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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我的将军如此高冷
作者:皮蛋瘦肉没有粥
本文文案: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本应是喜事,慕承国百姓却是怎么也欢喜不起来,
先不说这新帝不过是才十七有八的半大孩子,传闻还又傻又憨,
所以当在外征战了十三年的摄政王班师回朝之时,
所有人都等着这位所向披靡的冷血战神是如何谋权篡位的,
可...等来的居然是,摄政王入宫伴君侧?这下众人傻了眼
于是....当威风凛凛的摄政王看着整日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动不动就撒个娇,装可怜,拽上衣角就不撒手的俊美小侍卫时,当真是犯了难
委屈巴巴的小侍卫:“将军可是不要我了”
威风凛凛的摄政王:“我何时说过不要你了”
继续委屈的小侍卫:“那将军不让我抱也不让我搂”
手足无措的摄政王:“成...成何体统”
白絮一直觉得世人所传的冷血残暴的摄政王,对他来说简直是天上地下都难寻的宝贝,不光有权有势能护夫,还貌美如花能暖床,这还能让他跑了?
狼何时斗得过狐狸?
腹黑钟情美人攻×清冷君子年上受
撒糖撒花!
ps:改了文名哦!
(两个男主没有血缘关系哦)
内容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古代幻想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絮(白轻舟),夜沧溟(夜兰因) ┃ 配角:求现耽预收《斯文霸总他宠溺无度》 ┃ 其它:腹黑钟情的狐狸,高冷的狼,欢喜冤家,混蛋人精的哥哥
一句话简介:养孩需谨慎!
立意: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执著于年少时第一眼看到的景色,而重要的不是怎样将这景色据为已有甚至不择手段,而是如何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使这景色遗世独立,永不凋零
第1章 他的国
边关的黄土混着含砂砾的疾风,说是苍凉都有些不应景,一支身着玄青战甲的军队,像是这荒凉大漠上嗜血的狼,或者说他们就是这里的狼,有多久没有感受人烟了,有多久没有见过亭阁了,有多久没有....回家了,
已经没有人记得,也记不清了,但是唯一支撑他们的也是这些已经记不清的信念。
木制的梨花面具好像与黄沙混在一起,玄青战甲中,一袭白色战袍衬的那人越发的清冷,像是黑色长夜中的一盏明月,与这大漠黄沙格格不入,面具下的狭长凤眸中有着像狼王一样的狠厉,
说是狠厉眼尾却微微上挑又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妖气,一把诡异的银色弯刀缓缓举起,泛着白光的刀尖直直的对着边境处黑压压的异国军队,玄青战甲全部微微压身,是一群蛰伏的狼,蓄势待发令人生怖
“杀!”
没有感情起伏的甚至是平静的一个字音,霎时间,黄沙四起,白刃相接,鲜血是什么味道没有人比他们清楚,腥却甜,所有人都称他们为夜狼—守护他的国。
“天下三分,两分都让白家占去,靠的什么?那从没有人见过却说传闻是个傻子的帝君白絮?别胡扯了,那靠的是摄政王和他那群杀人不眨眼的狼崽子”
“你疯啦!不想活命可别拉着我来说,你不知道今日是摄政王班师回朝的日子啊”
嘈杂的古香茶楼里,所有人在津津乐道的事无非是摄政王回城,
这距离摄政王出战已然过去了十三年之久,不知道他回来却看到早已改朝换代,另立新君,新君却传闻是个傻子会是个什么表情,
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篡位,还是会气的吐血。
虽说摄政王和他的夜狼是慕承国的功臣,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去迎接,都说这夜狼嗜血成性,而那摄政王更是残暴不堪,戾气这么重谁敢去找不痛快。
华丽沉重的城门缓缓推开,扑面便是浓重的血腥气,平日里繁华喧闹的京城此刻却闭户关门,冷清寥落又混着一丝血腥气居然像是一座死城,
城中百姓都扒着门缝想一睹这满是血腥味的狼群是什么样子,出乎意料,进来的并不是那一群玄青铠甲满身是血的糙汉子,
那是一群身着月牙白色长袍,腰间系着宝樱色腰带,头戴玉冠的翩翩少年郎,这下所有人都傻了眼,
更有些胆大的大姑娘小媳妇竟红着脸推开门出去了,一时间京城的繁华好像又回来了,还比以前更加喧闹,
这群白衣少年浩浩荡荡的穿梭在京城中央,若不是这些年轻的脸上有着或长或短的新旧伤疤 ,还真让人以为是哪些富家公子结伴出行了,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齐刷刷的跪倒一片,齐声喊道:
“恭贺摄政王凯旋而归”
喊完之后才觉得不对,这摄政王在哪呢,有的人已经抬起头明目张胆的搜寻那位传闻中冷面阎罗的王爷 ,
才发现白衣少年的中间一辆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木色马车里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
这下所有人又傻眼了,这叱咤风云,嗜血狂暴的摄政王就坐这马车回来了?不应该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的睥睨众生吗?
显得这么羸弱是什么意思,虽说摄政王名号大,但这些寻常百姓谁都没有见过,
毕竟出征十三年,这朝代都改了,十二三的孩童甚至都不知这慕承国还有一位所向披靡的摄政王,只当这数十年的国泰民安当真是异国不敢侵犯。
本来以为是狼崽子进城,京城会是一片清冷,却硬生生的变成了白衣少年郎惹得城中芳华少女春心萌动,一时间这夜狼也成了少女心底泛红的秘密,
随着皇城城的关闭,城中百姓又恢复往日,摄政王班师回朝竟也成了日后津津乐道的一桩美谈。
这件事自然也传进了王宫里那位人称傻子帝君白絮的耳朵里
“淮之,你说我这皇叔下的是什么棋”
白絮一袭黑衣,慵懒的斜躺在一方软榻上,他不喜束冠,墨色的黑发像瀑布般铺在榻上,若仔细看,白絮的发掺杂着点点的孔雀蓝,一双桃花眼顾盼生姿,
名叫淮之的男子抽了抽嘴角心里想,长得就够媚了偏生了一双桃花眼,真是....这幅样子谁信你傻,信得才是傻。
顾淮之拱了拱手:“臣认为,摄政王从战十三年若身披战甲而归,必带来腥风血雨的气息,京城的百姓过惯了安居乐业的日子,恐是怕吓到百姓,才如此做派”
白絮挑了挑眼尾:“摄政王这三个字就是腥风血雨,他还想洗脱不成,可笑”
顾淮之:“.......”人家就是单纯的想不吓到百姓,小帝君你也想的太多了,他又不是你那些长了不知道几个心眼子的人精哥哥们
白絮起身,黑衣显身段还真不是瞎话,明明只十七八的年纪,却身姿挺拔,像极了寒冬里的劲松,却没有一丝清冷的气质,偏生生的全是妖孽的味道
“走吧,去迎接慕承的功臣”
顾淮之又抽了抽嘴角:“帝君,要穿这身去迎接摄政王?”他特意咬重了最后三个字。
白絮挑了挑眉尖:“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顾淮之:“......”
明明是一国帝君偏生的要装穷,也就是自己知道,白絮的黑衣有一马车那么多,旁人都以为这位小帝君只有这一件衣服
白絮看着顾淮之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摆了摆手,幽幽的说道:“我又不出面,你好好穿穿就是了,我是个傻子,淮之莫要忘了”
顾淮之无奈的说了一声:“轻舟啊~”
白絮闻声,嘴角上扬,顾盼生姿。
阔别十三年,王宫此时已经不能用华丽来形容,真的是只应天上有的宫阙,摄政王皱了皱眉,这位小帝君有点过分奢侈了,
正这样想着,他抬眼向上看,木制面具下的眼角不动声色的挑了一下,这个台阶是天梯吗?
于是威风凛凛,残暴嗜血的摄政王足足爬了半个时辰的白玉台阶。
白絮在幕帘后,又是那个慵懒的姿势,四周带着点点红晕的桃花眼,盯着大殿外走进的男人,
一袭月白长袍,是今日百姓津津乐道的翩翩少年郎,唯一不同的是没有腰间宝樱色的腰带,随之代替是一把诡异银色弯刀,刀柄复杂又熟悉的花纹让白絮有些发怔,不由得与幼年的往事重叠,
白絮坐直身子,收了平时玩笑的模样,直勾勾的盯着从阴影处走来的人,
“参见帝君”
清冷的像是寒冰的声音,顾淮之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还真的有点像从修罗战场上归来的冷面阎王,
白絮依旧盯着大殿底下低头的男人,随着他抬头,白絮也跟着紧张起来,是期待吗,还是别的什么,白絮不知道,若真的是那个人,他又应该怎么办,手足无措第一次在小帝君的身上体现出来。
而入目的却是一张戴着木制面具的脸,只能看到秀气挺拔的鼻梁和显得有些薄凉的双唇,白絮瞬间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只有眼睛里的星光好像暗淡了不少,
顾淮之显然没有关注到白絮的变化,一心都在摄政王那张面具上,他记得十三年前,摄政王脸上可没有这么个东西,顾淮之不免有些失落。
他少时有幸见过十三年前摄政王,没有面具的摄政王,
不知道是少时记忆模糊还是怎样,在他的记忆里摄政王生的极为好看,俊而不妖,剑眉星目,尤其是一双狭长的凤眸,若不是太过清冷,当真是勾人心魂的利器,
顾淮之回过神来,其实就算戴着面具,露出的地方也是极其端正,尤其是那薄唇,有些让人移不开眼,
“皇、皇叔,你回来啦”
白絮结结巴巴的句子,像是从嘴里漏出来的,真是傻气十足了,若不是顾淮之,看到幕布后白絮那狐狸一样的神情,还真像一个十足的傻子
“皇叔?”
听到这个称呼,摄政王周身的气场降了不知道几度,他抬眼,凤眸看着幕布后的小帝君,连脸都不愿意给看的小侄子,他认还是不认。
白絮又继续说道:“不、不对吗,夜、夜将军,是、父皇让、让我这么唤你的”
顾淮之抽抽嘴角,听着白絮快要逼出的哭腔,强大啊强大,不过听到夜将军,他到也想起来摄政王夜沧溟也是慕承国的夜将军,先将军后封王,整个天下也就只有夜沧溟一人。
夜沧溟听到这怔了一下,除了夜狼里的人,第一次听到别人称他夜将军,还是哭腔,军营里待惯了,突然少年的奶音哭腔钻进耳朵里,倒真的有些手足无措了:“小帝君,爱唤什么就唤什么吧”
白絮嘴角微微上扬:“多、多谢,皇、皇叔,嘿嘿~”
最后的两声傻笑回荡在空空荡荡的大殿,真乃是点睛之笔,
夜沧溟成功的确定这小帝君真是个傻子,不禁扶了扶额,这以后怎么办啊,先皇这一招托孤来的妙,人家好歹叫你一声皇叔,以后小傻侄子出了事你护不护着,人精哥哥若要篡位欺负你的小傻侄子你管不管,得护着,得管啊!
而此时白絮露出了像狐狸一样的笑容,摄政王这条大腿算是抱住了。
夜沧溟正想着小傻侄子的事,又觉得自己的侄子凭什么不给自己看:“顾淮之?对否”
突然被提名的顾淮之有些受宠若惊,十三年之久,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连忙拱了拱手:“王爷有何吩咐”
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我这小傻侄子...咳!小帝君,为何在幕布之后”
顾淮之:“........”
哈哈哈哈哈,小傻侄子!顾淮之虽然很想捧腹大笑,面儿上还得云淡风轻,逼得泪花都要出来了
白絮:“.......”
顾淮之强忍着笑意回道::“王爷有所不知,帝君近日风寒较重,怕是受凉”
夜沧溟没在说什么,颔首,说了一声:“小帝君,好生养着,我过段时间来看你”
白絮不在意的摸了摸鼻尖,但还是回了一句:“皇、皇叔,也、也好生歇息着,嘿嘿~”又是一声回荡在大殿上的傻笑,带着浓厚的鼻音
夜沧溟听着这傻里傻气的笑声,当真是满心疑惑,先皇何时多出来这么个不怎么灵光的皇子,还用心良苦的让他认自己作皇叔?
看着那抹月白身影若有所思的转身向殿外走去,白絮轻笑,怕是把皇叔吓到了,打了十三的仗,拼死护住的国家,君王居然成了傻子,
白絮眯了眯眼:“淮之,你不必跟着我了,我想自己走走”
顾淮之不免有些顾虑:“若是被王爷撞到...”
白絮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不会,一来他不认识我,王宫里也没有人见过我,二来,他刚走,自己也说了过段日子”
顾淮之只得无奈的拱了拱手:“臣明白了”您说您走走就走走吧,每次一点不避着,顶着这张魅惑众生的脸瞎走,是想干嘛,算了算了,过会再去善后吧
当白絮走到自己寝殿外面的时候,刚才说的话好像偏偏要跟他对着来,只见那抹月白身影站停在自己面前,刚才自己在上,没发现夜沧溟竟与自己差不多高,
他虽说年纪不大却比很多成年男子都要高,
但刚才在殿中就能隐约看出自己这位皇叔有些清瘦,这样近距离看倒是可以用单薄来形容了,这真的是在边疆战了十多年的将军?到更符合瘦弱书生,
木制的面具上刻的好像是梨花,就这样对上那双狭长的凤眸,白絮差点就说出来了,真好看
“咳!”
夜沧溟轻轻发声,看着自己面前有些过分好看的少年,不知道是哪的小侍卫,生的这么....妖气,夜沧溟只有用这个词语来形容,偏生的一双桃花双眸,被这么盯着,夜沧溟居然有些不自然,
白絮反应过来,连忙单膝跪下行礼:“参见摄政王”
清冷的声音落在白絮头顶:“你是在小帝君这里当值的吗,”
白絮转了转眼睛:“没、没错”
“把这个让小帝君喝下去,这是夜狼医部给小帝君配的治风寒的药”
话音刚落,白絮的眼前便多出了一个白瓷碗,碗身雕着梨花,衬着那骨节分明却布满伤痕的手有些寒冷,
白絮连忙伸手接过:“是”
捧着那白瓷碗,还是温热的,和他的手不一样,说完,月白身影便消失在白絮的视线,白絮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在大殿上,这位皇叔想的竟是他随口胡诌的风寒吗?夜狼医部?
摄政王的夜狼军队分三部,医部、战部、鹰部,
而夜狼医部聚集了全天下最名贵的药,还有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神医的医官,这样的队伍却让摄政王命令做一碗治风寒的药给他的小傻侄子?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作者(我)小小的插一句话,先出场的边关的那位是受
第2章 他的少年
夜沧溟总觉得有些奇怪,自刚才小帝君的侍从也就只有顾淮之一个人,刚进来时也不曾看见其他侍卫,而且,刚才那少年属实有些奇怪,
于是怕自己小傻侄子有危险的夜沧溟又折回去了,就看见这么一幕,
那黑衣少年随意的摘下束冠,墨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是墨色却又不似墨色,似是夹杂着....孔雀蓝,莫名的熟悉,
下一秒那黑衣少年便捧着那白瓷碗一饮而尽,乌黑色的药汤流出少年殷红的嘴角,顺着线条柔和的下颚滑进黑色衣领中,看着那少年的动作,夜沧溟心中更觉得奇怪,熟悉感也越来越强烈
细细想了许久,那淡淡的孔雀蓝又浮现在眼前,夜沧溟的思绪飘回多年之前似是想通了什么事,不禁觉得先皇当真是一只老狐狸啊,竟早就开始算计起自己了,
多年前的孩子与如今可以重叠上了,竟生的这么好,夜沧溟想着与自己已经平齐的白轻舟,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小傻侄子貌似不傻。
不过他又抬手摸了摸这木制面具,那淡笑也是不曾有了。
白絮擦了擦嘴角的药渍,虽说自己没病,但夜狼医部的药怎么舍得扔,看着这白净的梨花瓷碗,那双狭长凤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白絮深叹了一口气,
好看死了他心里这样想,与模糊记忆中的那人有些重叠,可偏偏那个多余的面具像是提醒自己一般,他不是那人,也许是像吧,白絮这个时候竟有些感激,有个像的人也是极好的……
此时,这位小帝君的桃花眼微微有些湿润,衬的眼尾更是红的不像话,
于是,便有了命摄政王入宫随君侧这道不像话的圣旨
顾淮之更是一惊:“帝君,请三思啊,不是说好认个皇叔就行了吗,入宫算是怎么回事啊”顾淮之看着黑衣加身的白絮,
白絮慵懒的打了个哈气:“我是傻子啊,傻子做事毫无逻辑,这是为了隐藏自己的手段”
顾淮之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轻舟啊~王爷戴着面具你都能惦记上,幸好你晚生了几年,不然让你看到王爷没戴面具之前那还得了”
白絮瞳孔微怔,故作淡定的问:“皇叔这面具不是一直有的?”眼中的星星好像亮了一点
顾淮之:“当然不是,我入宫那年有幸见过一面,虽说是已经模糊,但还是能用四个字形容”
白絮:“什么?”
顾淮之:“风华绝代”
白絮用力回想那有些迷糊的影子,微眯着眼,像极了狡猾的狐狸,他的确能担上这四个字,彼时白絮眼中的光亮的可以用浩瀚来形容了,
顾淮之看着这样的白絮有些发愣,多久了,想想有七八年之久了,白絮眼里的星星又亮起来了,
他明白,或许夜沧溟是他的稻草,是之,于他救命稻草,否之,亦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到那时又当如何
白絮:“皇叔这面具,我扒定了!”
顾淮之:“.......”小帝君,臣下再此给你点蜡了.....
摄政王府
陆桦看着乖乖收拾衣物的夜将军,挑了挑眉梢,陆桦的生的本来是很舒服俊朗的样子,偏偏那双眼睛生出了一种找事的锋利,好像眼睛里藏着刀片,什么时候莫名其妙多出来个侄子
“夜大将军,真的准备去伺候小奶娃了?”
夜沧溟愣了一下,算了算白轻舟今年也十七有八了,应该算不得小奶娃了,于是继续收拾,淡淡的甩过去一句:“他不是了”
陆桦:“.....”
他被噎的不轻,谈起这个新登基的小帝君就来气,想他堂堂天下第一神医,夜狼医部的军长,居然要给他治风寒,现在倒好夜狼的狼王直接去给他当保姆,这叫个什么事啊!
夜沧溟淡淡的说道:“府里交给你了”
陆桦白了他一眼:“拿上你的药,赶紧走,省的在这碍眼”陆桦不知道剜了他几眼,撇过去一个瓷瓶,
夜沧溟伸手接住,狭长的凤眸有些动容:“嗯”
白絮还是一袭黑衣,却束起了小侍卫的发冠,额边落下一缕夹杂着孔雀蓝的墨色发丝,冲着迎面而来的夜沧溟微微揖手,桃花似的双眸亮如星子,当真好看,夜沧溟入眼便是这样的白轻舟,
夕阳落幕,那黑衣少年眉目如画亦如当年歪头一笑冲着他甜甜的叫“先生”的小少年重叠在一起,不知他还唤不唤这个字,
见他这皇叔没有动作,白絮只好向前几步:“夜将军,您的寝殿在这边,帝君的寝殿在您旁边”
“嗯”
白絮有些心虚,怎么总感觉他这位皇叔知道些什么,他还想再看一眼那双凤眸,却怎么也抬不起眼,他担心这位征战十多年的摄政王发觉自己在透过他去找寻另一个人的影子,
“小帝君,唤什么,字是什么”
白絮一惊,后发觉确也没什么,他走的时候自己也就几岁,确实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边疆之地通信极难,不然连改朝换代了这位皇叔都不知晓,与那人却诸多对不上....
“回夜将军,帝君的名号臣下不敢...”
“恕你无罪”夜沧溟凤眸微挑,小傻侄子做戏做的也是极像
“名絮,字,轻舟”
少年的嗓音奶里奶气却带着些许磁性,好听极了,听到“轻舟”二字,夜沧溟的薄唇弯到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一声淡淡的轻笑,落在前方白絮的耳朵里,白絮怔了怔身子,心上痒痒的,有些磨人,没错就是磨人,
夜沧溟绝对没想到,自己的小傻侄子用这么个词来形容自己,白絮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回过头去寻夜沧溟,却好巧不巧的正好撞进那双凤眸里,白絮有些发愣,与那人如出一辙的清寒,却还是好看极了,这种从心底涌上来的熟悉感,让白絮有些不知所措,
连声音也有些微微发颤:“夜将军,您、您先休息,我去通报帝君”
然后逃似的跑了,夜沧溟心想,还是原来的那个小少年,冒冒失失的,不过奶音方才听像是没了,就这样,夜沧溟顶着我家少年初长成的慈父般的微笑进去了,
不远处的顾淮之将一切尽收眼底,愣愣的说道:“这个面具,望王爷戴好啊,千万别让轻舟摘下来啊,不然这白家的子嗣就真真儿的要断了啊”顾淮之转念一想,断的或许不止这一家的啊!
白絮飞似的逃回寝殿,到了床榻处,利落的按下那雕花床榻的某处,只听见“轰轰”的声音,床榻居然后移,只开出仅一人通过的缝隙,出乎意料的后面居然是别有一番洞天,
这似是一片竹林,一间看似简陋却俱全的小草房矗立在竹林中,旁边是一处温泉,冒着白色雾气,游走在竹林间,与这富丽堂皇的王宫格格不入,却比王宫更似是人间仙境,看到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地方,
白絮冷静下来不少,慌乱之色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漠然,连眼睛也染上淡淡的雾气,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小帝君,他一袭黑衣一头扎进那泉水里,好像这样就不会发觉自己不争气的眼泪,
只是泉水而已,只是泉水....白絮用力的抱住自己,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唇:“若真的是你,为何看我的眼神那般寒凉”
白絮闭紧双眸,咬的越发的狠厉,似是不敢抬眼看自己亲手建成的地方,藏在王宫深处的地方,藏在自己心里的地方....
像是虚脱一般,白絮松开自己,漂亮的嘴唇血迹斑斑,甚至有一滴落进了白色雾气中,触目惊心,他像是没有知觉一般,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嘴巴一张一合,吐出几个字
“先生...我快要记不清你了,怎么办”
在怎么才智过人的小帝君,终究还是个少年,只是想在扑到那人怀里,在闻一闻他身上的梨花香气,哪怕只有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的改一下章节
第3章 他的面具
白絮这两日称自己风寒未愈,不便与皇叔相见的缘由,一直以小侍卫的身份待在夜沧溟身边,其实不能说“待”在身边,应该说是“黏”在身边,
这位小帝君,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家皇叔,连顾淮之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趁着摄政王解决必要三急的空当,顾淮之终于有机会跟白絮搭话
顾淮之:“小祖宗!您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您刚才是不是还想跟着王爷去解决三急啊”
白絮:“我身为侍卫,必要保护皇叔的安全....”
顾淮之:“......”
哎呦!小帝君您说这话不心虚吗,驰骋沙场十三年的战神用您护着了?
再说您貌似是帝君殿的侍卫,天天跟着人家皇叔算是怎么回事,您的防备呢,您的警惕呢!怕是见着王爷之后,把自己的脑子都扔了!顾淮之自己想着想着,差点把自己气着。
白絮挑了挑好看的眉毛,一副看傻子的神情看着面部逐渐丰富的顾淮之,顾淮之反应过来后,摇了摇头,被一个假傻子当成真傻子看,奇耻大辱啊,算了算了,顾淮之随后拱了拱手
顾淮之:“帝君您就,好自为之吧 ,莫要辜负自己这么多年的隐忍”
白絮看着转身离去的顾淮之,有些发怔,隐忍吗?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所有的隐忍,好好活着,都是为了那人,
白絮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容易让他这位皇叔起疑,但他清楚自己有多贪恋在夜沧溟那寻到的影子,多久了,已有七八年的光景了,怎能,怎能舍得离开他半步,
所以,他这皇叔的面具必须得拿下来,若真是他,自己又有什么可顾虑的,他想要什么,只要我有,倾数相送。
看着远处缓步而来的月白身影,白絮不得不说,他这皇叔是真好看,浑身清冷的气质像是黑夜的明月,太干净了,恍惚间,或许与记忆深处的那人莫名重合,白絮桃花似的眸子有些迷惘,眼尾也染上了一层胭脂红
“先...”
下意识的那魂牵梦绕的二字就要从唇齿间流出,映入眼帘的木色面具却生生的给逼了回去,真是个碍事的东西,总有一天给你扒了!白絮有些发狠的想。
夜沧溟看着不远处的黑衣少年,心下觉得这小傻侄子对他的警惕太松懈了,也未免太过....粘他了,难道认出来了?
想到这,夜沧溟的心里涌上一些莫名的情感,狭长的凤眸爬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片刻,夜沧溟的凤眸便又是那般清冷的模样,似乎比平时更冷:“小帝君可还好,是不是应当与我见一面了”
白絮愣了一下,这么突然,不过的确应该到见面的时候了:“是,我这就去通报”
白絮刚要离开,那清冷的声音又接着响起:“以后多多护着小帝君,我这里,不必”
失落的感觉自白絮的脚底向四面八方扩散,离开时的背影也显的有些落寞,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兽
夜沧溟:“........”
是不是话说的重了些,还是得慢慢来
白絮故意走的极慢,等着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的意思是,不必来的太勤,偶尔也、也是可以的”
听罢,白絮露出了狐狸似的笑容,甜甜的转过身去,嘴角露出好看的弧度:“遵命”
夜沧溟有一瞬晃了心神,忍住了想上前摸一摸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的想法,转过头去。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一更哦!绝对准时
这章字数有点少,多多包涵哦
第4章 他的眼睛过分勾人
回到寝殿,白絮随手摘掉束冠,用一条宝蓝色的布条随便拢在脑后,随便拿了一件绣着五爪金龙的黑色披风,而后在扣上披风的帽子将自己完完全全拢在其中,喊了一句
“淮之,去见皇叔”
顾淮之抽了抽嘴角,虽然相比小侍卫的装扮只是散了发,多了一件披风,却真真的像是两个人,莫名多了些...傻气,
哪里有小侍卫的意气风发,就这样,白絮用着走一步磕两步的方法朝着夜沧溟那儿“艰难的”前行,甚至,推门进去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夜沧溟扶了扶额,看着把自己包成了一个粽子的小傻侄子,更觉得这些年那小少年可不只是长成一副好容貌,更是练就了这装傻充愣的本事
白絮:“皇、皇叔,絮、絮儿,给皇、皇叔请安了”
又是那浓厚的鼻音,夜沧溟听着都难受,有些怀念小侍卫了,声音好听,还好看的不行,
夜沧溟:“小帝君,不必多礼,看样你还是风寒未愈,我熬了点粥,坐这喝点”
清冷的声音落在白絮耳边,亲自熬的粥吗?
白絮:“谢、谢过皇叔”
白絮磕磕巴巴的,终于行动到桌前,将傻子这个词儿真是诠释的淋漓尽致,
白絮盯着面前的白粥,细碎的葱花散落在粥上,还有点肉末,看起来美味极了,披风下的白絮却一点也提不起食欲,他死死的盯着碗里的食物,像是在找什么别的东西,
“怎么会没有呢,先生会放梨花瓣的啊”
若是此时看披风里白絮的样子,才相信他有一个当下少年应有的慌乱
白絮:“这、这是,皇、皇叔亲手做的吗”
夜沧溟不知道此时白轻舟的样子,但是能确定的是他还记得当初自己给他煮粥时的习惯,轻舟的慌乱和失落是他不想看到的,却又有不能以当初的那个身份与他相处的苦衷,就这样吧
夜沧溟:“嗯”
这声音淡淡的,不带丝毫感情,却像一个炸弹在白絮心底炸开,
不不不,或许口味变了呢,不喜梨花了呢,对,面具,只要面具没了,就能确定了,
白絮在心底近似疯狂的安慰自己,他故作镇定的往嘴里送了一口卖相不错的粥,下一秒,
嗯?
白絮的眼尾挑了一下,随后嘴角微微上扬,自家皇叔撒谎也可以做到那么清冷,这明明是王宫某御厨做出来,若不是自己平时装疯卖傻的让王宫里每个厨子,每天必须全部送来一份吃食,自己真的要伤心好一阵了呢,我的好皇叔。
于是以至于接下来几天,那黑衣小侍卫依旧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时候,夜沧溟有些好奇,
白絮看着自家皇叔正襟危坐在院中一方白玉方桌前,时不时下意识的扶一扶那在白絮看起来碍事不已的木制面具,但面具上刻着的梨花,也引着白絮的视线,你还是喜欢梨花的对吗?
“这不是夜皇叔吗?唉,这帝君神志不清,居然真的让您入宫陪他,夜皇叔莫要觉得委屈啊”
一阵略有些尖锐的声音打破这份寂静,
白絮抽了抽嘴角,抬头看着不远处身着华服,头戴金冠长相显得有些....轻浮的男子,
他的混蛋人精哥哥祁王白牧,白絮恨不得一眼剜死他,神志不清?一个登徒浪子还拽什么文词儿啊,随即一阵清冷的声音生生的压住了白絮心底的火气,
夜沧溟:“皇叔?谁是你皇叔”
夜沧溟凤眸微眯,换了一个姿势,修长的手指抵在额间,微微偏头,白玉般修长白皙的脖颈就这样露给身侧的黑衣少年,
白絮盯着面前这景色,咽了咽口水,心里暗想,咬上一口,会不会是甜的,身体里的燥热又从心底燃起来,他这皇叔真得是在外征战十多年,可这肌肤偏像养出来的羊脂玉般,
白牧听到这声音,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像是在寒冰中淬炼出来的嗓音,太过瘆人,白牧不得已恭敬地行一个礼
“祁王白牧,见过摄政王”
极寒凉的声音“毫无礼数,不分尊卑”
夜沧溟特意咬重了尊卑二字,看到那低头行礼的男子,
他又想到当时少年小小的一团,被梦魇住,挥着手嘴里喊着“我不是,我不是贱种”,想到这,夜沧溟的凤眸染上一丝只有在战场上才露出的似狼王般的狠厉,一闪而过
白牧听到这火气一下子就升上来,他本是嫡子,他才应该是慕承国的君王!
一下子面带狠色的抬头看向那个传闻中在战场上残暴嗜血的摄政王,他自然也听闻夜狼班师回朝的美谈,他觉得真是可笑至极,士兵不穿盔甲,反而着月白长袍,丢人现眼!
就这样直直的撞进那凤眸里,顿时白牧哪里还有火气,直接愣在原地,不是说摄政王征战沙场十多年吗?
他本以为,会是一副粗野莽夫的样子,谁知那人身着一身月白长袍,腰间别着一把渗着寒气的银色弯刀,木制面具透出的凤眸,虽是透着丝丝寒意,白牧竟觉得这双眼睛比他玩过的任何一个人,不论男女的都要有那种勾人的意味,什么尊卑通通都甩到脑后。
一袭黑衣的白絮看着楞在原地的白牧直勾勾的盯着自家皇叔,胸口闷闷的藏着一阵火气,俊脸也比平时冷了不知道几分,那双凤眸的威力他自然也领教过,
也是奇怪,他这皇叔哪哪都透着一股清冷劲,连声音有时都能把人冷的一颤,偏生那双凤眸竟比自己的桃花眼都勾人,无论那双眸子里透出怎样的淡漠疏离,都能让旁人臆想到其他的东西,
下一秒,白絮不动声色的往前一挪,恰好阻断白牧火热的视线,我都不敢看那么久,这登徒浪子挺能忍啊,
白絮心中翻了一个大白眼“祁王殿下可是有什么事要禀告帝君,帝君风寒未愈,臣下可帮您转达”
不见那双凤眸,取而代替的是一黑衣侍卫,虽长得算是极好,但白牧却从心底升起对他的厌恶之情,白牧满脸不悦,五官都快要挤到一起了,一脸不屑的说
“你也别去禀告帝君了,能做什么...那傻..”白牧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夜沧溟:“说,说完走”
白牧竟有些发抖,都出现了一种错觉,那双凤眸是不是属于这声音的主人,本来是来寻顾淮之,既然摄政王在这不比那傻子的狗有用
“是,近几日,慕承国边界处的一个名为李家庄的庄子里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病症,染此病者者初时浑身奇痒无比,皮肤却又没有丝毫不妥,最后....最后染病的人会生生将自己的皮一寸一寸全部用手挠下来,流出的全是黄色的浓血,肉皮下全是......全是白色的虫子,密密麻麻,遍布全身,连眼睛里面也、也有白色虫子游走”
白牧说完,胃里还是一阵一阵往上翻,这些刁民,竟然找上了祁王府。
白絮眯了眯眼,当时自己初登大宝,也是靠着装疯卖傻让这些畜生哥哥以为自己就是个废物才平安的活到现在,让自己有足够的精力去充盈慕承国的国库,
慕承的百姓定是不可能相信他这个傻子帝君,走投无路只能去找在封地的王公贵族,这白牧想来也是被百姓逼怕的,才上京找上淮之,只能说他们找的幸好是白牧,白牧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顶说是嘴贱了点,瞧不上人了点,长得恶心了点,好色无耻了点咳咳.....但应是不会随意伤人性命,
若是那人渣,那些百姓怕是死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白絮:“臣下明白了,恭送祁王殿下”
白絮拱了拱手,逐客令下的很明确,白牧还想再瞄一眼那坐在白玉桌前的人,自然是被白絮挡的严严实实的,
白牧气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向摄政王行了一个礼,便甩手走了,
白絮直起身子,好整以暇的盯着白牧,不禁想这登徒浪子是胆子被从小被养大了,还是以前对付他的心眼子都喂了狗了,明目张胆的觊觎摄政王?
白絮桃花似的眼里,多了不少凌厉。
夜沧溟看着笼罩在自己前面的阴影,淡淡的说道
“小侍卫,挡着太阳了”
白絮:“.......”
白絮没让开,转过头去直直的盯着夜沧溟的.....面具上的梨花,别的地方,实在没定力去盯着看,那梨花刻的真是精致,连蕊心都栩栩如生,
白絮深吸一口气,将视线挪到那双凤眸上,白絮顿时呼吸一滞,这次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好看,眼尾微微上挑,又缀上点点嫣红,若只看这双凤眸,还以为是个多会勾人的狐媚男子,偏生这浑身清冷的气质让人生生不敢放肆,不敢逾越,燥热越来越严重,心尖上好像是被火燎了一般,白絮赶紧别过头,总有一天非寻块布给他遮住,惹事的物件!
白絮:“将军可知,晒太阳要合上眼睛!”
白絮语气有些不满,连那双桃花眼都染上愠色,
夜沧溟有些不解,是哪里惹到这小傻侄子了?却也是闭上了双眸,白絮一愣,没想到他会乖乖听话
“告诉小帝君,这次的事情恐怕与乌月国脱不了干系”
白絮若有所思,细细想想,这来的突然的诡异之症,的确像乌月国的巫蛊之术,可若要扰乱慕承,何不在京城中引起混乱,偏在那边关小镇来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回,
看来要亲自走一趟了,否则这乌月国的生意怕是做不下去了,白絮想着掰了掰手指头,好像还是不小一笔,像是知道白絮心中所想,那清冷的声音又不大不小的砸进白絮的耳朵
“明日,我会亲自去李家庄,小帝君风寒还没好,不便出行,你若愿意便跟着来”
白絮看着夜沧溟沐浴在阳光下的脸,凤眸眯成一道缝,许是阳光太温柔,照着那原本极冷的人也显得柔和的不像话,白絮有些慌神,越发觉得那面具实在是太碍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提前一点发哦,章节改了一点点
第5章 他的温柔
白絮本以为,这次出行乃是他和自家皇叔日夜相伴,单独相处在趁机除掉面具,在顺便相认的美好生活,但...
他瞥了瞥坐在夜沧溟身边的男人,一双像刀子一样刻薄的眼睛让人浑身不舒服,接着他又往自己身边看去,顾淮之一脸正襟危坐,目光却时不时瞥向那男人,一副崇拜的五体投地的不值钱的模样,就落在白絮眼中,
“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个大夫吗....就是有个天下第一的前缀而已,有什么的....”
白絮嫌弃的往旁边坐了坐,抬眼便看见自家皇叔正在闭目养神,面具下面高挺秀气的鼻梁旁渗出细密的汗珠,在往下.....含着淡淡血色的薄唇,好...看,
白絮眯着桃花眼,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怎么还有点渴呢,
一旁的陆桦抽了抽眼角,这黑衣小侍卫生的极为好看,一双桃花眼顾盼生姿,眼周都染上似是桃花样的淡粉色,不过胆子确实是大了点,这看将军的眼神怎么有种肥肉被狐狸盯上的诡异感觉。
只能说除了那位“肥肉”剩下的三人都“心怀鬼胎”,寂静的有些诡异,只听见马车轮子滚着地面的声音。
李家庄距京城也算是路途遥远,看着这天色渐晚,一行人不得不在路上的驿站稍作整顿,其实夜沧溟与陆桦倒没什么,战场上不知道吃过多少苦,但夜沧溟怕他这没出过什么远门的小傻侄子累着了。
一行四人,顶着月朗星稀终于在这荒野之地找到一家客栈,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客栈掌柜的看到有人进来,泛着油光的脸推起了一个满脸褶子的笑容,
“四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啊”
小地方什么时候来过这些气度不凡的贵人,掌柜的不禁打量起来这四人,尤其是那一黑一白的两位,黑衣那位少年当真配的上人间绝色这四个字,白衣那位虽说是面具遮住了一半容貌,那浑身清冷的气质,只能说是不似凡世中人,不敢多看。
顾淮之:“掌柜的,麻烦给我们四间上房”
客栈老板面露难色,脸上的肥肉都难看的堆在一起
“客官实在不巧,只剩两间了,不过,小店的床铺宽松的很,两个人一起也不觉得挤的”
顾淮之有点为难,想着再出去寻一间,老板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又开口
“客官不用想着出去寻,这偏僻地方,方圆百里也就只有小店一家”
顾淮之回头看了一眼白絮,白絮的脸上又露出一丝狐狸的狡猾,冲着夜沧溟微微揖手
白絮:“将军,我们不如就在这歇下,臣下斗胆与您所处一处,您睡榻,臣下愿护您一夜,可好?”
陆桦:“不好!”
顾淮之:“再好不过!”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陆桦心想让肥肉和狐狸在一起,加上那“肥肉”自己都不知道的破习惯要是犯了那还得了,这小侍卫当真是狼子野心,昭然若示。
而顾淮之心中所想,与天下第一神医同处一间屋子里,蹭一蹭他身上的药香会不会延年益寿,肯定会!
顾淮之:“陆神医有所不知,这小侍卫乃是帝君亲命前来保护王爷,是寸步不离的保护,还是不要让他难做比较好,再者说,在下睡的很老实的”陆桦刚要反驳什么,却硬生生的被那清冷的声音打断
夜沧溟:“好”
说完凤眸瞥了一眼顾淮之,眼神里像是多了些....同情,
便随着小帝君上楼了,顾淮之有些不解,不过总感觉后脖颈有一丝阴冷的凉气,不自觉的拢了拢衣领。
入夜
陆桦合衣而卧,紧紧的将耳朵贴紧墙面,若是没有这面墙,怕是整个人都要挤过去了,好像是没什么动静,陆桦心里这样想着,却总感觉什么东西蹭过来,原是顾淮之本着益寿延年的想法,不动声色的挪了一点又一点在一点,陆桦转身看着旁边像大虫子一样扭动的不明物体,又想起来刚才那番混蛋话,睡得老实是吗?陆桦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抬起脚
陆桦:“你!给我滚下去!”
随着话音落下,脚也随着落下
“轰”被踹下榻的顾淮之顿时觉得自己的屁股好像不只是两瓣了,好像也没有知觉了.....
顾淮之捂着剧痛的屁股,一步一挪摸索到木桌前,点亮了只剩一截的红烛,
顾淮之:“陆神医,你这是作甚”说着顾淮之转过头去看榻上的陆桦,
他好像明白刚才那阴森的凉气来自何处了,陆桦的眼神像极了柳叶飞刀还是淬了毒的那种,咻咻的朝自己飞来,像是要把他凌迟一般,顾淮之咽了咽口水,这哪是延年益寿怕不是要折寿了,顾淮之忍着巨大的恐惧,缓慢的迈步,抓住床榻上自己被子的一角,颤颤巍巍的发音
顾淮之:“陆、陆神医,在下觉得这地板不错,今夜就在这里歇息了哈”
说罢,那红烛似是燃尽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而顾淮之只觉得自己身处冰窖,不自主的在冰冷的地板上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此时隔壁烛火还未熄,白絮在门口站的笔直,这架势真像是要给夜沧溟守一晚上夜,那月白色的身影不动声色的往榻里挪了挪,声音平淡的说了一句
“上来”
白絮:“夜将军,不合礼数....”白絮故作淡定,但其实内心早已雷声如鼓
夜沧溟:“不是说寸步不离吗”
若是白絮此时能看到夜沧溟的样子怕是又会受不住,憋出内伤也说不准,夜沧溟藏在面具下的脸上爬上一丝潮红,凤眸也飘忽不定,若不是担心他这小傻侄子冻坏了,这般露骨的话怎么说的出口。
白絮愣了一下,随即熄了烛火,摸索的爬上了床榻,黑暗让这本就寂静的空气仿佛都不流动了,有点闷,
过了许久,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只听见旁边轻浅却有规律的呼吸声,看来这自家皇叔已经入睡了,本来想着趁这空当除了他脸上的面具,寻个答案,可看到紧靠墙边,还背对着自己的月白身影,恨不得离着八丈远了,掌柜的还真没胡扯,这床榻确实是宽松,两人的中间都可以在睡下一个人了,这怎么下手啊!
白絮抬手摸着光滑的脑门,正当绞尽脑汁的时候,突然一阵淡淡的,淡到若不仔细闻根本感受不到的梨花香气钻进鼻腔中,还不等他细想,下一秒,白絮突然觉得胸前好像趴了个毛茸茸的东西,腰间也莫名搭上一只手,腿....腿上也好像也有什么东西缠上来,
顿时,白絮浑身僵硬的想低头去看,下巴却顶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件,是....是自家皇叔的白玉束冠!反应过来后的白絮血液倒流,竟是夜沧溟手脚并用的爬在自己身上,
瞬间,被夜沧溟身体碰到的地方似是星华燎原般烫的难受,尤其是搭在下边那一条白絮可以感受出来定是笔直修长的腿,身上人仿佛是有些被这发热体烫的有些难受,微凉的手在白絮腰间抓了一下。
“嗯~别、别动”
白絮唇齿间流出一声□□,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赶紧用手抓住这身下作乱的腿,下一秒,白絮就有点后悔自己的做法,虽是隔着布料,手中依旧可以感受到流畅完美的线条,掌心像是起火般,却又放不得,若在让他动一下,自己怕是要死在这床上了,
逼的白絮额间全是细密汗珠,桃花似的眼睛此时有些发红,染得眼周显出一片莲红色,媚眼如丝也就是如此,白絮摇摇头,艰难的绕过那顶冰凉的白玉束冠,看着自己身下的光景,淡淡的月光照在榻上,应是蹭的,夜沧溟的玉冠已然摇摇欲坠,一头墨色长发混着月光散落在白絮胸前,柔软的不像话,感受到身体的强烈反应,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早知如此,当初何必给自己找罪受,白絮尽全力忽略手上的触感,慢慢抬起夜沧溟压在自己身上的腿,抽出不知道压的还是□□所致已有些发软的腿,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翻身下床,谁成想,自家皇叔居然这么能挤,一转身....
“轰”的一声,白絮直接掉下去了,
此时在隔壁睡在地板上的顾淮之一下子睁开眼,心中想着,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禁裹着被子又远离了那床榻一点.....
白絮暗叫不好,便想蹲着身子挪出去,果然,一阵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何事”
夜沧溟果不其然被这声音惊醒,起身而坐,随着他的动作
“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扩散开来,一个白晃晃的物件就这样滚到白絮眼前,在暗夜中显得格外刺眼,白絮咽了咽口水,蹲着转过身看向榻上的人,呼吸一滞,三千青丝尽数散落,此时的月光恰好落在那人脸上,许是刚刚自梦中醒来,狭长的凤眸不见平日清寒,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眼尾处的红与月光的白形成对比,莫名的妖治,白絮此时竟有些庆幸夜沧溟戴着面具……
忽的,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处滑出,流,流,流....流鼻血了?
这小帝君有些不可置信的胡乱在鼻子上一抹,满手鲜红的液体刺激着神经
白絮:“无、无事,将、将军先睡,我、不是、臣下去解决一下三急”
白絮语无伦次的说完,便逃似的推门离开,夜沧溟盯着离去少年的背影,心下纳闷,小侍卫这句话怎么说出了小傻侄子的意味。
第6章 他的另一面
第二日清晨,掌柜的给坐在饭桌前的四人上菜时,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其中的三人 ,难道是昨晚没睡好,怎么眼下的乌青这么严重,这掌柜的竟也是个没有眼力劲的,心中疑问脱口而出
“这三位客官可是昨日没休息好?”
白絮:“......”
陆桦:“......”
顾淮之:“......”
没休息好?压根就是没休息,
这小帝君自然不用说在发觉自己对着皇叔流鼻血后,经历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打击,硬生生在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风,而陆桦担心夜沧溟这块大肥肉,听了一晚上的墙角,除了听见一声略微熟悉的声音后,再无其他声响,
顾淮之......谁能试着在冰凉的地板上睡一宿还能休息好的,于是三个人又是“心怀鬼胎”
夜沧溟倒是没有注意他们两个,只是今日这小傻侄子怎的看也不肯自己一眼,难道哪里又惹着他了。
白絮自认为空气万不能在凝固下去,便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直接略过掌柜的刚才的问题
白絮:“掌柜的,向你打听一点事,答的若对我有用,可不止是这些”
掌柜的一看这银子两眼放光,哪管他们休息的怎么样
掌柜的:“您说,您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白絮:“此去不远有一李家庄,这庄子的事,你知晓多少”
白絮话音刚落,那掌柜的面露惊恐之色,连肥胖的身躯都往后退了两步,连连摇头
“那、那地方可去不得啊,整个庄子都被诅咒了”
四人神情皆是一动
白絮:“哦?怎么个诅咒法”
那掌柜的抬头扫了他们一眼,想来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物,便定了定神,继续说下去
“前几日,突然来了几个全身上下裹满了黑布的人,只露出眼睛,我这客栈本就是通往边关的商道,奇怪的人多的数不胜数,我也就没在意,为首的一个人直接拍下一锭金子,说要,要什么盐水,谁会跟钱过不去,连忙应下,我就真真儿的看着,最后一个人上楼的时候,竟然在他的衣袍里掉出一只白色的虫子!
当时也没敢多想,赶紧备了一桶盐水就给送上去,刚想敲门却听见他们说什么...什么诅咒...血红色的梨花树”
听到血红色的梨花树,陆桦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看了一眼旁边的夜沧溟,面具下的凤眸没有一丝波动,只轻轻的冲他摇了摇头,
白絮看着这两人不免有些奇怪,总感觉李家庄的事情,恐怕真的不简单,那掌柜还在接着说,表情却愈加惊恐,似是经历什么蛇蝎诡事
“许是听见了我的动静,里面的人立即嘘了声,我便敲了敲门说送盐水,他们确是连门都没让我进,说放在门口就行,虽说好奇但是也不敢打听太多,不然一不小心兴许命就没了,下楼的时候听见开门的声音,就回头看了一眼,还是一身黑布缠身,我还想着真是群怪人,可看到那双拿木桶的手时,真是魂都吓没一半,那哪能算是手啊,没有一块好肉,鲜血淋淋的,还有几块皮连着耷拉着,像是轻轻一扯就能撕下来,有的地方还露着森森白骨,更甚,刚才的那种白色的虫子密密麻麻的在皮血里蠕动,呕!”
掌柜的不免干呕了几下,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白絮若有所思,倒是与白牧说的一般无二
白絮:“后来呢,那些人去哪了”
掌柜的:“这就是最恐怖的地方,他们在这里留宿了三日,白日里紧闭房门,到了夜里那可真是鬼哭狼嚎,撕心裂肺,有好多住店的客官都被吓跑了,经历了那天的事,我也不敢进去啊,到第四日的时候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我拉上伙计想着进去看一眼,走到门口时,便有一股腐臭味,壮着胆子推开门,那景象真的是......”
“如何景象?”顾淮之一副听说书的样子,身子前倾,有些焦急的问
“哪里还有那几个裹着黑布的人,只剩下黑布了!满地的血混着黄色的脓水,地板上全是那种白
色的虫子蠕动在那脓水中”掌柜的此时肥胖的身躯都渗的冷汗连连。
顾淮之恶心也翻上喉头,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带着一丝侥幸的心理
“掌柜的,那些人之前住的是哪间啊,不是我...这间吧!”
那掌柜的有些心虚,没敢抬头看顾淮之
“您放心,我清理.....清理了很多遍的”
想起自已昨日在那曾经满是虫子的地上蹭啊蹭,挪啊挪,顾淮之突然感觉在自己的衣服上都有些挥之不去的腐臭味,顾淮之再也受不了了,捂着嘴起身就往外跑,临了看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陆桦,不禁冲他竖了竖大拇指,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医,陆桦看着这样的顾淮之,更加看不上他,没用的废物
夜沧溟:“怎么看”
陆桦:“腐尸蛄”
夜沧溟:“是蛊?”
陆桦摇摇头,
“不算是,半是蛊半是瘟”
白絮皱了皱眉,问道
“这蛊和瘟有何不同”
陆桦沉着脸色,有些凝重的说
“按正常说,蛊,乃是可以控制的凶虫,谷之飞,亦为蛊,养蛊极难对宿主的环境能否适应,又能存活多久,都是养蛊人需要担心的问题,所以都会慎之又慎的下蛊,而且一只蛊虫只能对一个人起作用,但这腐尸蛄又为蛊瘟,恰恰相反,它可以无限繁殖,遇人之骨血便产卵,像是瘟疫一般,能养的出腐尸蛄的人我还没有听说过”
夜沧溟凤眸看向陆桦,依旧是那清冷的声音,
“让南舒柳带着夜狼鹰部守住李家庄,陆桦,我给你时间”
“是!将军”平时毫无礼数的甚至自傲无比的陆桦此时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刀子一样的眼睛里只剩下敬畏
白絮看着那抹月白身影,仿佛看到了那位身处边关大漠中,一袭白色战袍,指点江山,所向披靡的战神...护着整个慕承国的夜将军。
第7章 他的小情绪
刚吐的昏天黑地的顾淮之听到南舒柳的名字,这才提起点精神,
夜狼鹰部,行如鬼魅,最擅隐秘行踪,暗杀为主,南舒柳为夜狼鹰部军长,取了不知多少敌军将领的首级,可怕的是都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取之性命,真是死都死不明白,隔日,还能将其首级悬挂在敌营最显眼的地方,还没开打,便已溃不成军。
顾淮之随即若有所思的看向白絮略微降低声线说
“既然是蛊瘟,这家客栈里的人是怎么幸免于难的,不应该早就被那虫子吃掉了吗?”
白絮脸色阴沉的说“或者是有人专门留下来给我们讲故事的”
白絮又给那掌柜的扔下一锭银子,一行四人继续出发,又行了半日路,
终是到了这传闻中被诅咒的庄子,庄子的入口早已破败不堪,杂草丛生,四周升起浓雾,空气中充斥着腐烂的味道,一股死气包围着四人,此时陆桦拿出四粒红色的药丸说道:
“此药可暂时抵御腐尸蛄”
顾淮之弱弱的问道:“陆神医,一粒会不会不够,有没有多的分给在下一粒”
陆桦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好啊,如果你想提前去见阎王,我倒很乐意帮你一把!”
顾淮之:“......”
进庄之后,真可用荒凉二字来形容,街道两边许多破败不堪的各式各样的货架,似是诉说着这庄子从前的热闹繁华,而如今空荡荡的只剩下四人在其中行走,看着这等情景,白絮心上涌起了一些莫名的情感,或许当初父皇的决定是错误的,
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的君王,
夜沧溟看着浑身上下写满了落寞的小帝君,他不知道在这漫长的七八年间,白轻舟都经历过什么,又怎么熬过那巨大牢笼中的人情冷漠,从一个只十二岁的小少年一步步走上那寒凉孤寂的王座,想到这些,夜沧溟轻轻叹了口气,将那黑衣小侍卫往身边带了带,
依旧是那清冷的音:“离我那么远,要怎么保护”
白絮突然心中一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在这清冷无比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安慰,桃花眸子顿时像星子一样明亮,又重新整理了情绪,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不禁发问
“将军,这庄中为何如此安静,更像是无人之地”
夜沧溟眯了眯凤眸,说出了一句毛骨悚人的话
“他们都在这里”
顾淮之瞬间觉得汗毛矗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尽全力抱住身边的人,连声音都发颤
“哪、哪里有人啊,他们又是谁啊,”
突然一声含着巨大怒气的声音,在顾淮之耳边炸开
“你瞎啊!没看着这两边屋子的都开了一条缝,定是有人窥看,还有,放开!如果你还想要你这两双手,没用的废物!”
顾淮之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在听到这世上鸟语花香的机会,果真,在这神医身边只会折寿,脾气怎生的如此暴躁。
白絮忽略掉旁边两人的聒噪,仔细观察,两侧的屋内都时不时的传出一些细微的响动,看来就是李家庄的百姓,白絮警惕的朝离自己比较近的一户人家,问道:
“屋内可有人?”过了好一会毫无动静,
在白絮觉得定不会有人回他时,一声细小如蚊的女子的声音传出,断断续续的
“你、你们是何人,来此地又有何事”
白絮心中一喜,刚要说是来救他们的,却被自家皇叔拦住
“过路商人,想来问路,请问姑娘我们可否进去说话?”
夜沧溟话音刚落,那扇木门便打开了仅一人可进的缝隙,一个约莫只有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女,扎着双包发髻,从门内探出头来,灵动的眼睛来回的打量着他们四人,许是看着四人气质不凡也不像是坏人,便轻轻地说
“进来吧”
得到允许的四人,轻手轻脚的进门,真怕惊着屋内的少女,在把他们轰出去,屋内光线极暗,只有一张简陋的床和几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木椅,空气中也散发着淡淡的霉味,这少女显然已经许久没离开过这间屋子了,那少女习惯性的去寻茶杯似是要给他们倒水奈何木桌早已经空空如也,
白絮心想,之前定是热情好客的一户人家,不禁发问
“姑娘家中仅你一人吗?”
少女的脸上浮现出极痛苦的表情,颇有灵气的眼睛涌上泪水,依旧是有气无力的声音
“爹娘都被关进祠堂里了,庄主说,他们都是被诅咒的人”
这小帝君什么时候看过女孩子哭,显得有些慌乱,哪还有那狐狸的精明样子,手忙脚乱的想找帕子,忙说道
“你、你莫要哭啊,我、我不问了”
谁成想那少女哭的更甚了,直接扑倒在白絮脚下,
“哥哥,我知道你定不是普通人,求求你,救救我爹娘,求求你...”
白絮连忙半蹲下去,桃花眸子都急的染上了莲红色,俊美的脸上也淡淡泛红,
看着这样的白絮,连陆桦都慌神了一瞬,这黑衣小侍卫竟能如此妖媚,明明是伤情无比的场景,却生生的被他这模样转变了气氛,回过神的陆桦眉毛都拧成了川字,一定是这光线太暗了,对,一定是!
突然顾淮之不冷不淡的在陆桦耳边说了一句
“好看吧!我之前也是你这种反应,后来...”看的次数太多了,免疫了
陆桦抽了抽眉尖,森然道
“莫不是舌头又不想要了!”
顾淮之赶紧站直,拱了拱手道:“在下错了”
陆桦甩了甩衣袖,不过怎么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呢!而且这屋子里的温度怎么降了这么多
白絮刚要抬起衣袖给那少女擦眼泪,却好巧不巧的落在袖间一方绣着白色梨花的帕子,冷的有些渗人的话音也随着砸落
“你的袖口脏”
陆桦打了个寒颤,突然明白刚才的寒意从何而来,这夜将军什么时候也懂得怜香惜玉了,
夜沧溟话音刚落,直接转身离开,只留给这一脸茫然的小帝君一个背影,不知道是不是白絮的错觉,总觉得自家皇叔怎么有点闹小脾气的成份在里面,过了一会,那少女的心情被安抚下来后,缓缓说道
“庄子里只要患病的人,都被庄主锁在祠堂里了”
白絮听罢,瞥了一眼离自己快要八丈远的夜沧溟,一点也没有要睬自己的意思,皇叔这是怎么了,没得到回应的白絮只好接着以自己的想法接着问道:
“那庄主现在何处?”
少女摇摇头回到:“不知,前几日庄主领着几个人说是要出去寻解决诅咒之法,到如今也是杳无音讯”
白絮心下想,客栈中的那几人保不齐就是这李家庄庄主和他的伙计,若真是这样,那这庄中百姓也是可怜,还不知道心中唯一的希望已经断了,
白絮又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问题,继续问道
:“姑娘,听闻庄中遭此次劫难是因一血色梨花树是吗?”
听到这几个字,陆桦不自然的看了一眼夜沧溟,一旁的顾淮之在他的眼神中似是看出了一丝...惋惜,一闪而过,许是看错了
那少女叹了口气“若当时,没人去动它,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不应该砍了它的,不应该的”
陆桦皱了皱眉毛,声线略有些高,:“砍了?”
那少女显然有点被吓到了,顾淮之在一旁悄悄的提醒道:
“陆神医,在下认为您可以小点声”
陆桦:“闭嘴!废物”
顾淮之:“......”
接下来,白絮又问了几个关于这血色梨花的事,原是突然有一日,庄子里莫名其妙的长出了一颗通体血红,连花瓣都是血红色的梨花树,庄中人觉得万物若是反其道之行,必生异状,容易招来祸事,便给砍了,树干连着花瓣全给烧了,谁能想到,反而给庄子带来了灭顶之灾。
在四人准备离开去祠堂查看一番的时候,白絮又折回去,给那少女留下点钱财,顺便指了指少女手中被揉的有些皱的方帕道:
“那个...你能还给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字数有点少,多发一章啦
第8章 他的过度失控
白絮出来只看到那抹身姿挺俊的月白身影,赶紧向前与之齐肩,问道:“将军,他们二人呢”
夜沧溟:“先去祠堂了,想看一下病情如何”
白絮:“奥,那将军怎的也没先去”
夜沧溟:“等你”
白絮一愣,怎么感觉自家皇叔的心情又变好了,而此时摄政王心中想的全都是,回去得在给自己的小傻侄子做一个帕子,省的还得去跟人家姑娘在要回来,多不好......
两人走了快要小半个时辰的时候,才发觉有些不对,四周的浓雾越来越大,可见度也变得越来越低,而且这段路未免也过长了,白絮低声问:“将军,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夜沧溟摸上腰间的银色弯刀,大拇指有以下没一下的刮摸上面的花纹“是迷阵,跟在我旁边”
白絮眼前全是浓浓的白雾,不免有些慌乱,下意识向那声音处抓去,原本想悄悄的抓一下自家皇叔的一片衣角,落进手里的却是有些温凉的指尖,
白絮能明显的感觉到身前人的身躯一震,他已经做好被甩开的准备,却发现那温凉的指尖也微微的回握住自己,白絮心上好像涌上一些别的东西,酥酥麻麻的,
嘴角又爬上了一丝狐狸般狡黠的笑道:“将军可要抓紧了,不然臣下怕丢了”
白絮这句话说的有些莫名的隐晦,不知他是怕自己走丢了,还是怕丢了将军
“……嗯”夜沧溟耳尖似是爬上一抹嫣红,但也全淹在大雾中,无人有福欣赏
两人在这大雾中都绷紧了神经,忽的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浓烈的香气,熏得白絮有些头疼,不禁用另一只手捂住口鼻,
刚想询问夜沧溟这香气是何缘故,却发现那人有些不对劲,握住自己的温凉手指此时却像炭火一般灼热,而且还握的越来越紧是怎么回事,
白絮有点吃痛,不禁说道:“将军,你.....”
剩下的话还没问完,便被夜沧溟反身用力的往后压,白絮不得已只能带着他一起退,直到后背重重的撞在一棵树上,白絮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疼啊!
随即抬眼去看夜沧溟,白絮刹那间愣住了,此时的夜沧溟的脸离他极进,也就只一手指的距离,
杂乱急促的火热气息扑在白絮脸上,那双狭长凤眸更是直直的撞进白絮桃花眸子里,凤眸中的清冷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迷离,眼尾更是红的不像话,似是木色面具都有点被染红了,
白絮的气息瞬间也被带的急促,往下入眼便是比平时更要嫣红的唇,忍不下去了!
白絮此时的神志不知道是被这香气扰乱的还是被夜沧溟这幅样子迷的也有些涣散,翻身一转,将两个人位置互换,
白絮用指腹摸索着那微凉的唇,哑着嗓音问道:“你可是想这样?”
语毕,便微微俯身重重的吻下去,
“唔~”
瞬间,白絮的体内像是要爆炸了般,他的味道,甜的要命,想索取更多,舌头顺着那微凉的唇瓣滑进去,用力撬开他的牙关,有些急迫的寻找,不受控制的与之纠缠,吻了不知道有多久,吻到夜沧溟的脚下有些发软,快要顺着树干滑下去,才放开,
白絮顺势将他往怀里一带,看着那双此时已经带有水汽的凤眸,却发现眼尾却是更加殷红,一路绵延到木制面具遮住的地方,白絮有些颤抖的抬手,摸索到脑后的面具绳结,用手指轻轻拨开,
面具轻易滑落,下一秒却被一双滚烫无比的手掌遮住眼眸,夜沧溟艰难的出声,哪还有一丝清冷的意味,声线都有些发抖
“别、别看”
白絮覆上那双手,一点一点扒落,先、先...生,定是你对不对,我不愿驶过万里河山,只想和你窝在那一方竹林,再不相离。
“砰!”
一声闷响,白絮眼前一黑,便软软的倒在夜沧溟的脚下,最后一眼又是模糊的容颜,凤眸下方像是有着若隐若现的殷红.....
“小帝君?小帝君,快醒醒啊”
白絮的耳边一直回响这声音,用力的睁开一条缝隙,刺眼的光让他适应了不知道多久才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顾淮之焦急不已的脸,艰难的开口
“淮、淮之,发生什么事了”
顾淮之松了一口气说道:“小祖宗啊,你可算是醒了,陆神医说,你和王爷是中了幻境了”
白絮起身,后脖颈的阵痛,让他不得又躺回去:“幻境?那是什么东西?”
顾淮之:“陆神医说也是一种蛊,会让人沉睡,陷入玄幻之境”
白絮:“幻、幻境?”
顾淮之:“就是在这期间经历的事,全是假的,只是幻觉”
白絮定了定神,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俊脸上一瞬间红的发烫,手指下意识的覆上自己的唇,略微有些肿,还有些破皮,假、假的?怎么可能,这真实的感觉让白絮有些信服不了,问道:“皇叔呢?我们怎么出来的”
顾淮之答道:“王爷现在应是还未醒,在陆神医那,南舒柳把你们带回来的。”
南舒柳?他不是守在庄外吗
“我去看看皇叔”白絮缓慢的起身,恢复了点力气后,向外面走去,
一出去,哀嚎四起,四周全是浑身缠满黑布的人,陆桦和一个身着玄色衣服的男子在其中穿梭,看来这就是李家庄的祠堂,
白絮打量着那男子,相貌实属上乘,就是那浑身冷漠无比的气质与自家皇叔如出一辙,但却比自家皇叔多了点烟火气,这就是,夜狼鹰部的军长,南舒柳
“陆神医,夜、夜将军如何了”一提到夜沧溟的名字,白絮心下就莫名的燃起一股火,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陆桦和南舒柳闻声向白絮看过去,最后....落在那微微红肿的嘴唇上,两人又想到也是如此景象的某人,不不不,千万不能让这两个人此时相见,怎么也得......等某人嘴唇消肿了之后吧....
陆桦实在是没想到,蝶梨香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更没想到夜沧溟此次竟会....如此失控,只希望这小侍卫好糊弄,此时的陆桦一心觉得是夜大将军强迫了小侍卫
陆桦:“他、他无事”
“奥,那我去看看将军”说着白絮便往旁边那屋子走,南舒柳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挡住白絮的去路,
白絮皱了皱眉头语调有些轻佻的说“南军长这是何意”
南舒柳依旧像块木头一样,一言不发,不过真不是南舒柳不想回答,只是他不知怎么去回答,没错,南舒柳与人交谈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弱,这事真不能怪他,天生如此,没有办法啊
陆桦赶紧扯开话题:“你、你嘴唇不疼了吧”
果然白絮忽的没了刚才狡黠的模样,手脚也有些慌乱,眼周染上一抹莲红色,白皙的俊脸上也爬上一丝红晕,极为好看,
陆桦看着这黑衣小侍卫的模样,真是,头疼的难受,心下想,夜大将军啊,你莫不是真的被美色所惑?
看来这谎必是说定了,陆桦刚要开口,只听木头一样的南舒柳,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我不是故意挡你的路,因为你好看”
“.......”白絮眨了眨桃花眸子,一脸惊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桦抽了抽嘴角,一把拉过南舒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低声说:“你扯谎,也要扯个说的过去点啊!”
南舒柳依旧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道:“前半句是谎,后半句是真的”
陆桦:“......”
赶紧打发走南舒柳后,陆桦挤出来一丝笑意,看向一脸惊异的小侍卫说道:“他的意思是,是看你好看,所以刚才喂你吃药的时候慌了神,没注意药的温度,烫了你的嘴唇”
白絮愣了愣神,问道:“我的嘴唇是....是烫肿的?”
陆桦有些心虚的道:“没错啊!不然呢!”
原来真的....是幻觉,
白絮自嘲的笑笑,是啊!怎么可能发生,他是什么样清冷自持的人,怎会与自己做那样的事!
想到这,想去看夜沧溟的想法也消失跆尽,冲陆桦说了一句:“那我就先不去打扰夜将军了,将军醒了劳烦告知我一声”
便转身离开,看着那黑衣小侍卫渐行渐远的身影,陆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心想,这叫个什么事啊!
第9章 他的短暂安宁
陆桦没有愧对自己第一神医的称号,成功制出腐尸蛄的解药,但是患病者就算是剔除腐尸蛄,身上的伤疤也是再也痊愈不了,入眼尽是纵横交错,惊悚骇人
但庄内幸存的人,在经历这可怕的事情后,便也觉得保住性命已是感激涕零,其它的也就不在意了,大不了余生只在庄内生活,在不踏出,
白絮一行人又在庄中待了两日,确认庄内百姓全无性命之虞,才动身回京,离开时,庄中百姓全都前来送别,纷纷向那月白身影行礼,齐声说道:“摄政王大恩,我等永生难忘!”
原是夜沧溟醒后,亲自照料患病之人,换药,包扎事事亲力而为,而陆桦,南舒柳也没想过隐瞒避讳什么,和平时一样称“夜将军”,
有心之人早也猜出这宛如谪仙般清冷之人的身份,只是没想到传闻中残暴嗜血的摄政王竟是生的如此干净如画的姿态。
夜沧溟看着面前虔诚道谢的百姓,微微颔首,伴得夕阳,风起白衣。
一旁的白絮看着这样的夜沧溟,似是明白了这十三年征战的坚守,他的心中系着天下苍生,他的背上肩负着黎明百姓,
他....比自己更像君王。
回京的马车上,白絮一直低着头,他万万是不敢抬头去瞧自家皇叔了,那真实的触感,那似水的交缠,还有那双妖治迷离的凤眸,至今历历在目,而那一切,
居然....都是假的,
是自己的幻觉,心中其实还是有所怀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夜沧溟,装作是一脸好奇的问:“将军在那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而夜沧溟却是满脸的疑问,不禁开口回道:“幻境?什么幻境,我们不是直接去祠堂了吗”
一旁的陆桦心下一惊,暗想:坏了,这两天忙昏了头,竟忘了提醒他
看着白絮愈加怀疑的神色,连忙道:“当时将军中的蛊毒有点深,所以我加大了药量,那药的副作用是...记忆受损”
夜沧溟似是反应过来什么,下意识的伸手向腰间摸去,果然,药瓶不知道在哪里弄掉了,这次,自己又忘了什么...
白絮看着丝毫没有反应的夜沧溟,这才完全的相信陆桦的说辞,经历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想象,当时在幻境中自己以为夜沧溟就是那人,
想到这,白絮的心中涌上一丝复杂的情感,难道自己心中所求竟是与那人终日缠绵?
顾淮之可能也是单纯的好奇,往白絮身边凑了凑问道:“哎,你看到啥了”
听到这话,白絮的嘴唇又回忆起那微凉的触感,以及那人口中的柔软,“腾”的一下脸上又是一片火热
陆桦看到这场景,脑海里已经想出一百种弄死顾淮之的方法,一记淬着毒的眼刀飞过去,
顾淮之反射性的坐直身体,脱口而出:“在下错了”
看着陆桦逐渐恢复正常的脸色,顾淮之这才反应过来,我哪做错了啊,陆大神医....
回到寝殿的白絮,迫不及待的摘掉这令他难受无比的束冠,墨色夹带着孔雀蓝的长发散落,拿一条黑布草草拢在脑后,又是慵懒的斜躺在榻上,
小侍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还是传闻中的那个傻子小帝君,顾淮之看着白絮的长发有些惊诧,怎么感觉这孔雀蓝更深了点,还不等顾淮之深想,白絮便问道:
“淮之,你说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乌月国搞的鬼”
顾淮之拱了拱手回道:“乌月国的黑市生意我们一直撒着网,没听说他们市面上有腐尸蛄这么个东西,若是连黑市中没有丝毫消息,那幕后人不是隐藏的极深,就是他根本就不是乌月国的人”
白絮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刮着鼻梁
顾淮之又继续说道:“不过那血色梨花倒是有些捕风捉影的消息”
白絮挑了挑眉,显然提起了巨大的兴趣,总感觉这东西和自家皇叔有点联系
“说”
顾淮之继续说道::“可能与乌月皇族的秘术有关”
白絮眯了眯眸子,看来小侍卫要消失一段时间了
“淮之,准备准备,过几日我们要去一趟乌月国了”
自李家庄回来,夜沧溟就以整顿夜狼为由,消失了许久,
白絮一袭黑色长袍,腰间系着金丝腰带,墨色长发还是散至腰间,两侧发丝随意绑在脑后,一丝说不出来的妖媚,
桃花眸子看了一眼夜沧溟的寝殿,眼神中带了一丝不舍与思念,连着院内的白玉石桌都显得有些孤凉,怕是有些日子见不到了,夜将军你会...有一丝念我吗?
“淮之,走吧”
白絮斜靠在马车上,手指无聊的转着自己额前掉落的一缕头发,走马观花似的看着外面不停变换的景色,
过了不知几日,这景色才逐渐显现出与慕承国的不同,白絮用指尖挑开帘子,问道:“淮之,可快到了?”
顾淮之:“白老板,前面就是乌月国城门了,马上就要入关了”
此次两人是以商人的身份进入乌月国的,
白絮也算是乌月国黑市中的有名号的大老板,都知道有这么一位白老板精明的像只狐狸,做生意那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进入乌月国的文牒自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弄到了,成功进入乌月国后,两人先是寻到一家客栈住下。
白絮收拾好东西,和顾淮之出去寻得一处茶楼,找到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位置入座,要了一壶花茶便察言观色的听着这周围人讨论的话题,
白絮明白要想听到什么近期乌月国发生什么大事,这鱼龙混杂的茶楼乃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首选之地
“哎,你听没听说,最近咱们这大皇子又迷上了乐器音律”
“当然了,咱这位大皇子那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见天儿的作妖,这不过两日在碎玉轩要举办一个什么、什么宫廷乐师招募会”
“说的到好听什么宫廷乐师,那不就是去给大皇子听个儿乐的....”
白絮神色一动,桃花眸子递给顾淮之一个眼神,说道:“咱们进乌月王宫的机会来了,淮之去给我弄一个笛子来,记住,要紫竹笛”
顾淮之点了点头,这小帝君的笛音他也是听过的,那真可谓是余音袅袅,清风明月之音。
第10章 他的琴瑟和鸣
笛子买到之后,白絮将它挂在腰间,前往碎玉轩,这一路上白絮和没少招人注意,一袭黑衣长袍,衬的他唇红齿白,俊美非凡,一双桃花眼更是美目如画,那笛子也给
白絮增添了一丝翩翩公子的气质,不知是红了多少双眼睛,顾淮之有些无奈,低声说道:“帝君,咱们在别人的地盘,是不是得稍微低调点啊,不然您蒙个面如何?”
白絮瞥了一眼顾淮之说道:“我还就怕不够高调,这选宫廷乐师,长得若是不够格,吹出神音来他也不会入选,我就是要先把我这貌露出来”
顾淮之:“......”
到了碎玉轩门口,顾淮之才发现白絮说的竟一丝不差,
一名长相普通,甚至有些凌乱的男子手持一把木笛刚要进去,却被那宫中打扮的侍从拦住,理由竟然是,笛子不算乐器!这是糊弄傻子吗?
而白絮只往门口那么一站,那侍卫连问都没问是何乐器,就放行了,而且那直白的眼神,似要把白絮生吞活剥了般,
顾淮之突然觉得这还是找块布蒙起来比较好,现如今这个世风日化的状况,龙阳之好早就不是什么隐晦之事,甚至还有点盛行,这小帝君的长相也太危险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若是摄政王在这就好了,怕是也没人敢惦记了,顾淮之心里想着
两个人刚进这碎玉轩中,便顿时觉得耳朵受到了重创,各种乐器嘈杂的声音混到一起,更有甚者根本不懂手中乐器怎么把它弄响,但无一例外,长相都是实属上乘,
顾淮之一愣说道:“这哪是选乐师啊,这明目张胆的选美啊”
白絮轻笑道:“那我们不应该高兴吗?这乌月王宫我们进定了”
顾淮之:“您没发现这在场的都是男子吗?”
白絮:“那又怎么了”
顾淮之:“.......”小帝君啊!您这就像是马上要进狼窝的待宰羔羊啊,这可如何是好啊!等等,那我是什么,陪嫁?还是填房啊!
“还请各位稍安勿躁,咱们这音律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略有些苍老的声音自这碎玉轩正中间传出,是一位雪鬓霜鬟的老者,身着锦衣华服,想必就是这碎玉轩的主人,四周顿时清净了不少,那老者继续说道:“这比试共分为两场,单奏以及相和,单奏即使自己独自表演所选的乐器,相合便是一个人先行展示,若有之能与其音律相合,所成一章,且天籁之音,这样的两人便可入王宫为宫廷乐师,现在比试正式开始,请各位自行选择顺序”
“我先来”只见一个怀抱琵琶,浑身透着红尘气息的男子扭着腰走出来,一看就是个混迹那种地方的伶官儿。
白絮左看右看寻了一处软塌,慵懒的斜靠在上,用指尖微微抵着额头,无视这一个接着一个的杂乱无章的音律,过了不知多久,声音好像是没了,
白絮问道:“淮之,可还有人”
顾淮之回道:“应是没了”
语毕,白絮起身伸了伸懒腰,拿出腰间的紫竹笛,在指尖转了一圈,轻轻靠在嘴边,缓缓闭上那桃花眸子,
笛声悠扬而起,飘零流转,似是牵动了落日的余晖淡淡的洒在吹笛人的周身,所有人都不敢高声言语,全都望向那美如画般的人,清亮悠远,洗尽尘俗,
忽的一声琴音混入其中,那琴声委婉连绵,似是清冷纯净的冰泉从钟灵的幽谷中蜿蜒而来,和着笛音有道是不似凡间音,犹如仙境来。
一曲终了,众人意犹未尽,白絮睁开眸子,去寻与自己合奏之人,向对面望去,却看到一袭月白身影,正襟危坐在一把白玉古琴前,面具下的凤眸也望着自己,只是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白絮先是一怔,而后内心涌上一丝欣喜,竟能在这看见自家皇叔,
顾淮之显然也看见了,心中想着,如此甚好,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不怕被惦记了,
但,随后顾淮之眼神瞥向摄政王身旁那人,赶紧低下头,一声叹息,唉,莫不是又要折寿了,
“好!好啊,当真是琴瑟和鸣,天籁之音,两位当之无愧为当选宫廷乐师的第一组”
那老者不住的赞叹,但又觉得没有一个准确的词语可以形容出这般仙曲。
白絮没有搭理那老者说的话,只快步的像对面走去,夜沧溟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既不像小侍卫也不像小傻侄子的白轻舟,想起方才他吹笛时的样子,
当真是...举世无双,
不过是当时教过他一阵竹笛,如今竟能到如此这般,想到这夜沧溟的嘴角似是有一抹笑意,白絮看着眼前这许久未见的人,心中竟涌上一丝想念
白絮问道:“将军怎么会在此”
夜沧溟:“所为腐尸蛄一事”
白絮:“正是,臣下也是奉帝君之命,前来查探”
夜沧溟凤眸微动,自己奉自己的命?
这小傻侄子的演技可是越来越精湛了,一旁的陆桦看着如此打扮的黑衣小侍卫,真是配的上祸国殃民四个字,
白絮似是感受到陆桦的视线,暗暗想到,自己这副打扮也只有顾淮之见过,解释道:“臣下此次是以商人的身份进到乌月国的,所以才这副样子,还请将军不要取笑才好”
还不等夜沧溟开口,一句木木的声音砸进众人的耳朵:“你这样比之前更好看”
原是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南舒柳,一身玄色衣袍,依旧是那副木头似的冷冰冰的样子,
白絮活到现在,实在是没被一个大男人如此直白的说自己好看,还是两次,还如此一本正经,真是浑身的不自在,说话都有些磕绊:“南、南军长谬赞了”
南宫柳:“不是谬赞,本就是事实”
白絮 :“.......”
白絮实在是被南舒柳如此率直的做派逗笑了,嘴角微微上扬,一个略微无奈的笑容,只觉倾城倾国也不过乎于此了,
顾淮之更加觉得找块布是非常有必要的,不过怎么突然感觉这四周寒意更甚。
那清冷的仿佛沁着寒意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温度:“南舒柳,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陆桦一惊,不动声色的离夜沧溟远了点,
南舒柳低下头说道:“禀将军,腐尸蛄一事是属下办事不利,还没有什么消息”
瞬间夜沧溟周身的温度又不知道降了多少度说道:“那你还站在这里碍眼干什么”
南舒柳身形一震,有些不解自家将军怎会如此动气,当时不是说细细追查,小心谨慎吗,自己不过才出去了半日而已啊,
南舒柳也只能把头压的更低了,说道:“是!”
刚要转身离开,却又被那清寒的声音叫住:“去买一个白玉束冠回来,仪态不整,甚是...甚是难以入眼”
顾淮之:“......”王爷好眼光
陆桦:“......”夜大将军啊您扪心自问这话说出来不违心吗?
南舒柳:“......”自己到底哪里惹到将军了
白絮挑了挑眉尖,怎么感觉自家皇叔又在耍小脾气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这场“选美”也算是完美落幕了,算上白絮和夜沧溟共有八人可进入乌月王宫,陆桦以及顾淮之也算是沾光也可随着入宫,其实最主要的是两人的长相实属是也是上乘,
顾淮之虽说平日在白絮身边当陪衬当惯了,但也是翩翩周生,清新俊逸的玉树之姿,
送他们一行人进宫的马车共有四辆,两人一辆,顾淮之摇了摇头,折寿啊折寿啊,陆桦看见身后磨磨蹭蹭的人,一阵不耐烦的说道:“废物,你还那里磨叽什么”
顾淮之连忙一阵小跑回道:“在下来了,来了”
马车上的气氛有些过于安静,白絮看着自家皇叔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束冠,沉着凤眸一言不发,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白絮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他那狡黠如狐狸般的笑,弯着腰起身一屁股坐在夜沧溟脚下,背过身去,语气轻快的说道:“这下恐怕要劳烦将军了,毕竟臣下也想入了将军的眼不是?”
夜沧溟看着乖乖坐在自己身前的少年,墨中 带蓝的长发像是瀑布一般垂下,散落在自己的袍边,泼墨如画,与当年一般无二,
曾经十一岁的白轻舟也像这般伏在自己身侧,如今十八岁的白絮亦如当年,却终是物是人非,凤眸中尽是似水的温柔与无尽的落寞,轻声吐出一个字
“好”
听到他的声音,白絮有一瞬间的恍惚,似是又回到那一方竹林,那一处甚至有些简陋的草房,记忆中先生的样子好像变得有些清晰,那双眸子应是与身后人如出一辙,
微凉的指尖时不时的触碰到发丝深处,有些痒,连着心里都痒痒的:“将军,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很温柔”
夜沧溟愣了一下,眼前又浮现出小少年的活蹦乱跳的欢脱模样,冲着自已一脸灿烂,软软的奶音:“先生才不冷,轻舟知道先生都是装出来的,先生是全天下最最温柔的人”
“从未”
只有...你一人说过
第11章 他的熟视无睹?
相比白絮那边的温柔束冠,顾淮之这边真是冰冷寒窖,陆桦抬眼看着快要坐到马夫位置的顾淮之,有些阴冷的说道:“我是洪水猛兽还是豺狼虎豹,离我那么远作甚!”
顾淮之小声嘀咕道:“本以为离你近点能延年益寿,现如今,再离你近点,我怕是要活不长了”
陆桦眯了眯眼,声音有些危险的说道:“过来,我绝对不说第二遍”
顾淮之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一个大跨步,直直的坐到陆桦旁边,满目笑意说道:“陆神医莫要动气,在下这不是过来了吗”
马车摇摇晃晃,终是到了乌月王宫,
白絮下车一看,一脸满是不屑,连我慕承王宫的一半都及不上,八人皆被安排在一方幽香雅致的小院,也是两人一间屋子,除了夜沧溟外的三人又是面面相觑,这熟悉的场景,白絮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
“我们还是和以前那般吧”
白絮心想他宁愿自己受罪,也不想让别人占了自家皇叔的便宜
顾淮之:“不好!”
陆桦:“好”
白絮有些好奇的看着这完全反转的两人,直接无视掉顾淮之求救般的眼神,随着自家皇叔自顾自的朝一间屋子走去。
顾淮之颤颤巍巍的看向陆桦说道:“陆、陆神医,您当初不是不愿与在下同处一室吗”
陆桦挑了挑眉尖:“你,不是想延年益寿吗?那你不跟我住还能跟谁住啊”
顾淮之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他居然听到了,怎、怎么可能,
顾淮之不知道的是,陆桦怎么也在那边关大漠中待了十三年之久,加上又是医师,五官的敏感程度早就不似常人。
顾淮之颤抖着拱了拱手说道:“陆、陆神医,在下、错了”
这边白絮还想着这几日不如自己就将就一下在地下睡得了,不然再来一次上次客栈的那种事,自己可真就英年早逝,血管爆裂而亡....
推门一看,原是白絮想多了,整齐素雅的房间内两席软塌并列而放,房内也是一应俱全,白絮本想和在自己寝殿中一般斜躺在那软塌上,转念一想,哪个小侍卫敢有如此作态啊,硬生生的慢慢回身正襟危坐,目光去寻那月白身影,
只见自己皇叔背对着自己拿出一袭与他风格相反的黑色衣袍,
然后....他这位皇叔便伸手的去解自己的月白长袍,
白絮瞬间觉得四周的温度都升了上来,喉咙有些发紧,下一秒,长袍滑落,只剩一件白色中衣,
夜沧溟本就身形单薄,中衣包裹的腰身便不似寻常男子的粗壮,更多是纤细完美的曲线,竟比女子的还要勾人,
再往下....
