭求,想要请镇南王府出面说个请,把刘贤救出来。
只是周廷与她儿子都不在家,她一个妇道人家既没什么门路,又不能亲自上门去求,只得来求段氏。
段氏靠在那里,眼睛都快闭起来了,像是没有听见刘氏的话,一言不发。
姜茴看刘氏脸色难看又尴尬,心中直乐。
刘氏干笑着求道:“求老太君开恩,救救儿媳的侄子。”
沉默了一会,段氏道:“你在周家已经主事十几年了,里里外外的应酬,大事小情的也遇到不少,我一个整日不出门的老太婆能帮得上什么忙?”
这话就是在说,刘氏当了这么多年的镇南王夫人,却连这么点小事都摆不平。
刘氏银牙都快咬断了,她虽然有镇南王妃的名头,出门在外也颇风光,但是京中那些世家夫人,那个不是人精,见段氏不待见她,对自己也都是表面客气罢了。
而那些与自己来往频繁的,多是世家的妾室,与自己交好也都是想要找自己取经,想要怎么爬上正妻的位置罢了。
因而这么多年,她竟连一个可用的朋友也没有。
“老太君,求您发发慈悲吧。”
她盈盈下跪,泪水涟涟地哀求起来。
“老爷平日还赞赏那孩子勤勉能干,说再过两年就收入军中历练...呜呜。”
她哭得伤心,擦泪的帕子都浸湿了。
段氏被她哭得心烦,见她搬出自己的儿子说事,也不好把事情做绝,挥了挥手道:“我乏了,你先回去吧。”
刘氏见状,眼泪立马收了回去,欣喜道:“多谢老太君。”
“祖母,孙媳也回去了。”
姜茴起身告辞,许妈妈送她到门口,将一个小盒子递到她手中,“这是老太君让老奴拿给少夫人的,还请收下才是。”
姜茴没有推辞示意苏叶接下来,苏叶会意,上前一步从袖中拿出一个小荷包塞到许妈妈手中。
“许妈妈伺候祖母辛苦了,这点心意妈妈拿去喝茶。”
姜茴笑的真诚,言语间也很敬重许妈妈,许妈妈很受用,福了福身道了谢,便回去了。
第24章
晚饭是在院子里吃的。
苦瓜清热降火,周瑾时夹了几筷子,见姜茴只专心葱爆羊肉,便说道:“羊肉火性重,夏天少用点,苦瓜最适合燥热的体质食用。”说着,给姜茴夹了一些。
“啊......”姜茴皱着眉看着碗里的苦瓜,眉毛顿时皱了起来,夹了一些放进口中咀嚼几下一股苦涩瞬间炸开。
“水、水!”艰难地咽了下去,抄起茶盏一饮而尽,表情比苦瓜还难看。
“太苦了。”她看向周瑾时,“这么难吃的菜你怎么会喜欢吃?这么苦你没吃出来吗?”
周瑾时见她反应这样大,有些愣住了,会过神来歉意地道:“抱歉,我不知你不喜苦瓜。”
姜茴摇头表示没事,说道:“我知道夏天多吃苦瓜有好处,但是太苦了,我咽不下去。”
说到苦,周瑾时倒是并不觉得,可能是因为他常年喝药的缘故,对于苦已经不那么敏感了,他并不觉得苦瓜苦,反倒觉得有些甜。
“哎,对了,苏叶,昨天我让你们去买凉席,买来了吗?”
苏叶道:“已经买回来了,奴婢已经洗干净晾干了。”
姜茴点点头,“嗯,待会铺上吧。”
“是。”
说到这个姜茴想起来昨天晚上的冰块,便问道:“府中的冰储存量大吗?”
周瑾时道:“倒是有一些,我不常用,可能都在夫人那里,你若是需要让萝儿去便是。”
姜茴点点头,说:“苏叶,以后晚上不要拿冰块过来了。”
这个时代能存放冰块也就只有大户人家了,只是夏天很长,这冰块也不是取之不尽的。这用冰的地方还多着,用来降温实属有些奢侈了。
苏叶有些疑惑,回道:“少夫人,奴婢并没有拿冰块过来呀。”
“嗯?”姜茴愣住,说道:“那昨天晚上后半夜房间里怎么凉快了?不是你们在床边放了冰块吗?”
她明明感觉自己凉快了很多呀,那凉爽的感觉难道是自己在做梦?
“昨天晚上奴婢与萝儿很早就睡下了。”
“咳、咳咳咳!”
旁边喝汤的周瑾时突然咳嗽起来。
“怎么了?呛到了,快喝点水压压。”姜茴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只见周瑾时咳得脸都红了。
“没事吧。”姜茴问。
周瑾时摇摇头,接触到姜茴清澈的眼神时,下意识地躲避了视线。
昨天晚上那一幕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黑暗中抱紧自己的温暖身体,耳边清浅的呼吸,他僵硬地躺在那里,只感觉自己冰冷的身躯逐渐温暖起来,感受到了这十几年来从未感受到的舒适温暖。
寂静的夜里,他的心跳如擂鼓,不知过了多久才堪堪睡去。
今天早晨醒来,整个人都被缠住,不知要如何面对,怕两人醒来会尴尬,天还没亮便起床去书房了。
这会听姜茴的问话,才知道她将自己当成了降温的冰块了。
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姜茴便不再追问,只以为是自己热的出现幻觉了,或是真的在做梦。
“有凉席真舒服!”姜茴趴在床上,脸颊贴着凉凉的竹席,虽然比空调差远了,但也比棉垫要好很多了。
周瑾时不睡凉席,苏仍旧在外侧铺上了一床被子。
姜茴躺在床上,拉了拉搭在肚子上的薄被,对周瑾时道了声“晚安”便闭上眼睛睡觉了。
周瑾时看她入睡极快,未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窗户的纱帘上透出朦胧的月光,纱帘的影子倒映在地上,窗外树影晃动发出沙沙声,偶有清凉微风吹进房中也带动了纱帘在晃动。周瑾时睁着眼睛适应了屋中的昏暗,夏天干燥,屋中都是易燃物,为了安全,睡前便将所有烛火都熄掉了。
姜茴翻了个身,面朝着外侧,因为姜茴觉得热,便将床上的隔被给拿掉了,她这一翻身与周瑾时的距离越发近了。
呼吸带起的微弱气流打在脖子上,周瑾时的感官越发清晰了,平常微弱到听不见的呼吸声此时却变得异常明显。
还有心跳声,他抬手捂住自己左边的胸口,心脏咚咚地跳动着,很是剧烈。
突然,一条腿搭到了自己的身上。周瑾时浑身一僵,放在薄被中的手也紧张地蜷缩起来。
姜茴睡得很沉,温度偏高的身体自发的感应到了身旁的凉爽,下意识地靠了过去。许是感觉被阻隔了冰凉,她扒拉着恼人的被子,直至抱住了凉爽的冰块,满足地叹了一声,还舒服地蹭了蹭。
咚、咚咚....
心跳的声音更加激烈了,周瑾时感觉自己被温暖的棉花包围起来了,浑身都开始变暖,这是他记忆深处的还未中毒时,冬天被母亲包在厚厚的被子中暖和的感觉。
灼热的呼吸打在脖颈上,带起一片潮湿,一种直冲头皮的战栗感,让他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闭上眼,默念静心诀,周瑾时努力平复自己,温暖的感觉有一种令人发困的魔力,眼皮沉重感越来越重,急促的呼吸声慢慢平缓下来。
姜茴的睡眠一向深沉,估计夜里被人抗走都不会醒。
又是神清气爽的早晨,外面天刚亮,还未到卯时,姜茴见周瑾时又不在床上,纳闷地问萝儿,“大少爷这几天很忙吗?怎么天天起这么早?”
昨天起床的时候太阳快出来了,他不在;前天阴雨,不过才卯时,她口渴醒过来却也不见他,今日还是这样,怎么这一天天的越起越早了?
萝儿掀开窗户上的纱帘,让清新的空气吹进来,道:“回少夫人,奴婢也不太清楚,听长东说,外面管事的人这几天到了府中,许是有事找大少爷处理。”
“哦。”姜茴点点头,起床穿衣了。
午饭后,姜茴与周瑾时坐在屋中下棋解闷。
原身对棋艺虽然不精通,但基本知识还是知道的,便拉着周瑾时下棋,天周瑾时说他也不善棋艺,原以为是真话,还说二人一起研究研究,慢慢学。
没想到,连下三盘,姜茴输的渣都不剩,棋盘上的黑子又一次被逼到绝路,棋盘上大半的地盘都被夺走了。
“呜,又输了!”姜茴叹了口气,伸手拨乱了棋盘,哀怨地看着周瑾时,“你骗人,还说不擅长下棋,看我输的这么惨烈,要是你擅长那我还能在你手下走过三招吗?”
周瑾时掩唇轻笑,“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怕是你照顾我这个病人,故意让着我吧。”
姜茴连连摆手道:“不要捧我,我几斤几两心里有数的很。”
周瑾时见她皱眉,心中有些不舒服,暗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怎么让她连输好几盘,是不是惹她不开心了。
心中思索着是不是应该放点水让她赢一局,刚要开口,只听一阵咚咚的跑步声,长东兴奋地跑了进来,。
“大少爷,段少爷回来了,让人送了好些东西给您呢。”
周瑾时一愣,问:“少宁来了?”
长东摇头,说:“段少爷还在路上,送东西的马车已经到了,管家正叫人把东西搬进来呢。”
“走,出去看看。”周瑾时面带喜色,他与段少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弟,关系非常好,今年他与其父出京做生意,一直没空回来,上个月写信过来还说要到七月份才得空,没想到竟提前回来了。
姜茴也很好奇,这个段少宁她是听说过的,萝儿与长东经常说起他与周瑾时的关系有多么要好,还经常送东西来王府。搞得姜茴都快觉得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超出友谊的关系了。
“来,小心点。”
管家张福指挥抬东西的人小心着点,只见两个小厮抬着足有一人高的一盆雪松,针叶碧绿,修剪整齐,枝干做弯的部分恰到好处,栽种用的也是上好的紫砂盆。
后面跟着进来的小厮抬着一个很大的红木箱子。
“大少爷,这是段少爷托镖局送过来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这是箱子的钥匙。”
张管家递给周瑾时一把黑色的长钥匙,便带人退下了。
姜茴走到那棵雪松面前,雪松的用途汗广泛,有药用价值,能利尿、补虚,在美容方面可以通过蒸馏提取出精油,味道芳香,雪松油还可以止痒去头屑。
这棵观赏雪松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护理着生长的,叶子碧绿,枝干健壮,很是生机勃勃。
周瑾时拿着钥匙打开了箱子,盖子上粘着一封信,箱子里放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姜茴被吸引过去,从箱中拿出一个卷轴,打开一看是一副山水画。是周瑾时喜欢的东西。
玉雕的白菜、木雕的笔架、珍品狼毫笔、名家的字,都是周瑾时用得上的东西。
“哟,这里还有布料和首饰呢。”箱子底下被布包起来的是两匹一绿一粉蜀锦,上面绣了精致的花草图案,面料光滑无比,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另一个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副鸽子血宝石制成的头面,并一顶精巧的金丝点翠小冠。
鸽子血宝石是极为罕见的极品宝石,即使有钱也难买到,姜茴打量着手中一枚金戒指,上面镶嵌着硕大的宝石,估计仅仅这一枚戒指,也价值连城了吧。
“段公子跟你的关系真好,送的这些东西无一不价值连城啊。”姜茴感叹道。
周瑾时脸上的笑意很浓,萝儿,苏叶和长东都围了过来,见到这些东西都发出了惊叹声。
听见姜茴这话,长东骄傲地说;“那是自然,段少爷与大少爷情同手足,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们少爷呢。”
萝儿在一旁点头同意,周瑾时把信打开,里面是段少宁买的字迹,说了一下箱中的布料与首饰都是送给姜茴的,说是补上他们婚礼的礼物。
“这些是送给祖母的吗?”姜茴问。
周瑾时摇头说:“少宁说这是补上的婚礼礼物,是送给你的。”
“哇!”姜茴惊叹出声,这出手也太阔绰了吧?家里做什么生意的啊?这么舍得?
苏叶拿起那玫戒指戴在姜茴的手指上,说道:“少夫人,这戒指真漂亮啊,您戴着真好看!”
“嗯,是很漂亮,吗,没想到段公子眼光这么好。”姜茴笑眯眯地,举起手,戒指上的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殷红如血,瑰丽奢华。
周瑾时被宝石折射的光刺了一下眼睛,抬手挡了一下,觉得这宝石太大了,戴着肯定不方便。
第25章
“哈哈哈哈!”
听着萝儿给自己讲的趣事,姜茴笑的停不下来。
“哈哈,这是真的吗?”姜茴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看了眼坐在榻上看书的周瑾时,说道:“没想到你小时候也这么调皮。”
周瑾时无奈一笑,听萝儿说起自己小时候的糗事也不恼,开口道:“宁弟若不是有舅舅管着,只怕京中都要被他闹翻天了。”
说起段少宁,十来岁的时候真真是个小魔王,凡是他去的宴会,都要出一点小乱子,到了后来舅母都怕了他了,再不肯带他出去玩,想着镇南王是将军便把他送到了府上管教。
没想到,段少宁天生混的很,调皮捣蛋不知被打了多少也是无用,那时候周瑾时生病,只能闷在家里,他便想着法的要带周瑾时出去玩,翻墙、打小厮闷棍,给他们喝犯困的茶水,什么歪点子都干过。
姜茴问萝儿:“他竟敢往夫人的床上丢蚯蚓,也太大胆了,那后来呢?”
萝儿坐在小凳子上,抿着嘴笑了一下,看了眼周瑾时说道:“被老爷发现后,段少爷害怕被罚,就躲进了阿旺的窝里,妈妈们到处也找不到他们都急坏了,一直到晚饭的时候才被人发现他竟然睡着了。”阿旺是周家以前养的一条狼狗,活了十来年,前年的时候寿终正寝的。
姜茴快被这个段少宁给笑死了。
段少宁小时候经常住在府中,与周瑾时一同玩耍,只是相较与周瑾时的规规矩矩,他正好相反,整日上蹿下跳。爬树掏鸟蛋、下水摸鱼、在学堂上捉弄夫子,还经常把锅摔到周瑾时身上。
三天两头的责罚少不了,连带着周瑾时也没少挨训。
听萝儿这么说,姜茴对这个人更加感兴趣了,“那现在呢?他的性格怎么样?”该不会还像小时候那样吧?那岂不是成了一个混世魔王了。
萝儿道:“段少爷如今可大改了。“
周瑾时也点头,说:“长大了便懂事了,宁弟如今也是一个翩翩公子了。”
姜茴问:“听你说他在跟着舅舅学做生意,不知他们主要做什么生意啊?”
周瑾时放下书,说:“他们家主要做织造方面的,京中大部分的布行生意都是他们家的。”
“哦。”姜茴点点头,周瑾时又说:“这次舅舅带他出门去的是江南沿海地区,想要将生意往海外发展。”
“真厉害!”姜茴赞叹着,复又羡慕地说:“天南地北的跑应该很有意思吧,可以见识到不同的风土人情,吃到不同的美食,看遍秀丽的风景。”
周瑾时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茶杯抵在唇边,半晌才抿了一小口。
“你喜欢这种生活?”他不懂声色地问。
姜茴双手托腮看着窗外树梢头叽叽喳喳的麻雀,大咧咧地说:“谁不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呢。”
周瑾时沉默,房间的气氛陡然降了下来,萝儿看了看不高兴的二人,默默退了出去。
看着表情羡慕带着向往之色的姜茴,周瑾时心中又泛起了苦涩,他的这副身子,估计是好不了了,只怕要一辈子待在这个小院子了。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
只是姜茴.....
她性格阳光活泼,长福院因为她的到来变得生机勃□□来,整日的欢声笑语,自己也很喜欢看她开心的模样,每天与丫鬟折腾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会做一些新奇的吃食。
每次见到她,她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无忧无虑的,让人光是看着便会跟着笑起来。
但是他忽略了,这样性格的人怎么会愿意一直被困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呢。
每天面对的是他这样随时会病发的人,不能陪她出门,不能带她游遍大江南北。
虽然姜茴一直说当他是好朋友,这桩婚姻对她来说并不坏,可是周瑾时知道,自己对她,远不是朋友的心思。
她善良、活泼,跟她接触会感觉非常舒服,尤其是他这样生活犹如一潭死水,枯燥无味的人会被深深吸引。
即使与他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姜茴却也过的精彩,每日都有新鲜花样,生活有趣,人也充满了活力。
周瑾时想起了院子里玫瑰花,馥郁馨香开的娇艳,色泽艳丽活力十足,蝴蝶和鸟儿们经常飞过来驻足观赏。
周瑾时思索了好一会,还是说道:“不如....我们和离吧。”说完,他便低着头,生怕对上姜茴开心的眼神。
正在想着古代的交通不发达,这要是天南海北的跑估计一年得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路上。
马车她也坐过,晃晃悠悠很颠簸,要是跑起来很定要颠散了架了。而且,这长时间在路上,要是上厕所该怎么办啊,光天化日,草丛树林一蹲?万一有蛇什么的,岂不是社死到原地升天啊!
想着想着,姜茴打了个激灵,顿时感觉还是窝在家里舒服,有吃有喝有钱花,咸鱼的过于滋润。
正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的很,冷不丁听见周瑾时冒出这样一句话。
“你说什么?”姜茴回头看向他,因为惊讶回头的快了,发间的流苏步摇“啪”地打在脸颊上。
“和离?你怎么突然这样说?”姜茴坐正了身子,问。
周瑾时面带苦涩,并不看她,只是道:“你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我给不了你。”
姜茴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因为自己刚刚的感叹,她连忙道:“哎呀!我刚才只是感叹了一下,并没有想过那样的生活。”姜茴见他不高兴,赶紧解释。
周瑾时抬眸看她,脸有些苍白,把她刚刚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姜茴赶紧解释,“我那就是随口一说,没有想畅游大江南北的意思,况且我在这里过的也很自由啊,没人管着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又不用到婆婆面前立规矩,自在的不得了。”
她说的无比诚恳,周瑾时的眸子亮了一下,说道:“可是你整天闷在这小小的院子里是不是很无聊?”
这倒是把她问住了,不能经常出门,确实有些无聊,但是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不用为生计发愁,又不想受拘束,这又不是现代,在这里便要遵守这里的规则。
作为大家夫人,若是整日抛头露面,也不像话,她可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见姜茴不说话,周瑾时又说:“宁弟与你一样,性格活泼外向,如今也长大了,一表人才,会说话,很讨人喜欢。”
??怎么说着说着夸起别人来了?姜茴有些纳闷。
周瑾时语气淡淡的,“他很健康,去哪里做什么都行。”
姜茴哽住,想了一下,说道:“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也没有对现在的生活不满意,只是宅在家里时间长了也偶尔想要出去玩嘛,毕竟我又不是小宠物。”
姜茴叹了口气,知道他因为自己的身体,会产生自卑的情绪,原书中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善良也敏感,不出门是因为怕给别人带来麻烦,也怕年迈的祖母担忧伤身。
周瑾时觉得她有点勉强,便说:“和离书你写,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姜茴有点生气了,怎么她说了这么多,他还要这样子呢。
“哼!”她不高兴地扭过头,不搭理他。
周瑾时面色一僵,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放她自由不好吗?
姜茴沉不住气,半晌没听见动静,还是转过头,却见周瑾时一脸委屈的模样。
“唉,你还委屈上了。”姜茴道:“上一次我们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我们做好朋友,你现在是要赶我走了吗?”
虽然有些生气周瑾时总是想这么多,但是仔细一想也能理解,他一直生病,心情也不好,母亲早亡,父亲常年不在家中。
作为嫡长子却不能为父分忧,内心肯定也是很苦闷的,既然她决定要好好照顾这个小可怜,就要耐心一点,心平气和一点才行。
姜茴摆出伤心的表情,说道:“我知道你心中一直在意我之前的事情,说会把我当朋友,其实内心从没接受过我,肯定早就想把我赶走了。”
“我没有!”
周瑾时猛然抬头,提高了声音。
拿着帕子按住上扬的嘴角,姜茴侧过脸,说:“今日不过是寻常的说话,你就当真了,肯定是借口想把我赶走。”
她声音放轻了,带着难过,“是我自作多情了,我现在就走,休书还是和离书,你看着办就是!”
说着,她起身走到柜子前就要收拾包袱。
周瑾时被吓到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自己只是想放她自由啊!怎么会是要赶她走呢。
愣在那里,见姜茴开始收拾衣服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走过去道:“我没有要赶你走,真的!”
“哼!我才不信呢,你肯定早就讨厌我了,走就走,大不了回娘家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姜茴冷冷说着,手中却不停。
周瑾时急的脸都开始发红了,“我没有要赶你走,你听我说啊。”
姜茴不说话,把包袱扎紧了又要去收拾首饰,刚迈出一步却被周瑾时拉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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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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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你听我说。”周瑾时拉着她的手,有些着急,他巴不得天天跟他待在一起,怎么会想要赶走她呢。
“那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们之前都说好了,你怎么今天突然要说这种话?”今天非要逼着他话给说清楚了,要不然以后再这样她就不哄了!
焦急的神色缓了缓,他开口道歉;“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姜茴背对着他不说话,周瑾时道:“我真的是不想耽误你,你跟着我这样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的人只会白白浪费大好年华。”
他声音低落地说:“你是个好姑娘,我知道你是同情我才留下来,这真的没必要,我可以去跟祖母说,这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依你的条件大可找一个能跟你白头偕老的男子。我这样....怎么配呢。”
处个朋友而已,怎么还扯上配不配的了?
姜茴脑中灵光一闪,抽回手转头看着他,问:“你是不是喜欢我?”要不然他怎么这么患得患失的,虽然姜茴性格大大咧咧,但是也不是傻瓜,周瑾时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
“啊?啊!”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周瑾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他傻住了,姜茴叹了一声,知道他真的是对自己有意思。她有些烦躁,感觉事情变得麻烦了。
“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要让我走?”姜茴问。
周瑾时眼神闪躲,姜茴却不放过他,一直盯着他的脸,只把他看的脸颊烧红,尴尬地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喉结紧张地滚动,袖中的手不自觉攥了起来,心跳加快,姜茴目光如炬,他不得不直视着她,看着面前女孩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紧盯着自己,周瑾时更加紧张了。
“我、我、”一开口却变成了结巴,姜茴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瑾时有些羞恼,鼓足了勇气说道:“我是喜欢你,所以才不想让你跟着我受苦,以后我若死了你就要成寡妇了。”
她还这样年轻,周瑾时如何舍得耽误她。
姜茴点点头,说:“虽然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并不觉得和离能解决问题。”
放松下来,姜茴拉着周瑾时坐在凳子上,说道:“如果和离我回娘家,以后肯定还是要嫁人的,肯定也找不到品行好的男子了,到时候婆家人嫌弃我欺负我怎么办?”
在古代,对离了婚的女子总是更严苛些的,一直留在家里对家里的声誉也不好,可是若想找一门合适的婚事,却也难如登天。
周瑾时叹了口气,“是我害了你。”若是他拼死阻止了祖母,也就不用连累姜茴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想了。”姜茴道:“我问过薛大夫,你体内的毒也不是致命的毒药,只是难以根治,所以,只要好好养着,肯定能活很长时间的。”
周瑾时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苦笑着没有说话。
姜茴道:“如果你真的为我好久不要再提和离之类的事了,你应该放宽心,好好治疗,争取陪我的时间长久一点。”
“可是....”他看着姜茴,“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
姜茴沉默了,这个时候她很想把事情都说出来,可是万一她说【你只是纸片人,我早晚要回现代】这样的话,引起了什么不好的后果怎么办?虽然这里只是一本小说,但是他生活了这么多天,看到的、接触到的,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她不能冒这个险,万一世界崩塌了怎么办?
不能说真话,也不想说谎话,姜茴道:“你知道吗,我是专门来保护你的。”
周瑾时不解地看着她,姜茴表情很认真,“想必你一直都在怀疑我们成亲那晚,周淮川到底写了什么东西给我。”
是的,姜茴知道周瑾时调查过她,肯定也暗中做了措施防着她,周淮川给她写小纸条的事,他肯定也知道,毕竟长青是做什么的,她很清楚。
周瑾时沉默地等着她说话,这么长时间他醒来没想过要问,既然事情没有发生,又何必再去找事。
姜茴道:“他让我在你的药中下毒。”终于说了出来,姜茴也松了口气,周瑾时却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想知道姜茴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反而还与他划清了界限,我只能说。”
她顿了一下,“我,不想你有事,想让你平安过一生。”
她加重了字音,眼睛紧紧盯着周瑾时,“远离周淮川,你会过的幸福的。”把能说的都说了,如果周瑾时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她也没办法了。
周瑾时仔细意会着她话里的意思,虽然不懂,但是她说没了不能说,自己也不能再问了。
陷入了沉默,姜茴见他打消了和离的想法,拉着他的手笑了起来,说道:“好啦,咱们这次已经把话全都说出来了,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
她不想看到周瑾时天天这么丧,在有限的生命力无限的开心不好吗,不愁吃不愁喝有钱花,当然要每天都开心呀。
周瑾时看向姜茴握住自己的手,还是那么温暖。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开心点好吗?”
周瑾时点点头,眼中恢复了神采,病了这十几年自己一个人都熬过来了,现在有了温暖的她,自己怎么还变得郁郁寡欢了呢,自己要振作起来,努力陪伴她更长的时间。
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周瑾时抛开那些虚无的烦恼,反握住姜茴的手,“嗯,我答应你。”
****
这次的谈心,仿佛搬走了一直压在周瑾时心上的大石头,整个人都轻松下来,透出了勃勃生机。
“大少爷最近心情很不错啊。”薛大夫给周瑾时把着脉,微笑着道。
周瑾时温和地说:“是,想通了一些事。”
收了脉,薛大夫道:“这很好,从脉象来看您身体的情况有了些微的好转,虽然不多,但是很重要。”
周瑾时面露微笑,薛大夫接着说:“人的情绪对病情的影响很大,心态要放好,要开心,身体才会变好,虽然毒素没法根治,但只要不恶化,就是好事。”
“知道了,瑾时牢记在心。”
夜晚,姜茴仍旧抱着周瑾时睡得香甜,她也是心大,以为换了凉席睡得就凉爽了,这七八天下来竟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
昏暗的光线下,周瑾时偏过头看着姜茴的睡脸,嘴角勾起笑意,伸手轻柔地勾去盖在她脸上的发丝。
姜茴犹如一只八爪鱼一般抱住了周瑾时,脸颊抵在他的肩膀上,一条腿也搭在周瑾时的腿上。
这几天已然习惯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僵硬如木头,表明了心迹后,周瑾时的行为也变得大胆自然了不少,侧过身,右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周瑾时在这温暖馨香的氛围里逐渐睡去。
第27章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月。
晚上下了一场雨,第二天是个阴天,气温也变得凉爽了很多。
“这么早,大少爷呢?”姜茴咬着葱油饼,问萝儿。
萝儿道:“不知道,好像是许妈妈来找大少爷,可能是老太君有事找大少爷吧。”
“哦”姜茴点点头。
吃过早饭坐在屋中修剪花朵,每天去花园采一些花朵放在房间里,味道可比洒香水要好闻多了。
“少夫人,大少爷让我们去府门口呢!”
苏叶兴高采烈的跑进来,“少夫人,刚才长东来说大少爷安排了马车要带您出去玩呢。”
“真的吗?”
姜茴惊讶地站起身,“真的真的!”苏叶点头如捣蒜。
出去玩!太棒了吧!
姜茴高兴起来,连忙拉着苏叶叫上在外面浇花的萝儿往外走。
镇南王府门前。
两辆马车已经准备好,周瑾时站在台阶上,见姜茴三人出来,微笑道:“走,咱们出去透透气。”
姜茴拎着裙摆快步走过去,“怎么今日想要出去玩了?是为了替我解闷吗?”
看着姜茴笑的不怀好意,周瑾时佯装咳嗽,说道:“咳、不是,正好要去店里看看,顺便带你出门。”
“上车吧。”
苏叶从马车上马下小凳子扶着姜茴上了马车,她与萝儿坐上了后面的马车,长东负责赶马。
天水阁位于京都东面最繁华的永安街上,坐马车约莫半个多时辰的路程。
今天天气凉爽,出门的人很多,刚入集市附近远远地就能瞧见街上人头攒动。
“大少爷,到了。”车夫高声道。
“我们下去吧。”周瑾时说完,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小心点。”他站在马车下,伸手去扶姜茴。
道了声谢,姜茴自然地扶着他下车,朝四周看看,发现马车停在一处大型的棚区,有点像现代的停车场?
“这是什么地方?”她好奇地问。
见这里有马车过来,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两个人麻溜地将两辆马车牵走了,还交给了长东一块红色的写了编号的木牌。
周瑾时道:“这是宁弟前几年办的,叫停车场,这里离永安街近,平日做马车出门的夫人小姐很多,马车不方便停,宁弟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了。”
姜茴瞪大了眼睛,她觉得这个段少宁肯定有点故事,说不定跟自己一样都是穿越过来的。
几人沿着道往永安街走,姜茴道:“没想到他这么有生意头脑,这么新鲜的点子不知道怎么想出来的?”
周瑾时微笑着道:“宁弟从小就聪明,只是心思不愿意往读书上面使,倒是在经商方面颇有兴趣,刚开始他说要办停车场,舅舅还笑话他,现如今京都凡是繁华的地方都有他们家的停车场。”
姜茴点头,在现代办一个停车场或许会因为土地的原因很难办起来,毕竟租金可以说是天价了,尤其是繁华的地方,没点关系连手续也办不下来。
可是在古代就不一样了,人少地广,花多点钱就可以将土地使用权买断,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挺有想法。
姜茴暗自嘀咕,好奇心是越来越重了。
“这家的芙蓉糕味道很不错。”周瑾时一说,长东立马进去买上一些递给姜茴。
姜茴拿在手中尝了一点,入口即化,甜味适宜,“嗯,是很好吃。”
“卖葱油烧饼嘞!”
“新鲜的鸭梨。皮薄汁水足哟~”
“姑娘,我们这新到了上好的胭脂,进来瞧瞧啊。”
穿的花枝招展的老板娘,站在柜台后来热情的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女孩子,街道上挑着担子的小贩也在卖力的呦呵兜售自己的东西。
想来是天气难得凉爽,大家都有兴致出门逛逛,大大小小的铺子里都挤满了人。
“长东,去买一点蜜饯过来。”周瑾时指着斜对面一家铺子说道。
“是。”长东应了声跑过去了。
姜茴指着前面几步路的一家铺子,问:“这里就有一家卖蜜饯的,干嘛让长东跑去那里?”
周瑾时道:“福记的蜜饯味道最好。”
“哦?”姜茴来了兴致,“你怎么知道的?”他不是不爱吃零嘴么,也不长出门,怎么还了解的这么清楚。
周瑾时不慌不忙道:“听长青说的。”
“啊!这样啊。”姜茴笑眯眯地看着他,音调拖得老长,“长青可真是个百事通啊!”
“咳咳!”周瑾时表情有些不自然,扭过头不看她戏谑的眼神。
准备今天出门,知道姜茴爱吃零嘴,周瑾时在特地找人将这条街上的特色小吃都打听清楚了。
不过,他肯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姜茴的。
“少夫人,蜜饯。”
长东跑了回来,手中的纸袋里放着好几种的果肉蜜饯,姜茴见里面竟然还有花瓣蜜饯,颇觉新奇。
逛了一会,姜茴有些累了,提议找一家茶楼喝点茶水歇歇脚。
云来酒楼位于长街的中间,是一家三层的酒楼,几人刚一进去,跑堂的便热情的迎了上来询问着。
难得出来一趟,今日不着急可以慢慢逛,姜茴对跟在身边的苏叶、萝儿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难得出门来玩,你们自己去逛逛吧。”
苏叶道:“少夫人,奴婢没什么要买的,还是跟着您伺候吧。”
姜茴拍拍她的手,微笑道:“好苏叶,就去逛逛吧,天天伺候我很辛苦了,难得出来就去玩玩。”
“可是....”苏叶还想说什么,萝儿拉着她的手道:“哎呀,苏叶,少夫人好意让我们去玩,咱们就走吧,只玩一会就回来了。”
周瑾时回头对一脸期待的长东道:“你也去吧,玩好了与她们一道去天水阁。”
长东欣喜地道:“哎,谢谢大少爷!”