只着一条亵裤两条笔直修长,线条有力的腿充斥着白絮的神经,上次在客栈已经感受过了,但怎么也是没看清,而如今这景象,白絮顿时觉得的血液奔涌,桃花眸子生生的被逼上血色,脑海里甚至想着那具身体若除尽衣物,该是怎样的完美无瑕,
想到这,白絮脑袋“轰!”的一下,像是要炸开一般,感受到身体的强烈反应,赶紧扭过头,水、水、水在哪,手忙脚乱都形容不了此时的小帝君,
似是听到了身后人的异常,夜沧溟披上黑色衣袍,转过头去入眼便是小傻侄子的后脑勺,竟有些同手同脚的慌乱的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常年在战场上随性惯了的夜将军,哪能知道这小傻侄子缘何如此,于是夜沧溟系上腰带后,一脸疑惑的冲着小傻子侄子的后脑勺问道:
“你在寻何物?”
白絮随着声音停下手中的慌乱,心下想着,怎么也穿完了吧,定了定心神,强压住心尖上快要把自己焚身的□□,露出一个自认为正常的笑容,转过头去看向自家皇叔,
一袭黑衣长袍,更衬得他身材欣长,腰身的曲线也被黑衣勾勒的淋漓尽致,于是转过来不到几秒的小帝君又再度转回去,
依旧是...水、水、水在哪
夜沧溟也没有多想说道:“你好好待着,莫乱跑,我去探探这乌月王宫”
白絮一下就冷静了大半,原来他换黑衣竟是这个原因,赶紧说道:“等等,将军我与你一起”
夜沧溟:“不可,乌月王宫你我都不了解,且危险重重,你不能涉....”
险字还没说出来,便被白絮打断:“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跟着将军”
夜沧溟看着白絮脸上浮现一丝坚定的神情,心上的某根弦像是被拨动了一下。
白絮看着默不作声的自家皇叔,又说道:“若是在将军离开的这段时间,那大皇子要突然来访,那我恐怕会应付不来....”
夜沧溟:“跟我走”
白絮:“好嘞!”
入夜,两人站在屋子门口抬眼看着屋顶,夜沧溟问道:“上不上得去”
白絮轻笑了一下:“将军你也太小看臣下了,我怎么也是帝君殿的侍卫”
语毕,白絮轻轻一跃,便稳稳的落在屋顶,没发出一点声音,夜沧溟在黑夜中弯了弯嘴角,看来这几年,他并没有荒废自己教的东西
夜色笼罩的乌月王宫,两道形如鬼魅的影子,在黑暗中穿梭,
忽的,一声惨叫伴着断断续续的叫骂声打破这黑夜的寂静,也吸引住两人的步伐,夜沧溟轻轻拨开一片瓦片,狭长的凤眸盯着屋内人的一举一动,只见几个宫中侍卫围着一个黑色的约莫有一人长的木箱子,骂骂咧咧,还时不时的踢两脚
“这畜生真能闹腾,费了老子这么大劲儿”
“你跟他生哪门子气啊,一个练蛊人,一会送到国师那儿,让他生不如死,走吧,咱几个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剩下的事就交给国师殿中的人了”
“呸!”
说着,那人走前又踹了一脚那黑色箱子,等那几个侍卫渐渐走远,直道完全看不见人影,白絮开口道:“这乌月国竟用活人练蛊,真是丧尽天良!那国师是何人?”
夜沧溟摇了摇头说道:“下去看看”
语毕,两人轻手轻脚的进到屋内,白絮赶忙打开那黑色木箱,只见一个浑身满是鞭痕,被五花大邦的年轻男子,甚是有些伤口还渗着丝丝血迹,与粗绳都粘到一起,触目惊心,
白絮心中顿生出些许不忍,拿掉那男子口中脏布,又解了他身上的粗绳,有些地方与血肉和在一起,不得不用力扯掉那粘住的皮肉,那男子浑身一颤,硬生生的疼醒了,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皆是黑衣的两人,眼中尽是惊恐之色,还不等他发出声音,
白絮赶紧低声解释道:“公子莫慌,我们是救你的人”
那男子的防备之心卸下不少,有气无力的说道:“多、多谢两位”
这男子声音一出,白絮和夜沧溟皆是身形一震,白絮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问道:“你、你是慕承国的人?”
那男子缓缓开口“正是,我是被几个黑衣人绑来乌月国的”
白絮沉着脸,眼底浮现少有的狠厉,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第12章 他的手足无措
白絮尽量不碰到那男子的伤口,将他在箱子里扶出来 ,问道:
“你这样,还能不能走”
那男子动了动手脚,有些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顿时疼的龇牙咧嘴,沾满血污的脸都有些变形了,有些大喘气的说道:
“都、都是些皮肉伤,不碍事的”
白絮立刻对他说道:
“现如今,守卫最是松懈,你寻个机会逃出去”
那男子眼中带泪,刚要道谢,却被白絮打断,千言万语全都堵在心口
“你不必的,不必向我道谢更不必感激我”
我的子民在他国受辱,我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面,心安理得接受你的感激,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对 ,
白絮想到这,心脏的某个地方像是被狠狠攥住,让他有些透不过气,那男子依旧忍着疼痛向两人行了一个大礼,便消失在黑夜里,夜沧溟看出来白絮的不对劲,轻轻的拍了拍小傻侄子的肩膀,轻声说道:
“这世间,是对或错,谁又能分的清,谁又真正能明辨出什么”
白絮愣了愣神,心上的疼痛好像减缓了不少,每一次都是这样,不管当时是怎样的境地,怎样的难受,怎样的痛苦,只要眼前人说句话,哪怕是一个字,一个音,也能一扫而尽,像是...一剂药,一剂医他的良药
正想着,外面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安宁,白絮回过神来,有些慌张,现在出去必然得与那群侍卫碰个正正好好,刚想去问夜沧溟该当如何,却发现自家皇叔飞身一跃便跳进那黑色木箱中,
白絮愣了一秒,脑袋里迅速闪过念头:怎么办、怎么办,我要不要也跳进去,不行、不行,一定会被踹出来的。
夜沧溟看着在那满脸纠结的小傻侄子,心中不免想:不会再这个时候犯傻了吧,语气中微含怒意道:“你在哪里杵着要做什么,进来!”
得到允许的白絮瞬间毫无顾虑,轻松一跳,翻身而入,勾上箱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等白絮进来,夜沧溟突然明白刚才白絮在那里扭捏什么,这空间实在是,实在是太小了!
根本容不下两个人,白絮怕压着身下人,只得双手撑在夜沧溟两侧,两人的距离近的已然不能再近了,甚至鼻尖好像都已经若有若无的碰到一起,两人的呼吸声更是互相纠缠在一起,黑暗现如今成了两人最好的掩饰。
白絮此时脑袋一片空白,幽暗的封闭空间内,他看不见此时身下人的神情,但那扑在脸上微凉的气息却好像提醒着自己现在离他有多近,白絮心里竟想着,若是现在自己在往下一点,会不会就能碰到那人的柔软,心中的邪火又成功的被勾起来,
忽的一声推门而入,随即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唤回了白絮的神志,脑子里的那根弦也紧绷起来。
“来来来,抬走”
随着那人话音刚落,白絮忽然觉得身体腾空,身子不免晃了一下,手臂有些发软,
便往下....顿了一下,
电光火石间,唇上便覆上那微凉的柔软,与那幻境记忆中一样的触感,白絮瞬间觉得浑身像被万虫噬咬一般,浑身上下又麻又痒,明显感受到身下人的震惊与僵硬,白絮赶紧又撑直了手臂,离开了那柔软,声音极低却是带着掩不住的慌乱:
“将、将军,我、我真的无意冒犯”
白絮发誓他从来没听过自家皇叔如此张皇失措的声音
“无、无事,形势、形势所逼,不必...唔”
随着箱子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堵在嘴里,白絮简直是欲哭无泪,他真的真的没想占便宜的,唇上再次袭来那微凉的触感,□□焚身都形容不了现如今白絮的境地,赶紧又正了正身子,真是连个音儿都不敢出了,
“今日你们是怎么了,都没吃饭还是怎么着,抬个人也摇摇晃晃,东倒西歪的”
“不是我们力气小,这人未免也太重了点!”
“行了行了,自己偷懒还找什么借口,看着点前面台阶,一群饭桶!”
听到“台阶”两个字,白絮心头突然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像是验证白絮心中所想,这颠簸的不是一点点啊!
白絮强撑着身子,后脑勺死死的顶在箱子顶端,不一会儿,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不、不行了、撑不住了!皇叔,我对你不起啊!
顿时,白絮双手完全脱力,重重的像身下人压去,这次可不是简简单单碰一下,两人的牙齿仿佛都磕在一起,一股血腥味在两人口中蔓延,血腥味混着那人的甘甜刺激着白絮的每一根神经,感受到身下强烈的反应,白絮瞳孔一怔,愣是挣扎着又爬起来,这回死也要撑下去,否则这身下人怕是要恶心自已一辈子了。
“行了,行了,放这吧,国师大人一会儿便过来了”
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白絮如释重负般赶紧用力顶开木箱,似闪电一般迅速逃离那狭小空间,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刺眼的亮光以及陌生的环境,让白絮心头的□□消了大半,一阵强烈的不知所措却涌上心头,嘴唇上的痛感依旧清晰,白絮有些心虚的去看始终一声未出的夜沧溟。
只见自家皇叔站在那儿纹丝不动,虽是面具挡住了他此时的神情,但凤眸中流露出的满是震惊与慌乱,眼尾也爬上点点嫣红,薄唇也因为磕破了皮而残留着一丝血迹,有些肿而更加殷红,
看着这副失魂模样的夜沧溟,白絮简直一头撞死的心也有了,他不会被自家皇叔一刀砍死吧!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将,将军啊、你、你听我解释啊”
还不等白絮继续解释,那清冷中带着慌乱的声音便响起
“无、无事,不必在意,形、形势所迫”
白絮看着此时强装镇定的自家皇叔,心里的不安与慌张一扫而光,嘴角又爬上他那专属的狐狸般狡猾的笑意,慢慢向他走去,说道:
“那臣下还是得在这里给将军赔个不是才好,不小心弄破了将军的嘴唇,还请将军见谅啊”
听到这话,夜沧溟心中的慌乱更甚,抬眼看着愈加逼近的黑衣小侍卫,桃花似的眸子满是笑意,像是装满了星辰大海,对着敌人千军万马都没有丝毫退后的摄政王,却在此时被一少年逼得不得不往后退着有些杂乱的步子,连从嘴里滑出的字音都有些发颤
“无、无碍”
耳尖悄悄的爬上了一丝嫣红,看着这般的夜沧溟,白絮停住了脚步,眼神中多了些贪婪,不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心里想着,在逗下去,受罪的可能又是自己了,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收了戏谑的样子,看了看此时所处的宫殿,虽是灯火通明,却有一丝难以隐藏的阴森之气,宫殿四角都放置了巨大的黑色坛子,还有几个冒着雾气的木桶,白絮往里探了一眼,竟发现里面全是剧毒之物,冲夜沧溟说道
“将军,看来此地便是那国师练蛊之地”
夜沧溟也早已恢复到以前的模样,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两人刚要细细查看,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让两人不得不停下动作,同时闪到一旁的黑色幕帘后面,放轻了呼吸。
随着推门的声音响起,白絮小心翼翼的往前探了探头,进来的有两人,其中一人是个鹤发鸡皮,两鬓斑白的老者,衣着华贵,显然地位显赫,而另一个人...全身都裹在黑袍中,虽说看不清面容,却浑身上下自骨子里透出一股阴寒之气
那黑袍男子负手而立,冲着那老者用淡淡的语气说道
“国师大人,你觉得这次事情你办的如何”
听到这声音白絮皱了皱眉,暗沉嘶哑,怪声怪气,真是难听至极,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发出来的声音
随说声音的确难听了点但明明是平静到毫无波澜的语气,那老者听罢却面露惧色,略显老态的身子抖如筛糠,不自觉的弯曲双腿,竟冲那黑袍男子跪了下来,苍老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恐惧
“王、王爷恕罪,这次是属下办事不利”
那黑袍男子微微弯下身子,靠近那跪在自己面前的老者,语气依旧那般平静,听者却从脚底窜上一阵寒意
“国师大人是知道的,我的耐心一向不好,剩下的事还请国师大人自己斟酌”
那老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说道:
“还请王爷放心!”
黑袍男子直起身,一派云淡风轻的越过那老者,留下一句
“如此甚好”
便推门而出,与黑夜融为一体
随着黑袍男子的离开,那老者像是如释重负一般,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苍老的身体瘫坐在地上,抬手擦拭一下皱纹遍布的额头上的渗出的冷汗,过了片刻,才缓慢的拖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走向那黑色木箱,刚要打开查看,便被不知何时到他身后的夜沧溟一个手刀给劈晕了,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一旁的白絮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心中想到:自家皇叔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他什么时候闪到那国师老头儿后面的?自己甚至都没有看个清楚。
看着那倒在地上的老头,白絮心中疑问众多,若有所思的说道:
“将军,看这国师刚才的行为动作,刚才那人应是乌月国的某个王爷,不过既然是堂堂王爷,为何要藏匿袍中,不肯示人呢”
夜沧溟凤眸闪动,说道:
“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刚才他说的事情,总感觉与腐尸蛄有关”
听自家皇叔这么一说,白絮不禁想到,既然是乌月国专门练蛊的国师,那有关血色梨花的秘术,想必这个国师以及刚才那乌月的神秘王爷肯定知道些什么,想到这,白絮刚要与自家皇叔告知自己的想法,
却看见夜沧溟一只手,只一只手,就将那国师老头扔进黑色木箱中,
看到这一幕的白絮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是刚才自家皇叔认为自己在耍流氓,用这只手来上这么一嘴巴.....
看来以后再“调戏”自家皇叔的时候,要慎之又慎啊!
哎!等等,我为什么以后想调戏他
.......
第13章 他的小脾气又来的莫名其妙
白絮赶紧收回了自己马上要歪到天南海北的想法,轻咳一声问道:
“将军,我们之后该怎么做,”
夜沧溟:“在这国师醒之前,我们必须离开乌月王宫”
听到这,白絮的眼中满是不甘,好不容易进来了,别说血色梨花了就连腐尸蛄也是半点线索没查到,怎么甘心就这样灰溜溜的退回去,
夜沧溟看着一旁低头不语的小傻侄子,自心底叹了一口气,的确,在白轻舟这个年纪,定是不会情愿就这样放弃,但是,他不能拿白轻舟的性命开玩笑,哪怕,只有一丝会有伤到他的机会,也不允许
“难道,我们不应该回去禀告小帝君,乌月国用我慕承子民练蛊吗?”
那清冷的声音直直的砸进白絮的心里,的确,是该先回去彻查这件事,至于这乌月王宫,日后也是定要来探的!
白絮冲夜沧溟拱了拱手,说道:
“是!”
语毕,两人也一齐消失在这令人压抑的黑夜中
不到片刻,两人便回到原来那方小院,原本是想着直接唤上顾淮之和陆桦趁着如今守卫松懈时,离开王宫,却不曾想,
白絮紧紧的盯着此时灯火通明的他们二人的房间,随即看向夜沧溟
“将军,莫不是真让我说中了,那大皇子真的来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那抹清冷的身影直接将白絮拽到身后,牢牢护住
白絮的脑子有一瞬被空白代替,看着面前单薄却将自己挡的严严实实的背影,与那人的记忆不在是重叠,好像时空交叠,他自那时的满树梨花下,来寻自己,白絮的鼻子有点发酸,像是喃喃自语一般
“先生...你回来了是吗?”
“在我身后,不要乱动,你说什么?”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许是现下的神经太紧绷,夜沧溟并没有听清白絮似是藏在嘴里的话
若此时夜沧溟回头,定能看见白絮眼神中的无尽的落寞与快要溢出来的思念,
“没、没什么”
忽的,屋内传来一句熟悉的语调
“废物...”
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卸下戒备,
白絮敛了情绪,一脸疑惑的推开门,还想着这陆桦和顾淮之来他俩的房间干嘛,却被屋内的景象彻彻底底的震惊了一把
的确,白絮的乌鸦嘴显灵了,这大皇子真真切切的来了,但他来的时候定是醒着来的,可如今,白絮看着被一条来历不明的赤色长鞭五花大绑的奄奄一息的男子,真是不清楚是昏是死,而陆桦满脸写满了恨不得再上去踹两脚的想法,
看到这情形,白絮抱着一丝看好戏的态度问道
“陆神医,这幅样子,被调戏了不成”
陆桦嘴里滑出一丝冷笑
“哼!这登徒子也得有这个能耐!还不是那个废物,被抽了也不知道跑,谁知道这大皇子是有什么恶心人的癖好!”
听罢,白絮的神情立即紧张起来,这才发现此时缩在软塌一角的顾淮之,身上的衣物有些被抽烂了,甚至有些地方还渗着丝丝血迹,白絮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快步走到顾淮之旁边,却也不敢碰他,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他的伤口,于是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的
,
顾淮之看着白絮这副模样,忍着疼痛,扯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用口型对着白絮说道:
“小帝君,我无事”
他何时见过受伤的顾淮之,小帝君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对他来说,顾淮之早已不是一个臣子这么简单,他更像是益友,兄长,在那冰冷王宫中,在那人消失后,自己几年孤寂人生中少有的温暖,
陆桦看着眼神腻歪的两人,语气中都带着锋利
“行了,行了,也不是什么要死的伤,有了我的伤药,这废物用不了几日又能活蹦乱跳的了”
顾淮之看着话语刁钻的陆桦,眼神中却闪动着别样的东西,脑海里又回想起,踹门而入的陆神医,嘴里叫骂着,直接扑过来,眼睛都泛着红光,比平时更可怕,若是他这么看着自己,又要折寿了,他说了什么话来着
“你这狗娘养的畜生,这废物只能让我一个人打,你算个什么东西,又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抽他!”
想到这,顾淮之才算真正知道刀子嘴豆腐心是何模样
突然一阵清冷熟悉的声音,拽回了顾淮之的思绪
“嗯,的确不是什么大伤”
嗯,嗯?顾淮之脑袋飞速运转,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什么时候惹到这位冷面王爷了,貌似没有啊
白絮回头看向自家皇叔,薄唇微抿,凤眸若有若无的看着四周,这是....耍小脾气了?不对啊,哪里有什么事让他耍啊
白絮晃了晃脑袋,猜不透啊猜不透,像是想起来什么,又问道:
“哎,对了,淮之,你上我房间来是为何”
想到这顾淮之真是佩服自己的运气,略有些无奈的说
“原是这样,我本来已睡下,却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是推门的声音,一听像是你们那边的声音,便想去看看,本来以为没什么大事,也就没叫醒陆神医,然后到了门口才发现你们二人竟然都不在,就只有这个手持赤鞭的.....大皇子”
听到这,白絮瞥了一眼旁边像是死鱼一般的男子,眼中尽是狠厉之色
又问道“这畜生,竟自己来的?”
陆桦一脸鄙夷道“知道自己来干的是什么样的恶心龌龊之事,还有脸大张旗鼓的带人来?”
听到顾淮之的话,陆桦不免好奇的问道:
“话说,你们两个大半夜去哪了,哎,将军,你嘴唇怎么破了”
白絮:“.......”
夜沧溟:“.......”
两人皆是有一瞬的不知所措,沉默不语
尤其是白絮,心下想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正想着该怎么回答,那清冷的声音便响起,也是有一丝掩不住的慌乱
“我们去查探了一下乌月王宫,嘴唇是、是不小心磕的
”
白絮听到这话竟有一丝欣喜,的确是磕的,是我的...嘴唇磕的
看着陆桦满脸怀疑,又要把视线移到自己身上,白絮赶紧说道:
“我们得快些离开了,我们那边打晕了乌月国师,你们这边又打晕乌月皇子,在不走来不及了!”
陆桦下一秒满脸惊恐
“那国师非礼谁了,将军,你这嘴唇不会.....”
白絮无奈的用手拍了一下额头,愁啊,这神医关注的重点究竟是什么啊!
突然极低温度的声音回道
“陆桦,你莫不是想回边关去指挥战部?”
陆桦:“将军,属下认为咱们应赶紧撤离,刻不容缓!”
顾淮之:“.......”
神医,您骂我时候的气势何在
白絮随后就要去扶顾淮之,还没等碰到他的衣角,便被陆桦抢先
陆桦:“我是医师,知道扶他哪里不会碰到伤口,”
夜沧溟:“如此甚好,过来,别过去添乱了”
白絮:“......”皇叔,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还好陆桦久经沙场,一个顾淮之倒也算不得他的拖累,夜色朦胧,四人不费吹灰之力便逃离了这在白絮看来,迷雾团团的乌月王宫
第二日
“听说了没,昨日王宫里出事了,还是大事”
“自然,现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大皇子昨日不知被何人打的那叫一个鼻青脸肿,最主要,居然被扒光衣服扔到王宫庭院里了”
“对对对,没错,听说,那身上还满是鞭痕,哎呦?臊死人了...”
在一旁优哉游哉喝着茶水的四人,听着今日这被传得满城风雨的皇族丑事,
陆桦发狠的说道“那畜生,没给他扔到这喧闹城中,都算便宜他了”
听到这话,脑海中甚至出了画面,其他两人笑得差点将口中茶水喷出,就连那冷惯了的人,嘴角都挂上一抹笑意,晨间丝缕柔光,尽数赠与那清寒之人,净玉无瑕,
看着这样的夜将军,小帝君似是慌了心,丢了魂。
几人并没有在这是非之地久留,听个茶余饭后便踏上归程
几日车马劳顿,也是回了慕承国,一开始,白絮还有点担心自家皇叔还会找理由不回王宫,但看到此时眯着凤眸乖乖坐在白玉桌旁晒太阳的夜沧溟,白絮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一切都称心如意,
若....忽略坐在旁边的陆桦,这位神医本着给顾淮之治伤的理由,堂而皇之的住进了宫中,白絮这心中真是千般不愿,但的确,他在这对顾淮之的恢复肯定大有帮助,想到这白絮心中又是万般无奈,这小帝君正郁闷着,便听见夜沧溟说道:
“小帝君现在如何了,是时候向他禀告一下乌月国之事了”
听到这,白絮暗暗想到,怎么把这事忘了,回来就是为了向“自己”告知乌月国练蛊人一事,
白絮拱了拱手说道:
“是,臣下这就去请小帝君,将军稍等片刻”
语毕,白絮赶紧回道寝殿中,披上那件熟悉的五爪金龙披风,扣上衣帽,又恢复到那傻里傻气的模样,只不过这次因顾淮之受伤,只得自己前去,只见这一磕一绊又孤身一人的身影,说出去这是慕承国的帝君都不够丢人的了,那能有什么办法,按照白絮自己的话就是隐藏实力,待他日羽翼丰满,定叫这天下人大吃一惊!
于是在陆桦看到这样子的白絮时,真真的下巴都快惊掉了,顿时想到,自己拼了命的十三年,就是护了....这样的帝君,
怎么感觉有些不值当呢,但若陆桦的心在细点就会发现那唇红齿白的黑衣小侍卫不见了踪影,但再怎样震惊的陆神医也得恭恭敬敬的行礼,陆桦起身单膝跪地说道:
“臣下夜狼陆桦,参见帝君”
白絮从衣服缝隙中看到面前向自己乖乖行礼的陆桦,别提心里多高兴了,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于是白絮便故意说道:
“起、起、起、起、起、起、起”
陆桦听到这话,抽了抽嘴角,真是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来吧”
终于在白絮说完最后两个字,陆桦才是真正的直起身,腰好像有点隐隐作痛
一旁的夜沧溟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做戏十足的小傻侄子,原来小帝君的报复心也如此之强啊
白絮:“皇、皇叔,有何事要、要向我禀告?”
夜沧溟挑了挑眼尾,一本正经的问道:
“顾淮之与侍卫没有告知小帝君一二吗”
白絮似是没想到自家皇叔竟会这么问,顾淮之还好说,只需说看到他伤的有些重,没有过多询问,这小侍卫?自己怎么告知“自己”,
想到这,白絮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自己为何要那么问,直接说“皇叔有何看法不就得了”,白絮正想着该如何圆这谎话,却见远处走来一男子,如沐春风说的应就是他这般的人,白絮心下一喜,高声喊道:
“瑾二哥!”
看着这副欣喜溢于言表的白轻舟,夜沧溟周身的温度降低了不知道多少度,这声“瑾二哥”叫的倒是没有一丝磕绊啊,
白絮显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变化,满心的注意力都在那温文尔雅,眉目舒朗,长亭玉立的温柔男子身上,连着声音都透着温柔
“誉王白瑾参见帝君,摄政王”
夜沧溟看着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先皇子嗣稀少,这白瑾便是先皇的从旁支系族中选出的养子,封王之后,常年都待在落华山上的净居寺中修习阐法,这温和的性子想必也是从佛门清净之地养出来的
白絮看着恭敬行礼的白瑾,立即说道:
“瑾二哥不必拘泥于这些礼数的”
白瑾看着依旧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白絮,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说道:
“絮儿,你怎么还是这副打扮,连我都不肯给看吗”
白絮语气了有着撒娇的意味说道:
“瑾二哥,你这话都念了我好几年了,累不累啊,不是说....”
白瑾:“好好好,我不说了,给你时间”
白瑾轻轻叹了一口气,上一次见到白絮的模样已然过了几年的光景了,当时他还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少年,可如今,也不知生成什么样子了,每次见他不是在幕布后,就是这副把自己裹的严实的样子
陆桦看着这两人的模样,低声对夜沧溟说
“哎,我怎么听着帝君这两句话说的倒是利索呢”
夜沧溟听完,周身寒意更甚,直接说道:
“是啊,小帝君的磕巴可是好了?”
白絮顿时一愣,每次与白瑾说话时,白絮便不会装的很明显,因为那少有的温暖中,除了顾淮之便是他这位二哥白瑾,刚被接回王宫那段日子,白瑾没少护着他,是真把他弟弟来疼,要说为何不肯让他知晓自己的真正模样以及那些往事,却也是怕他有什么危险,温柔惯了的人何必沾染这些争斗之事,
“摄政王有所不知,絮儿这毛病见了我便会好一些”
白瑾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回来
夜沧溟听了这话,狭长的凤眸不知为何染上一丝愠色,连那清冷的语气都透着些寒凉
“誉王的话当真是比良药都好用”
白瑾轻轻笑了一声说道:
“摄政王说笑了”
听着夜沧溟这有些熟悉的语调,百思不得其解说的就是此时的白絮,
自家皇叔的小脾气什么时候来的这么莫名其妙了,要说在乌月国那次,那也是小侍卫惹的祸,关自己什么事,等等,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第14章 他的害羞模样
白絮一看这空气又有短暂的凝固,而且某人那已经快要成冰窟了,赶紧说道:
“瑾二哥,你、你此次进宫,寻、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为了某人莫名其妙的情绪,白絮还是装作磕巴点吧,竟还不愿意听自己正常说话了呢
听完这话,白瑾温柔的眉眼也染上些许的忧色,但依旧和声细语道:
“近段时间,落华山一带总有小儿失踪,更有一些人说,傍晚上山砍柴归家时,时不时的听见女子唱歌的诡异声音,四周寻找,却是空无一人,这些事件一传出,加上有心之人在加渲染,竟说是山中有专食小儿的女鬼,闹的更是人心惶惶,”
白絮暗自想着,小儿失踪?
难道也是乌月国干的,可是不对啊,从那男子可以看出,乌月国练蛊应抓的都是成年男子,那这次又是何人搞鬼,
白瑾又接着说道:
“此事,一来落华山的百姓日日活在恐惧之中,失去小儿的家里更是痛不欲生,二来,佛门清净之地,岂能出如此鬼神之说,我细细斟酌觉得还是进宫禀告一下比较妥当”
白絮细细想了一下,此事必有蹊跷,说不定与练蛊人一事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是去查看一下比较妥当,
“你、你放心,我会找人去探查此事”
白瑾:“那便是最好,那我就先行返回了,絮儿你好好照顾自己”
听到白瑾说要走,白絮心中定是不愿,封王分封地之后,白瑾来京城的机会本就稀少,加上他又喜静,上次见面也已有一年之余,想到这,白絮立即说道:
“瑾二哥,为何不多待些时日”
白瑾无奈的笑笑,连风也跟着温柔起来
“我要快些赶回去,与主持大师一起稳定百姓之心,不能久留的”
听到白瑾这么说,小帝君劝留的话也说不出了,只闷闷的说了一声
“好吧,瑾二哥回去时要小心”
语毕,白瑾便起身行了一个礼,说道:
“那帝君,摄政王,白瑾告退”
看着那翩翩而去的背影,一个明显的恋恋不舍,一个的确是毫无感觉,一个因为面具不知何意,但温度确确实实不像刚才那般低了...
白絮正想着这落华山之行该如何打算,那清冷如斯的声音便响起
“小帝君不必忧心,关乎慕承国百姓,我自是不会袖手旁观”
听完这话,白絮心中大喜,本来就打算着如何哄骗自家皇叔与他一同去落华山,这下到省事不少,狐狸般的笑容又在衣帽下悄悄出现,赶紧说道:
“皇、皇叔,若有此想法,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夜沧溟微微颔首,对着一旁的陆桦说道:
“落华山之行,你不必前去了,留下看着顾淮之就好”
陆桦显然不愿,脸上竟有些担忧的神色,
说道:
“可、可你的...”
夜沧溟没有让陆桦继续说下去
“无事,这次不会再弄掉了”
听到夜沧溟的话,陆桦的火气“噌”的一下就直冲心头,愤愤的说道:
“你就可着劲的折腾,可着劲的不在乎吧!”
说完这句话,陆桦便甩手而去
看着陆桦的反应以及这两个人招头不招尾的对话,
白絮真的是一头雾水,但又看夜沧溟毫无反应,甚至还在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水的模样,又真的无法开口询问,只得起身说道:
“那皇叔,我、我就先回去着人去准备了”
夜沧溟:“恭送小帝君”
看着那磕磕绊绊的黑色一团,夜沧溟心下想着:小侍卫该回来了
过了两三日,该到启程的时候,走前白絮又去看了顾淮之一眼
顾淮之的体质偏弱,回来伤口竟有些发了炎症,白絮去的时候还有些发着低热,于是没说上几句话,便被某位神医语气极度不好的下了逐客令
白絮:“淮之,你好好养伤”
顾淮之:“放心吧,你此次前去,要万事小心,遇事不要莽...”
陆桦:“行了行了,交代两句就得了,赶紧走,别打扰我治病!”
看着这副刁样儿的陆桦,白絮真是有点后悔当日没让他在多跪一会!
其实在白絮看到只有一人两马在等他的时候,还是略微有些吃惊,他本以为自家皇叔就算不带陆桦也会让南舒柳随行,不禁问出口
“将军,只有我们两人吗”
夜沧溟又看到这眉目如画,赏心悦目的黑衣小侍卫,心情莫名的有些好,声音也有点似寒冰被融化了一角的微乎及微的温柔,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
“南舒柳在乌月国探查情况,怎么难道我在这还不够吗”
听完自家皇叔的一席话,白絮勾起嘴角,桃花眼中也含着一抹狡黠的笑意,这不是正合我意吗,语气略有些轻佻的说道:
“臣下一直认为其他人都太过多余,只有将军和我,便再好不过”
看着面前这眉目含笑,盛世美颜的黑衣小侍卫,凤眸有了些许的躲闪
“快、快些赶路”
白絮看着那上马都略有些慌乱的月白身影,眼中笑意更深,莲红色也染上眼周,黑衣衬着真是妖气的很,
白絮心下想着,真是不知那些说摄政王暴虐嗜血,冷酷无情的传闻,是哪些个没长眼睛的瞎子造的谣
白絮随即也翻身上马,跟在夜沧溟身后,
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一袭白衣,青丝如墨,有些清瘦的肩胛,略有些纤细的腰身....
咳咳!白絮赶紧移开视线,心中不禁想着,自家皇叔这背影也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尤其是那细腰,都让白絮有些担心,腰间那柄银色弯刀挂不挂的住,
想到这,白絮的心头又涌上一股无名之火,
不不不,不能再在他身后跟着了,本着眼不见心才能静的想法,白絮便提了些速度与夜沧溟齐头而进,
像是想到了什么,白絮略有些好奇的问道:
“将军,你信这世上有鬼怪之说吗?”
夜沧溟凤眸微动,毫无波澜的说道:
“心中若有便是鬼,心中若无方为人”
听着夜沧溟的回答,白絮有些发愣,
是啊,在这世上,有多少心怀鬼胎之人要比那真正的鬼魅更加骇人,更加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两人日夜兼程,踏着晨星日露,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落华山一带,却有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白絮看着自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马,真是满脸的无可奈何,向夜沧溟投去一副“我也没有办法”的模样,
夜沧溟看这情形,离落华山还是有一段距离,这地方又荒山野岭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像是从嘴里挤出来的两个字,满是不情愿
“上来”
白絮听罢,便利落翻身上马坐到夜沧溟身后,看着近在咫尺的月白身影,丝丝缕缕的淡淡的梨花香气伴着一丝清寒钻进白絮的鼻腔中,
白絮微微发怔,既熟悉又陌生,这气息实在太淡了,无法确认,
“坐稳了”
那依旧清冷的声音使白絮回过神来,
忽的,白絮嘴角上扬到一个好看的弧度,自然而然的用双手抓住缰绳,竟直接把身前人环在双臂间,
白絮一惊,他自是知晓自家皇叔身形单薄,但没想到竟是如此单薄清瘦,自己几乎轻而易举就将他圈住,
明显感觉怀中人身躯一震,连声音都有些隐忍的怒气
“你、你这是在作甚”
白絮的语气带着微微委屈,
“不是将军让我坐稳的吗?”
看着自家皇叔微微泛红的耳尖,嘴角狐狸般的笑容上扬的更加厉害,连桃花眸子都染上笑意,宛如星子般明亮
夜沧溟声音此时竟有些慌乱
“我、我是让你坐稳,但何时让你抓这缰绳了,”
白絮笑得更深了,不知为何,就想逗逗此时这一本正经的皇叔,
于是直接将双手松开,就在夜沧溟呼出了一口气,以为他乖乖听话之后,下一秒就发现,白絮直接从后面双手抱住夜沧溟的腰身,又凑在那人耳边,说道:
“难道将军不让我抓缰绳,是想我这样坐稳啊”
手中的触感,让白絮不禁感叹自家皇叔这腰是真细啊!腰线堪称完美,没有一丝多余,只能说是极品,
白絮内心的邪火又被勾起来,浑身都有些发热,但手却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感受到那扑在耳旁的温热气息,夜沧溟顿时感到浑身有种酥酥的感觉,耳尖不免有些发热,更加嫣红,
不免想到,这白轻舟这几年究竟还学了多少不正经的东西,怒意掺杂着些许的羞耻的声音
“放、放开!”
白絮:“将军,我会掉下去的”
夜沧溟:“那也不许抱”
白絮:“那我只好抓缰绳了,不然若是我摔下马,伤了哪,也是给将军填累赘不是?”
夜沧溟:“......”
还是为我着想了,这...小、小流氓
看着一言不发的夜沧溟,白絮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手,双手依旧抓住缰绳,把身前人圈了个严实,有句话说的好,退一步海阔天空,自己都多让步了,万一真掉下去该如何是好啊!
其实白絮自己心如明镜,若真搂着自家皇叔的细腰行一路,受罪不还是自己。
这一路,夜沧溟都将身体崩的直直的,一点没有乱动,可白絮偏偏以赶路为由,骑得飞快,晃的他时不时就撞进身后人的胸膛,此时的夜将军真是又怒火中烧又羞愧难当 ,
这小流氓绝对是故意为之!
到了落华山脚时,已然可以看见熙熙攘攘的市集,白絮刚要进去,却生生的让这月白身影叫停
“下去,两个男子共骑一匹马,成、成何体统!”
白絮眉眼含笑,原来堂堂摄政王也会害羞?但白絮也还是乖乖下马,说道:
“是!那臣下替将军牵马”
殊不知这二人如此才更惹眼,
黑衣少年在前,俊美无俦,眉目如画,灿若星辰,马上之人,一袭白衣,虽木色面具半遮面,浑身清寒的气息却宛若谪仙般,似非凡尘所有,
两人一路不知惹红了多少二八芳华姑娘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两章哦~
第15章 他的义无反顾
白絮发现虽说这市集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却是连一个小孩子都看不见,
两人寻到一家酒肆,寻到一处空位落座,白絮冲着一旁忙忙碌碌的小二喊道:
“小二,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拿上来”
那店小二闻声而寻,一看是来了有钱的主儿,
赶紧赔着笑脸小跑到白絮跟前说道:
“二位客官,本店最好的酒乃是自家酿的,酒香四溢,醇馥幽郁,可飘出十里八村去呢,这落华山一带只此本店一家独有”
听着这店小二的夸赞,白絮用指尖微微抵至额间,说道:
“要真如你所说,我可是要多买些,带回去也是好的”
那店小二一听白絮如此说,眼里的笑都快溢出来了,赶忙说道:
“那是肯定,听您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白絮说道:
“的确,我们初来乍到,不过,如此热闹好玩的市集,怎的一个小儿都不曾看见”
那店小二一听,脸上的笑意全无,取而代之一声沉沉的叹息
“唉,客官您是外地来的,有所不知,这儿哪还有人家敢把自己家孩子领出来了”
白絮装作一脸好奇问道:
“为何如此说”
那店小二继续说道:
“这段日子,落华山一带总是丢孩子,都说是山中的女鬼给抓去吃了!谁还敢让自家孩子露面,藏着还来不及呢”
白絮继续问道:
“女鬼?这岂不是无稽之谈”
店小二立即一副惊恐的表情说道:
“哎呦,您可不敢不信,那山中一到子时,便有女子唱歌的声音传出,有好多人都听见过,都吓的十天半月不敢出门”
听到这,白絮神情微动,看了一眼夜沧溟,微微点了点头,直接在桌子上拍下一锭银子,说道:
“那酒,先帮我存着,过些时候我再来取”
店小二一看到银子,两眼都冒光,连忙说道:
“好好好,客官尽管放心”
两人出了酒肆,白絮看着天边渐渐落下的夕阳,黑暗渐渐蔓延上来,说道:
“将军,落华山地形险峻,我们只能步行,若现在出发,子时应该能正好进山”
夜沧溟点了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淡淡的说道:
“你此时年纪还太小,不易饮酒”
听着自家皇叔这般说,白絮不禁失笑,所向披靡的摄政王当真是一点不懂当下这人情世故啊,
白絮刚要与他解释,却生生的停住在嘴边,转了一下眼睛,语气略有些暧昧的说道:
“将军放心,我的身体强壮的很”
白絮看着转头就走的自家皇叔,带着笑,小跑着跟上去说道:
“哎,将军,你走慢些啊...”
等两人入山时,落华山已完全藏进黑夜中,只一轮明月悬挂在夜空中,照的这深山丛林透着些惨白的阴森,
“沙沙~”
不知道是风动还是隐在暗处的什么东西,四周时不时的传来响动,白絮不自觉的放轻脚步,尽全力让自己的眼睛适应黑暗,紧紧随着那抹月白身影,
忽然白絮像是想到什么,试探着去寻那微凉的指尖,想像上次在迷雾中一般,谁成想,还没等握住,也就是擦了个边,便被重重的甩开,清冷的声音夹杂着怒意
“你胡闹也不分场合吗!”
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以及那怒气满满的呵斥,白絮直接愣在原地,什么情况?
上回明明,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白絮发觉对于在李家庄发生的种种,除了在祠堂醒来之后的事,之前的事夜沧溟好像都不记得一般,难道是...觉得不重要所以没有必要记得那么清吗?
想到这,白絮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坏掉了一样,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生长,这种感觉难受极了,
刚想与夜沧溟认错,还没等说出口,一阵若有若无的女子的声音便自林中深处混着无边的黑暗传出,无不透着诡异,
白絮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心中不免想到,真的有人在装神弄鬼?刚想开口询问夜沧溟,却见他轻轻吐出一个字
“听”
白絮心领神会般,放轻呼吸,集中精神去听那女子的声音,哼的像是一首歌谣:
月儿圆,
月儿亮。
猫儿都知早归家,
小儿莫要再调皮。
娘亲与你做花袄,
鬼门开了小儿归。
白絮听罢,浑身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女子的声音似幽灵般时远时近,若有若无,不一会儿便彻底消失在这浓夜里,又重归寂静,白絮轻轻说道:
“将军,那女子的声音消失了,我们该如何寻她”
夜沧溟定睛看着某处,淡淡的说道:
“有人会为我们引路”
白絮有些不解,顺着夜沧溟的方向看去,黑暗中竟有一抹淡淡的光亮,由远而近,仔细看去,
竟是一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提着一盏红灯笼,待她走近了,白絮不觉心中一惊,
这小女孩脸色苍白的根本不似活人,一袭红色夹袄,一双眼睛睁的极大,却丝毫无神,微微歪着头,咧开嘴笑着说道:
“你们也是来陪我娘亲的吗?”
本是小女孩独有的软糯嗓音,此时听来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白絮显然注意到这小女孩话语中的“也”字,难道是那些失踪的小儿?
白絮略有些警惕的问道:
“你娘亲在哪啊?还有别人跟她在一起吗?”
听到白絮的问题,那小女孩的嘴角咧的更大了,露出了一个阴森无比的笑容,冲着白絮说道:
“哥哥,你很想知道吗,那,跟紧我哦”
小女孩说完之后,便提着红灯笼有些僵硬的转身,向无尽的黑夜中走去,
眼下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两人只好不远不近的跟在那女孩身后,不知道走了多久,白絮只感觉越走杂草越发的旺盛,甚至连路都已经消失不见,
忽的不远处散发的若隐若现的灯光让两人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走进些后,竟是一处荒废的老宅子,矗立在这山林之中隐在黑暗里,老宅门口悬挂的两盏大红灯笼散发着幽暗的红光,
四周的杂草肆无忌惮的疯长将这老宅团团围住,白絮刚要继续跟着那女孩往前走,
却被身旁的人拦住,夜沧溟往宅子的围墙看了看,低声说道:
“我们从那里进去,不要打草惊蛇”
白絮点了点头,两人趁那女孩不注意,直接从旁边绕过宅子大门,利落的翻到围墙上,谨慎的观望宅子内部的情形,
与外面的荒凉不同,宅院中虽也是杂草丛生,却灯火通明,院子中间的石桌上甚至还放着一杯冒着白色热气的茶水,
白絮警惕的发现正堂门外似是吊挂着一黑衣男子,低着头,没有一丝动静,不知是死是活,
“吱呀”一声,老宅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应是荒废许久,发出刺耳老旧的声音,
那红衣女孩提着灯笼出现在院子中央,路过那男子的时候,
竟“咯咯咯~”的笑起来,回荡在这黑夜里,说不出的瘆人
“哥哥,有人来陪你们了哦”
那男子听到这女孩的声音,竟有了反应,似是艰难的抬起头,一张五官俊秀此刻却血色全无的面容出现在白絮的视线里,顿时,白絮心中咯噔一下,
离沅!
一丝冷汗顺着额间滑落,白絮几乎是在一瞬间做出反应,根本管不了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又会有什么危险,直接翻身而下,
夜沧溟一惊,下意识的想抓住白絮,却只碰到一片衣角,无奈之下也只好随着白絮下去,握紧腰间的银色弯刀
白絮几乎直接忽视那小女孩的存在,径直冲那男子奔去,双手用力的钳住他的肩膀,声音里全是隐不住的焦急
“离沅!我问你,你有没有护好他,他现在在哪!”
名叫离沅的男子瞬间疼的龇牙咧嘴,语气虽然虚弱无比却怒气满满
“喂!你掐死我算了,殿下无事,只是被那女人迷昏了,现在正堂内,有事的是我好不好,被吊在这足足好几个时辰了!”
听到无事的这两个字,白絮心中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平稳了情绪之后,满脸的冷漠的说道:
“你有没有事,与我何干,我去寻誉王殿下,你好生吊着吧”
听完白絮的话,夜沧溟突然明白他的情绪怎会突然失控,凤眸闪动,划过一丝复杂的感情
白絮刚要转身,却从背后传来那小女孩诡异的声音
“哥哥,我不是说过要跟紧我吗!”
夜沧溟瞬间回过神来,看着那小女孩的动作,一道银光一闪而过,
凤眸满是震惊与慌乱,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夜沧溟直接闪到白絮身前,
斑斑殷红自月白衣衫逐渐蔓延,看着那鲜红的血液,那小女孩露出一丝贪婪的笑,一晃竟消失在这无边的夜色中
白絮听闻那小女孩的声音,不解的转过身去,却只见那月白身影背对着自己,没有动作,白絮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便想绕到自家皇叔面前,
夜沧溟感觉到身后白絮的动作,
低下头看着插进自己腹部泛着银光的匕首,鲜红的血液顺着衣袍滑落,竟莫名的像漫天冰雪中的一枝鲜红的梅,
夜沧溟倒吸了一口凉气,强忍着巨大的疼痛,咬紧嘴唇,用尽全力,将那匕首拔出,
余光甚至能看见那黑衣一角,
一瞬间,夜沧溟将那沾满献血的匕首向院内灯火处撇去,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白絮的动作即刻停下来,问道:
“可是有何异动”
夜沧溟用手捂住伤口,能清晰的感受到血液自指缝流出,艰难的将腰间的弯刀扔给一旁的白絮,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与平时一般
“拿好防身,进去救白瑾,那女孩不见了想来那女子也不在此处了,这灯火太招摇”
白絮拿着手中有些重量的银色弯刀,虽觉得自家皇叔有点不对劲,但一想到白瑾,白絮这点疑惑也全然消失,
赶紧摸索着进到正堂里,白絮的眼睛此时也微微适应这黑暗,刚进去便看到屋内角落里有一个黑影躺在地上,
白絮将弯刀横在自己身前,一步步的向那黑影靠近,借着微弱的月光,那眉目舒朗的模样映入眼中,
白絮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收了弯刀,上前将昏迷的白瑾顺势背起,
心中想着,瑾二哥……你无事就好
白絮出来后,刚想叫上夜沧溟先下山在商议着这宅子的事,却被离沅鬼哭狼嚎的声音给打断
“喂!小畜生,你还有没有人性啊,殿下也无事,能不能把我放下来了”
白絮真想把他的嘴堵死,真不明白白瑾为何要选一个这么不靠谱的暗卫,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那清冷的声音便从离自己极远的地方传出,
“先带他走,还不知道中的何种迷药,我和这人再留下来看看有何线索”
许是距离原因,白絮总感觉这声音透着些许的虚弱,
但这席话也不全无道理,白瑾至今还没有丝毫反应,而且自家皇叔的能耐他还是知道的,加上还有离沅,应该不会出事,想到这些,白絮回道:
“好,那我先带誉王殿下离开”
听到白絮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夜沧溟终是撑不下去了,直接单膝跪在地上,本就颜色极淡的薄唇此刻更是血色全无,苍白的骇人,
月白长袍的下摆此刻已全被殷红的血液浸透
此刻还被吊着的离沅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身侧跪在地上的人影,略无奈的说道:
“难道你也是帝君殿的侍卫,这怎么都一个德行啊,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你在歇着啊”
夜沧溟根本无力与他说些什么,缓了好一阵,才用力按住伤口,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忍着强烈的痛楚将那聒噪无比的人放下来
恢复自由的离沅松了松手腕,刚想说这人动作慢的不是一点,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借着淡淡的月光再加上眼睛早已经适应了黑暗,
只见身前这人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却几乎浑身是血,腹部以下的月白衣袍已经被血染透了,若不是看他上身,根本看不出这衣服原来的颜色,
看到这幕,离沅似是回想起刚才,惊叹道:
“刚、刚才,竟是你替他挡了一刀! ”
夜沧溟的声音几乎像是完全脱力一般
“我、我需要你带我下山,错开他二人”
听到这,离沅的神情一变,嘴角竟扬起坏笑,双手抱胸玩味的说道:
“呦呦呦!不想让那小畜生知道啊,这帝君殿侍卫的感情竟这般好啊,不过,你能给我什么?”
夜沧溟喘着粗气,后背已全被汗水浸湿,声音已有些颤抖却冷的渗人
“我欠你个人情”
离沅听完这几个字,不自觉的拢了拢衣领,继续说道:
“我要你的人情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便又被那声音打断
“我的人情,你会想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发两章哦~
第16章 他的不同寻常
离沅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缠在夜沧溟伤口处,也算是简单包扎一下,否则还没到山下,半路上就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离沅搀着夜沧溟,两人走走停停,行到一半路程时,
东方天际已经翻了鱼肚白,离沅擦了擦额间的汗,转头看向身旁的人,这才算真正看清他的模样,
但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木色面具,看不清容貌,薄唇毫无血色,额前掉落的几缕墨发也全被冷汗浸湿,整个人看起来虚弱至极,却还在硬撑着,
看到这,离沅真是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异乎常人的毅力,不过,他为何如此护着那小畜生,总不能真的是同僚情谊深吧,
想到这,离沅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刚想开口寻个答案,却被前方匆匆赶来的几个白衣男子的喊叫声打断
“将军!”
“军长!寻到将军了”
声音刚落,几人已经行至眼前,并直接将夜沧溟从离沅手中接过,看着这情形,离沅更是一脸疑惑,
将军?谁是将军?
还没等细想,一声暴怒无比的声音便响彻山林
“夜沧溟!你是真的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听到那人吼出的名字,离沅俊俏的脸上此时全是震惊之色,看向此时那已然极度虚弱的人,他、他是...摄政王!
回过神来的离沅赶紧埋下头,跪地行礼
“离沅参见摄政王!之前...若有冒犯您之处,还请摄政王恕罪!”
夜沧溟看着地上之人,忍着疼痛说道:
“我说过,我的人情你会想要的,还有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晓”
离沅:“是,离沅明白”
话音刚落,陆桦已怒气冲冲的赶过来,看着血染白衣的眼前人,真是满肚子的气儿都没办法撒,锋利似刀子的眼神也浮起担忧之色,
看着这般模样的陆桦,夜沧溟淡淡的说道:
“你莫气,不过是一把匕首罢了”
听到这,陆桦心底的怒火更甚,语气都刻薄起来
“是!你多厉害啊,肚子上破了个洞还能如此云淡风轻,谁能与你比啊,夜大将军”
语毕,还是从腰间取出一粒止血药丸,塞到夜沧溟嘴里,看着这般的陆神医,夜沧溟嘴角扯出一抹淡笑,他总是这样
说着最刻薄的话,行着最仁善的事。
稳定了伤势后,陆桦这才看见旁边的黑衣男子,锋利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询问道:
“这又是谁”
夜沧溟看向一旁的离沅,冷冷的说道:
“誉王身边的人”
听到那清冷无比的声音,离沅下意识的看向那人,却正好撞进那双凤眸,不觉愣了一下,
那眸子里虽透出的都是冷漠疏离,眼底深处却尽是一尘不染的干净,冰清玉洁的纯澈,偏偏还带着一丝勾人的意味,极容易让人深陷其中,
不过只短暂的一瞥,那眸子便移到别处,回过神之后的离沅嘴角依旧那抹坏笑,
心下想着,想不到这传闻中如何残暴的摄政王,竟生得一双如此好看的眼睛...
此时的白絮立在客栈窗边,桃花眸子望着外面,东方的天泛起了白,显出淡淡的朱红色,手中紧紧握着那冰凉的银色弯刀,拇指抚着刀柄复杂的花纹,有些划手,
心中想着,也不知陆桦此时有没有跟自家皇叔汇合,
白絮也没有想到,陆桦会突然赶过来,心中应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也幸好他来了,
想到这,白絮转过身看向床上仍在昏迷的人,皱了皱好看的眉毛,怎么还不醒,不是说无大碍的吗,不由得有些担忧的走到榻前,轻轻喊道:
“誉王殿下?殿下?”
榻上之人应是听到白絮的声音,微微皱了一下眉,缓缓的睁开双眼,入眼便是眉眼带忧的黑衣小侍卫,扬起嘴角,轻声说道:
“帝君又派你来了?”
看着眼前人温柔舒朗的眉眼,白絮的心此时才算是定下来,顿时面露欣喜之色,连着眉梢都是笑意,柔声说道:
“是,帝君命我来探明落华山小儿失踪一事”
这几年间,白絮有时就以帝君殿侍卫的身份前来探望白瑾,现已虽相隔一年有余,想来白瑾对着小侍卫依然有印象,那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
“对了,你可看到离沅?”
听到这名字,白絮心中就升起一股火气,以侍卫身份常来此的又一原因,与他也有关,只能说离沅太过吊儿郎当,实在是担心他护不住白瑾,
白絮拽回思绪,转念一想,的确,他们怎么到现在还没下山,低头看了一眼那银色弯刀,随即抬头说道:
“殿下,你在这先好生休养,我去寻他们”
白瑾没在说什么,只微微点了点头
白絮刚要往外走,就听见某人那欠扁的声音从外面传出
“小畜生,你还惦记着我们呢啊”
白絮抽了抽嘴角,看着下一秒推门而入的离沅,嘴角依旧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坏笑,但此时的白絮却没心思搭理他,
眼神有些急切的往他身后寻去,却空无一人,语气不免有了些许的焦急
“怎么就你一个人,将军呢!”
离沅表情微动,玩味的说道:
“隔壁呢呗...”
话音刚落,白絮直接用力的撞开挡在门口的离沅,大步向旁边的房间走去,推门进去,映入眼帘便是檀木方桌旁正襟危坐的自家皇叔,白絮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不等白絮有动作,陆桦带着针尖的话语就扑面而来
“要进就进,不进就出去,省的在这扰人清静!”
白絮满脸的不解,自己何时惹到这位陆神医了,□□味这么重,白絮也没想太多,径直走向夜沧溟,微微颔首,将那银色弯刀双手递上,
“多谢将军”
夜沧溟没有言语,直接接过那弯刀随意放在桌上,
看着他的动作,白絮有点觉得奇怪,往常不都是挂在腰间的吗,随即抬眸向夜沧溟看去,心却一惊,怎么就一夜未见,自家皇叔的气色竟如此之差,那薄唇竟是连淡淡的血色也消失不见,
而且....这衣服也不是之前那件,看到这,白絮终是忍不住发问,语气尽是藏不住的担忧
“将军,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而且你的衣服...”
夜沧溟没有抬眼去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小侍卫,声音依旧清冷如斯
“无事,衣服脏了就换了”
听着自家皇叔惜字如金的回答,白絮刚想再追问什么,却硬生生被陆桦刀子一样的话再度打断
“他要有事我看不出来吗?你在这里瞎操心什么”
听到这,白絮也有些生气,今日自己是点了他的□□桶吗,略有些愠色的回道:
“帝君命我保护将军,我怎么不能操心了”
陆桦随即冷笑一声,眉尾挑起,说道:
“呵!护他?你护的到底是谁啊!”
白絮:“我.....”
听到这席话,白絮竟说不话来,的确,自昨晚开始,自己一心都在昏迷的白瑾身上,
可摄政王又何须真的需要保护,
而且昨晚离沅也在,虽说他的确不怎么靠谱,但身手也是极好,
真不明白陆桦在气什么
不等两人再开口,那清冷的声音便淡淡的说道:
“昨日那女孩不是活人”
夜沧溟又回想起自己抓住那女孩手腕时,毫无跳动的脉搏,以及那形如鬼魅的影子,怕是要与南舒柳一般了,
果然,此话一出,白絮的注意力全被此话吸引,无心与陆桦争辩,立即想问个明白,
一声温润的声音便传进耳朵
“王爷说的不错,那女孩死了已有月余”
原是离沅扶着还有些虚弱的白瑾推门而进,
听闻白瑾的一席话,众人的神情皆是一变,白絮忍不住发问,更是难以置信的语气
“殿下,此话何意?那、那女孩昨日还为我们领路”
白瑾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此事,与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周氏杀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落华山有一商贾大户刘子烨,这周落乃是刘子烨的正房夫人,夫妻二人也算是举案齐眉,可突然有一日刘子烨不知从哪带回一倾城之姿的女子,自此宠妾灭妻,有人说周落因此妒心发狂,设计想将那女子推入河里溺死,却阴差阳错将自己唯一的女儿推下河中,只十五六岁的女孩便在没上来,自此之后,周落便失踪了,这其中原委真相究竟是如何,也无人知晓……”
听到这的白絮,眸子里不禁划过一丝震惊,有些不敢确信的问道:
“莫非,昨日那女孩...就是周落溺死的女儿”
白瑾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温柔的眉眼爬上一丝可惜
“刘子烨曾携妻女来净居寺上过香,前日子时,我与离沅也听闻那女子的声音寻到那处老宅,看到那女孩时,我也的确震惊不少,那模样竟与周落的女儿一般无二,只是没了当初那般明眸皓齿,灵动秀气,浑身都透着诡异的死气,刚想查探一番,忽的飘来一阵香气,之后便毫无意识”
白絮心中疑惑不免更深,想来,那女子多半可能就是失踪的周落,可死而复生这种事,根本是无稽之谈,
这失踪的小儿与她到底有没有关系,莫非这周落在何处寻到了某种邪术?
一切都好像是一团乱麻,无从下手,心中不免有些烦闷,
此时,那沉默许久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进白絮的耳朵,像是有定心之效
夜沧溟:“若你是周落,你最想去何处,又最想干何事”
白絮顺着自家皇叔的思路想下去,那团乱麻似是被层层理清,豁然开朗,随即冷冷的吐出几个字
“刘宅,报仇”
语毕,白絮不由自主的看向身侧那人,
坐的极为端正,一袭素净白衣,腰间缀着淡雅的碧穹纹饰,衬着他越发的清寒矜贵,纯一不杂,就是这宛若谪仙般的人,
次次都知晓自己心中所惑,步步引导,
越发的不想移开眼。
第17章 他的决绝
刘子烨的宅邸建在略微偏远之地,所以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短期内也不会有人察觉,
白絮本想着快马加鞭前去刘宅,可偏偏陆桦今日就是要与他过不去一般,非要坐什么马车,
两人竟谁也不肯让谁,僵持不已,
一旁的离沅悠闲的扣了扣耳朵,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小畜生,殿下才刚醒不久,你确定要殿下骑马?”
果然,此话一出,白絮瞬间说不什么,思量了一会,便妥协的说道:
“好,那...便乘马车”
离沅依旧嘴角带笑,看向气的脸都有些发红的陆桦,好巧不巧的来了句
“您以后在与人争辩的时候,谈及软肋一击即中啊”
听到这话的白絮怒气更甚,直接冲向离沅,一把揪住他胸前的领口,将他用力的抵在墙上,恶狠狠的说道:
“若是一会儿你离开殿下半步,我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这般失态的白絮,夜沧溟的心尖好像被剜掉了一块,连着伤口,疼的厉害,一抹苦笑爬上嘴角,
白轻舟如今也有了放在心尖上的人了,是个极温柔的人,那便好
“陆桦,走了”
丝毫没有温度的声音
怔怔的砸进白絮的耳朵里,也将他的怒气砸的一丝不剩,看着自家皇叔从身边擦过,那双凤眸更是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忽的,抓着离沅的手不受控制的直接松下来,一阵手足无措的慌乱从心底升上来,
回过神来的白絮,张皇失措的赶忙追上那背影,连着声音也带着小心翼翼
“将、将军,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为何不让我跟在左右”
一席话落,那背影站定,却终是没有转过身来,声音像是淬着寒冰般冷淡
“本王自束发之年便组建夜狼,而后领兵出征十三年,杀敌足以有千你到底应随侍在谁的左右,你心中已有答案”
语毕,夜沧溟头也没有回,大步离开,伤口又开始疼了,似是疼到了骨子里
看着那清冷如斯离去的背影,再想起刚才那番竟有些决绝的话,白絮竟是连迈步的勇气也未曾有,
曾经亮如星子的眸子一瞬变得黯淡无光,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一种自心底散发的无措,慌乱,害怕充斥着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填满了每一个缝隙
将军是不要小侍卫了吗
此去刘宅的一路,白絮整个人都低沉极了,
毫无生气,眼尾的莲红色也比平时更深,唯一有的动作,便是时不时撩开帘子,看向前方行驶的马车,等退回来时,便又是一副生无可恋的可怜相儿,
连白瑾都有些看不下去,轻声问道:
“你可是想去寻王爷?”
只有听见王爷这两个字时,白絮的眼中才算是有了一丝光亮,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随即愣了愣,立马又赶忙摇头,
整个人看起来委屈的要命,
一旁的离沅看着这般模样的白絮,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小畜生,你也有今日啊”
随即似是感受到对面那人阴毒的目光,离沅才收了笑容,将手抵在下巴上,好整以暇的说道:
“看着今日你把爷逗笑的份儿上,我就为你的困境解答一二”
白絮直接剜了他一眼,继续....黯然神伤
离沅看着他这样也不恼,继续说道:
“摄政王,是不是不让你跟着他,说了狠话?”
听到这话的白絮,瞬间抬起耷拉的脑袋,一脸的“求知若渴”,似小鸡啄米一般,不住的点头
看到此景的白瑾柔和的眉眼间也免不住爬上一丝好奇,不解的问道:
“阿沅,你如何得知?”
离沅微眯了眯眼,心下想着,摄政王此时能让他跟着才算是怪了,本就不想让他知晓伤势,不躲着就算不错了,
不过,这小畜生何德何能,竟能让摄政王为他挡刀还费尽心机不让他知道,回过神的离沅,冲着白瑾颔了一下首,说道:
“回殿下,猜的”
白瑾自是一脸的不信,可某人却真真的信了,桃花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离沅,等着他的下文
离沅接着说道:
“我跟你说啊!这摄政王肯定是看你这两日总是守在殿下身边,定是跟你吃醋呢”
这话说完,离沅自己都快忍不住笑出来了,他本就是胡诌着,想逗逗这小畜生,让他每次前来都与自己过不去,
但此时的离沅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说的竟是分毫不差
白絮:“......”
自己为什么要信他,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白瑾:“......”
真的与我有关吗,这该如何是好
离沅:“哎,你看你别不信啊,你细想想,为何在你们初来落华山时,摄政王与你还好好儿的,一直到你和殿下先行离去后,就如此这般了不是?”
说完之后的离沅都愣了一下,怎么感觉自己编的这么有道理呢
白絮细细咀嚼,貌似的确是这样啊,某人的心情莫名的好了一点,终于舍得开口说话了,连着声音有些微微发哑
“若真是像你说的这样,怎么解决”
离沅:“一个字,哄”
白絮:“哄?如何哄”
离沅:“我有两招,待你回京之后慢慢哄,其一,甜言蜜语,男人嘛,都喜欢听别人变着法儿的夸自己,其二,美味佳肴,俗话说的好,要抓住一个男子的心,首先就要满足他的胃”
白絮:“.....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你让我抓谁的心...”
其实这都是离沅闲来无事在一些话本子上看来的,这本叫什么名儿来,是如意郎君爱上我还是和郎君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来着?
听着白絮这么问,离沅有些心虚的说道:
“哎呀!都一样都一样,换汤不换药吗”
白瑾:“......”
真的是阿沅说的这么个道理吗?
这两人的精髓就在于,一个敢说,一个敢听;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现如今的白絮阴霾之气一扫而光,满脑子都是,
自家皇叔吃醋了?吃醋?
白絮顿时觉得这个词儿怎么这么好听呢!
而在另一边的夜沧溟绝对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狠下心来,对着小傻侄子说了那般决绝的话,居然让离沅三言两语直接扭转乾坤了
行了小半日,终是到了这藏着秘密的刘宅,
此时的白絮再也早已整理好了情绪,自家皇叔嘛,抬眼看了一眼那依旧不肯看自己一眼的清冷身影,待回宫之后慢慢哄,
这刘子烨不愧是商贾之家,雕漆大门上悬“刘宅”金丝镶边匾额
两尊石狮子像,一左一右,好不气派,
白絮和离沅二人,直接寻了一处院墙,飞身翻入,不一会儿那大门便从里面被缓缓推开,一行人便这样轻松地入了刘宅,
只见入门便是一曲折游廊,四周满架蔷薇,整个院落富丽堂皇,看着这般景象,陆桦不禁嫌弃的说道:
“看看,一个商贾的宅邸都比你的王府要气派不少”
夜沧溟依旧没什么反应,但竖着耳朵的白絮心中却想着,
嗯,摄政王府要重新翻修一遍了
其实在刚进来时,白絮便发现,这偌大的刘宅竟是一个人影也不曾看到,待他们穿过回廊,
即将行至后花园时,一股浓重的蔷薇花香气伴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一行人不禁放轻了步子,
当花园全貌出现在几人面前时,除了夜沧溟和陆桦之外的几人脸上满是难以言喻的震惊,因为对于他两人来说,边关的萧杀的战场要比这景象不知惊骇多少倍,
白絮直接愣在原地,该如何形容,丫鬟小厮们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推在一起,原本乳白色的铺地鹅卵石,此时已全被鲜血染红,甚至还有未干涸的血迹成股流进一旁的花田中,让人有种错觉,这满园鲜艳的蔷薇花便是用鲜血灌溉而生,
忽的,自园中深处又传出那女子的诡异歌声
月儿圆,
月儿亮。
猫儿都知早归家,
.......
.......
白絮心中一惊,果然在这里,
几人再次冲着那歌声的方向前行,过这尸堆时,白絮不动声色的行到夜沧溟前方,将这路上未干涸的血迹,尽数用鞋底擦净,只是不想弄脏那人的白色长袍。
过了一个转角之后,终是见到了这传闻中食小儿的山中女鬼,
那女子背对着几人坐在一碧色池塘边,一袭素净的青衫罩袍,白皙的手臂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池塘里的水,嘴里还哼着那首歌谣,
白絮不动声色的巡视这那女子周围,竟在离那女子不远处的大柳树上绑着一人,细看也是一女子,只不过,那女子的脸上竟是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刀疤,已看不清原本模样,鲜血淋淋,惨不忍睹,而那女子身前还跪着一身着湖蓝锦服的瘦弱男子,两人都还尚有动作,应是还活着。
而后一声软腻却透着诡异的女童声音打破这僵局
“娘亲,你看那个哥哥居然还活着呢”
竟是那红衣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那女子的身旁,无神的大眼睛却直直勾勾的盯着夜沧溟,
这下白絮更是满脸疑惑,“还活着?”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陆桦嗤之以鼻的说道:
“这小姑娘大白天说什么鬼话呢”
听闻陆桦的一席话,白絮才稍稍打消了疑虑,但若他在仔细看看,就会发现陆桦的眼神中满是心虚,夜沧溟的凤眸也爬上一丝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课业太多了,没来得及更,呜呜~
第18章 他的面冷心慈
“柔儿,娘亲不是跟你说过吗,对客人要以礼相待”
那女子微微转头,极美的侧脸,想来也是一钟灵毓秀的温婉之人,
她轻轻抬手,轻抚那红衣女孩过分苍白的脸颊,像是在捧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般,即怜爱又小心翼翼,
但下一秒,那女孩却突然狠狠的咬住那女子的手腕,嘴角已然流出殷红的血迹,苍白冰冷的小脸上满是无尽的贪婪,
那女子像是感受不到痛楚一般,嘴角竟还带着一抹慈爱无比的笑意,轻声说道:
“小家伙,慢点喝,莫要呛着了”
众人看到这诡异无比的场面,心底都止不住的升起一阵恶寒
陆桦表情一变,锐利的眼神中带着难以相信的震惊,冷冷的说道:
“这女子,养了母子蛊”
听着这闻所未闻的陌生东西,白絮疑惑的问道:
“那是何物?”
陆桦:“母虫寄于活人,子虫寄于死人,以血养之,死者可假生,”
一旁的白瑾不禁问道:
“假生?是何意”
陆桦看是这病秧子,真是极其不想搭理他,但谁让人家是誉王呢,只得不情不愿回道:
“禀誉王,就是并非真的活过来,只是靠那子虫恢复到生前模样,但如行尸走肉一般,但......”
陆桦像是想到了什么,眉毛快要拧成一个川字了
夜沧溟淡淡的说道:
“但什么?”
陆桦:“这女子应该给那女孩喂了许多旁人的血,那女孩体内的子虫应是极为强壮,不然.....”这小女孩怎么有能力伤了夜沧溟
白絮看到欲言又止的陆桦,语气有些焦急的问道:
“不然什么?”
陆桦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夜沧溟,那清冷之人煞时明白是何意,淡淡的冲不远处的白瑾说道:
“誉王,你可看清,那女子是不是周落”
小帝君一看被自家皇叔打断,生怕自己是又说错什么了,直接低下脑袋,一声也是不吭了
白瑾定睛看着那青衣女子,刚要回答,却只见那女子缓慢的起身,低着头冲白瑾行了一个礼
“民妇周氏,参见誉王殿下”
白瑾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周、周落,外面那些人真的全是你杀的?”
听闻这话,周落竟冷笑一声,慢慢的抬头说道:
“敢问誉王殿下,我为何不能杀了他们”
待周落完全抬起头,几人皆是满脸震惊,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半是美貌半是丑陋,周落的左半边脸像是被大火严重烧伤过,大片焦黑之态,面目全非,沟壑纵横,十分骇人
看到这样的周落,白瑾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犹记得当初她也是这一袭青色衣裙,钟灵秀丽,温婉的似那江南水乡的女子,虔诚无比的双手合十跪在佛像前,喃喃说着:
“望佛祖保佑,刘郎商运亨通,顺风顺水,保小女柔儿一生顺遂,平安无事,最后愿慕承百姓平安喜乐,无忧无愁,我佛慈悲”
那时白瑾心中便想,此女子定是一心性纯善之人,而后也听闻周落时不时便好善施粥,济弱扶倾,
可怎么就成了善妒成性,疯魔杀女的疯妇了,
更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怕模样,想到这些,白瑾的脸上浮现一抹惋惜之色,轻声问道:
“周落,你、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一个心怀慈悲心的良善女子成了双手沾满鲜血的癫狂刽子手
周落听罢神情慌乱的伸手遮住自己可怕的半张脸,情绪激动的说道:
“经历了什么?你问我经历了什么!他们都该杀,柔儿被溺死之时,他们冷眼旁观,那毒妇污蔑我之时,他们无一人替我辩解,是他们!是他们先杀了我的女儿!先杀了我!”
听到这的白瑾一脸疑惑的说道“”
“可、可所有人都在说是你.....”
亲手将女儿推入池中
后半句话,白瑾没有忍心说出来
周落看到白瑾欲言又止的模样,竟几近癫狂的笑起来,模样十分可怖
“哈哈哈哈哈哈哈,所有人?是啊!所有人都不信我,他们只当是看热闹一般,一人之言,万人附和!”
想到这,周落表情几近疯狂的朝那柳树上绑着的女子走去,随手在腰间抽出一把渗着银光的匕首,
看到周落动作的白瑾连忙说道:
“周落!你莫要冲动”
话音刚落,周落瞬间将匕首对准白瑾,白絮见状心中一惊刚要挡在白瑾身前,
却突然想到什么停住了动作,余光小心的瞥了一眼自家皇叔,然后...不动声色抬脚将身旁疑似在看好戏的某人一脚踹到白瑾身前,
离沅一个踉跄,差点都冲到那周落跟前了,待稳了身子,离沅怒气满满的转头看向那一脸“事不关己”的小畜生,
心中想着,行啊!看你回京后怎么在摄政王面前出糗吧,好好按我说的去做昂,看摄政王是怎样恶心你的,小畜生!
但离沅也没想到的是,他教给白絮的那两招,当真是帮了他大忙
周落似乎是被白瑾的话刺激到了,直接大声喊出来:
“你凭什么叫我不要冲动,你们这些人懂什么,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个毒妇做了什么,却只知道说什么?说什么有话好好说,总会有解决之法,为什么!为什么总来劝我,为什么总是叫我不要做,这个毒妇溺死我的孩子,要活活把我烧死的时候,你们在哪!你们为什么不来劝她不要这么做,为什么!”
这也许是面前这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内心深处最想面对世人说的话,
一席话落,四周顿时寂静无声,白瑾也有些发怔,竟是一个字也没法在说出口
许是隐忍了许久,周落的眼中蓄满了泪水,此时顷刻而泻,连着身子也有些颤抖,语气中竟是彻底的绝望之情
“你们啊,竟是些伪善之人,”
“落落,是我、我错了,是我负你,你收手吧,放、放过那些孩子”
一声极其微弱的男声传进众人耳中,白絮神情一变,果然那些失踪的小儿就在此处
那男子声音一出,周落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恶狠狠的冲着那跪在地上的男子说道:
“刘子烨!你有什么脸来同我将这些话!放了他们,不不不,不能放,只有他们才能换回我的柔儿”
那男子有些痛苦的说道:
“周落!你醒一醒吧,你回头看看,那还是我们的女儿吗!若是你当时....”
“你还是不信我!刘子烨!你还是不信我,我说过了我没有想过要害陈青青!哪怕你夜夜与她欢好,我都没有想过,哪怕你与她恩爱有加,我也没有想过,哪怕你与她琴瑟和鸣,我亦没有想过.....”
周落突然一刀将绑着陈青青的绳子割断,狠狠的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生生拖到刘子烨面前,淡淡的说道:
“你不是爱她美貌,那你就日日都看着她这副样子,一刻也不许移开你的眼睛!”
陈青青一阵吃痛,嘴里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原是周落早已将她的舌头割掉
听着面前女子嘴里发出的唔咽声,周落冷冷的说道:
“你不是就是用你这张嘴,颠倒是非,歪曲事实污蔑我的吗?是啊,你很成功,多可笑,与我共度半生的人不信我,我曾施以援手救助的人不信我,所有的人,都不信我....”
“我信你”
忽的,一声淡淡的极为清冷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周落的眼中一瞬闪过一丝清明,但也只是一瞬,立刻又是那般疯狂的模样,刚想开口反驳,
那极为好听的清冷声音再次响起
“你说的,我都信”
这下,周落彻底愣在原地,整个人居然还有些不知所措,
不光是周落,连着白絮也不禁向自家皇叔看去,狭长的凤眸中带着丝丝坚定,
让所见之人不由得定了心神,而十八岁的小帝君也慌了心神
周落愣愣的,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早点出现,哪怕当时肯有一人信我,我也不会走到这般田地,我回不了头了,若放了那些小儿,我的女儿就不在了,只要...喝了那些小儿的血,我女儿就会活过来的...”
看着这般的周落,白絮放轻声音说道:
“周落,你看看你女儿,你当她真的愿意以吸食人血,终日以这样的方式活着吗,你当她真的愿意靠一只虫子留在这世间吗”
周落脸上浮现惊恐之色,全身发抖的看向身侧这嘴角带血,苍白无色的女孩,眼泪就这样止不住的留下来,还不等周落有什么反应,夜沧溟继续说道:
“我会寻得寺庙,为她诵经超度,点升天光明灯,她行的路不会有黑暗为伴,她的来生定会平安喜乐,一生无虞”
听到这的周落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全身像脱了力气一般,而后紧紧的抱住那已全身冰冷的女孩,有些抽泣的说道:
“那、那些小儿,都在后厅旁的柴房里”
听到这的众人都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夜沧溟看了陆桦一眼,陆桦立即心领神会,向后厅寻去
过了许久,周落极其不舍的放开怀中女孩,
随即面露狠色的勒住陈青青的脖子,不住地向后退去,直至退到那碧色池塘边,众人看着如此情形,刚想上前阻拦,周落却大声喝道:
“都别过来!我可以放过任何人,但唯独她,我就算下地狱也定要带上她!”
随后周落对着此时惊恐万分的女子狠毒的说道:
“当初,你不甘为妾,觊觎这刘夫人之位,奈何自己未能产下一儿半女,趁刘子烨外出行商,竟敢联合那些个趋炎附势的奴才,亲手将我的柔儿溺死在我眼前!还将一切都推到我身上,试图一把火将我烧死,你可知撕心裂肺是什么样的感受,那你就陪我一起下地狱去感受一番吧!”
夜沧溟似是看出她的想法,立即放轻声音说道:
“你难道不想亲自送你女儿最后一程吗?”
听到这的周落,看向不远处的小女孩,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若没有那狰狞的伤疤,该是多温婉的女子啊
“柔儿,娘亲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柔儿,一定要记得娘亲,下一世还来寻娘亲好不好”
那红衣小女孩只不过是一具尸体,根本听不懂周落与她说的话,依旧歪着脑袋,裂开嘴笑着喊道:
“娘亲~”
一席话落,周落看向不远处一袭白衣,清冷如斯的人,轻声说道:
“我很后悔,我不会害你,你是个极好的人,最后....谢谢你。”
听完周落的话,白絮满脸疑色的看向自家皇叔,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捕捉到夜沧溟风眸中划过的一丝疑惑后,白絮发现,想来自家皇叔也并不知晓。
还不等白絮细想,
“扑通”
一阵水声拉回他的注意力,竟是周落拖着陈青青一同跳入那池塘,再无踪影,只留下这面如死灰,绝望至极的刘子桦,
周落赴死前的最后一眼,终究是看向了那一脸震惊的瘦弱男子
是哪一年来,只记得那年桃花带露浓,尽数为君开。
周家有女钟灵毓秀,刘家生儿俊逸非凡,愿喜结连理,金玉良缘
我愿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周落闭上眼睛,轻轻吐出一个字
“好”
第19章 他的心又软了
落华山一事也算就此告一段落,白絮几人也该启程回京,临行前白瑾等人也前来送别
白瑾:“此事还要多亏摄政王出手相助”
看着眼前温和有礼的男子,夜沧溟淡淡的说道:
“不必,还望誉王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便好”
白瑾愣了一下,随即连连说道:
“请摄政王放心,周落之女现如今已在净居寺,不日便会为其诵经超度”
一席话落,那凤眸终是浮上一抹温柔,声音也好似柔和了不少,少了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那便谢过誉王了”
听到这话的白瑾一怔,不禁看向那一袭白衣的清冷身影,入目的却只是那木制面具,温柔的眉眼间添了一丝恍惚,
直到那身影微微颔首转身离去,白瑾才连忙揖手说道:
“恭送摄政王”
一旁的白絮见自家皇叔转身才上前对着白瑾说道:
“殿下,那...我便回京复命了,还望殿下保重身体”
白瑾看着眼前俊美无涛的小侍卫,微微含笑
“好,别忘了替我向帝君问安”
白絮点了点头,眉眼间有些不舍,刚要转身去追自家皇叔,
却好巧不巧的飘来一句话
“若是舍不得,咱俩换换呗,你来护着殿下,我去随着摄政王身侧如何”
白絮看着一旁一脸坏笑的离沅,真是气的咬碎一口银牙,冷冷的说道:
“殿下,刚才你可听到一阵狗吠?若殿下得空找些人逮住这疯狗打死便是,好生吵闹”
白瑾:“......”
离沅看着那转身离去的黑衣小侍卫,狠狠的喊了一声
“小畜生!”
回京途中,白絮颇有自知之明的骑马跟在后面,满脸委屈巴巴的看着只露出一条缝隙的马车幕帘,还依稀能瞟见自家皇叔的一抹影子,
好不容易一路煎熬的回到皇宫,本想着以帝君的身份堂而皇之的去自家皇叔那蹭上几句话,哪怕是一个字音儿也好,谁成想,还没等迈出寝殿,
顾淮之便推门而进,满脸疑问的说道:
“帝君,此次落华山之行,你可是惹摄政王不悦了”
听闻此话白絮心间一颤,缓慢的摘下扣在脑袋上衣帽,青丝散落,眉目间满是藏不住的落寞,整个人看起来委屈不已,连垂落在额间的几缕孔雀蓝发都透着一股子可怜劲儿,
“你如何知晓,陆桦与你说的吗”
看着这幅样子的小帝君,顾淮之心中竟生出些不忍,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
自己连发生什么事都不清楚,在可怜这小帝君什么啊?回过神的顾淮之连忙回道:
“回帝君,并不是陆桦说了什么,而是...摄政王方才让我禀告,望帝君能准他搬回王府”
顾淮之的话硬生生的砸在白絮耳边,似是晴天霹雳一般,心中莫名委屈更甚,
将军不要小侍卫,如今皇叔也不要小傻侄子了吗,
忽的,白絮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焦急
“淮之,你先去告诉皇叔,就说我这几日身体抱恙,还请皇叔在待些日子”
顾淮之抽了抽嘴角,
“帝君,您不觉得这...有些许的牵强吗”
白絮转了转精明的眼睛,想了一会又说道:
“那你就说,这几日我总是做噩梦,一想到皇叔不在身边便...心悸发作,浑身发抖,惊恐不已....”
顾淮之越听脸越黑,终于忍不住说道:
“白轻舟,你这慌扯得谁会信啊!摄政王哪是如此好糊弄的人”
于是.....
顾淮之小心翼翼的冲着那月白身影微微揖手
“回摄政王,帝君近日总是噩梦连连,说若是一想到您不在身边,便会....心、心悸发作,浑身颤抖不已”
一席话落,顾淮之真是连头也不敢抬
立在身侧的陆桦更是挑了挑眉尖,这谎快被这废物扯出花儿来了,谁会信?
下一秒,只听那清冷的声音淡淡的说道:
“即是如此,那我便等小帝君好些了在回王府”
夜沧溟凤眸划过一丝忧虑,莫不是被刘宅那尸堆吓到了?说到底还是半大的孩子....
陆桦瞬间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你也...”
信字还没吐出来,便被此时心中狂喜的某人打断
顾淮之:“陆神医!在下这伤口好像又有些许的疼痛,不知是不是又发了炎症”
果然,此话一出,陆桦的注意力全都跑到顾淮之身上,微微皱着眉头,虽是满脸不悦,但语气依旧透着些许的担忧
“一个大男人,身体怎的这样弱,叫你废物都抬举你了”
边说边随着顾淮之往外走,
此时的顾淮之满心都是赶紧去帝君殿告知那可怜兮兮的小帝君摄政王肯多留几日,也是不想在看到那副委屈模样,
便是连殿门都没推开,只再殿外通便喊了一通,直至里面传出一声很是欣喜的应和,顾淮之才算是安下心来,自己也想落得清静不是,
索性也就不进去听白絮在念叨,转身便向自己的住处行去,但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直到感受到身后那到锐利似刀尖的眼神,顾淮之这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陆、陆神医,您怎的还跟着在下”
陆桦摆着一张快要黑成锅底的俊颜,冷冷的说道:
“把衣服脱掉”
顾淮之瞬间愣在原地,颤颤巍巍的回道:
“陆神医,这光天化日,有些不妥吧”
陆桦听罢,挑了挑眉尖
“怎么?那依你所见,还得等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顾淮之顿时眼神有些飘忽,竟有些语无伦次
“在、在下认为,白日宣...”
还未等他说完,陆桦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便袭来
“不是你说伤口疼的吗,不脱衣服我怎么看!在哪里扭扭捏捏个什么劲儿”
顾淮之瞬间犹如雷劈,怎的自己记性如此差,刚刚找的借口竟转头便忘的一干二净,
难道被白絮传染上傻气了?
还不等顾淮之在做反应呢,那声音便带着一丝疑惑再度响起
“刚刚你说白日...”
“没!没!在下什么都没说,陆神医定是听错了”
顾淮之如今当真是欲哭无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想法越来越甚.....