说完扯了扯萝儿,“快走吧,我带你们去好玩的地方。”
“少夫人,我们走了!”萝儿拉着苏叶行了个礼三人欢快地跑出去了。
来到二楼的雅间,姜茴点了一些时兴的糕点,又点了翼虎上好的大红袍,坐在围栏边上俯视着整条街道。
不多时,几样精致的小点心被端上了桌。
“尝尝看,这里的点心味道也很不错。”周瑾时道。
姜茴吃了一个一口酥,又尝了一块软糯的桂花糕,味道确实不错。姜茴抬头看他,“你也吃点啊。”
周瑾时点头,很给面子的尝了一小块。
姜茴拉了拉桌边的红绳,楼下的铃响了起来,不一会,便有店小二跑了上来。
“客官,您需要什么?”
姜茴道:“你们这有奶油糕吗?来一份。”
店小二道:“有的有的,客官您稍等,小的马上给您拿。”
周瑾时心中一动,看着店小二离去的背影周瑾时道:“没想到你还记着我喜欢吃的东西。”
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是如此美妙,周瑾时心中不由欢喜起来,想着是不是姜茴也是对自己.....
“当然记得,住在一起这么久了,你爱吃的零嘴就这么一种,想不记住都难。”姜茴没有想那么多,周瑾时不爱吃零嘴,平日里只有她嘴巴吃个不停,来者不拒,什么没吃过的都要尝一尝,吃腻了就自己动手和丫鬟们制作。
今天走了一路,周瑾时都在给她介绍吃的,买吃的,搞得这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她的肚子就快吃饱了。
他这么费心,自己怎么也不能忘了他呀。
原来是惯性.....
周瑾是暗暗苦笑。
茶喝完了,点心也吃完了,二人离开了酒楼。
“这儿就是天水阁?”
一间很大的书画铺子前,姜茴抬头看着匾额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嗯,进去吧。”周瑾时点头,抬脚跨了进去。
铺子里有四五个身着长衫的年轻人正在选购纸笔,一旁的伙计站在旁边认真的介绍着各种宣纸的不同和价格。
二人进了门,门边柜台后头戴瓜皮小帽正在拨算盘的中年男人抬了一下头,见到周瑾时后赶紧停了手走了出来。
“大少爷,您今儿怎么得空来了?”
店铺掌柜名叫陈天广,跟周瑾时的舅舅家有些关系,在天水阁做了十几年的掌柜了。
“陈掌柜,一向可好?”周瑾时淡淡点头问候道。
“拖您的福,一切都好。”他体型偏瘦,皮肤微黑,一双眼睛格外有神,给人一种精明的感觉。
陈天广注意到周瑾时身边的姜茴,快速扫了一下,便笑着拱手道:“是少夫人吧。”
“陈掌柜多礼了。”姜茴还了一礼。
“大少爷,您里面请,前几日下面来人送了些东西过来,还有些问题要找您解决。”
他引着二人往后面走,周瑾时点点头,说:“我知道,今日过来就是来处理的。”
前天的时候陈掌柜就派人去了镇南王府了,表示希望周瑾时能亲自过来一趟。
进了一间房间,伙计端过来两盏清茶,陈掌柜对伙计交代了一声,坐在一边准备汇报近日的事情。
姜茴见他们要谈事,觉得有些无聊,随即站起身道:“夫君,我觉得有些无聊,想出去参观参观。”
周瑾时思索一下,觉得姜茴干坐在这里也是无事,她性子跳脱,待着也是憋闷,出去转转也好。
点了点头,他开口叮嘱道:“不要走远了街上人多,待会苏叶他们也该过来了,有什么需要的就让店里的伙计去买,还有......”
“好啦,我知道的。”姜茴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微笑道:“我不是小孩子。”
周瑾时无奈一笑点了点头。
天水阁分为上下两层,一楼摆放售卖的就是文房四宝和一些读书人常用的东西。
姜茴对这些不感兴趣,抬脚往楼上走去。
天水阁之所以出名,能在这里拥有这么大的铺面,主要是靠二楼的字画。
这里汇集了很多的名人字画,前朝的,甚至更久远的古董级别的都有。再就是本朝一些书法绘画大家之作了。
周瑾时的画首当其冲,是店里最难得的东西。
古董尚且能拿金银买走,但是若想求周瑾时的一幅画,却难如登天。
楼上的人很少,只寥寥几人在欣赏,一旁的伙计在轻声细语地介绍。
姜茴的目光被一幅仕女图给吸引了,画中的女子样貌姣好,身着浅绿色的衣裙坐在一处花园中抚琴,大朵大朵的芙蓉花开的极美,引来了一些蝴蝶盘旋在女子周围。
女子的神态很娴静优雅,粉白的面上带着浅笑,一双眼睛温柔如水,似真人般惟妙惟肖。姜茴很是惊讶,这幅画竟不像画出来的,倒像是照相机拍出来的。
“这位娘子喜欢这幅画?”
一个伙计走过来,他见姜茴站在这幅画跟前很久了,便过来询问。
姜茴点点头,问:“这幅画是谁所绘?”
伙计道:“正是出自‘云望公子’之手。”伙计的语气很骄傲,似乎这个云望公子很有名气。
云望公子?姜茴有些迷糊,她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啊。
难道是京中她没听过的名人,不是说好了周瑾时的画是天水阁的镇店之宝吗?
姜茴问:“这幅画多少钱?”
“三千两银子。”伙计道。
三、三千两!姜茴瞪大眼睛,这也太贵了吧。
她想知道周瑾时的画卖多少钱,便问道:“你们这有周瑾时的画吗?”
伙计不认识姜茴,摇摇头道:“已经卖完了。”
姜茴问:“他的画比这幅贵吗?”
伙计再次摇头,“周公子的画一般在两千两左右。”
“这个云.....”
“姑娘,好巧。”
姜茴正要细问,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说话的是一个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看着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是?”姜茴疑惑地问。
锦衣少年没想到她会是这反应,愣了一下,说道:“那日在下当街纵马,冲撞了....”
“哦~是你呀。”姜茴想了起来,是回门那日的事情,当时周瑾时受惊病发差点把她吓死。
“你好。”姜茴点点头,转过身继续看画。
“姑娘。”
赫连泽又呆了一下,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这个云....”“姑娘。”
赫连泽走到姜茴面前,又打断了她的问话。
姜茴有些不高兴了,她看着赫连泽,指了指发髻道:“我已经嫁人了。”
赫连泽丝毫不在意,反而笑了起来,靠近几步,说道:“我当然知道,只是那病秧子有什么好的,你们的婚事我也清楚,想必不过是表面夫妻吧?”
姜茴一惊,表情顿时变得警惕,“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赫连泽摇着折扇,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他没有回答,指着姜茴一直看着的画,说道:“你要买这幅画?”
“不买,太贵了。”三千两,她可舍不得,虽然是富婆,但也不能这么烧钱。
赫连泽笑着道:“不过几千两,你若喜欢,我送给你。”
姜茴无语了,这人有毛病吧,怎么一副搭讪的样子,她都说了自己已经嫁人了。
暗暗翻了个白眼,姜茴冷淡道:“不用了。”
“把这幅画拿下来给这位姑娘,钱我....”话还没说完,一道温和的声音伴着脚步声响起。
“不劳公子费心了,内人喜欢什么我自会买来给她。”
第28章
刚在下面看账本,周瑾时瞧见赫连泽带着侍从进了店铺。起初周瑾时并没有想起来这人是谁,赫连泽一直在外居住,今年才回到京都,认识他的人并不多,周瑾时只听长青说起过,并没有见过本人。
陈天广一向消息灵通,他倒是知道赫连泽的身份,云望公子的仕女图他很喜欢,买过几幅,出手不凡,衣着华贵,自然引起了陈天广的注意,刻意留心过几人,通过他们的对话,陈天广知道这是京中的贵人。
在京中做生意也有二十多年了,不说人人都认识,但是有钱的公子小姐不过只有那么多,来他这里消费的,也都混了脸熟了。只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赫连泽,一看便知身份不凡,加之听人叫六少爷,他便斗胆猜测正是当今陛下的六皇子赫连泽。
听陈天广一说,周瑾时隐约想起来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作为天水阁的东家,周瑾时既然碰上了自然要去打一声招呼,没想到刚上台阶便听见赫连泽与姜茴的对话。
周瑾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个赫连泽言语间竟如此轻佻无礼。
众人转过身,周瑾时与陈天广走了过来。
一旁介绍的伙计正要叫人,陈天广挥挥手让其下去了。
赫连泽听见这话,上下打量着周瑾时。
那日回去后,他便找人调查了周瑾时几人的身份,他觉得姜茴很有意思,遇事不慌乱,说话动作也很大胆,极力维护周瑾时的模样让他在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今日细细瞧了,这周家大少爷与传闻中的一样,虽清俊高挑,样貌俊美,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精神不济的模样让人看起来就有一股弱不禁风之感。
姜茴嫁给周瑾时说开了不过是冲喜的,但是看周瑾时的模样,这冲喜起到的作用也不是大嘛。
“你就是周瑾时。”
赫连泽走到她面前,表情玩味,“身体不好怎么不在家养着,若是像上次那样发病....救不回来可就.....”
“你胡说什么!”姜茴瞪着眼睛,有些生气。
“小茴,不得无礼。”
周瑾时拍拍她的胳膊,抬手行礼,“见过六殿下,小茴不知殿下身份,多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姜茴一愣,惊讶地看着周瑾时,又将目光落在表情微微讶异地赫连泽身上,没想到他竟然是六皇子!
赫连泽挑挑眉,“没想到周大少爷消息如此灵通,看来即使人在家中眼睛却还在京中啊。”
“六殿下说笑了。”
周瑾时转移了话题,看向姜茴说道:“你喜欢那幅画?”
“啊?嗯,画的很好看,就是太贵了。”姜茴道:“这么贵,没必要买。”
虽然是自家的店铺,但是也不能白拿不是。
“没.....”
周瑾时的话还没说完,赫连泽朗声道:“既然令夫人喜欢,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他微笑地看着姜茴,“我与夫人一见如故,这画就由我买下来送予夫人,如何?”
姜茴蹙着眉,感觉这个六皇子怎么这么油腻腻的,明明一副贵公子的模样怎么说话做事这么轻佻。
一旁的陈天广适时地站了出来,恭敬地对姜茴道:“少夫人若喜欢老夫便让人送去王府。”
赫连泽见他这样说,又见周瑾时一副很自然的模样,讶异道:“那不成这铺子是你的?”
周瑾时抬手施礼,“正是,殿下若有看的上眼的,尽管开口,周某送予殿下。”
赫连泽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方才他还说要把画送给姜茴,没想到这铺子都是人家的,自家的东西还不是想拿就拿。
周瑾时眼眸深沉,表情似笑非笑,似乎在嘲笑他献殷勤也不先打听清楚。
好歹是皇室中人,表情管理这块从小就学习,只一瞬,赫连泽的脸上就挂上了笑容,说道:“原来如此,倒是我无知了。”
他看向姜茴,说道:“上一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想请二位吃个饭表达我的歉意,不知二位可否赏光?”话是对着周瑾时说的,可是眼神却在姜茴身上打转。
周瑾时心头涌起怒火,他已经移一再忍让了,这个赫连泽竟得寸进尺,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伸手拥住姜茴的肩膀,冷着脸道:“不必了,殿下的歉意我们已经接受了,若无事,我们便告辞了!”
姜茴眨眨眼,头一次感觉到了周瑾时的怒意,他声音冰冷浑身散发的寒意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赫连泽也沉了脸,靠近几步,冷冷地盯着周瑾时声音低沉,“你一个随时要死的人根本不配拥有她。”
这是赤.裸.裸地挑衅,这个六皇子实在是太霸道了,明知姜茴已为人妻竟生了争抢之意。
周瑾时瞳孔骤缩,似被戳中了软肋,拳头捏的咔咔作响,正要说话,姜茴却道:“六殿下,话不可乱说。”
真是有够无语的,她对这个赫连泽都没什么印象,这人怎么还缠上她了?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话,以为自己是霸总呢,看上什么就要什么?
“夫君的身体好的很,不劳殿下操心,我与夫君是门当户对的天定姻缘,配不配的,与殿下无关。”
她声音清亮眼神坚定,还把周瑾时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拿下来紧紧抱住。
几次被拒绝,赫连泽的脸终于沉了下来,他眼神阴沉地盯着姜茴,“他有何处比得过本殿下?”
他生来高贵,想要什么得不到,在外这么多年多少女人投怀送抱,这个姜茴竟为了一个病痨鬼拒绝他?
姜茴不欲得罪他,认真说道:“殿下是人中龙凤万里挑一,我们一介平民自然比不上,只是我爱夫君,这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周瑾时震惊地看着姜茴,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我爱夫君。”这句话,顿觉脑子都有些恍惚了。
片刻后,他意识到姜茴应该是故意说给赫连泽听的。他在心中苦笑,他不是一直都知道姜茴对他并没有爱情吗,她只是把他当做朋友的。
姜茴说话一向直接殊不知她的一番表白,把在场的几人都镇住了,就连赫连泽也没想到她如此大胆,热烈。
“殿下,我们告辞了。”
她拉着周瑾时的手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被他这一搅和也没了逛街的兴致,姜茴哀叹不幸,怎么还招惹上烂桃花了。
“我们回家吧。”姜茴道。
周瑾时点点头,转身交代陈天广:“剩下的东西明天送到府上即可。”
“是,大少爷。”
周瑾时正要吩咐人去找一下长东三人,正巧三人高高兴兴地过来了。
“大少爷、少夫人。”
萝儿手中拿着几串小吃正吃的开心,苏叶怀里抱着四五个包裹,不知道装的什么。
“回府。”周瑾时说完便带着姜茴走了出去。
“哎?这是怎么回事?”三人面面相觑,怎么大少爷和少夫人好像不高兴的样子?难道是因为他们在外面玩的时间长了?
心提了起来,苏叶咬咬唇抬脚追了上去。
“傻愣着干什么!走呀。”萝儿拍了一下长东跟着跑了过去。
马车里。
姜茴看着面无表情的周瑾时,以为他还在为赫连泽说的话而不高兴,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什么六皇子说的话你别听,纯属废话。”
周瑾时摇摇头道:“我知道的。”
“那你怎么不高兴?”
周瑾时看着她关心的眼神,想起赫连泽说的话,眼神暗了暗问姜茴,“你会喜欢上我吗?”
“啊?”姜茴傻住了,怎么也没想到周瑾时会在这个时候问她这样的话。
“呃、我....”姜茴眼神飘忽盯着自己的鞋尖上的兔子刺绣,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里虽然是书中的世界,但是人都是活生生的,虽然姜茴一直告诉自己,她对周瑾时好完全是因为他是自己喜欢的纸片人,书中的他太惨了,自己心疼有同情,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他,对他好。
可是,这样一个美男子,整日在眼前晃,他们还睡在同一张床上。周瑾时脾气好,家世好,对她也是没话说,甚至到了有些宠溺的地步。
试问,面对这样的情况谁能不迷糊?
姜茴没说话,周瑾时表情暗淡下来,刚才他也是一时激动才问出来的,说完就后悔了,他不应该问,他不知一直都知道的吗。
她说过会陪着自己,他还要强求什么呢,只会让她徒增烦恼罢了。
“对不起,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别当真。”他笑的有些勉强,说完便沉默下来。
一路无话回了王府。
二人只见诡异的气氛影响到了苏叶几人。
房间里,苏叶与萝儿站在姜茴面前,低着头道:“少夫人,您别生气了,是奴婢们的错,不该贪玩。”
姜茴正在喝茶,脑袋里还在想着周瑾时说的话,冷不防听见二人的话,顿时有些发愣,“你们怎么了?”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
苏叶跪在地上,说道:“以后再也不敢贪玩了。”
萝儿也吓得跪了下去。
“哎,你们这是做什么!”姜茴放下茶盏,赶紧起身把二人扶了起来,“你们好好的这是做什么?”
见她很疑惑,萝儿小心翼翼地问:“您不是在生气我们贪玩吗?”要不然怎么一直绷着脸,就连大少爷也不高兴。
“哎呦,没有啊。”
姜茴哭笑不得,让二人坐在凳子上,自己靠在榻上,道:“是我让你们去玩的,又怎么会怪你们呢,今天遇到了一个讨厌的人,搅了兴致。”
她将遇到赫连泽的事情跟二人说了,听完,二人都放下了心,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原来是她们误会了。
另一边的长东也胆战心惊地告罪,周瑾时只道与他无关,让他安心当差便是了。
夜空高挂的月亮很圆很亮,皎洁的月光从窗户洒进屋子里,窗台边的架子上一盆鲜花懒洋洋地沐浴在月光下。
姜茴侧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着事,睡不着。身后的周瑾时发出了平缓的呼吸,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她喜不喜欢周瑾时?