这个时候当真是没脸在对着这位神医,连忙低头拱手说道:
“在、在下现在觉得身上甚是舒爽,并无不妥,陆、陆神医不必再跟着在下了”
陆桦沉着脸直接拍开顾淮之挡在脸前的手,却神情一愣,随后二话没说直接拉着眼前人往屋里拖,厉声说道:
“还说无事,脸这么红,定是又发热了”
顾淮之:“.......”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下属都是随主子的
第20章 他的口是心非
眼见着日薄西山,照的宫殿上的琉璃瓦似是燃烧的火焰般,美的不似凡间景,
偏殿殿门旁,一黑衣少年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墨蓝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尽数滑落,一双极美的桃花眼不住的往殿中张望,怀中还捧着一棕木锦盒,
原是白絮听闻自家皇叔肯多留的消息,只草草的换下衣服,竟是连头发也忘记束,便赶紧照着离沅教的方法,准备好好哄哄皇叔,莫要再跟自己生气了才好。
见寂静无声偏殿院中此时空无一人,只那白玉桌上放着的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
白絮蹑手蹑脚的抱着锦盒行至桌前,真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生怕惊着殿中之人。
轻轻的自锦盒中取出一叠看着精致不已的小糕点,梨花点缀,白玉衬着,朝霞映着,当真是好看。
待将那小糕点放完,便听着内殿中传来细微的声响,惊的白絮赶紧跑到门口,差点绊的磕在地上,稳了稳身形,又只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小心的观望。
过了片刻,那清冷的身影便映在小侍卫眼中。
但……确确实实也看呆了小侍卫。
与往日不同,那人平时一丝不苟束起的长发,此刻却如墨色丝绸般尽数散落,只一水色碧簪松松的挽在脑后,一袭白色广袖云锦素袍,落日夕阳为之披上一层淡淡红霞,当真是宛若天上仙。
白絮瞬间自心底掀起狂风巨浪般,像是有什么东西开始生根发芽……
似是忘了此行目的,只呆呆的盯着那干净至极的人,视线在不舍得离开半分。
自此十八岁的青涩少年的心底有了秘密,
藏了……一人
“你看什么呢”
一道冷不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白絮一下回过神,转头一看,只见陆桦挑着剑眉,一脸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白絮顿时有种偷看被抓包的尴尬,不免缓慢的直起身子,将胸前长发往后拢了拢,轻咳两声
“咳咳!我、我看看将军”
陆桦撇着嘴角,那刻薄样真是淋漓尽致
“那便进去啊,偷偷摸摸的猫在这里干甚,还以为这皇宫中进了贼呢”
还不等白絮拒绝,这位陆神医便跨步而进,大声喊道:
“夜大将军,你的贴身小侍卫来瞧你了”
此时的白絮直接僵在原地,浑身上下都写着不知所措,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似蜗牛一般朝着那人走去,待到了跟前,白絮当真是不敢抬头去看这眼前人,眼睛只盯着那一尘不染的衣服下摆
淡淡的声音
“何事”
白絮视线上移,触及到那白玉方桌上依旧原模原样的小糕点时,头上像是罩着一层阴云一般,整个人阴沉至极,连着声音也透着失落
“回将军,并未有事,只是来看看您,那...臣下便告退了”
刚要转身离开,那声音便再次响起,
“这梨花糕甚是好吃,你要不要尝一下”
白絮闻言,桃花眸子瞬间亮如星子,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头顶上的乌云也似是换成了小太阳般,整个人甚是惊喜
“将军当真喜欢吃?”
夜沧溟看着眼前这眉眼含笑的小少年,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只轻声滑出一个字音
“嗯”
陆桦在一旁满脸好奇的盯着那小碟中的精致糕点,边说便伸手
“有那么好吃吗?”
奈何连个糕渣儿都还没碰到,便被夜沧溟不动声色的尽数捧入怀中
陆桦不禁抽了抽嘴角,护食护到这种地步,连个渣儿都不肯给?
夜沧溟轻轻拿起一块梨花糕,正要递给跟前满心欢喜的小少年,但注意到那散落至腰间的墨蓝青丝时,又顺势将手中糕点转了个弯儿,进了自己嘴中,凤眸淡淡的瞥向别处。
见状,白絮不禁失笑,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那白玉束冠,接下来就是哄皇叔的第二招了,下一秒,白絮直接背对着眼前人直接席地而坐,手举白玉束冠,一本正经的说道:
“将军,不知为何,自那次您屈尊为我束冠之后,臣下竟是怎么也没有您束的好,索性连束冠的心情都没有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夜沧溟凤眸闪动,眼底却不由自主的升上一抹笑意,刚想将手中糕点放下,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旁虎视眈眈的某人,便微微弯腰,直接递到白絮怀里,淡淡的说道:
“替我拿一下”
陆桦:“.......”
一缕极柔软的墨发擦过白絮的耳畔,痒痒的,心里痒痒的,下意识的抬手想触碰那墨发,却只一瞬便是从指尖溜走,只剩一抹柔软的触感残留,白絮怔怔的盯着指尖,极轻柔的说道:
“将军,往后再也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假如我真的做了什么让你极恼怒的事,打我,骂我,我都能受着,但....千万别不理我”也千万也别不要我
夜沧溟听到白轻舟略有些恳求的语气,不由得放轻了手上的动作,轻轻的捋着他极美的墨蓝长发,凤眸却染上些失措,语气也有些张皇
“我、我从未生你的气”
白絮有些委屈的说道:
“是你说的,让我不要跟着你”
夜沧溟赶紧解释道:
“我、我那样说是想让你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罢了”
白絮听罢,拿起一个梨花糕递到身后,轻声说道:
“我如今想护着的……只有你”
一席话伴着阵阵清风就这样轻飘飘的落在夜沧溟的耳畔,心中像是漏了一拍,凤眸中尽是难掩的慌乱,接过梨花糕的手都有些微颤
一旁的陆桦忽然觉得一阵略有些荒凉的风吹过心间,为什么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应该是错觉吧.....
于是,那小侍卫又再度成了摄政王的小尾巴,还是会做糕点的小尾巴,不光做的好吃还会变着花样做
小尾巴:“将军,今日我放了些浸过梨花花瓣的酒”
摄政王:“嗯,甚是香甜”
小尾巴:“将军,这回我放了些许晨间露珠”
摄政王:“嗯,甚是清爽”
陆大神医嗤之以鼻,眼睛却是未曾离开那甚是精致的糕点半分
“你有能耐,放点琼浆玉露啊”
白絮微微一笑,轻快的说道:
“怎的突然想起一个典故,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但眼神未曾离开眼前这一手拿着一个糕点,嘴里还吃着一个的月白身影半分,桃花眸子才像是浸了琼浆玉露般甜腻
陆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愤愤的看着吃的正欢的某人说道:
“夜沧溟!你也不怕齁着,你就吃吧,总有一天甜死你!”
语毕,便甩袖而去
凤眸只微微看了一眼那愤然的背影,
而后……便又拿起一个放入嘴中
而这般风平浪静,“甜到发齁”的日子并没过多长时间。
顾淮之神色颇为紧张的看着软塌上的小帝君,连连说道:
“禀帝君,近日京城中总有些正值壮年的年轻男子莫名失踪,恐是乌月国有所动作了”
白絮眯了眯眸子,指尖挑着一缕散至额间的头发
“召千溪,让他命伏在京城的影卫先好好追查一番”
顾淮之拱了拱手,回道: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的陆桦=单身汪
第21章 他的柔情似水
又是一日投喂自家皇叔的日常,看着这不到片刻便是见底的玉瓷碟,
白絮不禁皱了皱好看的眉毛,若有所思的盯着此时不止嘴里塞的鼓鼓的,连手上也未闲着的某人,心里不免觉着,若再让自己家皇叔这么个吃法,怕是真要如陆桦所说了。
想到这,白絮越发的觉得自家皇叔这嗜甜如命的习惯该是要控制一番了。
眼见着那人又要伸手,白絮立即眼疾手快的抽走那为数不多的小糕点,沉着声音说道:
“将军,这是您今日吃的第二碟了”
见着眼前一本正经的小侍卫,夜沧溟才是不情不愿的收回悬在半空的手,凤眸却满是恋恋不舍的盯着那玉瓷盘,眼尾竟微微缀上了些嫣红。
看到这般模样的皇叔,白絮不禁瞬间喉咙发紧,略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甚至觉得拿走糕点的自己简直是罪大恶极,赶紧又将手中糕点端回到那人眼前,立马转变为有些商量的口气
“将军啊,臣下也不是故意要拿走它们的,不然咱们一天少吃一点?”
一席话落,白絮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皇叔的反应,须臾之后,只见着眼前人缓缓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极好看的凤眸尽是一派认真的看着自己,
白絮霎时间觉得心脏仿佛是漏了一拍,桃花眸子竟是不敢直视,赶紧看向他处,顿时觉得热的要命,连着吐出的字音儿都有些磕绊
“那、那便如将军的意,一日只吃、吃一碟”
谁成想,话音儿刚落,手中的玉瓷碟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孤零零的一个梨花糕,还不等白絮反应,那清冷的声音便淡淡的响起
“谁告诉你少吃一碟的,我的意思是少吃一个”
说着,那人便心满意足的捧着瓷碟,又往嘴中送了一个.....
白絮:“.......”
回过神来的小帝君,好像明白了何为美色所惑.....
“将军!属下抓住一泼皮无赖的刺客!”
忽的,一阵颇为恼怒的声音自殿外传来,白絮也止不住满是好奇的张望,远远的便看着一抹赤色身影,白絮细致的看了一会儿,竟是南舒柳,
可....他旁边那团乌漆嘛黑的是个什么东西,
还未等走近,便又听见一阵脆生生的声音,极像个半大的男娃娃
“你说谁泼皮无赖呢!
南舒柳依旧板着一张俊脸,冷冷的说道:
“那你便从我身上滚下来”
看着扒在自己身上,死活不肯松手的长相极为眉清清秀的男子,南舒柳冰块似的眉眼也染上一丝藏不住的愠色
听着这话,那男子抓的更紧了,
“我不!下来你就要打我!”
南舒柳当真是脸快要黑成锅底了,今日刚从乌月国回来,便想着赶紧向将军禀告情况,奈何自己刚到将军所居殿外,只见着这人穿一身黑色夜行衣鬼鬼祟祟的在帝君殿周围徘徊,甚是可疑,想着莫不是刺客,二话没说两人便大打出手,不曾料到此人功底并不赖,费了自己好大功夫才将他抓住,怎想着这无耻小人一见打不过,竟手脚并用的直接扒在自己身上,活像个狗皮膏药,怎的也甩不下去。
南舒柳当真是束手无策,冰块似的俊脸都气的有些泛红,只得带着这膏药进了殿中,看着这副模样的两人,夜沧溟也不由得的放下手中糕点,凤眸淡淡的瞥向南舒柳
“怎么回事?”
南舒柳揖手道:
“回将军,此人乃是刺客”
那男子一听便是不干了,极白嫩的手用力的扯了扯那赤红衣领,赶忙说着
“你血口喷人!我堂堂影卫军首领,你竟说我是刺客?”
听到这,一旁的白絮极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当真是没眼看,却也是提高音量呵道:
“千溪,下来!摄政王在此,怎可如此放肆”
那清秀男子一听到白絮的声音,瞬间脸色大变,连忙手忙脚乱的从南舒柳身上下来,转过身便冲着白絮单膝跪地行礼。
“参见....”帝君几个字马上便要脱口而出,便生生的让那黑衣小侍卫略有些焦急的声音打断
“怎的见了摄政王,行礼都找不着东西南北了!”
千溪闻言,这才抬眼看到一袭黑衣侍卫模样的小帝君,立马恍然大悟,不动声色的微微调整方向,继续说道:
“参见摄政王!”
夜沧溟微微用指尖轻抵额头,清冷的吐出两个字
“起来”
白絮这才放心的呼出一口气,但还没等呼完,那清冷的声音便再度淡淡的响起
“宫中影卫何时成了这副打扮?”
千溪听着这极为好听却透着丝丝寒意的声音,不禁暗暗抬头看了一眼那端坐在白玉桌前的白色身影,虽入目便是那极为简朴的木制面具,但千溪也着实是有些惊叹,竟觉得这般清寒如玉的人在那萧杀的战场上怎么能忍心将鲜血溅到他身上半分,还未等千溪回过神,
白絮便淡淡的说道:“将军可知华之阁”
夜沧溟凤眸划过一丝讶异,又瞥了一眼千溪,语气中不免带着些疑虑
“略有耳闻,不过朝堂之事何时招上了江湖中人?”
白絮听闻,唇边划过一丝冷笑,极美的桃花眼也透着淡漠
“华之阁,千金之财换忠心之人,珍爱之物换上古之秘,帝君势单力薄,自是不敢信宫中的禁卫军队,还不如以天价与华之阁做交易,帝君以为至少他们在自己身上有所图,自会忠心为帝君做事。”
白絮心中暗想着,敢与华之阁换人的缘由,不光是因为自己富可敌国的财力,更是觉得江湖中的忠义之士比那些在朝堂上衣冠楚楚自诩为忠心耿耿的王公大臣更懂得何为忠不违君,抱诚守真。
看着这副冷漠样子的白轻舟,夜沧溟心头竟涌上一股刺骨痛意,他似是知晓自己不再他身边的这七年,当初的小少年在这皇宫中是经历了怎样的人情冷漠,心计陷害,才会这般自心底里不相信这宫中的一兵一卒,一草一木,不管是寝殿未安排一卫也好,还是终日装疯卖傻也罢,白轻舟终是未活成自己心中所愿的那般无忧无虑,而自己也终是未兑现护他无虞的承诺,
想到这些,凤眸竟有些微微发热,看着身侧小侍卫的眼神霎时间如冰雪消融般,是一向清冷自持的摄政王难得的温柔
“最后这块梨花糕上粘的蜜糖极多,最甜,给你”
白絮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润的声音砸地晕头转向,愣愣的盯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梨花糕,连那白皙的指尖也沾上了些许的蜜糖,对上那双狭长凤眸,那般纯一不杂,却天生带着勾人的意味,白絮霎时间觉得眼前之人要比那清风更柔,要比那蜜糖更甜,
鬼使神差的,白絮微向前探头,嘴唇一张一合,不光是糕点连着那微凉的指尖也含在嘴中,软而灵活的舌尖轻轻舔舐着那指尖上蜜糖,
甜!要了命的甜!
夜沧溟似是感受到指尖上的温热,顿时像是受到惊吓般,连忙撤回举在小侍卫眼前的那只手,自心底升起一股热意,瞬间手脚慌乱的端起桌上那杯清茶,一饮而尽,藏在面具底下的脸更是微微发烫,修长的手指像是掩饰一般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那冰凉的白玉方桌。
看着自家皇叔这般张皇失措却极为好看的模样,白絮自唇边荡漾起一抹狡猾的的笑意,却仍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多谢将军,臣下当真是受宠若惊啊”
还未听见自家皇叔的下言,一旁像是沉思许久的南舒柳冷冷的说了一句
“如此泼皮无赖,帝君应是花了冤枉钱”
千溪本来正为摄政王对待下属竟如此温柔这一事而惊奇不已,一听这话,直接炸毛
“你懂什么!什么泼皮无赖,我这叫战术”
南舒柳闻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若我佩剑,你现在就是个死人”
千溪:“.......”
白絮闻言,不禁露出一丝略有些尴尬的笑容
“南军长有所不知,千溪办事还是很利落的”
当时白絮也觉得作为影卫军的首领定是那种冷酷至极的杀手模样,谁成想,长得如此白皙清秀也就算了,偏生的那十分跳脱的性子,与杀手二字更是沾不上一点边儿,不过到底说是自华之阁出来的人,千溪的能力有多强白絮心中也自是明白,但与夜狼鹰部的南军长定是差着距离....
不等白絮在想,那脆生生的声音便伴着一丝惊喜响起
“你是南舒柳!夜狼鹰部的军长南舒柳!”
南舒柳看着面前这双眼放光盯着自己的男子,有些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不动声色的退了几步,只毫无感情吐出一个字音
“嗯”
千溪顿时眼睛睁的极大,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不住的向南舒柳又靠近几步
“南军长!我一直听闻你那来无影去无踪穿梭在敌军大营,取敌方首领项上人头的传奇事件,当真是打心眼里钦佩你,做梦都想着拜你为师,还请南军长收下我可好?”
一袭热血沸腾的话落,看着这步步紧逼,近在咫尺的清秀男子,这人瞬间转变的态度让南舒柳不免有些手足无措,又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得不住的往后退,说话也有些磕磕绊绊
“不、不必,你、你已经很厉害了”
这句话南舒柳的确是真心所说,若他在鹰部,也定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许是实在招架不住,南舒柳下意识的便想转身逃跑,奈何……
千溪:“师父,你就收下我吧,我给你洗衣煮饭啥都可以”
又是那冷淡的语气
南舒柳:“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来”
千溪闻言,反而抓的更紧,将那人的赤色衣领都扯得有些凌乱
千溪:“我不!下来你就要跑了”
南舒柳看着紧紧扒在自己身上的黑色一团,听着这熟悉不已的回答,冰块一般的俊脸满是无可奈何,索性直接说道:
“想扒就扒着吧”
又向夜沧溟揖手行了一个礼
“将军,属下先处理一下,过会再来向将军禀告”
便转身面无表情的带着这“膏药”离开,心中想着,我的佩剑放到哪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千溪:摄政王当真是对下属如此好啊(我绝对不会承认我是在看好戏)
ps:最近作业有些多,更得有些慢,呜呜呜~
第22章 他的粘人程度?
两人走后没多久,白絮心中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千溪来寻自己,想必是练蛊人一事有了头绪,便也借故离开,
果不其然,刚回到寝殿不多时候,千溪与顾淮之便也脚前脚后的进殿,白絮看着面前依旧毫发无损的清秀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不禁想着这南舒柳倒也是个好脾气的
“参见帝君”
白絮被这脆生生的声音拽回思绪,语气淡淡的说道:
“查的如何”
千溪皱起秀气的眉头,深深埋下头,有些请罪的语气
“属下办事不利,并未查出那些男子被抓往何处,但是,无一例外,这些失踪男子全都是住在京城郊外人烟稀少之地”
听完千溪的话,白絮用指尖轻轻的刮着高挺的鼻梁,陷入沉思,想来乌月国应是搭上了慕承国的某些权势显贵之人,不然怎会连蛛丝马迹也查不到,这幕后之人掩盖的极好,只对那些京城郊外的农户下手,若不是顾淮之专门留心此事,这些男子失踪的便是悄无声息,无人可知,
忽的,白絮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边勾起一抹狡猾的笑意。
“郊外风景应是山清水秀,想来去那住上几日也是极妙,千溪,你去那寻一处农舍 ”
顾淮之闻言神情微动
“帝君可是想引蛇出洞”
白絮眯了眯眸子,语气中透着森森寒意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里通外国,伤我子民”
千溪随即拱了拱手回道:
“是!属下即刻去办”
说罢,千溪便转身离去,但....两人却盯着他的背影许久,回过神的顾淮之有些疑惑向白絮发问
“帝君,你可是没发给千溪银钱?怎的连一件好衣裳也穿不起了?”
闻言,白絮狠狠的剜了顾淮之一眼,淡淡的说道:
“我何时穷到连个影卫也养不起了?”
看着千溪背后的衣料,直直的从肩胛处撕开至腰间,显然是利剑划开,露出的白皙后背上还有一道极浅的红痕,白絮不禁轻笑,看来南军长还是手下留情了,
想到南舒柳,白絮愣了片刻,心里想着,怎么把他忘了,南舒柳不是今日才从乌月国回来,皇叔那边如今定是有些眉目,回过神的白絮直接起身,对着顾淮之说道:
“我去找皇叔商议一下此事”
看着匆匆而去的黑衣身影,顾淮之不住的摇了摇头,这才分开多大一会儿啊。
刚行至偏殿,紧闭的朱漆大门却拦了白絮的步子,白絮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心中不免有些疑虑,自己皇叔从未关过殿门,今日是怎么了,想到这的白絮生出些许担忧,不禁上前拍了拍门,
“将军,你在吗?”
过了片刻,里面还是未发出一点声响,白絮心中担忧愈甚,心下一横,轻轻一跃,翻身行至院中,依旧是一片寂静,只听得微风吹散落叶的细小声音,连着屋门也是紧紧关着,难道真的出去了?
白絮正这样想着,白玉桌旁碎裂一地的玉瓷碟却吸引着白絮的视线,心下一惊,莫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步子有些慌乱的刚行至门外,一声透着焦急的声音便从屋内传出
“兰因,在忍忍,我、我也不知这药为何不管用了”
白絮一听是陆桦的声音,虽是轻轻呼出一口气,但脸上疑色更深,这陆大神医在里面胡言乱语什么呢,正想着便推门而入,却实实在在的被眼前景象惊的连下巴都要掉了,屋内简直像是被马贼席卷了一般,桌椅板凳全都被砸的七零八落,地上尽是白瓷碎片,
白絮好不容易才寻了个落脚地小心翼翼的踏进房中,一抬眼便看到陆桦半跪在床榻间,脚边滚着一个白瓷瓶,黑色药丸散落一地,
白絮不禁走进了些,竟见着自家皇叔被绑住手脚躺在榻上,一见到这场面,白絮心中的火气“腾”的直冒心头,桃花眸子都有些逼红了,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拽住陆桦的衣领,
狠狠的将他往后一扔,声音都透着狠厉
“陆桦!你对将军做什么了!”
陆桦挣扎这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还是一脸懵,显然是对突然出现的白絮有些猝不及防,说话竟有些发颤,眼神也是飘忽不定
“将、将军喝醉了,太过闹腾,我、我只能将他绑起来”
白絮也冷静了些,看着这满地狼藉,对陆桦的解释也信了半分
“将军的酒量如此差吗?”
陆桦也显然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将脚下的黑色药丸往床榻下踢了踢,话语间仍有些磕绊,
“是、是啊,将军的酒量向来只有一杯”
白絮转头看向榻上的人,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透着些涣散迷离,眼尾染上胭脂红,呼吸也有些沉重,额间的碎发也尽数被汗水打湿,整个人竟不停的发抖,白絮赶紧解开自己家皇叔身上的绳子,对着陆桦说着
“不论如何,也不能绑着将军,还有,将军缘何在发抖”
陆桦见状,脸色大惊,赶紧上前欲阻止白絮,奈何白絮动作极快,三下两下便是解了夜沧溟身上的绳子,陆桦瞬间往后退了好几步,夜沧溟发起狂来是如何,他是再清楚不过,否则也没必要将他捆起来,偏偏药居然还无法抑制了,
陆桦像是知晓了下一秒那小侍卫是如何飞出这房间的,
但....出乎意料的,
不但那小侍卫未动丝毫,反而还被搂....进了几分,
陆桦真真的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不光是陆桦,白絮更是直接怔在原地,想着方才刚解了绳子,自己不过是想去寻点茶水给自家皇叔去去热,还没等转身,榻上之人便紧紧的搂住自己的腰身,呼出的热气像是能透过衣料一般,惹得白絮身上也有些发热,那清冷的声音也有些发哑,听着有些艰难的吐出几个字音
“不..许走!”
白絮瞬间有些手足无措,只得抬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家皇叔还在不停发抖的脊背,竟发觉皇叔的衣物已全被汗水浸湿,不免一惊,但还是轻声安抚的说道:
“将军,我没有要走,只是给你倒杯水来”
听罢,怀中人却搂的紧了几分,
“不...喝,不许走”
感受到自家皇叔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白絮眉头紧锁,不过是喝了点酒,怎的自家皇叔看起来如此难受,
“将军,你可是有哪不舒服?”
怀中人还是透着极痛苦的声音
“...疼”
白絮一听,脸上满是焦虑之色,转头冲着陆桦喊道:
“你没听着将军说疼吗,快过来看看啊!”
陆桦脸色尽是凝重之色,眼底却划过一丝悲痛,他自是知晓夜沧溟有多疼,锥心刺骨,万虫噬咬不过此乎,
但……他无能为力啊,
陆桦有些失神的走到夜沧溟身侧,半蹲在他面前,凤眸紧闭,浅色的薄唇已经被下齿咬的血迹斑斑,陆桦心中尽是不忍,刀子一般凌厉的眼中只剩下深深的自责之意,语气变得极轻
“兰因,对不起...我枉为神医之名,你在多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白絮看着蹲在身侧,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陆桦,更是着急上火。
“陆桦,你倒是治啊,将军哪里出问题了,不过是喝酒,怎么会疼呢”
陆桦整理好情绪,缓缓起身,转身便向外走
“你在这陪着将军,我回医部取药”
不论如何,必须配出新药。
白絮莫名觉得陆桦的背影满是落寞,但却也没想太多,依旧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安抚着自家皇叔,语气仍是担忧
“将军,还是疼吗?”
听罢,夜沧溟轻轻的蹭了蹭白絮的腰侧,虽是忍耐却是夹杂着一丝温柔
“你在,我便...不疼”
虽是极轻的声音,亦明白不过是自家皇叔酒醉后的乱言之语,但依然重重的砸进小帝君的心里,
不过白絮竟是从这几个字中感受到一丝近乎可怜的委屈,顿时心脏像是被狠狠攥紧,霎时间心疼的要了命,控制不住缓缓低头,闭上双眸,极其轻柔的亲了亲怀中人有些凌乱的青丝,
心中竟莫名涌上一个念头,不管有没有面具,他就是那人……
睁开的桃花眸子温柔的快要腻出水来,
“我陪着你”
我想陪着你,一生一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17 23:39:52~2020-05-20 23:4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jin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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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他的记性竟如此差
过了许久,白絮才感受到搂在腰间的手似是松了一些,身子也不想刚才那般颤抖,便抬手向腰后试探着轻轻握住那有些滚烫的指尖,轻声细语的哄着说道:
“将军,我先扶您躺下好不好,不然这床榻太硬,膝盖会痛的”
见怀中人没什么反应,随即白絮动作极轻的拨开环在腰间的双手,缓缓的扶着夜沧溟躺回榻上,
抬眼便对上那双含着淡淡水雾的凤眸,连着那薄如蝉翼的纤长睫毛也有些湿润,毫无一丝平日那清冷如斯的气质,竟生出一副招人爱惜的可怜相,
当真是要把白絮的魂都勾进去了,有些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指,轻轻的触碰那湿漉漉的纤细长睫,似是凤蝶羽翼般轻柔的微微扇动,蹭的指尖有些发痒,惹得白絮的眼尾爬上一抹极媚的莲红色,呼吸也有些急促,却在视线触及到那薄唇上有些刺眼的鲜红时,神志瞬间清明,心头的燥热也压下去了大半,
极好看的眉毛瞬间皱成了川字,但神色中还是流露出些许的心疼,不免想着,以后万万不能让自家皇叔在沾一滴酒,先抛开他看着如此难受之外,这喝多了便咬嘴唇自残可是个大事,
刚想转身看看在这片狼藉里还能不能找到伤药之类的,还不等踏出一步,手便是又被榻上之人紧紧拉住,白絮有一瞬间慌神,下意识的回握住手中还有些发热的指尖,心中顿时涌上一丝甜蜜,缓缓的单膝跪在榻前,顺势抬手撩了撩眼前人额间的几缕墨发,眼底尽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没有要走,就在这守着将军,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白絮本想着等夜沧溟睡着了在去找伤药处理一下他嘴唇上的伤口,
奈何只见着榻上之人有些缓慢的往里面挪了一点,一点,又一点……
直到身旁空出来一人之地,而后一双凤眸便眼巴巴的盯着白絮看,握紧的手也往里轻微拉扯了一下,白絮霎时间眼睛睁的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这是……让自己也上去睡的意思?
白絮当真是缓了好半天,回过神后唇边的笑意荡漾的更深,突然又觉得这幸福...未免来的太快!
下一秒,小帝君便堂而皇之的爬上了摄政王的床,不过...还没等躺稳,
身边便贴上来一抹月白身影,白絮直接全身僵住,一动也是不敢动,片刻之后,白絮竟发觉这身影仍在发抖,不由得向那人看去,只看着夜沧溟将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紧紧靠在白絮身侧,手指用力的攥着白絮胸前的衣物,连着骨节都有些泛白,
白絮有些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轻而易举便将这清瘦之人搂入怀中,下巴轻轻蹭着那柔软的不像话的墨发,极轻的声音
“以后再也不许碰酒了,听见没有”
怀中人并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回应,只又往白絮怀里挪近了几分,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安稳下来,身上的温度也不像方才那般滚烫,握紧白絮的那只手也变得微凉,
只是……还是不肯松开半分,
白絮的掌心都被攥出些黏腻的湿汗,另一只手臂也被压的有些微微发麻,虽是如此,白絮的嘴角依旧是止不住的上扬,满心满眼的全是欢喜,却在手指不经意的碰到自家皇叔脑后的绳结时,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心虚不已的看了看已经安然熟睡在自己臂弯的某只卸了全部防备,收了尖牙利齿的狼王,
白絮的心情瞬间变得有些复杂,内心挣扎许久,最后,心一横,眼一闭,抬手……
就将那乱成一团的棉被,艰难的用手指一点一点的勾到自家皇叔身上,便一脸心满意足的搂着“怀中软玉”想来也是快折腾了一天,面具嘛,总有一天会摘下来的.....
白絮这样想着,眼皮便像是打架一般,不到片刻,已然沉沉入睡……
晨间的光线有些特别的温柔,丝丝缕缕的透过镂空窗柩散落满室,摔落一地的白瓷碎片也映着淡淡的清晨暖阳,也分了些给榻上两人,洋洋洒洒的散在周身,
白絮皱了皱眉,缓慢的抬手挡在额间,眸子微微睁开一条缝隙,似是有些埋怨这光线有些刺眼,刚想起身,却发现另一只手还在被死死压着,无奈只好又躺回去,唇边却勾着笑,入目尽是怀中人,眉眼间皆是柔情,
白絮不禁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描绘着眼前人熟睡的模样,不得不说,自家皇叔长得是真好看,就算是遮住了半张脸都好看,眼睛好看,睫毛好看,露出的鼻梁好看,淡色的薄唇好看,怎么感觉连面具也好看,
忽的,凤眸微颤,随即缓缓睁开,一尘不染的干净眸色就这样直直撞进白絮眼中,白絮微怔但笑意却更深,像只小狐狸一般。
“将军,早啊”
夜沧溟睁眼便是近在迟尺的俊美小侍卫,偏偏这小侍卫的手还欲碰自己脸上面具,凤眸尽是大惊之色,直接起身,下意识的....
一脚将眼前人踹下榻,
于是...毫无防备的白絮,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直直的滚到地上,那只有些发麻的手臂,掌心传来一丝轻微的刺痛,但也没功夫去管,一脸委屈的看着榻上还有些惊慌失措之人,
“将军,你这算不算是忘恩负义了”
夜沧溟也渐渐回过神,头却有些疼的厉害,全然搞不清楚如今这情形,白轻舟不是刚刚才做了梨花糕来向自己认错吗?怎的一转眼直接睡在……旁边了,而且自己这房间是遭贼了不成?但现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夜沧溟只好强装冷静的问道:
“我、我何时忘恩负义了?”
白絮明显看出来自家皇叔是没记得昨天之事,不禁皱了皱眉,自家皇叔的酒量当真差到这样,竟一丁点的记忆也不曾有,但白絮不知道的是,夜沧溟何止是只忘了昨日种种....
看出这点的白絮虽说是心中有一点小小的失落,但随即眼底便又划过一丝狡猾的意味,白絮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被拽的凌乱不已的衣领,极委屈的语气
“将军昨日喝多了,非哭着喊着不让我走,又搂又抱的,还……脱我衣服”
夜沧溟当真是越听越不敢相信,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白絮有些被扯得滑至肩处的外衫,雪白的里衣有些刺眼,凤眸中顿时全是慌乱,说出的话都有些磕绊
“莫、莫乱讲!我、我什么时候喝酒了”
看着自家皇叔这般失措的模样,白絮当真是越看越欢喜,又装作有些害羞的说道:
“我怎会乱讲,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陪将军睡....”一夜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便被夜沧溟厉声止住
“成、成何体统!我怎会做如此不合礼数之事!”
见夜将军当真是一副纯洁无比的样子,白絮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将军是没做不合礼数之事,但将军确确实实是枕着臣下的手臂整整一夜,现在手臂还是麻的呢”
说着,白絮满是可怜的举起手臂在夜沧溟面前晃了晃,但两人皆是一惊,只见着白絮举起的手竟往下滴着鲜血,有些触目惊心。
白絮这才想起方才被踹下来的时候掌心传来的轻微刺痛,应是压到这满地的白瓷碎片上了,因手臂发麻,痛感较轻才没有在意,
夜沧溟见状,连忙有些焦急的欲下榻查看,奈何一只脚还没等落地,便被白絮一只手抓着脚踝又硬生生的推回榻上,还没等夜沧溟开口询问,白絮便一脸认真的说道:
“这地下尽是碎瓷片,将军穿好鞋袜在下来”
正说着,视线便落到手中这白皙纤细的脚踝上,心头竟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掌心也有些发热衬的手中似羊脂玉般的肌肤微微发凉,尽管似是寒玉一般却丝毫没有起到降火的作用,反而更加惹火,惊的白絮连忙放手,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
忽的,那恢复正常的清冷声音砸进白絮的耳畔
“手给我”
白絮乖乖的将受伤的那只手递过去,看着自家皇叔直接从衣服下摆撕下一块衣料,小心翼翼的帮自己包扎,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呼着气,微凉的气息像是拂过白絮的心尖,痒的有些难受,手不自觉的动了一下。
“很疼吗”
听着这有些温柔的声音,说实话白絮还真没觉得有多疼,早就有些心猿意马,却还是委屈至极的说道:
“可疼可疼了……”
夜沧溟一听,更是放轻了动作,凤眸也染上些自责,
“方才,我、我不是有意踹……你的”
白絮一听语气更是委屈,心底却是乐开了花
“将军莫要这么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以下犯上”
一席话落,夜沧溟心底更是有些不是滋味,凤眸竟划过一丝心疼,甚至内心都有些怀疑自己昨日是不是真的沾了酒,做了一些.....不成体统的荒唐事,想到这,夜沧溟竟是不敢抬头去看可怜兮兮的黑衣小侍卫,脸上也有些发烫,
正当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将、将军,这发生何事了?”
闻言夜沧溟看着站在门外的南舒柳,不禁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凤眸尽是讶异,却还是淡淡的问道:
“你何时从乌月国回来的,查到什么了吗?”
话音刚落,该是轮到余下两人露出惊讶至极的表情。
第24章 他的慌乱
惊讶之余,白絮心中不免觉得有点不对劲,若是按照陆桦说的,自家皇叔也是在南舒柳来之后醉的,怎可能对他回来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但看自家皇叔的样子,就好像这段记忆被完全抹掉了一般,白絮疑惑更甚,试探着开口问道:
“将军,昨日的事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吗?”
听到这的夜沧溟凤眸划过一丝不解,
“昨日?”
昨日不是才从落华山回来吗?
后半句疑问还未说出口,便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陆桦打断
“昨日的事将军忘了吗,是你非要拽着我喝上几杯。”
说着,陆桦有些急迫的走到夜沧溟面前,自怀中拿出一个白瓷瓶递到他眼前,
“解酒药,你以后还是少碰酒为好,后遗症太大,一喝醉便不记事,竟给我找麻烦!”
虽说陆桦语气中竟是透着不耐烦,但夜沧溟分明看到他发红的眼眶,以及眼下的乌青,一瞬间,夜沧溟似是明白了什么,唇边勾起一抹苦笑,抬手接过瓷瓶,毫无波澜的吐出一个字。
“好”
陆桦心里清楚,能抑制到如今已是万幸,之前在李家庄突然出现的蝶梨香无异于是雪上加霜,而这次配置的新药也不知能管用到几时.....
听到陆桦如此说,白絮心中的那点疑虑也顿时烟消云散,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暗想着怎么把正事忘了,神色有些凝重的朝夜沧溟说道:
“对了将军,京郊最近总有成年男子失踪,会不会是乌月国有所行动了?”
听闻白絮的话,夜沧溟的神色也恢复如常,凤眸淡淡的瞥向南舒柳
“乌月国可有什么动作?”
南舒柳皱了皱眉,揖手回道:
“禀将军,乌月国的确是暗中运入宫中一批人,现如今尽数关押在乌月地牢内。”
白絮一听,心中火气更甚,立即说道:
“将军,这乌月国能如此猖狂,定是慕承国中有人与之暗度陈仓,现下最要紧的应是揪出这里通外国之人。”
见夜沧溟没有言语,白絮继续说道:
“既然这些人只对京郊农户动手,不如我们便扮成农户,等着他们主动现身。”
夜沧溟微微点了点头
“此法可行”
一听自家皇叔赞同,白絮眉眼间都带着喜色
“帝君已命千溪先行去往京郊,想必已准备妥当,将军准备何时出发”
还没等夜沧溟开口,陆桦有些凌厉的语气便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谁说他要去的,酒还没醒利索,乱跑个什么劲儿!”
白絮眯了眯眸子,一脸幽怨的看着陆桦,怎么突然觉得这位神医多余的不是一点点呢,白絮想了想直接说道:
“将军必须跟着我”
陆桦挑了挑眉尖,颇为刻薄的说道:
“呦呵,你俩是绑在一起了不成?”
白絮撇了撇嘴角,莫名有些委屈的说道:
“将军还得对我负责呢”
此话一出,夜沧溟顿时有些不自然,凤眸也有些闪躲
陆桦也神色微变,话语间有些疑惑
“负责?负什么责?”
白絮一听委屈更甚,却不动声色的将受伤的那只手被到身后,略有些隐晦的说道:
“就不说将军昨日折腾了我一夜,今早还出血了呢,陆神医说将军应不应该对我负责……”
夜沧溟一听凤眸满是震惊,脸上竟有些发热,
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对劲呢,虽说的确是如他说的那般,
但……好像哪里变了味道,却又说不上来,
而陆桦直接僵在原地,剑眉直接竖起,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榻上有些张皇失措的某人,且不说上次把人家的嘴唇……弄成那个样子,这次倒好,直接就把人家小侍卫……吃抹干净了?
怪不得这次发作抱着人家就不撒手,在这之前换做是自己哪次不是被揍得半死不拉活的,到小侍卫这可好,舍不得打舍不得闹的,嘴唇都咬破了也忍着,行啊,万年吃素的老和尚这也算是开荤了?
想到这的陆桦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道:
“必须负责!”
白絮闻言,眸子划过一丝狡猾的意味,继续问道:
“那...将军是不是应该跟着我?”
陆桦直接斩钉截铁的说道:
“必须跟,寸步不离的跟!”
南舒柳站在一旁,冰块一样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也浮现一丝疑惑,不冷不淡的问了一句
“你哪里出血了?”
陆桦一听,脸色大变,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南舒柳那块木头有些为难的语气
“你这....让人家怎么跟你说!”
白絮忍不住轻笑一声,从身后举起受伤的那只手,随后一脸平静的说道: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手压到碎瓷片上了”
陆桦:“.......”
夜沧溟看着眼前脸色好像吃了苍蝇般难看的陆大神医,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凤眸微眯,声音极为寒凉,有些渗人
“陆桦,那你以为他哪里受伤了,嗯?”
陆桦顿时觉得寒毛根根竖立,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有些慌张的回道:
“当、当然也是手啊,那个,将军啊,正好我去给他取些止血的药散来,就先行退下了啊”
话音刚落,陆桦便臊着张红脸落荒而逃 ,一溜烟没了人影,白絮见陆桦一副狼狈模样,心情甚是舒畅,但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冲着夜沧溟说道:
“此去京郊定要住上几日,那将军,我先下去准备一下”
刚准备转身离开,那清冷的声音便支支吾吾的从身后响起
“那、那个,带上些梨花糕……”
白絮从自家皇叔的语气中竟听出来些不好意思,不禁有些疑惑,之前每到自己送糕点的时辰,某人一早就乖乖等在桌前,少拿一碟都要与自己闹个小脾气,这今日怎的还生出些扭捏来,难道又是酒醉后遗症?
白絮倒是也没在多想,不过看着榻上人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白絮顿时皱了皱眉毛,心中顿时生出些烦躁,自家皇叔有些过分可爱该如何是好,
于是……白絮瞥了瞥旁边那块有些多余的木头,果不其然,只见着南舒柳目不转睛,眼中尽是惊艳的盯着夜沧溟,
确实,跟了将军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模样,确实是....好看,好像染了些人间烟火……
白絮脸色一沉,声音有些阴郁的说道:
“遵命,不过臣下准备糕点缺了一根木头……生火,劳烦南军长来帮我一下。”
说完,南舒柳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身边这小侍卫直接拖着出了房门,不过出乎意料的,南舒柳并未挣开,就任由白絮扯着自己到了殿门外才冷冷的说了一句
“将军因你变了许多”
听着南舒柳的话,白絮停住了脚步,慢慢的松开南舒柳的衣袖,一脸疑惑的看向身后人,却在那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悲色,不觉得有些诧异
“南军长此言何意?”
依旧是有些发冷的语气
“他在我心中一直像神一样存在,不沾染一丝凡尘烟火,可....我也最不愿看他像神,因为...神总是要回到天上去的,你说是吗?”
一席话落,白絮有些发愣,这应该是南舒柳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但白絮却是完全捉摸不透南舒柳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想开口细细询问,却看到那赤色身影已转身离开,背影竟有着些许的落寞,
不过白絮也没在深想,便回寝殿着手准备行装,不过小帝君在收拾衣物时,却有些犯难,手杵下巴俊眉一皱,冲着一旁的顾淮之说道:
“淮之啊,你说,谁家的农户穿这样的衣服?”
顾淮之拱了拱手
“那依帝君的意思是?”
白絮想了半天说道:
“过会去京城现置办几套农户的衣裳比较妥当”
第25章 他的不由自主
所以小帝君收拾来收拾去,最后只背了整整一包袱的....梨花糕,又生怕是压碎了,每一块都小心翼翼的用白纸包裹,
等白絮忙活完之后,其他人早就在宫门等了许久,但在白絮匆匆赶到之后,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陆桦和顾淮之,眉头又是一皱,下巴又是一杵,
“你们见过哪家农户骑着骏马回家的?”
陆桦本来就因为刚才这小侍卫模棱两可的话出了大糗 ,看着他更是满心都是火气,瞥了一眼正欲下马的顾淮之,直接厉声呵道:
“废物,你敢给我下去一个试试看!”
近几日因为一直在查京郊的事,确实是有段日子没听到陆神医骂自己,这冷不丁的听到这熟悉的威胁语气,顾淮之当真是心中一颤,习惯性的脱口而出,
“在下错了”
不知为何,顾淮之这几个字一出,陆桦的火气竟消了大半,但对白絮的态度依旧是刻薄至极,
“我们家的农户就这样!走,废物咱们骑马回家!”
顾淮之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看了一眼白絮,自己绝对是迫于陆神医的淫-威才不得已抛下小帝君的,况且不是还有摄政王,想到这些的顾淮之便心安理得的乖乖跟上陆桦,当真是连头也没回一下。
不过对于陆桦的态度,白絮倒是一丝火气也没有,一想起方才陆神医那一副义愤填膺要给自己做主的样子,白絮就忍不住发笑
“在那里傻笑什么,不走吗?”
忽然那清冷的声线轻飘飘的从身后传来,白絮一听转头便看到夜沧溟一袭白衣,长身而立在自己身后,那柄银色弯刀也乖乖的又悬在那纤细腰侧,白絮见状,就要去给夜沧溟牵马,却不曾想那声音又淡淡说了一句
“我家的农户不骑马回家。”
白絮闻言,有一瞬间的发愣,回味过来后,看着那已走出一段距离的白衣身影,漂亮的桃花眼都弯成了小月牙,赶紧兴冲冲的追上去,还偷偷的在包袱里掏出来一块糕点,小心翼翼的剥开外面一层薄纸,露里面粉粉嫩嫩,煞是精致的小糕点,双手捧到夜沧溟面前,
“将军,要不要尝一个,这次我加了好多好多的蜜糖。”
夜沧溟接过白絮手中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小块,瞬间松软的糕点沾着蜜意在唇齿间化开,简直要甜到了心坎里,看着眼前这眉如画的漂亮少年,活像只毛茸茸的小狐狸一样,满脸求表扬求摸头的乖样子,薄唇也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鬼使神差的夜沧溟慢慢抬手,摸了摸白絮柔软的发顶,声音也有些轻柔
“很甜”
感受到发顶上那人掌心的温度,白絮直接呆在原地,痴痴的看着眼前人唇边的淡笑,霎时间慌了神,像是丢了魂,
白絮又回想起南舒柳跟他说的话,不免觉得他说的极对,眼前这人就好似是天上的神仙,只是刚好掉落尘世,沾染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夜沧溟似是感受到白絮有些火热的目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不自觉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将白絮的头发弄得一团乱,声音也恢复如常,只不过是有些磕绊
“甜、甜的发腻,下、下次少放”
说完这句话,便步履慌乱的转身就走,谁料到,身后那小狐狸一声高喊道:
“将军,你......走反了”
夜沧溟愣了一秒钟,虽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也是从容不迫的转身,心里却是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絮看着又折回来的某人,还是一副清寒矜贵的模样,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越发的觉得自家皇叔简直是天上地下都难寻的宝贝 ,见状,白絮赶紧追上那有些惊慌的背影,尽量忍住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
“将军,我觉得咱们应该先在京城里逛一逛,顺便换身衣裳”
夜沧溟现如今根本听不进去白絮说的话,只连连应下,
“好”
所以在看见白絮身穿一身粗布麻色短衣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着实是有些惊讶,活生生的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唇红齿白的俊美小猎户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眼前也多了一身相似的衣物,夜沧溟轻咳一声,
“我也要穿...这个吗?”
看着自家皇叔有些扭捏的模样,白絮轻声哄着说道:
“将军啊,咱们装也得装的像点不是?”
夜沧溟听罢也只好乖乖的接过衣服,径直走进这家裁缝铺的后院屋内,过了许久,也不见夜沧溟出来,白絮不免有些担忧,只好站在门外轻声问了一句
“将军?你穿好了吗?”
不一会儿,屋内便传出来一声磕磕绊绊的声音
“那...那个,这衣服是如何个系法?”
听到自家皇叔的问题,白絮忍不住轻笑一声,不禁想着那么复杂的盔甲战袍都穿得,这小小的农户短衣倒是不会穿了,
但...推开门之后的白絮却是彻彻底底的笑不出来了,只见着那人背对着自己,麻色上衣凌乱不已的胡乱披在身上,雪白的里衣一侧被扯得滑落至肩侧,露出如同冰玉一般莹洁白皙的肩头,几缕墨色青丝也垂落肩侧,更衬得那人肌肤胜雪,也极度冲击着白絮紧绷的神经,眼睛都有些泛红,手忙脚乱的掩上门,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尖,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白絮清了一些神志,这才有胆子一步一步像夜沧溟靠近,
抬手轻轻将他滑落的里衣提起,滚烫的指尖若有若无的蹭过那似寒玉般温凉的肌肤,眼周的莲红色愈渐加深,随后又拿起桌上的布绳极轻柔的绕至他腰前,凑的极近的在他耳侧柔声说道:
“将军,这是要系到腰前的”
夜沧溟感受到耳旁的呼出的热气,又低头看到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修长白皙的手指灵活却又缓慢的打着绳结,一瞬间夜沧溟觉得这周围的温度莫名的升高,脸上的热浪一阵一阵的袭来,呼吸也有些沉,一想到两人现在的姿势,夜沧溟心中就涌上一股羞赧之情,
加上夜沧溟身形本就清瘦,从身后看更像是白絮将身前人抱了个满怀,
白絮就眼见着自家皇叔的耳尖由白变粉,现如今更是红的要滴血一般,煞是可爱,白絮眸色一沉,一个没忍住,侧头轻轻咬住那有些发烫的耳尖,舌尖还舔舐了一下,
夜沧溟清楚地感受到从耳尖处传来的伴着轻微刺痛的湿润,浑身一颤,赧赧羞耻之情尽显于色,含着怒意的用力撞开身后之人,转身愤然指着白絮的鼻尖
“你、你、你.....”
却是“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不知是气的还是其他什么....
白絮见着自己皇叔的样子,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委屈之色,
“将军莫要生气,方才我是看到你耳朵上落了一只蚊子,两只手又腾不出来,只好用嘴了......”
夜沧溟听到这番说辞,更是怒火中烧,
“按你所说,那蚊子是被你吃掉了!”
白絮闻言,一脸傻相的挠了挠头,语气有些无奈
“应该...是吧”
夜沧溟:“......”
看着甩袖而走,耳尖却依旧红红的某人,白絮心里真是乐开了花,赶紧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出了裁缝铺,京城一派繁华喧嚣之景尽收眼底,叫卖声络绎不绝,当真是太平盛世,国泰民安之貌,白絮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帝君做的也算是不错的吧,虽说保卫疆土这种事还是要摄政王来护,但自己至少能保证慕承国子民衣食无忧,哎,这么一想怎么有种皇叔主外我主内的错觉,
还不等白絮在细细琢磨,便被一个老伯的摊位吸引住目光,两根手指轻轻一拽便扯住夜沧溟的衣服一角,惊喜的说道:
“将军,我们买些菜种如何?”
夜沧溟语气还有些微含愠色
“怎么,你不吃蚊子改吃菜种了”
白絮看了一眼还在耍小脾气的皇叔,不禁轻笑,怎么这次生起气来还学会嘲讽人了。
“将军说笑了,农户可不就得种菜,自然要买些菜种回去的。”
白絮解释完后,又冲着那卖菜种的老伯说道:
“老伯,我将你这所有种类的菜种都来一点,可否给我便宜一些啊”
那老伯爽朗的笑了两声,一派热情的说道:
“哈哈哈,好说好说,不过老汉我活了大半辈子还头一次听见有人取将军这么个名字,小伙子有魄气!”
那老伯一脸赞赏的看了看立在一侧的夜沧溟,就差给他竖个大拇指了,白絮接过菜种也连连应和着
“老伯说的对啊,我家将军当真是魄力十足,家中农活一个顶仨!”
还不等那老伯在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夜沧溟便满头黑线的拉着白絮离开,低声说着
“这里人多眼杂,别再叫将军了。”
白絮小心的提了提肩上的包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边又勾起一抹狡猾无比的笑,连连应着
“遵命”
话音儿刚落,白絮就一溜烟的跑到前面,指着一家粮店,转身冲夜沧溟笑着喊道:
“兰因,我们得买些米面,不然家里要断粮啦!”
第26章 他的布衣生活
看着熙攘人群中眉目如画的俊俏少年,嘴角弯弯的唤自己的字,漂亮的眼睛里似是装满了星辰大海,夜沧溟有一瞬间的失神,心脏好像是漏了一拍,
当初的那个孩子真的长大了,还长成如此令人惊艳的模样,等夜沧溟回过神来,白絮已经抱着两小袋米面小跑到自己面前,一脸惊喜的说道:
“兰因,前面有卖瓷碗木筷的,我们去买些如何?”
这突然转变的称呼着实让夜沧溟有些难以适应,清冷的声音透着些不自然,凤眸也些躲闪。
“你...想买便买”
眼见着那欢心跳脱的小狐狸又要转身就跑,忽然夜沧溟像是想起了什么,直接伸手扯住白絮的后衣领,带着一丝疑惑的问道:
“你如何得知我的字?”
白絮转了转眼珠,一脸暧昧的低声言语
“将军昨日在榻上亲自告诉我的,兰因...可是忘了?
听完白絮的话,夜沧溟突然就觉得手上扯住的衣领有些烫手,赶紧把手缩回来放在唇边轻咳两声
“咳咳,那卖碗的摊位在何处.....”
白絮看着那难掩慌乱的清隽身影,眼底的笑意更加深了几分,向上提了提怀中的小面袋,一路小跑的追上自家皇叔,眸子亮晶晶的有些认真的说道:
“兰因,你喜欢吃什么菜?买些回去我给你做”
“兰因,你说我们要不要买些小鸡,小鸭,小鹅回去养着?”
“兰因,你别不理我啊,慢些走...”
夜沧溟听着在自己身后叽叽喳喳的小侍卫,有些无奈的抬手扶额,淡淡的说道:
“鲈鱼,不买,你走快些”
白絮:“.......”
所以当陆桦看着不远处徐徐而来的扛着锄头,夹着锅碗瓢盆,背着若干包袱的小侍卫,哦不对,应该是小农户,着实是惊讶了一番,
“你、你这是还要常住的意思了?”
白絮微微侧头,往衣衫上蹭了蹭额间的汗珠,一本正经的说道:
“陆神医,这你就不懂了吧,若是那些贼人来掳人,肯定不会对你们下手,所谓是做戏做全套嘛。”
陆桦一脸嗤之以鼻的样子,刚想说些什么反驳,却听见几声奇怪的声音
“叽叽叽叽~”
陆桦皱了皱眉毛,闻声寻去,只见着夜沧溟怀中抱着一个木箱子站在白絮身侧,陆桦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手上抱的什么东西?”
夜沧溟低头瞥了一眼木箱,声音淡淡的说道:
“小鸡,小鸭,小鹅”
陆桦眼中划过一丝震惊之色,愣愣的说了一句
“我算是看出来,你俩这既不是来常住也不是来逮人,就是单纯准备过日子来的吧”
白絮听完陆桦说的话,虽然表面上是一脸的毫不在意,直接没有理睬,但心底却是快要乐开花了,这陆神医终于是说了一回让自己称心如意的话,但还没等踏进那农舍的小院一步,陆桦那颇为刻薄的话又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别,你俩这又是鸡又是鹅的,我这院子可是养不起!”
白絮皱眉刚要问问这陆神医又闹什么幺蛾子,就看着顾淮之推开院门冲着白絮低声解释道:
“帝君,千溪一听南舒柳也会暗中保护,说什么要和自己师父培养感情,就找了三处离的不算太远的农舍,您和摄政王的住处还要往前走上一段”
白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嘴角慢慢上扬,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满脸欣慰的说道:
“想不到,这华之阁出来的人不光办事利落,这脑子也是灵光的很啊,淮之,下月的俸禄赏银多发给千溪一倍”
顾淮之:“......”
本以为小帝君会责罚千溪不务正事,将私人感情夹杂其中,连为他求情的说辞都想好了,但如今看来,自己是......想的有点多
白絮在与夜沧溟解释一番后,便兴冲冲的扛着搞头领着皇叔准备回家......种菜,
京郊不似城内那般金翠繁华,罗绮飘香,蜿蜒绵长的小路两边尽是树木的翠绿,闯进两人的视线,也弥漫在山野田间,一派悠然安宁,
只听见夜沧溟怀中木箱中时不时传出来的阵阵“叽叽喳喳”的清脆叫声,夜沧溟不由得觉得有些过于打扰这静谧之景,凤眸沉沉的盯着箱中一群毛茸茸的小家伙,薄唇微泯,一本正经的清冷声音
“安静”
白絮瞧着自家皇叔一派认真的冲着....一群小鸡小鸭讲话,不禁“噗”的一下笑出声来,但看着那人的眼里却透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那般柔情
“兰因以为,它们会听懂你讲话?”
听着白絮这么一问,夜沧溟不免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傻气,心里有些尴尬,凤眸掩饰一般的瞥向路旁几朵嫩黄的小野花.....
两人又走了些时候,一处标准的农舍小院才出现在眼前,白絮抬脚轻轻一踹,进了院门细细打量了一番,不免觉得这小院倒是宽敞,院落中间还有一圆形石桌,倒还有些雅致,白絮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在小心翼翼的将装着梨花糕包袱放到石桌上,松了松筋骨,转身冲着夜沧溟说道:
“先坐在石桌旁休息一下,等我把菜种完就去给你做鱼吃”
白絮说完,便扛着锄头,拿着菜种,在院子里左看看右踩踩,寻了一处泥土松软的地方开始....勤勤恳恳的刨坑挖土,
夜沧溟也就真的乖乖的坐在石桌前,凤眸尽是欣喜的看着白絮....放在桌上的包袱,还假装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不远处某只勤劳的小狐狸,然后不动声色的伸手解开包袱,却在看见里面整整齐齐的满满一包袱的白色小方块后,有些愣住了,他本以为白絮只拿了几块放在行装里,竟没想到他的全部行装就是给自己的梨花糕,
夜沧溟抬手拿起一块,轻轻剥开那包的极用心的白纸,原来他来晚的原因,竟是包了一上午的糕点,
想到这,夜沧溟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暖意,淡色的薄唇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极好看的弧度,仿佛霎时间冰雪消融,
手中糕点上的砂糖粒粒洒进脚边的木箱子里,惹得箱子里的一群毛茸茸叫的更欢了,夜沧溟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只好将淡黄色的小毛团们一只只的全放出来,低声说着
“你们也觉得特别好吃对不对”
白絮微微皱眉,直起身来敲了敲有些酸疼的后腰,看着这一片开垦出来的土地,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转身去寻自家皇叔,
就看着那人身处残阳中,周身渡柔光,宛若天上仙,脚下却围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小毛球,白絮不由得杵着锄头把儿,看的出了神,却也看的酸了鼻子,
本以为少时与先生的记忆已然模糊至极,而这也渐渐的成了自己的一个执念,偏执的想在皇宫建出那个与先生共同生活过的地方,以为这样就能留住他与自己的一点一滴,如今白絮突然明白,就算自己建的再像,哪怕是分毫不差也不会有任何熟悉的感觉,因为....没有故人在,无论如何也是残缺的,可现在看着自家皇叔安然的坐在那里,白絮的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那方竹林,先生又像平时那般坐在桌前等着自己吃饭,
但那木色面具又拽回了白絮的思绪,回过神来的白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竟是一手的湿润温凉,便赶紧手忙脚乱的一通在脸上乱抹,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后才朝着自家皇叔走去,却在心底有些可怜的想着,你一定要是他。
夜沧溟似是察觉到白絮的动作,下意识就将石桌上的一堆白纸揉吧揉吧藏进袖中,又胡乱的系上包袱,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白絮走到夜沧溟面前,看了一眼桌上明显瘪了大半的包袱,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是说每日少吃一点了吗?”
夜沧溟心中一沉,他其实根本不记得自己何时与白絮承诺过,他知道,自己这次又忘了许多事.....
声音有些发冷
“你在说何事”
白絮早就料到夜沧溟肯定又会打死不承认,眸子盯着那淡色薄唇许久,最后伸出指尖轻轻挑起眼前人的的下巴,指腹擦过他沾着蜜糖的柔软嘴角,而后将手指放在唇边,伸出柔软的舌尖微微舔舐,甜的要了命,桃花眸子微含笑意,轻声说道:
“兰因下次若是在偷吃,得擦干净嘴角啊”
还不等夜沧溟反应,白絮直接拿起一旁的鲈鱼,嘴角带笑的继续说道:
“我去给你做鱼了,”
夜沧溟还保持着微微仰头的动作,凤眸微微发怔,迟迟没有反应过来,脑海中尽是白絮那粉嫩灵活的舌尖,瞬间“轰”的一下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竟觉得被白絮碰过的嘴角像是着火了一般发热,脸上也烫的要命,但却出乎意料的他竟然一点也不感到气愤,反而在内心深处有一丝莫名的欣喜,这样有悖常理的想法让夜沧溟有些张皇失措,强烈的羞耻感更是充斥着浑身上下,不免有些慌乱的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住心头升起的无名火。
第27章 他的火气
又在外面缓了许久,吹了些凉风,这才算是平静了不少,下一秒,就看着屋顶升起袅袅炊烟,缓缓与那如血的残阳融为一体,
一股鱼香鲜美之气漫延迂回,萦绕鼻尖,久经不散,
不一会儿白絮便小心翼翼的端着一冒着热气的青花瓷盘从屋里出来,一副献宝的样子放到夜沧溟面前,满脸的期待
“清蒸鲈鱼,不知道做的合不合你的胃口”
凤眸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这香气扑鼻的肥美鲈鱼,细碎的绿色葱花撒在嫩白的鱼肉上,还缀上些香菜,闻起来更是鲜香诱人,
夜沧溟也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刚要拿起筷子尝尝味道,还不等碰到鱼肉半分,就听着院门外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
“哎呀,所谓是春酒香熟鲈鱼美,谁同醉?自然是我二人与你们同醉”
原来是顾淮之一脸笑意的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有些不情愿的陆桦,
白絮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堂而皇之的直接坐在石桌旁,尤其是顾淮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眼神中满是贪婪之色的盯着自家皇叔的鲈鱼,不免俊眉一皱,森森说道:
“不好意思,没准备两位的碗筷”
顾淮之一听,冲着白絮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像是变戏法一样,突然在身后拿出两双筷子,假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说道
“嘿嘿,不用麻烦,我们自带”
白絮:“.......”
眼见着顾淮之就要下手,白絮赶紧眼疾手快的将那盘鲈鱼推到自家皇叔的面前,眼中含笑的轻声说道:
“兰因,尝尝好不好吃”
氤氲的热气漂浮在中间,两人的面容都有朦胧,白絮自是没看见夜沧溟眼底藏着的一抹笑意,
夜沧溟夹起一块嫩白的鱼肉送入口中,凤眸顿时一怔,鱼肉的新鲜滑嫩,汁多味美瞬间在口中扩散开来,只能说是人间美味,不由得颇为赞赏的看了眼前这眉目如画的小侍卫,清寒的声音也有些融化
“很好吃”
一听自家皇叔这样说,白絮更是喜笑颜开
“兰因喜欢吃就好”
“啪嗒!”一声,旁边两人手上的筷子应声而掉,皆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如此相处模式的小侍卫和夜将军,
尤其是陆桦心中更是讶异,什么时候两人之间的称呼如此亲密了?
想到这,陆桦又不由得忆起之前小侍卫说的做戏做全套,不禁佩服的说道:
“你俩这老妻少夫的戏码做的也是极像”
此话一出,白絮头一次觉得这陆神医好像没那么多余了,不动声色的将盘子往陆桦这边挪了一小点点,语气还有些嗔怪的说道:
“陆神医莫要瞎说,将军是怕暴露才让我这么唤他的”
“咳咳咳....”
夜沧溟本来全心全意,默不作声在一旁大快朵颐 ,但在听完这两个人的神对话之后,直接呛得直咳嗽,眼尾都缀上点点泪花,
白絮见状,不免有些焦急的赶紧去给自家皇叔顺了顺后背,
“可是被鱼刺卡住了?”
夜沧溟微微摇头,又待了一会才算是缓过来,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忆方才陆桦说的话,一股莫名的火气涌上心头,想自己怎么也是堂堂摄政王,怎能忍受这种话,岂不折辱,不禁微含愠色的冲着陆桦脱口而出
“为何本王是妻!”
此话一出,小院一片寂静
陆桦刚要往嘴里送鱼肉,竟硬生生的被夜大将军的质问停住了动作,所以刚才夜沧溟被气的直咳嗽的竟不是因为自己将他和小侍卫说成夫妻,而是......在生气他是那个妻?
白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即反应过来,一脸狡黠的说道:
“若兰因实在不愿,不然你当夫?”
夜沧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说了多让人误会的话,“腾”的一下脸上一阵火热,整个人都有些慌乱的夹了一大块鱼肉就要往嘴里塞,却直接被白絮拦下,
“等一下再吃”
白絮夺过夜沧溟手中的木筷,若再让他以这种慌张不已的状态吃下去,怕是真的要被鱼刺卡住了,
白絮寻了一个白瓷碗,一点一点的将鱼肉中的刺挑出,不一会小碗中便装满了白嫩嫩的干净鱼肉,在轻轻的推到夜沧溟的跟前,这才把木筷重新递给他,柔声说道:
“这回可以吃了,省的还要担心你被鱼刺卡住”
夜沧溟就看着陆桦一副“这回你知道为什么说你是妻了吧”的露骨眼神,当真是羞的摄政王连头也不敢抬......
顾淮之看着两人的模样,便低声与陆桦说道:
“陆神医,我怎么感觉咱俩有些多余呢”
陆桦一脸幽怨的看着说完话之后的顾淮之又往嘴里塞了一块鱼肉,便极其温柔的说道:
“淮之,既然如此你怎么还吃的下去呢”
顾淮之听着陆桦这般叫自己,简直是毛骨悚然,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虽说还是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求生欲极强的赶紧放下筷子,
“不吃了,吃不下去了”
还不等陆桦在说些什么,就感觉到小腿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像挠痒痒一般,低头一看,竟是几只毛茸茸的黄团子,有一下没一下颇为厉害的啄着自己,陆桦的脸色一黑,又是那副刻薄至极的语气
“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走啊,没看着人家的家禽都下逐客令了!”
说完便甩袖而去,却还是动作极轻的拨开脚下的小东西,见状顾淮之也拱了拱手,赶紧追上去
“陆神医,你慢些走”
.......
第二日又到了饭点时辰,不过......这次的不速之客换了人,白絮黑着一张脸,看着连门都不走,直接飞身而入的两道身影,淡淡的语气:
“南军长可是发现什么情况了?”
南舒柳依旧是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
“蹭饭”
白絮:“......”
头一回碰着连蹭饭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人,白絮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想下逐客令,只见着从南舒柳身后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秀气的脸上赔着笑意,手上提着一只山鸡,语气也是恭恭敬敬
“我们不是白蹭,自带食材”
白絮见状,不禁抬手扶额,心里想着总比昨天那两位自带碗筷的好些,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那你们得等一下了,我得先劈柴才能生火煮饭”
千溪一听,简直下巴都要惊掉了,帝君会做吃食是因为在皇宫里装疯卖傻去御膳房练出来的,不过倒也无伤大雅,但...这堂堂一国之君,挥刀劈柴也太过不可思议,
但下一秒两人皆被震惊,驰骋沙场十几年,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摄政王,此时此刻竟一本正经的....喂鸡,千溪难以置信的拽了拽南舒柳的衣角
“师、师父,究竟是我眼睛出了毛病,还是脑子坏掉了”
南舒柳此时完全没有心思理睬千溪,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白絮用来劈柴的那柄再熟悉不过的银色弯刀,
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是多了一丝怒意,本就不善与人交谈,加上又有些气愤,手指着白絮,说出的话有些磕磕绊绊的
“你、你、你简直是,暴殄天物!”
白絮停住动作,一脸疑惑的看着南舒柳,还以为他手指的是刚才放到脚边的山鸡,有些为难的说道:
“南军长认为把你的鸡煮着吃是暴殄天物啊,那炸着吃你看怎么样?”
南舒柳:“......”
本想着再开口反驳些什么,奈何憋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字,只好气冲冲的坐在离夜沧溟较近的地方,一脸认真看着将军喂鸡。
不过,在看到石桌上那肉质鲜嫩,色泽金黄,令人垂涎欲滴的烧鸡时,南舒柳饶是在生气,此时也消了大半,但白絮还是在一旁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南军长,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烤了这天物比较好”
夜沧溟看着那香气诱人的烧鸡反而是没有多大食欲,凤眸淡淡的瞥了一眼蜷在自己脚边的那群淡黄色毛球,轻轻起身,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这群小东西将它们赶了老远,才又重新坐回来,
白絮显然注意到了自家皇叔的动作,有些无奈的轻笑一声,心里想着,怎的喂了两天这还喂出感情来了,依旧挑了一碗鱼肉放到夜沧溟面前,
“今日是红烧的”
看着慢慢一碗莹白带点微红酱汁的鲜美鲈鱼,夜沧溟不自觉的便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眼底也划过一丝欣喜之色,偏偏眼前出现了一双木筷,意欲狼口夺食,
夜沧溟瞬间眸色发冷,速度极快的抬起手中筷子直接挡住,在一个用力竟硬生生的将那人的筷子震断了,清寒的声音有些刺骨
“这是我的”
南舒柳看着手中折成半截的筷子,伴着那声音,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在对上那双寒意森森的凤眸,南舒柳登时觉得周身温度结成了冰点,下意识赶紧起身拱手
“属下知错”
不过南舒柳心中真是疑惑,往日在边关,将军喜吃鲈鱼,常常亲自下厨,与他们同吃,也没见着动过气啊,如今这怎的还如此护食了?
千溪一看这情形,也停下动作,弱弱的把自己的筷子递到南舒柳面前,小声说道:
“师父,要不然你用我的?”
南舒柳:“......”
眼力劲是个好东西,这傻徒弟怎么就没有呢!
第28章 他的冰冷
好不容易南舒柳敢坐下来好好吃饭,却也是像个冰块一样低头不语,千溪也只好抬头看了一眼白絮,这么一看不要紧,
但......一种觉得自己实在多余的诡异心情是什么情况?
只见着这小帝君,饭菜是动也没动,杵着双筷子,那真可谓是旁若无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正吃的一本正经的摄政王,一双桃花眼弯的像是月牙,煞是好看,
好看的都有些...晃眼,
千溪为了不晃瞎自己的眼睛,默默的低下头,不动声色的在底下戳了戳南舒柳,递给他一个眼神,看了看烧鸡又看了看门外,暗示性的想着吃完赶紧走,实在不行带走一点回自家小院吃去,不然,总觉得自己在这就是个错误......
谁成想,南舒柳抬头看了一眼白絮,皱了一下眉,好巧不巧的来了句
“有饭不吃,你总盯着将军作甚,将军又不顶饱”
千溪:“......”
我是这个意思吗?难道是暗示的不够明显?虽然这木头师父确实也问出自己心中所想,但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闻言,白絮连姿势都没变一下,言语中透着笑意
“南军长此言差矣,你难道没有听过秀色可餐吗?”
夜沧溟一听此话,脸上莫名有些发热,只觉得这小傻侄子又开始说胡话,更是连头也没抬,只是不停的往嘴里送鱼肉,直到两边脸颊都塞的鼓鼓的,
白絮见着自家皇叔这副样子,像极了一只软软糯糯的小包子,当真有趣,心中更是欢喜,差点就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戳一戳那鼓鼓的两颊,却直接被南舒柳的话压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小心思
“那你岂不是每天照镜子就能饱了”
白絮疑惑的眨了眨眼,又细细的想了一遍,这好像是夸自己的吧,想到这的白絮不禁看向一脸正经的南舒柳,忍不住轻笑一声
“南军长若非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南舒柳看着面前这面若桃花,嘴角轻扬的俊美小侍卫,难道自己说的不对吗?
若真按照他说的那样,看自己不是比戴着面具的将军饱的更快,不过......若是回到当初将军没有面具那时,应该会被撑死的吧,
想到这的南舒柳,刚想开口在说些什么,却直接被一只手紧紧的捂住嘴巴,一声也没发出来。
千溪当真是觉得语出惊人这个词当真是在南舒柳身上诠释的淋漓尽致,千万不能再让他吐出一个字了,
因为.....他真的快要被旁边这位摄政王周身突然散发的寒气给冻死了,尤其是那双本应极好看的凤眸,此时却冷若冰霜的盯着南舒柳,若真让他发出一个字音儿,恐怕下一秒,还能不能完好无缺的坐在这里都是个事儿啊!
空气凝固了许久,那清冷的声音似是夹杂着愠色淡淡响起
“今日这鱼咸了,不好吃”
南舒柳一听,直接挣开千溪的束缚,冲着夜沧溟满脸认真的说道:
“那将军就给属下吧,不要浪费”
忽然,此话一出,周围寒意更甚,千溪不自觉的拢了拢衣领,当真是恨极了自己这不争气的手,咋就没捂住这位祖宗呢!
夜沧溟沉着眸色,声音更是清寒,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怕是在把你咸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席话落,夜沧溟便直接抱着白瓷碗起身离开,路过白絮身边的时候,一眼也是没多看,不过,路过某根木头的时候,什么叫冰冷刺骨,寒风侵袭,木头感受不到,旁边的小树杈当真是要冻没了,
千溪简直是手脚冰凉,头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狼王的压迫感,也深深的怀疑这傻师父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白絮看着那转身离开的清隽背影,一脸的疑惑,咸了?刚不还吃的好好的?难道是我又说错什么了.....
入夜,白絮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毫无睡意,自从晚饭过后,自家皇叔就一直在屋子里没动静,连鸡都没喂,一句话也没跟自己讲,一想到这,白絮心里就慌的不行,这好不容易哄好了,哪能在重蹈覆辙,若是在和上次一样那岂不是折磨死自己了,
想着想着,白絮赶紧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不管哪做错了,先去讨个好肯定是没错,想到这的白絮一溜烟的从榻上爬起来,刚要走,却好像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床榻,唇边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京郊的夜有些过于寂静,柔和的月光洒在小院里,只见着一道黑影怀里不知抱着什么,蹑手蹑脚的逐渐靠近那间还散发着微弱灯光的屋子,行至屋前,那道黑影东张西望一番,刚要抬手,那黑影却停住了动作,疑惑的自言自语到道:
“不对啊,我又不是贼,这么小心翼翼个什么劲!”
白絮不禁被自己的行为给逗笑了,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物什,皱了皱俊眉,这么一看的确是不像贼,不过,怎么有点像...偷情呢,
白絮晃了晃脑袋,把自己的歪心思甩掉,轻轻的拍了拍门
“将军,你睡了吗?”
过了一会,那清冷的声音淡淡从里面传出来
“没,你有何事”
白絮一听,直接兴冲冲的推门而入,只见着自家皇叔手捧着一本书正襟危坐在桌前,柔和的烛火映照在他周身,安静的不敢让人高声语,不过自从白絮进来,夜沧溟也未抬头看过他一眼,见状,白絮颇为委屈的说道:
“我想来问问将军,明日想吃什么?”
听着少年委屈不已的声音,凤眸微动,不过依旧是忍着未抬头,指尖轻轻的往后翻了一页书,声音有些冷淡
“明日看你不就行了,吃饭做什么”
一席话落,白絮先是一愣,而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莫非自家皇叔今日的小脾气,是因为方才南舒柳的那句疑似是夸自己的话?想到这的白絮心头阴霾一扫而尽,眉眼间尽是笑意,一步一步的凑近那人,轻飘飘的回道:
“哦?兰因的意思是,在你眼里我也是秀色可餐吗?莫非你也想...”
夜沧溟听着旁边这戛然而止的声音,凤眸有些飘忽,声音也有些慌乱
“我、我想什么”
白絮故意停顿了一下,又凑近了一点那明显故作淡定的某人,眸子盯着那人已有些泛红的耳尖,暧昧的轻声说道:
“想....吃了我吗?”
第29章 他的“勇敢”
听着这般露骨的话,夜沧溟饶是在怎么淡定,手中的书都跟着颤了一下,脸上瞬间像是爬上了一抹红云,幸好有面具掩着却是烫的厉害,甚至吐出的气息都有些发热
“你、你说什么胡话,我、我哪里是那个意思”
白絮看着连头也不敢抬的夜沧溟,又上前一步,声音极其轻柔的继续说道:
“可在我这里,秀色可餐可不只是......光看着就能饱的意思啊”
感受到白絮愈渐逼近的气息,夜沧溟甚是都能听见自己声如擂鼓的心跳声,整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为了不让这种莫名其妙的气氛继续蔓延,夜沧溟只得强装镇定的抬头看向白絮,
可......就是这么一看,
“啪”
手中的书应声而掉,凤眸瞬间满是慌张,不自觉的往后挪了一点,连声音都夹杂着难得的惊异
“你不是来问吃什么的吗?抱、抱个被子作甚?”
白絮一看自家皇叔这副失措羞赧的模样,心情更是欢愉,潇洒的将手中被子往榻上一扔,又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递到夜沧溟眼前,在抬头就又是那副委屈不已的可怜相儿
“我是觉得我们在这也待了些时候,怕是他们马上就会有所动作,想来还是与将军在一起比较妥当,况且,方才我好像听到房上有动静....”
夜沧溟一听白絮这么说,倒是觉得有些道理,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自己也不能第一时间护住他,的确是放在身边比较安心,想到这些的夜沧溟刚想开口,那极委屈的声音又缓缓落在耳边
“不过,若是将军不愿与我待在一处,我...马上就离开”
夜沧溟顿时心中一软,竟觉得自己是不是反应过激,有些吓到他了,会不会又以为自己不要他了,
于是怀着这般想法的摄政王,直接起身走到床榻旁,细心的将白絮的被子平平整整的铺在里侧,又淡定自若的走回到桌边,接过白絮手中的书,一本正经的继续翻看,淡淡的说道:
“早点休息”
白絮一听,唇边立刻勾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却依旧满脸认真的问道:
“将军不睡吗?”
此话一出,夜沧溟脸上好不容易褪下的热浪又再次席卷而来,不知为何之前也不是没在一个榻上睡过,怎的这回就感觉如此的不对劲呢,
凤眸有些不自然的瞥了一眼乖乖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侍卫,一缕墨蓝发丝随意的垂落额间,衬着眼尾处淡淡的莲红色,竟莫名的有些妖治,
夜沧溟赶紧移开目光,心头似是燃起一团火,烧的身上有些发热,尤其是一想到眼前人一会要睡在自己旁边,那团火就烧的更烈,嗓子都有些发渴,
夜沧溟顿时觉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不然怎会心跳加速,浑身发热,哪日寻个时间得让陆桦看看,凤眸也是一眼未离开书本,轻咳两声
“咳咳,我、我在看会书,你先睡”
白絮抱胸,一脸好整以暇的盯着看的十分认真的夜沧溟,
“可是兰因的书...拿反了”
夜沧溟:“......”
白絮忍不住轻笑一声,玩味的挑了挑眉
“莫非,兰因是不敢和我同榻而眠?”
夜沧溟一听,心中不禁想着,战场上数万敌军不曾惧,怎会怕个孩子,更何况还是自己养过的,于是给自己做了一番强大的心理建设后,直接把书拍在桌子上,脱口而出
“又不是第一次睡了,我有什么不敢”
等到话在嘴边溜出去,夜沧溟怎么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白絮见着眼前人低垂的眉眼,红的像是要滴血的柔软耳垂,顿时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心头,随即眯了眯眸子一把拽起身前人就朝着床榻的方向走,
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白絮直接将他压在榻间,欺身而上,双手紧紧的箍着那有些纤细瘦弱的手腕,一双极媚的桃花眼温柔似水的看着身下人,昏黄的烛火有些跳动,若有若现的光影映在那颜色极淡的薄唇上,泛着淡淡的鎏金色,
白絮不由自主的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缓缓的低头靠近,
夜沧溟显然没有弄清楚现在的状况,看着上方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俊美小侍卫,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竟都忘记反抗,居然下意识的紧闭凤眸,微微歪了一下头,身体紧绷,满满的不知所措,感受到那已经近在咫尺的气息,夜沧溟简直紧张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白絮看着自家皇叔的这种反应,眼中的温柔更甚,唇边亦是勾起一抹笑意,松开一只手,指尖轻轻的摸了摸那柔软滚烫的耳垂,离的极近,低声耳语道:
“兰因,我饿了,你有没有什么可以给我吃?”
夜沧溟清晰的感受到耳垂处传来的微凉触感,温热的气息有一下没一下的扑在耳畔,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身体的四面八方袭来,
不过,在听到小侍卫说饿的时候,忽然睁开凤眸,脑海里恢复了一丝清明,伸出那只被放开的手,在头顶处摸索了一番,
然后......白絮面前就多了一块梨花糕
“只有这个了,你先将就一下”
白絮看着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小白方块,当真是一脸黑线,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带这么多,还有自家皇叔是在哪拿出来的?
还不等白絮在细想,那声音又有些微弱的响起
“而且,就剩...一个了”
白絮:“......”
听完这话,白絮当真是一脸震惊,那整整一包袱少说也得有个五十,一百块的,这、这才不过两三日,这位祖宗就全给解决了?白絮有些微含愠色的说道:
“你若在这么吃,我以后就不给你做了!”
凤眸划过一丝不自然,小声说道:
“我、我知道了”
不过,刚说完,夜沧溟就感觉哪里不太对,手好像有点酸,腿好像也有点发麻......
随后,凤眸微眯,那熟悉的清寒气质又再度环绕在周身,清冷如斯的声音淡淡响起
“你准备什么时候在我身上下去”
白絮顿时一愣,浑身寒意津津,好不容易壮起的胆子也早就被这块破糕点搞得消失殆尽,瞬间赔上一副笑脸,赶紧从自家皇叔身上下来,乖乖的坐在床榻里侧,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是怕将军休息的太晚,即伤眼睛也伤身的,才出此下策的”
夜沧溟一听,不自觉的松了松手腕,凤眸淡淡的看着手腕上一圈明显的红痕,冷冷的瞥了一眼身侧乖的不像话的某人
白絮只觉得后背冷汗津津,尴尬的笑了两声
“嘿嘿,将军的肌肤竟如此娇嫩白皙,臣下不过是轻轻一握,都有些发红了,当真叫人羡慕啊”
第30章 他的主动?
次日,白絮为了防止再有某些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便哄着自家皇叔跟他去河边,亲自给他捉鱼吃,也正好出去转转不然有哪家农户是整日闭门不出的,刚准备出门,白絮却拍了一下额头,
对着旁边的夜沧溟说道:“我忘记背鱼篓了,兰因在这里等我一下”
夜沧溟轻轻点了点头“嗯”
白絮又重新回到屋内,七找八找的好一阵,才算是在角落里寻到了一个有些破的篓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心里正想着破就破点吧,总比没有好,
忽然一股异香钻入鼻间,熏得头都有些发昏,白絮皱着眉头晃了晃脑袋,缓了一会才算是没有方才那么晕,不过白絮也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这山野田间某种不知名的野花散发的味道,便抬手捏了捏眉心之后,拿上鱼篓去找自家皇叔了,
走了一段时间后,白絮越发的觉得有些不对劲,眼前景象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而且身上也渐渐发烫,不一会就热的有些难受
夜沧溟看着身旁走路逐渐摇摇晃晃的白絮,连忙上前扶住“怎么了”
白絮感受到夜沧溟身上清冷的气息,体内的燥热更甚,连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直接紧紧的握住那微凉的指尖,甚至腿都开始打颤,更是艰难的吐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音
“我、我好、好难受”
夜沧溟心中一惊,只因握住自己的手烫的吓人,再一看只见着白絮面色酡红,眼神更是逐渐涣散,显然是被人下了什么药,难道是那些人有所动作了?
夜沧溟刚有这样的想法,果不其然,远处便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来人还不少
“赶紧追啊,那可是主子好不容易看上的人,要是跑了,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是!”
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声音,夜沧溟眸色发冷,又看了一眼此时神志已经有些混沌的白絮,深知白絮如今这副样子,肯定不能与他们硬碰硬,只能趁着那些人尚在远处,先寻个地方安置白絮,断不能让他涉险,
下一秒夜沧溟直接利落的背起白絮往林子深处跑去,感受到白絮的身子越发的滚烫,简直就像是背了块炭火一样,凤眸中担忧更甚
白絮只觉得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要爆炸了一样,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像是被火炙烤一般,而身前人身上散发的冰凉寒气,对他来说无异于是快要渴死之人的甘泉玉露,越发的觉得他身上的衣物着实多余......
此时神经正紧绷着的夜沧溟突然觉得胸前多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还极不老实的摸来摸去,眼见着就要顺着衣领摸进去了,夜沧溟只得放慢脚步,腾出一只手赶紧制止
“老实一点,别、别扒我衣服”
被突然阻止的白絮自然是难受至极,又盯上眼前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寒玉一般,白絮呼着热气贪婪的舔了舔嘴唇,下一秒“嗷呜”一口咬上去,却下意识的不敢用劲,像只小猫咪一样细细密密的舔舐,
夜沧溟感受到后颈出传来的轻微刺痛,而后便是一阵发痒的柔软触感,顿时一愣,耳尖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红,
有些隐忍的语气“白轻舟,松嘴!”