姜茴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又或许是她刻意地忽略了,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她真的一点都没有动过心吗?
翻了个身,朦胧的光线下,看不清楚周瑾时的样貌,但脑海中却浮现了与他相处的一幕幕。
他虽然话比较少,但做的事情姜茴都看在眼里。
自己喜欢吃零嘴,他就三天两头派人出府去买;她爱吃西瓜,也能经常吃到;自己喜欢花,现如今院子里种满了花;担心自己在府中闷得慌,便经常带自己出去玩,去娘家玩。
周瑾时为她做的,她都看在眼里。
“唉~”,用薄被盖住脑袋,姜茴在床上不知烙了多少个饼才睡着。
许是心中有事睡不安稳,破天荒的,半夜,姜茴醒过来了。
第29章
行了,但没完全醒。
闭着眼迷迷糊糊地抱着大冰块蹭了蹭,姜茴觉得好凉爽,脑中还想着肯定是周瑾时担心她太热睡不好,偷偷吩咐萝儿她们拿了冰块进来降温。
嘴角挑起笑容,姜茴感觉周瑾时真是贴心极了。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觉得有些不对劲。
冰块应该是放在地上的呀,怎么她在床上能抱着呢?不会化掉吗?她抱的是什么?
眼睛猛地睁开,右手摸了几下,掌心下又凉又软的是什么!
吓!
姜茴吓得坐起了身,双手揉着眼睛,努力适应着昏暗的环境,冷静下来后她见睡在外侧的周瑾时衣衫凌乱睡前盖着的薄被也被蹬到了床尾。
他的睡姿向来规整,这肯定不是他自己弄得。
想起自己抱着的“大冰块”姜茴顿感尴尬,难道这么多天以来自己所认为的降温,就是在抱着周瑾时!
天呐!
她白天还在心神不宁的胡思乱想,没想到自己夜晚的时候早就对人上下其手了。
捂住滚烫的脸,兀自羞耻,没有发现周瑾时已经醒了。
“你怎么了?”
冷不丁一个声音响起,姜茴吓得“啊”了一声浑身一哆嗦。
“你、你怎么醒了?”她有些结巴,对上周瑾时的双眼脸颊莫名发起烫来。
“刚醒。”周瑾时坐起身,拿起火折子将床头的灯盏点燃。
橘黄的光照亮了屋子,周瑾时下床喝水润润嗓子,“你要吗?”
姜茴摇摇头,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算怎么回事?自己每天晚上跟个老色批似的抱着周瑾时睡得香甜,白天又是一副只跟你做好朋友的模样,这也太双面了吧!
姜茴这才知道,为什么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周瑾时都不在房间里了,这尴尬的场面谁顶的住。
这投怀送抱的,说自己对他没想法,天上的月亮都不会相信吧。
难怪他今天会问自己那句话。
太太太尴尬了!
半晌,她支支吾吾地开口,“那个、我....”
周瑾时坐在床沿没有说话,姜茴看着他的背,摸了摸发烫的脸,快速地道:“以后我们还是分床睡吧,我就睡美人榻上。”
说完,麻利地下了床。
“你.....”周瑾时还没反应过来,姜茴已经跑到美人榻边了。
周瑾时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能说什么,这么多个夜晚他已经习惯了,而且徐大夫说他的体质变好了很多,体内的毒素沉寂下去,不像之前那样总是在爆发的边缘游走。
周瑾时不确定身体的好转是不是跟姜茴有关,但这段日子他的睡眠的确好了不少,早上醒来会感觉神清气爽。
昏黄的光线下,周瑾时神色黯然,他觉得自己很卑劣,明知道姜茴不喜欢自己,却还一直贪恋她的温暖,内心深处还在幻想她是对自己有意的。
他咬着唇,想起自己白天问的话,顿时懊恼不已,姜茴会不会觉得自己是趁人之危?她这么相信自己,自己却趁她熟睡占她便宜。
周瑾时看向美人榻,想要解释点什么。
“我睡了。”还没等他开口,姜茴说完,面朝里侧躺着不说话了。
第二天早上。
“少夫人,您这是怎么回事啊?”
前来伺候姜茴洗漱的苏叶吓了一跳,一向活力十足的姜茴今日却无精打采的,眼下的青黑异常明显。
“唉~”姜茴叹了口气,坐在梳妆台前让苏叶拿粉给自己遮一遮。
昨天晚上后半夜一点也没睡着,睁着眼睛脑袋昏昏沉沉地到了天明。
“给祖母请安。”
百福院里,姜茴与周瑾时给段氏行礼问安。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段氏被姜茴憔悴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姜茴问道。
“祖母,我没事,就是昨天晚上太热了没睡好。”姜茴微笑道。
“哎呦,瞧瞧这脸色这么难看。”
段氏很心疼,看向身边的许妈妈问道:“许妈妈,府中不是有冰吗,待会送点去长福院。”
“是,老太君。”许妈妈应下。
“不用了,祖母。”姜茴忙道,“没事,我年轻身体好,习惯了就行。”
她拉着段氏的手,“倒是祖母这里,白天这么炎热,放些冰降降温,以防中暑才是。”
段氏呵呵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光想着祖母了,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她看向周瑾时,说道:“瑾时,要好好照顾小茴,府中的冰若是不够,就让人去冰户手中买。”
周瑾时点点头,“孙儿知道了。”
从百福院出来,姜茴走在后面,看着周瑾时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从早上起床开始,他们便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进了院子,姜茴也没开口,周瑾时停下脚步,道:“我去书房了,早上陈掌柜让人送来一些要处理的事项。”
“啊?哦,好、好的。”姜茴连连点头应声,周瑾时站了片刻,抬脚离去了。
“少夫人和大少爷这是怎么了?”
屋外廊下,萝儿和苏叶凑在一起嗑瓜子,小声说着话。
“不知道。”苏叶也摇头,“今儿个少夫人和大少爷都没说话呢。”往日,长福院的气氛都是很好的,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姜茴的笑脸,大少爷也是开心的模样,可是今日,这气氛未免太冷淡了。
萝儿靠着柱子,想了一下,说道:“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难道是因为昨天遇到的那个六皇子?
苏叶道:“不会吧,昨晚熄灯前没听见屋里有什么动静呀。”
“那是怎么回事?”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口气,主子们不高兴,她们伺候的人也感觉没劲。
“哎,我去把长东叫来问问,看他知不知道点什么。”说完,萝儿往书房跑了过去。
“喂,出来、你出来。”
萝儿趴在门边上悄声喊着站在书桌旁的长东。
“干嘛?”长东无声问。
萝儿招手示意他出来,长东看了看拿着账本在神游的周瑾时,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叫我做什么?”长东问。
“你先过来。”萝儿把他拉到了廊下。
“我问你,大少爷今日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没伺候好?”萝儿道。
“去去去,瞎说什么。”长东翻了白眼,蹲在地上看了看屋内,说道:“今日大少爷确实挺奇怪的,他一直在发呆。”
“他们是不是吵架了,今天少夫人都没对我笑呢。”长东看着萝儿说道:“是不是你没伺候好,惹得少夫人不高兴了,她就不理大少爷了。”
“去你的,是不是找打?”萝儿扬了扬拳头。
“瓜子挺香。”长东嘿嘿笑着从萝儿手中抓过瓜子,坐在地上用衣衫兜住壳,磕的津津有味。
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了,萝儿踢踢他的写字,“就知道吃!”
“唉~~”三人无语望天。
“长东、长东!”
这时,前门的小厮在院门口探头喊着长东。
“干什么?叫魂呢。”长东起身道:“找我什么事?”
小厮道:“段少宁少爷来了,管家让我来告诉大少爷。”
“段少爷来了!”长东跳下台阶,“我赶紧去告诉大少爷。”
姜茴在屋中听见,走出来道:“你们说谁来了?”
萝儿高兴道:“少夫人,段少宁表少爷来了。”
“哦。”姜茴应了一声,只见周瑾时从西屋出来,快步往外面走去。
姜茴又回到了屋里坐着继续发呆,她单身多年,从没有过现在的烦恼。
她觉得自己是喜欢周瑾时的,但是如今的环境让她极为没有安全感,不敢迈出那一步。
这是小说的世界呀,不能当真,若是突然有一天身边活生生的人都变成了一段文字,一串数据,抑或小说世界突然崩塌了呢?毕竟她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剧情原有的走向。
活在这里,一切都是未知的,若是她真的与周瑾时在一起了,某天醒来她回了现代又该怎么办呢?
自己能承受的了吗?
第30章
去百福院拜见老太君出来,周瑾时与段少宁走在府中的花园里。
“少宁,这次回来,不走了吧?”周瑾时问。
段少宁一身蓝白锦袍,样貌英俊,他随手摘了一朵百日花拿在手中把玩,他看着周瑾时,点头道:“嗯,外面的生意已经稳定下来了,年前都待在京城了。”
他见周瑾时气色不错,笑问:“见你气色不错,比我离开前好了不少,莫非是因为娶妻的缘故?”
周瑾时摸了摸脸,没有正面回答,微笑道:“前些日子你送来的礼物我都收到了,让你破费了。”
除了祖母,就这个表弟与他关系最好,从小时候就是这样,段少宁得到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周瑾时。虽然周瑾时是表哥,但段少宁对他的照顾更像是一位兄长。
“没什么了,那都是我在外面得到的,想着你喜欢,便收起来了。”段少宁与他并肩往长福院走。
他问,“你成婚的时候比我不在真是可惜,前儿送的礼物也不知道表嫂喜不喜欢。”
周瑾时道:“难为你费心,她很喜欢。”
“那就好。”
二人说着,便走到了长福院。
“表少爷!”萝儿在门口张望,见段少宁来了,欣喜极了,叫了一声后连忙跑进屋中通知姜茴了。
见她这毛躁的样子,段少宁摇摇头看向周瑾时道:“这丫头怎么越发毛躁了?”
周瑾时道:“都是你表嫂惯得,越发无法无天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虽是抱怨,但脸上的表情越尽显宠溺。
段少宁‘啧啧’两声道:“真要看看,究竟表嫂是什么神仙人物,能融化你。”
周瑾时脸微微发热,二人走进了院子。
在这里生活了多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一进去,便看到原来空荡荡地地方全都种满了花,空气中飘荡着花香,蝴蝶与蜜蜂在花丛中穿梭。
片刻后,姜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小茴。”周瑾时喊了一声。
姜茴笑着走了过去,终于见到了他们一直挂在嘴边的表少爷,段少宁。
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样貌出众,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给人一种开朗活泼的感觉,蓝白的锦袍剪裁合身,衣领袖口处皆绣了精致的花纹。
见到姜茴走过来,周瑾时介绍道:“这边是我常说的少宁表弟。”“少宁,这是你表嫂姜茴。”
段少宁拱手道:“见过表嫂。”
“表弟。”姜茴福身还礼,微笑道:“一直听夫君说起表弟,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周瑾时道:“走,里面说话。”
小厅里,丫鬟上了茶,段少宁笑道:“才见表嫂,少宁才知为何此番见表哥,表哥的气色大有不同了。”
周瑾时见他还在打趣自己,偷瞄姜茴一眼,佯怒道:“吃点心吧,就你会说话。”惹得段少宁大笑起来,姜茴也捂着嘴笑起来。
周瑾时见他笑的前仰后合,无奈道:“少宁,你就少打趣我一点吧,早晚你也跟我一样。”
段少宁道:“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
他看向姜茴,“表嫂,你瞧他,我不过说句真话,他就急了。”
见他如此,姜茴心道,这人还真是跟萝儿他们说的一样,是个热闹人。
聊了一会,苏叶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少夫人,凉粉做好了。”
周瑾时道:“少宁,天气炎热,你尝尝这加了冰块的凉粉,你表嫂做的,最能消暑了。”
“好。”
苏叶端了一碗递给段少宁,他端在手中,碗中碧绿的凉粉中掺杂着冰块,正在冒着凉气,凉粉中还添加了几样配料。
他皱了皱眉,舀了一勺放进口中,味道很熟悉。
“味道怎么样?”周瑾时问。
段少宁有些迟疑,他看向周瑾时,又看向姜茴,问道:“这是表嫂做的?”
姜茴点点头,周瑾时见他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姜茴也奇怪地看着他,段少宁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道:“哦,没、没事,只是第一次吃这个东西感觉有些惊讶,这个味道非常好。”
周瑾时笑起来,他今天心情很好,脸上的笑容没有停过,说道:“你喜欢就多吃一些。”
姜茴见他面色有异,之前的想法又冒了出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坐在一旁听他们闲聊,一个时辰后,萝儿进来说午饭做好了。
“走,咱们先去用饭,待会再好好聊。”周瑾时道。
起身跟着出门,姜茴走在最后面,在出门的时候,姜茴用两个人正好听见的声音喊了一句“叶焰”
段少宁抬起的右脚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向姜茴,只见姜茴也在看着他,很是淡定地笑了一下又说:“S省,叶焰。”
“你.....”
段少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抬手指着她不可置信。
“少宁?小茴?”周瑾时在前面喊道。
“来了。”姜茴应了一声,提着裙摆快步走了过去。
“少宁,吃点这个,凉拌猪耳,你最喜欢的。”“还有这个糖醋鱼。”
饭桌上,周瑾时的话一直没停,姜茴看着直乐,他没想到周瑾时平日的清冷人设到了这个时候全都不见了,看他絮絮叨叨的模样,就像一个关爱弟弟的好兄长。
段少宁倒是没有了之前的活泼的模样,神思有些不属,一边应着周瑾时,一边又不时地偷瞄姜茴,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姜茴见他这奇怪的反应,心中便有了数,横竖人在这里跑不掉,有什么问题也不急在这一时。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姜茴开心地悠哉吃饭,还不时给周瑾时夹点菜关心一下,一下就把周瑾时对段少宁的注意拉了过来。
吃过午饭后,周瑾时被许妈妈请去百福院了。
人刚一走,段少宁再也憋不住喉中的话,放下茶盏看向姜茴。姜茴会意,借口想吃绿豆汤,打发走了苏叶。
“你怎么知道叶焰这个名字?”段少宁问。
姜茴吹了吹茶盏里的茶叶,勾起唇角道:“当年在S省,叶少为得佳人芳心,在‘爱未’豪掷几十万给所有人买单,这件事可是上了头条的。”
被姜茴提起上一世的事情,段少宁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搓了搓脸,嘿嘿笑了几声,道:“那都是年轻不懂事,中二的很。”
二人对视片刻,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哎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老乡,你是谁呀?怎么会认识我?”段少宁浑身都放松下来,靠在椅子里翘起了二郎腿,上一秒的翩翩公子形象顿时毁了大半。
“啧啧,瞧你这样,还真是富二代叶少。”姜茴也卸下了大家夫人的温柔端庄,捡起瓜子磕了起来。
“你知道我叫叶焰,还知道‘爱未’的是,难道....你是我的某个前女友?”段少宁坏笑着道。
翻了个白眼,姜茴道:“你叶公子的大名,S省谁人不知啊,回国一年,就三天两头上娱乐头条,想不知道都难。”
段少宁想了想觉得也是,他上一世的时候在S省确实很出名。他问姜茴:“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姜茴道:“你不是送过一个摆件给周瑾时吗,那上面有你们家公司的标志。”
姜茴曾在周瑾时的书房见到过一个粉色的玉石雕刻,那上面刻了英文字母‘幸运’的字样,这才在心中埋下了怀疑,后来又因为‘停车场’‘菜单’,这疑惑便更加深了。
之前叫他的名字,姜茴也只是试探,毕竟这事太玄乎了,没想到玄乎的事情成真了。
“哦~原来是这样。”听了姜茴的解释,段少宁点了点头,主动将自己是怎么来的说了一遍,又问姜茴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为何这么多年他们竟从未碰过面。
姜茴说了一遍,才知他们来的时间是不一样的,他是从带着记忆被他娘生出来的,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了。
听姜茴说起自己是睡了一觉就穿过来的,还是坐在花轿上,段少宁也感觉这事情太离谱,刚一穿越就喜提老公了。
“别笑了。”姜茴无奈地叹气,眼珠转了转,试探地问:“你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吗?你来之前有看过或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段少宁想了一下,摇摇头说:“这,倒是没有。”他皱着眉,看着姜茴的眼神飘到了别的地方。
眼神闪了闪,姜茴问:“你想回去吗?你知道回去的方法吗?”