白絮在听到自己名字时,眼神中竟划过一丝清明,强忍着身上反应,恋恋不舍的松开嘴,无力的乖乖趴在夜沧溟肩膀处,
极困难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先、先生,我会听话,别丢下我了”
夜沧溟一听,凤眸一震,直接愣在原地,心脏好像被狠狠攥住一样,心疼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来气,
声音微微颤抖“轻舟,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丢下你”
药物所致,白絮的神志更加混沌,根本听不清夜沧溟说了什么,实在是忍不住,又再度一口咬上去,而这次夜沧溟却没有阻止,任凭他折腾,
“快!他们在前面”
身后的吼声拽回了夜沧溟的思绪,在这耽搁太久,竟然忘了身后那帮人,夜沧溟还没想好对策,就看着从背后飞下来一件麻色短衣,竟是背上这位小祖宗又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夜沧溟顿时觉得很有必要先想个法子稳住白絮,左看右看一番,山林间的一片碧色湖水吸引了夜沧溟的目光,
淡淡的说了一句“你马上就不觉得热了”
话音刚落,夜沧溟便直接带着白絮跳入湖中
冰冷刺骨的湖水瞬间灌进白絮的口鼻中,身体的燥热的确是被消了大半,神志也恢复了一些,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在水里,慌乱的扑棱着手脚,下意识的想抓住些东西,就是这么胡乱一抓,
白絮手中就多了一个物件,缓慢的顺着水流送到面前仔细一看,白絮的霎时间完全清醒,不为别的只因自己手中紧紧抓住的居然是自家皇叔的.....面具!
夜沧溟也确实是没料到,方才被白絮在后面折腾的面具绳结有些泛松,如今湖水一冲竟然给冲掉了......
眼见着白絮看着手中之物满脸的震惊之色,夜沧溟也料到他的意识也恢复个七七八八了,若一会等他反应过来定是能看清自己,夜沧溟咬了咬牙心下一横,一把将白絮拉近......
白絮刚想着这岂不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还不等白絮抬头去看,就被大力拽住,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就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缓缓的气息度入口中,
白絮抬眼一看便对上那双纯澈如雾的凤眸,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就在他愣住的时候,手中面具不知何时已经被那人夺回,
下一秒白絮只觉得眼前一黑,唇上的柔软也消失不见,白絮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急忙拨开覆在眼睛上的手,却还是晚了一步,自家皇叔的面具又稳稳当当的戴在脸上了,一股懊恼后悔之情涌上心头,
方才两人离得实在太近,加上这湖水也没有多清澈,除了那双极好看的凤眸其他的啥也没看清,再者说就刚才那种情况,那还有心思想别的啊!
白絮不禁想着,既然没让我看到,总得补偿些什么吧.....
那蜻蜓点水怎么能够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03 11:55:14~2020-06-06 14:5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知竹 3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他的张皇失措
趁着夜沧溟正系着面具绳结,白絮又再度用力将他拉至身前,无视那人凤眸中一闪而过的讶异,狐狸的本性是什么?送上门来的肥肉哪有松嘴的道理,随后白絮抬手攥住眼前人的胸前衣领,
夜沧溟看着白絮如此行径,心中不禁想着,不、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而已,怎的这小东西还要与自己动手?而下一秒白絮就用行动告诉他什么叫做“动手”
哦不对,应该是......“动嘴”
与刚才夜沧溟的蜻蜓点水不同,白絮的吻夹杂着强烈的侵略和占有,像一头小兽般,径直撬开那柔软至极的唇瓣吮吸啃咬,灵活的舌尖长驱而入,带着冰凉苦涩的湖水一并进入那人口中,贪婪的攫取他唇齿间的每一丝气息,
感受到口中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夜沧溟眼中尽是难掩的震惊,随着那柔软不断与自己纠缠,夜沧溟只觉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酥软感觉从体内袭来,而最令他羞愤难当,甚至是难以置信的是,虽然从未有过的身体反应的确是让他陌生,但两人之间这般的......唇齿纠缠,夜沧溟的心头竟涌上一丝模模糊糊的熟悉感.....
“人呢!要是把人丢了,拿什么跟殿下交代,还不赶紧去那边找找!”
岸边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进两人耳朵里,白絮眉头一皱,心里想着,别啊各位,在晃悠一会啊,我这气还没度够呢,
果然,那些杂乱的脚步渐行渐远后,白絮立刻就被大力推开,随即后领一紧,自己竟被自家皇叔单手提着往岸边游去,没过一会,一股清新的气息便涌入口鼻,眼前也瞬间清明了不少,
上岸后,夜沧溟随手将白絮扔在一旁后,下意识的坐到离他较远的地方,低着头沉默不语,失魂一般的抬手碰了碰有些湿润的嘴唇,只觉着脸上依旧是阵阵发烫,热潮未褪......
白絮躺在地上歇了一会后,心虚不已的用眼角余光瞥着不远处一言不发的某人,这回心里确实是有些没底,毕竟自己这回的流氓耍的有些太过明目张胆,
白絮心慌的想着怎么措辞解释,自己才能保证不被自家皇叔打死,还得让他不生自己的气,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好好说肯定是不管用,还得是....不要脸一点,
白絮躺在地上想着直接滚到夜沧溟身边,谁成想才滚到一半,屁股就直接被一只脚顶住,
随即那清冷的声音便含着怒意响起“做了那般...以下犯上的混账事,你还敢滚过来!”
白絮刚想开口,只觉得屁股一疼又被自家皇叔一脚踹回原地,白絮皱着眉头揉了揉屁股,一脸委屈的看向夜沧溟“那还不是将军先......”
夜沧溟一听,凤眸有些闪躲,语气也弱了几分“我、我那是度气”
白絮见状,试探着往夜沧溟身边挪蹭了几分,继续说道:“那我怎么就是以下犯上了,我只是想着怕将军把气都度给我了,会有性命之虞,在把气度回去而已”
夜沧溟一愣,凤眸划过一丝不可置信“你那是度气?”
白絮听着自家皇叔的疑问,自然是一阵心虚,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可不就是嘴对嘴嘛”
听白絮这么一说,夜沧溟更是觉得心头一堵,直接脱口而出道:“你度的是气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喂我喝湖水呢,而且度气需要伸......”
夜沧溟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些不成体统的话,而且脑海中又回想起方才在水下两人干的荒唐事,脸上又涌上一股热浪,眼尾更是染上一抹嫣红,勾人的意味更甚
白絮见着夜沧溟这副羞赧模样,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心里想着,就自家皇叔这样,自己又不是柳下惠,当时要是没耍流氓才算是奇怪吧,随后又不动声色的靠近了夜沧溟几分,嘴角带笑,明知故问道:“将军刚才说伸什么?”
夜沧溟转身看着不知何时又挪到自己身边的俊美少年,心中一颤,动作慌乱的直接起身欲离开,赶紧扯开这个话题“那些人应该还在附近,先离开这儿再说”
看着那惊慌失措的背影,白絮忍不住轻笑一声,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柔情蜜意,但很快白絮便陷入沉思,刚刚在水底,追他们的那些人好像是提了“殿下”两个字,莫非跟里通乌月国的是皇族中人,可刚才若那帮人真的是来抓练蛊人的,那给自己下的应该是迷药,怎会下这种乱七八糟的药,白絮正想着,那清冷的声音又砸在耳边
“发什么呆呢”
白絮闻言,连忙想挣扎着站起来,可许是药劲还没全消,依旧感觉浑身绵软无力,好不容易恢复的力气,方才也都在水里耍流氓耍没了,如今这站起来都难,
白絮只好一脸无奈的冲着夜沧溟说道:“将军,我站不起来了”
夜沧溟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这药会不会有后遗症,当务之急得赶紧带着白絮去找陆桦看一看,
便直接蹲在白絮身前“上来”
白絮看着自己面前略显单薄的背影,不禁皱了皱好看的眉毛,怎么觉得自家皇叔越发的清瘦,竟有些不忍心趴上去,却又别无他法,只得尽量放轻身体,慢慢的搂住那人的脖颈,心里暗暗想着,回宫后定要把他喂的圆滚滚的,
两人一路上本是无言,直到白絮看到了自家皇叔白皙脖颈上一道鲜明的红痕,桃花眸子顿时染上冰霜一般,语气也有些发冷“你后面这印子,谁弄的”
夜沧溟微含愠色的回道:“我背着的小狗咬的”
白絮听完这话,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好像是之前自己神志不清,药效发作时干的好事,不过也是,自家皇叔天天跟自己待在一起,怎么可能是别人弄得,这么一想,看着那抹红痕,白絮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凑到夜沧溟耳边,轻轻的叫了一声
“汪!”
第32章 他的情绪失控
夜沧溟没理会白絮,唇边却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弧度,
两人又走了一会,还没等到陆桦的住处竟在半路遇上他们四人,只见着陆桦骂骂咧咧的搀扶着顾淮之从不远处走来,南舒柳和千溪在后面紧握着剑,警觉的观望四周,待几人走近之后,看到两人湿漉漉的狼狈样子,南舒柳和千溪皆是心中一惊赶紧上前询问
“将军,你可有受伤?”南舒柳一脸紧张,有些自责
而千溪看到小帝君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趴在夜沧溟背上,简直魂都快吓没了,语气更是焦急不已:“这、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腿伤着了!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说着就直接蹲下身去查看白絮的腿,一旁的陆桦看着大惊小怪的两人,不免疑惑的挑了挑眉尖,南舒柳他知道,向来紧张夜沧溟,可是这位是怎么回事,就看着千溪一脸担忧的不停的围着白絮转,
陆桦忍不住问了问顾淮之:“怎么,这帝君殿的侍卫感情这么深啊”
顾淮之尴尬的笑了两声:“是啊,是啊,他们向来关系好”
虽嘴上这么说,但千溪那点小九九,顾淮之心里在清楚不过,他不过是害怕白絮怪他护驾不利,扣他的俸禄赏银,真不知道堂堂的影卫军首领咋就天天往钱眼子里掉呢!
夜沧溟微微转头瞥了一眼守在白絮身边,还有些“动手动脚”的清秀男子,不动声色的转了个身,语气有些寒凉:“他无事,还有我不喜欢别人在我身后绕来绕去”
千溪只觉得浑身一冷,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连忙跪地拱手:“千溪知错,还请摄政王恕罪”
还不等夜沧溟再开口,南舒柳就眼神奇怪的看着白絮说道:“可这小侍卫不是天天跟着将军身后转悠吗?”
夜沧溟:“......”
千溪一脸无可奈何的起身使劲拉了一下南舒柳的衣袖,轻声说道:“师父,我好像知道你以后是怎么死的了”
南舒柳淡淡的回道:“当然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千溪否定的摇了摇头,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就两字,话多”
南舒柳:“......”我话还多吗?
白絮只觉得自家皇叔周身的温度愈来愈低,虽说南舒柳的话的确让他舒心,但是他也不想冻死在这啊,这时白絮看到了被陆桦搀扶的顾淮之,赶紧扯开话题道:“淮之,你这是怎么了”
不等顾淮之开口,陆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还说呢,也不是三岁小儿,摆在那里不知来历的饭菜也敢吃!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是下了迷药啊!”
顾淮之无力的反驳道:“那我不是以为.....是你做的吗”
陆桦一听心中火气更甚:“废物!你在这异想天开呢啊!”
白絮没有搭话,反而凑近夜沧溟的耳边有些委屈的说道:“将军,我快要掉下去了”
夜沧溟闻言,乖乖的又把白絮往上提了提,白絮顺势把下巴抵在夜沧溟的肩膀上,双手也搂紧了些,这才又心满意足的继续问道:“陆神医你的意思是那帮人给淮之下的是迷药?”
陆桦点了点头:“的确,不过还好我发现的早,这个废物没吃多少,后来南舒柳和千溪恰巧赶上了,那帮人连面都没露就跑了”
白絮眯了眯眼睛:“看来他们不是一拨人”
陆桦有些疑惑的皱了下眉:“何出此言,莫非你们也碰到麻烦了”
白絮听完,一脸好整以暇的反问道:“难道陆神医看不出来吗?”
陆桦冷哼一声说道:“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夫夫’俩又去哪里游山玩水了,玩过头了才惹得这一身湿啊”
白絮听了这番话倒是心花怒放,眉欢眼笑的,可夜沧溟听完可当真是浑身僵硬,羞愤交加,凤眸饱含怒气的瞪着某人说道:“陆、陆桦,你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
陆桦下意识动作轻缓的放开顾淮之,一派悠闲的踱步到夜沧溟面前,面带微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这回没把你说成‘妇’是不是很满意啊”
夜沧溟一听更是怒火中烧,直接抬手狠狠的揪住陆桦的衣领,气的话都有些说不出来:“陆桦!你!”
陆桦看着夜大将军这副少有的动气模样,当真是当个新鲜事来看,不气也不恼,反而瞥了一眼夜沧溟身后,
云淡风轻的继续说道:“哎呀,夜将军,你的小夫君......摔了”
夜沧溟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背着白絮呢,真是被陆桦给气昏头了,赶紧松手转身,只见着白絮捂着屁股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俊俏的脸上也沾上些尘土,更加狼狈了,
夜沧溟连忙的蹲下身子,先抬手轻轻的擦了擦白絮脸上的土,在动作轻柔的搀起白絮,清冷的声音透着些愧疚:“是不是摔疼了?”
白絮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动声色揉着自己的屁股,今日它还真是多灾多难,先是被踹了一脚,现在又狠狠的摔了一下,说是不疼那肯定是假的,方才摔下去的时候,眼泪差点都疼出来了,不过看着自家皇叔这副心疼自己的样子,只觉得疼的太值了
“将军不必自责,一点都不疼的”
随后夜沧溟冷若冰霜的看了一眼旁边看好戏的罪魁祸首,语气冷的像是那寒冬腊月一般:“滚过来,看看他有没有事”
陆桦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也懂得何为点到为止,万一真的惹急了这夜大将军,不得把自己在发配边疆啊,这样想着就要去扒白絮的裤子,
白絮当真也是一惊:“陆神医,你这是作甚”
陆桦不耐烦的叹了一口气:“不是说让我看看有没有事吗,不脱裤子我怎么看,都是大老爷们害什么臊啊”
夜沧溟强压忍住心头的怒意,压着火气说道:“我让你看看他身体有什么不妥,可有什么药物残留”
陆桦听完也有些尴尬,一言未发的搭上白絮的手腕,随后一脸轻松的说道:“没多大问题,就是吸入了少量的催-情药粉,现在也消的差不多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皆是风云变幻,连陆桦也是越说越觉得不对,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挑了挑眉尖看了一眼站都站不稳的白絮:“我说呢,就摔一下而已,也不至于疼成这副样子”
白絮觉得为了避免一会陆桦命丧于此,还是赶紧解释清楚的为好:“陆神医可别再胡思乱想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他们是两拨人的原因,袭击你们的那些人显然是用迷药来抓人,而袭击我和将军的这些人下的却是......催-情药”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尴尬的干咳了几声,尤其是陆桦,低着头一步一步的挪到顾淮之身后,顾淮之见状,忍不住轻笑一声,想不到陆大神医还有躲在废物身后的时候,
哎,不对啊,我为什么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但除了南舒柳,他实在是没弄清楚陆桦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催-情药和屁股疼有什么关系吗?刚想开口询问,直接被千溪紧紧捂住嘴巴
“师父啊,我求你了,这个时候千万别在说话了”
等过了片刻,白絮继续说道:“恐怕你们碰到的那些人才是我们要找的,可现在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
许久未言语的顾淮之听完白絮说话后,若有所思的说道:“虽然这么看来的确是有两拨人,可是说到底也是猜测,哪里有这么巧合,万一这两拨人之间也有些蛛丝马迹的联系也说不定,既然袭击我们的找不到了,那你们这边的呢”
听了顾淮之的话,白絮摸了摸鼻尖,觉得也不无道理:“他们应该还在这附近,方才我和将军是藏在水下才躲过一时,想必现在他们也反应过来了”
顾淮之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只要送他们一个人,我们剩余的人在顺藤摸瓜,肯定会得到些有用的消息,可......我们送谁呢?”
顾淮之正低头深深沉思,细细思量,谁去比较合适,刚一抬头就看着所有人都紧盯着自己看,盯的他心里是直发毛,刚转头想寻陆桦,却不知道刚才还在自己身后的人,怎的转眼就退到离自己八丈远的地方,
顾淮之咽了咽口水:“你们...不会是想让我去吧”
白絮眉眼含笑的对着顾淮之说道:“淮之啊,你看这你想的主意,你又中着迷药,直接往他们前边一趟,他们是绝对不会起疑心的,所以你去在合适不过了”
顾淮之转念一想,这明明就小帝君去最合适,他还中着催-情药呢,他们更不会起疑心了,顾淮之心中所想刚要脱口而出,陆桦又冷不丁的在他身后来了一句
“想好了再说,你确定要把摄政王的小夫君推出去?”
听完这话,顾淮之硬生生的把嘴边的话又咽下去,小心翼翼的抬头瞥了一眼站在小帝君旁边的摄政王,只见着那人眸色极寒的看着手中的银色弯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索着上面复杂神秘的花纹,
顾淮之不禁脚底一寒,弱弱的说道:“如、如此甚好,顾某定不负诸位所托”
第33章 他的寒冷
白絮又盯着顾淮之白净的脸看了一会,心中不禁想起方才那帮人无意间说出的“殿下”两个字,若真是皇族中人,顾淮之这张脸被认出来的可能性属实是有点大,毕竟平日里顾淮之总是替自己在朝堂之上传话,虽说打得交道不多,但总归也算混了个脸熟,
想到这的白絮细细思量了一番,最后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泥,漂亮的嘴角爬上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淮之,你过来”
顾淮之一看白絮的那副样子,就知道这小帝君又是没安好心,虽说心底里是极力抗拒的,但身体还是诚实的一步一步挪到白絮面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又要让我做什么?”
白絮背着双手,先在衣服上摸了两把泥,面带笑意的看着顾淮之“淮之啊,我觉得你这张脸长得太过玉树临风,他们要是对你行什么不轨之事就不好了”
顾淮之听罢,脸上一喜,莫非小帝君良心发现,改变主意,不准备让自己去当诱饵了?心里面正这么美滋滋的想着,下一秒,只觉得脸上一凉,随之一股新鲜的泥土气息钻进鼻子里,
白絮忍着笑意,又伸手上去抹画了几把,一本正经的说道:“嗯,你这样,保证连鬼都看不上你”
顾淮之一头雾水的看着对面几个人个个都憋着笑,甚至就连摄政王的嘴角都有一丝丝的上扬,顾淮之更是满心疑惑,只好转过身去询问陆桦:“陆神医,我有这么好笑吗?”
陆桦抬眼一看,就看着顾淮之原本白白净净的脸上此时左边三道泥右边三道泥,眼睛周围也抹上了两圈,鼻子下面正中间还有一道,说不出来的滑稽可笑,憋了好一会的陆桦也忍不住的直接破功“噗”的笑出了声:“哈哈哈,你现在极像我以前在书本上看到过的那个什么......东瀛武士”
出乎意料的,顾淮之看着陆桦眼睛弯弯笑自己的模样,不禁不觉得心中愤然,反而一脸憨相的挠了挠头,冲着陆桦说道:“陆神医,这是你第一次笑的这么好看”
陆桦听罢,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心里面竟有些不好意思,连刻薄的话说出来也有些变了味道:“废、废物,你什么意思,难、难道我以前笑的不好看啊”
顾淮之求生欲极强的立刻回道:“不是!以前也好看,只是这次特别好看”
此话一出,陆桦脸上竟有些发热,不过还不等他在开口说些什么,就听着某根木头冷冷的说道:“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叫好看?”
陆桦闻言,剜了一眼南舒柳,咬着后槽牙说道:“我最近想着做一种能让人再也说不出话来的药!”
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声音也在一旁淡淡附和:“如此想法,甚好”
白絮抬手碰了碰鼻尖,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南舒柳,低声说道:“南军长,其实你说的有些话我还是挺爱听的”尤其是那种能让自家皇叔羞的面红耳赤的话,
南舒柳一听,刚想欣慰的拍一下这小侍卫的肩膀,还没等碰到他一片衣角,白絮就直接被夜沧溟一把拽到他身边,随即凤眸夹杂着一丝寒意瞥向南舒柳,极冷淡的语气:“陆桦,那个药你快些研制”
南舒柳:“......”将军,刚刚我一句话也没说啊,明明是这小侍卫先与我讲的话
过了片刻,一阵风轻轻吹过带起了周围草木,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千溪动了动耳朵,神色微变,压低声音向几人说道:“有人往咱们这边来了”
白絮环顾四周,视线定格在一处灌木茂密的地方,用眼神示意几人,几人瞬间心领神会一般,都在那灌木丛四周寻了合适的地方藏身,紧盯着那羊肠小路,一切都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这东风哪里去了,
白絮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冷冷的看向身边的“东瀛武士”:“顾淮之!你跟过来干什么,过去躺着啊!”
顾淮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忘了,我是诱饵哈”
白絮:“.......”
随即,顾淮之便赶紧一路小跑到路边,找了一个不怎么刻意的地方,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神经紧绷的静静等待。
不多一会儿,十几个蒙着面,提着刀的黑衣人便匆匆而至,领头的那个显然发现了躺在路边的顾淮之,冲身后摆了摆手示意停下,小心翼翼的踱步至顾淮之身边,用脚踢了两下,看他没什么反应才冲后面的人说道:“这人是不是那边抓的?”
“不清楚,那边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那领头人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中了那边的迷药,既然咱们追丢了人,总得抓回去一个交差,,把他带走!”
“是!”话音刚落,便出来两个黑衣人将顾淮之扛在肩上,匆匆离开,
待那帮人走出些距离,白絮几人才从暗处小心翼翼的出来,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身后,白絮细细想着方才那些人的对话,看来淮之猜的不错,他们之间的确实有联系,不过显然他们是分头行动的,难道他们抓人还有什么规律?
几人跟了约莫半个时辰,眼看着马上就要出城郊了,只见着那帮人停在几辆其貌不扬的简陋马车旁边,没过一会,竟然又来了几批黑衣人,其中几人的肩上也扛着人,看穿着也是附近京郊普通的农户,但无一例外,都是些年轻的成年男子,白絮眯着眼睛紧盯着这些人,攥了攥拳头,
只见着那帮人将那些男子都扔进马车里,便纷纷离开,陆桦见状低声说道:“看来他们只负责抓人,这运送又是另一批人,也算是谨慎”
白絮点了点头:“我们接下来只要跟紧这些马车就好”
说着几人小心的查看了一下四周,确定那些人已经走远,才赶紧跟上,
京城内人声鼎沸,络绎不绝的叫卖声充斥着几人的耳朵,这般繁华景象倒也让几人的神经没那么紧绷,虽说人群熙攘但那几辆马车也算是显眼,正好也给了几人隐匿身形的环境,可行至一个三岔街道时,几辆马车竟然完全分散,各自向三个不同的方向行驶。
第34章 他的回答
几人见状,如今这种情况也不得不分开行动,但还不等商讨一番,陆桦便火急火燎的冲着顾淮之那辆马车的方向追去,
剩余四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白絮眼见着那几辆马车快要没了踪影,只好冲着千溪说道:“我和将军追左边这辆,你和南军长追另一边”
千溪担忧的皱了皱眉头,显然是想护在白絮身边,刚想开口,却被白絮阻止道:“到了京城,你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千溪一听,立马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便跟着南舒柳朝另一方向追去。
待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白絮也赶紧拉着自家皇叔匆匆赶上那辆木色马车,等到了一处僻静之地,两人身形极快的闪躲到一颗大柳树后,
白絮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看清那辆马车的行驶方向后,眸色暗了几分,手中的拳头攥的更紧了,连着骨节都有些泛白,沉着声音说道:“将军,我也许知道这辆马车要去什么地方了”
过了须臾,白絮见夜沧溟久久没有回应自己,便有些疑惑的回过身去,只见着自家皇叔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脚下的石子,好看的嘴角有些不悦的向下拉着,
白絮刚想开口询问,那清冷的声音便不冷不热的响起:“他的担心太过多余,有我在,怎么会让他人伤到你一分一毫”
白絮神情一怔,所以自家皇叔一路上都在想关于千溪担心自己这件事?这是又吃醋了?想到这些的白絮,心里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
不过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也涌上心头,让他有些出神的上前一步,用指尖轻轻撩起夜沧溟垂落在胸前的一缕墨发,温柔至极的说道:“将军可知,你很像我一个故人,他也曾说过要护我一生无虞”
少年温柔好听的声音落在夜沧溟耳边,却逼得他惊慌失措,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凤眸更是不敢与他直视,但更多的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中藏不住的愧疚之情,
声音亦是透着慌乱:“马、马车快要不见踪影了”
白絮看着自指尖处滑走的柔软青丝,这才回过神来,声音有些阴沉:“将军不必担心,我知道那马车现在何处”
夜沧溟也稳了稳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正常:“何处?”
白絮冷冷的回道:“靖王府”这条路就是通往靖王府的后门,
对于也是皇长子的靖王白玖,白絮自小便知道晓他为人心狠手辣,向来视人命如草芥,手段也极其凶残,那时自己刚被接回宫里,所有人只当他是来路不明的野种,自然是饱受欺凌,
还记得有一次白玖命人在自己殿前放了一只与自己一般大的疯狗,又只让宫人将吃食摆在殿前,按照他的话来说野种就只配和畜生抢吃的,许是一个宫女实在是可怜自己,便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把吃的从窗柩处给他递进来,可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睛和耳朵,
白玖知道之后,竟把那名宫女和好几条疯狗关在一个大铁笼里,等白絮赶去的时候,只见着那铁笼里鲜血淋漓,那几条疯狗正争抢着啃食着那宫女的内脏,白絮至今都记得那宫女的死相,瞪着血淋淋的眼睛,嘴巴张的极大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从那之后,白絮便决定扮傻卖痴,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冷漠至极的皇宫中活下去,果然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被那场面吓傻了,根本没把他这个痴傻皇子当作争夺皇位的对手,而白玖也自然而然的把目光放在了嫡子白牧的身上......
所以对于白絮来说,傻子帝君这个称呼更像是他的保护壳,毕竟他也没有想到一向对自己置之不理,漠不关心的父皇最后竟然力排众议,一意孤行的把皇位传给自己,而如今白玖迟迟没有对自己动手原因,
其一就是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傻子,退位不过是早晚的事,其二是他手中如今没有兵权,而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摄政王回京,
白絮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夜沧溟,想来如今白玖最忌惮的也就是自家皇叔了......
夜沧溟看着一旁有些愣神的白絮,只好淡淡的提醒道:“发什呆呢,既然都知道在哪了,还不快点跟上”
白絮这才收回思绪,两人便小心谨慎的行至离靖王府后门不远的一个小巷拐角,果不其然,那辆马车正稳稳当当的停在门旁,还有两个侍从把守,白絮左看右看一番后,指了指那一旁的围墙,低声说道:“将军,我们在这翻进去”
夜沧溟微微点头,两人便趁着那两个侍从不注意利落的翻身而上,见着院中不见人才小心翼翼的轻轻跳进去,白絮环顾四周,最终视线锁定在一间不起眼的还上着锁的柴房,白絮回头与自家皇叔对视一眼,两人显然想到了一处,皆身形敏捷的行至那柴房前,
白絮试探着用手指捅破一层窗纸,向里看去,果然不出所料,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足足二十几个年轻男子,全都昏迷不醒,毫无意识。
白絮刚转过头想告知自家皇叔,竟迎面飞来一枚杀气腾腾的飞镖,眼见着就要躲不过去,电光火石间白絮只看着夜沧溟身形极快的带着自己转了个身,下一秒那枚飞镖便蹭着自己的鬓角狠狠的钉在身后的柒红檐柱上,
白絮刚想查看自家皇叔有没有受伤,却听见“铮!”的一声,
脚边竟滚落着他做梦都想拿下来的木色面具,白絮几乎是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满脸不可置信的缓慢抬头,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他甚至浑身都在微微发颤,
再入眼便是一张宛若琉璃美玉般的清俊侧脸,白絮霎时间整个人怔在原地,眼睛有些湿润,脑海中对那人的模糊记忆在这一刻瞬间变得清晰无比,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生怕是在做梦,便极其小心试探的轻声喊道:“先、先生,是你吗?”
然而还没等听到回应,一道鲜红的血痕却浮现在那人的眼尾处,显得有些触目惊心,白絮这才意识到,原来是方才那枚飞镖割断了夜沧溟的面具绳结,还划伤了眼尾,白絮不敢想象若刚才在有一丝一毫的偏差,会发生什么,
鬼使神差的,刚想抬手碰一碰那人的伤口,却生生被后面一声阴森狠厉的声音打断:“本王倒要看看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擅闯本王的府邸!”
白絮沉下眸子,寒意凛凛的抬眼看向那声音的主人,身着绛紫锦袍,一双鹰眼无不透着那股阴狠毒辣的劲儿,正是靖王白玖,他身后亦立着一群侍从,虎视眈眈的拔刀对着两人,
白絮回过视线看着夜沧溟侧脸上滑落的一缕血迹,眼底的寒意愈渐加深,心中却是心疼不已,恨不得伤在自己脸上,
不等白玖在出声,白絮便厉声喊道:“都给我滚出来!”
话音刚落,几十个身手矫健,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便从天而降,瞬间把白玖以及那些侍从团团围住,
白玖见状疑惑的转了转手指上的玉扳指:“影卫军?”
语毕,白玖眯着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召出影卫军的少年,心里不免猜测到,莫非是那个傻子,可看他这个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痴傻之人,难道那个野种在装傻,可这样的念头很快就被打消,
一声极其清冷却好听的声音落在耳边:“大皇子,别来无恙”
白玖先是一愣,而后看着那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清隽身影,顿时轻笑一声:“原来是夜将军,哦不对,应该是摄政王大驾光临”
白玖看着已然走到自己面前的人,着实也是被眼前人惊艳了一番,虽说已过了十三年之久,这人还亦如年少时那般宸宁之貌,干净的似那夜空中的皎皎明月,亦清寒的让人不敢逾矩,尤其是那极好看的凤眸,当真是乱人心曲,
只是......白玖一脸疑惑的盯着那人没受伤的那侧眼尾下方,难道是自己记忆太过久远,他脸上原本就有这么个......
不过不等白玖在细想,那清冷的声音又淡淡响起:“那屋子里的人你抓来做什么”
白玖瞥了一眼夜沧溟,却答非所问,低声说道:“父皇也就是知晓你对那帝君之位毫无兴趣,才封你当了摄政王,护着那傻子,不过想来你这皇叔也算是当的尽职尽责,不然这影卫军也不可能听你调动,但...夜将军,你当真愿意为一个不知来历的野种效力?”
“啪!”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众人耳边,
白玖只觉得自己的半边脸瞬间疼的发麻,嘴里逐渐化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随即一脸震惊的看向夜沧溟:“你!”
夜沧溟直接无视白玖的怒气,冷冷的说道:“你的问题我回答了,现在换你回答我的问题”
白玖听完夜沧溟的话,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竟忍着疼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回摄政王,我不过是想在他们身上找点乐子”
第35章 他的狠心
夜沧溟听到白玖的话后,疑惑的皱了皱眉:“此话何意”
闻言,白玖笑得更深,上下打量着夜沧溟,阴阳怪气的说道:“说实话,我真想看看像你这般清寒如玉的性子,若看到那种污秽场面会是什么反应”
说罢,白玖竟拔出身边一名侍从的刀,面无表情的冲着那名侍从的左眼处狠狠插进去,
“啊!”只听一声惨叫,
那名侍从的眼窝瞬间血流如注,喷涌而出的血迹尽数溅到白玖过于苍白的脸上,但他却并不恼,反而心情颇为愉悦的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又轻松的指了指夜沧溟受伤的眼尾,云淡风轻的说道:“这奴才以下犯上,竟敢伤了摄政王,还请摄政王恕罪啊”
夜沧溟显然对白玖这种心狠手辣的行事手段微微震惊,一时间竟无言可说,而下一秒白玖就递过来一个钥匙,恭恭敬敬的继续说道:“那些不过是供人取乐的贱民而已,若摄政王想要,带走便是,不过既然伤了您的奴才我也惩治了,人我也答应放了,想必摄政王也无意在我这府邸小坐,那我就先行退下了”
不等夜沧溟在说些什么,白玖便径直离开,但也没有人看到转身之后的那双鹰眼中透出的一股阴狠毒辣之色......
依旧没完全回过神来的白絮,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抹清隽背影,生怕自己要是移开视线那人就会消失不见,随后白絮又愣愣的挥了挥手,下一秒几十名影卫军便不留痕迹的悄然隐去,
霎时间,寂静无声的院落,就只剩下两人,白絮强忍着颤抖的声音,眼周有些微微泛红,小心翼翼的问道:“先、先生,你可还记得轻舟?”
听着少年极其轻柔小心的声音,夜沧溟只觉得心脏一阵抽搐的疼痛,自己甘愿用生命去护着的孩子,他怎么会忘,可.......他怕有一天真的会忘了,
夜沧溟缓缓抬手碰了碰眼尾,凤眸中划过一抹悲色,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是那副清冷高寒的模样,如往常一样,这才慢慢转过身去面对白絮,
直至对面人完全转过身来,白絮的呼吸一滞,与记忆中一模一样,好看的像一颗出尘的璀璨明珠,风华绝代,翩若惊鸿,但在视线触及到那人眼尾下方时,白絮有些慌神,那似是一朵血红色的梨霜花,凌寒冷艳,生生的给那不惹凡尘的人平添了几分妖治的俊美,
但白絮全然没有心思深究,他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欣喜若狂的扑向那人怀中,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身,低声抽泣道:“先生,我就知道一定是你,轻舟好想你,先生不在的这些年,轻舟过得真的......很辛苦”
夜沧溟看着自己怀中像只受伤小兽一般委屈可怜的白絮,心脏瞬间疼的有些让他难以呼吸,凤眸有些酸涩,他很想抬手轻轻拍一拍白絮的后背,对他说一句我在,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下了狠心,冷冷的说道:“不论你心中所想是谁,我都不是那人,所以.....放手吧,小帝君”
白絮心头一震,抽泣声更甚:“先生不要唬我,别以为你脸上多了个东西就可以骗过我”
夜沧溟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的继续说道:“多?小帝君有所不知,这东西是我从小就生在脸上的,你若不信,随便在军中寻一个人来,一问便知”
一席话重重的砸在白絮的耳边,砸的他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失魂落魄的松开紧抱住夜沧溟的手,一步一步往后退,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你怎么可能不是他,怎么可能......”
随即那清冷的声音又淡淡响起:“况且,小帝君不是也说过,我只是像你那位故人”
白絮闻言,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试探着说道:“所以......你早就知晓我的身份,因为这样才对我百般照顾,无论我要做什么你都会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夜沧溟下意识的将视线移到别处,不敢与他对视:“既是先皇所托,自会护你周全”
白絮愣了许久,才自嘲的笑了两声:“那便......谢过皇叔了”
说完这句话,白絮便像丢了魂一般转身离开,夜沧溟看着那带着一身落寞离开的背影,凤眸中填满了愧疚心疼之情,他心里明白,那个眉眼含笑的小侍卫再也回不来了……
夜沧溟又在原地站了许久,忽然一阵此起彼伏的叫声从柴房传出
“嗯、啊、啊”
夜沧溟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中的钥匙,心里想着人还在柴房里,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便赶紧走到柴房前,只听着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不过怎么感觉这叫声有点不太对劲,但他也没想太多,毕竟救人要紧,
奈何刚要开门,竟有人在身后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还不等他做出反应,下一秒手腕就被紧紧攥住,生生的将他拽出了靖王府,但令夜沧溟没想到的是,这人竟是方才离开的白絮。
此时的白絮冷着一张脸,其实方才夜沧溟与白玖在院中说话时,他就隐约听到了些声音,心里早已经猜的七七八八,白玖给他们下的绝对不是迷药,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心里清楚他对自己的好只不过是因为父皇封他为摄政王,让他不得不尽,身为皇叔的职责,但一想到,他开门后会看见怎样一副污秽肮脏的场景,自己浑身就像万虫噬咬般难受,所以才又折回去,他甚至连那声音都不想让夜沧溟听到半分,
待夜沧溟被白絮拉着走出一段路后,他才疑惑的开口问道:“小帝君这是何意?还不知道那些农户有没有事”
听到那清冷的声线,白絮这才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平稳下情绪后才敢转身面对那张脸,也许是方才哭的有些狠,声音瓮声瓮气的:“反正你不许听,不许看,也不许回去,等他们闹腾完了,自会有影卫军放了他们”
夜沧溟显然有些不解:“闹腾?他们怎么......”
但还不等夜沧溟把话问完,白絮便立即打断道:“你不许问”
夜沧溟:“......”
看着面前少年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小水珠,还能隐约看到脸上未干的泪痕,便知道方才他离开的那段时间哭的有多伤心,
夜沧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做,但他实在是没忍住,便轻轻抬手抹掉那几颗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小水珠:“那我便不听、不看、不去也不问了”
白絮只感觉那有些微凉的指尖拂过眼帘,酥酥痒痒的,或许是眼前人此时此刻又太过温柔,让他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刚才走的有多决绝,
待那人收回手后,那张宛若谪仙般冷艳清俊的容貌又浮现在白絮眼前,让他有些恍惚,这世间当真会有相貌如此相像的两人吗?
冷静下来的白絮不免起了疑心,眯着眸子,紧紧的盯着夜沧溟眼尾处的那栩栩如生的血色梨霜花,这该不是画上去的吧,莫非是先生有什么难言之隐 ,所以想了这么个法子,白絮在心里细细思量一番,或许他真的应该找些人好好问问……
第36章 他的心有些软
夜沧溟感受到白絮过于灼热的视线,不免觉得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是你哭的太过难看”
闻言,白絮淡漠的移开视线,毫无波澜起伏的语气:“莫非父皇也嘱托皇叔帮我擦眼泪了吗?”
不等夜沧溟开口回应,白絮便继续说道:“皇叔若心中不愿,大可不必因为父皇的原因对我这般照料,此次回宫之后,皇叔若想搬回王府我便......允了”
说罢,白絮便转过身去,不动声色的抬手用力抹干净脸上的泪痕,静静的等待身后人的回答,其实他心里本不想说出如此冷漠的话,可他只要一想到夜沧溟那句‘先皇所托,护你周全’心中便不由得一阵火大,
但此时的白絮并没有意识到,令他如此伤心失魂的,竟不是因为夜沧溟说他不是那人,而是发现夜沧溟对他的好只不过是因为父皇的一句话罢了,
见身后人久久没有出声,白絮心中像是有一千只蚂蚁在爬,煎熬难捱,其实他说这些话的原因也是抱有一丝侥幸,他只是想知道夜沧溟对他的这些好,有没有一丝是出于他自己的真心,可白絮等来的却只有一个字
“好”
这轻飘飘的一个字却像是有千斤一般,重重的砸进白絮心里,砸的有些让他喘不过气来,原来真的是只是自己在一厢情愿,想到这的白絮心中竟升起一阵没由来的怒意,
头脑一热直接转身将身后人狠狠的抵在墙边,盯着那人有些微微吃惊的凤眸,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就这么不想与我待在一处!”
夜沧溟显然没料到白絮会有如此动作,没有任何准备的直直的撞在身后尖锐坚硬的砖墙上,许是他太过用力,夜沧溟只觉得后背传来一阵发麻的痛意,不免倒吸一口凉气,连着声音也有点疼的发颤:“撕~不、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白絮看着那显然是疼到皱起的好看剑眉,也知晓自己用的力气过重,心头怒意顿时消了一大半,整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的直接握住那微凉的指尖,慢慢的拉着他离开那冰冷的墙面,随后便自责的低下头,小声的自言自语道:“那你就不会说一句不想走.......”
夜沧溟显然没听见白絮蚊子一样的低语,感受到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背,只觉得这小东西下手怎么如此的狠,缓了一会,夜沧溟才发觉自己的手还被白絮握在掌心里,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刚想甩开,却看着面前这低头不语,一副像做错了事的孩童一样可怜相的小少年,终究是有些不忍,
又转念一想,今日白絮心中经历的大起大落已经太多,等到搬出皇宫后,久而久之,他对自己的那份依赖自然而然也就慢慢淡了,那今日就不要在给他雪上加霜了,
想到这些的夜沧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下一秒便回握住白絮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先离开这,去看一看陆桦他们那边是何情况”
白絮一心都在盯着自家皇叔的后背,想的全是,会不会撞出淤青啊,会不会破皮出血了,越想越自责,越想越懊悔,自己怎么下手怎么这么没轻没重的,自然没发觉到夜沧溟竟牵着自己走了一路,
眼见着就要走出巷口,繁华喧闹的声音也逐渐钻进白絮的耳朵,白絮这才注意到两人紧紧相握的双手,也反应过来方才两人就这样一直手牵手走了这一路,想到这的白絮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淡笑,又觉得这巷口的路未免太短了,他甚至觉得若能一直这样走下去,那也是极好的,
白絮被自己这荒唐的想法一惊,随即便停住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眼圈又有些泛红,语气中夹杂些恋恋不舍:“皇叔,前面人多,你可以放、放手了”
夜沧溟微微转头瞥了一眼那头上好像是笼罩了一层乌云的落寞身影,深深吸了一口气,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握的紧了些,淡淡的说道:“不碍事”
白絮有些愣住了,他本以为夜沧溟会利落干脆的直接放手,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好看的桃花眼又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眼尾的莲红色也愈渐加深,
夜沧溟显然也看到了好像又要掉小水珠的某人,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怎么小时候没看出来这孩子还有哭包的潜质呢
夜沧溟又回过头看着前面的熙攘人群,下定决心准备就这样牵着玻璃心的小东西走出去,
白絮也乖乖的跟在夜沧溟屁股后面,还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奈何还没等走出去几步,陆桦四人便从巷口处迎面而来,不过一秒,白絮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被毫不留情的甩开......
等四人匆匆行至身前的时候,表情皆是一变,两人疑惑,两人惊叹,
顾淮之愣愣的伸手戳了戳陆桦:“陆、陆神医,小侍卫是不是‘移情别恋’不要王爷了,不过......这让他移情的人怎么比那画中仙还要俊上几分,而且怎么还有些眼熟呢”
陆桦并未理会顾淮之,只有些疑虑的问道:“你面具哪去了”
夜沧溟轻咳一声:“方才不小心掉了”
待那熟悉的清冷声线淡淡响起,顾淮之的下巴都快要惊掉了:“这、这、这是摄政王?”
陆桦强压住心头怒火,一个眼刀飞过去:“你是不是瞎,他俩那身脏兮兮的农户衣裳还穿在身上呢!”
顾淮之默默的移到白絮身后,小声嘀咕道:“就不能温柔点说话.....”
而在一旁的千溪惊叹程度也不比顾淮之少,抬手拽了拽南舒柳的衣袖:“师、师父,王爷身边还缺不缺贴身影卫了,我愿意试一下”
南舒柳攥了攥拳头,冷冷的说道:“我身边倒缺个练拳的沙包,你愿不愿意试一下”
千溪咽了咽口水,尴尬的笑了两声:“嘿嘿,那、那还是算了”说完便也悻悻的溜到自己真正的主子身后,
白絮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头怒火,转头看向自己身后两人,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还真是每次都来的这么及时!”
千溪看到白絮有些泛红的眼圈,立即恭恭敬敬的压低声音说道:“帝君这本就是属下应尽的职责,您实在......不必如此感动”
白絮闻言,强行挤出一抹微笑:“淮之,下个月的俸银不必给千溪了”
千溪:“......”我说错什么了吗!
待白絮恢复好自己的情绪之后,才又开口问道:“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此话一出,四人脸上竟都不约而同的有些泛红,过了许久,陆桦才支支吾吾的说道:“那、那马车,把那废物带到了一个叫南、南风馆的地方,我、我实在是没办法进去,就在半路把这个废物救出来了,想着过来与你们商议一番”
陆桦话音刚落,千溪也是磕磕绊绊的开口道:“我、我们追的那辆最后到了......烟月作坊,也是没、没进去”
两人话落,白絮和夜沧溟皆是皱着眉头,疑惑不已,这两个地方的名字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
随后白絮看向顾淮之,诧异的问道:“这京城何时有了两个地方,是做什么的?还让你们都望而却步”
顾淮之酝酿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这两个地方,有点像是风尘之地,也就是青楼”
白絮听完,差点笑出声来:“那你们这四个风华正茂的男子,有何不敢进的”
顾淮之又无奈的继续说道:“就是因为我们四个风华正茂,还是男子才止步于前的,与寻常青楼不同,这两个地方服侍揽客的人不是女子,皆是......男子”
白絮:“......”
空气随之凝固沉寂了一会后,白絮才轻咳两声说道:“咳咳 ,就算如此,也不能看着他们强抢民......男,就坐视不理”
还没等白絮说完,陆桦便嗤之以鼻的说道:“先别说着伸张正义的话了,就你这副泥猴样,人家连门都不带让你进的”
夜沧溟也认为陆桦说的有几分道理,便冲着白絮说道:“先去之前的那家裁缝铺,把衣服换回来在谈其他”
白絮也不可知否的点了点头,夜沧溟见状便直接朝巷口走去,南舒柳和陆桦随在左右,
剩下三人却心照不宣的走的极慢,顾淮之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白絮:“小帝君!你还真的把王爷的面具给拿下来了?怎么样,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吗?”
白絮眸色闪过一抹忧色,摇了摇头:“那面具不是我摘的,而他......即是那人也不是那人”
顾淮之有些听蒙了:“这是何意?”
白絮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瞬间有些激动的低声说道:“淮之!你曾说你见过皇叔未带面具时的样子?”
顾淮之露出一抹疑惑的表情:“对啊,咱们这不都见过了吗?”
白絮恨铁不成钢的打了一下顾淮之的脑袋:“你是不是傻,我的意思是十三年前,你不是说你见过,那时候他脸上有没有那血色梨霜花?”
顾淮之细细回想一番,颇为无奈的说道:“都这么久远的事了,况且我也只是在王爷出征那一天,远远的看了一眼,记忆早就模糊了”
白絮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日后在细细探查,对了千溪,回宫后你去办一件事”
千溪立即恭敬的问道:“帝君让属下去办何事?”
白絮眯了眯眼:“拆了摄政王府”
千溪:“......”
白絮无视千溪快要惊掉的下巴,紧接着看向顾淮之,好看的桃花眼满是认真:“我、我哭起来真的很难看吗?”
顾淮之:“......”
第37章 他的干净
顾淮之顿了顿,掰扯着手指头边数边说道:“我来想一下啊,离着上回你在我面前哭,也得有个五六年了,那个时候你瘦的和个豆芽菜似是,哭起来应该是挺难看的”
白絮无奈的扶住额头:“行了行了,别说了”
顾淮之见着白絮的样子,颇为委婉的问道:“不过,帝君啊,千溪可是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了?”
白絮不知顾淮之缘何会这么问,有些疑惑的回道:“自然没有”
听到白絮如此回答,顾淮之表情更是不解:“那你让他去拆摄政王的府邸,不摆明了送小命去了吗?”
白絮挑了挑眉尾,冲着千溪说道:“我的意思是拆了之后再重建个更华丽一点的,不过时间越久越好......”
他不是想搬出皇宫吗?那就偏不如他的意,让他除了自己的地盘以外无处可去,
白絮正在这想着计划,只听见那清冷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进耳朵
“小帝君,不走快些吗?”
此话一出,空气再度凝固,几人又是一惊,尤其是陆桦,眼睛瞪得简直快要掉出来了:“你、你叫他什、什么?”
夜沧溟凑到陆桦耳边,低声说道:“哦对了,一直忘了告诉你,那小侍卫便是慕承国的帝君白絮”
陆桦先是愣了几秒钟,待反应过来后才气急败坏的冲着夜沧溟低声喊道:“夜沧溟!你这也能忘了告诉!不过,帝君不是个傻子吗?”
对于陆桦的疑问,夜沧溟只回了他两个口型:装的
这回陆桦是确确实实的震惊了一番,看着不远处唇红齿白,俊俏非凡的少年,脑海里又不禁回忆起上次那罩着黑斗篷,死气沉沉,浑身上下散发着傻气的磕巴帝君,怎么想、怎么看都没办法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啊!
随着白絮越来越近的脚步,陆桦不由得颇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一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心底就有些发凉,自己之前这都多少次以下犯上了,方才还好像还说了这小帝君像泥猴......
反观南舒柳虽是震惊但很快心中也没多大波澜,毕竟他连话都没和这小帝君说上几次,还夸过他好看呢......
待白絮行至三人面前,陆桦和南舒柳刚要屈膝行礼,白絮便连忙阻止道:“即是在宫外,这些礼节便省了,况且两位军长还是我慕承国的功臣”
闻言,两人只好拱手道:“是,多谢帝君”
白絮见着此时恭恭敬敬的陆大神医,还真有些不自在,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爽意的,不过白絮也没再说什么,连忙追上自家皇叔,
下一秒,陆桦两道锋利似刀的视线便直直的钉在某人身上,
顾淮之只觉得脚底生寒,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衣领,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哎呀呀,真没想到啊,那侍卫竟然就是小帝君,这么长时间我都没发现,小帝君真是好演技,你说是吧,陆神医”
陆桦尽量压制住快要爆发的怒火:“废物!你在这唬谁呢,你要不知道他是谁,我陆桦跟你姓!你等着哪天我给你卖到南风馆去!”
陆桦说完这几句话便直接甩袖而去,顾淮之简直是欲哭无泪:“顾神医,啊呸!陆神医,在下错了”
千溪见状,义正言辞的说道:“师父,我不唬你,我早就知晓他是帝君”
南舒柳面无表情的回道:“所以,我还是缺个沙包”
千溪:“......”
到了那家裁缝铺,白絮跟老板说明了来意,之前怕被那些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所以当时两人换下来的衣服白絮便直接寄放在这家裁缝铺里,
不多一会儿老板便将衣服送到两人手上,白絮换衣服时,并未束冠,只用一条黑色丝带松松垮垮的绑在脑后,他本就不喜束冠,先前因为一直要装成小侍卫,这才不得已日日束冠,而现如今终于不用戴着那颇重的白玉冠,
等白絮整理完衣着出去的时候,那抹的月白身影早就立在店铺中等候,看着那熟悉的衣着打扮,白絮的神情有些恍惚,竟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将军”
那人应声转身,白絮却直接愣在原地,一尘不染的月白锦袍更加衬的他仙姿玉貌,恍若天人,干净的不沾染一丝凡尘烟火,
夜沧溟方才在听到那声‘将军’时,心中竟有一丝欢喜,转身看到那一身黑衣的白絮时,浅色的薄唇也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淡笑,
在白絮的视线触及到那抹淡笑时,竟莫名的心慌意乱,脸上也是阵阵发烫,下意识的赶紧移开目光,磕磕绊绊的问道:“怎、怎么不见他们四人”
夜沧溟看了一眼店外:“可能还在后面,我们直接出去就好”
白絮连连点头,低着头就要往门外走,还没等踏出店门,便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拦住去路,而后那清冷的声音也随之落下:“你走反了,那是去人家后院的门”
白絮拧住眉毛,脸上更是烫的厉害,简直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门还能找错,丢脸丢到家了......
而此时的四人,伴随着陆桦骂骂咧咧的声音也赶到店门前,正好撞上出来的夜沧溟和白絮,在看到两人一齐出来的那一刹那,陆桦也不自主的嘘声,
顾淮之有些惊叹的说道:“陆神医,我算是知道何为赏心悦目了,这回若要进南风馆应该不会连门都不让进了吧”
陆桦冷哼一声说道:“他俩要进那种地方,别人一看都不知道他俩是去嫖别人还是被人嫖啊”
顾淮之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转念一想又说道:“不过,要是这么说来,若真是被小帝君和王爷这般的人嫖,怎么看都是被嫖的那位赚了啊”
陆桦用力的拍了拍顾淮之的肩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既然这样,我会尽早把你卖到南风馆的,预祝你早日能碰到像他俩这样的嫖客!”
顾淮之:“......”
不过顾淮之在看到白絮散落的墨蓝长发时,却微微皱了皱眉毛,小帝君这头发怎么蓝色愈渐变深了呢
白絮自然没有注意到顾淮之有些疑虑的眼神,只自顾自的将自己方才的想法告知众人:“我刚刚细细想了一下,南风馆我们不能擅闯,毕竟这后面牵扯到了靖王府,所以我们还是先回皇宫再做打算”
顾淮之听了不免有些吃惊:“帝君的意思是,里通乌月国的是靖王!”
白絮摇了摇头:“不清楚,现如今并没有证据指向是靖王为乌月国抓练蛊人,只是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现在唯一的突破口也就只有南风馆和烟月作坊这两个地方了”
几人也并没多说什么,便启程回宫
白絮回到寝殿后,便立刻让千溪去办他交代过的“正事”
等到千溪离开后,白絮才心安的斜椅在软榻上,伸手捏了捏有些镇痛的眉心:“淮之,现如今可还有谁见过皇叔出征前的模样”
顾淮之有些为难的说道:“回帝君,王爷出征那年不过也才十七有八的年纪,就算有幸见过王爷的朝中大臣,现如今也都卸甲归田,杳无音讯了,再者先皇极其器重王爷,也给了王爷不少特权,其中就有王爷可不必日日上朝,专心在军队练兵即可,加上王爷又是那般清冷孤寒的性子,见过王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白絮想了一会,又继续问道:“那......皇叔可有什么兄长胞弟吗?”
顾淮之疑惑的皱了皱眉:“自是没有,夜家乃是将门世家若真的往上追本溯源来说,这慕承国有一半也算是夜家打下的,只不过听说夜家人皆都极其淡泊名利,无心朝堂之事,加上夜家又子嗣单薄,所以夜家才从未被打压削弱,手握重权至今,而等到了王爷这一脉,竟就只有王爷一人,这也是为何先皇如此疼爱器重,事事都顺着王爷的原因”
听完顾淮之的话,白絮只觉得眉心更疼了,心里不禁想着,世间怎会平白无故有如此相像的两人,就算退一万步来讲,若真像夜沧溟说的那样他不是先生,那他们之间也必然有着某些联系,就凭这点自己也不能轻易的放他走......
而此时的偏殿,夜沧溟正准备收拾行装离开皇宫,而却被火急火燎推门而进的陆桦打断:“哎,也是奇了啊”
夜沧溟微微皱了皱眉头:“我不是让你回府收拾一下吗?”
陆桦先是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才有些震惊的说道:“我是想回府,可是你说这不是奇事吗,咱王府的门竟然没了!”
夜沧溟听完后,这才放下手上的衣物,凤眸划过一丝疑惑:“什么意思?”
陆桦气不打一处来的拍了一下桌子:“如今这小偷都如此胆大包天了吗,连摄政王府的大门都敢拆了偷走,别让我抓住他”
夜沧溟细细想了一番后,嘴角无奈的勾起一抹笑意:“你抓住准备如何?”
陆桦眯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让他给我当试药人!试毒药!”
夜沧溟点了点头,云淡风轻的说道:“嗯,你的确拿他试过药,只不过都是珍贵的补药”
第38章 他的无动于衷
陆桦这听的可当真是一头雾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小偷我们还都认识啊”
夜沧溟又回过头把收拾好的衣物在一件件重新放回去,淡淡的继续说道:“你啊,当时嘴上嫌弃那孩子是个累赘,可每次等我过去的时候非要塞上各种名贵的药材”
陆桦起初的确是不懂夜沧溟说的话是何意,不过这越听越明朗,也是越听越不敢相信:“你、你的意思是,找到那个孩子了,当时先皇不、不是说把他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吗?”
夜沧溟轻轻叹了一口气,缓步走到屋门前,看着周围这美轮美奂的琉璃瓦片,雕梁画栋的金銮宫阙,却无不透着冷漠无情,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是啊,我也本以为他会在一个平凡的地方,安然无虞的度过一生,可没想到先皇所谓的安全,竟是把他推上那冰冷孤寂,岌岌可危的皇位”
夜沧溟说着顿了一下,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表情已经凝固住的陆桦后,才又继续说道:“对了,我还忘记告诉你,小帝君名絮字......轻舟”
“啪!”
话音刚落,陆桦手中的杯子也应声而落,莹白的杯身瞬间四分五裂,白色的细瓷片像是散落的满地碎银,过了许久,陆桦才满是震惊的缓缓开口:“怪不得,怪不得你会对他如此上心,任由他寸步不离的跟着你,说着是他保护你,但其实是你一直在护着他”
见夜沧溟许久没有说话,陆桦摇着头轻笑一声:“夜将军,摄政王,先皇当真是个老狐狸啊,说什么旧部之子,原来早就给你下好套了,足足七年的套等着你钻啊”
说着,陆桦的神情一变,锋利似刀尖般的眼睛有些黯然:“夜沧溟,有一天你会不会把命也给他”
见他久久没有回答,陆桦便自嘲的笑了两声,突然觉得自己这问题当真是多余问,不是早在七年前他就已经把命给那个小崽子了吗?
他如今的这些光景也不过是自己从阎王爷那替他抢回来的,可自己又能跟那天杀的阎王争多久呢......
眼见着已暮色四合,日落黄昏,点点余晖映在榻上少年过分漂亮的脸上,白絮微眯着眼睛,整个人都显得昏昏欲睡,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后,翻身而起用手杵着下巴,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盯着那紧闭的柒红殿门一动不动,
他已经等了整整一天了,虽说与自家皇叔不过短短一日未见,可自己这心里怎么感觉像是已过了三秋,按理说自家皇叔现如今也应该主动前来请旨离开皇宫了,怎的久久没有动静,白絮心里自然已经有了不让他搬出去的一套说辞,
只不过因为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小侍卫,自然不能像之前那般堂而皇之的再去找他,再者说,毕竟也是自己亲口提起让他离开皇宫的,实在是拉不下面还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去他殿中,
所以才想借着这个事情想让他主动来找自己,这样自己也能以重新修建摄政王府为由再次理所应当的去寻他,可这眼见着一天都快过去了,怎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白絮有些发愁的皱了皱眉毛,说实话他有时候回想在京郊的那几日时,甚至在想如果两人真的只是那京城郊外的普通农户,那该有多好,
突然,白絮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起身喊道:“淮之备马,我要出城”
顾淮之闻声而入,不免有些疑惑:“帝君,你出城做什么?如今时辰已经这么晚了,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不然明天一早在去?”
白絮摆了摆手:“你找两个影卫跟着我便好,不然等明天我怕饿死那帮小家伙”毕竟如何能寻个理由,顺理成章的去见皇叔就全靠它们了......
等到白絮赶到那间农舍小院时,头顶已是月朗星稀,只好借着月光点上了农舍门前的灯笼,便转过头去找那些小家伙,最后在一个墙角看到了紧紧挤成一团的黄色小球,看到这些可怜兮兮的小家伙后,白絮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一个都没出事,
而后白絮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两个影卫,指着其中一个人手上的木箱子说道:“把它们抓进来”
“是!”
话音刚落,那两名影卫直接拔剑而出,一副谨慎小心的样子,慢慢朝着墙角走去,白絮见状,十分无奈的扶住额头:“我让你们抓的是小鸡不是刺客,难道你们抓个鸡还用得着拔剑?”
那两名影卫一听,连忙把剑收回鞘中,半跪在白絮面前:“帝君恕罪,属下是、是习惯了”
白絮忍不住一声轻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无事,起来吧,还是我去抓好了,不然我怕你俩给我带回的只有它们的尸体”
语毕,白絮便轻手轻脚的挪到它们面前,出乎意料的等白絮刚蹲下,那群小黄球便叽叽喳喳的冲过来围在他脚边,
看到这幅场景,白絮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它们软软的身体:“你们是不是也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随后白絮便往木箱子里放了一些米粒,再把它们一只只的放进去,等放完最后一只白絮唇边露出了一抹苦笑,
你们还会有人记得来接,可我已经被他忘了快七年了,本以为终于找到了,但那人却告诉他只是模样相像罢了,对自己好也只不过是在尽一个臣子的本分,可就算是这样,自己也依然贪恋在他身边的一分一秒,也依然费尽心机的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白絮慢慢起身,坐在那熟悉的石桌旁边,随即把头深深埋下,许是这两天太过心力交瘁,而此刻京郊的夜晚太过安静平和,白絮只觉得眼皮有些沉重,竟没过一会便沉沉睡去,
而不远处的两名影卫看着趴在石桌上,肩膀还微微起伏的帝君,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哎,帝、帝君是不是哭了,我们怎么办”
“记得之前千卫长跟我们说过什么吗?要懂得在合适的时机装成聋子和瞎子,而现在就是我们装瞎的时候”
京郊的清晨,万籁俱寂,自天边泛起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的浸润着着石桌上悠悠转醒的某人,
白絮只觉得脖颈像是断了一半,传来阵阵刺痛,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他不得已抬手遮挡,缓了好一会才能慢慢睁开双眼,只见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薄雾,整个农舍如同罩着一层银灰色的轻纱,
白絮捏了捏发疼的眉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这石桌上趴着睡了一夜,看着依旧直挺挺的站在农舍前的那两名影卫,
白絮刚想问二人怎么不叫醒自己,奈何自己还没开口,他俩竟直接闭上眼睛,有些僵硬的一齐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恭恭敬敬的说道:“回帝君,昨晚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白絮见状,只觉得一头雾水,但也没在细细询问,抱起一旁的木箱子欲准备离开,等走到院门才发现,那两人还背着身站在原地,
白絮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两位还要站多久,回宫了”下回在出来,得让淮之挑两个脑袋灵光一点的,
话音一落,两人才敢转过身来,生怕是看到帝君可能会红肿的眼睛,两人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皆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唉,也不知道,帝君经历了什么事,竟生生哭了一夜”
“是啊,还哭的都没有声音”
......
等到了帝君殿门前,白絮便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可退下,可下一秒两人竟齐刷刷的跪在自己面前,毅然说道:“帝君放心,不论发生何事影卫军必定誓死效忠”
语毕后,两人才身形迅速的隐去,留下原地一脸疑惑的白絮,回头该问问淮之,这最近是不是谁要谋反,还是皇宫里刺客又变多了,
回过神来的白絮,抱着木箱子径直走到偏殿门前,看着这紧闭的殿门不免有些犹豫,现在这个时辰,天边也才刚刚翻起鱼肚白,想来自家皇叔还睡着,想到这的白絮便又抱着木箱子转身离开,回了自己寝殿,
白絮本想着在院中小坐一下,等一会时辰晚些的时候就直接抱着这些小家伙去皇叔殿中,但昨晚实在是没休息好,头到现在还是晕晕沉沉的,早上的暖阳且温柔的有些不像话,没过一会儿,白絮便又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白絮在醒过来的时候,肩上已经多了一件黑色披风,白玉方桌前也多了一碗还冒着热气,卖相极佳的白粥,不等白絮反应,那清冷如斯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进耳边:“醒了便喝点粥”
听到这声音,白絮立马就精神了不少,连忙寻声望去,只见着自家皇叔一袭白衣,长身玉立在庭院中间,怀中捧着一只白瓷杯,修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些细碎的米粒,洒在地上喂着那群叽叽喳喳的小黄球,
白絮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自家皇叔这是主动来找自己了?不过还没等揉两下,手便从眼睛上被打掉,下一秒便眼前一黑,只觉得一股暖暖的热气浸润在眼睛上,
“若知道眼睛会痛,下次便不要哭那么久,用热毛巾敷一下会舒服些”
听着自家皇叔的话,白絮更是有些迷糊,这么敷眼睛的确是很舒服,但问题是......他什么时候哭过,还哭了那么久?
第39章 他的邀约
白絮刚想开口问出自己心中疑惑,却感觉鼻子有些发痒,刚一张嘴,凉气瞬间吸入口中刺激着鼻腔,于是一个字都没等说出来,
“阿嚏”一声,
连覆在眼睛上的热毛巾都差点滑落至眼下,白絮正想着索性就拿下来好了,省的还耽误自己看皇叔,刚准备抬手,谁想到下一秒自己的下巴就被那温凉的指尖慢慢挑起,紧接着那毛巾便又稳稳当当的回到原位了,
而白絮自是心里乐开了花,便也仰着头乖乖的敷眼睛,漂亮的嘴角也不自觉的微微上挑,
夜沧溟看着眼前被蒙住双眼的少年竟有些愣住了,不得不说白絮生的极为好看,却是那种带着妖气的好看,秀气的鼻尖还有些微微泛红,想来也是昨日受了凉,
想到这夜沧溟不免有些心疼,又忆起今日清晨南舒柳与自己说起昨晚白絮一夜未归,而是在那京郊的农舍小院里哭了整整一夜,起初自己还有些不信,但方才来寻他时,入眼便是抱着那木箱子坐在白玉桌前已经睡熟的白絮,这才相信,
想到这些夜沧溟又有些心软,便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白粥,轻轻的吹了几下后,才递到白絮嘴边
“张嘴”
白絮现在蒙着眼睛,自然搞不清楚自家皇叔要干什么,但也是乖乖的把嘴张开,下一秒嘴里便填满了谷香浓郁,清淡适口的白粥,虽是没什么滋味,但白絮却觉得像是放了糖砾一般甜,
待咽下这口白粥,白絮才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刚想去寻皇叔的.....”
夜沧溟轻笑一声,又喂了他一勺:“怎么?小帝君是想跟我解释一下为何我王府的大门不见了?”
白絮不免有些心虚:“皇、皇叔,我正想与你说这件事,我又细细斟酌了一下,那摄政王府已然空了十多年,自然是要好好重新修建一番的,所以,还要请皇叔在皇宫内在住些日子......”
白絮越说声音越低,万一自家皇叔准备直接住到夜狼军营去,自己可当真是无计可施了,总不能把军营也拆了重建吧,忽的,白絮转念一想,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
等了许久,那声音却在不远处传来:“若小帝君愿意,一会便前来与我一同进午膳吧,还有它们我先带走了”
白絮心中一喜,连忙扯下覆在眼睛上的布子,突如其来的亮光有些刺眼,眼前的事物也是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远处朝自己走过来的一道白影,想来应是自家皇叔来拿桌子上放那些小家伙的木箱子,
白絮眯着眼睛,摸索着抱起木箱,满脸欣喜的递到那白影面前
“皇叔,我、我自是愿意”
只见着那白影犹犹豫豫的接过木箱:“看来,千溪说的没错啊,你大半夜跑去京郊还真是为了在那哭一夜啊,这哭的连眼神都不好了”
听着这在熟悉不过的声音,白絮神情一变,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这才逐渐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白絮低下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顾淮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一整夜啊!”
刚才听自家皇叔说起的时候,白絮就觉得奇怪,只不过是沉浸在皇叔亲手喂自己喝粥的喜悦中,暂且忘了这回事,而现在顾淮之竟也这么说,难不成是自己失忆了?
顾淮之语重心长的拍了拍白絮的肩膀:“小帝君,你不用觉得丢脸,还跑到那里去睹物思人,不过.....”
顾淮之顿了一下,有些好奇的继续说道:“不过臣有些好奇,那王爷现如今不还在宫中吗,我刚还见他十分悠闲的在外面散步,身后还跟着一群......小鸡,小鸭和小鹅”
白絮眸色极冷的瞥了一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强忍着怒意说道:“那淮之你有没有发现,跟在皇叔后面的那些小家伙们有点眼熟呢”
听白絮这么一说,顾淮之又细细回忆了一下方才的场景:“的确是有些眼熟,有点像你和王爷在京郊养的那群”
话音刚落,白絮便直接冲着顾淮之喊道:“不是像,那就是!我昨晚就是去把它们带回来的,谁知道糊里糊涂的就趴在石桌上睡着了,所以是谁告诉你,我睹物思人,哭了一夜的!”
顾淮之一听,表情瞬间凝固:“可、可是千溪说,昨日跟着你的那两名影卫,亲眼看到你趴在石桌上哭了一夜,肩膀还时不时的有些起伏”
白絮听了这话,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也知道我是趴着的,要是肩膀不动,那不断气了!”
怪不得那两个人从早晨开始就有点不对劲,又是转身没看见,又是誓死效忠表忠心的,白絮又转念一想,所以方才自家皇叔主动来找他,也是以为自己伤心欲绝的哭了一整夜?
顾淮之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的白絮,赶紧赔着笑脸,小心翼翼的说道:“帝君息怒啊,虽说这件事已经在影卫军之间传开了,但是我这就去找千溪,跟他们说清实情”
顾淮之刚要转身离开,却被白絮拦下:“不,不用解释”
这好不容易借着这事,与自家皇叔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而且想来他也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如若不然也不可能主动来找自己,还亲自给自己敷眼睛,煮粥喝,既然这样,又何必去解释呢,还巴不得能日日如此呢
而且一想到过会还可以去自家皇叔那蹭个饭,哭这一夜也算值了,
不过怎么感觉眼前有些晕呢,白絮摇了摇头,只觉得头疼的越发厉害,刚想抬手捏一捏眉心,却脚下一软,直直的倒在顾淮之身上,
顾淮之见状,更是吓了一跳,连忙扶住白絮,语气更是焦急:“帝君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
白絮艰难的晃了晃脑袋:“只是突然觉得头疼的厉害”
顾淮之下意识的碰了碰白絮的额头,脸上一惊:“小祖宗啊,您这都热的烫手了,在那更深露重之地睡了整整一晚,必定是受了风寒......”
白絮此时的意识已经有点昏沉,到最后只是看到顾淮之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声音,
下一秒便是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但在白絮昏过去之前,脑袋里想的尽是,这该如何是好,还没陪皇叔用午膳......
白絮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天水相接,浩浩万里的磅礴碧海,而白絮感受到的只有令人恐惧的孤独和无助,他下意识的想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是徒劳,
绝望之际,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声极其温柔的声音
“轻舟?”
“轻舟?醒一醒,把药喝了”
瞬间,白絮只觉得周围一切开始土崩瓦解,自己又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随即只觉得鼻尖传来阵阵浓厚的药味,有些难闻,
白絮皱了皱眉毛,艰难的睁开眼睛,入眼便是自家皇叔有些焦急的眉眼,
白絮不禁勉强扯出了一抹淡淡的弧度,嗓子有些沙哑:“真好看”
突然听到白絮如此直白的话,夜沧溟脸上不免有些微微发热,而现如今也没了面具的遮挡,竟染上了丝丝红晕,
白絮见状,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更好看了”
夜沧溟一听更是不知所措,有些慌乱的转身说道:“陆、陆桦,你来看看,他是不是还在烧着,怎么总说胡话”
陆桦端着茶杯起身往门外走去:“此言差矣,这都又能言语调戏你了,恰恰说明他现在清醒的已经不能在清醒了”
夜沧溟:“......”
陆桦说完话便顺手关上房门,顺便又把想要进去的顾淮之一把拦住:“行了行了,别往里冲了,现在人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了”
顾淮之有些着急的说道:“那怎么着也得让我进去看一眼小帝君啊”
陆桦白了顾淮之一眼:“你要现在进去,你就是那黑夜长空中的一盏长明灯”
顾淮之有些疑惑的问道:“陆神医,何出此言?”
陆桦又抿了一口茶:“在这大白天的多余是其次,最主要是亮”
还没等顾淮之细细品味这句话的含义,陆桦便又继续说道:“还有如果你不想被帝君日后记恨,还是奉劝你别进去”那小崽子小的时候就没少霸占着将军,这如今又霸占上皇叔了,这点倒是从一而终啊
房门一关,屋内就只剩下两人,空气有些过于安静,白絮好整以暇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那抹清隽身影,不免轻笑一声,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颇为委屈的说道:“还没和皇叔一起用午膳呢”
夜沧溟一听,有些无奈的转过身来,慢慢走到床榻旁边:“无事,你已经赶上第二日的午膳了”
说着,夜沧溟便动作极轻的将白絮扶起来,拿起一旁的药碗:“陆桦说你是在露重之地待了一晚,才会发热昏厥,但并无大碍,先把药喝了”
白絮盯着递到自己眼前的一碗乌黑难闻的汤药,极其抗拒的把身子往后退了一点:“皇、皇叔,我觉得我不用吃药就能痊愈”
夜沧溟见状又靠近了几分:“我喂你,你喝不喝”
白絮听闻,眯了眯眼睛,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颇为自信的说道:“皇叔若用这喂,我就喝”
第40章 他的不同寻常
白絮这样说还真不是想占自家皇叔的嘴上便宜,只是他实在是怕苦,尤其是陆桦给他的这碗,老远闻着就好像要把人的胆汁都要苦出来了,
但看着自家皇叔的架势,自己不喝肯定是不行了,但白絮自是知晓自家皇叔脸皮薄,所以自己才想了这么个说辞,能让他知难而退,
白絮本以为自己说完这句话,他肯定羞的直接把那碗黄药汤子放下就出去,没准还会强装淡定的甩下一句,你自己把它喝完,
若是这样的话自己在把它偷偷倒掉就好了,既能有幸观赏到自家皇叔羞赧的样子,还能解决掉那碗苦药,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白絮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的走向好像离他预想的偏离了一点点,不对,不是一点点,是根本完全没按他想的发展!
只见着夜沧溟一言不发的起身,凤眸微微上挑,修长的指尖摩挲着白净的碗身:“我用嘴喂给你,你便喝?”
不知为何,听着自家皇叔这样问,白絮竟有些莫名的紧张,不过很快白絮便打消了紧张感,反正他在自心底里已经打定自家皇叔肯定不敢真的喂,
想到这的白絮又底气颇足的说道:“没错,我肯定会喝的一滴不剩”
话音刚落,白絮就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家皇叔将药碗递到嘴边,白皙的脖颈微微上扬,喝了一小口含在嘴里,
随即伸手抬起白絮的下巴,一双凤眸在白絮有些发干的嘴唇上打转,下一秒竟真的俯身慢慢的朝着白絮靠近,
而此时的白絮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看着那如白玉般清寒的干净眉眼缓缓向自己靠近,白絮只觉得心脏似是漏了一拍,
他甚至能看清那人眼尾处血色梨霜的花身,衬着那微微上挑的眼尾也染上半点嫣红,却是莫名的妖治,看的白絮是脸红心跳,口干舌燥,
他甚至觉得现在自己身上的温度肯定比之前晕倒的时候还要高,
眼见着越来越近,几乎是下意识的白絮迅速翻了一个身,只听“咚”的一声,竟是直接滚到了地上,冰凉的地板让白絮身上温度降了一些,
他缓了好一会,才敢抬头去看某人,只见着自家皇叔云淡风轻的坐在床榻之上,用手杵着下巴,一脸好整以暇的看了看自己,又瞥了一眼手中的汤药,
白絮见状,简直是欲哭无泪的乖乖伸出双手:“皇、皇叔,我投降,我喝”
看着自己手中黑乎乎的汤药,白絮的眉毛快要拧成一个川字了,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平时说一句颇为露骨的话,都能手足无措的人,怎的今日竟能做到这般,
反而是自己露了怯,认了怂,不因为其他,只觉得这不戴面具的皇叔着实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没别的办法,白絮只好硬着头皮,用手指捏住鼻子,眼一闭,心一横,一口气将这碗药一饮而尽,
等喝完之后,白絮也不敢放手,更是连呼吸都不敢放开,不到片刻白皙的脸便被憋的通红,
夜沧溟见状,生怕他真的把自己憋坏了,连忙打落他捏住鼻子的手,
不等白絮反应,夜沧溟便眼疾手快的往他嘴里塞了几块蜜饯,
虽说嘴中蜜饯的甜压过了苦味,但白絮还是觉得有股挥之不去的药味回荡在口中,不禁极为抗拒的皱起眉头,
夜沧溟看着白絮的样子,却是发了愁,这之后几天怎么样才能让他乖乖吃药......
于是接下来几天,白絮从来没有这么不希望看见自家皇叔出现在自己寝殿中,
刚听见殿门一响,白絮便极其迅速的钻进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连一丝药味也不想闻见,
待听见那从容的脚步声行至榻前,一声闷闷的声音便从被子里传出:“皇叔,可不可以不喝药”
不容商量的语气淡淡响起:“不可以”
白絮窝在被子里,狡黠的转了转眼睛:“皇叔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喝”
夜沧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却也当真害怕他不好好喝药,万一在落下什么头疼的病根,也只好应允道:“好”
白絮一听,这才欣喜的掀开被子,却差点又被那刺鼻的药味给熏回去,只好赶紧捂住口鼻,露出一双弯弯的像是小月牙般的桃花眼
“皇叔若答应今晚与我同榻而眠,我就喝”
白絮这回是胸有成竹,他就不信自家皇叔还真会主动答应与自己在一个榻上入睡,之前在京郊农舍还是自己强拉着他上的床榻,为了能不喝药,他可真算是把所有不要脸的要求都提出来了,但......
谁成想,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依旧把药碗递到自己面前,还是那清冷好听的声音:“那小帝君是想让我自己拿被子,还是与你盖一床?”
白絮:“......”总觉得皇叔被掉包了
“喝药”
入夜,白絮坐在床榻上,一脸疑惑的啃着指甲,看着端坐在书案前,专心致志看书的某人,
心里暗暗想着,果然自家皇叔又和上次一样,肯定想着在书案前看一晚上的书,既然如此那自己若是在做些什么,让皇叔明日不好意思在端药过来不就行了,
随即,白絮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皇叔不是答应要与我同榻而眠的吗?现如今离我那么远作甚”
夜沧溟抬头瞥了一眼斜椅在榻上的少年,几缕墨蓝色的长发散落胸前,漂亮的嘴角还挂着一抹勾人的笑,
见状,夜沧溟不禁摇了摇头,为了不想喝药,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随后那淡色的薄唇便勾起一抹浅笑,既然如此,那便遂了他的愿,
白絮悠闲的用手指卷着额间的一缕头发,等着自家皇叔是怎么知难而退的,
而接下来白絮便见着那人放下手中书本,从容的朝自己走来,不过......这边走还边脱衣服是个什么情况!
只见着那修长的指尖轻轻挑开腰间的白色腰带,瞬间那白衣锦袍便脱落在地,只剩一身雪白亵衣,领口处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白皙精致的锁骨,
白絮见状,整个人都直接愣在榻上,他甚至能隐隐约约看清那层薄薄亵衣下好似能盈盈一握的细腰,霎时间,白絮只觉得周围的温度迅速升高,心头也燃起一股无名之火,
但下一秒,只见着自家皇叔又伸手去解腰侧上亵衣的衿带,白絮极慌乱的赶紧坐直身子,更是无比紧张咽了咽口水,
虽面上淡定如斯,但实则心里早已翻起惊涛巨浪:“皇、皇、皇叔,你脱、脱衣服作甚”
听到白絮的声音,夜沧溟便停下手上的动作,淡淡的说道:“不是要就寝吗”
白絮的眼神有些慌乱:“的确是,那皇叔也不用.....”
后半句还没等说完,白絮就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家皇叔又继续去解衣带,眼看着那衣带越来越松,领口也敞的更开了些......
下一秒,白絮便赶紧连滚带爬的冲到自家皇叔面前,一把将那大开的领口在紧紧合上,
指尖不免碰到里面像是羊脂玉般温凉的肌肤,白絮瞬间觉得手指好像是要着火一般,更是不敢抬眼,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这、这、这更深露重的,这、这件就不必脱了吧”
夜沧溟却依旧云淡风轻的说道:“可我觉得这样睡很舒服,但是.....”
白絮见自家皇叔没了话音,才偷偷的瞥了一眼,只见着那双凤眸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的腰侧
“但是这衣带好像是打了死结,不然小帝君帮我解?”
那向来清冷的声线此时落在白絮耳朵里,却让他觉得浑身像是要着火一般,连着呼出的气息都变得滚烫无比,
而接下来白絮却手忙脚乱的拾起地上的白色锦袍,目不斜视的披在夜沧溟身上,
说出的话都磕磕绊绊,竟连称呼也是叫错了:“将、将军还是不要与我一起睡了,若被我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没错,白絮又怂了,若真让穿成这样的夜沧溟睡在自己身边一整夜,他还真的保不齐会做出点什么,
夜沧溟见着连看不敢看自己一眼的白絮,忍不住轻笑一声,随即从容不迫的穿好衣袍,
若放在平日里,他定不会做出这般行为,只不过他早就知晓这小东西此时定是没有胆量,这点倒是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只要一生病,就只不过是个纸老虎,想法设防的提出各种无理的要求,但一动真格的,肯定是怂的最快的那个,
看着自家皇叔把衣服穿好,白絮脸上的温度才算是降了一点,看着那抹月白身影刚要转身离开,一句疑问却轻飘飘的落在耳朵里
“小帝君,那明天的药?”
白絮立马肯定的说道:“喝!我绝对喝!”
听到这话,夜沧溟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待自家皇叔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了,白絮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但他依然觉得这四周空气温度仍然不减,脸上的热潮也是未褪,不过,他的确深深的怀疑,自家皇叔莫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附体了?
第41章 他的反驳
而接下来几天,白絮只要看到自家皇叔端着药碗进来时,连腿都止不住的打哆嗦,
这天,白絮估摸着时辰,又快要到喝药的时候,便提前往嘴里塞了一大把的糖砾蜜饯,心里想着只要先让嘴里多些甜滋味,一会药苦味就应该不会那么重,这样想着,便又往嘴里送了几块儿,直到两颊都塞的鼓鼓的才算完,
随着一声推门声响起,白絮下意识的乖乖坐在桌前等着自家皇叔进来,但来的却不只是他一人,顾淮之四人也跟在后面,
白絮有些不解,因为嘴里被蜜饯塞的满满当当的,说出的话有些口齿不清:“皇、皇叔,不过是喝个药而已,应该不用他们四人都唤过来看着我吧”
看着像小仓鼠一样的白絮,夜沧溟忍不住轻笑一声:“陆桦说从今日起便不用在喝药了”
白絮一听,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喜色,怪不得今日没闻到一丝药味,不过既然不是来逼着自己喝药的,那怎么还都来了,
刚想开口询问,却见着自家皇叔一脸好整以暇的靠近自己,随即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鼓鼓的脸颊,
有些好奇的语气:“小帝君这是在学屯粮的仓鼠?
白絮瞪着晶亮的眸子,赶紧加快了咀嚼的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把口中的蜜饯咽下去,随即低下头,摸了摸鼻尖低声嘟嚷道:“还不是因为那苦的要命的黄药汤子”
一旁的陆桦显然听见了一点,当真是有些不乐意,且不说那黄药汤子加了多少珍贵的药材,还有就是这小崽子当初不知道用了多少自己名贵的药材,现如今还嫌弃起苦来了,不过陆桦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臣子,想到这,也当真是憋了一肚子的闷气,
白絮倒也没注意到陆桦的反应,只继续问道:“那你们今日来是所为何事?”
顾淮之缓步走到白絮身边,拱了拱说道:“回帝君,我们是想来与您商议一下南风馆之事”
白絮这才明白过来,最近竟想着如何才能不喝那药汤,竟是把这正事给忘到脑后了,随即抬手捏了捏眉心,细细想着,想来这南风馆后面的人多数是白玖,可按理说他根本没有理由去帮这么一个烟花之地去抓人,这背后肯定牵扯着某些事,看来还是得亲自去查一查,毕竟白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过了片刻,白絮起身,嘴角微微上扬:“事到如今我们也只好也去嫖一回了”
话音刚落,白絮只觉得四周顿时寒气颇重,只听见一声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桦,再去取一碗汤药来”
白絮一听,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鼻尖好像又能闻到那苦的要命的味道,连忙回过头跟自家皇叔解释道:“等等皇叔,我不是说真的去嫖......”
这‘嫖’字刚落下,还不等白絮继续说下去,那声音又冷冷响起:“两碗”
白絮见状,赶紧立即噤声,思量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去正正经经的查、查探一番”
见自家皇叔没在出声,这才算是松下一口气,却看见自家皇叔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白絮下意识的一愣,满脸的不敢相信,
随即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四人,回过头后小声说道:“皇、皇叔,他们都在这,有些不妥吧”
夜沧溟看着面前眼尾微微泛红,显得略有些羞涩的少年,不禁带着疑惑的伸手帮他擦掉嘴角上的白色糖砾:“这有什么不妥的,糖砾而已”
白絮:“......”
看着自家皇叔手指上沾染的些许白色糖砾,白絮简直是羞愧万分,真是这几天对自家皇叔的印象太过混淆,以至于自己脑袋一昏,竟以为他是那个意思,还好他没看出来自己的想法,不然当真是要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等到了南风馆,几人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寻了一处正对着南风馆的小茶楼,
白絮靠在窗边,细细观察着对面,南风馆的位置并不是京城中的繁华之地,反而有些偏僻,不然自己也不可能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况且外观看起来也是其貌不扬,与寻常客栈倒是一般无二,但光顾的人倒是络绎不绝,进进出出的皆是锦衣华服,达官显贵之人,
突然,白絮的视线定格在一个体态微胖,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身上,门口的小厮一见他,便是满脸谄媚的迎上来,显然是他们馆中的贵客,
而对这人,白絮也是在熟悉不已,他沉着眸子示意顾淮之看向那人,
顾淮之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又确认了好几遍之后才惊诧的说道:“那是兵部尚书李炎”
白絮眯了眯眼睛,声音有些发冷:“看来这小小的南风馆,当真是藏了不少秘密啊”
顾淮之继续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白絮皱了皱眉毛,想了一会说道:“淮之没少跟李炎打过交道,是万万不能进去了,免得打草惊蛇,而千溪和南军长还是得去烟月作坊探查一番,这南风馆皇叔我们三人进去便好”
夜沧溟倒是没有说什么,反而陆桦瞥了一眼顾淮之说道:“算了,算了,我还是在外面与这废物一起吧,省的在碰到什么意外,给我们拖后腿”
白絮也是有些不放心把顾淮之一人留在这南风馆附近,如今陆桦与他一起倒也不用担心了,
这般安排后,几人刚要动身离开,顾淮之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将白絮和夜沧溟拦下,摸摸索索的在怀里拿出两块黑色方巾递到两人面前
“我觉得您二位很有必要把脸蒙上进去”
白絮深吸一口气,指着那黑色方巾说道:“用个黑布蒙着脸,你是生怕里面的人不知道我俩是去查事的是吧”
顾淮之否定的摇摇头:“帝君此言差矣,以您和王爷这样相貌进去,要比蒙着黑布更加引人注意”
白絮想了想说道:“无妨,知晓我身份的人也就你们几人,而皇叔之前一直带着面具,自然也不会有人认出来”
说完之后,白絮便也没在理会顾淮之,与夜沧溟径直离开,
看着那一黑一白两道清隽挺秀的背影,顾淮之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黑布,
有些无奈的说道:“陆神医,帝君好像没明白我的意思,重点不是他俩的身份而是他俩的脸啊,这得让里面的多少人垂涎欲滴啊”
陆桦毫不在意的转动着桌上的茶杯:“话虽如此,但何人能有命能嫖的上那位冷面阎王,我倒想开开眼界”
听完陆桦的话,顾淮之这才反应过来,光顾着在意长相了,竟忘了那可是摄政王啊
等白絮进去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别有洞天,这南风馆虽说从外面看起来朴实无华,这里面可当真是灯烛辉煌,歌舞升平,真似烟花色海,里面的一些男子皆是只着一层轻薄的纱衣,扮相更是极其妖娆妩媚的攀在那些显贵之人的身上,那模样比那女子还要妖上几分,当真是奢靡至极,
不过,很快白絮就有些后悔没有拿上顾淮之的黑布,那些男子虽说都是有几分姿色,但是自家皇叔往这一站,简直就是天上谪仙和凡尘俗物,
而这里面的灯火又是旖旎暧昧的暖色,生生的将他身上的清寒气质掩去大半,亦映的他眼尾的梨霜花更加嫣红冷艳,
霎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火热赤-裸的眼神,更有甚者眼珠子都快粘在自家皇叔身上了,
白絮只觉得从体内瞬间升腾起一股火气,眸色极寒的直接拉起身旁人温凉的手就要往外走,
夜沧溟显然感受到白絮的怒意,但也赶紧阻止白絮的步子,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白絮有些隐忍的声音打断
“你出去,我自己查”
夜沧溟自然不放心让白絮一个人待在这,两人不免有些僵持,
这时候,徐徐走来了一个身着淡粉色衣衫的妖媚男子,嗓音也是带着婉转勾人,尾音微微上挑:“两位公子,可是第一次来?可需要奴为两位公子找几位?”
夜沧溟刚要开口,却直接被白絮护在身后:“不许你跟这里的任何人讲一句话,一个字也不行”
夜沧溟:“......”
白絮深知自家皇叔是肯定不会离开,不过在让这些人继续盯着皇叔看,他可能会忍不住将这些人的眼珠子抠出来,
白絮沉着声音冲着那男子说道:“找一处有幕帘隔着的座位,其他的到时候自会在告知你”
说着,白絮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到那男子的怀中,
那男子见状妩媚一笑,将银子揣进怀中,眼神却始终在白絮身上游走,其实不光是这粉衣男子,其他的一些虽是服侍着自己身旁的恩客,眼神却也是时不时的往白絮身上飘,只是方才白絮满心满眼的都是夜沧溟,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些,
白絮一袭黑衣本就衬的他身形挺俊,加上长相亦是极为俊俏,美如冠玉,生生的一位玉面郎君,自是惹红了那些伶人小倌的眼,
而在白絮身后的夜沧溟自然也注意到,微微挑了挑眉尖,拽了拽白絮的衣襟,低声说道:“我是不是应该也让你出去”
白絮掩面轻咳两声:“那眼神不一样”
夜沧溟想了一会,便脱口而出道:“有何不同,不过是想睡的眼神和想被睡的眼神罢了”
白絮一听,颇为恼怒的用力攥了一下掌心里那微凉的指尖,
夜沧溟一阵吃痛,下意识的想把手抽出来,却被白絮紧紧握着,不肯松开半分,无奈只好任由他一直拉着自己。
第42章 他的疑问
那男子引着两人到了一方颇为隐秘的隔间,又给两人面前的白玉酒杯里斟满酒后,才勾着嗓音说道:“那奴先退下了,两位公子若有事便吩咐”
那男子说完后,眼神又在白絮身上颇为留恋的转了一圈后才飘飘然的退出隔间,
霎时间,隔间内便只剩下两人,听着外面那些人推杯换盏,莺声燕语,白絮眸色越发的阴沉,脸上也是冷若冰霜,
他当真是后悔让自家皇叔踏入这种风月之地,光是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足够让他无法忍受,
夜沧溟见着握着自己的手越发的收紧,不免安抚的说道:“不过是看两眼,我又不会在意”
白絮的声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可我在意!”
随即白絮抬眼对上那双极好看的凤眸,语气认真的继续说道:“你在我这里,是干净到那些人肮脏的眼神只要看你一眼,便是犯了死罪”
看着面前少年认真的眼睛,夜沧溟有一瞬间的慌神,因为他看到,这漂亮的像装满星河的眸子里,映出来的是自己的倒影,不知为何,他心中......特别欢喜,
“爷付了钱,你就得好好伺候着,还敢跑!”
“我、我不是”
外面一阵嘈杂的辱骂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白絮回过神来刚想撩开幕帘看看外面情,突然,一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男子便跌跌撞撞的冲进隔间,
白絮见状,下意识的挡在夜沧溟身前,神情警惕的看着这倒在地上的不速之客
那男子艰难的抬头看了一眼白絮后,竟欣喜若狂的爬到他脚边,语气有些虚弱:“恩、恩公,救我”
听完这人的话,白絮皱着眉头,一脸惊诧的说道:“你我都未曾见过,我怎会成了你的恩公”
那男子艰难的撩开挡在自己额前的乱发,一张清秀白皙的面容浮现在白絮眼前,
白絮又仔细看了一番,这男子的眉眼确实是有些许的熟悉,
忽的,白絮像是回忆起什么,指着那男子有些惊疑的说道:“你是上次被抓去乌月王宫的那个人?”
那男子听完白絮的话,松了一口气道:“还好恩公还记得我”
不等白絮在细细询问,便又闯进来一个浑身酒气,穿金戴银的纨绔子弟
“你这个下贱东西!爷睡你是看得起你,你还跑!”
说着,那纨绔子弟便要伸手去拽那男子,白絮顺势抽出那纨绔子弟腰间别着的一柄白玉折扇,用力的打开那伸过来的略有些油腻的手,
啧了一声:“这扇子倒是风雅,只可惜配了粗鄙之人”
那纨绔子弟有些吃痛的捂住自己发红的手背,脸上的横肉都难看的堆到一起,显然是被白絮的言语行为给激怒了,刚要发狠的冲上去,却被匆匆赶过来的方才那粉衣男子给拦住
“何事惹得程公子如此大动肝火啊,我们出去慢慢说如何?”
那程公子不耐烦一把推开粉衣男子,却在看到那坐在一旁把玩杯盏的白衣男子之后,生生停住了动作,甚至连眼珠子都看直了,
白絮自是看出来他是对自家皇叔起了龌龊心思,冷着眸子直接展开折扇,严严实实的挡住他的视线,
那程公子这才回过神来,不过随后他就像是变了一张脸似的,脸上的横肉舒展开来,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靠近白絮两步,又在怀里掏出来一张银票,
好声好气的说道:“这位小公子,你若是喜欢这人我让给你便是,这是五百两,将你身后的那位让给我如何?”
瞬间,白絮手中的折扇应声而断,阴寒到刺骨的声音:“你,再说一遍”
此话一出,连那粉衣男子都觉得浑身一颤,从心底生出一股惧怕之意,
可那程公子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竟不怕死的又在怀中掏出一张银票,
语气有些不耐烦道:“再加五百两,一千两总够了吧”
下一秒,白絮拿起桌上的玉杯,一个用力,竟硬生生的将手中玉杯捏碎,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几乎是一瞬间,白絮身形迅速绕到那程公子的身后,将手中锋利的碎玉片抵在他的喉咙处,
狠厉至极的声音:“你的狗命值不值这一千两!”
那程公子只觉得自己喉间一凉,别说酒了,魂都吓没一半,腿也止不住的发抖,冷汗直流,声音颤抖的求饶道:“公、公子,饶、饶命啊”
夜沧溟见状,眉眼也染上些急色,刚要起身,却听见白絮说道:“兰因不必担心,要他的命我嫌脏”
下一秒,那清冷的声音夹杂些许担忧响起:“我是想说,你的手疼不疼啊”
程公子:“......”
白絮心头的怒意这才算是消了一点点,唇边浮起一抹淡笑:“有一点”
而一旁的粉衣男子自然也看出来,这黑衣小郎君也只对那着那白衣公子和柔温顺,可这么一来,这两位来这南风馆作甚......
随后,白絮一脚踹在那程公子的腿窝处,迫使他跪在地上,之后白絮便拿起桌上的酒壶,将里面的酒尽数倒在地上,
冷冷的说道:“舔干净,好好洗洗你那张脏嘴”
说着,白絮用力的踩上那程公子的后背,低声说道:“还有,我倒的酒,可不是谁都能喝上的”
随后,白絮又从怀中掏出来两锭银子递给那粉衣男子,指着地上的那男子说道:“他,我带走了”
那粉衣男子显然也看出来这两位并非是等闲之辈,自然不想招惹上什么惹不起的人,便想着赶紧息事宁人,
连连说道:“公子喜欢便好”
白絮深知,如今闹了这么一出,若再想在这南风馆里查出什么,应该也是难事,只好先离开,正好在好好询问一下这人如何又在这里出现,
这样子想着,白絮便搀起那男子,又示意一眼自家皇叔,三人就这样又离开了南风馆
白絮见着这男子着实是有些虚弱,便只在顾淮之和陆桦等待的那所茶楼找了一处雅间安置他,
陆桦又看了一眼他的状况,对着白絮说道:“他无事,只是体内还残留着一些迷药,才会如此虚弱”
那男子恢复了一点力气后,挣扎着起身对着白絮微微颔首:“苏瑜多谢恩公再次相救”
白絮摆了摆手:“不必如此,不过你是如何又进了那南风馆?”
苏瑜摇着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面带愁容:“要说也是我倒霉,好不容易得恩公搭救从乌月国逃回来,可谁成想,竟能在家中被人迷晕,等在醒的时候便在那种地方了”
白絮听完苏瑜的话,便有些疑虑,看来苏瑜也和其他人一样,可从今日来看,他们抓人当真只是为了去侍候,取悦那些权贵之人,但是看样子李炎也应该是那里的常客,总觉得还是有些蹊跷,
“嘶~”白絮正想着,突然手心传来一阵刺痛,
而后便是一声略带着责怪的语气:“知道疼,以后便不要如此莽撞”
白絮看着自家皇叔皱起好看的眉毛,却还是动作极轻的替自己清理伤口,嘴角不自觉就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榻上的一声惊呼打断
“江先生!”
白絮一头雾水的看着苏瑜,见他满脸震惊的看着自家皇叔,
不免有些诧异的问道:“你方才叫他什么?”
苏瑜情绪激动的对着夜沧溟继续说道:“方才在那隔间里,灯火昏黄,我没敢确定,现如今才是看清了,江先生,竟真的是你!”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百思不解,连夜沧溟也不免有些疑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苏瑜有些失落的回道:“江先生可是不记得我了,不过江先生是如何从那乌月地牢中逃出来的”
白絮闻言,心中顿时一震,好像明白了什么,立马抽出夜沧溟还在给他上药的手,愣愣的走到苏瑜榻前,用力的钳住他的肩膀,声音颤抖的问道:“你、你的意思是,当初在乌月国关押你的地方,见到了一个容貌与他相像的人?”
苏瑜疼的皱了一些眉头,却看见白絮的样子没敢挣脱,继续说道:“恩公这是何意,那明明就是江先生啊”
白絮的声音有些难以自控的升高了些:“好好看看!他与那江先生有什么不一样!”
苏瑜显然被这样失控的白絮吓住了,便赶紧仔仔细细的又看了那白衣男子一番,却疑惑的说道:“若说有什么不同,江先生的眼尾并未有那像是梨霜花的红印”
白絮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你可看清了?”
苏瑜肯定的点了点头:“从这位白衣公子便可知晓,江先生的容貌亦是惊鸿之姿,我怎会忘记,不过......”
苏瑜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夜沧溟,继续说道:“真是难以置信,若以恩公所言,这世间竟有长相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白絮欣喜若狂的喃喃自语道:“是啊,我起初也是不信,所以一直以为,是、是他不肯承认,原来真的是我认错人了”
第43章 他的哑口无言
下一秒,白絮像失了魂一样的往外冲,夜沧溟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拦下:“你要去哪”
白絮拼命挣扎道:“放开!我要去乌月国救先生!”
夜沧溟皱了皱眉,声线提高了一些,有些动怒:“你冷静些!”
白絮从未见过自家皇叔如此疾言厉色,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太过冲动,现在既然已经知晓先生在乌月地牢,必然不能鲁莽行事,想到这些的白絮才强行稳定住情绪,尽量让自己冷静自持,
过了一会,白絮又转头冲着苏瑜问道:“你可还记那乌月地牢的位置所在”
苏瑜倒是没立刻回应,而是左看右看一番,最后伸手够到旁边书案上的纸笔,闷着头画出了一副简易的路线图递给白絮,
白絮拿在手上看了一会说道:“你能确定吗?”
苏瑜拍了拍胸脯,自信的说道:“恩公放心,我从小就记性好,况且还在那里差点丢了性命,记忆更是深刻”
随后,白絮便朝着顾淮之说道:“去找千溪,我们即刻前往乌月国”
说罢,白絮又要离开,可那月白身影依旧挡在前方,不肯让开半分,
白絮的眸色有些发寒:“让开”
他本不想如此对自家皇叔,只是一想到他苦苦寻了七年之久的人,现如今极有可能在那冰冷的地牢中不知是何情况,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刑还有会不会被当成练蛊人,一想到这些,他现在还能冷静自持的站在这儿,已是隐忍到了极致,
白絮看着眼前人,声音冷冷的说道:“我真正要找的人正等着我去救,我没有时间在这,与一个只是为了遵循父皇旨意而不得已拦住我的人周旋!”
随即那清冷的声音却极坚定的说道:“在乌月国地牢的,定不会是你要找的人,万一有什么危险......”
还不等他说完,白絮便立即打断道:“你为何如此肯定他不是!”
“我、我......”夜沧溟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根本没办法解释,若向白絮承认自己的确是当年之人,那之后他若知道实情,带给他的只有更大的伤痛,
进退两难的夜沧溟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再开口,
白絮见状,露出一抹苦笑,在与夜沧溟擦肩而过时,留下一句透着无奈的呢喃细语:“其实在刚才那一刻我依然觉得你是他,可现在我不觉得了”
看着那离去的黑衣背影,夜沧溟有些愣住了,一时间竟觉得心里好像缺了什么,空落落的,可这不就是自己所期望的吗,让白絮相信自己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可等到真的如自己所愿之时,他竟有些后悔,一想到从今以后自己或许不在是白絮放在心里面的人,心脏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刺痛感,
一旁的陆桦摇着头叹了口气,走到夜沧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你当真不告诉那小崽子你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先生?”
夜沧溟苦笑一声:“你最清楚我现在的状况,他若知道也只会让他徒增伤悲,还不如让他一直找下去,时间久了,总会淡忘的”
陆桦的眼中划过一抹担忧,却只是一瞬而过,随即便想转移话题,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榻上身体虚弱之人,满腹狐疑的凑到夜沧溟耳边说道:“这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与你长相一样?这岂不是无稽之谈”
夜沧溟也微微皱起眉头:“这人是上次我们在乌月王宫里救下的,看起来的确像是寻常百姓,并未有何异样,不过究竟是怎么回事,得亲自去看看才知”
说着夜沧溟与陆桦便也离开茶楼,自然没有看到榻上之人唇边扬起的一抹阴沉的淡笑,
见屋内之人尽数离开之后,苏瑜脸上的淳朴之相顿时消失,尽是阴霾之色,随即他便松了松筋骨坐直身子,往窗边看了一眼:“回去禀告国师,计划可以开始了”
话音刚落,窗边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就像是吹过了一阵风,很快又重归平静......
白絮并没有直接去找千溪,而是在城郊备马等候,过了片刻,千溪便和几个黑衣影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白絮面前,
几人直接翻身上马,刚要离开,白絮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一旁的顾淮之说道:“淮之,你不必跟着,一来乌月地牢错综复杂,你并没有功夫在身,二来,你要留在京中细细留意靖王的动作,朝中之事也需多多费心”
顾淮之面露担忧,自然是不放心,就算是不随小帝君入地牢,在外面接应也比自己留在慕承国干着急来的安心,
刚想和白絮商议,却在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刻薄语气:“帝君说的有理,你这废物去了也只会白白的拖我们的后腿”
顾淮之听闻,心中一喜,转头便见着陆桦和夜沧溟三人匆匆而至,他就知道王爷不会任由小帝君一个人涉险,如今自己倒是可以放下一半的心,回去替小帝君应付一下朝中大臣......
白絮显然有些意外自家皇叔会跟过来,他方才用那样的态度与自家皇叔那说话,本就是不想让他与自己一起去乌月国,
白絮自然深知此事必有蹊跷,但只因为与先生有关,无论如何他都要前去一探,可他并不想让自家皇叔也身处险境,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等到自家皇叔走近些,白絮才发现他脸上又重新戴上了一个面具,但与之前的却是完全不同, 这是一个极为精致的银色半边面具,只是遮住了那血色梨霜花,衬着那人越发的清寒贵气,像极了那天然而成的寒冰玉石,精致无暇却让人望而却步,不敢沾染半分,
“小帝君是去暗中救人,人自然是少点为妙,避免打草惊蛇,我们几人便够了”
那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白絮这才回过神,自家皇叔说的确实有道理,而现如今在让他乖乖回宫也是不可能的,
白絮没办法只好命那些影卫退下,却低声对千溪说道:“若到时候有什么变故,你必定护好摄政王”
千溪皱眉,比起摄政王好像帝君才是更需要保护的那个吧,
不过还不等他说些什么,白絮便又补充道:“记住,摄政王若掉了一根头发丝,你的赏银俸禄便扣一月”
千溪:“......”
第44章 他的震惊
白絮一行人日夜兼程,不到三日便行至乌月国,之后几人先是寻了间客栈,准备晚些时候在潜进去,
白絮站在窗边,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宫墙重仞有些出了神,若苏瑜所言为真,他与先生的距离现如今不过是隔了一座玉楼金殿,可在他心里更多的是害怕,他怕那人会会是满身伤痕,他怕那人会不记得自己,他更怕这又会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想到这些的白絮眼眶有些微微湿润,眼尾染上一抹妖治莲红,连天边的落日熔金,残阳霞光也逊色几分,
一旁的陆桦啧了一声,附在夜沧溟耳边低声说道:“不得不说,你这小夫君长得可真算是祸国殃民了,你可得看好了啊”
夜沧溟一听,凤眸浸染着寒意看向陆桦,冷冰冰的语气:“不劳你费心”
陆桦不自觉的拢了拢衣领,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尖,连音量也升高了不少:“你这...算不算默认了,好啊你,是不是早就对人家心怀不轨了”
白絮显然也被陆桦的声音的吸引,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陆神医在说谁对谁心怀不轨?”
陆桦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自然是某人对他的小夫....唔唔”
还不等陆桦说完,夜沧溟直接抬手紧紧的捂住陆桦的嘴,凤眸划过一丝慌张失措,支支吾吾的对着一脸疑惑的白絮说道:“他、他的意思是,想要个小、小夫人了”
白絮听闻,虽然诧异这陆桦怎的突然想起这档子事了,但还是轻笑一声回道:“哦?陆神医是想成家了,这好说,回去定会帮你物色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
陆桦一听,连眉毛都拧成了一个川字,奈何夜沧溟用的力气极大,极难挣脱,只能干瞪眼听着他颠倒黑白,胡乱瞎掰,
夜沧溟见着极不老实的陆桦,不动声色的附在他耳边,寒冷冷的说道:“如果你在胡言乱语,我立即就跟轻舟说回去命顾淮之给你物色夫人”
说罢,夜沧溟便放开捂住陆桦的手,果不其然,陆桦当真没在吭声,只狠狠的剜了身旁那人一眼,他才不是因为那个废物,他只是不想真的找夫人而已......
待外面天色渐晚,城中亦是一片鸦雀无声,几人皆是换上一袭黑衣,黑布蒙面,因为上次已经进过一次乌月王宫,对于宫中守卫何时最为松懈,大概也都摸得一清二楚,
所以几人也算是轻车熟路的潜入宫中,白絮又按照苏瑜画的路线图,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地牢所在,门口有四名侍卫把守,
白絮见状不免有些心急,刚想直接动手,却直接被夜沧溟拦下
“我们不知道里面是何情况,若现在强行解决那四名侍卫,极有可能打草惊蛇”
白絮皱了皱眉:“那该如何?”
夜沧溟想了一会说道:“等他们换班的那段空隙,我们在潜进去”
随后,夜沧溟又看了一眼南舒柳,继续说道:“一会,你与千溪留在外面,替我们留意下一班侍卫何时换班,而我们必须在这段时间离开地牢,才能全身而退”
一席话落,千溪却支支吾吾的说道:“帝、帝君,如果这样的话,头发丝要是掉了还扣不扣我的赏银啊”
白絮:“......”
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便看着门口把守的那四名侍卫颇为放松的转身离开,
几人见状,按照方才说的那样开始分开行动,地牢的入口燃着两盏昏暗的烛火,随着三人的动作,窜动的火苗细微的晃动了几下,映着三人的影子也随之变化,
这地牢入口先是一条向下蜿蜒曲折的幽暗台阶,白絮行在最前面,小心谨慎的一步一步试探着往下走,
过了片刻,白絮便看着台阶尽头散着幽幽亮光,眸色微寒,下意识的摸上腰间的长剑,
下一秒,握住剑柄的那只手便覆上一阵温凉的触感,白絮神情微怔,下意识的向后看去,只见着自家皇叔冲自己摇了摇头,
随即,一旁的陆桦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白瓷瓶,压低声音说道:“这里面的迷烟够他们睡上一个时辰了”
说着,陆桦越过白絮,步子极轻的行至那台阶底层,一只手捂住口鼻,单手打开那白瓷瓶的盖子,只见着那瓶口升起淡淡薄烟,而后,陆桦便极为迅速的将那瓷瓶扔到里面,
不到片刻,里面便传出来一阵兵器砸落地面的声音,陆桦估摸着时间,等里面迷烟大概散的差不多了之后,才示意身后两人可以放心进去,
白絮见状,几乎是跑着进到地牢当中,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侍卫,根据苏瑜给的路线图,那江先生就被关在地牢尽头的那间牢房,
这地牢并不算很长,白絮甚至已经能看到,尽头那间幽深昏暗的牢房,一种从心底升上来的紧张感逐渐遍布全身,
白絮只觉得自己的双腿连到指尖都在发颤,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那间牢房前的,一个踉跄,竟直直的抓住那冰冷的铁栏杆,已经生锈的铁链锁头发出一声沉重的“叮铃”声,回荡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中,
随即,里面便传来一声略微沙哑虚弱的声音:“我已经说了无数遍了,我不知那孩子在何处,就算再关我七年,给你们的依旧是这个答案”
听着这话,白絮霎时间呼吸一滞,顺着微弱昏黄的烛火,依稀看到牢房内背对着自己站着一身身形瘦弱的男子,穿着一身有些破烂的麻色长袍,
白絮的声音是难以控制的颤抖:“先、先、先生?”
那男子明显身形一震,慢慢的转过身来,摇曳的烛火映在他的脸上,晦暗不明,
而白絮却直接愣在原地,不光他自己,身后赶来的夜沧溟以及陆桦在看清那人模样时,皆是震惊至极,
那张脸确是惊鸿之貌,就算沾染着污浊的泥土依旧是掩不住的耀眼,与夜沧溟足足有七八分像的容貌,唯一不同,便是那人的眼尾处没有丝毫印记,
白絮的眼泪直接夺眶而出,但眉眼之间,甚至是眉梢皆是掩饰不住的欣喜,连着握着铁栏杆的手都攥的有些发红,声音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可怜:“你、你是先生,对吗?”
第45章 他的冷漠疏离
那男子显然也是满脸的震惊,缓缓的走到白絮面前,颤抖的抬手碰了碰白絮的发顶,沙哑的声音夹杂着难以置信:“轻、轻舟?”
白絮一听,更是喜极而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狠狠的砸在地上,难以控制的紧紧握住那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不肯松开半分,
那男子见白絮这般,眼眶也微微泛红,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温柔的像是三月的和风,声音亦是这般温润却透着些许的心疼:“小时候可不是这般爱哭的性子,长大了怎么还喜欢掉眼泪了呢”
白絮听闻,赶紧抬起衣袖用力的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声音是小心翼翼的欣喜:“轻、轻舟是因为见到先生,太过激动,才、才这般失态的”
一旁的陆桦虽是满腹狐疑,但依旧是凑到夜沧溟耳边调侃的说道:“不得不说,这假先生可是比你这真先生的性情更讨喜啊”
夜沧溟此时无心与陆桦在争辩什么,凤眸极为警惕的盯着那与自己样貌一般无二的男子,虽不知道他是何来历,有何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人一定和当年之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等夜沧溟在细想下去,陆桦又在他耳边好巧不巧的说道:“看那小崽子的样子,你养的小夫君马上就要拱手让人喽”
夜沧溟虽并未同陆桦争辩什么,但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后,却不自觉的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指节有些泛白,连着手中的银色弯刀也被攥的发出轻微的声响,不含一丝温度的声音:“我们该走了”
白絮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满心满眼的都是眼前这位江先生,自然没听出来夜沧溟语气中的寒凉,反而是看着那锁链极为焦急的转身向夜沧溟说道:“皇叔,快找一下钥匙”
随即凤眸寒意更甚,连那银色面具也好似散着丝丝凉气:“不必”
说完,夜沧溟便直接拔出那渗着寒光的银色弯刀,面无表情的对着那铁链举刀而落,瞬间铁链应声而断,
白絮见状,不免一惊,总感觉自家皇叔身上透着一股萧杀之气,不过他也没想太多,赶紧搀扶着狱中之人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过白絮见身旁人脚步飘忽,身形虚弱,几乎是靠在自己身上才能勉强行走,便索性蹲在那人身前说道:“我背着先生走”
此话一出,陆桦明显感觉到某人的周身的温度又低了不少,便开口提议道:“ 帝君千金之躯,不如......让臣来?”
白絮摇了摇头,顺势动作轻柔的背起身后人:“不必”
随即,那双凤眸也寒意津津的瞥向陆桦:“多事!”
陆桦:“......”我多事是为了谁啊
白絮刚走了几步,耳边便传来一阵有气无力的声音:“他、他方才唤你帝君?”
白絮柔声回道:“先生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等出了乌月国在与你细细说明”
说完,白絮就察觉到肩膀上多了些重量,听着耳边的气息也逐渐平稳均匀,这才算是舒了一口气,步履也更加稳健,
等到出了地牢,千溪在看到趴在白絮身上的人时,着实是吓了一跳:“帝君,这是出什么事了,摄政王怎么还晕过去了,完了完了,这头发得掉了多少根啊”
白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刚要解释,南舒柳却率先冷冷的说道:“他不是将军”
千溪疑惑的皱了皱眉毛,又细细的看了一番,正想着这不就是摄政王,而接下来他便看着陆桦以及......摄政王匆匆而至,
千溪一脸震惊的在两人之间不停的转换视线:“所、所以,您救的人长得和摄政王一模一样!”
南舒柳冷冷的看了一眼千溪:“注意你的言辞,他和将军一点也不像”
白絮听完南舒柳的话,眸色有些发寒,看来南军长当真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家皇叔,不知为何,对于方才南舒柳一眼便看出先生不是皇叔,而且没有丝毫的犹豫,片刻的怀疑,就那般平淡却坚定,对于这样的南舒柳,白絮第一次从心底里厌恶.......
“......嗯”
忽的,背上之人发出一声轻哼,白絮这才回过神,对着几人说道:“走吧”
夜色微浓,几道形如鬼魅的身影踏着金色琉璃瓦,穿梭在殿宇之上,很快便于黑夜融为一体,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留下一丝踏足过的痕迹,
天际泛白,万物初醒,晨间的薄雾中夹杂着水汽,打在身上,渗着丝丝凉意,几人为了保险起见,并未在乌月城中久留而是直接策马返回慕承国,
因为来不及备马车,白絮只好与先生同骑一匹马,看着身前人依旧靠在自己身上昏昏沉沉,意识不清,白絮的眉眼不由得染上忧虑之色,清晨的空气又泛着湿冷,白絮只好拉住缰绳,待马儿慢下来,才脱掉自己的外衫轻轻的披在那人身上,
不过还不等白絮反应过来,身侧便甩过来一件外衫,好巧不巧的恰好落在身上,白絮下意识的侧头看去,入目便是那有些冰冷的半边银色面具,和只着一件內衫的自家皇叔,虽说心里的确是升起一股暖意,但白絮也怕这露水太重,让自家皇叔受了寒,刚想将衣服还回去,
却响起一声比这晨间还要寒凉的声音:“不必,君臣之礼而已”
白絮生生的停住了手上动作,神情一怔,心中顿时升起一丝火气,
随即南舒柳便行至跟前,对着夜沧溟说道:“将军,前面有一家客栈,要不要休息一晚”
说罢,夜沧溟冲着白絮微微颔首:“小帝君何意?”
白絮心里窝着火,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毕竟以先生的身体情况,确实也不适合长时间的骑马劳顿,前面便是慕承国的边界,也算是没什么危险,
“寒气颇重,将军可需要衣衫?”南舒柳向来冷冰冰的声音,此时却透着些许的担忧
夜沧溟现如今只觉得身上冷些,心中还能暖些,便冲着南舒柳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回给他一抹淡笑,
白絮却只觉得那淡笑看起来如此刺眼,有些发狠的握紧了披在身上的衣物,飘着极淡的梨花香气.......
等到了客栈,白絮一言未发直接抱起马上那昏沉之人上了二楼房间,
夜沧溟见着那连头也未回的黑衣身影,心口处有些闷闷的疼,却还是怕那人会对白絮有什么不利,赶紧示意陆桦跟上去,
随后便寻了个靠窗的角落,有些疲惫的取下那银色面具,淡淡的向店小二说了一句:“有酒吗?”
白絮动作极轻的将人放在榻上,又细心的替他掖好被角,便搬来一个紫木圆凳,守在榻前,细细的看着榻上人安睡的眉眼,白絮这才觉得,他与自家皇叔确实是不像,不是说容貌,而是身上的气质,眼前人更多了些烟火气息,可那人.......像极了天上的神明,一尘不染,让人不忍亵渎半分,可今日那人眼中的淡漠疏离确实让白絮心慌,
想到这的白絮越发的烦躁,却在视线定格在榻上人的眼尾处时愣了神,
脑海中竟不自觉的描绘出那梨霜花的花身,在细细的填上赤红的颜色,蒲扇般的长睫映着淡淡的鎏金色,眼尾要在上挑一些,在染着点点嫣红,这样想着,白絮突然发现原来他和皇叔真的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
“我来看看江.......先生”
陆桦的声音拽回了白絮的思绪:“陆神医来的正好,快看一下先......江先生身体可有什么不妥”不知道为什么,现如今明朗的看着榻上人,那声‘先生’却总是叫不出口,也许是时隔太长时间,有些不习惯,
陆桦看着那与夜沧溟一般无二的脸,虽说他心中早就知道这人定是假冒的,可还是忍不住惊叹这世间竟真的有长相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陆桦摸上那人的脉搏:“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不细不洪,身体并无大碍”
听陆桦这么说,白絮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刚要继续守在榻前,却只听见“咚”的一声,屋门被用力的推开,白絮被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原来是自家皇叔,白絮心中自是欢喜,刚想迎上去,却又想到方才他那句‘君臣之礼而已’便生生的忍住,
语气有些发冷:“皇叔可是有事?”
过了许久,见门口那人迟迟没有动作,白絮这才发现自家皇叔好像有点不对劲,不仅面具不见了,一双微微泛红的凤眸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不放,像是下一秒便要扑上来将自己撕碎一般,
白絮不免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只是下意识的往床榻处退了一步,却好像刺激到了那人什么,竟真的步伐有些不稳却极为迅速的朝自己走过来,有些发狠的攥住他的手腕,白絮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似乎都听到了腕骨碎裂的声音,
正当白絮不解的时候,忽然闻到四周散着一股浓烈的酒味,这才意识原来自家皇叔如此这般,竟是因为......饮酒了?
第46章 他的酒醉
白絮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自家皇叔拉到离床榻极远的地方,看着面前人一言不发,只是怔怔的盯着自己看,白絮着实是不自在,甚至被盯得脸上有些发热,他只好侧头冲着站在榻前的陆桦惊诧的问道:“皇、皇叔这是喝醉了?”
谁成想到,不等陆桦开口,白絮就觉得一双微凉的手捧上自己的脸,强行让自己的视线离开那边,随即又对上那双微微泛红的凤眸,却多了些不悦:“不许你看他!”
白絮不免有些讶异,不许看谁?陆桦吗?
想到这的白絮,边安抚着覆上那微凉的手背边好奇的问道:“陆神医,你是什么时候惹到皇叔了,怎么连看你一眼都这般不悦?”
陆桦轻笑一声,眼神却冷冷的瞥了一眼榻上之人,调侃的说道:“他不许你看的人,可不是我,惹他不悦的人,更是与我连边都沾不上......”
不过陆桦的回答,白絮只听见个尾音,因为他早就被自家皇叔强行拽出屋内,出了门转身就又被他拉着进了隔壁的房间,
白絮起初不清楚自家皇叔这是要做什么,直到被他用力的推到榻上,压至身下,白絮的眸子瞬间睁大,简直是震惊万分,看着近在咫尺的如画眉眼,带着酒气的温热气息扑在脸上,白絮顿时觉得呼吸急促,脸上更是热的厉害,慢慢染上两朵绯色的红云,却是一下也不敢动,
随即,身上之人便伸出白皙温凉的指尖,轻轻的点在白絮已渗出细密汗珠的鼻尖上,凤眸不似平常那般清冷,含着朦胧的醉意,暖玉一般的呢喃:“.......小、小夫君”
瞬间,白絮脑中‘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好像沸腾一般,疯狂的叫嚣着,被他压着的身体像是炭火一样灼热,
下一秒,一个翻身白絮欺身而上,火热的眼神细细描绘着身下人的眉眼轮廓,那血色梨霜花在那精致的眼尾处肆意绽放,碾碎了一切清冷高寒,越发的冷艳妖治,
白絮用指腹轻轻摩挲那极美的花身,哑着嗓音,像是哀求一样:“兰因,再叫一次好不好?”
那人弯着唇角,顺势勾上白絮的脖颈,夹杂着醉酒的迷离:“我、我的、小......嗯...……”
白絮俯身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那柔软泛红的耳垂,又吻了吻那人蒙着水汽的凤眸,忍着性子,几乎是哄着身下人说道:“嗯?你的什么?小什么?乖....说下去”
凤眸微润,音色勾人
“夫......君”
最后一丝理智也被这两个字磨得消失跆尽,白絮红着眼睛,呼吸灼热,重重的吻向那淡色的薄唇,辗转反侧,放肆的啃噬着那柔软温凉的唇瓣,舌尖勾勒出完美的唇形,像是一条灵活的小蛇,滑进那人口中,不停游走,侵略占有着每一处领土,淡淡的酒味在两人唇齿间逐渐蔓延,
白絮恋恋不舍的离开那人的唇,又细细密密的吻上那湿漉漉的长睫,听着身下人意乱的急促喘息,白絮只觉得身上某处难受的要命,附在那人耳边,嗓音微哑:“兰、兰因,帮......帮我”
说着,白絮的指尖便一路向下,最后停在那人的腰带上,刚想有下一步的动作,却发现勾着自己脖颈的两只手慢慢的滑落,耳边也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白絮停住动作,抬眼便看见自家皇叔闭着双眸......睡、睡着了,
白絮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两声,双手撑在床榻两侧,极为温柔的轻啄一下那微微红肿的薄唇,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夜兰因啊,把你小夫君的火惹出来了,你却不负责灭,这是什么道理啊”
说完,白絮便从床榻下来,扯过里侧的被子,动作极轻的盖在夜沧溟身上,然后.......
千溪靠在楼梯旁,颇为好奇的看着从自己面前跑过的小帝君:“那个帝君,您已经绕着这客栈楼梯跑了七八个来回了,这是作甚啊?”
白絮擦了擦额间的汗珠,气喘吁吁的说道:“消火”
......
日落黄昏,白絮在客栈的厨房忙忙碌碌了一下午,吩咐店小二给江先生送去吃食后,自己又捧着格外的食盒端着一碗解酒汤朝自家皇叔的房间走去,
白絮先是贴着屋门听了一会,见里面没有声响,才轻轻的推开房门,见着榻上人才刚刚悠悠转醒,正低着头捏着眉心,好看的剑眉微微皱起,
白絮见状,柔声问道:“皇叔可是头疼了?”
夜沧溟听见白絮的声音后,明显一怔,凤眸划过一丝惊诧,显然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自己房中:“小、小帝君怎会在这里?”不是应该陪在那江先生身边吗?
白絮走近,视线却若有若无的扫过那已然轻微红肿的薄唇上,心中又升起一阵邪火,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活像一只狐狸盯着肥肉的架势,
夜沧溟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点,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这小东西怎么看着自己还咽口水呢!
“你、你是饿了?”
白絮看着自家皇叔一头雾水的样子,看来醉酒之后的事情他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想到这白絮心里总有些不甘心,但总归还是欣喜的,不过.......总有一天会帮他回忆一番的,
白絮唇边勾着略微狡黠的笑意:“我啊....早就吃饱了”
随即又顺势坐在床榻旁边,将解酒汤递到夜沧溟面前:“给皇叔解酒的,喝了会好受一些”
夜沧溟看着如此温柔的某人,更加觉得不对劲,最主要的这早晨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冷的像寒冬九月天,这怎么自己醉酒睡了一觉就......莫非是自己喝醉了以后又干了什么荒唐事!
想到这的夜沧溟颇为紧张的开口问道:“我、我喝醉后,有没有干什么不、不成体统的事?”
白絮眼底的笑意更深,又凑近了几分,低声说道:“当然没有,还要多亏皇叔喝醉了,我才能吃得如此饱”
夜沧溟接过来白絮手中的解酒汤,有些不悦的语气:“莫非我醒着还抢你的膳食了?”
白絮忍不住轻笑一声,又打开怀中的食盒,一小碟精致的梨花糕整齐的摆在其中
“我无意间发现这客栈后面竟长着一颗梨花树,便给皇叔做了一些”
说着便用手指捏了一块儿递到夜沧溟嘴边
夜沧溟看着眼前这莹白可口的小糕点,还没吃到嘴里,那股甜甜的味道就好像已经在口中蔓延,下意识的张开嘴一口咬住,果然还像,之前一般,甜到了心坎里,
但夜沧溟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沉着眸子,将白絮手中的糕点整块叼过来后,含糊着说道:“小帝君不应该守在江先生身边吗?”
白絮伸出手指,轻柔的擦掉那人嘴角处沾上的白色糖砾,又拿了一块递过去:“江先生那里有陆桦陪着,我放心,而你这里,只有我陪着,我才放心”
夜沧溟听完,唇边不自觉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淡笑,又下意识的咬住递到嘴边的糕点,
“嘶~”只不过不知道碰到嘴唇哪里,竟有些隐隐作痛
白絮见着自家皇叔的眉头微皱,连忙问道:“皇叔可是哪不舒服?”
然而之后,白絮便看着眼前人缓缓抬手碰了碰那嫣红的嘴唇,摇着头疑惑的说道:“倒不是别处不舒服,只是这嘴唇有些疼痛”
白絮:“......”
白絮正在这心虚不已,门外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轻舟,你在里面吗?”
白絮一听,赶忙起身去开门,便看着江先生脸色有些苍白的站在门外,
白絮一惊赶紧上前扶着他进房间,语气透着些许的责怪:“你身体还有些虚弱,怎的还起来了”
夜沧溟一见到那人,眸色就越发的寒凉,却下意识的将那碟梨花糕放到身后,
可那江先生刚进来便冲着两人弯腰行礼道:“参见帝君,摄政王”
白絮见状,连忙扶着他坐下:“江先生这是做什么!”
“方才陆神医已经与我说明了你们的身份,我自是要来拜见的......”
白絮蹲在他身前,认真的说道:“于我来说,江先生永远都不必行礼”
不等那江先生说些什么,一声极冷的声音便淡淡响起:“还不知这位江先生是何名”
白絮一听,也确实是好奇,毕竟当年他也并未像自己说明他叫什么,只是让自己唤他先生就好,
那人微微颔首:“回摄政王,江念卿”
白絮又在心里面念了一遍这三个字,原来先生名唤江念卿,
不过看着面前人如此淡定自若的回答自家皇叔的问题,白絮不免有些惊诧,难道江先生看到与自己容貌一样的人,一点也不惊讶吗?
江念卿像是看出来白絮的想法,便解释道:“来之前,陆神医也与我说了,我与摄政王的长相十分相似,所以我心中已经做了准备”
白絮这才明朗,不免轻笑一声:“江先生不知,之前我一直以为皇叔是你,闹出来不少误会”
接下来,夜沧溟却问了与白絮的话题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如今的乌月地牢也当真是进出自如了,江先生认为呢?”
第47章 他的回应
白絮听完这话,总觉得皇叔对江先生一直怀有深深的敌意,虽说不知道是何缘故,但此次从乌月地牢救人也的确太过轻松了些,皇叔的怀疑也不是不无道理,想到这的白絮刚要开口询问,
那有些沙哑无力的声音便缓缓响起:“一个已经被关了七年的人,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在派重兵把守呢?”
白絮听罢,看着面前这苍白虚弱的男子,心脏有些揪着疼,是他没用,才会让江先生流落别国,成为阶下囚七年之久,尽管心中有满肚子的疑问,却在此刻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不管怎样,只要先生回来了就好,来日方长,等到他身体恢复了之后在询问清楚也好,自己已经等七年了,还在乎这一时半刻吗?
白絮起身,轻轻揽着那有些瘦弱的肩膀:“江先生,不必想太多,轻舟扶您回去休息”
江念卿顺势靠在白絮身上,轻咳了两声对着夜沧溟说道:“那摄政王若没有其他事,我就先退下了”
说罢,白絮便扶着江念卿欲离开房中,等走大房门处时,白絮像是想到了什么,自己又退回来一步,咧着嘴对榻上之人说道:“皇叔,醒酒汤记得喝完,不然你又要头痛了”
看着那极好看的笑容,此时的夜沧溟却是越看越心烦,恨不得将手中的汤碗扔过去:“小帝君以后还是少笑为妙,一点也不好看!”
听着这话,白絮不怒反笑:“好不好看,反正我也只给你看”
夜沧溟愣了愣,然后把头撇到一边,脸上却微微泛红,低声说道:“不知羞!”
过了片刻,便听见一声轻微的关门声,房中顿时变得安静了许多,只时不时的吹进来阵阵清风,撩拨着榻上人额间的几缕碎发,
夜沧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思虑,虽说现如今这江念卿还暂且安安分分,没有什么动作,但他假扮先生的身份接近白絮,肯定是有所图谋,
白絮现在满心都是与这假先生重逢的喜悦,必定不会对他起什么疑心,看来日后万万不能让白絮单独与他相处太久......
次日清晨,几人修正一番后,也继续踏上了回皇城的路途,白絮怕江念卿的身体实在是撑不住在马背上赶路,于是便向客栈老板买了一辆马车,因为地处偏僻,条件实在是有限,马车有些简陋,里面空间更是窄小,勉勉强强也就可以坐下两个人,
白絮见状,便想着让陆桦与江先生乘马车,毕竟路上若出了什么状况,陆桦也能第一时间照应先生,
他便向江念卿说道:“江先生,您和陆......”
可白絮还没说完,便被那有气无力的声音打断
“轻舟,你在身边,我会很安心”
一听这话,白絮哪还能继续说下去,柔声说道:“好,那我陪着江先生”
说罢,白絮便撩起幕帘,准备扶着江念卿进去,一声清冷的声音却在身后淡淡响起:“骑马太过劳累,我也与小帝君一同坐马车好了”
江念卿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尖,但很快脸上又浮现出一丝为难:“可看样子,这马车只有两个人的位置,若摄政王实在觉得太过疲累,我骑马也是......”
不过不等江念卿说完,那冷冷的声音直接打断道:
“不必,本王不嫌挤”
白絮一看这种状况,的确是有些为难,若只有他和皇叔两个人,他还巴不得呢,可现在......
白絮正这在这犯愁,刚想着要不要再去向客栈老板询问一下,有没有大一点的马车,却感觉到衣角被人轻轻拽住,
白絮下意识的转头,便见着自家皇叔唇边勾着淡笑,又扯了两下自己的衣角:“小帝君,我在你旁边,你会觉得挤吗?”
白絮立马心花怒放的说道:“不会!一点都不挤!”
夜沧溟挑着眉尾,瞥了一眼那脸色有些难看的某人:“那江先生,便给本王腾个位置好了”
江念卿扯出个笑容,便也没在说什么,转身进了马车,
白絮狡黠的转了转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凑到夜沧溟耳边低声说道:“其实......皇叔坐到我腿上,我都不会觉得挤”
夜沧溟一听,脸上顿时有些发热,有些慌乱的左右看了看,确定其他人没什么异样后,才松下一口气,随后又剜了一眼此时眉眼带笑的白絮,微含愠色的低声说了一句:“小、小流氓!”
等着三人都上了马车后,白絮发现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挤,主要是这两人的身形皆是清瘦,但令白絮略吃惊的是,他感觉自家皇叔甚至要比受了七年牢狱之灾的江先生还要清瘦几分,自己腰侧都被自家皇叔的骨头硌的生疼,
白絮疑惑的打量着自家皇叔,在皇宫的时候,自己竟是做他喜欢吃的膳食送去,每次也都吃的一干二净,怎么就是不见长肉呢?
想到这的白絮,趁着自家皇叔不注意,不动声色的将手绕到他腰侧,轻轻的捏了一下那细腰,
“...嗯...”许是夜沧溟没想到白絮会突然捏他,有些发痒,便不自觉的从唇齿间流露出了声音,却有些变了味,
一声极温柔的轻哼,就这样轻飘飘的落进白絮的耳畔,好像一片白羽落在心尖,挠的他心里直痒痒,
白絮甚至冒出了一个混账念头,他想听自家皇叔发出这样的声音,不过是在另一个地方,比如说......在他身下,而且不只是一声......
想到这些的白絮,碰到那紧致腰线的掌心像是要着火了一般,竟莫名觉得喉咙有些发紧,而下一秒白絮就觉得腰间一疼,瞬间就把自己歪到不知道哪里的想法给扳回来了,
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家皇叔拧着自己的腰间软肉,白絮忍不住轻笑一声,想不到堂堂摄政王也有这么小孩子气的一面,
随后在那只手刚要收回去的时候,白絮便极其迅速的紧握住那只手,不论他怎样挣脱,白絮就是紧抓着不放,
夜沧溟没想到白絮的力气会这么大,无论怎样就是挣不开,又不能把动静弄的太大,索性就愤愤的把头撇到另一边,不在挣扎,任由他抓着自己,反正等过一会儿,他觉得没意思了,自然会放手,
白絮见着自家皇叔没了反应,眼底笑意更深,缓缓的松手,却用小指轻轻勾着他的小指,
出乎意料的,不过是一个小指的力气,夜沧溟明明可以轻易挣脱,但他却没有动作,反而不由自主的微微也勾起白絮的小指,嘴角更是不自觉的扬起弧度......
“轻舟,你在笑些什么?”
一声沙哑带着疑问的声音不大不小响起,两人这才放开手,但是两个人却都不约而同的皆是有些张皇失措 ,
白絮掩饰的挠了挠头说道:“没、没什么,只是......觉得心中欢喜”
江念卿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随后便想靠在白絮肩上,
夜沧溟自然也发觉了那人的动作,便眼疾手快的一把扳住白絮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帝君是不是累了,皇叔的肩膀给你靠”
江念卿眯了眯眼睛,无奈只好又将身子坐直......
虽说这肩膀有些硌得慌,但白絮依旧是有些受宠若惊,心中更是欢喜的不得了,不由自主的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自家皇叔的肩膀,美滋滋的说道:“多谢皇叔!”
夜沧溟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某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略有些宠溺的摸了摸小东西的发顶,
不过,他却没有看到那位江先生眼中流露出的一丝嫉妒的恨意......
约莫过了半日,几人终于是入了京城,等到了皇宫时,白絮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要断掉了,虽说自己是靠了自家皇叔一路,可他怕自己若真的是实实成成的压着自家皇叔那小瘦肩膀一路,最后心疼的不还是自己,但又不想不靠,只能是把一小半的重量放在他肩膀上,不过就算是脖子断了他也愿意,
刚到寝殿门口,顾淮之便从殿中迎出来,硬是绕着白絮上看下看了一圈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放心的说道:“没受伤就好”
白絮无奈的笑了两声,轻轻拍了拍顾淮之的肩膀说道:“找人去把另一间偏殿收拾整理一遍”
顾淮之一脸惊喜的问道:“你、你找到他了?那苏瑜说的是真的?”
白絮没回答顾淮之的问题,而是转身将马车里的人扶下来,等到白絮扶着那人行至顾淮之的眼前时,
顾淮之当真是万分吃惊,当时听苏瑜说的时候,对此事就是半信半疑,更怕这次白絮前去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还想着回来怎么在安慰安慰他,没想到这次竟真的寻到了,
顾淮之刚要与面前人说上几句话,那人一抬眼,他却是又把话咽回到肚子里,
两人的眼神撞到一起,皆是狐疑了一会,却也是一闪而过,顾淮之回过神后,向白絮拱了拱手说道:“那帝君,我就先去收拾偏殿了”
说罢,顾淮之便转身离开,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
第48章 他的寸步不离
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白絮怕江念卿会不习惯这皇宫中的一切事物,便每日都与他一起用膳,当然还有……自家皇叔,白絮发现,只要江先生来寻自己,不出片刻,自家皇叔绝对会闲庭若步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都快让白絮以为,这自家皇叔莫不是看上江先生了,难到能入得了皇叔法眼的只有他自己那般的容貌?
这日清早,白絮刚睡眼惺忪的起身,却发现白玉石桌上空空如也,连个空碟子都没有,今日御膳房怎的没传膳,一会儿那俩祖宗来了,总不用对着空桌子吃空气吧,
想到这白絮,刚想唤顾淮之来问问怎么回事,还没等张口,便看着不远处走进一白衣男子,翩翩儒雅,手中还提着一木棕食盒,虽说江先生与皇叔容貌相差无几,若在 远处看,根本就分辨不出来,但白絮却总能一眼就认出来,
“ 江先生,今日御膳房传膳晚了……”
不等白絮说完,江念卿便笑着将手中食盒放在白絮面前:“ 是我让淮之告诉御膳房今日不必传膳的”
边说着,白絮面前的食盒便被层层打开,瞬间,香味扑鼻,
“我想着自己给你做些吃的 ”
白絮看着面前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桂花莲藕羹,紫苏汤,南瓜粥……着实是惊了一番:“江、江先生这些都是你做的? ”
江念卿笑着摸了摸白絮柔软的发顶:“怎么这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 ”
看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膳食,白絮有些疑惑的看向眼前人:“ 没什么,只是我记得那个时候,先生从来没有给我做过如此精致的吃食,所以有些好奇您竟有如此手艺”
江念卿的表情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解释道:“ 因为那时在竹林中,食材都是有限的,所以我才没有给轻舟做这些吃食”
一提到竹林,白絮的眼中一亮,仅有的一点疑惑也消失殆尽,有些欣喜的说道:“ 江先生还记得那竹林在何处吗?”
江念卿没有回答白絮的问题,而是柔声说道:“ 先尝一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白絮虽说有些失落,但也没在继续追问,他顾忌着江念卿在乌月的地牢中被囚禁了七年之久,这其中的始末因果,必定在他心中是不可磨灭的一场噩梦,他若不愿说自己定不会强求,他会等着江先生愿意为他解答心中所有疑惑的那一天,
这样想着,白絮便拿起面前的白色瓷勺准备尝一尝这卖相极好看的羹汤,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生生停住了动作,下意识的往门口张望,怎么自家皇叔还未到,
正这样想着,门口便跌跌撞撞的滚进来几只黄色的小圆球,白絮见状,忍不住轻笑一声,大声喊道:“ 皇叔今日怎的比它们几个还晚到”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月白身影散着谪仙的清冷气质缓步走近,身后亦随着其它几只黄色圆球,不过白絮已经见怪不怪了,每次只要自家皇叔来,这些个小家伙们绝对紧随其后,
等自家皇叔走近了,白絮才发现他手上还端着一个白瓷碗,径直放到自己面前,原来是一碗简单的白粥,上面还撒着细碎的葱花,虽说与江先生的相比,自家皇叔这碗白粥实在是没什么吸引力,但在白絮看来,在他心中,还是想喝这碗简单至极的白粥,
不过,
白絮看着两人站在自己面前,一个温柔和风,一个冷若冰霜,皆是盯着自己看,
白絮突然觉得这顿早饭,他还是不吃的为妙,刚想寻个理由与两人说,便听着一阵不大不小的声音,恰好传进殿中
“哎呦,这香味,我隔着老远就闻到了”
不多一会,那声音的主人便出现在几人面前,原来是陆桦,身后还跟着顾淮之和南舒柳,三人一来白絮倒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连连说道:“陆神医,你们可用早膳了?”
陆桦挑了挑眉尖,拱手说道:“回帝君,我们要是吃了,怎能还闻着香味就被勾过来了呢”
白絮摸了摸鼻尖,冲着两人询问道:“不知皇叔和江先生意下如何,毕竟是你们准备的早膳……”
夜沧溟倒是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江念卿见状,有些尴尬的冲着陆桦几人说道:“我当然也是没意见,可是我只准备了轻舟一个人碗筷……”
不等江念卿说完,顾淮之直接从身后哪出来三双木筷,还颇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嘿嘿,没关系,我们自带”
江念卿:“……”
听着这熟悉的话语,白絮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淮之当真是时时刻刻的带着木筷啊,
陆桦虽说心里确实有些尴尬,想他堂堂神医,居然自带碗筷,死乞白赖的来蹭饭,不过陆桦又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身侧眼神寒凉的某人,还是乖乖的拿过来顾淮之手中的木筷,充当起了验毒师的身份,
没错,陆桦是被夜沧溟强行命令来的,怕这江念卿会动什么手脚,不过后面两人确实是被自己拽过来的,总觉得如果只有自己来的话,自己肯定是多余的那个,
陆桦倒也没直接动筷,而是先低头闻了一遍桌上丰盛的菜肴,随后颇为赞赏的说道:“江先生的手艺当真是堪比这宫中御厨啊!”
江念卿扯出了一个颇为尴尬的笑容:“陆神医,谬赞了”
说着几人便都围在桌前,陆桦和顾淮之皆是吃那桂花羹之类的,唯独南舒柳眼睛一直看着那碗简单的白粥,
白絮见状,不动声色的将那白瓷碗捧到怀中,极像个护食的小狐狸,
等到晚些时候,白絮在桌前托着下巴,看着天边的落日余晖,像是碎了的金器,映着琉璃瓦片洋洋洒洒的落在院中,
白絮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冲着旁边两人说道:“皇叔,江先生,我们已经在这从日出坐到了日落……”
白絮见两人依旧不动如山,只好有些无奈的继续说道:“要是两位实在是不想走,这帝君殿让给你们,怎么样?”
过了片刻,两人还是没有理会,白絮不禁犯愁的扶额说道:“难不成两位都想跟我一起睡?”
白絮这句话不过是调侃的玩笑话自然也没指望他俩会有什么反应,谁成想……
夜沧溟:“嗯”清冷如斯
江念卿:“若轻舟愿意”温文尔雅
白絮:“……”一脸震惊
白絮缓了好一会才勉强接受面前这两位,从天光微熹陪他坐到日落黄昏的原因,竟是要跟他睡觉!
白絮颇为尴尬的碰了碰鼻尖:“其、其实我是说着玩的,还有就是江先生我晚上睡觉不老实,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我实在是担心……”
江念卿刚想笑着抬手摸一摸白絮的发顶,
却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抢了先,江念卿见状,只得硬生生的将手收回来,眼底划过一丝寒意,
白絮感受到发顶处温热的触感,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家皇叔:“皇叔,你这是?”
夜沧溟轻咳两声,轻轻的拍了两下白絮柔软的发顶:“那、那个,我方才看到一只小虫落到你头上了”
不等白絮在说些什么,那沙哑的声音便柔声说道:“那轻舟早些休息,我明早再来”
说着,江念卿便起身离开,
等到那抹白色身影消失在两人视线时,白絮竟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夜沧溟见状,也安心不少,便也准备离开,冲着白絮说道:“那小帝君早些休息,我也先回去了”
白絮挑了挑眉尖,直接拉住那人微凉的 指尖,一派天真的问道:“皇叔要回哪里?”
夜沧溟有些不解:“当然是回寝店啊”
白絮稍稍用力的捏了一下那柔软的指腹:“皇叔可是忘了,方才你应了何事?”
听到这话,夜沧溟不免有些慌乱,他方才那样说,本就是怕那江念卿会对白絮做些什么,可如今人都走了,他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可他万万没想道,白絮会突然提起
“小、小帝君不是说你睡觉时不老实吗”
白絮又将自家皇叔往身边拉近了些,眼底带着笑意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睡觉老不老实,皇叔还不清楚吗?”
夜沧溟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刚想在说些什么,却看着白絮扯着自己的衣角,开始耍赖的说道:“我不管,反正皇叔答应了就要做到!”
夜沧溟:“……”
夜沧溟看着眼前这开始撒娇耍赖的小东西,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小帝君你多大了?”
白絮故意用力扯了夜沧溟一下,压低声音道:“ 我多大?皇叔若想知道,今夜就可以……”
夜沧溟先是愣了几秒,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脸上瞬间染上两片绯云,连着那梨霜花都愈发的妖治冷艳,
夜沧溟霎时间升上一阵羞赧之情,眼尾因为生气染上点点嫣红,越发的勾人心魄,
随即用力的扯回自己的衣角,声音都气的微微发颤:“ 你、你自己睡!”
说完便要甩手离开,白絮见状直接起身,
第49章 他的心疼
说着那人便要甩袖离开,白絮见状直接起身从身后将人拦腰抱起,
夜沧溟顿时一惊,他显然没有想到白絮会做如此无礼之事,简直是又羞又愤,连着脸上也染上两片绯云,那梨霜花也越发的妖治勾人,刚扬起手,却在看到某人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时,生生的停住了动作,只得羞赧的将头撇到另一侧,强忍着极大的怒意:“放我下来!”
白絮见状,直微微低下头,委屈不已的说道:“明明是皇叔应了的……”
说完,白絮便颇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他甚至已经做好被自家皇叔一拳打飞的准备,可怀中人只是愤愤的说道:“小流氓!你还委屈了不成!”
白絮一听自家皇叔这么说,心中一阵窃喜,至少他现在肯定是不会挨拳头,果然自家皇叔还是吃自己这一套,主动送上门的,哪里还有让他跑了了的道理,
看着自家皇叔微微泛红的耳尖,白絮强忍着一口咬上去的冲动,依旧委屈巴巴的说道:“我哪里有委屈……”
这也就是白轻舟,自己养的,若换了旁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听着这软软的声音,夜沧溟当真是连气也与他生不起来,却依旧是微含愠色的说道:“我、我不走就是了……”
白絮看着自家皇叔妥协的模样,当真是喜欢的要命,连着眉梢都含着笑意,随后就要抱着怀中人回寝殿,刚要转身,怀中人便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有些磕绊的说道:“这、这下可以把我放下来吧,这成什么样子!”
白絮自然也知道何为点到为止,便动作极轻的将怀中人稳稳当当的放到地上,
夜沧溟慌张的扯了扯衣服上的褶皱,一眼也没看某人,自顾自的进了寝殿,
白絮见状,不禁轻笑一声,又在外面吹了会儿凉风才进去,毕竟得先让自己脑子里歪念头消失的一干二净,不然可能真的会被自家皇叔打死,
等到自己进去的时候,只见着那人合衣躺在床榻里侧,白絮好整以暇的看着那身形僵硬的某人,
过了片刻,夜沧溟见白絮吃迟迟没有动作,便开口问道:“小、小帝君不休息吗?”
白絮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我记得,皇叔说过,喜欢不穿衣服睡觉,当时你好像是这么说的,对吗?”
夜沧溟闻言,下意识的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是、是偶尔喜欢”
白絮看着挪到墙角,强装镇定的某人,眉眼带笑的说道:“可因为皇叔的提议,我竟然也觉得不穿衣服睡觉真的很舒服”
听着白絮这样说,夜沧溟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絮先是摸了摸鼻尖,随后指尖滑到自己的腰带上,轻轻拨弄了一下,黑色腰带轻易滑落,与上次的情形莫名重合,只是两人的位置,心境发生了转变,
白絮又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又把外衫脱落,只身着一件白色内衫,
夜沧溟瞬间移开视线,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样就可以了”
说着,白絮已经走到榻前:“可我觉得还不够”
随后白絮又继续解里面的内衫,夜沧溟的眼角余光甚至可以看到旁边人隐隐而现的肌肤,
瞬间,夜沧溟只觉得心中好像是燃起了一把火,浑身上下烫的有些难受,只见着白絮还没有停住动作,
夜沧溟瞬间张皇失措的闭上眼睛,声音夹杂着羞愤之意,脱口喊道:“白轻舟!把衣服穿上!”
白絮原本就想逗一逗自家皇叔,却被这称呼惊的一愣,生生停住了动作,缓缓的穿上衣服后,白絮心中突然出现出一个强烈的想法,
随后,白絮走到床榻侧面,有些微微颤抖的按下那机关,随着“轰隆隆”一阵机关运转的声音,床榻侧边出现仅一人可过的通道,
夜沧溟凤眸划过一丝震惊:“这是……”
白絮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让你看到这个地方”
说着,白絮便自顾自的先进入到那通道里,过了片刻,一方竹林便个赫然出现在眼前,升腾着淡淡的雾气,看着这即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白絮的眼眶又有些发酸,自己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踏足过这里,不知为什么,虽说现在已经找到了先生,本来应该第一时间带他来这里,可白絮自己明白,他从心底里不愿带江先生来这里,
但方才,当自己皇叔唤自己的字时,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像让他看到这个地方,看到这个自己亲手建成的地方,
当夜沧溟看清这里面全貌时,直接愣在原地,似是震惊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境,这地方,竟与七年前自己与白絮生活过的地方一摸一样,竹林,庭院,石桌,木屋
趁着白絮还在愣神时,夜沧溟用尽全力来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生生的将眼中的泪水硬憋回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平时一般:“没想到,这帝君殿中还有如此世外之地……”
白絮转头看向一如平常模样的人:“皇叔的记忆中,可有对这个地方的印象?”
听着白絮这样问,夜沧溟根本不敢抬眼去看他,低着头违心的说道:“这地方我第一次见”
说完后,夜沧溟只觉得心脏一阵刺痛,有些让他喘不过气,凤眸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白絮苦笑一声,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为什么自己竟还抱有一丝幻想,先生已经回来了不是吗?
突然,白絮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想法,便试探着去牵那微凉的指尖,出乎意料的那人并没有甩开,白絮心中微微欣喜,便索性紧紧握住,轻轻的拉着自家皇叔往木屋里走去,
夜沧溟此时心里一片混乱,只任由白絮拉着自己,等着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处在木屋中,
夜沧溟这才发现,白絮还原的不只是大致的轮廓,连屋内的摆设也大致相同,只是有一些细微的不同,
随后,白絮松开手,细致入微的将榻上的被子铺好,转头说道:“皇叔,我们今日在这里休息”
夜沧溟没说什么,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入夜,白絮看着背对自己的人,眼眶不自觉的有些发红,外某一瞬间,白絮竟然觉得回到了七年前,先生也是每次都背对着自己入睡,自己总会跟先生抱怨,可最后还是无果,起初自己总是小心翼翼的靠在他身边,感受到他身体的温热气息,自己总会很安心,到最后,自己胆子大了些,索性直接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身,每当他默许的时候,自己心里总会小小的窃喜一下,
一滴温热的泪,顺着脸侧落到素色的被子上,浸湿出一个圆点,慢慢散开……
鬼使神差的,白絮直接从身后环住那人的腰身,不带有一丝其它的想法,只是想这样单纯的抱着他,淡淡的梨花香气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尖,莫名的安心,
白絮发觉这感觉与当年一摸一样,像是时间重合,像是回到了十一岁那年,只要抱着先生,便总能一夜无梦,安然入睡,
很快,白絮的眼皮便有些昏沉,朦朦胧胧之间,他低声喃喃道:“先生,我想你……”
他似是感觉到那人身形一震,但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夜沧溟感受到身后人轻浅平稳的呼吸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便动作极轻的转身,借着月光细细打量着眼前人的眉眼轮廓,纤长的长睫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俊美的脸上依稀还可以看清未干的泪痕,
夜沧溟有些心疼的抬手轻柔的擦掉那几滴泪珠,极低的声音:“小东西,你不是已经找到先生了吗?”
“我有些时候甚至会庆幸江念卿的出现,至少他会让你欢喜一段时间,哪怕只有一瞬,我也想看到你当初最纯一无杂的笑容”
“我不想你之后的余生都是伤情,所以我宁愿让你的记忆只停留在七年前,总有一天你会慢慢淡忘”
“若有可能,愿你能忘了一切”
“轻舟,先生……很想你”
次日清晨,一道刺眼的光线晃到榻上人的身上,白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挡住自己的眼睛,缓了些时候,才微微睁开双眼,他下意识的往身侧摸索,却发现旁边空无一人,只有掌心感受到的余温,白絮才舒了一口气,还以为昨天是做梦了,
白絮起身捏了捏眉心,眼睛有些发酸的疼,缓了片刻后,白絮才准备离开,等到出门之后,才发现院中的石桌上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白粥,白絮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淡笑……
等到自己出去的时候,果不其然,寝殿外的白玉桌前,三人又等候在那,白絮无奈的扶了扶额,冲着陆桦说道:“陆神医,宫中御厨做的膳食可是不符合你的口味?”
江先生和自家皇叔在也就算了,这陆桦怎的也每日都来凑热闹,想到这的白絮当真是不理解,
总得想个法子……
第50章 他的回答
陆桦听完白絮的话,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火气,当他愿意天天来啊,说的好像自己故意蹭吃蹭喝一样,说白了,自己就算是一个任劳任怨的试毒师,到头来还嫌自己多余了,
想到这的陆桦,气更是不打一出来,却又不能对着白絮撒,可憋在心里又实属烦闷,这时候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的那抹月白身影,让自己这般不受待见的罪魁祸首,
陆桦低着头握了握拳头,不动声色的有些发狠的一脚踹过去
“啊!”一声惊呼不大不小的响起
陆桦一听,不免低声偷笑,小声嘀咕着:“让你非要我来”
“陆神医,你踢我作甚?”一声略微沙哑温和的声音带着疑惑响起,
陆桦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抬头一看傻眼了,他竟然踢错人了!
不过很快陆桦便恢复如常,追根究底,自己为何天天在这,还不是因为这个冒牌货,踢的也没错,
随即陆桦锤了两下腿,假意说道:“哎呀,我这是老毛病了,腿一抽筋就不受控制,还请江先生多多谅解才是”
江念卿到是没在说什么,只是挤出一抹笑轻轻摇了摇头,
白絮见着江念卿微微皱眉轻轻的揉着小腿,便知道陆桦踢的肯定不轻,不免有些担忧的蹲在他身前,慢慢伸手撩开他的袍边,在将裤腿推至小腿处,果不其然,被陆桦踢到的地方红了大片还带着些许淤青,
白絮的眸色有些发寒:“陆军长这筋抽的也真是够用力的”
陆桦不免有些心虚,能不用力吗,自己可是憋着火踢的,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江念卿见状抚上白絮的肩膀,轻声说道:“轻舟,我没什么大碍的”
白絮没说什么,直接将手伸到那人腿窝处,径直将人从石凳上抱起:“我们回去上药”
等走到寝殿门口的时候,白絮又语气颇冷的说道:“若陆神医治不好自己的老毛病,那以后便离江先生远一些”
陆桦听完,当真是气的咬碎一口银牙,这小崽子把个假货天天当成个宝似的护着,刚要忍不住发作,却被旁边那人愈发寒凉的眼神硬生生的压下,
陆桦无奈,只得咬着后槽牙回道:“遵命!”
等着白絮走入殿中后,陆桦气的直在原地踱步,压低的声音都夹杂着难隐的怒气:“夜沧溟!你瞪我有什么用,别跟我说你是因为我把他踢成那样,让你家小夫君心疼了才跟我生气的!”
夜沧溟微泯了一口手中清茶,凤眸淡淡的瞥了一眼气急败坏的陆桦,语气冷的像是寒冬腊月天:“我气的是你踢的太轻”
陆桦:“······”
不等陆桦在说什么,便看着顾淮之匆匆而来,陆桦见着他,心中总算是舒心不少,刚想上前搭两句话,奈何顾淮之好像是没看见他一样,直接错身向夜沧溟拱手行礼道:“见过摄政王,帝君可在殿中?”
陆桦甚是疑惑,莫非自己还哪里惹着这废物了不成?所以不等夜沧溟开口,陆桦便率先说道:“你现在进去也是多余,帝君正忙着给那位江先生上药呢,没空理睬旁人”
令陆桦奇怪的是,顾淮之依然没有与他讲话,只是又行了个礼便要退下,眼见着人快要离开,陆桦坐不住了,匆匆小跑了几步,直接拽住顾淮之的衣袖,一个字还没说出来,有些冷淡的声音便率先响起
“陆神医可是有什么事?若没有的话还请松手,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忙”
陆桦一听顾淮之这个态度,心中一阵没由来的烦闷:“你还能有什么事忙,如今这时辰不都已经下朝了”
顾淮之稍稍用力想抽回自己的衣袖,奈何陆桦抓的有些紧,一时间竟没挣出来,语气微含愠色:“我要忙的事无关朝政,是关于陆神医的事!”
陆桦这听的可是一头雾水:“我有什么事还需要你来忙?”
顾淮之一听这话,一个用力强行拽回自己的衣袖,甚至发出了一声细微的衣衫撕裂的声音
“陆神医莫不是贵人多忘事?不是你说要我帮忙寻一良善女子与你当夫人的?”
陆桦听完这话,一脸无奈的扶了扶额,刀子般锋利的眼神直直的射向不远处端坐在白玉桌前的某人,随后他刚要开口解释,只见着眼前人又往后退了一步,依旧是冷漠恭敬的语气:“在下认为,陆神医与我还是避点嫌为好”
陆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伸手拽住顾淮之的衣袖,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不会找夫人,更不会让你给我找夫人!”
顾淮之这才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可王爷与我说······”
不等顾淮之说完,陆桦直接打断道:“你信他还是信我!”
声音逐渐变弱:“信······信你”
陆桦见顾淮之不在别扭,先是舒了一口气,随后又眯了眯眼睛,语气有些阴森:“所以说,小废物你方才是在跟我耍脾气?”
顾淮之立马没了刚才的那股气势,只觉得后脖颈冒上丝丝凉气,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又赔着一张笑脸好语好气的说道:“陆、陆神医,在下错、错了”
陆桦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傲气的轻哼一声:“下不为例”
顾淮之连连点头:“一定一定”保命要紧
不过陆桦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不禁皱着眉疑惑的问道:“话说,为什么我找夫人,咱俩要避嫌啊”
顾淮之尴尬的笑了两声,反过来去扯陆桦的衣袖:“不避,不避,我胡言乱语的”
陆桦见状,翻了个白眼,刚想着在骂他两句,却见着千溪神色慌乱,跌跌撞撞的从不远处行至两人跟前,顾淮之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迎上去问道:“你这般急匆匆,可是京城中出了什么动乱,还是靖王有什么动作了?”
千溪喘着急息,连连摇头:“顾大人!快禀告帝君落华山出事了!”
顾淮之一听,心咯噔一下,声音也有些微颤:“誉、誉王殿下可有受伤?”
千溪脸色一度凝重:“有人血洗了净居寺,誉王殿下······生死未卜”
第51章 他的伤口
顾淮之只觉得心中一惊,连忙慌慌张张的往帝君殿里冲,不敢耽搁半分,他心里明白若是白瑾真有个什么好歹,不晓得白絮会干出什么事来,这后果他也当真不敢想象,只祈祷着一切都还来得及,
夜沧溟在看见顾淮之一脸紧张的匆忙样子后便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也放下杯子叫住后面步子慢悠悠的陆桦
“发生何事了?”
陆桦耸了耸肩:“说是那病秧子现在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夜沧溟眸色一暗:“白瑾?”
陆桦刚点头,夜沧溟便也匆匆进了殿中
众人进殿的时候,白絮正小心翼翼的蹲在江念卿身前为他擦药,看见几人时,白絮显然有些不解,但见着顾淮之满脸凝重的样子,白絮也只得停下手上的动作,直起身来询问道:“淮之,你们这是?”
顾淮之不安的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道:“帝、帝君,是有人血、血洗净居寺”
白絮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难以自控的跨步上前,用力钳住顾淮之的肩膀,眼眶发红,声音有些颤抖,夹杂着些许害怕:“瑾、瑾二哥呢?他、他没事对不对?”
顾淮之咬了咬牙:“誉、誉王殿下生死未卜”
这声音狠狠的砸在白絮耳边,他顿时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身形极不稳的向后退了一步,扶着桌子才勉强站住,心里被巨大的恐惧所占据,
不过很快,白絮让自己强行镇静下来,眼神中尽是萧杀之色:“离沅绝不会让瑾二哥出事,他肯定在等着我去救他,千溪,召回京中的影卫军,即刻前往落华山!”
“是!”
白絮此时虽说看起来冷静至极,但夜沧溟却注意到他还在微微颤抖的指尖,看到这,夜沧溟上前一步,安抚的拍了拍白絮的肩膀:“我与你一起”
这不过简短的几个字,在白絮听来却好像是给他吃了一记定心丸,他用力的点了点头,眼尾泛红:“好”
“驾!”白絮用力的挥着手中的马鞭,一下比一下狠厉,甚至在马的身上抽出一道道血痕,红棕骏马似是忍受不住疼痛,发出阵阵撕裂长鸣,声音有些过于凄厉,
等到净居寺时,白絮手中的鞭子竟已经断成了两截,掌心也因太过用力,硬生生的被磨出几个血泡,
白絮看着寺门前倒在血泊里的两名僧人,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眸色寒冷的有些渗人,径直拔出手中利剑,随着他的动作,身后影卫军亦尽数冲进寺中,刚行至门口,一阵浓重的血腥味便钻进白絮鼻尖,院中景象当真是惨不忍睹,数十名寺中僧人皆是被一刀割喉,横七竖八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鲜血浸染了他们那素色僧袍,到处都被溅上那未干涸的血迹,明明是佛门之地现如今却活像是修罗炼狱,
白絮心中恐惧愈甚,他甚至都没有迈步的勇气,因为他怕,他从心底里害怕那温柔似水的人也会像这些人一样,毫无声息的躺在血泊中,他没办法想象,更无法接受,
忽然,前方传来的打斗声使白絮的神经重新紧绷,他看了一眼夜沧溟,两人神色凝重的对视片刻,便匆匆朝着那打斗声的方向赶去,
等两人到的时候,两拨黑衣人正打的难舍难分,其中一拨显然是白絮的影卫军,而另外一拨应该就是另净居寺遭此劫难的罪魁祸首,
而白絮在看到其中一人时,眼神一亮,直接一跃,踩着几名黑衣人的肩头利落的停在那人身前,手起剑落,刀剑相撞,不过片刻那人周围的几名黑衣人便直接倒地身亡,随后白絮神情焦急的冲着那人说道:“离沅!殿下在何处!”
离沅此时满身血污,身上衣物也尽数被利剑划开,渗着丝丝血迹,看起来更是虚弱至极,却还是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小、小畜生你总算是来了,我实在是挡不住了,殿、殿下刚被他们抓去佛堂了”
白絮心中一惊,握紧剑柄,赶紧朝着离沅所指的地方看去,果不其然,一黑衣人正掐着白瑾的脖颈将他往别处带,白絮先是心中一喜,大声喊道:“瑾二哥!”
随即便立马追上去,白絮离开之后,离沅终于是体力不支的半跪下去,眼见着一把刀已经要冲着他砍下来,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月白身影直直的挡在自己身前,硬生生的替他挨了这一下,
离沅有些震惊的看着那双极美的凤眸,宛若谪仙般的精致容颜上溅上了点点血迹,竟有些惊心动魄的妖异美感,但随即那人右肩上渗出的鲜血不免让他惊心:“摄、摄政王,你受伤了......”
夜沧溟单手扶起离沅,冷冷的说道:“无事,你先寻个地方躲一下,白瑾在何处?”
离沅看了一眼那边,却拉住夜沧溟的衣袖说道:“那小畜生已经去救了,摄政王还是以自身的安全为重……”
夜沧溟没在跟他说什么,直接甩开他向着白絮的方向追去......
白絮追着到了内院,这里倒是空无一人,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无不透着诡异的氛围,
“....放、放手....”忽然一声断断续续的挣扎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白瑾的声音,白絮刚要寻声追去,
‘嗖’的一声,两道渗着寒光的飞镖便狠狠的插进白絮的双腿,白絮眉头一皱,直接跪在地上,一股钻心的痛意便从小腿处蔓延,逼得他额间都沁出细汗,
这时,夜沧溟也匆匆赶来,看着白絮受伤后,心都悬了一半,连忙收回银色弯刀,想把他扶起来,奈何白絮连碰都没让碰一下,眼神中满是恳求:“皇叔!别管我,求你一定要救回瑾二哥!求你!”
夜沧溟深吸一口气,没在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便继续追上去,
但白絮在看见自家皇叔肩膀处的血迹时,顿时一惊,生怕自家皇叔在有什么不测,便强忍着痛意,手撑着剑,艰难的一点一点的爬向佛堂,
但此时,白絮满心全是夜沧溟的那道伤,甚至开始后悔让他一个人追过去,越想白絮心中担忧愈加,便不顾腿上的伤口,加快速度,身后拖了长长的两道血痕,有些触目惊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练车了,更的有些慢,抱歉~
第52章 他的震惊
佛堂前的柒红门槛有些高,白絮深吸了几口气,双手用力的攀住门槛,借力艰难的拖着双腿,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算是爬进佛堂里,
白絮额前的几缕碎发早就被汗水打湿,黏腻的贴在脸上,看起来狼狈不堪,佛堂里的光线有些暗,但白絮依然能清楚的看到佛像前站着对峙的三人,不过白絮也算是松了一小口气,幸好挟持着白瑾的那名黑衣人手上没有武器,只是用小臂抵住白瑾的喉咙,整个人也看起来紧张不已,不停的带着白瑾往后退,
白絮清楚以自家皇叔的实力在这人手里救出瑾二哥并非难事,况且这人手中没有武器,应是伤不到人,但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幕,让白絮的呼吸瞬间一停,甚至连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那黑衣人竟上前一步,轻易的拔出夜沧溟悬在腰间的银色弯刀,而令白絮难以置信的是,夜沧溟竟毫无阻止之意,不等白絮反应,那锋利弯刀的森森寒光晃过白絮满是惊恐震惊的眼睛,竟直接割断了白瑾的喉咙,瞬间鲜血喷涌而出,佛堂前用来跪拜的明黄蒲团被鲜红浸染,紧接着白絮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像是一只破碎的银蝶般,软软的倒在冰凉的地上,
白絮瞪大了眼睛,红色血丝布满双眼,他像是疯了一般,紧咬牙关,发狠的拔出刺进小腿上的飞镖,用力一扔,竟直接插进那黑衣人的眉心,
等那黑衣人倒地没了呼吸之后,白絮颤抖着身子,几乎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步步爬到白瑾的身旁,看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白瑾,白絮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跪在他身边,哆哆嗦嗦的伸手按住白瑾还在流血的脖颈,眼神中写满了茫然的恐惧,不停的摇着头,声音是不知所措的哭腔:“瑾、瑾二哥,没、没事的......”
白瑾的呼吸已经变得极弱,轻轻一动,嘴里就吐出一口鲜血,溅到那柔和的眉眼间,触目惊心,但他还是强撑着缓缓抬手抚上白絮的脸颊,唇边依旧带着温柔至极的笑,艰难的一字一句说道:
“原、原来,我、我的絮儿每年都来看我.....”
白絮的眼泪瞬间逼出眼眶,紧紧的握住白瑾的手
“是、是哥哥的错,没、没能早、早点认出......”
话没说完,白瑾的手却毫无声息的滑落在地上,整个人也在再无一点气息,白絮愣了几秒,随后像是不敢相信一般拼命的摇着头,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滴在白瑾沾满鲜血的脸上,白絮的声音带着崩溃的痛苦:“不不不!哥、哥、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有事的,不会的......”
“哥,你、你别吓我好不好,在、在跟我说一句话好不好?”
“哥,我求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絮就这样一直抱着白瑾的尸体,直到连最后一丝余温也烟消云散,随着白瑾逐渐冰冷的身体,白絮的心也好像随之一起变得冰冷,只面无表情的不停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不会......”
千溪赶来的时候,甚至被白絮失魂的样子吓到了,有些不敢去碰他,只试探着问道:“帝、帝君,你可有受伤?”
白絮像是没听见一样,毫无反应,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抹白衣,白絮才有了反应,但他并未抬头,只是冷冷的说道:“你知道吗?就在刚才,我用尽全力扔出飞镖的原因,竟是害怕那人接下来会伤到你!可我恨自己的这种想法,因为你不值得!”说着,白絮眼眶中的泪水又无声滑落下来,
紧接着,那月白身影刚要靠近几分,白絮却厉声呵道:“滚开!离我远一点!”