段少宁沉默一瞬,道:“想回的。”
这话不假,他是真的想回去,在现代他是S省首富的儿子,想要什么都有,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作为一个不用承担家中生意的老幺,他上面有两个能力出众的哥哥,他只负责花钱。
在国外待了多年,母亲生病,他才回去,刚潇洒了大半年就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这个地方并没有在历史中出现,他也曾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穿越,还是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梦。
他想回去、想爸妈、想哥哥,想变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叶焰。
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了,仍然没有习惯,他总想着这若是一场梦,那又会在什么时候醒来?
只是....那个,又怎么解释呢?
见他有所隐瞒,姜茴正想问,周瑾时从门外走了进来。
“在说什么呢?”周瑾时问,面色有些不大好看,见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丫鬟也不在屋中,不由问道。
姜茴微笑道:“在说你小时候的糗事呢,是吧,表弟?”
段少宁极其配合地笑起来,“是啊,刚刚还说起小时候我带你出去玩,被野狗追,结果你被吓哭的事情呢。”
周瑾时无奈,“你们就不能说点我好的。”
姜茴见他面色不佳,问道:“祖母叫你什么事?”
周瑾时皱眉,轻叹口气坐在椅子上,说道:“方才祖母说,前线传来消息,淮川被敌军抓走了,生死不明,父亲为救他受了伤。”
“这....那父亲的伤势如何了?”姜茴知道这是大事,不由担心起来。
段少宁也问他姨父的伤势怎么样,如今的战事如何。
周瑾时道:“我军战胜几场,倒是无碍,父亲被射中肩膀,没有性命之忧。”
“那就好。”二人齐齐放心,表情放松下来,对周淮川的生死丝毫不关心。
姜茴有些迟疑地问:“周淮川是如何被抓住的?”
周瑾时道:“似乎是因淮川要救一个女子,这才被敌方一个将领抓去。”
“哦。”姜茴点点头,确认自己想的没错。
书中,这次闵朝对西边的战事周家父子三人都去了。周瑾时因为被下毒导致怨恨黑化,本想着跟去战场利用自己的聪慧挣得军功,也算不枉此生,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女子,导致计划发生了变化。
那女子意外被敌军抓住,她原是当地一高官之女,商议之下,决定派周淮川与周瑾时去营救。
周淮川有勇,周瑾时有谋,他们很快便进入了敌军的内部见到了那女子。
只是他们没想到,那女子竟然爱上了敌军的一位将领,不愿意跟他们回去,在逃跑途中,他们被发现,与敌军发生缠斗。
周淮川自小习武,武功高强,脱身自然毫不费力。
而周瑾时却因身体缘故,武功方面只够自保,但是他带着女子被敌军围攻,周淮川竟利用周瑾时拖延敌军把女子救走。
周瑾时被抓,虽然最后保住了性命,但也受了不少的折磨,被救回去的时候只剩下半条命了。
实在是惨,哎......
姜茴暗暗叹气,转念一想,自己改变了周瑾时的命运,引发了蝴蝶效应。如今书中的剧情走向她也不清楚了。
管他呢,反正周瑾时没事就好啦。
直到段少宁离开前,姜茴都没有再找他聊过,她看出来段少宁有意隐瞒了一些事情,或许是处于对自己的防备,又或许是事情很重要不能透露,只能等他自己愿意说才行了。
一年中最热的三伏天来了。
中午,姜茴与周瑾时坐在房间里用饭。
碗里的米饭拌来拌去,夹了一块平日最爱吃的回锅肉,皱着眉咀嚼这咽下去,看着桌上的菜,姜茴觉得一点食欲也没有。
晚上睡不好,夜里要醒来好几次,每天都感觉昏昏沉沉的没劲,白天精神也不好,炙热的太阳烤的院子里的花都蔫哒哒的,更不用说人了,动一动就满头大汗,她是一步也不想出去。
周瑾时见她又是这样,眉头轻皱起来,面上涌起担忧之色,“吃不下?”
姜茴点点头,伸手掩口打了个哈欠,看起来精神不济,眼下的青色很明显。
周瑾时见她额头有汗,便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团扇给她扇了起来,“这些天看你精神很不好,不如让薛大夫过来看看?”他伸手拨开她额头上黏着的头发,眼神中满是关心。
“不用了,我多睡睡就好了。”姜茴摇摇头,勉强吃了半碗饭便放下碗筷了。
走到凉榻边躺下,周瑾时招手让苏叶过来给她打扇子。
“我去一趟薛大夫处,有事及时叫我。”他叮嘱苏叶,实在是放心不下姜茴,一向活泼好动的人蔫了,着实让人担心、
“薛大夫,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周瑾时把姜茴的情况描述了一番,薛大夫摸了摸胡须说:“天气炎热影响身体在所难免,只是照你所说少夫人的情况倒是有些严重,脾阳虚则会食欲不振,精神不佳,胃有内火,此多为虚火,平日要多补充水分,少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他站起身往后面药柜走,“老夫开几剂降火补脾的药,大少爷拿回去让少夫人吃吃看,若是不见效果,老夫再另想办法。”
“多谢薛大夫。”周瑾时拎着几包药走了。
回到卧房的时候姜茴已经睡着了,周瑾时端着一盆冷水走过去,放下盆,见睡梦中姜茴还在皱着眉头,看起来并不安稳,苏叶坐在旁边扇扇子,周瑾时给她打了个手势,接过她手中的扇子,指了指桌子上的药包,示意她出去熬药。
蹲下身拿着浸了凉水的帕子帮她擦擦面部和脖子,见她依旧不舒服,周瑾时用力摇着扇子。
看着姜茴熟睡的模样,周瑾时不禁发起了呆,她原本粉白的小圆脸,这不过短短半个月便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了,嘴唇也变得有些苍白,之前的精气神已然消失了大半。
盯着她的脸,周瑾时想起之前夜里姜茴抱着自己睡觉的模样,那时候天气尚且没有这么炎热,每每她贴近自己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滚烫。
如今三伏天,她肯定是被热的受不了了。
“小茴。”他喃喃叫了一声,慢慢抬起右手贴到了她的脸上。
她的脸颊很烫,似是高烧的人才有的体温,周瑾时冰凉的手掌贴上去的瞬间,姜茴小声哼了一声,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周瑾时见她紧皱的眉头松开,放下了扇子将另一只手也贴了上去。
只见姜茴咕哝了一句,抬起双手抱住了周瑾时的双手,将整张脸都埋在他的手掌中。
冰凉的手很快变得暖了起来,姜茴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起来,翻了个身躲开了周瑾时的双手。
“好热~好热~”姜茴嘀咕着醒了过来,坐起身扶着昏沉难受的脑袋。
“好些了吗?”周瑾时问。
似是真的病了,姜茴只感觉周围的温度好高,热的她脑袋都发昏了。
“怎么不开空调啊?好热。”她睁着双眼,扶着榻想要起身去找空调遥控器,只是眼睛突然发花。
“小心!”见她差点摔倒,周瑾时连忙伸手扶住她。
从炙热的太阳下走进冰凉的空调房是什么感觉,周瑾时不知道,但他知道冰冷的雪天抱着一个暖炉是什么感觉。
“唔—”姜茴抱着周瑾时蹭了蹭,冰凉带着冷香的怀抱一下子解救了她快要燃烧起来的身体。
周瑾时站在那里,姜茴似一只八爪鱼一般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宛如抱住了一块大冰块,感觉浑身的暑气都被吸走了,凉爽的不得了。
听着脖颈边满足的嘟囔声,周瑾时扶着她的双手慢慢将她环抱起来,冰凉的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内心难过又开心。
自从那晚姜茴独自睡榻后,他们之间仿佛被人拉起了一张无形的网,每日的相处虽然一如往常,但周瑾时分明感觉到了那淡淡的疏离。
紧紧拥抱着怀中的温暖,难得与她亲近,周瑾时舍不得放手。
第31章
这是这半个多月以来睡的最舒服的一个觉了。
姜茴闭着眼伸了个懒腰,多日来混沌沉重的脑袋变得清爽起来,脸蹭了蹭被子,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有了前车之鉴,姜茴立马睁开眼,近在咫尺的是周瑾时红润的睡脸。
赶紧坐起身,发现自己在床上,橘黄的夕阳从窗户照射进来,这一觉睡了好几个时辰。
“周瑾时,醒醒!”姜茴推推他。
从温暖中苏醒,周瑾时也感觉浑身都有了力气,身体内的缠绵阴冷似被暖阳融化,舒服的连骨头都酥了。
“怎么了?”周瑾时坐起身问。
姜茴怪异地打量了他一番,她怎么感觉周瑾时浑身散发着餍足的气息,脸颊红润,眼神清亮,精气神也比早上的时候上升了一个阶层。
有点像....小说中吸人精气后的狐狸精?
噫~~
姜茴打了个冷战,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们怎么睡在一起?”她明明睡在凉榻上啊。
周瑾时眼神飘忽一瞬,思索片刻后还是实话实说了。
姜茴感觉不可思议,“你是说我睡不好是因为没有和你睡在一起?”
周瑾时点点头,姜茴瞪着眼睛指着他:“你有什么证据?”看他谦谦君子的模样,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她怀疑的眼神,周瑾时的脸颊更红了,他也知道这话说得离谱,但这确实是事实。
经过这次,周瑾时能肯定他的阴寒体质只有姜茴能缓解,而姜茴身体因高温引起的不舒服与他相近也能大大缓解。
周瑾时顶着头皮发麻的感受,把事情分析给姜茴听。
半晌,二人都沉默了。
姜茴蹙眉思索一阵,觉得周瑾时说的话有些道理,似乎真是这样。
这半个月自己都没睡好,昨天已经严重到头晕目眩了,可醒过来后却感觉浑身轻松,像是久病的人终于康复起来的感觉。
“你把手伸过来。”姜茴道。
周瑾时默默抬起手伸过去,姜茴一把握住,只感觉他的手凉凉的,摸起来确实舒服。
神色各异的两人没有再说话,只默默起了床,太阳都快下山了,这会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少夫人,您起来了。”
苏叶满脸笑容,见姜茴起来了,赶紧打了盆水进来。
“您气色好了很多呢,还真是要多休息。”
姜茴整个人的精气神与之前相比确实不同了,面色红润,眼神清亮,一扫这段时间的颓靡。
萝儿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少夫人,药熬好了,温的,刚好入口。”
“药?”姜茴疑惑。
苏叶道:“是中午的时候大少爷交给奴婢的,他见您精神不佳,去找了薛大夫开了清热降火的药,交代奴婢要熬好给您喝。”
“哦”姜茴点点头,心中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
吃过晚饭躺在床上。
姜茴看着头顶的纱帐出神,燥热的感觉又席卷重来了,额头的汗冒了出来,才沐浴过,背上又有了黏黏的感觉。
扭过头往外间看去,周瑾时还没回来,晚饭的时候百福院来人把他请走了,许妈妈没有隐瞒,说是周廷的信送回来了。
不知道周淮川怎么样了?
他是此书的男主,若是在战场上出事,那这个世界还会存在吗?
姜茴有些担心。
“少夫人,您睡不着?”
苏叶轻轻走进来,坐在床沿边问,她知道姜茴怕热,特意拧了湿帕子过来给她擦拭。
她摇起扇子,说道:“少夫人,您是在担心老爷和二少爷吗?”
姜茴叹了口气道:“是啊,战场凶险情况瞬息万变,不知道这次传回来的是什么消息。”
苏叶劝了几句让她宽心,一阵脚步声响起,周瑾时走了进来。
“大少爷。”苏叶叫了一声,退了下去。
“睡不着?”周瑾时脱下外衫坐到床上。
姜茴见他神色如常,问道:“父亲信上说了什么?”
周瑾时见她额上汗珠闪动,拿起床边的蒲扇给她扇了起来,回答道:“父亲的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周淮川....虽已被救了回来,但因受了敌军不少的折磨,现下还在昏迷中。”
“啊?这么严重?”姜茴吓得猛地坐了起来,眼睛都瞪大了。
见她如此反应这么大,周瑾时眸色变深,姜茴面上不掩担忧问:“有生命危险?”
周瑾时点点头,“军中的医师已经尽力了,只能等回朝后另寻名医。”
“那父亲有说什么时候班师回朝吗?”
姜茴双手捏着衣摆,眉宇间满是担心。
周瑾时感觉心中有些不舒服,努力将情绪压下去,回道:“约莫一个月后就能到京都了。”
姜茴哦了一声,皱着眉说:“不知道周淮川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你很担心他?”周瑾时神色怪异。
姜茴“嗯”了一声,叹了口气,“当然担心啊,他的安全很重要的,谁让他是....”猛地住了口,姜茴心虚地瞄了眼周瑾时,见他不错眼地盯着自己,干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那什么,他毕竟是上战场为国征战,自然是要关心的。”
周瑾时盯着她,脑中在思索她后面没说完的话,会是什么意思。
“呃..时候不早了。还是睡觉吧。”差点说漏嘴,姜茴不敢与周瑾时多说,立马躺下了。
周瑾时看着背对自己的姜茴,表情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难以看清。
****
“苏叶,这几日府中怎么如此安静?”
刚下过雨,燥热的气温缓解了不少,姜茴带着丫头苏叶在花园里散步。
刘氏爱听戏,三不五时便请人来府中唱戏,只是这几日府中却静悄悄的,姜茴有些疑惑。
苏叶道:“奴婢听厨房的丫鬟小松说,二少爷生死未卜,夫人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连饭都吃不下去,想来是没精神听戏了。”
也是,姜茴点点头,周淮川是刘氏唯一的依靠,如今生死不明,她肯定是最担心的了。
二人正在说话,迎面走来一个窈窕的丽人。
“大少夫人。”汪云淑带着丫鬟闲步走来,已经四个月的肚子已经显怀,她扶着腰,穿着一身水红色绣海棠的衣裙,容貌脱俗,脸蛋红润,看起来气色非常好。
“姨娘近来可好?”姜茴微笑点头问道。
汪云淑声音清脆,笑着道:“多谢少夫人关心,一切安好。”
姜茴点头,“父亲很快便要回京,汪姨娘可要保重身子,给父亲添一个健壮的儿子。”
汪云淑眉开眼笑,“那是自然。”她摸了摸肚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能平安生下来,她在府中的地位就能稳固了。
自从周淮川出事的消息传来,王府最高兴的应该是就是她了,她被刘氏欺压多年,若是周淮川救不回来,她或许能靠着肚子反压刘氏一头。
看刘氏整日担惊受怕的样子,汪云淑的心情就出奇的好,她顺手摘了一朵艳丽的花戴在发间,娇笑道:“快要到中秋了,往年这个时候陛下都会安排去秋猎,到时候京中可要热闹起来了。”
往年镇南王府都是刘氏带着儿子去,风风光光的京中的妾室谁人不羡慕,今年就不同了,周淮川在战场生死未卜,刘氏忧心着急定是去不了了。
而且.....
汪云淑的眸中露出笃定的神色,周淮川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一早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就悄悄找了一个大师算过,周淮川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少夫人,您慢慢逛,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汪云淑说完,搭着丫鬟的手慢悠悠离去了。
“少夫人,秋猎!好热闹的。”苏叶一脸向往的神色。
姜茴笑着捏捏她的脸颊,知道她也想跟着去玩。
一年一次的秋猎都在中秋节前后,姜茴也知道,这样热闹的活动,陛下都会让参加的大臣携带家眷。
以前,姜母担心猎场弓箭危险从不让她跟去,她只能听哥哥们描述活动有多热闹好玩。
今年周廷与周淮川都不在府中,陛下为表示重视,肯定会请段老太君前往,到时候她就可以跟着一起去看热闹了。
****
皇家狩猎一向隆重,八月二十这天,浩浩荡荡的队伍穿过京都中心往郊外行去。
“夫君,你会射箭吗?”
马车上,姜茴靠在窗户边感受着秋日的微风。
周瑾时靠在一边手中拿着一本图集,听见姜茴问,他抬头道:“略会一二。”
姜茴伸头往外看,他们作为重臣的家眷,位置在队伍中靠前,当先的是诸位皇子,其次是皇帝、后面是嫔妃与王爷家眷。人很多,前后都是一眼看不到头。
正午时分,队伍慢慢停了下来。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姜茴探头看向队伍,她都坐的腰酸背痛了,只想赶紧下去走几圈松松筋骨。
“等侍卫们扎好营帐,会有人来安排。”
姜茴从没有露营过,没有住过影视剧中才会有的营帐,不由很是期待,眼巴巴地盯着远处。
“少夫人,饿了吧?奴婢带了些吃食,您和大少爷用一点吧。”
苏叶走了过来,把手中拎着的食盒递了上去。
“萝儿呢?”姜茴掀开车帘却不见萝儿的身影。
苏叶道:“萝儿去前面跟相熟的姑娘说话了。”
“哦。”姜茴点头,打开食盒,里面是苏叶制作的小点心,糖糕、馒头、桂花糕、糯米糍...七八种,装了满满三层。
“夫君,吃一点吧。”姜茴端出糕点摆满了小茶几。
“嗯。”
吃着喝着,不知不觉橘黄的夕阳照进了马车里。
“大少爷、少夫人,前面有人来传话,营帐扎好了,可以下去休息了。”萝儿从马车后面把携带的包袱拿下来,苏叶与长东把装着日用品的木箱抬下来,他们要在这里待上三天,携带的东西都是挑出来的必备品。
“啊~终于能出去了。”姜茴伸了个懒腰,扶着车门框跳了下去。
平坦的草地被修整出来,扎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营帐。
镇南王府被安排在距离皇帝营帐不远的地方,此次过来的只有周瑾时与姜茴,老太君段氏因为年纪大了不便颠簸,刘氏则是说要去寺庙烧香替儿子祈福,也没有来。
姜茴走在前面进了营帐。
营地修整的很干净,这段时间天气晴朗,土地也十分干燥。营帐里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床、桌子和椅子,还有一个放置东西的可拆卸木架。
苏叶几人在整理行礼,姜茴跑到床上躺了躺,又坐起身想要出去玩。
“小妹?”
突然帐外有人喊了一声,姜茴听出是二哥姜玉华的声音,连忙走了过去。
“大哥、二哥,你们也来了!”。
帐外,长宁侯府的姜旭东与姜玉华身着锦袍,背着弓箭,笑眯眯地看着姜茴。
“大哥、二哥。”周瑾时随后走出来招呼道。
“小妹,妹夫。”
“二哥,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呢?”姜茴好奇地盯着他们背上的弓箭。
“爹和娘也来了吗?”
姜玉华道:“爹娘没有来说是太闹了。”他从背上取下一把弓,比划了一下,说:”我和大哥正打算去山上看看呢。”
姜茴眼睛一亮,“我也想去看看。”
姜玉华正要点头同意,姜旭东开口阻止,“山中危险,马上就要日落了,你跟着不安全,不如等明日。”
姜茴失望地噘嘴,姜玉华也点头同意道:“大哥说的对,小妹,你还是等明日吧,明后两日白天大家要比赛狩猎,到时候你再进山玩。”
说完,他从身上背着的一个布袋中掏出一包东西递给姜茴,“这是娘做的蛋黄酥饼,我带了一些给你尝尝。”
“谢谢二哥。”姜茴笑着接了过来。
二人离去后,姜茴在附近转了转,各处的营帐外都是公子小姐们带着丫鬟在散心,姜茴与他们不熟,便没有上前攀谈,只闲逛了一会便回去了。
第二日。
早晨太阳还未出山,营地便响起了喧闹声,苏叶与萝儿去烧饭处打了水给二人洗漱。
用过早饭,听见皇帝的营帐处传出了号角的声音,众人都围了过去,只见十几个穿着骑马装英姿勃发的少年,站成一排听皇帝说话。
“你们说,今年谁能拔得头筹啊?”站在旁边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我觉得二皇子最有可能。”
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姑娘道:“去年是太子殿下猎到的猎物最多,可威风了,今年太子殿下要留在朝中,真是可惜。”
“我倒觉得六皇子的箭术很出色。”
穿着红色骑马装的女子扬着下巴。看着场中样貌最出众的六皇子赫连泽,“我在宫中马场上见过六皇子的箭术,百步穿杨一箭击中。”
“这么厉害啊!”
“这个六皇子怎么看着有点眼生?”
赫连泽鲜少出现在京都,因而世家小姐们大多并不认识他,便有些疑惑。
姜茴看着场中的熟悉的少年,想起他当日的无礼,撇撇嘴翻了个白眼离开了。
第32章
一声令下,众少年翻身上马,赫连泽一马当先打马进入林中。
“小姐,咱们现在做什么呀?”苏叶跟着姜茴往回走。
无聊地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抬头看这这一片广袤的树林,姜茴道:“就四处闲逛逛吧,咱们没有马,也不能进树林玩,就在这附近看看吧。”
苏叶点点头,却突然听见长东叫喊的声音。
“少夫人!”长东小跑着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大少爷出事了?”姜茴见他跑的急切立马担心起来。
“不是不是。”
长东连连摆手,喘了一会,说道:“大少爷牵了马,让您去玩,特让我来找少奶奶。”
一听有马骑,姜茴立即高兴起来,“那咱们快回去吧。”
营帐前。
周瑾时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看样子是在等姜茴。
“夫君,哪里来的马?”姜茴摸摸马儿的脑袋,这马儿颇为温顺,脑袋蹭了蹭姜茴的手心,尾巴一甩一甩的,很是悠闲的姿态。
周瑾时微笑着道:“方才找侍卫牵来的,你不是想去山里看看吗,这匹小马最合适了,侍卫说,它性情最温顺了。”
“谢谢。”姜茴很高兴,没想到他会记着自己的昨天说的话。
不过高兴归高兴,她却忘记了自己根本不会骑马。
微笑的眉眼耷拉下来,姜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会骑马。”
周瑾时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温和道:“没事,我给你牵着。”说完,他示意姜茴上马。
姜茴点点头,心想骑着马儿散散步应该没有问题,脑中这样想着,她抓着马鞍想要上马,却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我.....”她尴尬的脸都有些发红了,明明瞧着别人上马挺简单的呀,怎么轮到自己就这么难了。
周瑾时把缰绳递给长东,来到姜茴身边,“我帮你。”轻柔的声音响起,姜茴只感觉身子一轻,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骑在了马背上。
“坐稳了,抓好绳子。”周瑾时扶着她坐稳,让她抓住缰绳。
“哇,好棒!”
姜茴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感觉很新奇。
“萝儿,苏叶,你们留在这里看着营帐,长东,把东西拿上我们走。”周瑾时转头交代。
“是,大少爷。”“是。”三人点头应声,长东将周瑾时准备的弓箭背在身上,跟着二人往前走。
“夫君,你打过猎吗?”马儿慢慢地往前走,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周围是郁郁葱葱的山林,耳边鸟叫声不绝,处处弥漫着轻松自在的氛围。
周瑾时拉着缰绳缓步走着,闻言,回答道:“没有。”姜茴点点头,只听他又道:“今日可以试试。”
他嘴角勾起,这段时间他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恢复,自从与姜茴说开后,他们二人每天晚上的睡眠也变得非常和谐。
他的病已经有两个月都不曾犯过了,身体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阴冷刺骨,有了很大的改善,每日的精神也变得更好了。
现在他每天早晨都会打一套拳锻炼一番,偶尔出汗也感觉神清气爽,体力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方才把姜茴抱上马也是毫不费力。
说着话的功夫,三人便进入了山林中。
走了一会,见周围有些安静,姜茴奇怪地问:“怎么这么安静,他们不是进来打猎了吗?”
周瑾时道:“他们许是在另一边的山林中,这一块地方很大的。”
“哦。”姜茴点点头。
“少爷,那里有一只刺猬!”突然,长东指着不远处晃动的草丛叫道。
他跑了过去,不一会抓着一只胖乎乎的刺猬走了回来。
“大少爷。”他把刺猬捧到周瑾时面前。
小刺猬受了惊吓,紧紧的蜷缩起来了,待在掌心里一动不动。
“我看看。”姜茴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刺猬。
看了一会姜茴把小刺猬递给了长东,说道:“把它放了吧。”
长东说道:“少夫人不带回去养着玩吗?小刺猬性情温顺,喂养简单。”
姜茴摇摇头,“刺猬生性孤僻胆小,喜欢安静,怕光,怕热,又极易受惊,养不好很快就会死掉,还是放生为好。”
“哦。”长东点点头看向周瑾时,周瑾时道:“听少夫人的。”
“是。”他应了一声,走到远处放下了小刺猬,不一会,小刺猬感觉到没有危险,放松了身子,快速地爬走了。
又往山中走了一段,姜茴瞥见远处一个灰扑扑的小身影蹦蹦跳跳地,站起身两只大耳朵机灵地动着,眼睛到处看,似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嘘~”她朝两人比了个手势,周瑾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只蹲在小树从后面的灰兔。
朝身旁伸手,长东立刻会意,把弓箭递给了周瑾时。
搭箭拉弓,周瑾时眼神变得犀利专注,紧紧瞄准了那只还不知危险已经降临的倒霉兔子。
“咻!”地一声,长箭飞速射出,正中目标。
“哇!中了中了!”姜茴坐在马上看的清楚,灰兔被射中了。
周瑾时露出微笑,轻轻呼出一口气,许久没有拿弓了,没想到发挥的还不错。
长东跑过去,把兔子捡了起来,射箭的力道很大,兔子直接被钉在了地上,已经死透了。
“大少爷真厉害!”长东拎着兔子装进布袋背在肩上。
“晚上可以烤兔腿吃了。”姜茴喜滋滋朝周瑾时比了个大拇指,她就知道,周瑾时一向谦虚,说的什么略会一二都是谦虚之言,看看这一箭就中的箭法怎么也不像“略会一二。”
周瑾时嘴角翘起,受到姜茴的肯定和称赞他觉得心头仿佛被蜜水泡过一般,又甜又软。
继续往前走,林中隐约传来马蹄声和说话声。
“快快,那边!”
“追上去,别让它跑了!”
似乎有什么紧急情况,听声音就感觉很紧张。
“怎么回事?”姜茴四下张望。
周瑾时隐约感觉不妙,连忙伸手对姜茴道:“先下来。”
姜茴听话地下了马,三人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咻!”“咻!”
箭矢破空的声音,远处的树丛快速晃动,隐约可见有什么东西在其中奔跑。激烈的马蹄声也从远处逼近。
“是老虎!”长东眼尖地瞧清了,大叫起来。
“快走!”周瑾时紧张起来,拉着姜茴往回走。
“围起来,别让它跑了!”
“从前面包抄。”
“放箭!”
众人从轻四面八方将老虎包围起来,慢慢往中间缩小包围圈。
“吼!”黑纹白额的老虎暴躁地甩动尾巴嘶吼着,一双凶悍的眼睛极具威胁地盯着众人。
“二哥,今天的头筹可要归我了。”赫连泽骑在马上得意洋洋,“这猛虎可是我先发现的。”
“六弟,别高兴的太早。”
二皇子赫连池在他的右前方,举起弓箭道“谁能擒下就是谁的。”
几位皇子不约而同举起弓箭,围观的世家子弟谁也不敢与其争锋。
感应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危险,老虎开始左右奔跑起来。
“这畜生倒还聪明。”五皇子赫连玉射出一箭却落了空。
咻!咻!两支箭同时射出,一箭扎在了树干上,另一箭落在了老虎的身上。
“二皇子真是厉害!”随行的侍从夸赞起来,赫连池一箭射中了老虎的臀部。
“切。”赫连泽啐了一口,再次举起了弓箭。
“吼!”震天的虎啸发出,剧烈的疼痛激发了它的凶性,只见老虎狂躁地将身上的箭甩了下来,眼神凶狠,露出了尖锐的牙齿,咆哮着往一个方向冲去。
“小心!”“快散开!”
众人惊叫,眼看老虎冲过来,赫连玉连忙打马避让。
又是几支箭射出,这次,有人一箭射中了老虎的背部,发箭之人力道很大,箭矢深深扎进了老虎了背部。
一声尖锐的嘶吼,老虎痛的凶性大发胡乱在林中左右冲撞。
“前面的快闪开!”
“让开!”
“小心啊!”
周瑾时三人正往回跑,忽听背后尖叫,猛一回头,只见那老虎腥红着眼往这边冲了过来。
“嘶!”长东牵着的枣红色马儿受到了惊吓,扬脖嘶叫一声,往前奔去,长东猝不及防,被拽着往前奔跑,眼见控制不住马儿,情急之下跳上了马背。
“啊!小心!”顷刻之间猛虎已至跟前,慌乱中,姜茴一把推开了周瑾时,自己也卧倒在地。
风动夹杂着血腥气从身上略过,姜茴分明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的脸上。
“夫君!”她大叫着站起身跑过去扶起周瑾时。
“没、我没事。”周瑾时捂着胸口,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你怎么了!”姜茴见他面色难看,立马着急起来,“咱们赶快回去。”
众人跟在身后,见人没事,还不等松口气,心又提了起来,那猛虎折返回来了!
“弓箭手准备!”二皇子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弓箭手立马举起弓箭瞄准了老虎。
“小心前面的人!”赫连泽大声道。
“你快走!”周瑾时想要推开姜茴,他的眼前已经开始发花,呼吸也难受起来。
危险近在咫尺,姜茴却不可能抛下周瑾时。
猛虎嘶吼着逼近,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凶狠地似要撕碎眼前的人。
“放箭!”一声令下,长箭如雨而至,混乱之中,众人只见那娇小的女子一把将周瑾时扛在肩上,如同离弦之箭般狂奔出去,眨眼就到了百米之外。
众人:........我艹!
与此同时,猛虎的吼叫声响起,只见十几支箭都射在了它的身上。
“呼!呼!”逃离虎口,姜茴站在原地喘了起来,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少爷!少夫人!”制服了马儿的长东从远处赶了过来,见姜茴扛着周瑾时,也是被吓了一跳。
“少夫人,您没事吧?”
他翻身下马,赶紧问。
姜茴放下周瑾时,看向远处已经倒地的猛虎,这才意识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姜茴:.......
这也太逆天了,得夸夸自己。
“大少爷!”长东见周瑾时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的样子,吓得大叫起来。
“周瑾时!周瑾时醒醒!”姜茴也被吓到了,他这模样分明是病发了。
“长东,药带了吗?快给我!”姜茴焦急道。
“没有,没带。”长东白了脸,声音都待了哭腔了,“少夫人,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回事?”见他们似乎有麻烦,几位皇子赶了过来。
“我家少爷病发了!求殿下救救少爷!”长东跪倒磕头。
“是你们。”
赫连泽认出了姜茴,他没想到会在此处再遇他们。
“扶你家少爷上马。”他利落地翻身下马,指挥着长东帮忙扶周瑾时上马。
“你做什么!”姜茴等着他,不让他碰周瑾时,她记得,这个家伙就是个登徒子。
赫连泽见她怒视着自己,脸上却急出了汗珠,看周瑾时样子知道耽误不得,便拱手道:“之前是我的不是,唐突了夫人,还请原谅。”
他语气沉稳,看向周瑾时,“情况危急,还是赶紧让我带他回营帐吧。”
姜茴咬咬唇,看他稳重有礼的模样与当日大相径庭,不由相信了他,点点头,将周瑾时交到他手中,“多谢六殿下。”
周瑾时受惊病发的事情传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立刻拍了随行的御医前去诊治。
许是身体好了不少的缘故,这次病发昏迷,不过半个时辰周瑾时便醒了过来。
“你怎么样?”姜茴坐在床边关心地问。
“没事。”周瑾时摇摇头,想要坐起身,姜茴立刻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小妹,妹夫怎么样了?”
听闻周瑾时出事,姜家两兄弟赶紧从另一边的山上返回了。
“怎么样了?请御医看过了吗?”大哥姜旭东问。
姜茴道:“方才陛下已经派孙太医来瞧过了,没什么大事,大哥、二哥不必担忧。”
“那就好。”姜玉华往椅子上一坐,他们都知道周瑾时这是老毛病了,只要救回来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他看着姜茴道:“今日的事情方才我听侍卫说了,是你救的妹夫?”
听侍卫们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惊险的场景,和姜茴突发神威扛着周瑾时逃离虎口的模样,姜玉华感觉到了紧张与不可思议,他家小妹何时这么厉害了?
姜茴有些心虚,尴尬地笑了笑,说:“当时只是太紧张了,突然就爆发出来了。”
“小妹果真跑的比箭还快?”姜玉华好奇地追问。
姜茴故作难受地揉腿,道:“哪有那么夸张,就是跑的快了点,为难使人爆发潜能量嘛,当时差点被老虎咬死,被逼无奈。”她锤了锤小腿,“我的腿到现在还酸痛呢。”
姜玉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人在危险的时候确实能爆发惊人的能量,他看向周瑾时,眨了眨眼,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妹夫,小妹都是为了你啊!”