他明显感觉到那身影震了一下,不过喊完这句话,不知是不是因为悲伤过度竟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失去意识之前,白絮好像隐隐约约看到陆桦神色焦急的冲向那月白身影......
而白絮这一昏便昏了多日,明明腿上的伤已无大碍,可就是不见醒,而按照陆桦说的,是他自己不愿意醒过来,白絮在梦中一直是昏昏沉沉的,而梦到最多的便是海,一眼望不到边的海,
等到第五日,白絮才算是悠悠转醒,睁眼便发现自己此时在寝殿之中,下意识的想挪动一下身体,却发现一动双腿便传来钻心般的疼痛,而这痛意亦在提醒他那日发生的事都是真的,他的瑾二哥......不在了,
想到这,白絮的眼底染上无尽的悲色,眼圈发红,一滴眼泪就这样顺着眼角流下,浸湿了耳边鬓发,
顾淮之早就注意到白絮已经醒了,却不敢开口言语,因为他知道白瑾的离世对于白絮的打击有多大,而且还是死在了他面前,所以不论说什么都显得多余,他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离开了帝君殿,
而另一边,夜沧溟自然也知道了白絮清醒的消息,刚想要去探望,陆桦却极迅速的挡在他身前,神情紧张的说道:“你不能去!”
夜沧溟皱了皱眉毛,这几日陆桦一直千方百计的拦着自己不让他踏出这偏殿半分,问起白絮他也只是支支吾吾的搪塞说道他染了风寒,近几日都昏昏沉沉的,不让自己探望,怎么像怎么都不对劲,夜沧溟沉了沉眸子,语气微寒:“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桦神情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的说道:“其实前几日你与他一起去了落华山!”
夜沧溟怔了一下,他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这段记忆,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苦笑了一声:“又发作了是吗?我又忘了什么?”
陆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面露难色的说道:“你们本来是去落华山救人的...”
夜沧溟有些疑惑:“落华山不是誉王的封地吗?”
陆桦定睛看着夜沧溟:“白瑾死了”
一席话落,夜沧溟凤眸划过一丝震惊:“所、所以这才是白絮昏迷不醒的原因”
陆桦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夜沧溟心里有些忐忑,又继续问道:“那你为何拦着不让我去见白絮?”
陆桦咬了咬牙,有些抓狂:“因为那小崽子亲眼看见白瑾死在他面前,而且......是死在你那把弯刀下!”
夜沧溟有些难以置信:“所、所以说,白瑾是我杀、杀的”
陆桦摇摇头否认道:“不是,但当时你完全可以救出白瑾,可是你不仅无动于衷,还‘提供’了杀人的利器,而这一切白轻舟都看的一清二楚,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拦着你了吗?因为在他心里你早就成了间接杀死他瑾二哥的凶手”
夜沧溟第一次感受到恐惧的滋味,身形不稳的坐在桌前,低着头一言不发,陆桦见状知道自己的话说的太过直接,但这就是事实,他必须让夜沧溟知道,接着陆桦又走进了几步,继续说道:“不是你的错,我去寻你的时候,发现那地方有蝶梨香的味道,定是有人在幕后指使,这一切都并非你本意”
夜沧溟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透着伤情:“陆桦,你说,那孩子是不是恨透我了......”
陆桦没在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夜沧溟的肩膀,因为他知道对于夜沧溟来说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局,若想让白絮相信他是身不由己,势必要说出他当年发生的一切,可陆桦心里明白,夜沧溟宁愿让白絮恨他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他真相,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夜沧溟才起身说道:“无论如何,我也要去看看他才能安心”
第53章 他的恐惧
陆桦叹了口气,没在拦他,夜沧溟走的很缓慢,偏殿到帝君殿的距离很近,不过是隔了一堵宫墙,可他却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到,清瘦的身影微微发颤,这是他第一次从心底里害怕面对白絮,他又在正门前停了许久才向殿门走去,远远的便看见顾淮之守在门外,
顾淮之看着那月白身影,神色有些复杂,白瑾是如何死的他大概也知道了七七八八,现如今若在让摄政王出现在白絮面前,恐怕只会让他的情绪更加失控,所以等着那人在走近些,顾淮之便拦住他的去路,恭敬的拱了拱手,声音透着些疏离:“王爷应该清楚,此时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便是您,所以王爷还是请回吧”
夜沧溟动了动嘴唇:“我、我看他一眼便好”
听着这番话,顾淮之不免一愣,这般小心翼翼的夜将军让他有些吃惊,他第一次在那双清寒冰冷的风眸中看到了害怕,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四周的空气一下子陷入沉寂,直到寝殿里传出一阵平淡的声音:“淮之,让他进来”
顾淮之虽说心中忧虑,但还是不情愿的退到一边,
夜沧溟听到白絮的声音,心中一颤,缓缓的抬手推开殿门,殿内飘散着浓浓的药味,苦的有些刺鼻,夜沧溟一步步靠近床榻,走的极慢,榻上之人脸上毫无血色,看起来虚弱至极,眼神空洞的看着屋顶,这样没有生气的白絮让夜沧溟的心脏一阵阵刺痛,也让他没有了继续迈步的勇气,只站在原地定睛看着白絮,视线不肯移开半分,
不知沉默了多久,白絮才收回视线,双手强撑着床榻坐起身来,眼圈泛红的看向不远处的那人,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竟带着哀求:“兰、兰因,我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为、为什么没救、救我哥哥,给我一个不恨你的理由,可以吗?”
白絮的话,虽无半点怨恨,却字字诛心,像是锋利的刀尖一般,狠狠扎进夜沧溟的心中,疼的让他喘不过气,凤眸有些湿润,夜沧溟深吸一口气,狠狠的攥紧拳头,指甲嵌入皮肉,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白絮自嘲的笑了一声,眼神一点一点的变冷,:“世人皆说你冷酷无情,我不信”
说着,白絮端起旁边的一碗汤药,浓郁的苦味萦绕在鼻尖,可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便尽数灌入嘴中,喝的竟一滴不剩,
夜沧溟见状,便赶紧从怀中拿出一个梨花糕,完全是下意识的递到白絮面前,声音不自觉有些哽咽:“你最怕苦,我、我留了最甜的一块”
白絮眼神冷的吓人,他直接用力的打落眼前的糕点,厉声吼道:“可现在我信了!你的血从骨子里就是冷的!”
夜沧溟怔怔的对上白絮的眼睛,他慌了,他怕了,因为他在那双眼睛里再也看不见自己的倒影了,看见的只有恨意,清晰的深深的恨意……
白絮收回视线,不在去看那人,眼泪却蓄满眼眶,缓了许久,才毫无感情的一字一句的说道:“命夜将军即日起驻守边关,无召……永不得在入皇城半步!”
夜沧溟愣了片刻,随后苦笑一声,缓缓的跪在白絮身前,恭恭敬敬:“臣...遵旨!”
随后,凤眸便定格在白絮脸上,细细描绘记忆着他的眉眼轮廓,无尽贪恋,直至被眼泪模糊才移开目光,转身离开,到门口时,他低声喃喃了一句:“可惜先生再也看不到轻舟笑了”
随着一声关门的声音,白絮再也忍不住,用力的咬住手指,低声抽泣,浓浓的血腥味在口中散开,夹杂着泪水的苦涩,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一样抽疼,眼角余光却瞥见了地上已经沾满灰尘的梨花糕,白絮鬼使神差的伸手去够,却直接滚落床榻,随后他艰难的爬起来,将糕点捧在掌心,轻轻拨落上面的尘土,
顾淮之进来时,便看见坐在地上的白絮,着实是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小帝君,你这是怎么了?”
但白絮却没让顾淮之扶他,却直接扑进顾淮之怀中,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像极了一个弄丢了心爱之物的孩子,声音脆弱的让人心疼:“淮、淮之,那药极苦”
夜沧溟走的那天,文武百官皆来送别,但真心的却是没几个,多数都是心中甚疑,这权势滔天的摄政王竟真的听那傻子帝君的话,乖乖的带兵撤离京城,驻守边关,不过这么一来,朝中有异心的一些人,像是支持白玖和白牧的大臣们也消停了不少,毕竟他们起初以为摄政王只是假意护着那傻子帝君,可如今看来可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这显而易见摄政王是真心扶持那傻子帝君的,若他们此时逼那傻子退位,不就是摆明了站在摄政王的对立面吗,这不是找死吗?许多王公大臣心里也犯了嘀咕,觉得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顾淮之去送别的时候,看着陆桦却不自觉红了眼眶,陆桦还是像以前那样白了他一眼,语气刻薄:“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有什么好哭的!”
顾淮之一听,赶紧用衣袖擦掉,刚想下意识的认错,下一秒陆桦却用力的抱住他,鼻音有些重:“小废物...等我回来”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顾淮之不自觉的弯起嘴角,刚想回拥住他,陆桦却又快速的离开他的怀抱,恢复成那刻薄的样子,挑着眉尖说道:“废物,再给我认个错”
顾淮之敛了笑意,撩起他肩上的一缕墨发,出奇的软:“陆神医,在下.......等你”
陆桦愣了愣,回了一个难得温柔的笑意,而后便翻身上马,顾淮之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指尖柔软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但他的表情却有些茫然,像是自言自语般:“若我不在了,你会念着我吗?”
出了皇宫,夜沧溟却停下来,一脸凝重的冲着南舒柳说道:“我要你留下来暗中护着白絮”
南舒柳听完,立马摇头,坚定的说道:“你才是我要保护的人!”
夜沧溟拍了拍南舒柳的肩膀,轻声说道:“他若能安然无虞,或许我还能活的.......久一点”
南舒柳一惊,褐色的双眸微微闪动,随即半跪在夜沧溟面前:“属下遵命!”
第54章 他的离开
之后的一段时日,白絮一直处在昏昏沉沉的状态,清醒的时候很少,他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在梦里他又回到了十一岁那年,初入皇宫,在所有人眼中自己都是那个不速之客,而接他回宫的父皇也对自己不闻不问,他开始学会了如何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中如履薄冰,唯唯诺诺的活着,因为自己不受宠的原因,连宫女太监也不愿来自己宫中侍奉,但正因如此他那些皇兄们平日里也只是找他撒撒气,或者从他身上取乐,却不会要他性命,毕竟在他们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而已,
与那人初相识时,白牧不知道在谁那受了气,自己又不合时宜的撞上,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被揪着衣领,直接被扔进冰凉的湖水中,岸边还传来白牧的辱骂声:“真是一条贱命,平白无故的出来碍眼!”
不知道为什么白絮天生就会水,不过为了不让白牧在找他麻烦,便假意在湖中扑腾了两下,想着潜入湖底偷偷离开,自己刚深吸了一大口气沉入水底,却听见‘噗通’一声,眼前就模模糊糊的出现一道湖蓝色的身影,开始拉扯自己的衣袖,白絮还没反应过来,便看着那人开始扑棱着往下沉,口中冒出一串小泡泡,白絮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根本不会水,他便赶紧反手揽住那人的肩膀,又小心翼翼的冒了一个头,发现白牧已经离开,这才敢提着那人往岸边游去,
虽说这人不算重,但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年男子,的确是把白絮累的够呛,两人并排着在青色的石板地上喘了半天大气才算是缓过来一点,随后白絮歪过头打量着这男子,墨色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间,虽然狼狈但还是可以看出他的五官极其柔和,眉目清秀,生的很好看,那男子好像感受到他的目光,一声温柔的声线便轻轻响起:“小家伙,原来你会水啊”
白絮眨着晶亮的眼睛,有些吃惊:“所以说,你明明不擅水性,却还跳下来救我?”
那男子闻言,转过头来弯着嘴角看着白絮,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梁,笑着说道:“这般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若出了什么事,得有多少姑娘要抹眼泪呢”
看着这温润似清风般的笑容,白絮竟也不自觉扬起嘴角,一股许久未有的暖意从心底荡漾开来,他甚至觉得这温柔至极的笑容实在与这人情冷漠的皇宫格格不入,他刚想开口询问这人的身份,便从不远处匆匆赶来一人,好似捏着嗓子的细音:“哎呦,二皇子您这才刚回来,怎么还落水了呢,若您有个什么好歹,老奴怎么与帝君交代呦”
白絮见是父皇身边的王公公,便有些局促的站起来,又细细琢磨了一下他方才说的话,才意识过来这男子竟是二皇子白瑾,对于他这位二哥,白絮也有所耳闻,听宫里人说其实白瑾并不是真正的皇子,而是父皇从旁支亲族中选出来的养子,这其中缘由说是皇族子嗣稀少,当时也确实只有白玖一位皇长子,但真正的原因其实是与乌月国谈判休战事宜,乌月国的条件便是要求慕承国送来一名皇子作为质子,可父皇又怎能忍心自己的儿子去敌国受苦,所以说白了,白瑾不过是一枚替代白玖的棋子罢了,想到这些的白絮突然觉得他与这位二哥一样,都是这巨大牢笼中的可怜人罢了,白絮正在这心中感慨,王公公那尖细的嗓音又传入耳畔:“这六皇子怎么也弄成这样,快些回宫换身衣裳,省的受了凉啊”
白絮低着头连连应下,心中却想着这宫中怎会有人关心他受凉生病与否,刚想转身离开,那温润如风的声音又将自己叫住,带着些惊喜的语气:“你便是絮儿?”
白絮站定,习惯性的拱手行礼:“见、见过二皇兄”
下一秒,白絮只感觉头顶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伴随着低低的轻笑:“若絮儿愿意,以后便唤我瑾二哥,听着亲近些,我先去见父皇,晚些时候再去寻你”
一席话落,那道湖蓝身影便随着王公公离开,留白絮一人在原地愣了许久,心中默念了一遍:瑾二哥......
等到白絮回到寝殿收拾好一切时,天色已经渐晚,他早就饿的饥肠辘辘,却迟迟不见有人送来膳食,不过白絮早就习惯了,便喝了一大杯水后,想着早点睡觉,毕竟睡着了就不会觉得饿了,刚爬到榻上,便传来一阵敲门声:“絮儿,你歇下了吗?”
听着这声音,白絮心中其实是欣喜的,但他还是谨慎的只将殿门开了一条小缝,想了想说道:“瑾、瑾二哥,可有什么事要吩咐?”不知道为什么,唤他瑾二哥时,自己心中竟有一丝窃喜
那声音继续说道:“也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把湿衣服换下来,本应该早些来的,可在父皇那耽搁了些时间,没吵到你休息吧”
白絮怔了片刻,自从入了这皇城,有多久没被人如此放在心上了,随后白絮敞开门,更像是对面前这人敞开心扉,刚想说些什么,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白絮立即低下头,脸颊微红,
白瑾轻笑了两声,揉了揉他的发顶,微微弯腰,与白絮平视:“走,瑾二哥带你去找吃的”
说着,白絮的手便被那温热的手掌拉起,两人伴着月色一路小跑,巧妙的躲过宫中巡夜的侍卫,左绕右绕便到了御膳房,
白瑾轻手轻脚的推门,‘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或许是气氛的原因,白絮一双桃花眸子睁的极大,不自觉将手指竖在嘴边:“嘘,瑾二哥你小声一点啊”
白瑾连连应着:“好,听絮儿的”
两人蹑手蹑脚的进去之后,看着满满一长桌的美味佳肴,白絮的眼睛都亮了,拿了一个糯米糕就往嘴里塞,还不忘递给白瑾一个,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瑾二哥,这个特别甜,你快尝尝”
白瑾笑着擦掉白絮嘴边的糕点碎渣,环视了一圈这百味珍馐说道:“絮儿随便吃,就当是瑾二哥请你的”
白絮忍不住轻笑一声:“瑾二哥不知羞,这里哪一样是你做的?”
白瑾轻轻弹了一下白絮的额头:“我做的比这还要好吃,等哪日做给絮儿吃”
白絮眸子亮了亮,一边点头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
之后的一段时间,白瑾时常带着白絮偷溜进御膳房大快朵颐一番,而白絮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有一日两人靠在御膳房的长桌旁,白絮边吃边低头看着自己的鼓起的肚子,嗔怪的说道:“瑾二哥,你都把我喂胖了”
白瑾伸手捏了捏白絮鼓鼓的脸颊,柔声说道:“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有多能吃”
不过白絮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暗淡,自嘲的说道:“我在皇子当的,要每日来御膳房偷东西吃”
白瑾揽着白絮的肩头:“瑾二哥也是啊”
白絮耷拉着脑袋:“我知晓你是想让我过的欢喜一点,才每日都陪我来的,这宫中在意我的也只有你一人......”
白瑾点了点白絮的鼻尖,温和的说道:“絮儿你要明白,很多时候不在意也是一种保护”
白絮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人,觉得这人当真是温柔到了骨子里,像极了污浊淤泥里的一株白荷,越发的觉得这皇宫实在是不适合他,
有一日,白牧又来寻自己的麻烦,硬说自己偷了他母后赐给他的玉佩,逼着他跪在地上,要么向他磕头认错,要么挨他二十鞭子,白絮发狠的盯着他手中的黑色长鞭,咬紧牙关就是不肯说一个字,白牧被逼急了,直接一鞭子狠狠的抽在白絮单薄的脊背上,瞬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蔓延至全身,眼见着下一鞭子又要抽下来,白絮闭着眼咬着牙准备挨过去,但那鞭子却迟迟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反而落在耳边一声闷哼,白絮睁眼却看见那熟悉的眉眼,竟是白瑾将自己牢牢护在身下,而白牧并没有因为白瑾而停下来,反而冷笑一声,抽的更用劲,眼见着那人额间都疼出来细密的汗珠,白絮急了,拼命的喊着:“我认错!别打了!别打了!”
白牧却并没理睬白絮,继续挥着鞭子:“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让我打,我偏打!”
白絮的眼泪都逼出来了,连忙想站起身来,替白瑾挡着,但白瑾却牢牢的按住自己,奈何自己的力气太小远不能挣脱,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他替自己挨打,等白牧撒完气之后,嘲讽的说了一句:“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一个血统不正的杂种,真是碍眼!”
白絮根本无心理会白牧说的恶心话,赶紧扶起虚弱的白瑾,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瑾二哥,对、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白瑾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意,摇了摇头刚开口却吐出一大滩血:“是、是哥哥的错......”
白絮瞬间就慌了,四周的环境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皇宫别苑变成了净居寺佛堂,怀中人的渐渐没了呼吸,鲜红刺目的血迹溅的自己满身都是,白絮惊恐的喊着:“哥!醒一醒!瑾二哥!”
“帝君,帝君!醒一醒!”
听着熟悉的声音,白絮才突然在梦中醒过来,嘴里还喊了一声:“瑾二哥!”
白絮直接一下子坐起身来,浑身上下冷汗直流,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捞出来一般,顾淮之见白絮这个样子,也吓得不轻,连忙问道:“小帝君,你没事吧”
第55章 他的相似
白絮捏着疼痛的眉心缓了一会,才哑着嗓子开口艰难的问道:“瑾、瑾二哥呢?”
顾淮之小心翼翼的回道:“誉、誉王殿下已经葬入皇陵”
白絮愣了许久,而后平静的说道:“让人去把净居寺清理干净,在将瑾二哥的陵墓迁过去,之后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净居寺,他向来喜静......”
顾淮之一看白絮的情绪已经恢复了不少,心里也算是舒了一口气,连连说道:“好,臣这就去安排”
白絮无力的叹了一口气,鼻尖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很是好闻,他不禁开口问道:“淮之,这是什么香,以前怎么从未有过?”
顾淮之回头看了一眼桌上香炉回道:“是江先生看帝君这段时间总是被梦魇住,特意调制的安神香,而且最近几日都是江先生陪在您身边照料”
白絮一听,连忙问道:“那怎么不见他?”
顾淮之眼神不定,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江、江先生说怕帝君看见他,会勾起伤心之事.......”
白絮眼中顿时透出一股寒意,语气发冷:“我分得清!”
顾淮之低下头,也没在说什么
之后的时日里,江念卿日日都来陪着白絮,有时也会扶着他在院中小坐,约莫过了一个月后,白絮的腿伤便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日,白絮又与江念卿在院中坐着,千溪却突然出现,低着头半跪在白絮身前,白絮抿了一口清茶,连一个眼神也并未给他,只淡淡的说道:“净居寺一事,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千溪闻言,头埋的更低,脸色凝重:“回、回帝君,那些人都是死士,线索太少,所以暂时还、还什么都没查出来”
白絮轻轻放下手中茶盏,下一秒却突然狠狠的掐住千溪的脖颈,寒泠泠的说道:“那你说,我养你还有何用!”
千溪瞬间觉得难以呼吸,秀气的脸都憋的通红,艰难的说道:“是、是属下无、无能”
而顾淮之进来的时候,便看见千溪都快被掐的断过气去了,顿时一惊,连忙快步走到白絮面前,拱手说道:“帝君先息怒,朝中出事了”
白絮听闻这才松手,淡淡的瞥了一眼千溪:“先滚下去”
千溪瞬间大口呼吸,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才算是缓过劲来,而后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便迅速隐去身形,
而隐匿在暗处的南舒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褐色的眸子划过一丝疑惑,他总觉得现在的白絮与之前有点不一样,可究竟是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顾淮之见着千溪退下了,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心里也是有些惊讶,看方才的架势,这小帝君莫不是想要了千溪的命,不过很快顾淮之便恢复如常,冲着白絮说道:“今日兵部尚书李炎请辞,竟提出要靖王掌管兵部事宜,而且朝中也有不少人应和”
顾淮之心中自然明白,他们那些人是看着摄政王已离开一月有余,估摸着应该已经到了边关,这才又开始蠢蠢欲动,但他却没敢讲心中想法说出口,因为涉及到摄政王,他又怎敢在白絮面前提,
白絮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拳头:“这些人当真以为,没了那个人我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顾淮之低下头,看来小帝君也猜到了那些大臣们是何想法,
白絮转着桌上的玉杯,冷冷的说道:“淮之你得去趟南风馆了,还有那件玄黑龙袍,我若在不穿,它就要发霉了,你说呢?淮之”
顾淮之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睛一亮,惊喜万分的说道:“帝君言之有理!”
两人都在思量此事,自是没有注意到江念卿眼底划过的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次日早朝,白玖不动声色的递给李炎一个眼神,李炎立即心领神会的率先开口:“顾大人,臣昨日的提议,不知帝君应允与否?”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都个个都抻着脖子,竖着耳朵等着顾淮之的下言,可顾淮之却迟迟没有开口,李炎等的也有些着急,刚要再次开口,一声慵懒好听的声音却在大殿上响起:“李尚书正值壮年,何故请辞?”
此话一出,所有大臣着实都震惊了一番,而令他们惊的并不是这句话,而是这话竟然是从上面那幕布之后传出来的,众人都心知肚明,坐在那后面的肯定是那傻子帝君无疑,可他向来都没说过一句话,况且刚才那句话,怎么听也不像是一个傻子说出来的,
正当百官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的时候,那幕布竟直接落在地上,看着龙椅上的人,头戴金冠,眉眼精致,虽深知他为男子,却依旧想到倾国倾城四个字,像是从画中走下来一般,身穿一袭玄黑龙袍,金丝所绣五爪金龙栩栩如生,无不透着一股压迫的威严,众人见状,皆是不可置信的惊呼一声,这、这哪里像个傻子,
白玖看着那人,像是突然回忆起了什么,随即冷哼一声,低声说道:“原来这野种当真是在装傻!”
而白牧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端坐在上面的人,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李炎见状,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缓了半天才磕磕绊绊的说道:“回、回帝、帝君,臣只是觉得身再朝堂,有些疲累,才想辞官......”
白絮换了一个慵懒的姿势,交叠双腿,指尖抵住额间,又看了一眼顾淮之,随后一个身着淡紫色衣衫,带着风尘气息的俊俏少年便飘飘然的出现在大殿之上,白絮勾了勾手,那男子立即上前,低眉顺眼的跪在他身前,白絮用脚尖抬起这少年的下巴,瞥着李炎淡淡的说道:“倒是个标志人,怪不得迷的李尚书连官都不想做了”
李炎一看那少年,当真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眼神紧张的一直瞟着白玖,而白玖也是脸色冷了不少,
李炎见白玖没什么动作,只好硬着头皮装傻:“帝、帝君此话何意,臣有些听不明白”
白絮沉了沉眸子,对着那少年说道:“李尚书在枕边都与你说了些什么,说出来,好让他明白明白”
此话一出,这少年的身份众人也都猜出个七七八八,只是没想到这尚书大人竟喜好这方面
随即,那少年便开口道来:“尚书大人与我说,只要他助他背后之人登基称帝,那他以后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少年的嗓音婉转动听,但此时在李炎听来却更像是催命的恶鬼一般,他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巨大的恐惧笼罩在他周身,吓得浑身抖如筛糠,连声音也是哆哆嗦嗦:“帝、帝君,都、都是假的,臣、臣冤枉啊!”
白絮挑了挑眉尖:“哦?床笫之间,莫不是李尚书在说假话哄他开心不成?”
随后,白絮眼中透着寒意,语气更是冷的吓人:“兵部尚书李炎,心怀谋逆,罪无可赦,削其官职,即刻问斩!”
此话一出,李炎直接吓的瘫软在地上,直到侍卫将他架起,他才反应过来,拼了命的喊道:“帝君!臣冤枉啊!臣冤枉啊!冤枉......”
随着李炎的叫喊声逐渐变小,朝堂之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安静的诡异,大臣们虽说都低着头,但余光都盯着白玖的方向,李炎口中的背后之人,显而易见就是靖王殿下无疑,
白玖如今的表情极为难看,他没想到这野种的手段如此干脆利落,李炎刚提要将兵部一事由自己管理,如今一来自己的处境也是极为不好,他刚要开口,龙椅上那人却率先说道:“李炎之前竟敢牵扯到靖王身上,靖王怎会有异心呢,而且靖王可是半点没回应李炎掌管兵部一事啊”
白玖的脸色更加难看,心中憋着火气却还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帝君明鉴!”这野种这么一说,自己日后若真的与兵权沾边,不就摆明了昭告天下他要谋反么!
白絮眯着眼睛盯着白玖,他深知现在不是除掉白玖的最佳时机,而且李炎死到临头了都没有供出白玖,想来白玖应该以什么事威胁过李炎,所以就算在怎么严刑逼供也应该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况且他总觉得白玖背后应该还有什么秘密,乌月国练蛊一事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这一切都还没有答案,他得留着白玖,但是那也得留下一只没有利齿,爪子的老虎......
白絮继续说着:“周爱卿家中的万两纹银可花的舒服?陆爱卿贪下的赈灾粮饷可用的宽心?温爱卿......”
白絮每提到一个人,白玖的脸色就沉下去一分,心中怒意更是涌上万分,连手指都气的轻微发颤,到最后竟冷笑一声,他这傻装的可真是好到极致了啊!
顾淮之看着白玖气的直哆嗦的样子,不动声色的轻笑一声,真当小帝君白傻了啊,虽说初衷的确是为了保全性命,暗暗积攒实力,不过正因为这样,白玖那边的人所犯下的罪责也轻而易举的就寻到证据,而且正好也能看出这朝堂之上究竟有多少人是真心辅佐小帝君的......
第56章 他的欲言又止
随着朝堂之上最后一声求饶戛然而止后,大殿里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中也是震惊万分,这小帝君非但不傻还如此萧杀果断,
白絮摸了摸鼻尖,神色轻松的扫过众人后,不缓不慢的说道:“对于他们的处置之法,众位卿家可有什么异议?”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心中也是各有想法,却没有一人开口,直到一声苍劲有力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帝君明察秋毫,臣毫无异议!”
顾淮之瞥了一眼这说话之人,虽说双鬓斑白,却未显老态,原是丞相佐律,佐律对于先皇忠心耿耿,眼里也是容不得一点沙子,是难得的忠义之臣,虽说当初也反对先皇传位白絮,但白絮登基后,尽管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也是极力相护,全力辅佐,
佐律毕竟是朝中重臣,其他大臣见状也都纷纷附和,齐刷刷的跪了一片,齐声说道:“帝君明察秋毫,臣等毫无异议!”
白牧和白玖两人皆是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居然被这小野种骗的团团转,但也得忍着怒意跪拜行礼,心里却是各怀鬼胎......
而傻子帝君不傻了这一消息也像是一阵风般,迅速传遍整个慕承国上下,对于百姓来说,这本是个喜事,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两年的光阴转瞬即逝,百姓的心里却开始怀念起当初的那个傻子帝君了,如今,在提及起帝君白絮,所有人的背后皆是阵阵发寒,打从心底里面升上一股惧怕之意,这帝君虽说是把慕承国治理的井井有条,国富兵强,但他也确确实实也成了一个令人谈及色变的暴君,自从这帝君不傻了之后,心性大变,性情更是喜怒无常,手段也是冷血无情,杀伐果断,而且疑心甚重惹得在他身边侍奉的人日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生怕做错了一件事还是说错了一个字,就丢了性命,但有两个人,帝君极为重视,一位是一直陪在帝君身边的顾大人,也算是众所周知,而另一位却比较神秘,是不久前新封的帝师,说来也是奇怪,听说这帝君对这位帝师很是顺从,更有甚者传这帝师其实是帝君爱慕之人,所以才对其千依百顺,况且这帝君的后宫之中可是空无一人,这其中缘由也是众说纷纭
而且不久前还发生了一件事,有一日,帝君寻了十几名画技高超之人为帝师作画,明明已经是一模一样,可这帝君偏偏说不像,只要说画的不像的,那名画师就立刻被拖下去处死,到最后就只剩下最后一名,那画师许是太过害怕,哆哆嗦嗦的竟把旁边的朱砂打翻,正好沾到了画中人的眼尾一点,那画师吓得顿时魂飞魄散,连连跪地求饶,可出乎意料的,帝君竟看着那幅画入了神,直接放了那名画师,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帝君殿内,桌上的精致小香炉中散着缭绕的白烟,淡淡的香气弥漫在殿中,榻上之人眯着眸子看着手中的画轴,指尖轻轻的点在画中人眼尾的朱砂之上,愣了许久,直到传来一阵推门声,他缓缓抬头,看到与画上人一模一样的人朝着自己走过来,竟有些失神
江念卿看了一眼桌上香炉,又添了些香料,才转过去看着那出神的人,轻声说道:“轻舟,我总觉得你在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对吗?”
榻上之人回过神,将手中画卷收起,语气听不出来任何情绪:“江先生多想了”
江念卿笑了笑没在说什么.......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可这年却发生了一件事,而这件事让帝君的性情变的更加残暴不堪......
边关的孤城黄沙漫天,空旷苍凉的让人窒息,一抹清瘦的身影站在城墙之上,呼啸的狂风掀起他的白袍,吹乱了那墨色的长发,银色的面具有些冰冷,极好看的凤眸望着远处入了神,直到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出现在视线中,那凤眸一亮,连忙下了城墙迎上去,
那人下马后,直接半跪在那月白身影前,双手呈上一封信:“禀将军,这是军长从京中递出来的信件”
夜沧溟眼神微动,拿着信笺的手微微发颤,打开之后,越看脸色越沉,陆桦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汤药,走到夜沧溟身前,语气有些责备:“这边关风急,你现在身体太过虚弱,能不能别老往外跑”
说着,便把手中的汤药递到夜沧溟面前:“给,喝了”
陆桦见着夜沧溟没有动作,表情也是一脸凝重,便想着这三年虽说发作了没几次,但也是因为用药压制着,但陆桦心里明白这药也马上就要不管用了,而且他忘的东西也越来越多,甚至不用发作也会时常忘了一些事,所以陆桦还以为他又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又在回想,他只好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
说完,陆桦才注意到夜沧溟手中的信件,皱了皱眉毛:“你就这么怕忘了关于那小崽子的事,一遍遍的看,也不嫌累,我看,每封信的内容你都能背下来了”
夜沧溟摇了摇头:“这是今日才送到的”
陆桦翻了一个白眼,不在乎的说道:“无非是他最近又做了什么事,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受伤之类的,每封信都是”
夜沧溟看着陆桦几次欲开口,却都没说出来,
陆桦显然也看出来夜沧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打趣的说道:“你看我做什么,怎么,莫非这次信上的内容还与我有关啊”
夜沧溟看着陆桦的眼睛,终于开口说道:“陆桦,你要冷静”
陆桦忍不住轻笑一声:“那小崽子的事,我又不在乎,有什么可冷静的”
夜沧溟一脸为难,却还是下定决心的继续说道:“顾淮之......死了”
“啪!”盛着汤药的瓷碗应声而碎,乌黑的汤药洒了满地,陆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逐渐变为不敢相信,声音有些发颤:“方、方才,风太大,我、我没听清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夜沧溟上前抚上陆桦的肩膀:“顾淮之为了保护白絮,被刺客刺中要害,失血太多......”
第57章 他的决定
陆桦站在原地愣了很久,风卷起的沙粒刮在脸上,疼的有些难受,随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要走,脚下有些磕绊,夜沧溟见状连忙上前拦住他的去路,陆桦直接用力钳住夜沧溟的肩膀:“我们回京!你、你知晓我医术的,我、我能救他”
说着,便挣脱着往城门走,夜沧溟抿着双唇,一言不发,只紧紧的拉着陆桦,
陆桦转过头去撕扯着夜沧溟的衣袖,视线有些模糊,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焦急:“快走啊!在晚些我就救不了他了!”
夜沧溟看着这样失控的陆桦有些心疼,却还是狠下心,冷冷的说道:“陆桦,你心里明白......这次你真的救不了他”
一语话落,陆桦瞬间停止了挣扎,向来锋利刻薄的眸子如今却是从未有过的脆弱,像是自言自语般:“那个废物......在等着我回去呢”
夜沧溟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陆桦却无力的说道:“让我一个人待会”
夜沧溟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
等到外边残阳似血,夜沧溟正思虑着要不要去寻陆桦,刚要起身,却见着陆桦又端着一碗药走进来,神色如常,声音微哑:“快把药喝了,省的还要我费心”
依旧是那刻薄的语气,虽说现在他看起来与平时并无差别,但夜沧溟还是注意到那红的不像话的眼圈,便知道这只不过是他强装出来的罢了,
夜沧溟接过瓷碗,却迟迟没喝,想了许久才说了一句:“我们明日便动身回京”
时隔三年,慕承皇宫还是像是天上的琼楼玉宇般,奢华至极,唯一的不同的便是宫中守卫多了不止一倍,整个皇宫更像是一个华丽的金似牢笼一般,困住了不知多少画地为牢之人......
看着这熟悉的白玉台阶,夜沧溟每走一阶心便颤一分,等到行至大殿门口时,便能看见那斜椅在龙椅之上一道慵懒的模糊身影,夜沧溟心底竟生出一股紧张之意,下意识的低下头,而陆桦却直接跪地行礼,语气隐忍:“请帝君先允许臣去看看顾大人,之后臣在来请罪!”
沉寂了半天后,一声懒懒的声音才淡淡响起:“淮之在一个山清水秀的清静之地,你去的时候轻点,若是吵到他,你可是会没命的”
这原本熟悉的声音,此时在夜沧溟听来却是极为陌生,凤眸不自觉的划过一抹悲色
陆桦看了一眼夜沧溟,两人互相点了点头,陆桦便随着一名侍卫离开,
行了大约小半日的路程,陆桦便到了一片极为清幽寂静的山林,甚至连虫鸟鸣叫都听不到半分,安静的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直到看见不远处一处空旷之地,矗立在那的一方孤零清坟让陆桦止住了脚步,不知在原地怔了多久,陆桦才继续迈步,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方墓碑,直到依稀看清‘淮之’二字,陆桦只觉得心上某处疼了一下,连呼吸都有些艰难,等到他磕绊的走到顾淮之的墓前,缓缓的蹲在那墓碑旁,不可置信的抬起颤抖的指尖,一下下的轻轻摩挲着墓上的名字,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便跪在地上,拼命的开始用双手扒着泥土,声音是难以自制的颤抖:“废、废物,你躺在这里干什么,这、这太凉了,你身子本来就弱,到时候受凉生病了,不还是给我找麻烦......”
陆桦是医师,一双手生的白皙修长,极为好看,此时却沾满泥土,指甲里甚至都渗出丝丝血迹,可他依旧不停的扒着那发硬的泥土,几滴泪珠顺着下巴滴落在这泥土上,声音是无助的哭腔:“顾淮之!你起来啊,你不是要延年益寿,那你怎么能离开我!”
最后,陆桦无力的靠在那冰冷的墓碑旁,终于哭出了声音,唔咽的说道:“淮之.......你说过要等我回来的”
而陆桦却不知道,不远处的两人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其中一人竟是千溪,而另一人,整个人都藏在黑袍中,看不清面容,
千溪皱了皱眉,恭敬的向那人说道:“阁主,你当真不去见陆神医一面吗?”
那人摇了摇头,声音平淡,听不出来任何情绪:“十年期已到,她的恩我也算是还完了,这朝堂纷争我不会再沾染半分,至于......人,余生若是有缘,自会相见,若无缘,便是不复相见了”
那人语气顿了顿,看着远处靠在墓碑上失声痛哭之人,隐在黑袍中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随即眼底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又转瞬即逝,语气又是那般毫无波澜:“陆桦......珍重”
而另一边,陆桦走后,大殿中又再度陷入一片寂静,直到那慵懒的声音再度响起:“皇叔站那么远作甚,本君都有些看不清皇叔的模样,走近些”
夜沧溟微愣,但还是步步走近,等到看清龙椅上的人后,凤眸闪过一抹惊艳,只见着那人慵懒的斜靠着椅背,黑色的宽大锦袍只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衣领滑至肩侧,露出大片白皙滑腻的肌肤,那尽数散落的头发竟已看不出来一丝墨色,而是极为漂亮的孔雀蓝,而他的容貌虽说与三年前相似,但却更加精致,美的有些惊心动魄,但令夜沧溟惊诧的是,那双桃花眸子,竟泛着晶莹的淡蓝,透着一股妖冶的美感,好看的像是一幅灵动浓厚的画卷,惑人心神......
白絮用手指转着额前的一缕发丝,眸色泛冷:“皇叔莫不是忘了,三年前本君是如何说的?”
夜沧溟回过神来,却从白絮身上移开目光,不知为何他竟下意识的说道:“把、把衣服穿好”
听到这熟悉的清冷声音,白絮心中竟是一颤,随即抬眼看向那人,竟有一瞬间的惊异,只因为眼前人看起来竟要比之前还要清瘦几分,但白絮又很快恢复如常,周身的气息泛着一股阴冷之气
第58章 他的入狱
白絮起身拉起衣领,缓缓走到那人面前,淡蓝色的眸子寒意愈甚 ,语气平淡:“皇叔可知,违抗旨意,擅自回京,这是重罪”
等白絮走到自己面前,夜沧溟才发现他如今竟比自己高出小半个头来,自己竟无法与他平视,可这样的白絮也让他陌生,这三年来,从南舒柳的书信中,他也知晓了白絮翻天覆地的改变,
而他心里明白,白絮这般狠厉,暴虐总有一日会激起民怨,到那时来刺杀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而他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如今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能护住白絮,想到这的夜沧溟狠了狠心,声音有些发冷:“顾淮之的死,难道还没让你清楚自己错在何处吗”
白絮先是愣了一下,眼底划过一抹悲伤,转瞬即逝,随后他冷笑一声,凑近夜沧溟的耳边,声音透着一股阴狠,让人脚底生寒:“那.......瑾二哥的死,你清楚自己错了吗!”
夜沧溟的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没错,对于那时的记忆,在他脑海中已太过模糊,他只记得白絮毫无生气的模样,以及眼中对他深深的恨意,而这些记忆是那样深刻的印在脑海里,痛的让他喘不过来气,
看着那双漂亮到极致的眸子里再度浮现的恨意,夜沧溟下意识的退了两步,有些苍白的薄唇张张合合:“我、我......”
白絮继续说着:“夜沧溟,我给过你活路的,可你偏偏往死路上走!”
随后,白絮又斜靠在龙椅之上,依旧是那慵懒的模样:“来人,摄政王违抗圣旨,擅自归京,故收回兵权,押至大牢,等候发落”
等到那抹清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偌大的殿宇中,又只剩下白絮一人,那高高在上的龙椅透着令人窒息的孤独,可没人看见那人走后,白絮眼中流露出的隐忍到极致的思念,不过很快,便被一片寒凉代替,自言自语道:“你为什么要回来......”
冰冷潮湿的牢狱中阴气逼人,处处透着血腥气令人作呕,那抹月白身影神色如常的端坐在破落的草床上,清冷的似是皎皎明月,可脸上却是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不堪
“将军”一阵低低的声音自牢狱门口传来,夜沧溟抬眼看去,便看见南舒柳满脸担忧的模样,
夜沧溟撑着草榻勉强站起来,他的身体本就每况愈下,再加上这牢中阴冷潮湿,寒气入骨,更是雪上加霜,几日下来,身体更是虚弱至极,所以他几乎是扶着墙面走到南舒柳面前,
南舒柳见状,更是难掩焦急之色:“将军,我带你离开这!”说着就要拔剑砍向那锁链
夜沧溟摇着头拦下南舒柳的动作:“不、不行,如今白絮的身边有太多未知的危险,我不能离开”
南舒柳冷着脸,攥紧手中的利剑不曾落下,甚至可以看见手上暴起的青筋,
夜沧溟知道南舒柳是担心自己,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叫了一声:“阿柳”
南舒柳神情一怔,慢慢松手将剑收回剑鞘,脸上也逐渐柔和,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瓷瓶递过去:“将军,这是陆桦让我带给你的药”
夜沧溟一听,连忙问道:“陆桦怎么样?”
南舒柳回道:“我去的时候他在顾淮之的墓旁搭了一个草棚,说想陪他待一段时日”
夜沧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嘱咐道:“他俩也该好好说说话了,别让陆桦知道我入狱之事”
南舒柳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外面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夜沧溟给了南舒柳一个眼神,随后他便迅速消失在原地,不见了踪影 ,
过了片刻,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身着绛紫色衣袍的人渐渐从暗处走来:“呦,堂堂摄政王怎的落得如此下场”
夜沧溟冷冷的瞥了一眼来人,并未理会
白玖吃了瘪,脸色有些不好,示意旁边狱卒打开牢门,那狱卒虽面露为难,但还是乖乖的将门打开随后退下
感觉到白玖已走到自己身侧,夜沧溟依旧连个眼神也未给他,声音极为清冷:“大皇子有何事”
白玖见状也不恼,一双鹰眸上下打量着面前这清瘦之人,自顾自的说道:“你还是像当年一样,总是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还记得你第一次入宫,也是我第一次见你,所有人都想见一见这少年将军到底是何风采,我那时嗤之以鼻,可你的确让我一眼惊艳”
说着,白玖又靠近了夜沧溟几分,继续说着:“我从未见过生的如此好看的人,站在众人之中,耀眼的似是一颗璀璨明珠,却冷的像是天山寒冰,我主动与你搭话,你却只冷冷的叫了一声大皇子,这般不近人情,可我竟一点都不觉得恼火,甚至有一丝欣喜”
夜沧溟皱了皱眉,越听越有些不对劲,便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几步,奈何下一秒白玖竟直接攥住自己的左手手腕,用力的将自己抵在身后冰凉的墙面上,一阵清晰的痛意从后背传来
夜沧溟疼的闷哼一声,显然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下意识的用力挣脱,但他身体实在太过虚弱,现在的他根本不是白玖的对手,一双凤眸透着阴恻的寒意,声音冷的渗人:“放手!”
白玖手下意识的松了一下,自心底升上来阵阵凉意,但很快他便发现夜沧溟一直在强撑,不免有些大胆抬手撩起他的一缕墨发放在鼻息轻嗅,语气带着笑意:“你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弱,夜将军你站错队了,当初你若选择我而不是那个小野种,我怎么舍得伤你半分啊”
说着,白玖的神情变了变,像是在回想什么,而此时夜沧溟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腰间的银色弯刀之上......
白玖看着眼前人,眼神中竟有一丝贪恋:“说实话,父皇驾崩,将皇位传给那个野种的那段时日,我没有一刻是舒心的,可当我知晓你班师回朝时,我心中是难得的欢喜”
夜沧溟扭过头,凤眸划过一丝震惊,语气却依旧是清冷如斯:“大皇子莫不是有些疯魔了,胡言乱语些什么”
白玖轻笑一声,手逐渐不安分的滑至夜沧溟的腰侧,语气轻佻:“你知不知道,你这幅清冷自持的样子,最让人着迷”
第59章 他的昏迷
忽的,白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一道锋利的寒光闪过眼前,紧接着他迅速退后了好几步,脖颈间传来一阵强烈痛意,他皱着眉抬手捂住,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渗出,随即一声不含丝毫温度的声音冷冷的响起:“你的血也让我着迷”
夜沧溟握紧手中弯刀,沾着血迹的锋利刀尖直直的对着白玖,凤眸中透出的狠厉让人不寒而栗,
白玖只觉得脊背发凉,心底不免一阵后怕,但他依旧强壮淡定的冷笑一声:“你还是这么不知好歹!”
凤眸中戾色更深:“滚”
白玖沉着脸色:“我想这狱中吃食,摄政王定是难以下咽,既然如此,我会特意吩咐他们不必再送”
说罢,白玖便忍着怒意离开,等到确认白玖已经走远,夜沧溟直接无力的半跪在地上,银色弯刀也自手中滑落,阵阵钻心的疼痛自全身各处传来,额间尽是细密的汗珠,连几缕墨发也被汗水浸湿,紧紧的贴在脸侧,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微微发颤的将那白瓷瓶打开,倒了几粒药丸服下,随后他便毫无力气倒在冰冷的地上,在一片透着血腥味的黑暗中紧紧的抱紧自己颤抖的身子,眼前逐渐变得模糊......
残阳似血,映红漫天,落日的余晖像是破碎的金子,落进白玉桌上的一盏清茶中,白絮坐在桌前,用指尖轻抵住额头,瞌着双眸,几缕淡淡的蓝色发丝垂落胸前,甚至要比这夕阳盛景还要美上几分,
过了片刻,一阵浅浅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最后坐在白絮对面,白絮并未睁眼,只是将那杯清茶慢慢的推至那人面前:“这是我刚泡的茶,江先生尝尝”
江念卿转着杯身,眯着眼睛看着茶中升上来的热气:“你准备如何处置摄政王?”
白絮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泛着浅浅冰色的眸子有些发寒:“这件事我自有打算”
江念卿刚要说什么,却被一匆匆进来的侍卫打断
“参见帝君”
白絮皱了皱眉,声音有些冷:“说”
那侍卫顿时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连头也不敢抬:“禀、禀帝君,是摄政王在狱中昏倒了”
白絮瞬间变了眼神,直接起身往大牢方向走,脚步甚至有些慌乱,
等到了牢中,狱卒们早就哆哆嗦嗦的跪了一地,连个大气也不敢出,白絮走进牢房,看着面前蜷缩成一团的瘦弱身影,心上某处好像被狠狠的剜了一块,他冷着脸,直接俯身抱起地上的人,但却又让他一惊,怀中人实在是太轻了,
随后白絮便一言不发的抱着人离开,等白絮离开后,这些狱卒们皆是松了一口气,都小心嘀咕着
“你说这帝君还真是喜怒无常,之前在宫中都不允许任何人提及摄政王,如今这摄政王锒铛入狱倒也是意料之中,可今日帝君此做法又是何意啊”
“快别说了,帝君的心思你也敢揣摩,嫌自己的命太长啊”
“......”
等到了帝君殿,白絮又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召至此,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殿中的太医跪了满地,为首的一名太医,颤着花白的胡子战战兢兢的说道:“回禀帝君,摄政王并无大碍,只是染了风寒身体太过虚弱,再加上又多日滴水未沾,滴米未尽才会昏迷不醒”
白絮神色愈加阴沉,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离开殿内,过了一会,白絮的手中便多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而众人看的清清楚楚,这帝君手背上清晰一片红痕,显然是烫的,所有人皆是颇为震惊的面面相觑,莫非这粥是帝君亲手熬的?
白絮坐在床榻旁,看着榻上之人紧闭着双眼,苍白无色的脸上尽是冒出的冷汗,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之情涌上心头,他皱了皱眉毛,刚要抬手拿掉那人脸上的半面银色面具,手却停在了半空中,随后又收回来,轻轻的吹了吹瓷勺中的白粥,小心翼翼的递到那人有些干裂的唇边,不过他很快便发现,以夜沧溟现在的状态根本吃不下去任何东西,他抬手擦干净那顺着嘴角流出的白粥,
随后,白絮直接将手中的白粥扔到那些太医面前,众人都是吓的心中一颤,头埋的更低,很不得将自己藏进地缝里,
夹杂着怒意的声音:“明早之前,他要醒不过来,你们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吓得连连求饶:“帝君,饶命啊!”
白絮并未理会丝毫,径直离开帝君殿......
白玖刚进大殿,便远远的看见了一个用黑布蒙着的巨大物件,虽说心中有些奇怪但他也没想太多,他行至白絮面前,草草行了一个礼:“不知帝君召我来此所为何事?”
白絮看了一眼那黑布之处,语气轻松:“本君只是想靖王看出好戏而已”
白玖疑惑的皱了皱眉:“看戏?”
白絮缓步走到白玖面前,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是啊,而且这出戏,靖王一定喜欢”
正当白玖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时,忽然一人被两个侍卫压到那黑布面前,待白玖看清之后,才发现这人竟是看管夜沧溟的狱卒,
白玖心里不免犯了嘀咕,难道他已经知晓了那日发生的事,不过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拿自己怎么办,想到这的白玖心中顾虑顿时少了大半:“帝君这是何意?”
白絮直接把手指竖在嘴边:“嘘,好戏马上要开始了”
正当白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其中一名侍卫突然将那黑布拉下,白玖眼中顿时划过一抹震惊,这黑布之下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子,而这笼子里竟是一只体型似狼,通体玄黑,利齿森森的恶犬,一双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睛,透着一股狠劲,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把人撕碎,
那狱卒一看,腿直接吓软了,直接摊在地上,但却拼了命的往白絮脚边爬,声音战栗:“帝、帝君,饶命啊,求帝君饶、饶过我这一回吧!”
那狱卒见白絮无动于衷,也许是吓破了胆,直接喊道:“帝、帝君!是、是靖王!是靖王吩咐不让我给摄政王送吃食的,说让摄政王吃点苦头,他的话我不敢不听啊!帝君饶命啊!”
第60章 他的‘梦境’
白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难看,直接上去狠狠的踹向那狱卒的心窝,怒不可遏道:“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敢污蔑本王!”
白絮摸了摸鼻尖,一脸好整以暇的不慌不忙的走到白玖身边:“本君的戏还未开始,靖王倒是先开场了”
听到这话,白玖冷哼一声:“帝君此言何意?”
白絮的脸色立即变得阴沉,竟直接抬手狠狠的按向白玖脖颈的伤口处,极为用力的将他往下按,剧烈的疼痛让白玖倒吸一口凉气,不得已弯下身子跪在白絮面前,可白絮却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疼的白玖是满头冷汗
白絮的眼底戾气甚重:“那本君问你,是谁给你的胆子敢碰他!”
白玖疼到身体微微发抖,他心里自是清楚这个‘他’是谁,但他依旧装傻道:“我、我听不懂帝君在说、说什么”
白絮将白玖的脖子扭向铁笼的方向,轻声说道:“既然听不懂,那便看戏好了”
话音刚落,那两名侍卫便直接抓起瘫软在地上的狱卒,那狱卒反应过来后,面露惊恐的拼命挣扎喊叫:“帝君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帝君饶命啊!”
但下一秒他便被扔进那大铁笼中,一时间大殿上回荡着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别、别过来!啊啊啊!!!”
不过片刻,声音戛然而止,接下来,一声声狼吞虎咽的啃食骨肉的声音让人听的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在看那狱卒的喉管已被咬断,猩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半张脸也被啃噬的面目全非,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站在旁边的两名侍卫也不敢直视,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白絮眼神漠然的看着那断气的狱卒,唇边却勾起一抹笑意:“如何,这出戏,靖王看的可喜欢?”
听着这轻松愉悦的语气,白玖的眼神中难掩惧色,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着白玖久久未语,白絮敛了笑意,俯身冷冷的说道:“白玖,你当真以为本君不知道你与乌月国干了什么勾当,还有收起你那龌龊心思,不该你觊觎的人他的一根头发丝你也不配碰!”
白玖有些不可置信,但依旧强装镇定:“你不是恨他吗?”
白絮又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我是恨他!但不论我对他做什么,甚至是要他的命......也轮不到你来作践他!”
白玖又是疼的身形一颤,咬着牙强忍,他的伤口本来已经结痂,可又被白絮硬生生的揭开,血液顺着脖颈流进衣领中,有些黏腻
白絮见状,放开钳住白玖的那只手,手上也已染满了鲜红的血液,他皱了皱眉,缓步走到那铁笼旁,下一秒竟直接将那只手伸到里面,紧接着那通体玄黑的恶犬竟乖乖的将白絮手上的血液舔舐干净,这景象透着一股诡异,让人遍体生寒
白絮的脸上浮现着淡淡笑意:“若靖王在有一次,便也喂本君的狗吧”
白玖满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面若倾城之人,阵阵寒意遍布全身,他第一次从心底里升出对白絮的惧怕之意,他甚至觉得现在的白絮有些可怕,
白絮刚要离开,却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停在白玖身边:“对了,这大殿就劳烦靖王清理干净了,实在是太脏了”白絮特意加重了后面三个字眼
白玖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拳头,却还是低下头:“......是”
方才已有太医来告知那人已经醒了,白絮便又捧着一碗白粥回自己的寝殿,刚走到门口时,白絮却停住了脚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袍,袍边溅上了几滴殷红的血迹,连发尾也染上了些许鲜红,蓝色衬的有些刺目,他又闻了闻袖口,虽说不算浓重但还是沾着淡淡的血腥气,
思量了半天,白絮又转身离开,等过了片刻,他再回来的时候,身上那宽大华丽的黑色锦袍已换成了一袭黑色的窄袖长袍,是他之前常穿的侍卫便装,一头轻浅的孔雀蓝发也用玉冠高高竖起,他又低头嗅了嗅,确定身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腥气之后才捧着粥推门进去,不知为何,尽管知道对他来说这本是多余之事,但这几乎是他心底下意识想去做的事情,
而不远处的几名帝君殿的侍卫都实属震惊了一番
“哎,我是不是看错了,帝君手里捧着......一碗粥?”
“是啊,还有方才我换班休息的时候,我一抬眼帝君就站在我跟前,吓得我差点魂没一半,谁成想帝君居然跟我借了一身衣服!”
“......”
没办法,因为衣物都在寝殿里,白絮无奈只能找了一个侍卫的换上,
白絮进去后,才发现夜沧溟并没有全然清醒,而是处在半昏半醒的状态,不过他心中竟不自觉得松了一口气,他下意识的放轻动作,坐到榻上,吹了吹白粥,声音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张嘴,小心烫”
夜沧溟只觉得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眼睛也只能勉强看清一点,但他入眼便看到当初那一袭黑衣的小侍卫,看他的眼神中是那在熟悉不过的温柔,夜沧溟怔了怔,乖乖的张开嘴,眼尾却不自觉的染上一抹嫣红,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因为他确信这只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美梦而已
白絮直接停住手上的动作,眼底划过一丝震惊,他不由自主的缓缓抬手轻柔的拭去那人眼尾的一滴泪水,还不等他反应,自己的衣角便被轻轻拽住,只见着那人的嘴角微微上扬,苍白却好看到极致,声音虚弱:“小、小侍卫,你回来了”
白絮愣住了,眼神中尽是茫然,唇齿间不自觉流出一个字:“嗯”
等他回过神来,连忙有些慌乱的远离了床榻,但很快便又恢复如常,眼底的戾色更加深重:“滚进来!”
说着老早就在门外候着的那老太医便胆战心惊的推门而入:“帝君有何吩咐?”
白絮将粥递到他面前:“喂他喝完”
说完,白絮便大步离开,
夜沧溟模模糊糊的看到那离开的黑衣背影,唇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原来美梦都醒的这么快吗”很快他又沉沉睡去......
第61章 他的怒火
晨昏恍惚,榻上之人动了动眉头,悠悠转醒,有些刺目的光线让他不自觉的抬手遮挡,‘叮铃’随着他的动作,一声清脆却沉重的锁链声传入耳畔,夜沧溟感受到手上的重量,皱着眉缓缓睁开双眸,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一副冰凉的锁链紧紧锁住,白皙的手腕泛起一圈淡淡的红痕,连抬手也有些许的费力,他艰难的起身环视四周,熟悉的环境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很快他便发现这应该是藏在白絮寝殿后面的那方竹林,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想出去看看,才发现自己的脚上也戴着沉重的枷锁,加上他如今的身体本就虚弱,连走一步都要费上极大的力气,
夜沧溟扯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如今的自己在白絮那里什么都不是,他甚至是想......杀了自己的吧
‘轰隆隆’一声机关运转的声音清晰的响起,夜沧溟敛了情绪,正襟危坐在榻上,清冷如斯
白絮端着一碗乌黑的汤药步履悠闲的走到榻前,慢条斯理的说道:“皇叔醒了便把药喝了”
说着白絮又瞟了一眼那极重的锁链,继续说道:“哦对了,皇叔如今还是戴罪之身,不过那监牢中血腥气太重,况且那些该死的奴才又让皇叔吃了这么多苦,本君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皇叔还是不要在那狱中比较好”
夜沧溟总觉得哪里不对,强装镇定的问道:“那些狱卒?”
白絮挑了挑眉尖,将手中的汤药放在一旁:“都说了该死,自然是杀了”
夜沧溟神色一震,有些难以置信:“你、你把他们全杀了?”
白絮抵住额头,神色装作有些为难:“按理说应该只杀看管皇叔的那个,可本君觉得其他人看着皇叔受苦却袖手旁观更是不能饶恕,索性就都杀了”
夜沧溟眼中的不敢相信逐渐转变为滔天的怒意:“你、你怎可如此嗜杀成性!”
说完后,夜沧溟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浊气,忍不住的剧烈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染上些血色
白絮见状,眼底划过一丝紧张,却还是神色如常的端起旁边的药碗递到夜沧溟眼前:“皇叔还是先把药喝了,在来对本君说教”
夜沧溟的气息有些急促,眼底怒意更甚,连看都没看白絮一眼,直接抬手打翻他手里的瓷碗,一言不发
乌黑的汤药洒了满地,空气中散着浓郁的苦味让白絮皱了皱眉头,眸色微寒:“本君会在去取一碗新的,到时候皇叔可千万别再如此了”
不知缓了多长时间,夜沧溟才逐渐平静,那药的苦味依旧弥漫在空气中,久经不散,
夜沧溟又忆起方才白絮闻到这苦味皱起的眉头,左看右看一番,最后视线定格在木桌上的小香炉上,他艰难的起身,伴随着沉重的铁链声,一步一步的挪到木桌旁,点上香炉,不到一会,一股淡淡的沉水香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可能是因为这炉中的沉水香太少,香气漫不到药碗打翻的那处,夜沧溟便捧起那小香炉,步子极为缓慢的走到那苦味最为浓郁的地方,弯下身子,抬手将香炉中升起的白色轻烟尽量撩到那汤药上,因为铁链的重量,夜沧溟不得不半跪在地上,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那药味总算是淡了,尽是令人心静的沉水香的香味,
等夜沧溟起身的时候,他的额间全是细密的汗珠,连腿也有些发麻,离榻上不过短短几步,他却用了很大力气才回去,许是累了,又或是不想清醒,他很快便靠着软塌沉沉睡去......
而此时的太医院,所有人皆是战战兢兢连个大气都不敢出,不过心中亦是震惊万分,只见着那抹黑色身影在里面不停的忙来忙去,一会往药罐中加药材,一会又弯腰看看火候,
过了片刻,那身影才出来冲着众人问道:“如何才能让这药不那么苦啊”
为首的那名太医连头都没敢抬,连连说道:“回帝君,这良药苦口利于病,若是减少药量苦味便不会太重,可这药效也会随之减半”
白絮碰了碰鼻尖,思量着自言自语道:“说的也有道理,可这会不会太苦了,喝不下去怎么办......”
一众人见着这帝君正在出神,有几个胆大的才敢抬头看上那么几眼,只看着那张足够令所有人魂牵梦绕的脸上沾上了些许黑色的灶灰,可他们竟觉得这样的帝君多了些人情味,少了那令人惧怕的萧杀狠厉,几人面面相觑,低声耳语
“要不然你去提醒一下帝君?”
“你怎么不去?”
“我、我不敢呐”
“你以为我敢啊”
“......”
于是几人心照不宣:“我什么都没看见”
忽然,一名匆匆而来的侍卫打断了白絮
“禀帝君,帝师有事相商,此时在殿内等候”
白絮回过神,看了一眼还未煮好的汤药,想着应该还要一会,便随着那侍卫回了寝殿,
到了庭院中,桌上早已泡好了两杯清茶,白絮一如平常的抿了一口,看着旁边那似如清风之人:“江先生有何事相商?”
江念卿眼神动了动,划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像是在极力隐忍什么,但很快一闪而过:“方才丞相大人来过,说云熙国国主欲结两国秦晋之好,将嫡长公主送来和亲”
白絮轻笑一声:“和亲?本君可不需要”
江念卿神色一动:“轻舟你细想一下,虽说云熙国不算大国,但也算是富庶之地,而且若是一人站在高处久了,其他人总会心生不满,若他日当真有何变故,也算是一个有力的帮手,还可以更加稳固慕承国的地位,况且你若不喜那公主,将她安置在宫中即可,这和亲本就是云熙国主主动提出,想来也不会有什么说辞”
白絮细细琢磨了一番江念卿的话,心中还是不愿这和亲一事,忽的一阵熟悉的香气飘在鼻息,原是江念卿又在白玉桌上的香炉中加了些安神的香:“这香快没了,改日我在拿些过来,不知帝君思量的如何了?”
白絮按了按眉心,心中没由来一阵烦躁,又忽然想起来还煮在火上的药罐,直接起身说道:“此事全凭江先生定夺便好”
江念卿看着那颇为急躁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淡笑,脸上表情晦暗如深,眸色寒的渗人,缓缓吐出三个字:“云熙国......”
第62章 他的不安稳
等白絮端着药回去时,屋内散着一股淡淡的沉水香味,那人安静的倚在塌边,静谧的像是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白絮的眼神有一丝动容,站在原地愣了很久,也就这样看了他很久,
夜沧溟睡得很浅,梦里有些不安稳,很快便悠悠转醒,醒来之后便看着白絮又端着一碗新药站在不远处,他并没有开口,只是淡淡的把头扭到另一边,
白絮看着夜沧溟躲避他的动作,心头的火气更甚,周身散着寒气:“喝药”
夜沧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白絮冷笑一声,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本君的耐心可不似从前那般好了”
说着,他并没有给夜沧溟回应的机会,而是直接上前拉住夜沧溟手上的锁链强行将他的双手举起来压在床榻的木框上,不允许他挣脱半分,
而接下来就在那双凤眸的震惊之下,白絮端起手中药碗喝了一口含在嘴中直接用力的吻向那温凉的薄唇,发狠的撬开他的牙关,强行将那苦的要命的汤药渡到他口中,淡淡的血腥味逐渐蔓延在两人口中,明明药已经喂他喝下去了,可白絮却像上瘾一般,不肯退出去半分,亲的越发用力,越想深-入,像一头困兽,很不得将他拆骨饮血,
夜沧溟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头脑更是昏沉,但他依旧用尽自己的全力挣脱,断断续续的声音透着震惊的愤怒:“唔......白、白絮,放、放开!”因为太过用力,连手腕都被那铁链磨出深深的一道口子,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白絮本来根本不在意他说的话,但眼角余光在瞥见那白皙手腕上刺目的鲜红时,冰蓝色的眼眸瞬间恢复了清明,甚至还多了一丝慌乱,几乎是下意识的结束了撕咬般的纠缠,松开了举着铁链的手,看着那人脸色潮红,红肿破皮的薄唇染上点点殷红,白絮的心情竟然莫名好了起来,便又将剩下的药递到他面前:“你自己喝,还是继续以方才那种方式喂你?”
夜沧溟气愤的继续将头扭到一边,又欲抬手打翻药碗,好在白絮眼疾手快的向后退了一步,不过他也注意到了旁边丝毫未动的膳食,白絮皱了皱眉,他心里自然清楚夜沧溟的脾性,便再度开口:“本君没杀那些狱卒,只是流放了而已”
果不其然,夜沧溟听完之后眼睛一亮,这才肯回过头来正眼看白絮:“你说的是真的,他们都活着?”
白絮有些心虚的应下,不过是死了一个,也勉强算是“都”活着吧
说完,白絮又将药碗递过去:“这下,可以喝药了吗?”
夜沧溟在看清白絮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忍不住轻笑一声,但也是把药碗接过来
白絮看着那极好看的笑容,不免有些慌神,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连忙掩饰道:“还、还得多亏本君,你脸上才多了些血色,不然像之前那般病恹恹的,当真难看”
夜沧溟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流氓耍赖的本质倒是一点都没变:“帝君在占别人嘴上便宜的时候,能不能先把脸上的灰擦干净”
白絮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抬起手在脸上随便抹了两下,却正好把灶灰粒给抹开了,反而越来越花
夜沧溟轻轻叹了一口气:“你靠我近些,低下头”
白絮心情正不错,竟真的乖乖的把脸凑到夜沧溟面前,然后那温凉的指尖便轻轻拂着自己脸颊,像是一片温柔的轻羽,心里痒痒的
夜沧溟:“有没有帕子”
白絮正在出神,下意识的便从怀中拿出来一白色方帕递过去,等夜沧溟接过来后,便注意到这已经发皱的方帕上一朵雪白梨花,如此熟悉,他这才兀然想起,这不是那时在李家庄自己给白絮的那条吗?他......竟然还留着,还随时带在身上吗?
白絮此时也反应过来,脸色发冷,赶紧一把夺回来那方帕,欲转身离开,还语气冷淡的解释道:“只是忘了扔”
等他离开竹林,回到寝殿,他还是握紧了手中已经皱的不成样子的方帕,再度揣回怀中......
等到入夜后,白絮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眼前总是浮现那抹鲜红,想了许久,他还是在寝殿翻箱倒柜了半天,拿着一瓶伤药和一块干净的白布进了竹林木屋,他进去的时候下意识的将脚步放轻,屋内还亮着昏黄的灯火,人却早已经入睡,
白絮轻手轻脚的将白布浸湿,慢慢坐在塌边,小心的用指尖将夜沧溟腕上的锁链拨到手腕上方,看着那渗出鲜血的白皙皓腕,白絮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他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动作轻柔的一下下的替他擦拭伤处,等清理干净后,白絮便打开药瓶,小心翼翼的将伤药撒到伤口处,或许多多少少有些疼痛,榻上之人皱起眉头极轻的闷哼一声,不知为何连着白絮的心也颤了一下,他下意识的低下头凑到那人的手腕处,轻轻的吹着凉气
忽然,等白絮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之后,眼底划过震惊,便有些慌张的转身欲走,奈何刚起身,那温凉的指尖便紧紧的拉住自己的手指,
白絮眸色发寒,本想着直接甩开,却看着榻上人紧锁着眉头,额间都是出的虚汗,显然睡得极其不安稳,他这般模样竟让白絮眼中的寒意逐渐散去,鬼使神差的白絮顺势倚在床榻旁,又让夜沧溟枕在自己的腿上,给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后他刚要伸手扯过一旁的被子,怀中人却又不安稳的翻了一个身,直接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白絮瞬间绷直了身体,他怕吵醒夜沧溟,只好两只手悬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就这样僵了半天,他才缓缓的放下手,安抚一般的轻轻拍着那人瘦弱的脊背,
过了一会,听见他的呼吸终于安稳下来,白絮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也安心的放松身体倚靠在床榻上,神色却又有些冷漠,低声自言自语:“就只有这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了小天使们,这段时间感冒加练车,所以一直不在状态,更的就有些慢,我肯定会很快找回状态,努力更文哒~
第63章 他的主动
清晨的光线有些刺眼,白絮皱了皱眉毛,抬手按了按眉心,刚转了一下脖子,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应该是他靠着床榻睡了一晚上的缘故,
等缓了一会后,白絮低下头用手捏着后脖颈缓解酸疼,
而与此同时躺在白絮腿上的夜沧溟也逐渐清醒,刚睁开眼便看见那玄色龙袍的衣角,他几乎是一惊,下意识的直接抬头,而正在低着头捏后颈的白絮显然有些猝不及防,来不及躲闪,于是那坚硬的白玉束冠直接狠狠的撞上了白絮的下巴,
白絮被撞的当真是眼冒金星,吃痛的捂住下巴,缓了好半天都没缓过来劲,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连夜沧溟的银质面具也被撞掉了,眼尾的血色梨霜花肆无忌惮的绽放,冷艳又妖异,凤眸还蒙着朦胧的水雾,墨色长发有些凌乱,乖乖的坐在榻上,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神茫然的看着疼的直吸凉气的某人:“帝君这是怎么了?”
白絮疼的连话也不想说,只是无奈的指了指夜沧溟的头顶,夜沧溟反应了一会,才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便赶紧挪到白絮身边,扒拉开他捂着下巴的手:“让我看看”
只见着白絮棱角分明的下巴上红了一大片,不到一会便肿开了,还划出了几道血印子,夜沧溟眼神有些心疼:“痛不痛?”
白絮一听他这么问,立刻直了直腰,清了两声嗓子:“咳咳,本君一点都不......”还没说完,夜沧溟便抬手碰了碰
“疼!”白絮又往后缩了缩
夜沧溟皱着眉,拿起旁边不知道何时放在这的药瓶,又扯住白絮的衣袖,将他拉近了些:“不许动”
白絮轻哼一声,竟也就真的乖乖的凑过来,还低声嘟嚷着:“明明是你撞得,反倒比我还凶......”
夜沧溟将瓶中药散倒在手上,用指尖取了一点轻轻的抹在白絮的下巴上,因为破皮的缘故,有些沙的痛,白絮忍不住吸了两口凉气,夜沧溟见状只好前倾身子凑近一些,轻轻的吹着气
白絮看着这近在咫尺的浅色薄唇,极好看的凤眸是难得的温柔,鬼使神差的他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往前靠近了一点,就这样像蜻蜓点水一般,碰上了那微凉的柔软,
一瞬间,四周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心跳声,温柔到极致的清风穿过窗柩撩起两人的发丝,
白絮很温柔的轻柔的触碰着,而这次夜沧溟却并没有推开他,反而十分配合的轻闭双眸,双手揽住白絮的脖子,有些笨拙的吻着白絮,柔软的舌尖小心的试探着,眼尾染上淡淡的胭脂色,好看的像是天边云霞,
白絮却在此时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音,夜沧溟瞬间停住了动作,离白絮远了些,羞愤的说道:“你、你笑什么”
白絮碰了碰鼻尖:“看来这种事情皇叔还是做不来”
夜沧溟有些生气的扭过头去,脸色绯红:“这、这种事情,我、我又没有经验,如何做的来.....”
听着他越来越小的声音,白絮的心情大好,眼底笑意也愈渐加深,也是他三年来唯一真情实意的笑:“本君这回是真的不疼了,多亏了皇叔的灵丹妙药”
夜沧溟羞赧的把手上的药瓶朝后扔过去:“你自己上药!”
白絮接住药瓶,笑意不减:“皇叔好好休息,本君晚些时候在来”
白絮回到寝殿刚走到院中,便迎面撞见了江念卿:“江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江念卿看着白絮嘴边挂着的笑意,先是有些惊诧,随后眸色便沉了几分,但面上依旧如常:“你今日是碰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白絮倒了一杯茶递到江念卿手上:“和往常一样罢了,先说江先生有何事”
江念卿抿了一口清茶,嘴里含了一片浓郁苦涩的茶叶:“云熙国的嫡公主祝灵鸢如今已入关”
白絮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耐烦,指尖抵住额头:“她要来便来”
江念卿继续说着:“可不管怎么样,她毕竟是一国公主,所以.....”
还不等他说完,白絮便打断道:“不是说过了,这件事由江先生安排,况且她怎样都与本君无关”
江念卿神色变了变:“好”应下后,他便起身离开,
白絮忽然觉得一阵头疼,他用力的捏着眉心,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淮之,我头疼”
而院中的寂静像是在提醒着他故人已不在,白絮苦笑一声,眼底的悲伤渐渐被漠然取代,将杯中的茶水尽数倒在地上:“淮之,我知道你向来酒量极差,还是喝茶的好”
“淮之,他们都说我变了,说我暴虐不堪,说我嗜杀成性,说我疑心深重,可我以前真的是这样的吗?”
白絮笑了笑:“其实有些时候,我也快认不清自己了,若你还在,你肯定会给我个答案”
“淮之,其实我应该恨他的对吗?”
“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说完我就不烦你了,淮之......我想你了”
说完后,连白絮自己都没察觉,他的脸上早已经湿漉一片,他只觉得身上有些疲累,眼睛也越来越沉,竟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渐黄昏,御膳房像以往一样照常送来不同的珍馐美馔,白絮端着膳食前往竹林,刚进门却飘来一阵饭香,
白絮几乎是没有半分犹豫的直接把手中的膳食尽数扔掉,还扑了扑手,之后便慢条斯理的走进屋中,那道身影正在木桌前摆弄着碗筷,见着白絮来了竟然还有一些紧张:“我、我就是闲着无聊简单做了些,之前在边关也常做,味道应该不会太差”
白絮看着桌上的菜,的确都是些在普通不过的家常菜,可看着怎么就比那宫中御厨做的山珍海味还要有食欲,不过白絮却注意到夜沧溟手腕上又渗出了血珠,伤口又破了,他皱了皱眉,想来应该是切菜的时候又用了力气,
想到这,白絮直接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铜制钥匙,微微弯腰解开了夜沧溟手腕上的锁链,又随手扔到一旁,
不等夜沧溟说些什么,白絮直接一屁股坐在木桌前,端起碗筷:“吃饭”
夜沧溟也弯了弯嘴角,坐在白絮身边,其实如今白絮能待他如此,还愿意与他这样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他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第64章 他的动情
两人吃了一会之后,夜沧溟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匆忙起身到厨房端了一个白瓷碟回来,
白絮放下碗筷,杵着下巴看着放在面前的形状各异,勉强可以看出来是甜食糕点,
夜沧溟掩面轻咳了两声:“本来想做梨花糕的,但是这个季节梨花都落了,而且我、我不怎么太会把面团捏成圆的”
白絮笑了两声,悠闲的捏起一块,上面的白色糖砾洒了一些,但他并没有放到自己嘴边,反而递到夜沧溟的眼前:“咬一口”
夜沧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露出一抹苦笑,凤眸有些黯淡,他是怕自己下毒吗?
但他还是接过来,但谁成想,刚咬住一小块,还没等吃进口中,白絮便直接揽住他的腰身,强行分开他的双腿,迫使自己面对着跨坐在他的腿上
这样的姿势让夜沧溟觉得羞耻不已,本想着挣脱,手却被白絮紧紧钳住,嘴里还叼着糕点有些难受,刚想咬下来,白絮却制止道:“咬住别动”
夜沧溟有些不理解,但还是下意识的继续叼着,但脸上还是阵阵热浪袭来,便把头扭到一边不敢直视白絮,
白絮微微扬着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本君也尝一尝是什么味道”
说完,白絮直接把手绕到夜沧溟的背后,一只手搂着那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强行让他低下头,这突如其来的冲力,让夜沧溟不得不把双手搭在白絮的肩上,来支撑自己的身体,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的极近,鼻尖甚至都若有若无的碰到一起,呼吸互相纠缠,
白絮极漂亮的冰色双眸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已经染上胭脂色的俊颜,张开嘴轻轻咬下糕点另一边的一小块,慢慢咀嚼,甜的发腻,
夜沧溟刚想把剩下的吃完,想尽快结束这样让他羞耻不已的姿势,白絮却又低着声音说道:“皇叔别急,本君还没吃完呢”
白絮看着那凤眸中忽隐忽现的慌张,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不急不慌的从他嘴中叼过来剩下的糕点,若有若无的擦过那片薄唇,之后便放开了压着他的那只手,身子微微后仰,懒懒的靠在木桌上,单手抵着脑袋,眼神中含着笑意看着那有些慌神的人,吃完后又伸出柔软的舌尖轻轻舔了舔残留的糖砾,说不出的妖冶撩人,
夜沧溟心中慌乱更甚,即想移开视线却又不想,眼尾蔓上嫣红,连身上也阵阵发热
白絮眼中笑意更深:“皇叔看看本君嘴边可还有碎糖砾?”
夜沧溟草草扫了一眼,指了指自己嘴角,磕磕巴巴的说道:“这、这里还有点”
白絮前倾了一些:“皇叔帮帮我”
夜沧溟缓慢的抬手,指尖刚要碰到白絮的嘴角,白絮却突然拉住他的手,顺势将他往前一带,两人的距离又瞬间变得极近,
白絮的声音低哑:“不用手”
夜沧溟看着眼前这粘着些许白色糖砾的殷红的唇,脑海中的清冷自持逐渐被击的溃不成军,鬼使神差的他缓缓低下头,慢慢靠近,墨色的长发滑落至胸前,
他生疏且温柔的吻着白絮,探出柔软的舌尖一点点舔舐着白絮嘴角的糖砾,连着眼尾那冷艳的梨霜花都透出极致的柔美,像是神明入了红尘,动了情
白絮起初很享受他的这种主动,可渐渐的他像小猫一样的细细舔舐,勾的白絮心痒难耐,终是忍不住的搂紧了那细腰,扬起下颚,加深了这个吻,辗转反侧,无尽缠绵,像是饮鸩止渴,致命的上瘾
白絮的视线下移,因为之前的拉扯,夜沧溟的衣领有些凌乱,露出了里面白皙的锁骨,白絮眯了眯眼,结束了这个缠绵留恋的吻,
温凉的指尖先是抚上那有些嫣红的薄唇而后一路向下,划过修长的脖颈,最后挑开了那月白色的衣领,凑上去,轻轻的,一点一点的啃咬着那精致漂亮的锁骨,
夜沧溟不得不仰起头,凤眸半眯,被白絮碰过的地方像是着了火一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连呼出的气息都变得滚烫,
白絮松开嘴,摸索着那被自己弄出来的红痕,贪婪的舔了舔嘴唇,总觉得一个太少,便又亲上去,细细密密的舔舐,
夜沧溟身上瞬间变得酥软,呼吸也有些急促,绯红的脸上烫的有些难受,便想制止白絮,可流露出的声音却变了味:“白、白絮,嗯、不、不许在弄了......”
可白絮非但没听,反而变本加厉,还想着在往下深入,夜沧溟便搂着白絮的脖颈,软软的趴在他的肩膀上,月白衣衫凌乱的褪下一半,露出半个白皙滑嫩的后背,见白絮还是不停,便羞愤的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他的肩膀,
白絮感觉到肩膀处轻微的刺痛,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停了动作,双手搂紧了夜沧溟的腰,又轻轻的亲了亲他圆滑的肩头:“这糖砾皇叔可觉得甜?”
夜沧溟羞愤的把头埋进白絮的肩膀,半天才微哑的嗓音吐出一个字:“甜!”
白絮听出了他赌气的成份,便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他柔软的长发,轻声说道:“你若想吃梨花糕了,我日后做给你吃”
夜沧溟的眼神一亮,立刻撑着白絮的肩膀坐直身子,眨巴着惊喜的眼睛:“你说真的?可这个季节梨花早就落了”
白絮的手指绕着夜沧溟胸前的一缕墨发:“之前我命人摘了一些花瓣,晒干后收起来了,虽说味道可能没有那么浓郁,但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夜沧溟弯了弯嘴角:“好”
突然一阵凉风吹过,夜沧溟觉得身上有些凉,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滑下去大半,锁骨处还有几个明晃晃的红痕,而且自己还坐在白絮腿上,脸上刚褪下去的热潮瞬间又涌上来,便赶紧手忙脚乱的把衣服拉上来,扶着白絮的肩膀从他身上下来,可脚刚沾低,却连一步都没走,腿软的出奇,一个不稳又坐回白絮的怀中,脸上又是通红一片,刚想挣扎着起来,白絮去而直接将他抱起来嘴角含笑:“主动投怀送抱,哪里有不接的道理”说完便抱着人往榻上走去
第65章 他的一片空白
可令白絮惊诧的是,不过是抱着他从木桌到床榻这短短的几步路,他竟然就在自己怀中睡着了,
其实自从在狱中昏倒那次之后,白絮就发现夜沧溟开始变得有些嗜睡,有好几次自己来的时候他几乎都在睡梦中,虽说有些不安稳却睡得很深,所以当时给他上药时,他也没有丝毫察觉,
不过白絮也没有多想,以为是这段时间他太过伤神所至,便轻轻的将他放到榻上,刚想起身离开,搂着自己脖颈的双手却收的更紧,不肯放开,白絮无奈的笑了两声,而后认真的描绘着眼前人干净的眉眼,在这一瞬间他心里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他这辈子都恨不起来了,
白絮俯身温柔的亲了亲榻上人的额头,随后侧身躺在他身边,将人拥入怀中,时不时的便亲一下他轻闭的双眸,秀气好看的鼻梁,浅色温凉的薄唇,视线更是一刻也不舍得离开,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眼神中满是藏不住的欢喜和珍视,连眉梢都带着笑意,
夕阳余光散落在两人的周身,散着淡淡的鎏金色,温和宁静的连轻柔的和风也不忍打扰,就这样看着两人相拥而眠,像是一幅天作之合的画卷......
过了几日,空气有些潮湿的热,
这天,白絮只松松垮垮的披了一件墨黑色的外袍,衣摆长长的拖在身后,里面未着寸缕,上身几近完美的线条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下身也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亵裤,松松的套在腰间,几缕淡蓝色的长发落在胸前,更衬的他冰肌玉骨,浑身散着一种魅惑心神的妖气,漂亮的冰眸透出懒懒的神情,其实他是想起来竹林前面有一处泉水,想去好好泡一泡,
进去之后,他见着夜沧溟没在院子里,便也没进屋去寻,自己直接慢悠悠的奔着那泉水去了,寻了一处浅些的边缘,顺势坐在里面斜靠在池边,水刚好漫过腰间,清凉的泉水让白絮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指尖轻抵住额头,很是享受,
夜沧溟又是刚从睡梦中醒过来,脑袋沉沉的,而且他能感觉得到有些记忆正在自己的脑海里慢慢抽离,之前的一些事情也逐渐消失,都变成一个个拼凑不上的碎片,可庆幸的是关于白絮的事情他都还记得,不过随后风眸中便流露出那万般留恋不舍的悲色,脸上表情也变得凝重,因为他清楚或许自己真的没有多少时间可以陪在白絮身边了,
可以白絮现在的性子以及围绕在他身边的各种隐在暗处的势力,他又怎能安心的离开,正想着这些,屋外细微的水声让他回过神来,便穿上靴子朝外面走去,
刚出物,便看见了不远处倚在池边的白絮,刚走近些想与他讲话,却看到他敞着衣袍,裸着上半身,夜沧溟立刻移开视线,脸上瞬间染上两朵绯色红云,
白絮本就身姿挺俊,所以身材怎样也是可想而知,夜沧溟虽说是看向了他处,但眼角余光还是瞥向池中人,精壮的腰间没有一丝赘肉,视线不自觉的下移,平坦的小腹上下起伏,溅上了几滴晶莹的水珠,顺着肌肤的纹理滑落
夜沧溟脸上热度不减反增,刚想转身离开,手却直接被白絮拉住,沾着池水的手湿润冰凉却丝毫没能把他的温度降下去分毫,
白絮注意到夜沧溟躲闪的视线和绯红的脸色,看着不光赏心悦目心中也更是欢喜,便故作讶异的问道:“哎呀,皇叔的脸怎么如此红而且掌心还这么烫”
夜沧溟掩饰的轻咳两声:“可、可能是这天气太过闷热,没什么大碍的”
白絮唇边勾着笑捏了捏那纤细的指尖:“过来给我看看”
“不用.....”夜沧溟还没说完,便一声惊呼,直接被白絮一个用力拉到了池中,溅起了不大不小的水花,又是被迫跨坐在他身上,
月白色的衣袍大半都被浸湿,湿哒哒的贴在身上,纤细的腰身被勾勒的淋漓尽致,墨色长发也尽数散下,又几缕凌乱的贴在他白皙的脸侧,薄如蝉翼的长睫上也挂着几滴透明的水珠,眼尾染上浅浅的莲红色,极诱人的好看,
但那凤眸却含着愠色:“你!为、为何总是要我这、这般姿、姿势......”