姜茴脸色一红,娇嗔地瞪了一眼姜玉华,却引来对方咧嘴一笑。周瑾时眸色温柔地看着姜茴,点头道:“我知道,这次多亏小茴救了我。”
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他是清楚的,换做自己是姜茴,肯定是避让不了的,所以他说让姜茴自己赶紧跑i,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冒着生命危险带自己逃离了虎口。
心下一片柔软,看着姜茴的目光也越大柔情蜜意了,直看的姜茴耳垂都泛红了。
看着二人只见的气氛,姜东旭很是识趣,他站起身使了个眼色给姜玉华,说道:“既然妹夫没有大碍,我们就不打扰妹夫休息了,先走了。”
“嗯。”姜茴点点头,送两个哥哥出了营帐。
“少夫人,药熬好了。”萝儿端着药走了进来。
“给我吧。”姜茴伸手接过药。
“我自己来。”周瑾时抬手去接,却被姜茴避让开来。
舀起一勺吹了吹,姜茴小心地喂周瑾时。
卷翘的睫毛下一双明媚的双眼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药碗,动作很小心,一滴药也没落到被子上,周瑾时的目光被她温柔细腻给吸引了,不自觉地盯着她粉白的脸出神。
“少夫人,六皇子来了。”萝儿在门口喊了一声,惊醒了周瑾时。
“请殿下进来。”喂好药,姜茴拿着帕子仔细给周瑾时擦了擦唇角。
“周公子、周少夫人。”赫连泽带着侍从进了营帐,见到姜茴如此关心照顾周瑾时的样子,心中泛起涟漪,却很快被压了下去。
“参见六殿下。”姜茴上前行礼,周瑾时欲下床,却被赫连泽阻止了。
“周公子不必多礼。”
请赫连泽坐下,姜茴道:“之前多谢六殿下出手相助,我夫妇不胜感激。”
赫连泽摆摆手,“少夫人无需如此,不过是举手之劳,说起来这件事也是我们的责任。”
他们围追刺伤猛虎,致使猛虎发狂,还差点伤了他们。若不是姜茴机敏。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方才皇帝听说此事后,已经训诫了他们一番了。
镇南王如今正在前线作战,若是自己的嫡子因此出事,且不是要寒了周廷的心。
姜茴道:“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殿下不必自责。”
赫连泽对上姜茴温柔的笑脸,眼神坦然,没有了之前的萌动与孟浪。上次天水阁一别,他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被母妃知道后他还受到了责罚,深深反思后,他对姜茴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心思了。
“少夫人,这是父皇特意让我拿过来的。”他抬手让侍从捧上带来的红木盒子。
“这是宫中秘方配制出来的药,对周公子的病有一定的效果。”
“多谢陛下关心。”姜茴上前行礼接过盒子。
“那就不打扰周公子休息了,告辞。”
“恭送六殿下。”
****
傍晚的时候,营地亮起了灯火。
白日里几个皇子们的收获颇丰,獐子、野鸡、野猪什么的,最惹人注目的当属那一头几百斤的老虎了。
皇帝甚是高兴,奖励了今日拔得头筹的六皇子赫连泽,吩咐侍卫们起篝火烤肉吃。
天黑了,营地外都是欢声笑语。
“小茴,你出去玩吧。”周瑾时道。
姜茴摇头,“没事,我陪着你。”
周瑾时温柔道:“我想睡觉了,不必守着,帐外有长东就够了,你和萝儿、苏叶去玩吧,难得来一次。”
姜茴皱皱眉,“真不用我陪你吗?”
“不用。”他摇摇头,“你去吧。”
“那好吧,那我出去了。”
姜茴起身走了出去,对守在帐外的长东交代了一番,带着萝儿与苏叶往聚集的地方去了。
“哇,好香啊!”萝儿老远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味。
“小馋猫,鼻子这么灵。”姜茴笑起来,三人高兴地走过去。
七八个篝火被点燃,围坐的侍卫不停地翻动着烤架,待火候差不多了再刷上一层调料接着烤,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味。
她们来得迟只能寻个末尾位置坐下来。
“表嫂!”突然身后冒出一个声音,吓了姜茴一跳。
“表少爷!”萝儿叫了一声。
姜茴拍拍胸口,没好气道:“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吓我一跳。”
“嘿嘿。”段少宁笑着走到姜茴身边坐下。
“你的脚怎么了?”姜茴注意到他拄着棍子一瘸一拐的。
“嗐,别提了,真是倒霉。”他坐下,叹了口气道:“本来早上的时候就想去找你们,没想到我就在周围转了一下,就倒霉地踩到了一个捕兽夹,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放的。”
姜茴笑道:“哈哈,你还真是倒霉。”
段少宁问:“哎,方才我听人说下午的时候你和表哥在树林差点出事了,这是怎么回事啊?表哥现在怎么样了?”
见他问起,姜茴便将事情简短跟他说了一遍。
末了,她又道:“周瑾时已经没事了,你不必担心。”
段少宁点点头,“那就好。”
看着远处的篝火,段少宁耸耸鼻子,对萝儿说道:“小丫头,去盯着点烤肉,烤好了我给拿一些过来,再拿点酒过来。”
“是~~”萝儿拖个长音点头去了。
姜茴对苏叶道:“你也去看看,我也想尝尝,我看那边有鱼,你去烤一条过来。”
“是,少夫人。”苏叶点点头跟着萝儿去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
第33章
不远处飘来烤肉的香味,篝火燃烧起来发出噼啪的声响,周围的人因这难得悠闲时光开心的聊天喝酒。
段少宁看着姜茴忽明忽暗的侧脸,偶有微风吹过,带起她鬓间的一缕发丝。
听着周围人的谈笑,段少宁再次产生了恍惚的感觉,他突然道:“你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他从小在这里长大,感受到的一切都是无比真实的。雨雪的冰冷,被鞭打的剧痛,父母买的关爱,这些他都是真实体验到的。
按理来说一二十年了,前世的记忆早该模糊了,可是他的脑海中有关前世的场景都还历历在目犹如昨日。
姜茴表情一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试探地问:“你怎么会觉得这不是真实的世界。你看,咱们面前的人可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可不是游戏里的npc啊。”
NPC......
段少宁一愣,转头看着姜茴,只听姜茴又说:“我刚来的时候也曾产生过怀疑,我虽不研究历史,但历朝历代却也是清楚的,这个闵朝,我也是从未见过有哪本书上记录过。”
夜幕掩盖了她眸中的深色,她问段少宁,“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有发现过什么吗?”
段少宁沉吟片刻,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只是担心姜茴会觉得他疯了,心中还在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姜茴耐心等着段少宁开口。
“你知道叶家在S省是做什么发家的吗?”
忽然听他这样问,姜茴愣了一下,想了一下说道:“你们家不是什么都做吗,游戏、自媒体之类的。”
段少宁点点头,“确实,我回国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爸要将新开发的一款游戏交给我运营。”
“说起时下最热门的游戏,多是由小说改编而来,基本盘在那里,只要画面精美故事完整流畅,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随着科技的发展,虚拟与现实的结合,带给玩家足够的新鲜感和刺激。玩家们很是看中故事中能让人共情的角色,疯狂氪金只为让其延长生命。这也就诞生了诸多的热门人物,带来极高的收益。
《庶子成龙》就是我接手的那一款游戏,其中有一个美强惨男配人气最高,虽是反派,却因为被逼黑化反而引得了众多玩家的心疼。
小说中,他被陷害、被利用,母亲早亡,父亲不疼,家中唯一疼爱他的只有祖母。”
他说到这里,偏头看了眼震惊道傻掉的姜茴,笑了一下,继续说:“本来这个男配在完成他的催化剂任务后就可以下线了,我的团队也做好了后面的剧情。”
段少宁叹了口气,回想着那不可思议的一晚。
“那天是这个男配下线的日子,定在了周末的晚上。男配在与男主的斗争中被冤而死,没想到这引发了广大玩家的愤怒,我的服务器遭到了攻击,瘫痪了近一个小时。”
姜茴听着,已经不是震惊那么简单了。
她不玩游戏,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现在听他说来这个世界不仅是小说世界,可能还是修改后的游戏世界。
这周围的人都是npc?
她呆住了。
半晌,她听见自己问:“你的意思是这是你制作的游戏世界?”
段少宁点点头,“可以这么说,我是在维修服务器的时候突然陷入了昏迷,醒来后就到了这里了。”
这下轮到姜茴有些恍惚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段少宁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原先他设想过段少宁或许是跟他一样穿书了,又或是带着系统什么的来做任务的,万万没想到,这里竟是游戏与小说结合的世界。
按他说的,这个引起服务器崩溃他被吸进这里来的男配,不就是周瑾时么!
她问段少宁,“既然这是你们团队的游戏,那你有什么办法能出去吗?”
段少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本来是想等着男配下线看看情况,但是你意外出现了,改变了剧情,现在我也不知道故事会变成什么样了。”
姜茴噎了一下,原以为自己穿越进来是为了拯救这个可怜的男配,没想到反而是自己扰乱了剧情。
段少宁又叹口气,他原本想着这不过是个故事,自己的灵魂肯定是因为玩家的怨念而被关进来的。只要自己等故事完结了,时间长了玩家平复了怒火,那自己就能出去了。
没想到游戏中竟然出现了姜茴这个bug,周瑾时不但没中毒,这身体还一天好过一天了。
o(╥﹏╥)o,这是什么鬼啊!配角不下线,这是要闹哪样啊!
姜茴忧心忡忡,“那怎么办,现在的剧情已经被扰乱了,还能救回来吗?”
段少宁看着她的脸,认真说:“男配的剧情线已经被改变了,这个世界也发生了变化,咱们不要轻举妄动,万一世界崩坏,咱们估计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是,难道我们要被关在这里一辈子吗?”
姜茴急急地问。
段少宁呼出一口气,说:“也不一定。”
“我听说周淮川至今生死不明?”
话题突然扯到他身上,姜茴怔了一下,道:“啊,嗯,是啊。怎么了?”
段少宁道:“原剧情中,周淮川是没有遇险的,因为你改变了周瑾时,他没有跟着上战场,这件事的受害人就变成了周淮川。”
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姜茴讷讷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周淮川是男主,如果他出事了,这个故事便没法往下继续了。我是在服务器瘫痪的时候进来的,现如今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咱们是在运行的游戏里还是在暂停的游戏里。如果实在暂停的游戏里,那剧情无论被改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如果是在运行的游戏里,那周淮川若是出事下线,这款游戏的后半段便完全不一样了。“
姜茴有些懵,“那到底会怎么样呢?”
段少宁认真道:“这就代表着,这款游戏会变成另一个全新的游戏,它会自动改变男女主人公,原先的人物设定都会被改变,与世界不兼容的npc会被弹出这个世界。”
“你是说我们会被弹出这个世界?”姜茴眼睛一亮。
段少宁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看着姜茴开心的模样,段少宁突然问,“你想回去?是想念你家人吗?”
姜茴沉默了一下,摇摇头,把自己的身世跟他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既了无牵挂,生活在这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眼中神色不明,“虽然这里是游戏世界,但却跟现实生活相差无几,春夏秋冬,人物生活,你应该感觉的到。”
“我看周瑾时对你也很好。”
姜茴苦笑一下,“你这是要我跟一个虚拟人物结婚生子,生活一辈子嘛?”
段少宁语气古怪地回答:“你看他们知道自己是游戏人物吗?”
姜茴摇头,眼前的人们确实有血有肉,活生生的。
“还有我们,我们生活在现代真的就是真实的吗?可能我们也是别的生物眼中的虚拟人呢,只不过我们自己没有发现罢了。真真假假,谁能说的清楚。”
姜茴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在这里生活的怎么样?”段少宁问。
姜茴看向不远处正在撒调料的萝儿和苏叶,她们在烤一条看起来很肥美的鱼,说说笑笑的很是可爱。
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姜茴道:“很开心,每天都很开心。”
自从来了这里,周瑾时的爱护敬重,下人们的恭敬关心,就连原身的父母兄长,对自己也是疼爱有加。
有时候她感觉,自己仿佛真的是“姜茴”是这个时代的人,她已经融入了这个生活,对现代的记忆也在逐渐的淡忘。
是啊,她为什么想要回现代呢?
姜茴突然愣住了,她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想要回现代了。
她皱起眉,拍了拍脑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你怎么了?”段少宁问,看她奇怪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眉头也皱的死紧,仿佛在极力回想什么。
双手抱着脑袋,姜茴疑惑地说:“我、我也不知道,我好想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脑海中一个慈祥的面孔一闪而过,姜茴想要抓住,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只记得自己突然就穿书了,为了拯救美强惨男配的,以前是一个运动员,可是她以前的生活呢,她的父母是谁?她怎么通通想不起来了呢?
段少宁摸了摸她的头发,一股微光一闪而逝。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肯定不是很重要的。”
姜茴皱着眉思索半天还是未果,“哎,算了。对了,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
“说道,你在这里生活的怎么样,想不想一直生活在这里?”
“哦,对。”
姜茴托着腮,思考了一下,说道:“我感觉还挺好的,一直生活在这里也没什么,周瑾时....待我也好。”
前后说辞矛盾,明明之前还想打探段少宁有没有回去的办法,这会却像是突然失忆了一般,段少宁不动声色,说道:“那挺好的,既来之则安之,就当这是一次奇幻世界的体验。”
姜茴点着头,“嗯,你说的对。”
又说了会话,段少宁的母亲找了过来,让他回去休息。
“少夫人,鱼烤好了!”苏叶拿着考好的鱼走了过来,萝儿捧着装了肉的盘子,却没看到段少宁,疑惑地问:“少夫人,表少爷呢?烤肉和酒拿过来了。”
姜茴道:“方才舅母过来将他找回去了,你把这些给他送去营帐吧。”
“是。”萝儿应声,转身走了。
营帐里。
段少宁坐在床上,眼前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红色小机器人,正在上下浮动。
“88号,现在怎么样了?”
小机器人发出嗡嗡的声音,旋转了几圈,周身出现了一圈圈的代码。
“投放人物已顺利激活,剧情改变完成度百分之八十。”
“那就好。”
段少宁点点头,看来就是在刚才激活的。
“哎~~”
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真是不容易啊!来了这么多年了,他们总算是把剧情修的七七八八了。
不错,段少宁并不是像他跟姜茴说的那样是莫名其妙进来的,他的精神体是被投放进来修改剧情的。
自从游戏中的周瑾时下线后,他们公司门口天天都有人扔臭鸡蛋,还有激愤的女玩家接连一周攻击他们的系统,实在是苦不堪言。
没办法,他们只能想办法修改剧情人物了。
他虽然在这里生活了一二十年,但在现实生活中不过是沉睡了两三天。
这么多年来他都在扩张生意,实际上是在修改各个重要的npc,尤其是男主,若不是他下绊子,男主这会恐怕已经班师回朝,加官进爵了。
氪金玩家就是上帝,尤其是有钱又有闲专门跟他们作对的玩家。
原剧情中,周瑾时孤独一生死去了,现在修改,肯定要给他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所以,他们团队加班加点制作出来一个女性角色,以穿越拯救的方式投放,既增加了新奇度也满足了女玩家们想要拯救男配的心理。
现下就等剧情的最后一步的完善了。
“少夫人,这个真好吃!”