随后,夜沧溟的声音便愈渐变弱,因为白絮看他的眼神实在是有些不对劲,怎么感觉像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一般,
白絮的呼吸有些急,下一秒直接搂紧那细腰,前倾着身子,贴着那泛着淡淡粉红的耳朵,呼着灼热的气息,声音有些隐忍却温柔至极:“说,你是不是专门来折磨我的妖精”说完,白絮便伸出舌尖舔舐那柔软滚烫的耳垂,
夜沧溟瞬间觉得身上烫的厉害,连腿都软的厉害,手也不自觉的抓紧了白絮的衣领,甚至都把他的外衫扯掉了一半,想开口制止,才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也难以说出来,发出的声音连自己听了也觉得羞愧难当,
白絮又开始亲他的脖颈,不断上移,最后寻到那温凉的唇瓣,有些发狠的索取,灵活的舌尖撬开他的牙关,大肆侵略每一处领土,
夜沧溟逐渐有些招架不住,连呼吸也有些困难,嘴唇传来发麻的疼痛,但他依旧尽力迎合着白絮,
但白絮依旧没有停下来,手慢慢的深入到冰凉的泉水中......
夜沧溟感受到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都滚烫难耐,眼尾微微湿润,嘴里不自觉发出一声动情的声音,身子软的越发厉害,手上也加重了力气,甚至在白絮光滑的肩膀处留下几道血印,
不过很快强烈的羞耻感让他恢复了一些清明,他发狠的咬了白絮的嘴唇,声音哑的发颤:“停、停下”
白絮舔了舔唇上的鲜血,看了看刚从水中拿出的手,冰色的眼眸染上欲望的色彩,声音魅惑:“你对我有感觉了对吗?”
第66章 他的昏睡
白絮正好整以暇的等着夜沧溟会怎样回答,下一秒他却搂住自己的脖子,软软的将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声音一下子听起来疲惫不堪:“我、我好像有些累......”
白絮刚要说话,耳边便传来愈渐轻浅平稳的呼吸声,竟睡得这么快,白絮不免惊诧的皱起眉毛,但怕他在水中着凉,便赶紧抱着人从池中出来,又给他换上了干净的外衫,
不过在这期间,夜沧溟竟没有一点反应,白絮心中有些担忧,这未免睡的也太过沉了,莫非上次在狱中真的落下了什么病根,可当时太医说了并无大碍,
白絮轻柔的替他掖了掖被角,便起身离开,眸色有些发寒,一群没用的废物,看来还是要等陆桦回来,
白絮回到寝殿后,头突然疼的厉害,不过他偏头疼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都成了顽疾,只不过最近疼的越发厉害,他想扶着桌子坐下,眼前却一阵发昏,身形也有些不稳
守在殿门的侍卫见状,赶紧冲上来扶住,可才刚碰到他的衣袖,白絮却直接狠狠甩开,厉声吼道:“滚开!”
那侍卫顿时吓得脸色煞白,直接跪在地上,浑身上下抖如筛糠:“帝、帝君恕罪”
白絮扶着桌子边缘,用力的捏着眉心想缓解疼痛,可心中的烦躁感越发强烈,甚至对跪在自己面前的侍卫起了杀心,
“你先退下”一声温和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那侍卫顿时如释重负,连连说道:“是,帝师!”
江念卿先是上前扶着白絮坐下,随后又往香炉中添了一些安神香:“头又疼了吗?”
白絮难受的的点了点头,熟悉的香味绕在鼻尖,
江念卿绕到白絮身后,微凉的指尖不轻不重的帮他按揉着太阳穴:“好些没?”
白絮的眉头逐渐舒展,疼痛的确减轻了不少,
江念卿见白絮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便继续说着:“明日,云熙国的公主便要进京了,你还是露面比较妥当”
白絮脸上有些不耐烦:“本君不是说过了不......”
可他话还没说完,江念卿却俯身贴在他的耳边,声音很轻:“不,你要去,你必须去”
白絮只觉得耳边的声音听起来那般空灵缥缈,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思维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嘴巴一张一合:“好......我去”
江念卿直起身子唇边勾起一抹满意的笑,继续帮白絮轻按着太阳穴,可眼神在触及到白絮的心口位置时,却流露出一种纯净到极致的温柔,嘴里喃喃着:“快了,就快了......”
云熙国嫡公主祝灵鸢,生来尊贵,万千宠爱,容貌更是一笑倾城,回眸百媚,公主进京这天,京城比平时热闹了千白倍,所有人都争着抢着想要一睹这公主到底是何绝色,
可令京城百姓没想到的是,帝君居然会亲自迎接,华丽气派的鎏金龙撵,雕着精致的五爪金龙彰显尊贵,龙撵之上的人一袭玄黑色龙袍,慵懒的盘坐在上面,指尖轻抵额头,淡蓝长发散至腰间,冰色双眸半阖,容颜是极致的漂亮,可却无一人敢抬头欣赏,谁心里都清楚他们这位帝君性情暴虐,喜怒无常,谁都不想无故丢了性命,
城中的喧闹声一时间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伏身跪在地上,齐声喊着:“参见帝君!”可在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对于那高高在上的君主,他们并无半分真心敬仰,有的不过是惧怕甚至还有藏在骨子里的怨恨......
这时,城门口驶来一支身穿鱼鳞铠甲的禁卫军,中间夹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饰,镶金嵌宝的窗柩被红色的纱幔遮住,马车四角悬挂的精致风铃,随着缥缈的风声传来,
马车里的人儿,一袭曼妙红衣,素手叠交,端庄优雅,脸上遮着一红色轻纱,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美目,
祝灵鸢方才也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声音,便撩开窗帘一角,声音略带忐忑:“可是慕承的帝君亲自前来了?”
马车旁一扎着双包发髻的小侍女显然有些难抑激动:“回公主,是呢,帝君亲自来接您,阵势还不小呢”
祝灵鸢心中自是升上来十足的优越感,可她心中也未免有些紧张,早就听说这慕承国的帝君白絮性情暴虐,手段狠厉,在她心里这样的人肯定是生的凶狠粗俗,满脸横肉,其实若不是为了给父皇分忧,为云熙国寻一个强大的靠山,她是断然不会前来和亲的,
想到这她便又问道:“那帝君长得如何?”
随着队伍距离近了些,那小侍女的眼睛都看直了,都忘了回话,祝灵鸢柳眉一皱,心有些凉:“是不是面貌凶狠,五官狰狞”
那小侍女依旧没有移开眼睛,愣痴痴的说道:“公主殿下,奴婢从来没见过生的如此好看的男子,简直像是在画里走出来一样”
祝灵鸢放下帘子,眼神有些落寞,显然是不相信:“你不必安慰我,我答应过太子哥哥,会护好云熙国的”说到这时,那双美目中浮现出一抹悲痛
过了片刻,马车停止了行进,外面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祝灵鸢收紧了素手,有些紧张,
紧接着,那脚步声停在马车外,紧接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到眼前,祝灵鸢先是愣了片刻,随后便小心翼翼的将手递过去,在他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而祝灵鸢抬眼便对上一双浅浅的冰色双眸,虽说透着寒凉却依旧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而接下来她也算是见到这传闻中暴虐帝君的真容,美目又一瞬间的失神,她这才意识到方才侍女的话当真是没在唬她,眼前人的确像是画中人,生的极为好看,一见惊鸿,
回过神来的祝灵鸢又想起这便是她以后的夫君,心中就莫名欢喜,甚至都不敢抬眼看他,
白絮其实心中早就有些不耐烦,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应下了,而此时他的心里想的只是想快些回去,还要陪自家那位回去吃饭呢,可这公主却一直扭扭捏捏的,心中烦躁更甚+-*
第67章 他的醋意
祝灵鸢微微低下头,脸上有些发热的跟在白絮身后,等两人一同上了龙撵之后,白絮便又懒懒的抵着额头,下意识的与那公主保持了距离,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自然也没注意到那美目中含羞带怯的眼神,
等一行队伍浩浩荡荡的消失在宫门口后,京城又恢复了平日繁华,而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全是公主和亲一事
“帝君如此重视这云熙国公主,看来咱们慕承终于要有一位帝后了”
“我看也是八九不离十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是说帝君爱慕宫里那位......帝师?”
一青衣男子摇了摇头,饮了一口茶水:“谁知道呢,再说这帝师一直神神秘秘的,到底有没有这个人都是两说,这皇族之事向来乱的很啊”
“......”
回到宫中之后,白絮径直下了龙撵,祝灵鸢双手叠交内心有些期待的等着那双微凉的手再次递过来,可看着那人俞行渐远的背影,祝灵鸢的失落中带着不解,刚想着该怎么办,那身影便停住了脚步,一双素手不免攥紧了衣衫,
白絮本想着赶紧回去陪自家皇叔吃饭,却又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走回到龙撵旁边,看着那抹俏丽的红衣身影:“本君已经为公主安排了寝殿,若日后公主有何事,随时都......不可以来找本君”说完,白絮便直接转身离开
祝灵鸢美目睁的极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连一旁的小侍女也有些不敢相信:“公、公主,方才帝君是不是多说了一个字”
祝灵鸢很快便回过神来,正了正身子,看着那背影轻笑一声:“没关系,迟早是我的”她早就听闻这慕承帝君的后宫形同虚设,他身边更是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个女人,而如今他既然同意和亲,还亲自来接自己,就算他是因为自己的母国才会如此,但想来在他那里,自己也应该占了一席之地,所以无论是后位还是那个男人,她都要......
白絮刚踏入院中,便看着江念卿早就坐在桌前等他,不过他也早就在意料之中,不知为何,对于云熙国公主,他总觉得江先生有点过度关注,
他刚坐下,对面的声音便轻飘飘的传进耳朵里:“看样子,你是把公主独自撇下了”
白絮有些烦躁:“本君已经给足她面子了,江先生还不满意吗?”
江念卿感觉出白絮的情绪,便没在说什么,只是倒了一杯清茶推到白絮面前,笑着说道:“好好休息,我之后再来看你”
白絮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也知道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可最近他的情绪有些时候连他自己都有些难控制,
等他平复之后,看着落日余晖,才发觉时辰竟已经这么晚了,他拍了下额头,便赶紧往寝殿里面走,进了竹林他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走到门口,便看见那人坐在桌前杵着下巴,有些昏昏欲睡,
白絮的眼神瞬间变的极其温柔,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夜沧溟身边,眼看着眼前人的脑袋快要杵不住,快要磕到桌角,白絮赶紧眼疾手快的伸手接住,让他枕在自己的掌心,
白絮也顺势坐在旁边,也将下巴杵在木桌上,就这样安静的看着眼前人,越看心中越欢喜,忍不住凑上去轻轻亲了亲他的眼尾,可一种深深的愧疚感突然涌上心头,让他的眸色有些发寒
白絮心里明白,现在自己的所有做法都是在对不起那个温柔的人,他只是在努力逃避那件事,连想都不敢想,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事有蹊跷,可他害怕,既怕真是自己所看到的那般又怕真的别有隐情,
前者,他有愧于瑾二哥,因为他实在没办法真的对眼前人恨之入骨,对眼前人的这种喜欢,已经深入骨髓,融入血肉,早就成了一种本能,他甚至在想若瑾二哥心中怪他,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向瑾二哥赔罪,
可......若是后者,白絮不敢想,或许这辈子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他更没有任何脸面在陪在夜沧溟身边,
不知道为何,想到这的白絮浑身都在发凉,自心底升上来一股恐惧,嘴里低声喃喃着:“就、就这样好了”
看着那纤长睫毛微微轻颤,白絮忍不住抬手轻轻触碰,指尖痒痒的,这样真实的触感才让他渐渐回过神来,心中安定,
夜沧溟感觉到有些异样便也悠悠转醒,凤眸缓缓睁开,入眼便是白絮弯弯的眉眼,他瞬间清醒了不少,赶紧直起身子,刚想让他吃饭,才发现满桌子的饭早就凉了,便说道:“你今日来的有些迟,我在去热一热好了”
白絮扯住夜沧溟的衣袖:“不用,凉一些也无妨,反正都是你做的”
夜沧溟点了点白絮的眉心:“不行,会腹痛”
说着便端起白瓷盘,刚要走却好像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今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平日里,白絮都会准时,
白絮眼神有些躲闪,不过这件事早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夜沧溟知道也是早晚的事,还不如自己跟他先说清楚了,他轻咳了两声:“就、就去接了个公主”
夜沧溟疑惑的皱了皱眉,他记得先帝可是一个女儿也没有:“什么公主?”
白絮的声音又小了一点:“和、和亲的......”
夜沧溟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凤眸微微发寒,声音清冷的像是寒冬三九:“的确,帝君这个年纪也确实需要立后了”
说完,夜沧溟便直接把白瓷盘又重重的放到白絮面前,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白絮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看着眼前的盘子,他甚至都怀疑盘底是不是已经碎了,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求生欲极强的赶紧解释:“皇叔我发誓,我起初绝对坚定的拒绝了这件事!”
夜沧溟倚在桌子旁,轻松的点了点头,随意的问道:“那公主长得如何?”
白絮回忆了一下,也没想太多,乖乖说出自己心中想法:“她用红纱遮着,我也没看清,不过看眼睛应该长得挺好看的,眼尾下方还有一颗小痣”
夜沧溟冷笑一声:“我应该知晓为何后来帝君改了主意,想来这公主帝君应该是喜欢的很,看的竟然如此仔细,一颗小小的痣都能注意到”
白絮:“......”只是顺嘴了而已
白絮感觉四周的温度越来越低,便赶紧上前扯住那月白衣袖,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从来没想过娶那公主,只不过江先生总是日日在我耳边苦口婆心的念叨,我便想着应下算了,我不理睬她就是了,怎么说她也是云熙国的嫡公主,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没准过两日便受不住了,自己就回去了”
夜沧溟的表情变了变,云熙国的嫡公主?总觉得有些熟悉,为何江念卿偏要想法设法的让白絮与云熙国扯上关系,
白絮见夜沧溟久久没有反应,便以为他是听自己的解释了,便再次捧起桌子上的饭菜:“皇叔,我饿了,不然咱们继续热菜?”
回过神来的夜沧溟扯回自己的衣袖:“帝君方才不是说不用吗,那就吃凉的好了”
白絮立刻回道:“可是会腹痛!”
夜沧溟挑了挑眉尖:“这皇宫中又不是没有茅厕,帝君何须担心”
白絮:“......”
第二日,
吃完饭后,两人并排在竹林中散步,白絮用眼角余光瞥着近在咫尺的白皙修长的手指,寻了一个合适的时机,一把握住,不过还没等抓热乎着,又直接被甩开,接着那清冷如斯的声音便淡淡响起:“帝君自重,被人看到了总归不好”
白絮:“......”哪里来的人
一阵凉风吹过,白絮缩了缩脖子,这下好了,不让抱,不让亲也就算了,连手都不让牵了,怎么有种被打回原形的感觉.......
第三日,
白絮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木桌,又看了看倚在榻上安静看书的某人,有些傻眼,行了这下不止手不让牵了,连饭都不给吃了,
白絮眯了眯眼睛,总这样下去那还了得了,没办法只能耍点花招了,
这样想着,白絮装作表情痛苦的捏着眉心坐在桌前,眼角余光却偷偷瞄着榻上人的反应,
果不其然,夜沧溟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神色担忧:“哪不舒服?”
白絮低着头弯了弯嘴角,而后还是使劲的捏着眉心艰难的说道:“头、头疼”
夜沧溟心中顿时慌了,之前南舒柳的信中就提过白絮添了头疼的毛病,他赶紧抬起白絮的下巴,拨开他的手,才发现白絮的眉心都被他自己捏出了两道红印,
夜沧溟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心疼,轻轻的帮他按着额头,声音也温柔了不少:“还疼不疼?”
白絮微眯着眼睛,双手不动声色的绕到夜沧溟身后,直接揽住他的细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又牢牢的搂着他的腰身,将头埋进他怀中,心满意足的说道:“这回一点都不疼了”
第68章 他的妥协
夜沧溟一心还以为白絮是真的头疼的厉害,便捧起白絮的脸,帮他揉着眉心,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坐在白絮的身上,
白絮看着夜沧溟眉眼间的担忧,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不过他眉心的红印还真不是自己故意弄出来的,自己的头疼病的确是有些严重,每次一发作他恨不得把自己眉心的那块肉给掐下来,久而久之,自己平日只要按上两下,眉心处就会出现较为明显的红印,想不到还帮了他大忙了,
白絮想了片刻,语气虚弱的说道:“皇叔,你离我近些,我告诉你怎样才能缓解我的头疼症”
夜沧溟根本没想太多,自然而然的就搂上白絮的脖颈,低着头凑过去,
白絮嘴角一勾,轻轻一仰头便亲上了那温凉的薄唇,但他也只是适可而止的碰了一下,但还是想吃了蜜一样甜:“这便是医我的良药”
夜沧溟羞赧的碰着自己的嘴唇,脸上瞬间染上绯色红云,也意识到这就是白絮的小计谋,便挣扎着要起身,奈何白絮又搂的更紧了,眼看着又要把头埋进自己怀中,瓮声瓮气的说道:“皇叔,我头好像又疼了”
夜沧溟眯了眯凤眸,眼疾手快的伸出一根手指抵在白絮的额头中间,却还是避开了那还微微泛红的眉心,不轻不重的将白絮的脑袋又戳回去:“疼就早点休息,小流氓......”说罢,趁着白絮发愣的片刻,直接脱身
白絮摸着下巴,皇叔那句话莫非是今夜可以与他同榻而眠了?想到这的白絮不免心花怒放的就往榻上走......
接下来,又是一阵凉风吹过,白絮吸了吸鼻子看着紧闭的屋门,那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帝君早点休息,免得头又疼了,我可不提供良药”
白絮:“......”不是都哄好了吗?
翌日,白絮托腮坐在桌子旁边思考,怎么以前没觉得自家皇叔这么难哄呢,这样想着,白絮的视线不自觉的移到了寝殿们外的两名侍卫身上,
门外两人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颈,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白絮冲着两人招了招手:“进来”
两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方才那凉意从何而来了,两人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帝君有何吩咐”
白絮身子前倾,离得近了些,跪在地上的两人额间都吓出了冷汗,连个大气儿也不敢出,
白絮深思熟虑了一番,询问道:“你们知道怎么哄人吗?”
两人心中一惊,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从帝君嘴里说出的话,不过两人也不敢妄自揣摩,一人说道:“要是属下,会给她买最好的胭脂水粉,金银首饰”
白絮挑了挑眉尖,要说真把这些东西送给自家皇叔,那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在碰他一下了,
另一名侍卫看出来白絮的表情不对,赶紧说道:“回帝君,属下认为最好送那人喜欢的东西,比如说什么物件或者是吃食”
说道吃食白絮立刻恍然大悟,对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自家皇叔最喜欢的不就是自己做的梨花糕,想到这的白絮笑着拍了拍那侍卫的肩膀:“说得好,过会去领赏”说完,白絮便急匆匆的起身离开,
那侍卫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像是难以置信一般:“刚、刚才帝君是不是笑、笑了”
另一个的反应也是目瞪口呆:“好、好像是”
“我还以为我做噩梦了”
“......”
等到了御膳房,白絮命人将晒干的梨花瓣取出来,他拿起青色的瓷瓶放在鼻尖闻了闻,是淡淡的梨花香伴着些泥土的气味,虽说味淡,但也应该能做,
白絮便又开始在御膳房里忙来忙去,一群御厨又胆战心惊的齐刷刷的站了一排,
忙活了半天,看着乳白色的玉碟中整整齐齐的摆放的精致糕点,上面点缀着干花瓣,棕色中夹杂着淡淡粉红,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白絮端着糕点,嘴角挂着笑意,他又抬手擦了擦脸,因为方才揉面团,手上还残留着面粉,这回倒是都蹭到脸上了,刚要转身离开,一声轻柔的女子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帝君这是在做什么?”
白絮回头便看见一身艳丽红衣,满头青丝简简单单的用一支玉钗挽住,遮面的红纱已然不见,美目流盼,生的当真是明艳动人,浑身透着一股轻灵之气,不过白絮真是没兴趣多看她一眼,反而看着心中还升起一阵无名火,要不是因为她,自家皇叔能连手都不让自己牵吗?最主要的只有自己装病才能亲一下,这不都是拜这公主所赐!
祝灵鸢看着转过身来的白絮,极俊俏的脸上沾着些许白色的面粉,她忍不住掩面轻笑,从腰间取下一方丝帕,就要帮他擦干净:“帝君脸上沾了东西”
说着刚要抬手,白絮皱了皱眉毛,眼底划过一丝厌恶,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直接躲开,祝灵鸢的手就这样悬在半空中,好不尴尬,其他人也都识时务的低下头,
不过祝灵鸢的视线又触及到白絮手中那盘极精致的糕点,便又回想到方才在帝君殿听到那两名侍卫说的话,便自然而然的认为白絮是因为当时把自己独自扔下,所以嘴中说要哄的人是自己,便又要伸手去拿盘中的糕点:“这可是帝君亲手做的?”
白絮眼底厌恶更甚,声音也有些冷:“本君让你碰了吗”
此话一出,御膳房所有人脊背都是一寒,头埋的更低了,祝灵鸢也是如此,连手都不敢再往前伸半分,她旁边的小侍女都觉得心中一颤,
不等祝灵鸢在开口,白絮直接小心翼翼的捧着糕点离开,
白絮走后,所有人都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可祝灵鸢的眼神却透着一股狠意:“莫非那糕点是帝君亲手做给别人的,我倒要见识见识是何方神圣,竟藏得这么深”
白絮站在屋门外,轻轻拍了拍了门:“皇叔,今日的膳食是我......”亲手做的
后面四个字还没说出来,便被那清冷的声音打断道:“劳烦帝君了,可我不饿”
白絮又清了清嗓子:“唉,那好吧,反正我收的那些梨花瓣也只够做这一盘梨花糕的,既然皇叔不饿......”
又是没说完话,屋门便直接从里面打开:“我、我又突然饿了”
看着眼前人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手上的糕点,白絮忍不住轻笑一声:“尝尝,味道变没变”
第69章 他的昏睡
夜沧溟拿起一块放入口中,甜腻的糕点在舌尖化开,熟悉的味道逐渐蔓延,
白絮刚想着也拿一块,可还没碰着呢,直接被某人牢牢的护在怀中:“桌上有饭”
说完夜沧溟便捧着糕点倚在软塌旁,又往嘴里送了一个,白絮见状无奈的笑了笑,如今护食护的竟连他都不肯给了,
白絮坐在桌子旁边,看着桌子上平平常常的饭菜,心里却快要乐开花了,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淡淡笑意:“其实若是寻处山清水秀之地,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也挺好......就我和你”
白絮低着头,说实话他甚至有些紧张,想着夜沧溟会说些什么,其实他心中明白,这句话并不是他一时兴起的心血来潮而是早已蓄谋已久的心之所向,
等了一会,榻上人没有发出一点回应,白絮皱了皱眉毛,抬头看去,才发现夜沧溟竟然又睡着了,
白絮轻手轻脚的走到软榻前,才发现,他手中还拿着半块没吃完的梨花糕,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看他睡得又很平稳,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白絮便也没在想太多,想拿走他手上的糕点,一下子还没从他手上拿出来,白絮又忍不住轻笑一声:“又没有人跟你抢”
眼角余光撇到沾到他嘴角的一点白色糖砾,白絮弯下腰,歪着头凑上去,伸出舌尖将糖砾勾进嘴里,又轻柔的亲了亲他的嘴角,最后扯过里侧的薄被盖在他身上,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刚出去没一会儿,一抹刺眼的红衣身影便飘飘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见过帝君”
白絮抵着额间,声音寒凉:“公主可是忘了本君说过的话”
祝灵鸢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是从小侍女手中接过来一个精致的白瓷碗,递到白絮面前:“鸢儿听闻帝君喜爱甜食,便特意做了银耳莲子羹也是为了方才的事情赔罪”
白絮眸色阴沉:“谁告诉你本君喜欢吃甜的”
祝灵鸢心中竟莫名生来来一股凉意,但面上依旧还装作平静如常:“方才在御膳房帝君不是亲自做了糕点吗?难道不是帝君自己吃吗?”祝灵鸢仔细的观察着白絮的表情,想看出来什么端倪,奈何他一直都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见着白絮没有回答,祝灵鸢的视线又不动声色的看向帝君殿里面,但也是没有其他人,空气一下子陷入寂静
旁边的小侍女见状,赶紧开口道:“帝君不知,这莲子是我家公主一颗颗亲手剥出来的,手指都磨出血泡了!”
这小侍女一说完,祝灵鸢便把手故意藏到身后,奈何白絮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反而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莲子羹,做的都不及自己的万分之一,而且保不准这里面的哪颗莲子就沾上了她的血,想想就犯恶心,
之后白絮又冷冷的说道:“公主还是早些回去找御医包扎一下的好”主要是她离着自己的白玉桌子太近,保不齐就蹭上血迹,在怎么说这也是上好的汉白玉,再说自己早都用习惯了,总不能因为这矫情公主再去费劲寻一个回来,
而祝灵鸢却自顾自的以为白絮是在担忧自己,美目含笑,她也清楚白絮的耐心脾性并不好,便识时务的行礼离开,
等走远些,祝灵鸢疑惑的压低声音说着:“方才看帝君的反应,想来那盘糕点当真是他亲手做给一个人的,不过殿中也并未看到有女子......”
祝灵鸢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你去随行禁军中挑两个身手好的,暗中注意帝君平日里动向,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值得帝君如此费心的亲手为她做糕点”素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衣角,
这日,白絮还未下朝,江念卿却独自来了帝君殿,悠闲的坐在庭院中,倒了一杯清茶,不大不小的喊了一声:“千卫长”
果不其然,片刻之间,千溪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江念卿身前,拱手说道:“帝师有何吩咐”
江念卿温和的说道:“不是我的吩咐,是帝君命你这几日去守云熙国公主的寝殿”
千溪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可之前帝君并未与我提过”
江念卿轻抿了一口清茶:“帝君是怕有心之人会生出什么事端,伤了两国的和睦,若千卫长不信,可等帝君回来亲自询问”
千溪一听连忙说道:“帝师言重了,属下遵命”还去问小帝君,自己怕不是日子又过的舒坦了,这三年间,小帝君的脾性可谓是天翻地覆,喜怒无常,若自己从他面前敢怀疑江先生,那可真是给自己找罪受,不过既然是从江先生嘴里说出来,想来肯定是小帝君的意思了,不过,小帝君什么时候对那公主这么上心了,
千溪虽心中有疑惑但也不敢多问,便冲着江念卿行了个礼,消失在暗处......
千溪走后,江念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白玉桌面,眼底划过一丝寒意:“公主殿下,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入夜,白絮像往常一样进入竹林,却熟不知一切都被两道黑影收入眼底......
听完两人回禀的祝灵鸢美目微眯:“看来要找个时机去会一会她”
那小侍女有些犹豫:“公主,这样做会不会惹恼了帝君”
祝灵鸢看着菱镜中的自己,簪上了一支点翠玉簪:“就算她真的深得帝君喜欢,也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天日的人罢了,多半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你觉得帝君会因为这样的人跟我,跟云熙国撕破脸吗?”
那小侍女细细想了想,的确若真的深受宠爱,为何不直接给她位份,反而要将人藏起来,想来定是身份卑微之人,想到这那小侍女的顾虑也一扫而光,才又记起来自己无意间得知的事情:“公主,我听宫中人说,明日便是誉王殿下,也就是帝君的二皇兄白瑾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帝君都会离京一日,前往祭拜......”
祝灵鸢勾了勾朱唇:“好”
翌日,白絮走的时候夜沧溟还未醒,不过他也没告知夜沧溟自己的去向,只是说今日朝堂之事繁多,自己也许会晚点来,
等夜沧溟醒的时候,时辰已经临近晌午,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而且他自己也有所察觉,自己昏睡的时间越发的长,身体也愈渐虚弱,他艰难的支撑着从榻上直起身子,想要去倒杯水,突然心口处传来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半跪在地上,冷汗浸湿了鬓角,他赶紧从怀中取出之前陆桦留给他的药,服下后缓了好半天总算是好受一些,只不过脸色依旧苍白的吓人,
他刚坐下没一会,便听见外面机关运转的声音,他疑惑的皱了皱眉,不是说今日会晚些来吗?
不过为了不让白絮看出端倪,他努力强撑着坐直身体,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虚弱,听着愈渐逼近的脚步声,夜沧溟下意识的说道:“不是说今日会晚些......”
可接下来出现在视线里的却是一长相明艳的红衣女子,她身后还跟了两名禁卫军,但看打扮却不像是慕承皇宫的禁军,
祝灵鸢环视着这隐在帝君殿后面的天地,倒是个秀丽之地,不过她在听到那声清冷好听的男子声音时,心中有些诧异,循声而望,更是震惊万分,帝君藏得人竟然......是男子!
但很快祝灵鸢便恢复镇定,她打量着那端坐在木桌旁的月白身影,她实在不敢相信这男子会是那种红尘伶官,只因气质太过清寒干净,生的更像是那皎皎明月,只那双凤眸倒是带着些勾人的意味,还有那眼尾下方的血色梨霜花,当真是碾碎了一切的清冷俊雅,
回过神来的祝灵鸢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又是那副高高在上,端庄素雅的样子,美目却透着一股狠意:“真是生了一副好容貌,怪不得帝君会金屋藏娇”
夜沧溟眼前有些模糊,身形也有些不稳,显然是在硬撑,不过他也大概才出来这女子的身份,声音有些虚弱:“你便是云熙国送来和亲的公主?”
那旁边的小侍女本就替自家公主不平,竟然还比不上一个男子,而且说白了他不过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玩物而已,竟然还敢这么跟公主说话,双手叉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何人,是慕承国未来的帝后,你理应跪下拜见!”
听完这话,祝灵鸢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优越感,好整以暇的看着那月白身影,好像在等待什么,但那身影却迟迟没有动作,祝灵鸢皱了皱秀气的柳眉,
那小侍女见状,递给了旁边两名禁军一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直接上前强行架起那端坐的身影,狠狠的踹了一下他的腿窝,
夜沧溟如今本就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根本毫无半点反驳之力,腿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迫使他不得不跪在地上,嘴唇毫无血色,额间全是渗出的冷汗,眼前的景象越来越迷糊,
祝灵鸢满意的笑了笑,缓缓行至他面前,染着豆蔻的指尖抬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慢慢轻抚着他的脸侧,声音发冷:“你是怎么用这张脸将帝君迷得神魂颠倒的?”
旁边的小侍女一脸嗤之以鼻的应和道:“想来是用了他们那种人擅长的妖媚功夫,真是不知廉耻!”
祝灵鸢忍不住嗤笑一声,随后慢慢的抬手摘下那支点翠玉簪,锋利冰凉的簪子轻轻划过夜沧溟的脸,声音似是蛇蝎:“你说你要是没了这副容貌,帝君还会不会在乎你”
第70章 他的昏迷不醒
夜沧溟感受到游走在脸上的冰凉触感,却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开口说话也是艰难,身上的疼痛清晰的让他的牙齿都在打颤,甚至不小心把舌尖都咬出血了......
千溪隐在暗处正疑惑着这公主为何还不回来,不是说只是散步而已?正想着要不要去看看,身后却悄无声息的出现一道身影,他刚要动手,那熟悉的冷冰冰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是我”
千溪瞬间兴奋的转过身来:“师父!你怎么来了”
南舒柳疑惑的皱了皱眉:“你不在帝君殿,在这作甚”
千溪解释道:“是小帝君命我来守着那云熙国的公主,只不过那公主方才跟人说要出去走走,可到现在还没回来”
南舒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我问你,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千溪伸手指了一个方向,才发现那竟是帝君殿的位置:“奇怪了,今日小帝君去了落华山,那这公主去帝君殿作甚......”
两人互相看了一会,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皆是暗叫了一声:“不好!”便神色急匆匆的消失在原地
祝灵鸢冷笑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玉簪刺进皮肉,慢慢下划,刺目的鲜血顺着那苍白的脸侧流至下巴,滴在那月白长袍上,触目惊心,
夜沧溟瞬间疼的皱起眉毛,紧咬着牙关,祝灵鸢眨了眨眼睛,又比划着说道:“好像这边还缺了一道”
刚要刺进去,自己手上的玉簪便被狠狠的踢掉,,她甚至硬生生的后退了好几步,手腕一阵发麻,瞬间肿了一大片,一阵怒火由心底升起:“大胆!你们是何人!”
南舒柳再看见夜沧溟被压着跪在地上时,眼睛都红了,上前直踹上那两人的心窝,两人直接被踹翻在地,擦着地面滚出去几米远,其中一人直接疼的昏死过去,
看着那月白长袍上的血迹,南舒柳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他上前将人搂在怀中,手忙脚乱的轻轻擦拭着那人满是鲜血的左脸,想碰却又不敢碰,
那小侍女一看祝灵鸢受了伤,气势汹汹的指着站在一旁千溪:“你们是不想活了吗?可知她是谁?”
千溪冷着脸,双手握紧拳头,下一秒直接掐住那小侍女的脖颈,几乎是咬着牙说道:“那你们可知道他是谁!”
那小侍女被掐的喘不过来气,脸都发紫了,拼命的拍打着千溪的手臂:“放、放手!”
祝灵鸢见状,赶紧厉声说道:“本公主命你放开!”
千溪冷笑一声,直接把那小侍女狠狠的甩到一旁:“反正也活不长了”
南舒柳见着夜沧溟已经没了意识,便知晓了他体内的东西又发作了,赶紧将人一把抱起就要往外走,
祝灵鸢却直接挡在门口:“你究竟是何人!”
南舒柳眼神萧杀,声音冷的渗人:“滚开!”直接撞开那公主径直离开
说罢,便低头轻声说道:“将、将军没事的,陆桦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祝灵鸢惊恐的看着那离去的两人,嘴里不敢相信的喃喃着:“他叫那人......将军”
千溪冷冷的说道:“你们伤的人是慕承国的摄政王,亦是护了慕承十三年之久的夜将军”说罢,千溪又瞥了一眼倒在一旁,抖如筛糠的小侍女:“所以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多久”
祝灵鸢脸色瞬间变的煞白,身形不稳的后退了一步久久没有缓过神来,嘴里喃喃着:“太、太子哥哥......”
临近黄昏,白絮才回到皇宫,可刚行至寝殿门口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殿门外的守卫竟然不在,殿内倒是灯火通明,
白絮皱了皱眉毛,谨慎的往里走,却正好瞥见千溪,便松了一口气,
千溪见着白絮,神色立即变得有些紧张,赶紧跪在地上:“帝、帝君!”
白絮不耐烦的说道:“何事!”
还不等千溪说话,白絮便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竟然是陆桦,白絮顿时意识到可能是夜沧溟出事了,便赶紧大步走到殿中,软榻上上躺着的月白身影让他有些心慌,刚要在近一步,身前却挡住一玄色衣袍,
白絮眸色发寒:“不想死就滚开!”
南舒柳依旧神情坚定的挡在夜沧溟身前,千溪心里清楚小帝君这句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千溪心里明白小帝君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的,便赶紧上前把人推走,又使劲拉着南舒柳的胳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师父,你也清楚如今的小帝君真的会要了你的命,如果你死了,日后王爷谁来护着!”
南舒柳这才算是停住了动作,却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骨节捏的有些泛白
白絮一步步的靠近榻上的人,视线在触及到那人左脸时,冰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是难掩的震惊,只见着一道殷红色的疤痕从眼尾下方一直蔓延至下巴,甚至伤口还渗着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陆桦递过去一个白瓷瓶:“王爷脸上的伤口虽深,但只要每日涂我专门配置的药,月余便会痊愈,不会留疤”
白絮的眼神瞬间冷的骇人:“都滚!”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白絮慢慢的坐在软榻旁边,轻轻抓住那温凉的指尖,眼圈有些泛红,另一只手想碰碰他的脸,却小心试探的举起又放下,
白絮看着身边的浸过热水的帕子,这才敢轻柔的替他擦拭伤口周围,只要他一皱眉毛,白絮的心就抽疼一下,便不敢继续碰他的脸,直到他的眉头舒展才敢继续,
就这样,白絮整整守了他一夜,第二天清晨,白絮将陆桦叫进来:“好好照看皇叔”说完,白絮便冷着脸,拔出一名侍卫的佩刀径直离开,千溪见状也赶紧跟在身后,
祝灵鸢一整晚都坐在椅子上,本来以为自己的内心已经足够平静,但再看见那一身戾气的黑衣身影手里握着刀冲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祝灵鸢心中恐惧到了极点,甚至连动也不敢动,那小侍女更是面如死灰的绝望的站在祝灵鸢身后,
等白絮走到殿中时,祝灵鸢直接跪在地上:“鸢儿自知犯下大罪,但凭帝君发落”可祝灵鸢眸色沉了沉,她心里明白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后悔过,若再来一次,自己那把簪子刺的肯定不会是他的脸!
可白絮却没有说要如何处置她,反而冷冷的问道:“昨日,你带去的是哪两个禁卫军”
还没等祝灵鸢说话,千溪便示意了一下,紧接着昨天那两名禁卫军就被影卫压上来,
两人早就吓的瑟瑟发抖,跪在一旁连头也不敢抬,白絮用剑刃抬起其中一人的下巴,声音很轻嘴边甚至还挂着一抹笑容:“告诉本君,你们昨日是哪只手,哦,不对,是那些部位碰了本君的皇叔?”
那人瞬间觉得透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嘴唇吓得煞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帝、帝君恕罪,我、我当时并不知晓那人是、是摄政王”
白絮笑意未减,周身却散着阴冷之气:“哦?是这只手吗?”
说完在那人惊恐的眼神中,白絮毫无半点犹豫的硬生生的将这禁军的整只手直接砍掉,鲜红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有几滴溅到了白絮的脸上,更像是炼狱修罗,让人不寒而栗,遍体生寒,
那禁军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眼神惊恐的看着自己被砍掉的手,手指甚至还在微微弯动,紧接着那禁军便发出痛苦的嘶吼,额头的汗珠都砸在地上,与鲜血混在一起,
那禁军下意识的想抬起另外一只手捂住伤口,白絮却狠狠的踩住他的手腕,依旧轻声问道:“还是这只?”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染了满地,甚至汇成一股细流慢慢滑到祝灵鸢的裙边,她却早就被眼前的景象吓的瘫坐在地上,任由那猩红的血液浸染自己的红衣,
而另一个禁军更是脸色惨白,身形都晃晃悠悠的,在看着那唇边带笑,脸上染血的人提剑向自己走过来时,竟两眼一翻,吓昏过去
白絮眼底渐渐浮现出狠厉之色,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拖下去,喂本君的狗”
说罢,白絮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红衣女子,强压住心中强烈的杀意,缓缓行至她身前,将手中还在滴血的剑递过去:“就当看在云熙国主的面子上,本君不会为难你,但还望公主好好惩治一下你手下的人”说着,冰眸冷冷的瞥向跪在一旁呆若木鸡的小侍女,
祝灵鸢强忍着对面前人巨大的恐惧,艰难的站稳身子,哆嗦着接过那把利剑,声音颤抖:“帝、帝君希望我怎么做?”
白絮摸了摸鼻尖,思考着说道:“听闻你这侍女嘴巴不太干净,既然如此就把舌头割掉好了”
一席话落,祝灵鸢美目震惊,握着剑柄的手抖的更加厉害,那小侍女更是连滚带爬的死死的抓着祝灵鸢的裙边,眼神惊恐的哭喊着:“公主救救奴婢啊!奴婢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主啊!”
第71章 他的失落
白絮给了一个眼神,两名影卫便上前拖起那小侍女,强行掰开她的嘴,那小侍女恐惧到了极致,嘴里发出唔咽声,
祝灵鸢见状,便知道白絮是真的想让自己亲自动手,可她毕竟是打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自己又怎么能下的去手,
白絮又继续说道:“怎么,公主无论如何也要给本君个交代吧”
祝灵鸢明白若自己不按照他说的去做,云熙国势必要受牵连,自己也说不准也会被驱逐出慕承国,但她现在绝对不能离开,有一件事是她必须要去做的,反正只是割掉舌头,也不会丧命,
想到这些,那双美目中流露出一抹狠意,无可奈何的冲自己的侍女摇了摇头,便双手紧抓剑柄,尽量让自己的手不发颤,缓缓的将剑刃对准她的嘴,逐渐靠近,刚想紧闭着眼睛来个痛快,周身的血腥气突然变得浓重起来,下一秒自己的手就被那当初扶自己下马车白皙修长的指尖握住,只不过如今祝灵鸢感受到的只是深深的恐惧,以及骇人的寒意,
祝灵鸢的眼角余光甚至能撇到那人散落胸前的一缕蓝发,她瞬间身体僵硬,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而接下来,白絮强行禁锢住祝灵鸢握住剑柄的手,:“公主的位置好像有些偏离”
说罢,便带着她的手移到了那小侍女白净的左脸处,紧接着狠狠的划上去,那小侍女的脸上瞬间多了一道深深的长疤,鲜红的血液慢慢渗出来,
小侍女嘴中发出的唔咽声听起来更加痛苦,还不等祝灵鸢反应,白絮又带着她的手向下移了一寸:“还是刺偏了,看来位置还是不对”
又是狠狠的划了一道,紧接着又是一道……
很快那小侍女的脸上便满是鲜血,不知道被划了多少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简直是面目全非,有些伤口的皮肉都往外翻着,那小侍女亦发出凄厉的声音,
祝灵鸢看着竟泛起阵阵恶心,情绪也面临崩溃,大声喊着:“够了!够了!求求你了,停下来,停下来!”
白絮却轻笑一声:“公主的手还真是不稳呢”
祝灵鸢听着耳边的好听的笑声,却升上阵阵恶寒,她今日才算是真正的见到了传闻中狠厉萧杀的慕承帝君,
白絮忽然敛了笑意,眸色阴寒的凑到祝灵鸢的耳边:“无论是你,还是云熙国在本君眼里根本一文不值,所以你若在敢动他分毫,你的下场只会比她更惨!”
说罢,白絮便厌恶的推开她,大步离开,
祝灵鸢终于支撑不住,虚脱的瘫坐在地上,久久缓不过来......
千溪恭敬的跟在白絮身后,想起方才的场景,他竟也对身前人有些后怕,不知为何,小帝君的手段会变得如此残忍,性情也是阴晴不定,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正这样想着,白絮却突然停下来转过身来说道:“今日本君可没动手杀人,你们也都看见了”
几人不动声色的瞥了瞥白絮手上还未干涸的血迹,但还是拱手回道:“是!属下明白”
此时的夜沧溟也悠悠转醒,勉强睁开眼睛,入眼竟是陆桦坐在自己身边,他扯了扯嘴角,左脸处却是一阵撕扯的痛感,但他还是开口道:“你瘦了”
陆桦轻笑一声,眼里却有些心疼:“你丑了”
夜沧溟的记忆也渐渐清晰,便试探着抬手抚上自己的左脸,慢慢的从眼尾下方一直到摸到下巴,语气明显是强装镇定:“这、这么长啊,我还以为是很短的一道呢”
陆桦挑了挑眉尾:“你以为,我会让这么碍眼的东西留在你脸上,再说你整个人也就只有这张脸能让我看着赏心悦目点了”
夜沧溟坐直了身子,轻咳两声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注重这些的,再说我们这些常年身在沙场之人,脸上有疤也是很正常的”
陆桦眯了眯眼睛,忽然冲着殿门外喊了一声:“参见帝君”
夜沧溟瞬间没了方才那般清冷镇定的样子,手忙脚乱的用被子将自己蒙住:“陆桦,把我的面具拿来!”
陆桦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就是你说的不在乎,不注重?”
反应过来的夜沧溟才发觉白絮根本没来,便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眼神幽怨的盯着陆桦,
陆桦直接无视他的眼神,继续说道:“你戴面具也没有用,面具只能遮到这儿”说着,陆桦伸出手指戳了戳夜沧溟的左脸颊:“下面还是会露出来”
夜沧溟抱着被子,轻轻杵着额头,心里想着要不等好了在见白絮,
陆桦像是看出来夜沧溟的想法,便淡淡的说道:“我这药膏就算再厉害,要疤痕全都消失怎么也得一月,你还打算躲着他整整一个月啊”
夜沧溟这才支支吾吾的问了一句:“真、真的很丑吗?”
陆桦摸着下巴左看右看一番,不得不说夜大将军这脸长得是真好看,这么长的一道疤在脸上,端详着竟还是好看,有种美玉微瑕的感觉:“还勉强看得过去吧”
不过陆桦像是有想到了什么,收了这副轻松的样子,面色突然变得凝重:“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很久没有失控发狂过,反而嗜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夜沧溟点了点头:“而且我能感觉到,我已经忘了很多事情”
陆桦暗自攥了攥拳头,并未说出他心中所想,而是从怀中又拿出了一个药瓶:“这是我这段时间新配出来的,应该能抑制一段时日”
而此时在夜沧溟心中更多的担忧其实是陆桦,虽说他现在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如往常,但他了解陆桦,他只是把顾淮之永远的藏在了心底最深处,不敢触碰,不敢回忆,是伤亦是念
:“你性子寡淡了不少”
陆桦苦笑一声:“你多想了,歇着吧”转身离开时却红了眼圈
可陆桦路过桌子时,一股淡淡的香味却让他皱起眉毛,临走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桌上精致的小香炉......
另一边,几名影卫在处理那两名禁军的尸体时,两人后颈不经意露出的黑色鸢尾印记,让几人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赶紧匆忙的去告知千溪
“千卫长,这印记和当时杀害顾大人的那帮人......”
千溪皱着眉毛,抬手制止:“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我会再去细细查探一番”
千溪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这件事定有蹊跷,可他就算回华之阁,阁主也定不会见他,他记得当时阁主最后特意嘱咐过他千万不要把这印记的存在以及其中联系告诉小帝君,思来想去后,千溪还是准备去一趟落华山......
白絮回寝殿的时候,才发现殿门竟然紧紧关着,他疑惑的敲了敲门:“皇叔,你醒了吗?我带了些膳食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闷闷的一声:“进来吧”
白絮这才推门而入,却看见夜沧溟不知道在哪找了一块方帕,把自己的脸遮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那狭长的凤眸,
白絮见状刚要往前一步,那清冷的声音却制止道:“停,你、你别在走近了,站在那就行”
白絮自是知晓他的意思,却还是说道:“皇叔的意思以后都要与我保持这样的距离?”
夜沧溟想了一会:“至少一月”
白絮将手中膳食放在桌子上:“可皇叔准备让我去哪住?”
夜沧溟眼角余光瞥了瞥竹林入口:“那我还是去那住”说着就要往里面走
白絮直接大步上前,一把将人捞入怀中,低声说着:“听话,把你脸上这东西拿下来,该上药了”
夜沧溟声音低低的说着:“可、可真的很丑”
白絮将人扳正:“谁说的,明明就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夜沧溟知道白絮这话是在哄他,但听了心中还是特别欢喜,便有些紧张的缓缓拿下方帕,但还是深深的埋下头,不敢抬头看白絮
白絮轻轻的抬起他的下巴,真是心疼的要命,便温柔的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伤口:“好看”
夜沧溟瞬间觉得脸上阵阵发热,刚要说些什么,却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皱起眉毛,声音有些发冷:“你杀人了?”
白絮心中暗暗想着,自己都在外面晃了多少时间了,竟还能闻出来,不过紧接着他立刻竖起三根手指,站的笔直,乖的不像话:“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亲手杀人,身上的味道,是我方才去御膳房,正赶上他们在杀一些牲畜,可是不小心沾上味道了吧”
夜沧溟半信半疑:“云熙国公主呢?”
某人乖乖回道:“在她寝殿呢,我只是把她软禁了而已,不然皇叔随我去看看”
夜沧溟看着面前一脸纯良无害的某人,竟有一瞬间的失神,记忆中有些模糊的小侍卫竟在此刻又变得清晰,他甚至以为下一秒眼前人又兴冲冲的喊自己将军
白絮看着夜沧溟有些愣神,便自顾自的拉住他的指尖,将人带到榻上:“想什么呢,上药了”
夜沧溟这才回过神来,应了声:“好”
说完,白絮便尽量将动作放到最轻,一点点的替他上药,时不时的呼着凉气,生怕弄疼他半分,
可过了一会儿,白絮便发现夜沧溟一直盯着自己看,便忍不住轻笑一声问道:“皇叔总盯着我看作甚”
鬼使神差的夜沧溟竟下意识的说出心中所想:“可不可以像以前那样在唤我一声......将军”
这话一出,白絮立刻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表情变得有些阴沉,眸色甚是透着些许寒凉:“皇叔还是早些休息,我出去走走”
说完,便头也没回的离开寝殿,
夜色微凉,白絮独自坐再院中,悬在黑暗上的一轮明月,散着寒气逼人的白色光线,映出院中人的孤独,白絮自嘲的笑了两声:“我因你拼命的想忘了从前,可你却妄想我还能像从前那般”
第二日清晨,夜沧溟看着自己身旁空无一人的位置,以及冰凉的温度,他便知晓白絮昨天一夜未归,他也清楚昨日自己确实是有些失态,他不该奢求什么的,
眼看着时辰已到了晌午,白絮还是没出现,午膳也只是命人送过来,夜沧溟有些失落的靠在床榻旁,虽说白絮已经顶算默认了他如今可以自由行走,可他还是多多少少有些顾忌脸上的伤疤,便也不能出去找白絮,就只能在寝殿等着,
入夜后,夜沧溟还是没等到白絮便又沉沉睡去,
而此时站在门外的人,才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身上带着些深夜的凉气,走到床榻旁,拿起旁边的药瓶,声音很轻却带着些责备:“看来我若不在,皇叔脸上的疤这辈子子也好不了了”
替他上完药后,看着旁边特意给自己留出来的位置,白絮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但也是转瞬即逝,最后还是又起身离开......
第72章 他的“梦话”?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白絮只会在夜沧溟睡熟之后才会偷偷进去给他上药,说不清到底是因为他的那句话而介怀还是在跟自己赌气,
这天,白絮又估摸着时辰,等确定里面没了动静,才轻手轻脚的进去,上完药之后,白絮又坐在床榻旁边,轻轻杵着下巴,目光温柔的看着榻上人,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
等到视线触及到那道伤疤时,他心疼的叹了一口气,凑近了几分,心里想着,这陆桦的药膏果然管用,几日下来伤口已经结痂了,只是周围还是有些轻微的红肿,
便忍不住低头轻柔的亲了亲他的脸颊,刚要直起身子,却被一双手紧紧搂住脖颈,白絮微微震惊的睁大双眸,不得不双手撑在床榻两边,
紧接着榻上人便迷迷糊糊的开口:“说,你是不是嫌弃我变丑了,才躲着我的”
白絮看着那双凤眸并未睁开,才意识到这可能是梦话,想到这,白絮忍不住轻笑一声,眼神温柔的快要腻出水来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你,也只能是你,无关风花雪月,只因心之所向”
说完,白絮又轻轻的亲了亲他的嘴角,刚要拿下来环着自己的双手,可随后白絮惊奇的发现那白皙的脸上竟渐渐蔓延上一抹胭脂红,浅色的薄唇一张一合:“小流氓,又要偷亲完就跑?”
白絮震惊的眨了眨眼睛,试探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白絮就见着某人一点一点挪到床榻里面,又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
白絮见状,眼底的笑意愈渐加深,直接躺上去,伸手从身后揽住他的腰身,将人搂在怀中,低着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所以皇叔是睡着还是醒着?”
过了许久,怀中人才有了反应,他又翻了个身,将头深深埋在白絮怀中,声音极轻:“你、你就当我是睡着的好了”
听完,白絮笑得眉眼弯弯,将人又搂紧了几分......
第二天清晨,透过窗柩的一缕光线有些刺眼,白絮皱了皱眉毛,勉强睁开了眼睛,却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双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凤眸,等他抬手揉揉眼睛再睁开的时候,边看着身旁人还紧闭着眼睛,
白絮笑了笑,杵着脑袋:“皇叔还要装睡多久?”
说完,夜沧溟便不动声色的扯过被子,盖过自己的脑袋,脸上更是阵阵发热,难道自己真的被美色所惑了?
正在这想着,被子便被掀开,“美色”言笑晏晏:“皇叔昨日说我偷亲,今日皇叔却偷看,这算不算扯平了”
夜沧溟眼神躲闪:“都、都说了是睡着了,梦话而已......”
随后,他又愤愤道:“再说,一个看一个亲,怎么看也是我吃亏”
白絮眯了眯眼睛:“那我定不能让皇叔吃亏,我想想,昨日我都偷亲哪里来?”说着,白絮便伸出指尖点了点夜沧溟的脸颊和嘴唇,随后又把脸凑到他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如此,皇叔亲回来好了,但是......”
白絮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低着声音说道:“这里我好像亲了好多下呢”
夜沧溟一下子坐起来,下意识的反驳道:“胡说,昨晚就只亲了一下,前晚才是亲了四下了,还有大前日亲了......”说着说着,夜沧溟感觉到某人好整以暇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便赶紧嘘声,脸上火烧一般
白絮弯着嘴角挑起夜沧溟滑落胸前的一缕墨发:“好了好了,用完早膳带你去个地方”
夜沧溟有些好奇:“去哪?”这皇宫里除了那片竹林,还有什么地方是他要带自己去的?
白絮继续说着:“我想带你去京郊的那处农舍住几日,就我们俩”出事之后,这皇宫着实是不想在让他待下去,
夜沧溟心中一喜,可他又转念一想,若是出宫,白絮就势必会有危险,他回京时也听到不少民声民怨,如今不知道有多人想要白絮的命,出去实在是太冒险,而且顾淮之的死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想到这些的夜沧溟反对道:“还是待在宫中比较好,万一在发生什么变故......”
白絮打断道:“无事,这事是我临时决定的,不会又任何人知晓,而且这几日江先生会替我处理朝中之事”
夜沧溟皱了皱眉毛,刚想开口,白絮又继续说道:“我先去换身衣服,皇叔也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夜沧溟见状,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陆桦留下个记号
等白絮回来后,夜沧溟直接怔在原地,只见着他一袭黑衣窄袖,腰间悬挂一翠色玉佩,长身玉立,散落的长发高高竖起,俊美无涛,与当初那小侍卫一模一样,
不知为何,夜沧溟唇边笑着,眼圈却红了:“过来,束发都束歪了”
白絮摸了摸鼻尖:“我都已经多久没束发了,束不好也是很正常的......”
说着,还是乖乖的坐到夜沧溟的身前,
夜沧溟轻轻拿下被白絮束的乱七八糟的白玉冠,一头长发倾数散落,极漂亮的孔雀蓝,可夜沧溟看着却疑惑的皱起眉毛,虽说在他少时,头发的颜色便夹着些蓝色,可如今怎会如此,......
白絮感觉到夜沧溟心中的疑惑,便自顾自的说道:“我也不知我这头发怎么会变成这种颜色,只知道时间越长墨色便少一下,直到有一日连一点黑色也消失不见了,还有眼睛亦是如此......”
夜沧溟轻柔的拢着这漂亮的头发:“改日让陆桦瞧一瞧”
白絮悠闲的杵着下巴:“前几日问过了,说身体是没什么大碍,具体原因他也不清楚”
夜沧溟点了点头:“那便好,不过你这么出去未免也太过显眼了”
白絮指了指桌上的白色斗笠:“戴上就行了,所以我这副打扮,想必也没人能认出来”
两人出了宫门之后,白絮早已经准备了一辆不起眼的木色马车,说实话他并不想让夜沧溟因为脸上的疤而又重新戴上一些碍眼的东西......
第73章 他的解释
等驶出京城,渐渐远离了人群的喧闹,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马车轮子的声音,还时不时的夹杂着鸟儿的轻啼声,
夜沧溟起身撩起幕帘,看着白絮已经摘下斗笠,悠闲的靠着马车,晃悠着手上的长鞭,嘴里还叼着一根绿色草叶,
夜沧溟不自觉笑了笑,顺势坐在他旁边:“你这样哪里像个君王”
白絮单手靠在脑后,将嘴里的草叶吐掉,语气漫不经心:“既然出了那皇城,就当我是个普通人好了”
一席话落,夜沧溟有一瞬间的愣神,不知为何总觉得白絮这句随口说出来的话,或许是他内心真正所想,
白絮瞥了一眼身边发愣的某人,假意动了动肩膀,疑惑的挑了挑眉尖:“怎么总感觉我这里空空的,好像缺了点什么”
回过神来的夜沧溟问道:“你平时也不背剑,能缺什么?”
趁着夜沧溟说话的空当,白絮不动声色的把手从他背后绕过去,直接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处,将人揽了个满怀,语气还一本正经:“嗯,这回不缺了”
夜沧溟微含愠色的捏了一下白絮的腰间软肉:“小流氓......”
白絮轻轻的蹭了蹭那柔软的发顶,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马车的速度有些缓慢,一路上晃晃悠悠的,不一会夜沧溟便有些昏昏欲睡,刚要闭上眼睛,前方出现的一户人家瞬间让他清醒过来,等在凑近一些,一对老夫妻正在门外的树荫下乘凉,
眼见着越来越近,夜沧溟见着白絮还是没有戴上斗笠,一着急干脆拿起旁边的斗笠,直接拍在白絮的脸上:“有人,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白絮鼻子瞬间传来一阵酸痛,眼泪差点流出来:“皇、皇叔,你倒是轻点啊”
夜沧溟尴尬的轻咳两声,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又低声道:“还叫什么皇叔?”
白絮无奈的笑了笑,扒拉下来快要贴在自己脸上的斗笠,握住那有些冰凉的手指:“放松一点好不好......兰因”
夜沧溟一看白絮的脸又露出来了,下意识就要去挡,一声和气苍老的声音却在不远处响起:“轻舟,你可是好久都没来了”
夜沧溟一听,直接愣住了:“他、他叫你轻、轻舟?”
白絮停住马车,揉着发红的鼻尖,笑着说道:“是啊老伯,这段时间家里的事情有些多”
说着白絮便从马车上取下来从宫中带出来的一些简单吃食和衣物放到那老伯面前,
那老伯眉头一皱,直接推开白絮手中的东西:“都说了,不用给我们送这些好东西,多余又浪费”
白絮直接抱着东西放到了院中石桌上,回头说着:“只是些平常的衣物吃食罢了”
那老伯也不在说什么,其实每次他送来的东西,一看就知道不可能出自寻常人家,他的身份自然也是不简单,可老两口都活到这个岁数了,又怎么还会顾忌这些,只不过把他当做是个孩子罢了,
老伯看了看马车上的人,就算脸上有道疤,生的也是极好看的:“轻舟啊,今日怎么带了人过来?那位公子是你家里人吗?”
白絮回头看了一眼那还有吃惊的某人,眼底的笑意更深,声音温柔:“是我的......心上人”
说完后,那冰色的眼眸竟有一丝羞涩,脸颊微微泛红,
老伯先是一愣,但随后还是笑着拍了拍白絮的肩膀:“是位配你的良人”
说完,那老伯便递过去一小罐晒干的梨花瓣和几条肥美的鲈鱼,
白絮勾了勾嘴角:“多谢老伯”
其实那老伯看着白絮的笑容心中是很惊诧的,不过他还是冲着那欣长的身影说道:“轻舟啊,以后多笑笑,别总是阴沉着脸,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得了你那臭脾气的”
白絮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之后的一路上,夜沧溟一直疑惑的盯着白絮,
白絮无奈的笑了笑,解释道:“那对老夫妻无儿无女,一直隐居于此,对外面的事情也丝毫不在意,所以他们只当我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夜沧溟摇了摇头:“我疑惑的不是这个,你......之前经常来这里干嘛”
白絮的眼神有些飘忽,掩饰的轻咳两声:“快、快到了”
......
慕承皇宫
光线昏沉的寝殿中,祝灵鸢依旧是一袭红衣端坐在雕花菱镜前,容貌艳丽如常却难掩憔悴,
忽然,殿门外的一阵响动让祝灵鸢心中一惊,她刚要起身去查看,一个身着黑衣,头戴黑色斗笠的神秘人便推门而入,再一看,门外的守卫已经都横七竖八的昏死过去,
祝灵鸢惊慌的起身,张皇的拿起身后的玉簪,对准那步步逼近的黑衣人:“你、你别过来!”
那黑衣人竟然真的就停在了原地,声音阴沉:“公主殿下,我是来帮你的”
祝灵鸢疑惑的皱了皱柳眉:“帮我什么?”
黑衣人淡淡吐出两个字:“报仇”
祝灵鸢瞬间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玉簪,失神的坐回椅子上:“你说的是真的?”
那黑衣人见着祝灵鸢卸下防备,便一步步走到她跟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藏在黑纱里的眼睛带着一丝痴迷:“你这张脸真的很像他......”
祝灵鸢回过神来,反感的把脸扭到另一边:“像谁?”
那双眼睛又立刻恢复平淡,声音却透着阴冷:“自然是你的太子哥哥”
听到这四个字,祝灵鸢的眼圈不自觉的泛红,声音很轻却透出一股悲伤:“是吗?可他们都说我生的像母后多一些,哥哥生的像父皇多一些,很少人说我们长得像......”
那黑衣人又继续说道:“如今帝君与摄政已经出了皇宫,而且一个侍卫也没带,只有他们两个人,公主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啊”
祝灵鸢细细思量了一会说道:“你是如何得知的,还有你又为什么要帮我?”
那黑衣人回道:“公主只需要知道我绝不会骗你,至于理由......”黑衣人语气顿了顿,再开口声音竟夹杂一丝伤情:“我们不都是为了完成一件事情而活着吗?”
说完,那黑衣人便转身离开......
入夜,昏黄的烛火映在白絮的脸上,忽明忽暗,他疲倦的捏了捏眉心,合上了奏折本子,刚准备吹熄休息,门外却想起了一阵轻轻的拍门声,
白絮开门后,便看着夜沧溟抱着被子站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絮挑了挑眉尖,一脸好整以暇的靠在门框上:“皇叔这是何意?”
夜沧溟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是怕你有危险,还是住在一起比较妥当”
夜沧溟说完根本不敢抬头去看白絮,脸上阵阵热浪袭来,虽说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他发现如今自己一个人睡竟然不习惯了,身边少了个人,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但他决定不会承认是因为少了某个小流氓,
白絮笑了笑,顺手接过来夜沧溟手上的被子,转身进去替他仔细的铺好床,回头看着某人才刚进门,白絮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去牵他的手,却抓了个空,疑惑的抬眼看着他埋着头磕磕绊绊的说道:“别、别误会,我、我真的是怕你有危险才来的”
白絮眼底笑意更深:“好,我知道”
听完这话,夜沧溟看到白絮还悬在半空中的手,纠结了一会,还是乖乖的把自己的手放上去,轻轻握住......
翌日清晨,夜沧溟是被那熟悉的鱼香味勾起来的,循着味道走到院中,便看着白絮挽起衣袖,正一脸认真的揉着面团,旁边放着一盘冒着腾腾热气的清蒸鲈鱼,
夜沧溟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刚走到旁边拿起筷子想尝一尝,却看着白絮的鼻尖上沾上了些许面粉,他忍不住轻笑一声:“擦一擦鼻尖,沾到面粉了”
白絮看着旁边明显憋笑的某人,直接单手搂住他的腰,将人往上一带,缓缓凑近,轻轻的蹭了蹭他的鼻尖,声音装作讶异:“怎么皇叔的鼻尖也沾上了”
夜沧溟脸色泛红,微含愠色的推开白絮:“小、小流氓”
白絮笑着用没有面粉的手背擦了擦夜沧溟的鼻尖,声音温柔:“先去坐一会,糕点就快好了”
夜沧溟瞥了旁边的鲈鱼,刚想不动声色的端走,却被白絮制止道:“这个过会儿我挑好刺了你在吃”
夜沧溟无奈只好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低声不满的嘀咕着:“我又不是那三岁小儿......”
不过,在看着低头认真挑刺的白絮时,嘴角却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
趁着这个时间,夜沧溟细细的看了一圈这个熟悉的小农舍,他才发现虽然已经时隔三年之久,这里却是一点没有破败之意,反而更加干净整洁,显然是有人常来打扫,而这个人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想到这的夜沧溟眼神有些茫然,虽说现在摸不透白絮的心思,可过去三年他应当是恨透了自己,可为何还会总来这里......
第74章 他的失去意识
白絮刚捧着糕点转身,耳边却呼啸而过一支渗着寒光的利箭,他表情瞬间一变,刚想赶紧到夜沧溟身边,却被突然出现的十几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白絮冷着脸,浑身透着寒气:“说,谁派你们来的”说完,白絮的眼神却难掩紧张的看着夜沧溟那边,
只见着夜沧溟紧抿着双唇,握紧了腰间的银色弯刀,一开始白絮以为这帮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慢慢的他发现有些不对劲,这帮人好像只是在拦着自己,他们逐渐分散成两拨人,多的一半人竟然全都冲着夜沧溟去了,
看着那帮人举起刀逐渐围上了夜沧溟,白絮急了,看准了时机,电光火石间,一个手刀劈向离他最近的一个黑衣人,直接夺过他手上的刀,欲冲到包围圈里面,身前却又挡住了几个黑衣人,出乎意料的他们全然没有伤害白絮的意思,只是挡着他的去路,
而夜沧溟那里却不是如此,刀刀致命,夜沧溟艰难的挡着劈下来的刀刃,虎口都震的发麻,额间全是细密的汗珠,忽然,肩膀处传来一阵剧痛,用眼角余光一瞥,发现衣服已经被划开,一道颇深的伤口渗出鲜红的血液,在回神,眼前晃过一道寒光,他反应极快的挡住,可巨大的冲力却让他倒退了好几步,只不过他如今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根本敌不过他们
夜沧溟大口喘息半跪在地上,胸口一疼,喉间涌上来一股腥味,嘴角便流出来刺目的鲜血,滴落在地上,还不等他起身,后背又挨了一刀,鲜血淋漓
白絮见状,眼眶都红了,拼了命的挥刀向前,那些黑衣人受不住 ,却好像又不敢对白絮下死手,只得连连后退,身上都挂了彩,眼看着快要拦不住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却洒了一把白色粉末,
白絮皱了皱眉,连忙捂住鼻子,一股浓郁又熟悉的香味却还是钻进鼻子,紧接着,他的脑袋就像是要炸裂一般,剧烈的疼痛让他连走路也变得摇摇晃晃,甚至连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但是不远处那摇摇欲坠,白衣染血的身影让他依旧强撑的往前走,
白絮晃着脑袋,连牙齿都疼的打颤,眼前也愈渐模糊,他咬紧牙关,哆嗦的举起刀,狠狠的在自己的胳膊处划了几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与头疼完全不同的清晰的痛感让他眼前清明了不少,
白絮挥舞着刀冲进去,护在夜沧溟的身前,举着刀的手微微颤抖却坚定:“你们在敢碰他一下试试! ”
鲜血顺着刀柄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不一会竟集成一片小血泊,
这帮黑衣人见状,全都面面相觑,显然有些为难,恐怕如果他们强行冲上去,白絮必然会把命都拼上,可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不可伤他性命,无奈他们只好都不动声色的暗暗寻找着机会,
白絮用力的砸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尽量让自己的神志保持清醒,他单手慢慢搀起夜沧溟,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手上却是一片潮湿,刺目的鲜红刺激的白絮的神经,怀中人已经虚弱不堪,脸色是吓人的苍白,
白絮眼中一片寒凉,用刀刃指着那帮人,声音阴冷骇人:“本君会杀光你们!”
那帮黑衣人听着这话,显然眼神中都是一震,背后也皆升上来一阵恶寒,曾几何时这句话他们也在另一人嘴里听过,只不过那人说的更加阴狠冷厉甚至透着绝望,直至现在他们都还记忆犹新,
这时候,一声冷冷的女子的声音却在另一侧响起:“让开!”
白絮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站着一黑衣女子,手里却拿着□□对着他们二人,白絮立马下意识的把夜沧溟藏在自己身后,挡的严严实实,紧接着便面无表情的说道:“公主这是何意?”
祝灵鸢美目先是一惊,随后便拉下蒙面的黑纱,眼神怨恨:“我只是要给我哥哥报仇!”
说完,祝灵鸢的目光看向白絮身后的人,表情有些疯狂:“是他!都是因为他!是他害死我哥哥的!”说着,眼泪就像不受控制一般,狠狠砸落在地面上,
所有人都看出来此时的祝灵鸢有些不受控,其中一个黑衣人也有些担忧她会伤害到白絮,便说道:“公主!不要忘了主人说过的话!”
祝灵鸢像是全然听不到一样,眼神透出一抹阴狠,握紧了手中的□□:“我再说一遍,让开!”
夜沧溟见状扯着白絮的袖子,语气虚弱却难掩焦急:“快、快让开啊”
白絮侧头扯出了一抹笑意,温柔的说道:“乖乖待在我身后,要是伤口疼的话,肩膀给你咬”
祝灵鸢像是被这一幕刺激到了,情绪更加激动:“既然这样,那你们一起去死好了!”
夜沧溟急的连眼睛都红了,想挡在白絮身前,却被他死死按着,声音都有些发颤:“白轻舟!轻舟,算我求你了,让开啊!”
白絮依旧纹丝不动,祝灵鸢眼神一狠曲动手指,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飞镖却正好打中祝灵鸢的手臂,箭射偏了一点,正好擦过白絮的脸颊,
原来是陆桦和南舒柳带着人赶来,局势一下子就被扭转,
夜沧溟差点连心跳都停止跳动了,气急败坏的一拳打在白絮的胸口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哭腔,眼尾红的不像话:“白轻舟!你疯了是不是,你真的会死的!”
白絮紧握住他的拳头,安抚的说道:“好好好,不气了,伤口会疼的,让我看看”
说完,白絮便扶着夜沧溟到一边的柱子旁坐下,蹲在他身边小心的看着伤口,甚至还在渗血,白絮心疼的紧锁眉头,撕下衣袍下摆,轻轻的替他包扎,还时不时的抬头问道:“疼不疼?”
其实他早就已经极度虚弱,现在又失血过多,不过是靠一口气撑着,但他还是摇摇头,
突然,他看了一眼白絮身后,凤眸瞬间收紧,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白絮......
匕首插进血肉的声音在白絮耳边是这样清晰,白絮瞪大眼睛看着那人胸前的白衣逐渐被鲜血晕染,软软的倒在冰凉的土地上,极致的恐惧瞬间遍布全身,
祝灵鸢癫狂的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替他挡下来的,太子哥哥,鸢儿替你报仇了......”
白絮狠狠的一脚踹在祝灵鸢的胸口,她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之后,白絮颤抖着身体,直接跪在地上,几乎是爬到到那人面前,衣袍上沾满了混着鲜血的泥土,哆嗦的抬起手,小心翼翼的将人抱在怀里,手上全是黏腻的血液,嘴巴张张合合,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人凤眸极致温柔的看着白絮,苍白的薄唇微微张开:“我、我是真、真的怕、怕.....失去你,不过还好......”说完,他便亲昵的蹭了蹭白絮的胸口,眼前的景象逐渐迷糊......
白絮忽然体会到了什么叫疼到撕心裂肺,他甚至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都是疼的,像是被人狠狠打碎了一样,疼到难以呼吸,随即他像是疯了一样,抱起怀中的人,嘶吼的喊着:“陆桦!陆桦!陆桦......”
第75章 他的清醒
艳阳高照,白絮却浑身冰凉,僵硬的站在寝殿门外,苍白的脸上溅着几滴已经干涸的血迹,沾满鲜血的双手微微颤抖,看着殿门的双眼满是不知所措的迷茫,他甚至连推门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轻舟?你这是怎么了?”一声略有些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絮脸色一沉,眼神瞬间变的冰冷又阴寒,声音有哑的厉害:“是你对吗?”
江念卿眯了眯眼睛,还装作不知情一样:“什么意思?”
白絮心中怒意滔天,更别谈什么理智可言,直接转过身,狠狠的掐住身后人的脖颈,将他压在白玉桌上,眼神阴森的可怕:“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他!”其实白絮在看到祝灵鸢的那一刻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而且那些人还一点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完全就是冲着自家皇叔去的,最主要的他出宫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江念卿知情,也只有他能把祝灵鸢放出去,
江念卿腰间撞到那坚硬的白玉桌上,传来一阵剧痛,他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但白絮的手却越来越收紧,很快他便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他攀上白絮的手臂,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做这些都、都是为了你”
白絮红着眼睛,指了指寝殿,咬着牙说道:“为了我!现如今躺在里面昏迷不醒的人,你费尽心机伤害的人,那是对我最重要的人,因为你!他现在生死未卜!你怎么敢说是为了我!”
白絮说着眼前蒙上一层水雾,眼眶逐渐湿润,松开双手无力的扯住江念卿的衣领,低下头声音竟有些抽泣:“那、那可是我捧在心尖上的人啊,你怎么敢说是为了我,你要我怎么办!”
江念卿看着这样的白絮竟有一瞬间的失神,像是低声自语:“那你要我怎么办......”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像是又戴上了那伪善的面具:“轻舟,我告诉你,我为何帮祝灵鸢,因为杀顾大人的刺客就是云熙国的皇家禁军”
白絮愣了一下,眼神透着震惊:“你、你说什么?”
江念卿继续说着:“当日你处决的那两名随行公主和亲的云熙国禁军,他们脖颈后方都有一块黑色鸢尾的印记,与当初那批刺客一模一样”
白絮眼神透出刺骨的寒意,握紧拳头,连骨节都有些攥的泛白:“他们怎么敢!”
江念卿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紧接着说道:“当年摄政王出征,云熙国的太子曾与王爷有过一战,可却战败了,那太子好胜心太强,竟然因为此事从此郁郁寡欢最后自裁了,而祝灵鸢却把她哥哥的死归咎于王爷身上,所以我放走祝灵鸢让她去报仇,她如今伤了摄政王,更是云熙国嫡公主伤了我慕承的摄政王,这样一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替顾大人报仇了,”说着江念卿顿了顿,凑近了白絮的耳边,声音蛊惑:“就算是出兵踏平他整个云熙国又如何”
白絮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晃了晃脑袋,用力捏住眉心,语气狠厉:“你说的对,他们都该为淮之陪葬!”
江念卿满意的勾着嘴角,轻轻的搀着白絮坐在桌前,指尖不轻不重的替他按揉着太阳穴,语气不缓不慢:“所以,下旨出兵吧,攻打云熙国”
白絮的头脑有些昏沉,刚要开口顺着江念卿的话说,陆桦的声音却突然在身后响起:“帝君,将军的命算是保住了,但他现在身体太过虚弱,恐怕需要好好休养上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一听到这话,白絮瞬间清醒了不少,直接起身拨开江念卿的手,神情喜忧半参:“你说真的!那、那他现在醒了吗?我能进去看看吗?”
陆桦点了点头:“但将军还是需要休息,而且失血太多,不知帝君可否命人熬些补血的汤药来”
白絮连忙点着头:“好好好,我亲自去”
说完,白絮便急匆匆的离开,
陆桦自然也不愿与江念卿多说什么,冷着脸刚要转身回寝殿,推开门后才发现江念卿竟然跟了上来,
陆桦声音发寒:“你最好离这远点”
江念卿依旧声音温和:“陆军长何必对我敌意这么大,想必方才我与帝君的话你也听了不少,难道你就不想为顾大人报仇?”
陆桦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拳头,但语气还是透着刻薄:“我为何要替他报仇,不相干的人罢了”但此时陆桦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刺进肉里,
江念卿轻笑一声:“自欺欺人罢了,不过我又几句话想与摄政王讲,可否让我见他一面?”
陆桦本想不理会他,直接把门关上,但里面却传来一声极为虚弱的声音:“陆桦,让他进来”
陆桦没办法,只好让他进来,江念卿笑着点了点头,便朝着殿中走去,看着不远处倚在床榻上的人,脸色苍白如纸,唇色也是白的吓人,等在靠近一些后,立在旁边玄色身影便抱着剑,脸色阴沉的挡在他面前,眼神透出一股杀意,
夜沧溟见状开口说道:“你们先出去”
南舒柳神情一变,转身看向夜沧溟:“可将军......”
夜沧溟摇了摇头:“没事的”
南舒柳无奈只好听从,但他在江念卿面前停下来,将手中的剑指向他的喉咙:“若你敢伤将军半分,我发誓我会毫不犹豫的割断你的喉咙”
等寝殿中只剩下两人后,夜沧溟率先开口:“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江念卿笑了两声,并没有回答夜沧溟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你真的以为这件事是我一手谋划的吗?”
夜沧溟疑惑的皱了皱眉毛:“你什么意思”
江念卿又走近了几分:“那我不妨告诉王爷,杀死顾淮之的是云熙国的人,还有......三年前血洗净居寺,杀死誉王的也是云熙国的人”
夜沧溟眼神有些震惊,可江念卿继续说着:“王爷不必觉得惊讶,因为这件事情,帝君早就知道了”
第76章 他的坚定
江念卿说完之后,想看看夜沧溟的表情会是何等的震惊,可出乎意料的是那双凤眸依旧是毫无波澜,平静如水,江念卿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继续说着:“而且这件事情白絮也早就知情”
夜沧溟冷着脸打断他,声音清冷:“他知道又如何”
江念卿有些出乎意料,但还是沉住性子:“难道王爷没想过,他之前对你那般怨恨,可如今却又对你如此珍视,还有又为何突然要带你出宫,还一个护卫都不带,而且王爷莫要忘了我是听命于谁的”
夜沧溟眼神渐寒:“本王还是真忘了你是听命于谁的”
江念卿皱了皱眉毛,眼底竟有一丝慌张,他显然没有想到夜沧溟会这样问,不过很快他便露出一抹淡笑:“王爷这是在装傻?不过这其中因果还请王爷好好思量”
说完江念卿便转身离开,敛了笑意,寒霜遍布,
等江念卿走后,夜沧溟松下神经,忍不住的掩住薄唇剧烈的咳了两声,随后进来的南舒柳两人赶紧上前:“将军,你没事吧,可是哪有不妥”
夜沧溟缓了片刻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倒是因为咳嗽染上了些嫣红,
陆桦见他稳定下来,便开口问道:“那冒牌货和你说了什么”
夜沧溟眯了眯凤眸:“他也知道刺客是云熙国的人”
站在一旁的南舒柳有些惊诧:“可千溪说过,他只与我们说了甚至连帝君也不知”
夜沧溟继续说着:“也许这件事情就是他故意想要我们知道的......”说着夜沧溟顿了顿,凤眸有些动容:“而且,他说白絮也早就知道”
陆桦语气疑惑:“白絮的确知道了,就是方才江念卿告知他的,不过这也就隔了半个时辰,也算是早就知道了?”
夜沧溟有些惊喜:“你谁说白絮是刚知道这件事的”
陆桦点了点头:“你也知道我耳力好,方才他们在外面的话我听的差不多,可最后几句他声音太低,我没听清,索性就推门出去了”
夜沧溟神色恍然:“这么一来,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我,而是白絮,方才他故意告诉我刺客一事,还特意提了他会是听谁的命令,还点明白絮早就知晓,他不过是想让我认为这一切都是白絮给我设的局”
陆桦接下话语:“所以要是千溪没有提前来告诉我们这件事,那他的这番话定会让你乱了心神,他想要离间你们二人,可不对啊,若是他的目的是想让你不再护着白絮,离开皇宫,他好对白絮下手,可这整整三年他都寸步不离的陪在白絮身边,动手的机会数不胜数,没必要非等到你回来啊”
听完陆桦的一席话,夜沧溟陷入沉思,没错他要是真的想伤害白絮,何不在自己没回来之前就动手呢,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可他不想让我待在白絮身边的理由是什么呢,可他又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白絮呢,
想到这,夜沧溟眼神划过一抹震惊:“或许......他的目的也不是白絮”
陆桦摸了摸下巴:“那是什么?”
夜沧溟回道:“你们想想,白絮知道了刺客是何人,以他如今这暴虐的性子,他会怎么做”
陆桦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所以江念卿的目的是......云熙国,我这回知道他为何处心积虑的要让你离开白絮了,若他真要出兵,能劝住那小崽子的也只有你了”
夜沧溟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绝对不能让白絮出兵,十三年的战火已经燃够了!”
天边残阳似血,映的那琉璃瓦片熠熠生辉,有些虚无缥缈的不真实,白絮小心翼翼的端着药碗推门进去,看着夜沧溟正倚着床榻,手中捧着书本,透过窗柩的夕阳洒在他的墨发上,散着淡淡的鎏金色,温柔至极,
白絮舒心的松了一口气,缓步走到床榻边,抽走他手里的书:“先别看了,好好休息”你知道的,如今的国泰民安来的并不容易
说着,便坐在他旁边,轻轻的吹着汤药,用白瓷勺递到他嘴边:“小心烫”
夜沧溟反而抓住白絮的手腕:“我希望你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像你听到的那样”
白絮愣了片刻,随后便明白过来,眼神散着寒意:“可事实就摆在那了,淮之的仇我一定要报!”
夜沧溟握紧白絮微凉的指尖:“可你知道的,如今的国泰民安来的并不容易对吗?”
白絮冷着脸,抽出自己的手指,起身欲离开:“皇叔好好歇着”
看着白絮的背影,夜沧溟的语气有些发寒:“白絮,我征战十三年之久,为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战神的虚名和万民的敬仰,我为的......是这世间再无战火,我守的疆土不受侵犯,我护的百姓平安喜乐,我爱的人......安然无虞,一世长宁”
一席话落,白絮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寒色的眼眸像是冰雪消融,露出一抹动容:“我可以不出兵,但云熙国主必须给淮之个交代,还有......把药喝了”说完,白絮便推门离开
听完白絮的话,夜沧溟好像是吃了一记定心丸,安心的松了一口气,看着旁边冒着热气的药碗,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白絮去了书房,用力的捏住眉心,想着云熙国一事的解决办法,眼前却突然多了一杯清茶,白絮抬头,才发现是江念卿,眼神却冷了几分,对他做的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江念卿自然也察觉到白絮对他的态度,不过他还是开口问道:“顾大人一事,你准备如何?”
白絮握紧茶杯:“本君会让云熙国给个交代”
江念卿听出来白絮并无出兵之意,表情却没有丝毫惊意,他早就知道白絮会被夜沧溟动摇,可……那又如何
江念卿打开桌上的香炉,从容添了一些香料,没过一会,一名侍卫匆匆进来:“帝君,离沅求见”
白絮有些疑惑,离沅?他来干什么:“让他进来”
“是”
离沅的脸上少了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沉稳了不少:“参见帝君”
白絮语气发冷:“本君不是说过,让你好好守在落华山吗”
离沅兀的抬头:“莫非帝君还不知道?”