萝儿吃着烤的酥脆的鱼皮,开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来,你们拿着吃,我去那边拿一些烤肉带回去。”姜茴把烤鱼递给苏叶,自己往篝火堆去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营地上还有不少人在喝酒烤肉,索性还未入冬,深夜并不寒冷刺骨,喝着暖身的酒倒也十分惬意。
营帐外没人,想来是周瑾时打发长东去休息了,待苏叶打了热水过来,姜茴便也让她们回去休息了。
“回来了。”
营帐内点了蜡烛,周瑾时坐在床上翻看着书籍。
“你的身体还没好,看书费眼睛,赶快躺下休息。”
姜茴走过来说道。
周瑾时温润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合上书籍,道:“我已经好多了,一直躺着也难受。”
姜茴搬过一张凳子放在床前,将手中的食盒打开,“担心你夜晚饥饿,给你带了些吃的过来。”
周瑾时心下温暖,眼神温柔地看着姜茴,能遇到她自己是何其有幸。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姜茴摸摸自己的脸,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坐到床边上,端出食盒中的碟子塞到周瑾时手中,“这是上好的樟子肉,味道很不错的,你尝尝看。”
见她眼神闪烁,面色羞红,周瑾时勾了勾唇,低头看向手中的吃食。
秋猎进行了三天,众皇子和世家公子们都猎到了不少的猎物,其中六皇子最为拔尖,大大小小猎了几十只野物。
姜茴因为不放心周瑾时的身体,便每天亲自照顾,只参加每天晚上的篝火晚宴,尝点新鲜的野味。
姜家两兄弟担心姜茴不开心又憋闷,特地在山中找了一窝兔子送给姜茴,让她养着玩打发时间。
第四天上午拔营而起,众人收拾妥当后便乘着各家的马车往回赶了。
“夫君,这小兔真可爱。”
马车上,姜茴拿着几片青菜叶子逗弄着笼中的三只雪白的小兔。
“是很可爱。”
周瑾时也凑过去看,三只兔子约莫两个月了,毛绒可爱,其中一只缩在角落里睡觉,雪白的一团。
周瑾时伸手把它抱出来放在姜茴怀中,兔子极乖,被弄醒了,睁着两只红红的眼睛看了看抱着自己的姜茴,便又缩起来睡觉了。
姜茴快要被这小东西萌化了,轻柔地抚摸着它身上柔软的毛,两只兔耳朵极为柔软,她轻轻捏了捏,小兔不堪其扰耳朵颤动,惹得姜茴咯咯直笑。
“祖母,我们回来了。”
到了府中,周瑾时与姜茴先去了百福堂请安。
“回来就好,坐了一天的马车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段氏笑眯眯的,姜茴坐到段氏身边,招手让苏叶过来,“祖母,陛下赏赐了我们几块上好的皮子,孙媳带过来给您用。”
她拿过来一张上好的兽皮,“陛下体恤父亲在外征战的辛劳,对我们也是多有照顾。这块皮子是六皇子他们猎到的一头虎,就这一张,陛下赏赐给了我们。”
段氏笑的脸上起了褶子,“好孩子,你们拿去用,老婆子什么都不缺。”
姜茴摇头道:“祖母,天气渐渐转凉了,这皮子可以让师傅制成保暖的皮衣,老年人体寒,最适合用了。”
段氏感觉很是熨帖,拉着姜茴的手道:“好孩子,难为你惦记着祖母。”
周瑾时道:“祖母,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老太君!”
突然,外面一个婢女急匆匆跑了进来。
“大呼小叫做什么!还有点规矩没有?”许妈妈走到门口冷着脸呵斥。
汪云淑身边的丫鬟绿竹跪在地上哭着道:“老太君,求您救救我们姨娘啊!”
“怎么回事?”段氏淡淡道。
绿竹大声道:“姨娘在亭中滑了一跤,现下肚子疼得厉害,已经见红了,请老太君想想办法吧!”
“薛大夫就在府中,怎么不去请?”
绿竹道:“薛大夫昨日告了假,回了老家了。”
段氏看向许妈妈,“许妈妈,拿了我的帖子去请张太医来一趟。”
“是,老奴这就去。”
“多谢老太君,多谢老太君!”小丫鬟磕了头飞一般地跑走了。
“祖母,孙儿/孙媳,先回去了。”
“嗯,你们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当天晚上,汪姨娘的院子传出了凄厉的哭喊声,几个月大的孩子眼看是保不住了,张太医下了引产的方子,用了极为珍贵的药材,这才保住了大人的命。
第34章
日子恢复平淡,自从与段少宁聊过后,姜茴总感觉自己身上发生了某些变化。原先还觉得自己是现代人总想着要回去,对这里的一切更多的感受是游玩,对周瑾时虽然心动,但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内心隐隐有不安的感觉。
姜茴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回来了十来天了,她对现代的印象似乎在慢慢变淡,反倒是原身的记忆在不断变清晰,甚至连小时候的事情都能回忆地非常清楚。
“少夫人,您怎么了?”
苏叶端着姜茴爱吃的酥饼走进来,见她坐在窗前发呆,心情有些不好,不由问道。
“没事,就是在想一些事情。”姜茴转过身,捏起一块酥饼尝了尝,“唔,真好吃,苏叶,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苏叶笑了笑,倒了杯水地给她。
姜茴是个坐不住的,她看看外面秋高气爽的,问道:“大少爷在做什么,你去请他,说我想同他一起出去玩。”
“是。”苏叶点头走了出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便回来了,面色有些奇怪,姜茴正在换轻便的衣裳,见她进屋不说话,奇怪道:“怎么了?大少爷出门了吗?”
苏叶摇摇头,“大少爷在书房,我刚去请大少爷,大少爷说他身子不适,就不去了,让奴婢们陪少夫人去。”
“啊?”姜茴很是意外,这还是周瑾时第一次拒绝她的邀约。
“大少爷身体不适,请薛大夫看了吗?”姜茴收拾好衣裳问。
“大少爷没说,我问了长东,长东也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这就奇怪了,晨起的时候他还在院中打了一套拳,没见有哪里不舒服啊,难道是前几天去街上不舒服这会子才复发了?”
姜茴感觉不对,“我过去看看。”
姜茴进书房的时候见周瑾时正在练字,打量了一番他的神态,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姜茴道:“方才苏叶说你身体不适,请薛大夫看了吗?”
周瑾时手一颤,洁白的纸上晕染开一片墨渍,他放下笔,咳嗽一声看了眼姜茴,说道:“是有些不适,今日就陪你出去玩了,让萝儿她们陪你吧。”
姜茴走到他身边,俯身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说谎~~你身体好的很。”
距离太近,姜茴温热的呼吸打在耳边,周瑾时的耳垂染上红晕,他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拿起一本书说:“我、我要看书,过几日要给方公子讲学。”
“哼,我才不信。”姜茴凑近他,看着他眼神乱飘,眼珠转了转,指了指他手中的书,“还有,你书拿倒了。”
周瑾时蠕动下喉结,赶紧把书扣在桌上,“真、真的没时间。”
姜茴微笑的脸随即沉了下来,站直了身子,低垂着眉眼委屈道:“我就知道,你定是厌烦我了,前些天从街上回来你便是这样,连生病的汤药都不让我喂。”
她语气可怜兮兮的,红润的小脸上满是难过,“还说喜欢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变心了。”
说完,看也不看周瑾时,转身就要走。
“哎,小茴,等一下,我没有!”周瑾时登时就站起身拉住姜茴,好言哄道:“我没有,你别瞎想。”
姜茴不看他,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肩膀微微抖动,哽咽道:“我才没瞎想,你向来都是依着我的,突然就变了,不愿意跟我出门了,不是厌烦我了是什么?”
见佳人误会伤心,周瑾时走到她面前,握着她的肩膀,急急道:“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绝无半点虚假。”
话音一落,周瑾时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只是想要等身体完全好了再陪你出去玩。”
前几天他们去街上,突然下起了暴雨,他们躲避不急淋了雨,没想到周瑾时被寒冷的雨水淋湿,寒气入体,在客栈躲雨的时候就发了病,吓坏了姜茴她们。
因是骑马来的,众人一时无法,心急如焚之下,姜茴给他穿了蓑衣将他扛着狂奔了回去。
这下子,他在京都算是出名了。
这几日长东出门,总能听见茶肆酒楼都是谈论他,说他手无缚鸡之力,病的骨瘦如柴快要死了,连一个小女子都能轻易将他扛起。
还说长宁侯府的三小姐,真是倒霉,年纪轻轻怕是要守寡了。
听了这些话,周瑾时在家气闷了整整一天。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了,原来日日汤药不断,现在可以隔上一日了再用药了。原本受点劳累就头晕难受,现在可以出门晃荡半个时辰了。
许是姜茴散发的热量充足,他体内的寒气一直被压的死死的,就连薛大夫都大呼奇迹,说照这样下去治愈的希望就有了。
他拉着姜茴坐到凳子上,“我只是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自从和姜茴成婚后,每次出门都会遇上一点不顺心的事,他发病了好几次,每次不是被抱上车就是背上车,上一次被扛回来属实让他郁闷了。
他知道姜茴是关心自己,也知道她力气大,自己这点重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能这般在意自己,他心中是很开心的。
可是这被人议论成这样,心中怎么着也有点不是滋味了,他是男子,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应当照顾庇护自己的妻子。
可是现在全然反过来了,原先他以为自己或不长久,对外人的看法也就是从不在意,现在自己的身子一天好过一天了,他不想再让人议论姜茴倒霉要守寡。
听完周瑾时说的,姜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周瑾时摇头道:“你还笑。”
姜茴拉着他的手摇晃一下,“夫君原来是害羞了。”她倒是从来没往这上面想过,这突发状况谁也不能预料呀,她能怎么办,就抱呗,就扛呗。
周瑾时道:“还是等我身子好了再陪你出去玩吧,薛大夫说了,我身子一天天好起来了。”
姜茴唔了一声,脑中灵光一现,“既然夫君是不想再被我抱来抱去,那我有办法了。”
周瑾时道:“什么办法?”
姜茴神秘地笑了笑,“不能说,但是保证以后不会再把夫君抱来抱去了。”
周瑾时欲细问,姜茴已经开心地跑走了。
回到房间,她叫来了萝儿,“少夫人,您说要找技术最好的木匠和铁匠师傅?”萝儿很疑惑,“您要做什么东西吗?奴婢去买就行了。”
姜茴笑着摆摆手,“不行,我要的这个东西,你买不到的,哎别问了,你知道京中有什么有名的师傅吗?”
萝儿摇头说:“奴婢不大清楚,长青哥哥肯定知道。”
姜茴一拍手,“哦,对,长青就是个百事通,问他肯定没问题,那你快去找他询问一下。”
“是。”
待萝儿出去了,姜茴挽起袖子吩咐苏叶拿来纸笔。
“少夫人,您这是画的什么?”苏叶看她画的奇奇怪怪疑惑地问。
姜茴认真地画着每一个零件,回答道:“是一种可以代步的车子。”
苏叶疑惑地摇头,不知道姜茴又想出什么稀奇东西了。
第二天,姜茴带着图纸和丫鬟们出门了,直奔京中手艺最好的铁匠铺和木匠铺。
“师傅,这些东西能做吗?”姜茴问正在研究图纸的木匠师傅。
严师傅做木匠几十年了,手艺非凡,就连皇宫的采买也买过他的东西,老师傅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东西,看了半天,说道:“能做。”
姜茴很高兴,“那就拜托师傅了,价钱不是问题,您用最好的料子做。”
严师傅点点头,说:“半个月后来取吧。”
又跑了一趟铁匠铺,把需要的东西都定制好,姜茴满意地回去了。
再次收到周廷的信件已经是九月份了。
此次战役大获全胜,大军于八月底班师回朝。
“父亲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只是二弟....”
饭桌上,周瑾时皱了眉,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姜茴小心翼翼道:“二弟的伤至今没有好转吗?”
“唉,是啊,二弟伤势严重还中了毒,父亲说不知道还不能撑到回京。”
“不是吧,他可是男主啊,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狗带了?”姜茴很纳闷地嘀咕着。
“你说什么?”周瑾时问。
“啊,没、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二弟伤的严重,不知道父亲能不能受得住。”
周瑾时放下碗筷,面色不虞,“是啊,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周淮川重伤难治的消息在府中传开,镇南王府的气氛陷入了低迷,早上去请安看到的刘氏都是一副很受打击的模样,眼圈通红,眼下乌青,应该是很久没睡好觉了。
最没感觉的就属姜茴了,这个周淮川作为男主,从小到大也没少为难周瑾时,后来更是与原身密谋要害死他,不用想也知道周瑾时的结局肯定是死在他手上。
不怪她心狠没同情心,实在是事情关己只能为着自己的利益悲喜了。
半个月后。
长福院里,姜茴蹲在地上周围摆放了一堆奇奇怪怪的零件和各种工具。
两个丫鬟都围在一旁想要帮忙,都被姜茴拒绝了,这组装自行车的事她们哪里懂,就连自己也是凭着记忆在一点点的摸索着。
周瑾时在书房,从窗户里瞥见几人围在一起,招手叫长东过来询问,长东道:“回大少爷,方才听萝儿她们在议论说是少夫人在安装什么自行车,奴才也不懂。”
“自行车?”周瑾时疑惑,好奇心也起来了,“走,出去瞧瞧。”
“少夫人,您歇歇吧,汗都出来了。”苏叶拿着帕子给她擦汗,姜茴正弯腰装着车轮,“没事,我不累。”
周瑾时走过来道:“我来帮你?”
姜茴道:“不用不用,你不会。我马上就弄好了。”
周瑾时:.....确实不会。
众人站在旁边见姜茴忙活不停,直到一个多时辰后,地上零零散散的零件一个个都被安装上去,一辆奇奇怪怪的车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呼!大功告成!”姜茴扶着自行车笑了起来。
“这是自行车?做什么用的?”周瑾时好奇地观察着这个快两个轮子的车子,这要怎么使用啊?
“用来代步呗,可以骑的。”见他们好奇疑惑,姜茴扎好衣裙示范给他们看。
“让开让开,你们往旁边站一点。”
姜茴跨坐在车子上,慢慢往前骑。
“哇!少夫人好厉害!”萝儿叫了起来,惊讶地看着这奇怪的车子动了起来。
周瑾时也是一脸惊讶,他从未见过或听说过这样的车子。
“怎么样?神不神奇?”姜茴感觉这木质的自行车还挺好骑的,适应了以后也挺丝滑,不得不佩服制作的师傅,手艺真是没话说。
“好神奇!奴婢从来没见过!”几个丫头都很激动,感觉太新奇了,这么个小小的东西竟然这么神奇。
姜茴把车停在周瑾时面前,她拍了拍后座:“夫君,上车。”
“这...”周瑾时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
“像我这样,坐上来,别怕。”后面的座位姜茴绑上了一块棉花垫,连脚蹬都安装好了。
周瑾时小心地垮上去坐好,“大少爷,您小心点。”长东扶着他将拖地的衣裳整理好绑起来。
“没事,相信我,你扶好啊!”姜茴拉着周瑾时的手抱着自己,一用力,车子便跑了起来。
“好玩吧!”姜茴哈哈笑着在院子里转圈圈,周瑾时也很激动新奇,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有了自行车,二人出门就更加方便了,天气好的时候姜茴每天都带周瑾时出去逛一圈,大街小巷,郊外河边,既散了心又不会太累。
周瑾时脸上的笑也越发灿烂了。
而这样新奇的东西也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每次姜茴与周瑾时出门的时候总会遭到很多人的注视,甚至有人将他们拦下想要高价买走,都被姜茴拒绝了。
不过这也让她看到了一条商机,当下便决定开一间铺子专门制作自行车卖。
几年后,自行车风靡了整个闵朝,就连早起上朝的大臣都用上了,剩下了一笔轿子的开销。
数日后的一天,姜茴正在和周瑾时讨论吃过早饭去哪里玩的时候,街道上一个士兵快马加鞭地往镇南王府奔来。
“什么!周淮川死了!”
百福院,众人震惊地看着前来送信的士兵。
“是,二少爷已经于昨夜不治身亡了。”士兵回到。
乍闻噩耗,多日来的担忧成了真,刘氏痛呼一声,便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刚走到门口的姜茴听见这个消息也是吃惊不小,在他看来,男主虽然一时有生命危险,但终归是有男主光环,最后肯定会没事,没想到周淮川竟然真的死了!
还没等她进门,时间却突然停止了,整个画面仿佛被冻住了一般,每个人的表情动作都停在了最后一秒。
另一边,段家。
段少宁正躺在床上,忽见小机器人出现,他立马坐了起来。
“男主已死,剧情改变度全部完成,开发者即将被弹出世界。”
“啊?什么,这也太突然了吧?”段少宁一愣,随即苦着脸,方才他母亲受到宫中娘娘的邀请说参加海鲜宴呢,唉!
刚叹完气,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段少宁凭空消失了。
二十一世纪,S省。
“呜呜呜,我崽太争气了,终于当上男主了,不枉妈妈疯狂氪金养你。”
“哈哈,穿越女拯救男配,给我往死里宠!”
“大力少女病弱夫君,我可以!”
网吧内坐满了人,每个人的屏幕里同时出现了一副大婚的场景。
街道上,热闹的迎亲队中,坐在轿子里昏睡的新娘子,猛地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
圆溜溜似猫眼的双眼里露着迷茫的神色,扭头左右看着。
画面停止,一行行字出现在众人眼中。
【游戏全新玩法正式上线,美强惨男配需要你的拯救,请各位玩家行动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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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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