白絮疑惑的皱了皱眉毛:“知道什么”
离沅想了一会回道:“看来千卫长并没告知帝君他去落华山寻我一事......”他顿了一下,沉了沉眸子:“当年血洗净居寺,杀害殿下的那帮刺客也是云熙国的皇家禁军”
第77章 他的怀疑
白絮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手中的茶盏四分五裂,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流出,眼底是骇人的寒意,眉宇间尽是狠厉之色,
江念卿走到白絮面前,替他清理手上的伤口:“所以,这个交代你准备让云熙国怎么给”
白絮攥紧拳头,指尖嵌入皮肉,声音冷的吓人:“交代?本君要他们偿命!”
而匆匆赶来的千溪刚进去就听到白絮的话,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后背爬上来,他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本想在离沅来之前阻止他,看来如今还是晚了一步,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要稳住小帝君,
千溪低着头跪在白絮面前:“帝君这件事……”可还没等他说完,脖颈就瞬间被狠狠地扼住,
白絮面无表情的一点点加重手上的力气:“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本君隐瞒!”
千溪只觉得呼吸逐渐困难,甚至连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帝、帝君,事、事出蹊跷”
白絮眉间厉色更甚,一个用力竟直接把千溪甩出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随即冷冷的说道:“杀了祝灵鸢,出兵云熙国”
江念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是”
等到白絮离开后,隐在暗处的两名影卫才敢将快要昏厥过去的千溪扶起来:“千卫长,你怎么样!”
缓过来之后的千溪剧烈的咳嗽两声之后,白皙的脖颈多了几道深紫色的红印,他艰难的摇了摇头:“我、我没事,走,去找摄政王”
可几人刚走到门口,几名侍卫就拦在身前:“千卫长得罪了”
千溪冷着脸,看着不远处冲着自己颔首轻笑的江念卿,暗暗握紧了拳头,
接下来几日,白絮几乎就没有在回过寝殿,药也是命人送过来,这日,夜沧溟接过侍卫送来的药碗,不免疑惑的问道:“帝君这几日都在何处?”
那侍卫的目光显然有些躲闪:“回、回摄政王,近日朝中出了些事,帝君每日都在书房”
夜沧溟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便欲起身说道:“那我去看看帝君”
可那侍卫连忙挡在他面前,神色慌张:“帝君说了,王爷现在需要养好身体,还是少走动的好”
夜沧溟眯了眯凤眸,余光瞟了一眼殿门,才发现今日的守卫比平时多了一倍,而且近段时间陆桦和南舒柳也未曾来过,看来自己十有八九是被软禁了,
过了片刻,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陆军长,王爷现在需要休息,您还是请回吧”
陆桦冷笑一声:“王爷的伤口随时都有可能复发,你不让我进去,若王爷出了事,你拿什么跟帝君交代,你这条命吗!”
那几名侍卫显然被这番话吓到了,几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让了路:“好,那还请陆军长快些”
陆桦进去关上殿门后,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夜沧溟见状,心里升上来一些不好的预感:“陆桦,发生什么了”
陆桦定睛看着他:“云熙国公主已经被处死了,罪名是谋害摄政王”
夜沧溟眼神一震:“什、什么?”
陆桦继续说着:“这几日帝君一直在整顿军队,要出兵攻打云熙国”
夜沧溟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发颤:“什么时候出发”
陆桦顿了一下:“今日”
夜沧溟直接愣在原地:“可、可他明明答应过我不会......”
夜沧溟用力的捏着眉心,尽可能的让自己镇静下来,他细细回想着那日白絮的反应,那时可以看出来白絮确实有出兵的意思,自己劝说完之后,他明显已经放弃了这一想法,可如今究竟是哪里又再次触动到他,让他决绝到这个地步,
夜沧溟紧锁眉头,他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正想着,只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打闹声,紧接着南舒柳和千溪就冲进来,
千溪的神态明显比平时虚弱了不少,都要靠南舒柳扶着才能站稳,秀气的脸上却是难掩的焦急:“王爷,你得赶紧去阻止小帝君!”
夜沧溟沉了沉眸色:“江念卿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千溪定了定神:“不是他,是离沅突然跑来告诉小帝君害死誉王殿下的刺客是云熙国的人,我没来得及阻止,本想着立刻就来告知王爷,可却被关起来了,直至师父把我从地牢里救出来”
听完千溪的话,夜沧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所以那日,白絮根本就不知道害死白瑾的也是云熙国的人,江念卿只是与他说了顾淮之的事......”
想着想着,夜沧溟忽然想起来自己遗漏了什么,怪不得那日白絮只是说要替顾淮之报仇,对于白瑾只字未提,他早该察觉到不对劲的,江念卿故意没全都告诉白絮,应该早就清楚自己会动摇白絮的想法,所以顾淮之只是激怒白絮的第一步,他更像是在白絮心里埋了一粒仇恨的种子,而之后再告诉他白瑾的事,足够让它生根发芽,濒临爆发,可......为什么离沅会突然在这个时间出现呢,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夜沧溟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声音发寒:“离沅和江念卿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阻止白絮”
对于摄政王,宫中人多多少少还是忌惮的,所以也没有几个人敢拦,几人还是在白絮之前到了宫门前,
偌大的皇宫前实在太过空旷,风吹的有些急,灌满了夜沧溟的衣袍,让他看起来更加摇摇欲坠,面对着不远处的磅礴军队,神情冷峻坚定,
白絮一身戎装立于骏马之上,腰间悬着长剑,长身玉立,蓝色长发高高竖起,精致的眉眼却是骇人的厉色,浑身散着冷冽的戾气,让人不敢靠近半分,可在触及到不远处那单薄的身影时,目光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
白絮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停在原地,自己则骑马行至夜沧溟面前,声音有些冷:“这里风大,你不该出来”
夜沧溟仰头看着马上之人,阳光有些晃眼,衬着那人好看的有些不真实:“你若真的出兵了,受苦的只有那些无辜的百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白絮冷笑一声:“我是怎样的人,皇叔真的知道吗?别总是一副很了解的我的样子,如果你真的对瑾二哥有一丝丝的愧疚,就不应该阻止我!”
夜沧溟怔了一下,心脏有些刺痛,随即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原来他一直在介怀,但很快,夜沧溟又恢复了之前那清冷的模样:“白絮,云熙国百姓的命也是命,他们与白瑾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这件事真是很蹊跷......”
白絮不耐烦的打断夜沧溟的话:“别再跟我说什么事出蹊跷,至于其他人,幸运的话能活下来也就算了,如果死了就当给瑾二哥陪葬了,错就错在他们生在云熙国”
白絮说的话让夜沧溟脊背发凉,难以置信的后退了两步,他第一次对眼前人感到无比的陌生,
眼见着白絮就要与他擦身而过,夜沧溟捂住发疼的胸口,声音竟透着深深的无力感:“白絮,你真的要利用我的命来作为挑起两国战争的理由”
白絮的神情有一丝动容,眼神流露出一抹心疼,可紧接着他的头便突然一阵剧痛,随即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嘴里吐出来几个字:“就算是,那又如何”而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江念卿嘴巴一张一合,说的话竟与白絮一样......
说完后,白絮便头也未回的继续前行,
风起的更大了,吹的夜沧溟的眼睛有些湿润,刺骨的凉意遍布全身,他怔怔的看着那愈来愈远的身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或许......我心中的那个少年,真的不复存在了......”
忽然肩头一暖,一件墨色披风罩在自己身上:“王爷别受凉了”
夜沧溟声音寒凉:“你和江念卿到底是什么关系”
离沅不动声色的拢了拢面前人被风吹乱的墨色长发:“没关系,王爷还是......”还没说完话,离沅的手腕就传来一阵剧痛,南舒柳挡在夜沧溟身前,神情戒备:“离将军远点”
离沅坏笑着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我怎会舍得伤王爷,我可是还欠王爷一条命呢啊”说完,便上马跟上了军队
等到就剩下几人之后,陆桦疑惑的摸着下巴,回忆着方才白絮的反应,若有所思的说道:“白絮有点不对劲”
夜沧溟听完后,收起了落魄的神情,询问道:“什么意思?”
陆桦继续说着:“你们细细想想,如今的白絮与我们所熟知的那个白絮简直是判若两人”
千溪接过话:“陆军长说的不错,这三年间,小帝君的变化可谓是面目全非,性情越发的喜怒无常,手段也是狠厉冷血,有的时候我甚至都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小帝君”
南舒柳也破天荒的插了一句:“暗中护着他的这三年,我也觉得这孩子的变化大的离谱”
陆桦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问道:“这三年,小帝君寝殿中香炉里的香可换过?”
千溪摇了摇头:“小帝君有偏头疼的毛病,那安神香是帝师调配的,对小帝君的头痛很有效果,便再也没有换过”
千溪又拍了拍脑袋说道:“陆军长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小帝君之前一直用的都是冷香,自从誉王殿下出事后便换了这安神香,而且日日都要点着,一天都没间断过”
夜沧溟也记起来说道:“的确,而且那香不只出现在白絮的寝殿中,几乎只要他常去的地方都会出现,莫非......这香有问题,可若真是这样,为何我们闻了却没事呢”
陆桦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到底是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一查便知”
第78章 他的无力
几人回到帝君殿后,陆桦取了香炉中的残留的香灰,放在鼻尖细细嗅了嗅,眉头却越皱越深,随后他转身冲着几人语气凝重的说道:“我之前闻到这个味道时,就觉得十分熟悉,但是没敢确认,这香闻起来虽与平常的安神香并无太大的差别,可这里面掺了可控制血蛊的骨香”
夜沧溟冷着脸捻起一点香灰:“继续说”
陆桦点了点头:“我之前在李家庄说过,蛊虫本就炼制不易,而炼制血蛊更是极难,它不仅要求练蛊者自身的练蛊能力要极强,而且血蛊需以血养之,不只是需要练蛊者自己的血,还要大量其他人的血来养着它,且喂养不能停,而练成一只血蛊的时间少说也要几年,在这期间会有多少人丢了性命也就不言而喻了,所以血蛊也算是一种邪术,而骨香就是喂养血蛊的人的尸骨提炼出来的香,而整整三年不间断的骨香,死的人也足有上百了”
几人听完后背都有些发寒,千溪不由自主的离那香炉远了几步,定了定神问道:“可这血蛊有什么用呢?”
陆桦回道:“中了血蛊的人,几乎就成了下蛊者的傀儡,只听下蛊者的命令,就算是下蛊者让他杀了自己的至亲之人,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千溪心中疑惑更甚:“可不对啊,小帝君只是性情变的暴虐,并没有事事都听江念卿的啊”
陆桦摸了摸下巴:“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但可以确定的是白絮定是中了血蛊无疑,可江念卿为何要给白絮下三年之久的骨香,莫非是血蛊控制不住他,可不对啊,血蛊并非寻常蛊虫,几乎没有人可以自主破解......”陆桦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都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接着,陆桦的声音又提高了不少:“不管怎样,我都要仔细看过白絮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他已经吸入骨香三年之久,江念卿对他下的一些简易命令肯定会有效果,而不论是他的突然改变的性子还是头痛的毛病,想来都与血蛊脱不了干系”
夜沧溟握紧了拳头,身子都有些轻微颤抖:“所以说,这三年他一直忍受着真正的自己被慢慢吞噬掉,一点点的看着自己变成这样面目全非的样子”夜沧溟突然想起来有好几次看到白絮头疼欲裂的样子,甚至连嘴唇都咬破了,原来在这三年里,他一直独自承受着这些痛苦,承受着世人的误解,
陆桦看着夜沧溟的样子有些不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会治好那小崽子的”
而在一旁沉寂许久的南舒柳突然语气凝重的开口道:“可这场战争我们没有办法避免”
千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夜狼!我们还有夜狼,足以把小帝君救出来了”
南舒柳摇摇头:“且不说夜狼此时远在边疆,而且说白了这支军队本来就是属于帝君的,现如今将军的兵权也被收回去了”
夜沧溟叹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我们先离开京城再说”
云熙国本就是一个小国,根本抵挡不住慕承国庞大的军队,不过三月有余白絮的军队就已经攻入主城,云熙国国主眼看兵临城下,为了城中百姓没办法只得归降
白絮一身萧杀之气,俊美苍白的脸上溅着几滴刺目的鲜红,手上的长剑还滴着未干涸的血液,极致的美感亦是极致的杀戮,
而立在他旁边的江念卿看着这满目疮痍的云熙国皇城,嘴角竟然扬起一抹癫狂的笑,可眼睛里却含着晶莹,像是低声自语:“小郎中,我回来了”
白絮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走上那大殿之上的王座,俯看着跪在底下的云熙国国主,两鬓已经斑白,苍老的脸上憔悴不堪,他颤颤巍巍的开口:“帝君,我已诚心归降,还请帝君能妥善安置我云熙国的百姓”
白絮眼底升上戾色:“本君问你,为何要派人杀本君的哥哥,是谁给你的胆子!”
云熙国国主满脸疑惑,连连摇头:“我不曾派人刺杀过誉王”
白絮厉声打断道:“你还在狡辩,那帮刺客明明就是你云熙国的皇家禁军”
云熙国国主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只是为一人就挑起了两国的战争”
白絮紧抿着唇,脸上的神情越发阴郁,
那云熙国国主站起身来,大笑了两声:“白絮!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什么明君,可我现在才发现你就是个残暴之君,你活该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那王位上,你的百姓根本无一人真心拥戴你,这世上也根本没人真心待你!”
白絮握紧了手中的剑,甚至连骨节都有些泛白,脑袋突然像是快要炸裂一般:“闭嘴!”
那云熙国国主还继续说着:“你根本不配当一个君主!”
白絮头疼的厉害,便胡乱的扯下头上的束冠,冰蓝的长发倾数而散,白皙的脖颈竟然散着淡淡的蓝光,
云熙国国主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痒,往后退了几步:“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一旁的江念卿却不急不慢的附在白絮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道:“轻舟,你的任务完成了,该休息了”
说完,白絮就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直至眼前漆黑一片,
江念卿顺势接住失去意识的白絮,还伸手提了提他的衣领,遮住了脖颈,又示意旁边的侍卫将白絮带下去,还屏退了所有的人,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那云熙国国主这才注意到那戴着黑色斗笠的人,心中的疑惑更深:“你就是那个慕承国的帝师?”
江念卿一步步靠近,声音温和却透着刺骨的寒意:“国主方才说他不配当当一个君主,那你呢?”
不知为何,那国主总觉得眼前人莫名的熟悉,却被他身上的阴寒之气逼的止不住的往后退:“你、你这是何意”
江念卿的声音越发的寒凉:“一个为了什么迷信仪式而亲手断送自己亲生骨肉性命的人,他配当一个君主吗!配吗!”
云熙国国主的眼神逐渐震惊,甚至连说话都变得磕绊:“你、你是......”
江念卿摘下自己的斗笠,露出里面的容貌:“我说过,我会杀光你们”说完,那云熙国国主还没从震惊里缓过来,胸口处就插进了一把匕首,鲜血溅满了他的衣袍,而江念卿又若无其事的重新戴上斗笠,嫌恶的擦了擦手上的鲜血,
那云熙国国主还剩了一口气,像躲避蛇蝎猛兽一般拼命的往后爬着,身后拖了长长的两道血印,江念卿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又向殿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随即两名侍卫便匆匆进来跪在地上:“帝师有何吩咐”
江念卿看着手上的鲜血,轻松的吐出两个字:“屠城”
那两名侍卫面面相觑,眼帝皆划过一抹惊色:“这......”
江念卿从怀中拿出了兵符:“这是帝君下的旨意”
那两名侍卫见状只得说道:“遵命!”
接着江念卿又故意俯身说道:“记住,一个活口也不要留”
云熙国国主听罢眼睛迸裂,鲜血从嘴角流出来,面目可怖,嘴巴张张合合:“你、你这么做,卿、卿儿是不、不会原谅你的”
江念卿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狠狠的将匕首插的更深:“我不许你提他的名字!你不配!”
那云熙国国主痛苦的惨叫一声,睁着眼睛断了气,
霎时,云熙国城中哀嚎遍布,鲜血横流,仅一夕之间整座城就变成了一座死城,到处都是百姓的尸体,浓重血腥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像极了修罗炼狱,
而江念卿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这炼狱一般的景象,却癫狂的大笑起来,眼睛触及到那城中央的巨大祭坛时,声音竟透着悲凉:“曾经这些冷血至极的人看着你死,如今我替你看着他们死”
过了片刻,匆匆而来了一个侍卫:“禀告帝师,京中传来消息,摄政王失踪了,祁王欲发起叛乱,还请帝师赶紧告知帝君”
江念卿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低声说着:“白玖这颗棋子也算是有点用”
白絮皱了皱眉,慢慢的清醒过来,头还是隐隐作痛,他尝试着艰难的坐直身子,用力的捏着自己的眉心,他发觉自己最近的精神越来越差,有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
他突然发觉自己想知道还没有问出来,便起身下意识的去寻江念卿,刚出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他皱着眉毛抬手捂住,护在门外的侍卫赶紧行礼,语气透着恐惧道:“帝、帝君”
白絮也没在意太多,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带本君去找帝师”
等白絮刚走到门口时,却远远看见了江念卿旁边跟着一个小女孩,乖巧的跟在他旁边,一股熟悉感铺天盖地的向他涌上来,他推开一旁的侍卫,跌跌撞撞的冲着那小女孩跑过去,却被一道黑衣身影挡住了去路:“帝君,您醒了”
白絮抬眼一看,原来是离沅,他立刻恢复正常,可脑海中一个极为不可能的想法却疯狂生长
第79章 他的心疼
还不等白絮说话,江念卿便从里面走出来,神情有些焦急:“轻舟,你怎么样了?”
白絮怔怔的看了眼前人许久,这张与自家皇叔一般无二的脸,
江念卿察觉到了白絮的不对劲,便继续问道:“怎么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白絮摇了摇头:“无事,云熙国国主现在在何处?”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有些难看,江念卿说话也是支支吾吾的,白絮疑惑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念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白絮的眼神有些惶恐:“轻、轻舟,你忘了吗?因为云熙国国主说了很多讥讽你的话,所以你在昏迷之前下了道旨意”
那浓重的血腥味又再度袭来,白絮竟有些慌张:“下、下了什么旨意”会让你们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满如此深的恐惧
江念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下令杀了云熙国国主,然后......屠城”
白絮的冰眸充斥着难掩的震惊,甚至都有些站不稳:“屠、屠城?”
随后,白絮不敢相信的摇着头,推开所有人,一路脚步飘忽的奔向城墙,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不、不可能......”
等他跌跌撞撞的爬上城墙,眼前的景象瞬间让他天旋地转,胃里阵阵翻涌,只见着下面尸体成山,都是最平常不过的百姓,甚至还有幼儿,
白絮承受不住的滑坐在地上,瞬间觉得难以呼吸,他开始拼命的拉扯着自己的衣领,眼睛渐渐被泪水模糊,不停的摇着头:“不是我、不是我、这不是我......”
而接下来一声熟悉的声音传进耳畔:“怎么不是你啊,白絮,是你下的旨,是你屠的城,是你杀的他们!”
白絮脑袋又像是快要被撕裂一般,只拼命的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
江念卿一步步走近白絮,一把提起他的衣领迫使他看着城下:“看看,他们全是你害死的,你难道听不到他们死前的求饶吗?”
白絮霎时间觉得耳边充斥着无数冤魂的哀嚎,都是他们死前最凄惨的模样,拼命的撕扯着他的身体,像是要把他撕碎拆骨一般,白絮颤抖着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崩溃的叫喊着:“不是我、不是我,走开!走开!”
江念卿强迫的掰开白絮双手,继续说着:“而且你觉得若你放在心尖上的好皇叔知晓了这件事,他会如何待你?”
白絮忽然愣住了,脑海里又忆起夜沧溟的话:
“那些百姓都是无辜的”
“你知道的如今的国泰民安来的并不容易”
“白絮,你真的要用我的命来挑起两国的战争吗”
“......”
江念卿的话语还在继续:“他守了这么多年的太平盛世,就被你这么轻易的毁了,他最珍视的无辜百姓的命,全被你杀光了,他最厌恶的事,你好像都做遍了”
白絮的眼神开始变的绝望无助,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是啊,他会恨死我的......”
江念卿看着这样失魂的白絮,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刚想在说些什么,白絮却突然抬头看着他怔怔的说道:“所以,瑾二哥你到底要什么”
江念卿眼底闪过震惊,却转瞬即逝,他轻笑一声,竟抬手从脸上揭下来一层脸皮,而□□之下的脸孔依旧是那般温润如玉,柔和至极,声音也恢复从前那般温文尔雅:“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看着这张让自己念了三年之久的脸,白絮愣了几秒,随即露出一抹苦笑:“其实刚刚才知道”
白瑾皱了皱眉毛,
白絮继续说着:“其实我刚才也不敢确定,只因为我方才去寻你的时候,看见了小柔,那个本该早就入土为安的孩子,我清楚的记得当时皇叔是托你安葬小柔,可她现在却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有离沅,他总是在无意识的护着你,这让我不得不生疑,但也仅仅是怀疑,就在刚才我还觉得自己简直实在异想天开,可现在......”
白瑾凑近了白絮一些:“对,说到小柔这个事,我又突然想起来一些其他的事,你应该现在还不知道吧,当时你去救我,可你的好皇叔为了救你可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
白絮砸了一下自己疼痛的脑袋:“你什么意思”
白瑾笑了笑:“当时小柔已经拿着匕首站在你身后了,可刺下去的时候偏偏摄政王替你挡下了这一刀,不然你觉得为什么之后他非要和你分开下山,还把院中的灯火都熄了呢,我想他当时应该已经全身是血了吧”
白絮脑海中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怪不得当时陆桦非要乘马车,怪不得他之后说狠话也不让自己跟在他左右,想到这些,白絮浑身都变得冰凉,连指尖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白瑾继续瓦解着白絮的意识:“不过这种事情,为你做的好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论是落华山还是在那片竹林......”
白絮的耳边瞬间一阵轰鸣,眼尾红的好像要滴血一般:“什、什么竹林”
白瑾勾了勾了嘴角:“你心心念念找寻了那么多年的先生就是你的好皇叔啊,不过你知道他为何宁愿让我这个假的陪在你身边也不愿告诉你吗?”白瑾顿了一下,又凑近了白絮几分,缓缓开口:“因为他快死了”
这几个字轻飘飘的落在白絮耳畔,却重如千金的压在他的心口处,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哆嗦着扯住白瑾的衣领,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恐惧:“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白瑾轻易的挣开白絮的双手,抚平了衣领的褶皱:“当年在竹林他刚从战场归来,带着一身的伤却还是拼死拦下了我的人,护你离开,的确我连你的面都没见到,不过他也身中蛊毒,所以他早就该在竹林时就死了,可陆桦当真没有愧对第一神医的称号,竟生生的把他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还研制出了抑制的解药,不过看他眼尾的那花的颜色,如今也应该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没有几天可活了”
白絮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骗子,还跟我说是什么自小就带的印记”
白絮的眼睛逐渐模糊,几滴泪水顺着下巴狠狠的砸在地上,沾到他干裂的嘴唇,苦的要命,而后,他嘴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声音沙哑:“原来当年你没有抛下我,那就好......”
白瑾不解的皱了皱眉毛,不过他还是继续说道:“而且如今摄政王已经离开京城了”
白絮怔怔的转头看向城下百姓的尸体,眼神空洞:“他不会在想见我的,我做了太多的错事又有何颜面在去见他,或许离开那个是非纷争的朝堂,那个人情冷漠的皇宫,离开我,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白瑾有一瞬间的动容,但很快便恢复如常:“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何要如此费尽周折的寻你吗?”
白絮出乎意料平静的摇摇头:“我这条命,你若要便拿去吧,不过,瑾二哥,你自导自演了你假死一事,那净居寺那些与你朝夕相处的僧人,全是你杀的吗?”
白瑾极温柔的眉眼再度看向那中央的巨大祭坛,淡淡的开口道:“人啊,总是相信只要对他好的都是真的,可最后真真假假,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白絮苦笑一声:“是啊,我的瑾二哥早就死了,所以你要的是什么”那个温柔到了骨子里的人,当真是不复存在了
白瑾慢慢抬手将掌心贴在白絮的心口处,感受到那一下一下的跳动,眼神透着癫狂的喜色:“我要你心甘情愿的把这颗心脏给我”
白絮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脑袋里面充斥这无数的声音已经快要把他撕碎一般,他只觉得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他轻声开口道:“如你所愿,求你别在让我醒过来了,求你......”
白絮好像又回到了竹林的那一天,他只记得先生让自己跑,说他很快就会来找自己,只十二岁的他在那片幽暗的林子中等了足足七日,日日与野兽为伴,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每日都要在树上入睡,可他却没想过离开,因为他怕先生找不到自己......
白瑾接住白絮,试探着拭去他眼角的眼泪,声音很轻:“絮儿,若你不是那个孩子该有多好”一语话落,白瑾的眼神透出一抹寒凉,
他刚要带白絮离开,却只觉得后颈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某个边关小镇上,南舒柳扛着昏迷的白絮走进一家客栈里,利落的上了二楼,推门而进:“将军,人带回来了”
那一直立在窗边的白衣身影听到后才有了动作,看到已经昏迷的白絮后,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来,声音有些急:“陆桦!”
陆桦点了点头,细细查看了一番后,脸色有些凝重:“他体内确实有血蛊无疑,可奇怪的是这些血蛊竟真的不能控制他,不过却能影响他的心性,这也就是他为何性情大变的原因,若不解了这血蛊,他的性子只会越发的暴虐,甚至可能会迷失心智”
夜沧溟坐在床榻旁边,心疼的握住他冰凉的指尖:“如何解”
陆桦有些为难:“在这定是不行,有几味珍稀的药材,可都在京城了,可如今京城都是祁王的人,根本回不去”
南舒柳接道:“而且这也不安全”
一旁的千溪想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开口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即安全还有药材,只不过可能需要陆军长帮个小忙才能进去”
陆桦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地方,还需要我帮忙才能进去”
第80章 他的去处
千溪有些不自觉的躲避陆桦的眼神,过了半天回道:“华之阁”
陆桦点着头说道:“华之阁势力庞大,错综复杂,虽说在江湖之中,但至今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去主动去招惹华之阁,倒是暗中巴结的有不少,可我记得你们一旦有了买主不是就永远不能在回去了吗,再说我听闻这华之阁的阁主性子即冷血又怪异孤僻,只认交易不识世间冷暖,而且还从不轻易露面”
说着陆桦朝千溪翻了个白眼:“那问题来了,人家阁主凭什么因为我就同意收留咱们几个了呢,我又不是他什么重要的人”
千溪埋下头,小声嘀咕着:“我倒是觉得在阁主心里最重要的人就是陆神医你了......”
陆桦挑了挑眉尖:“此话怎讲”
千溪:“......”不是吧,这都能听到,这顺顺风耳啊
震惊之余的千溪赶紧圆场道:“陆、陆神医有所不知啊,我们阁主特别惜才,尤其是你这种医术高超的奇才,所以他肯定觉得你这等人才更是重要”
陆桦半信半疑点头道:“那我该怎么做?”
千溪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简单,陆神医你就装病就好,看起来越严重越好,剩下的就交给我就好”此时的千溪心里早就双手合十的想着,阁主恕罪啊,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几人大概行了两三日的路程,千溪领着几人到了一处幽静秀美的山水之地,远远的能望见山巅之上立着一偌大的古朴楼阁,四周散着淡淡白色山雾,无不透着神秘的气息,这时千溪转过头去对着陆桦小声说道:“陆神医,从这开始就就得开始装病了”
陆桦无奈的点了点头,从怀中取了一粒药丸服下,不出片刻,陆桦俊秀的脸就变成了一种极为病态的苍白,眼窝下方也浮现了两道深深的青色,到真像个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连千溪看了都点头称赞道:“你这也太像了”
一旁的南舒柳面无表情的把手放在陆桦的额头上:“你不会是真的吧,这才是你的真实状况”
陆桦一把扒拉掉南舒柳的爪子,白了他一眼:“本神医不光治病厉害,装病也是游刃有余好不”
说完陆桦便两眼一闭,靠在南舒柳身上,
等几人到了台阶之下,千溪抬头看着那紧闭的正门,郑重的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放在胸前:“千溪求见阁主”
过了片刻,那扇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出来了一个青衣少年,冲着他们说道:“你是忘了华之阁的规矩吗?快些离开”
千溪连忙说道:“不敢忘,但还请转告阁主,是陆神医身中奇毒,但解药却少了几味珍稀的药材,现在只有阁主可以相助,不然陆神医就真的性命堪忧了”
那青衣少年笑了两声说道:“你们之中有慕承国的摄政王甚至连慕承国的帝君也在其中,连他们二人阁主都不会同意进来,不过是一个看病的郎中而已,阁主怎会在意”
陆桦:“......”
千溪只觉得背后冷风阵阵......
听完这话,靠在南舒柳身上的陆桦简直气的眼睛都快闭不住了,狠狠的攥紧了拳头,咬着牙根低声说道:“小兔崽子,说谁是看病的郎中呢啊!”
南舒柳一本正经的回道:“显然他说的是你”
陆桦:“......”
千溪真是欲哭无泪,师父啊,您就别再火上浇油了,随后,千溪又冲着那青衣少年说道:“还请转告一下阁主”
,若阁主还是不让我们入内,我们定会离开,不会在做纠缠
听到千溪已经这么说了,那青衣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好吧”
过了片刻,那青衣少年在打开门时,脸色显然有点难看,看陆桦的眼神中也透着些惊色:“阁主有请”
千溪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转身与夜沧溟一起扶着白絮上去,
陆桦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弧度,想不到这华之阁的阁主还算是有点眼光,等路过那青衣少年的时候,陆桦故意一脚踩在那少年的脚上,
那少年吃痛捂着脚,满脸惊诧的看着奄奄一息的某人,小声嘀咕着:“这力气,真的是一个性命堪忧之人该有的”
几人进去之后,除了陆桦被单独安排在一处之外,剩下的人都被安排在一间简朴的厢房,
陆桦等确定屋子里就只剩自己之后,才试探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是一间颇为古雅素净的房间,不过摆放的物件却能看出来都是天价之物,可出乎意料的这屋子里放置的香炉味道是他喜欢的药香,
他刚要起身,却听见门外传来的极低的交谈声
“里面这位到底是什么人啊,阁主竟直接让他住在自己的房间里”
“不清楚啊,哎,别说了,阁主来了”
说完后,就听见那两人的声音瞬间变得恭敬:“阁主”
眼见着门已经被推开一半,陆桦便赶紧重新躺下去,闭上眼睛,空气顿时变得过分安静,陆桦感受到一道带着凉意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下意识的有些紧张,紧接着额头就覆上一微凉的指尖,可出乎意料的他心里竟然没有丝毫的抗拒感,反而对于这人身上的气息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可就片刻那人便把手移开,陆桦能感觉到他已经准备离开了,刚想松一口气,却在不远处传来一声略微沙哑的声音:“若神医还要继续这样下去,该如何解慕承帝君身上的蛊毒呢”说完,便是一阵开门的声音,
陆桦眉头一皱,直接就坐起身来,却只看到一黑衣背影,他心里不免想到,原来他早就知道,可为何总觉得这阁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
可随后陆桦也在多想,便利落的起身去寻其他人,反正那阁主已经知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就没有必要在掩饰什么,况且看方才他的态度也没有要赶他们走的意思,陆桦摸了摸下巴,看来这华之阁的阁主也没有世人传的那么冷漠无情。
第81章 他的声音
陆桦刚推门出去,便有一人立在他面前为他引路:“陆神医这边走”
陆桦微微颔首,跟在他身后,穿过几个回廊之后,赫然变了样子,这是整整一大片的药田,各类珍稀的药材,看着眼前的景象,陆桦震惊的停住了步子,眼神中难掩的兴奋,这里面甚至有几种在世间已经完全消失的极为珍贵的药材,想不到居然在这儿能看到
“陆神医,您需要的药材应该在这可以找到,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听到声音后,陆桦才回过神来,对着那人说了一句:“有劳”
等那人走后,陆桦先是惊叹了一会,想着等这些事情结束之后,定要跟那阁主好好说说,让自己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等惊叹完了,陆桦便赶紧找那几味解血蛊的药材,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色渐晚,药材也只剩下一味没有找到,只不过有些昏暗,这药田的规模又大的很,不免找起来有些费劲,陆桦直起腰来,闭了一会酸涩的眼睛,刚要继续摸黑,身边四周却亮起了柔和的灯火,陆桦正有些疑惑,一道沙哑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神医还没找完吗?”
陆桦一愣,慢慢转身,便看着身后人一袭黑色长袍,连容貌也被遮住,手上提了一盏灯笼,陆桦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应该就是华之阁的阁主,便颔首道:“阁主费心了,只剩最后一味”
那人又将灯笼靠近了陆桦一些:“那神医接着找就好,我在你身后替你照亮”
陆桦连连摇头:“阁主不必在这陪着我,把灯笼给我就好”说着陆桦就要去拿,那人却将灯笼换到另一边,陆桦也拿了空,一股火气便从心中升起,眼神瞬间变的锋利,
可那人却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说话竟有些磕绊:“在、在下错......”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戛然而止,
听到这一半话的陆桦神情却是一变:“你、你说什么”
那人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在下的意思是,我替神医照亮,神医能找的快些,帝君耽搁不得”
陆桦眼神瞬间暗淡下来,苦笑着低声自语:“我怕不是疯了,怎么可能是他......”
随后便又转身继续寻找,声音有些低落:“有劳阁主了”
那阁主便真的不远不近的跟在陆桦身后,亮光能正好让陆桦看清周围的药材,
夜晚让四周的空气比白日安静了更多,只能听见陆桦拨弄草药的声音,过了许久,那沙哑的声音再度打破这过分安静的气氛:“敢问神医,方才是想到什么人了吗?”
陆桦怔了一下,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淡淡的回道:“嗯,想到了一位故人”
那人继续问道:“是......什么样的故人?”
陆桦转过身,眼神是难得柔和可却夹杂的伤情,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是重要到住在这里的故人,可......他却离开我了”
说完,陆桦便转身离开,声音又是淡淡的:“多谢阁主,药材找完了”
陆桦走后,那人提着灯笼,看着这整片的药田,坐了一夜.....
翌日,陆桦寻了一个木桶,里面的是各种药材熬成的药汤,整个房间弥漫的甘苦的药味,
夜沧溟一直守在白絮身边,不曾合眼,声音有些弱:“这是什么?”
陆桦看着眼前这越发虚弱的人,眼神流露出难掩的悲色,但却还是尽量隐忍:“还能是什么,解那小崽子的蛊毒用的,接下来,我会用银针刺进他几个重要的穴位,在用刀划开他的手腕脚腕,在让他浸泡在这木桶中,这里面药汤会将血蛊引出来,只要蛊虫一离开宿主,便会自行死亡,只不过,血蛊离体的时候,宿主会异常痛苦”
夜沧溟看着昏迷的白絮:“会有多痛”
陆桦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会感觉自己的脑子被搅碎一般,甚至比你发作时还要痛苦,而银针定穴能限制他的动作,就是为了防止他忍不住疼痛而发狂”
夜沧溟愣了片刻,眼圈有些泛红,他抬手轻柔的抚平白絮紧锁的眉头,轻声说道:“没事的,我陪着你”
话落,陆桦便从怀中取出银针,施针时,白絮难受的皱起眉毛,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紧接着,陆桦又在白絮的手腕,脚腕上划了四道深深的口子,便赶紧让千溪和南舒柳将白絮扶进木桶中,
不到片刻,白絮的眼睛兀然睁开,便是一声声痛苦万分的喊叫:“啊!走开!都走开!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夜沧溟连忙半跪在白絮身边,紧紧握住白絮攥的已经发白的拳头,声音坚定:“没事,我在”
陆桦眼神有些心疼:“我们先出去”
白絮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好像被万虫噬咬一般,各种凄厉的声音在耳边盘旋,已经快要把他撕碎一般,直到听到那声熟悉的清冷的声音,他强忍着巨大的痛楚,艰难的抬眼,只见着那依旧干净的眉眼,瞬间,眼泪便顺着眼角滑落,声音是许久未有的哭腔:“皇、皇叔,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他们真的不是我杀的,你、你别不要我,行吗?”
凤眸逐渐湿润,他起身直接抱住白絮,声音温柔到了极致:“轻舟,我从来都没有不要你”
白絮闻着这熟悉的梨花香气,嘴角艰难的扯出一抹淡笑,突然,那剧烈的疼痛再度袭来,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他的脑袋里乱刺,他的神志又开始不清晰,他下意识的刚要咬上面前人的肩膀,却硬生生的停住,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鲜红的血液甚至都顺着嘴角流下来,发出隐忍到极致的痛苦的唔咽声,
夜沧溟察觉到不对,便放开白絮,看到了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心口处疼的厉害,他慌张的想把手指放进白絮的口中,白絮却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肯松开半分,
夜沧溟红着眼眶,凑近白絮,直接吻上那血迹斑斑的嘴唇,温柔至极,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口中,眼尾滑下一滴泪水,白絮的眸子有些恍惚,却松开了牙关,回应着他,辗转反侧,尽管疼到极致,却极力的控制着,不忍心用一点力,就这样温柔的亲着那温凉的薄唇,
那疼痛逐渐减弱,白絮的神志也渐渐清明,他恋恋不舍的离开那薄唇,歪着脑袋轻轻靠在夜沧溟的肩膀上,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先生,对不起,所有的所有,都对不起......”
夜沧溟一愣,轻轻的摸着白絮柔顺的长发:“是我的错,我不该瞒你”
白絮抽泣着摇着头,一句话也难以在说出,
夜沧溟视线却被白絮后背突然散发的蓝色淡光吸引,他皱起眉毛撩起白絮的长发,竟赫然看到他白皙的背后上生起一片淡蓝色的像是......鳞片一样的东西
他不免有些担忧,便起身想把陆桦叫进来,却发现白絮的脖子上也有,他便赶紧唤道:“陆桦!”
门外几人听到声音,便赶紧推门而入,陆桦走近看了看木桶里已经全然变成血红色的药汤,舒了一口气:“血蛊已经解了”
夜沧溟摇着头,示意陆桦看向白絮的脖子,
看着白絮身上的东西,陆桦眼中也满是疑惑:“这、这是什么!”
几人正面面相觑,皆是疑惑,门外便传来那沙哑的声音:“这便是白瑾为何如此费力寻你的原因,或者也不应该叫他白瑾”
前一句,众人早就听南舒柳说了,江念卿就是白瑾,可后一句所有人当真又是一头雾水
白絮虚弱的问道:“什、什么意思?”
那阁主继续说着:“真正的白瑾早就在他幼时当质子时命丧乌月国了,而回慕承国的这位是乌月国的三皇子,江离”
白絮眼神一震,随后苦笑了一声:“原来都是假的”
夜沧溟将手覆上白絮的手背,随后继续问道:“那与他身上的这东西有何关系?”
那阁主走近了几分,继续说道:“不知你们可听过南海鲛人国,归墟之国”
陆桦皱了皱眉:“那不是个传说的国度吗,传说鲛人泣泪成珠,甚至有盛传,鲛人浑身上下都是珍宝,鲛人血可延长寿命,而鲛人心可让以逝世之人起死回生,可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可那阁主却摇了摇头:“并非无稽之谈,鲛人之心确实可起死回生,但条件是,鲛人需是自己甘愿把心交出来”
一语话落,白絮像是忆起什么,眼神逐渐变的震惊,
那阁主看着白絮继续说着:“而帝君你的母亲就是鲛人,所以江离才会费尽心机的要你的心”
霎时间,所有人皆都满脸震惊的看向白絮,白絮亦是一脸惊色的看着自己身上散发的淡淡蓝光,喃喃道:“母亲?”在白絮的记忆里,母亲是个很遥远,陌生的词语,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当初父皇对他说母亲生下他之后,就离开人世了,也很少跟自己提起母亲的事,想到这他连忙问道:“你见过我母亲?”
那阁主点了点头,白絮又带着憧憬问道:“她.....长什么样子”
那阁主声音轻了几分:“我年少时见过夫人,我从来没见过长得那么漂亮温婉的女子,还以为天上的仙女,和帝君你眉眼很相像”
白絮弯了弯嘴角:“是、是吗?”
第82章 他的蛊毒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悲伤,可南舒柳却上前几步,眼神带着些惊奇的看向木桶中白絮身穿亵裤的两条笔直修长的大腿:“所以说,他的鱼尾巴该怎么变出来”
众人:“......”
那阁主轻咳两声继续说道:“因为只有帝君的母亲是鲛人,所以帝君不会具有鲛人完全的形态,只会在外貌上与常人有异,成年之后会更加明显,但鲛人的能力,帝君是全都拥有的,所以血蛊才会对帝君没有太大的作用,只会影响和改变心智”
白絮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又开口说道:“所有人都知道华之阁的规矩,所以,阁主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那阁主摇了摇头:“这消息就算我送给帝君的,因为归根结底,这事也是因我而起”
白絮心生疑惑:“阁主何意?”
那阁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多年前,华之阁来了一位少年,那少年一袭黑衣,却是一身死气没有丝毫生机,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绝望的眼神,像是失去了所有,而他的问题是,有什么办法能让人起死回生,我问他要用什么来换,他说,他这一生永远不会再有什么珍贵之物,对他来说,只有藏在心底的那段回忆是最为珍贵的东西,他愿意把这段故事讲给我听......”那阁主顿了顿继续说道:“之后交易成功,我告诉了他鲛人之心可令人起死回生,但也许是我当时年少心生怜悯之意,坏了华之阁一物只可换一个消息的规矩,告诉了他慕承国有他要找的东西,那少年便是江离,他要起死回生的人是云熙国的太子祝灵卿,所以因果循环,他的执念有一半是我给的,如今也算是还给帝君了”
听到祝灵卿三个字后,陆桦的神情一变,眼神中有一丝动容,白絮下意识的继续问道:“他讲了什么故事?而且云熙国的太子自裁的时候,江离还在慕承皇宫,你也说了是他少时,这样一来时间和年龄都对不上啊”
那阁主微微颔首:“我的消息就送到这里,若帝君还想知道什么,拿你认为最珍贵之物来换,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那阁主便转身离开,
而在一旁的陆桦却接着说道:“阁主口中的云熙国太子并不是和将军对战的那个,是第一任太子也是我的师兄,祝灵卿”
一语话落,众人眼神中的吃惊之色不减,
陆桦叹了口气:“我还未跟着将军时,我和祝师兄一直跟着师父研习医术,云游四海,祝师兄的医术不在我之下,性子温顺至极,是个温柔到了骨子里的人,有悬壶济世之心,是位良善之人,我曾经以为,我会和祝师兄一起跟随将军,可离别那日,我才知道祝师兄竟然是云熙国的太子,可就算知道了我的选择,祝师兄也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反而对我说,往后时日,师兄不能陪在你身边护着你了,不过你这性子还真让我有些担心,照顾好自己”陆桦苦笑一声继续道:“至今我还记得祝师兄的笑容,像是寒冬的暖阳,温柔的不像话”
夜沧溟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便开口问道:“他便是你当年总是书信往来之人”
陆桦点了点头:“因为阵营不同,我和祝师兄便在也没见过面,也只是靠书信知道彼此的近况,有一段时间他与我提过最多的便是他新认识一个寡言少语的少年,说他性子冷的很,看所有人的眼神中总是充满敌意,可他渐渐的发现其实那少年是个很好的人,只不过受的伤太多了,后来祝师兄便在没有给我写过信,我心中担忧,便寻到师父问祝师兄的近况,得知的却是他的死讯......”
陆桦顿了顿,眼眶有些泛红:“师父告诉我,云熙国有个古老的祭祀仪式,每隔二十年举行一次,祭品必须是皇家嫡子,而云熙国国主实在不舍自己唯一的嫡子,年纪轻轻便白白当了祭品,丢了性命,便心生一计,对外说祝师兄是嫡子,还当机立断立了太子,但其实祝师兄只不过是那风流国君醉酒后和一名宫女生下的孩子,从小便对他不闻不问,他们母子吃了很多苦,但那云熙国国主允诺祝师兄,若他答应代替成为祭品,便会好好待自己的母亲,给她位份,所以之后......”
陆桦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的更厉害了,声音也微微发颤:“所以,祝师兄从少时便知道自己活不了太长时间,却还是用他一身医术,救治着那些贫苦百姓,嘴角总是挂着温润如风般的笑容,现在想来,他还真是个十足的傻瓜,从来不会为自己而活......”说着说着,陆桦的声音有些哽咽,不忍在继续说下去,
白絮轻声说道:“或者,在他心里,那就是他想要的活法,不然他也不会心甘情愿的为那些百姓而死”
说完,白絮下意识的回握住夜沧溟的手指,几人见了都自觉的推门离开,而南舒柳被千溪拽出去之前,回头冲着白絮说道:“帝君,你没有下令屠城,当时云熙国国主死的时候我在殿外”
白絮愣了片刻,声音轻颤:“那、那就好”
等所有人离开后,白絮直起身子,从木桶里出来,蓝色的长发凌乱的散至腰间,有几缕湿漉漉的贴在他白皙的胸膛处,夜沧溟脸上一热,赶紧移开视线,刚想转身拿一件外衣给白絮披上,却被身后人直接圈入怀中,
白絮疲惫的将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处,柔声说道:“让我好好抱抱你”
夜沧溟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抓住白絮的手臂,低声责怪道:“那、那你也得穿上衣服,这下倒好把我的衣服也弄脏了”
白絮在他的耳边低低的笑了两声:“那皇叔也脱掉不就好了”
夜沧溟一听,脸上瞬间染上绯红色,他挣开白絮,转身对着白絮说道:“我、我是教出来一个小流氓吗”
白絮无奈的笑着又把人拥入怀中,鼻息轻嗅着他发间的淡淡梨花香,语气是难掩的疲累:“让我抱一会儿”
听到白絮的语调,夜沧溟也没在开口,双手缓缓的环上他的腰身......
之后几天,白絮发现夜沧溟无缘无故昏睡的时间变的越来越长,甚至有些时候与他说着说着话都会沉沉睡去,白絮又忆起江离与他说过的话,便趁着夜沧溟睡着的时候去找了陆桦
“你现在不必再瞒着我了,皇叔身上的蛊毒......”
陆桦沉默了许久才无力的说道:“我已经研制不出抑制妄心的解药了”
白絮心中一沉:“妄心”
陆桦接着解释:“乌月国的秘术,蛊毒妄心,无药可解,起初发作时,他会失去心智,全身上下每一处都会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啃噬皮肉一般痛苦,那是一种无法想象的痛楚,而每一次发作之后,他都会忘记前几天发生的事,可随着蛊毒越深,他忘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我每日都会跟他讲述从前发生的事情,他才能记起来一些”
白絮眼尾泛红:“怪、怪不得之前他总会消失一段时间,说是整顿军营,原、原来......”
陆桦握紧了拳头:“如今蛊毒已经太深了,不过所幸他不用在经历那种痛楚,日后,他昏睡的时间会越来越长,记忆也会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他会忘了所有,再也醒不过来了......”
一席话落,白絮觉得心口处疼的厉害,像是要窒息一般,眼前有些模糊:“能、能给我讲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陆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思绪又飘回了当年的边关大漠......
“将军大人,出去接驾吧”陆桦走进帐篷里,对着里面低头研习兵书的人说道
那人一袭白色戎装,一双凤眸,惊鸿之貌,声音却清冷至极:“帝君来了?”
话落,便走进来一两鬓斑白之人,明黄衣袍透着尊贵气息,陆桦连忙跪地行礼,眼角余光却撇到在那尊贵之人身后的一身形消瘦的半大少年,
夜沧溟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清冷如斯:“不知帝君千里而来,有何要事?”
慕承帝君将那小少年从身后拽到眼前,声音浑厚:“兰因啊,这孩子是故人之子,你定要护好他”
凤眸冷冷的瞥向那小少年,晶亮的眼睛写满了恐惧,小手紧紧抓着慕承帝君的衣角,视线收回:“臣遵旨”
等帝君走后,夜沧溟依旧回到书案前,低头不语,那小少年身形局促的站在中间,手指绞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陆桦见状走到夜沧溟身边:“你看把那孩子吓的,你就不能有个笑模样”
夜沧溟还是没有动作,一声软软糯糯的声音却小声响起:“我、我不怕漂亮哥哥”
“噗哈哈哈,漂亮哥哥?”陆桦听着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夜沧溟眼底一寒,一个用力,手上的笔杆应声而断,陆桦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立即嘘声
随后,他一步步走到那小少年身边,声音清冷:“以后不要叫什么漂亮哥哥,唤先生”
说完,那小少年把脑袋埋下去,细如蚊声:“......是”
夜沧溟有些无措的轻咳两声,便将自己的白袍衣角递到那小少年眼前:“你、你喜欢就扯着”
那小少年脸颊通红,试探着小心翼翼的抓住那白色衣袍,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是,先、先生
第83章 他的往事
那小少年在军中待了一段时间后,到也不在那么局促了,不过却只愿意粘着那冷面阎王的夜将军,看着那正在夜沧溟身旁乖乖研磨的小小少年,陆桦疑惑的摸了摸下巴,夜大将军竟然还能招小孩子喜欢,真是奇闻,
夜沧溟放下笔杆,抬眼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快要打瞌睡的小少年,粉雕玉琢的小脸上还蹭上黑色的墨汁,夜沧溟忍不住轻笑一声,那小少年立刻被就清醒了不少,抬眼看起,却是惊鸿一瞥,在难移开眼,
夜沧溟见状,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发什么呆呢”
小少年歪着脑袋,痴痴的说道:“先生长得真好看”
夜沧溟无奈的摇了摇头,伸出指尖轻轻擦掉小少年脸上的墨汁,揉了揉他的发顶:“若累了便去歇着”
小少年立刻坚定的晃了晃脑袋:“我不累!”
说完,不到片刻便又开始昏昏欲睡,夜沧溟低低的笑了两声,顺势接过那快要站不稳的小少年,将他抱上床榻刚要放下,却发现自己的衣襟被紧紧的攥住,小少年睡得也并不安稳,总是梦魇,夜沧溟没办法只好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
陆桦见了在一旁调侃道:“行啊,看不出来,夜大将军还会带孩子呢”
夜沧溟没接他的话茬,轻轻撩了撩小少年额间的碎发,冷冷的说道:“最近边疆战事告急,这孩子不能再待在军营之中,此去西南有一片竹林,我准备把他安顿在那”
陆桦点了点头:“也好”
等过了几日陆桦带着小少年到竹林时,看着眼前景象真是惊掉了下巴,只见着那人穿着一件白色长袍,衣袖却挽到小臂处,手里拿着锄头,正在那......锄地,脸上也沾上了些泥土,小少年见状,直接挣开陆桦,兴冲冲的跑过去:“先生!你这几日怎么都不在,轻舟很想你”
看着那小娃娃朝着自己跑过来,夜沧溟难免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却一个踉跄差点被脚下的土包绊倒:“陆、陆桦,你怎么现在就把他带过来了,我、我还没弄好呢......”
陆桦看着某人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的捂嘴笑了两声:“再不带这小崽子来找你,怕是要哭我个水漫金山了,不过这些都是你弄的?”陆桦一脸惊色的看着眼前这简朴却干净的小院,还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通着院子后面的竹林,倒是真有一派农家模样,
夜沧溟看着眼前小少年红红的眼圈,不动声色的将手上的泥土往衣服上蹭了蹭,干净之后才递到他眼前:“走,我带你进去看看,日后我们就住在这了”
小少年看着眼前白皙修长的手指,心中一阵欣喜,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放上去,
等夜沧溟出来后,陆桦才凑近他低声说道:“你方才的意思是你要陪着他住这?”
夜沧溟点了点头:“白日我会在军中,到时候派些人来暗中护着”
陆桦眼神有些震惊:“夜大将军你没搞错吧,从军营到这怎么最快也要小半日,你能吃的消?”
夜沧溟看了一眼木屋,声音是难得的柔和:“其实这孩子不敢一个人睡,总是一个人偷偷窝在被子里掉眼泪,可陆桦,也是奇怪的很”
陆桦问道:“什么奇怪?”
夜沧溟自嘲的笑了两声,像是自言自语:“千军万马我都不曾惧,可偏偏这孩子的眼泪却击的我溃不成军”
......
听着陆桦的讲述,白絮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他抬手狠狠的揪住心口的衣物,
陆桦揉了揉疼痛的眉心,苦笑了两声:“从那之后,他竟真的日日都奔波于军营和竹林之间,不论到多晚,他都会回竹林陪你,直到有一日,两军开战,将军遭到敌军围攻,虽说成功突破,但他伤的也不轻,鲜血甚至染透了他身上白袍,我替他包扎完之后,他竟然还要回竹林,谁都拦不住,后来我实在放心不下,便也赶过去了,不过幸好,幸好我跟过去了.....”
白絮喃喃的说道:“是江离找到我的那日”
陆桦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泛红:“说实话,那场景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后怕,我去的时候,他满身血污,身上全是深可见骨的剑痕,伤口也裂开了,可就算这般,他还是提着剑,拼了命的拦下了那些抓你的人,看到我之后,他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就那样倒在血泊里,无声无息,我、我甚至都不敢碰他,等回到军营时,我才发现他中了妄心蛊毒,我花了整整七日,七日啊,才把他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可他真正的痛苦也就此开始了......”
陆桦红着眼睛:“还记得那几天,每次到了晚上,他嘴里都会念着,我得回去陪那孩子了,不能留他一个人”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无比的刀尖,狠狠的扎进白絮的心脏,甚至比他解血蛊时还要疼上千倍万倍,陆桦突然发狠的揪住白絮的衣领,咬着牙说道:“你知道吗,就算是血蛊的原因,当初你放逐他,关押他,囚禁他,伤害他,我真的想过一剑杀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崽子,因为在这世间,最没有资格恨他的,就是你啊……白轻舟”
白絮攥紧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入皮肉,一下一下的用狠劲锤着自己的胸口:“是、是啊,我、我都干了什么,我怎么还有脸在出现在他面前”
陆桦慢慢的松开了他的衣领,淡淡的说道:“可他现在最想见的就是你,所以好好陪着他,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
说完后,陆桦便推门离开,他无力的抬头看了看水洗般干净的碧空,疲惫的叹了一口气,凭着记忆,穿过回廊,又到了那片药田,扑面而来的浓厚草药味却让他感到难得放松,他寻了一处干净的台阶慢慢坐下,看着四周的珍稀药材出了神,直到那沙哑的声音从身旁响起:“神医可是有什么心事?”
陆桦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那裹在黑袍中的人,而后苦笑了一声:“我一生为医,救了很多人,可到头来,自己重要的,敬佩的,爱慕的人却都没能救得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却无能为力,你说……我又为何入世为医呢?”
那阁主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在这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是因果循环,有它存在的理由,人也是一样,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珍贵的存在,都是无可代替的独一无二”
陆桦笑了两声却红了眼眶,声音轻颤:“废物,我好像有些想你了”
那沙哑的声音好像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语气还带着些惊喜:“真的!”
第84章 他的震惊
陆桦疑惑的皱了皱眉头:“阁主说什么?”
那阁主略有些局促的把手背到身后,语气有些慌张:“我、我的意思是,真的应该请神医品尝一下我泡的茶”
陆桦恭敬的笑了笑:“多谢阁主”
白絮做了些糕点端到夜沧溟的房中,进去的时候他还没醒,白絮轻手轻脚的坐到床榻旁边,视线温柔的描绘着榻上人干净的眉眼,指尖小心翼翼的触碰着他眼尾的梨霜花,却又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薄如蝉翼的长睫微微轻颤,缓缓睁开的凤眸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好看的不像话,看到白絮后,嘴角微微扬起:“我是不是又睡了很久”
白絮笑了笑,轻声回道:“没有,要不要吃点东西?”
夜沧溟起身看了一眼白絮手中的糕点,舔了舔嘴唇,点点头
白絮弯了弯嘴角,捏起一块递到他嘴边,夜沧溟见状皱了皱眉,表情不悦的低声嘟嚷着:“我又不是小孩”但还是乖乖的张嘴接过来,
白絮抬手擦了擦他嘴角的糖砾:“这华之阁后面有一片桃林,景色甚美,皇叔要不要去瞧一瞧”
夜沧溟又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一脸满足的点了点头,白絮把手伸到他面前,轻声说道:“那我们走吧”
夜沧溟看着面前修长的手指,愣了片刻,随后唇边勾起一抹淡笑,缓缓的把手放上去,白絮紧紧握住这微凉的指尖,不愿在松开半分,
这桃林确实是美的不似凡间景,绵延十几里,徐徐清风吹过,整个桃林的桃花瓣全都纷纷而落,还有几片落到了身旁人的肩头,白絮看去,却是觉得这满山桃花还不及那人半分,却又带着些不真实,
白絮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透着坚定,他走到夜沧溟面前,下一秒竟直接单膝半跪在他身前,夜沧溟见状,神色有些慌乱:“帝、帝君这是......”
白絮仰头轻笑,温柔的眸子却无比虔诚:“我的将军,我愿以江山为聘,谨以白头之约,缔结鸳鸯之誓,你可愿与我......死生不相离”
风动,花落,夜沧溟眼神震惊,却湿了眼眶,眼尾染上一抹胭脂红,过了良久,他慢慢回握住白絮的手,眉眼含笑,声音微微轻颤:“我愿......与你死生不相离”
这几个字轻飘飘的落在白絮的耳边,却听的他心都快要化了,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甚至都笑出了声,起身把人紧紧拥入怀中
夜沧溟回拥住他,眼尾落下一滴眼泪,却还是笑着说道:“小流氓,得逞了就这么高兴吗?”
白絮吻了吻他耳边碎发,低低的说道:“我可是对皇叔非分之想了好多年了呢”
夜沧溟脸色微红,勾了勾嘴角,眼前的景象却越发的模糊,他轻轻靠在白絮的肩膀上,低声说道:“我、我好像有些累了,让我睡、睡一会......”
话音刚落,白絮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平稳的呼吸声,白絮敛了笑意,将怀中人抱的更紧了,亲了亲他的发顶柔声说道:“好,但是要快点醒过来”
白絮把人抱回房间,轻轻放在榻上,替他掖了掖被角,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说来,我这华之阁还没办过喜事呢,沉寂太久了也该热闹热闹了”
白絮转过身看着那黑袍之人,轻笑一声:“淮之,多谢”
那人身形一震,过了片刻,低声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摘掉遮面之物,露出那熟悉的眉眼,他抬手冲着白絮拱手行礼道:“小帝君,别来无恙”
白絮眼圈泛红:“别来无恙”
顾淮之倒了一杯清茶,递到白絮的手边:“不过,小帝君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白絮拍了拍顾淮之的肩膀:“从我少时回皇城时,你就一直陪在我左右,已有十年之久,我又怎么会认不出来你”
顾淮之无奈的笑了两声,随后赶紧说道:“不过,还是先别让陆神医知晓,不然我真的怕我性命不保”
白絮点了点头,随后
顾淮之悠闲的喝了一口清茶,还没等咽下去,门就直接被推开,传来一声有些焦急的声音:“帝君,有消息传来......”声音突然戛然而止,顾淮之在看清来人之后,直接一口茶喷出去,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陆、陆神医!”
陆桦满脸震惊的看着那坐在桌旁的人,不敢相信般的一步一步靠近,
顾淮之害怕的咽了咽口水,不动声色的站到白絮后面:“陆、陆神医,你听在下解释”
陆桦红着眼睛,声音隐忍:“过来,我只说一遍!”
顾淮之一听立马窜到陆桦面前,耷拉着脑袋,小声说道:“在下错了,陆神医,你可否下手轻点”
可出乎意料的,眼前人竟径直扑进自己怀中,差点撞得他一个趔趄,等站稳之后,他才发现怀中人竟在低低的抽泣,顾淮之轻抚他的后背,眼神有些心疼:“好了好了,我真的错了”
陆桦紧紧的搂住顾淮之的脖颈,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废、废物,你、你快吓死我了,他、他们告诉我你死了,我还看到了你的墓碑,吓、吓死我了,真、真的吓死我了”
顾淮之一下一下的摸着他的长发,虽说心疼但心里莫名却是美滋滋的:“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听到这,陆桦便赶紧松开顾淮之,抓着他的手来来回回的查看:“他们说你被剑刺中了,我看看在哪呢”
顾淮之轻笑一声,抬手擦掉陆桦脸上的眼泪:“在抱一会,我就告诉你在哪”说完,就又要抬手去搂陆桦,
陆桦吸了吸鼻子,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眸色一寒,紧接着,顾淮之“嗷”的一声,手指传来一阵剧痛:“陆、陆神医,在下错了错了,不抱了,不抱了”
还不等陆桦说什么,便有两名少年提着剑推门而入,指着陆桦厉声说道:“你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竟敢对我们阁主无礼!”
顾淮之欲哭无泪的拍了拍脑门,心里想着,想他聪明一世,怎么带出来的人都这么笨呢!
陆桦挑了挑眉尖,咬着牙说道:“我胆子大!那看来以后我要与这位阁主大人保持距离了”
顾淮之转念一想,那可不行啊,便拼命的摇着头:“不用保持!”
一旁抱胸看好戏的白絮,好整以暇的冲着那两名少年说道:“你们阁主和阁主夫人的事,你们还是少掺和的好”
陆桦:“......”阁、阁主夫人!
那两名少年听完,简直是目瞪口呆,连手中的剑都应声而掉,他们二人的目光看向自家阁主,只见着自家阁主眸色寒冷的看着他们,还点了点头,二人后怕的点了点头,连忙对着陆桦深深鞠了一躬,赶紧拿起剑一溜烟没影了
陆桦掩饰的轻咳两声说道:“解、解释吧,到底怎么回事”
顾淮之连忙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白絮:“其实与你母亲有关”
白絮一听立即正经起来:“什么意思?”
顾淮之继续说着:“我少时夫人曾救过我的命,那时夫人怀胎已六七月,她恳求我,希望日后我可以护在她腹中孩儿身边,十年为约,但因为华之阁的规矩,不可沾染朝堂之事,所以十年期到,我只好假死脱身......”
白絮像是想到了什么:“所以,你早就知道江离就是白瑾,也知道他的计划,怪不得千溪一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那些刺客身上的印记”
顾淮之点了点头:“的确,可是我不能坏了华之阁的规矩,所以只能在离开之前,告诉千溪,希望可以拦住你,可......”
白絮继续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江离的计划?”
顾淮之叹了一口气说道:“从李家庄,腐尸蛄第一次出现时,当时的蝶梨香便是江离下的,为的就是确认王爷到底是不是当初中了妄心蛊毒的那个人,也是确认你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在到后面的周落杀女一事,也是江离设计的,其实周落是听了江离的挑唆,准备用蝶梨香害王爷,可不知为何周落最后却没有对王爷下手,再到后来,我也知你从乌月国救回的人便是江离......”
白絮笑了一声:“不愧为华之阁阁主,当真是知晓天下事”
顾淮之顿了顿,视线移开:“小帝君,我、我......对不起,在那个时候,丢下你一人”
白絮轻轻拍了拍顾淮之的肩膀:“无事,你还活着就够了”
顾淮之愣了片刻,笑着点了点头
随即,白絮冲着陆桦问道:“对了,你方才要与我说什么?”
陆桦这才记起来,脸上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如今,皇城已经被祁王攻陷,现如今江离手上有兵符,又谎称你抱病有恙,军队都被他控制在云熙国,而夜狼如今远在边关,根本不了解如今皇城的处境,如今江离已经独自返回了慕承国,想来祁王是早就与他狼狈为奸了,而且他放出消息说.......”陆桦表情有些为难,
白絮看了一眼榻上还在熟睡的人,转过头来说道:“他说了什么”
陆桦握紧了拳头:“他说五日之后要你独自去往落华山,若是不出现,便会将腐尸蛄投到京城百姓中”
白絮走到榻前,握住那微凉的指尖,笑着轻声说道:“五日,足够了,说好了,要与他成婚的”
陆桦发狠的说道:“帝君,那狗娘养的混蛋,摆明了挖坑等你往里跳呢!”
顾淮之在一旁小声提醒道:“陆神医,在下觉得还是不要讲粗话为好”
陆桦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还敢说话”
顾淮之咽了咽口水:“在下错了,错了......”
白絮眼神平静:“一切都因我而起,我背负了太多枉死的冤魂,也该还他们了”
陆桦回道:“可那都并非你本意,你不必......”话还没说完,白絮便打断道:“陆桦,你现在让南舒柳快马加鞭前往边关,召回夜狼,我会尽量在江离那拖延时间,只要援军到了,白玖也就无计可施了,还有,这件事别让皇叔知道”
陆桦深深低下头,拱手道:“臣遵旨”
第85章 他的喜袍
江湖上都盛传,向来神秘低调的华之阁竟办起了喜事,可却无人知晓办的是何人的喜事,一些权贵之人本想着借此次机会能跟华之阁的那位通晓天下事的阁主攀上些关系,可皆被拒之门外,无功而返 ......
华之阁正门
南舒柳握紧手中的剑,眉眼像是染了寒霜:“望帝君定要护好将军”
白絮回道:“我会的”
此时的华之阁一改以往的沉寂,阁中的暗色的凌布皆换成了鲜艳的正红色,那两名青衣少年也是展现出他们这个年岁该有的活泼性子,手里拿着喜字的窗花剪纸,兴奋的转头冲着身后人说道:“陆神医!你快看看是不是贴歪了”
陆桦摸着下巴,看了良久说道:“在往右边一点”
“陆神医,你看看我这个呢”
陆桦:“上边一点点”
......
白絮一袭红色喜袍,蓝色长发以红带系起,眉目精致如画却妖异惑心,那两名青衣少年见了,甚至都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痴痴的低声说着:“古书记载鲛人貌美堪比九天之仙,当时我还觉得太过夸张,如今我当真是深信不疑了”
别说两个小少年了,陆桦甚至眼底都划过一丝惊艳之色,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掩饰的轻咳两声说道:“帝君可是有什么事?”
白絮摸了摸手上的另一件喜服,微微扬起嘴角:“我来给皇叔送衣服”
看着这笑容,陆桦脸上居然有些发热,反应过来后,暗暗想着,这鲛人莫不是还有迷惑人心的能力?可怕可怕
等陆桦在抬眼时,眼前已经被某人挡的严严实实,
顾淮之匆忙推着白絮离开,咬着也低声说道:“白轻舟!你没事有事的笑个什么劲啊!”
白絮挑了挑眉尖:“今日我大婚,不笑难道还哭?”
顾淮之转念一想,低声嘟嚷着:“那倒也是,不过你还是进去跟你家王爷笑吧”
白絮无奈的摇摇头,但也抱着衣服乖乖离开,
陆桦自然而然的把手搭在顾淮之肩上,感叹道:“这么个招蜂引蝶的长相,将军能看得住?”
顾淮之笑了两声:“陆神医,我不招蜂引蝶,我能看住!
陆桦翻了个白眼:“所以没人要你”说完,陆桦便转身离开,可却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顾淮之连忙追在他身后:“陆神医啊,其实在下长得也可以,最主要我脑袋好使......”
看着不远处屁颠屁颠跟在陆桦身后的某人,两名小少年简直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那、那人是咱们阁主?”
“好、好像哪不太对劲啊”
“......”
白絮站在门外,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才推门进去:“皇叔,你醒了吗?”
夜沧溟抬头回道:“嗯,你......”却在看到那人时,未说完的话也停在了唇齿间
一袭红袍,言笑晏晏,夜沧溟脸色微红,下意识的移开视线,却能清晰的听到自己愈渐加快的心跳声
看着他的模样,白絮笑得更深了,便把衣服放在桌子上,柔声说道:“皇叔换上这衣服,我在门外等着”
夜沧溟磕磕绊绊的回道:“我、我知道了”
直到听到关门声,夜沧溟才舒了一口气,缓缓起身走到桌前,轻轻触碰着这红色喜袍,眼底笑意渐深
白絮在门外等了小半个时辰,见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心里有些担忧,便轻声问道:“皇叔可穿完了?”
等了片刻,里面的人声音有些为难:“穿、穿是穿完了,只不过......”
白絮思量一会说道:“那皇叔,我进去了”不等里面的人开口,白絮便推门而入,抬眼看去,却直接怔在原地,愣了神,只见着不远处的人,一袭金丝红衣,墨色长发尽数散落,眼尾的梨霜花冷艳妖治,眉眼却干净纯澈,明明是两种全然相反的极致勾勒出的容貌,却好看到摄人心魄
那人有些局促的拿着手上的红带,脸色染上红晕:“我、我从、从未穿过红色,看、看起来会不会有些怪异,而、而且这红带系发我、我有些不熟练”
白絮上前两步,把人抱进怀中,凑到他耳边,低沉着声音:“怎么办,想把你藏起来”
夜沧溟听罢,脸上烫的厉害,歪头靠在白絮肩膀上,小声说道:“莫要哄我了”
白絮低低笑了两声,拿过他手上的红带,绕到他身后,轻轻的拢着他的长发,低声自语道:“明日便是第五日了,好舍不得怎么办......”
替他束好发后,白絮拿起一旁的红绸,将另一端递到夜沧溟手中,眉眼含笑:“走吧,漂亮哥哥”
夜沧溟脸色微含愠色:“是不是陆桦说了什么”
白絮笑了两声:“时辰要到了”
......
没有凤冠霞帔唯有红衣长袍,两人紧握着手中红绸站在正堂之前,长身玉立,惊鸿之貌,美好的像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卷
顾淮之微微颔首:
“一拜,碧落黄泉”
“二拜,白首不离”
“三拜,死生不弃”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敦百年静好,此证,礼成!”
......
红色的喜烛摇曳,映的两人的影子微微晃动,重叠在一起,白絮杵着下巴定睛看着眼前人,扬了扬下巴:“合衾酒”
夜沧溟低下头:“还、还要喝吗?”
白絮伸出指尖勾起他的下巴,把酒递过去:“要喝”
可白絮发现夜沧溟的脸色差的要命,薄唇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虚弱至极,白絮有些心疼,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却看着他眉头一皱,像是在忍耐什么,
白絮察觉到不对,抬起他的手,衣袖滑至衣袖,露出一小截手臂,白絮却满眼震惊:“这、这......”
只见着那白皙的手腕上,竟有好几道深深的刀口,甚至还渗着鲜血,白絮这才发现他的袖口都是湿的,想来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只是因为是红衣才看不出来,
夜沧溟慌乱的想收回手,却被白絮抓着,他没办法扯出了一个笑容:“我只是不想在今日突然又昏睡过去,所以......”
白絮红着眼睛,厉声打断道:“所以你就以这样的方式逼着自己清醒是吗!”
夜沧溟握住白絮的微微颤抖的手:“平日里我不在乎的,但今日不行,今日不能睡过去的,今日不能的......”
白絮捧着他的脸,吻向他微凉的唇,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流进两人的嘴里,咸咸的,良久过后,白絮离开他的薄唇,紧紧的将人揽入怀中,亲着他的墨发,声音哽咽:“我、我说过的,你可以睡的,可以睡的,但......一定要醒过来”
夜沧溟听完,眼泪顺着下巴滴落在大红色的喜袍上:“......好,不是还要和合衾酒的吗”
说完,夜沧溟挣开白絮,从桌上拿起那杯酒,递到白絮手上,两人看着对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夜沧溟看着空酒杯,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眼底却是一片悲凉
喝完酒后,夜沧溟又昏睡过去,白絮轻柔的把人抱到床榻上,之后白絮躺在他身旁,就这样紧紧搂着他,不肯放开半分
白絮用下巴轻轻蹭着他柔软的长发,眼泪无声的滑落:“将军,你明白的对吗,身为君王,我欠百姓的实在太多了,所以我必须去,不过说好的死生不相离,我怕是要食言了”
一席话落,白絮刚要起身,却觉得脑袋一阵晕眩,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白絮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他艰难的起身,揉了揉疼痛的眉心,视线却定格在身旁安静躺着红衣喜袍,他心底一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磕磕绊绊的下床,身形不稳的推开门喊道:“淮之!陆桦!人呢!人都去哪了!”
听到白絮的声音,几人全都匆忙赶到,却都是满脸悲色,尤其是陆桦,眼睛红的不像话,顾淮之上前扶住白絮,白絮却狠狠的甩开:“皇叔呢!我问你们呢!说话啊!”
面对白絮的质问,却没有一人敢回答,而是全都把头低下去
白絮钳住顾淮之的肩膀,眼睛红的骇人:“淮、淮之,告诉我,皇叔去哪了”
顾淮之眼神流露出心疼:“小、小帝君,你先冷静好不好?”
白絮绷住情绪,连连点头,声线颤抖:“好好,我冷静,告诉我皇叔去哪了”
顾淮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王爷去找了离沅,离沅的易容术已经出神入化,不过缘何他竟愿意帮王爷,所以......落华山,王爷替你去了”
一瞬间,白絮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轰鸣,他像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下一秒,他开始往外面跑,一旁的千溪眼疾手快的拦住他
白絮像疯了一样,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放开我!放开我啊!他不能去的!他怎么能去!怎么能!他会死的!会死!你们听不到吗!他会死的!放开我啊!!!”
千溪一个人竟然快要拦不住他,无奈顾淮之又从后面抱住白絮
三人竟全都倒在地上,千溪还是压制着白絮,白絮红着眼睛,像是修罗地狱中的恶鬼,声音哭到撕心裂肺:“求求你们啊!放开我啊!他会死的啊!我该怎么办啊!!!”
这时陆桦冷着脸,蹲在白絮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厉声说道:“你迷药的分量,他下了三日的,你明白吗,已经过了三日了!你去也无济于事了!你明白吗!”
白絮突然停止了挣扎,无力的躺在地上,嘴唇全被自己咬破了,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漂亮的眼睛再无半点星光,如死灰一般,嗓子快要沙哑到说不出话来:“所、所以,为什么,你们不拦住他,为什么,为什么.....”
陆桦握紧拳头,红着眼眶:“因为或许这样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至少他不会忘记一切,孤单茫然的离开这世间,还有啊,轻舟,他从来不惧生死,但他最怕忘了你......”
第86章 他的沉睡
白絮失魂落魄的爬起来,千溪还在后面守着生怕他又要跑出去
白絮愣愣的站在原地,疼,从骨子透出来的疼,快要把他撕碎的疼,肝肠寸断,痛彻心扉的疼,白絮茫然的看着眼前景象
顾淮之见到这样心如死灰的白絮,神情一愣,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千溪看着突然平静的白絮,心里却更是害怕,便上前试探着开口:“帝、帝君”
白絮像是完全听不到一样,胸口疼的发麻,喉咙处涌上一股血腥气,可下一秒,白絮竟生生吐出一大口鲜血,苍白如纸的脸上都溅上几滴,胸口处的红衣染得更加鲜红,紧接着眼前逐渐变得模糊,直接朝后倒去......
千溪身形迅速的接住,脸上神情焦急,剩下几人也吓的不轻赶紧把人带到屋内......
千溪端着一碗热粥,看着那依旧紧闭的房门外放着的一碗早已经凉透气的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头冲着陆桦二人说道:“都四日了,小帝君还是不吃不喝”
陆桦看着手上的药:“药也是一滴不喝,他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
陆桦看着旁边一言不发的顾淮之,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便问道:“对了,他昏倒那日,你当时想到什么了?”
顾淮之沉声说道:“他那日的心如死灰的模样与一个人特别像”
陆桦想到白絮那日的模样,但凡是一个无关的平常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这还有谁能到那种地步,陆桦有些好奇:“何人?”
顾淮之缓缓开口:“当年来找我的江离”
此话一出,谁都没在开口
顾淮之思量了半天,最后还是推门进去,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三人心上一紧,只见着屋内物件杂乱至极,地上全是碎瓷片,而白絮眼神空洞的瘫坐在床榻旁边,身上还是那件红衣,胸口还有一大片干涸的血迹,怀中却紧紧抱着那件大红喜袍,他竟就这样坐了整整四日,没有一丝人气,这样的白絮简直就像个活死人一样
陆桦心中窜上来一阵火,直接冲上就拉起呆滞的白絮,狠着声音说道:“你这个样子对得起将军吗!”
白絮将怀中的衣服又抱紧了几分,声音沙哑粗糙:“他不在以后,我往后过的每一日只不过是在等死罢了”
陆桦愣了愣,又想了一会说道:“那、那你难道忘了吗,你可是一国之君,百姓还等着你呢”
白絮冷笑了两声:“一国之君?谁稀罕,百姓?江山?谁又在乎”白絮的眼圈又开始泛红:“我不在乎了,他们的生死我不在乎了,我只想让他回来......”
还不等陆桦再开口,一股寒意夹杂着杀伐之意便从身后逼来,陆桦转身一看,竟是南舒柳,只不过他赤红着双眼,握紧手中的利剑,声音冷到渗人:“你说过会护好将军的!”
陆桦一看情况不对,刚想上前稳住南舒柳,却被他结结实实的一掌拍到一旁,胸口一阵疼痛,顾淮之扶着才堪堪站稳
南舒柳浑身颤抖,剑直直的对着白絮的心口,声音狠厉:“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千溪心中一惊,赶紧挡在白絮面前:“师、师父,放下剑,你莫非要弑君不成!”
南舒柳又逼近一步:“弑君又如何!”
不等千溪在开口,白絮便推开他,喃喃的说道:“你说的对,死的应该是我的”
一席话落,白絮竟直接抓住剑刃,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一步步的向前,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掌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触目惊心,南舒柳眼底划过一丝震惊:“你!”最后还是松开了手中剑,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口气还没松完,其中一名青衣少年便急急忙忙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阁、阁主,门、门外来了一个叫离沅的,他、他、他”
顾淮之皱了皱眉:“他什么啊”
“他把王爷带回来了!”
一席话落,白絮眼中狂喜,他用力的钳住少年的肩膀:“你说的是真的!”
还没等那少年开口,便从门外传来声音:“自然是真的”
白絮兀的抬头,只见着离沅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外,怀中抱着一白衣男子,白絮缓步上前,几乎是小心翼翼的接过他,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但怀中人无声无息的样子却让白絮手脚冰凉,嘴巴张张合合,极力隐忍:“他、他这是怎么了?”
离沅眼底划过一抹悲色,却一闪而过:“王爷拖延了几日,但还是没能骗过殿下,蝶梨香已完全催动蛊毒,王爷大概已经不会再醒过来了,我也只能做到这了,算是报了王爷的恩了”说完,离沅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白衣之人,便转身离开,低声自语道:“小畜生,王爷的命就靠你来救了”
白絮愣了片刻,连忙把人抱回榻上,大声喊道:“陆桦!你快救人啊!”
陆桦攥紧拳头,眼眶泛红,甚至都不敢看那人一眼:“我、我没法子了”
白絮摇着头,看着榻上人,安静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他小心翼翼的握紧那微凉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处:“你答应过我的,会醒过来的对吗?”
突然白絮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拿起地上的剑,对着自己的心口,对着顾淮之说道:“你说过,鲛人之心可让人死而复生,对不对!”
顾淮之心头一惊,连忙说道:“小帝君,你听我说,虽说确实如此,但是且不说王爷现在还没死,而且救王爷的方法不只是这个的.......”
白絮心中一喜:“所以你还有办法!”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顾淮之身上,顾淮之却神情为难,白絮见状,立马说道:“我知道华之阁的规矩,你要我的命都可以”
顾淮之淡然的摇摇头:“可在我看来,对你来说最珍贵的不是你自己的命,而是榻上之人的命”
白絮愣了片刻:“你的意思是,我要把皇叔的命给你,才能换来救皇叔的办法?”
顾淮之刚要点头,背后却窜上来一阵寒意,陆桦轻轻搭上顾淮之的肩膀:“阁主,对我来说最珍贵的就是我自己,你换还是不换”
顾淮之强装淡定开口道:“这、这......”
但下一秒,顾淮之耳边就传来一阵咆哮:“废物!你还跟我装上了?换还是不换!”
顾淮之立马点头:“换、换、我换,陆神医莫恼啊”
陆桦眯了眯眼睛:“这还差不多”
顾淮之无奈的笑了笑,看来自己这个阁主怕是当不长了,罢了罢了,不当就不当
顾淮之继续说着:“救王爷的方法还在于小帝君,鲛人心尖之血可解这世间所有的奇毒,这就是为何血蛊对你没作用的原因,但......”
陆桦有些着急:“但什么啊”
顾淮之:“但这取心尖血不亚于剜心之痛,而且需日日都取,直到王爷醒过来”
陆桦问道:“那将军多少时日能醒过来”
顾淮之沉了沉眸子:“短则三年,多则......便没有定数了,所以,小帝君这三年间,你需日日忍受剜心之痛,你可挺得住”
白絮笑了笑,看着榻上人干净的眉眼:“世间最痛,我前几日已经感受过了,没什么能比的过了”
说完,白絮拿出那把银色弯刀递到陆桦手上:“有劳陆神医了”
陆桦接过刀,神情凝重,颔首道:“帝君言重了”
说完,剩下几人皆都离开房内
白絮解开衣袍,坐在桌前,眼神却一直温柔的看榻上之人,不曾移开半分,刀尖刺进血肉的声音,那样清晰,一阵剧痛从心口处传来,白絮的额间瞬间冒出丝丝冷汗,嘴唇煞白,但他仍旧纹丝不动,嘴角甚至扯出来一丝笑意:“剜、剜心之痛不、不过如此”
等结束后,陆桦看着取出来的心尖血,眼神流露出一抹震惊:“真是奇了”那心尖血,赤红中竟泛着晶莹的淡淡蓝光
白絮艰难的拢上衣服,声音虚弱至极,眼神却透出一抹寒意:“接下来,我们该解决一下其他事情和人了”
靖王白玖的叛乱之事,就像是平静水面上的一粒石子,只荡起波澜,夜狼军队一到,便立刻被镇压平息,转瞬即逝,白玖也被流放边关,永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
而江离没了白玖,也早就成了强弩之末,白絮看着已经被团团包围的落华山,眼神寒凉的一步步走向净居寺,剩下几人也跟在白絮身后
净居寺一如既往的安静,白絮几人警惕的走进佛堂正殿,却是空无一人,安静的有点非比寻常,陆桦闻了闻,却皱起眉头,看着佛像后方说道:“那个地方的血腥味极重”
白絮小心的掀开佛像的幕帘竟发现后面有一道暗门,几人握紧手中的武器,谨慎的顺着暗门下去,越往里走便发觉血腥味越重,等到了尽头,几人发现这竟是一处隐藏在地下巨大山洞,或者说着整个净居寺都是建在这山洞之上的,不过众人都忍不住掩住了口鼻,只因为这山洞中的血腥味太过浓厚,可下一秒,山洞中的景象让所有人震惊至极
第87章 往事
眼前的景象,简直毛骨悚然到了极致,那山洞正中间放着一口精致的金丝楠木棺,而在那棺木周围却铺满了森森白骨,而那数量少说足有几百具,最骇人的是竟还有百具刚死的尸体,那浓厚的血腥味就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而白絮发现这些人身上的衣物竟所属不同国家,不过想来那段时间失踪的成年男子多数都在这里面了
陆桦看着那棺木,绕开那些白骨一步步的靠近,等看清里面躺着的人时,陆桦的眼神震惊至极:“祝、祝师兄!”
棺木里面躺着一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五官俊秀,眉眼柔和,生的极好看,眼尾下方还有一颗泪痣,若不知他过分苍白的肤色和毫无起伏的胸膛,当真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陆桦摇着头,不敢相信的倒退两步:“这、这怎么可能,难、难道......”陆桦看着这周围数不可计的尸骨,喃喃的说道:“原来,他杀这么多人是喂养蛊虫,是为了保祝师兄尸身不腐”
“离他远些,别吵到他”一道冷冷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几人瞬间警惕起来,寻声望去,便见着江离一身黑衣缓缓走到棺木旁,眼神温柔的看着棺中之人
白絮神情有些动容,语气却透着寒气:“所以,白玖抓的那些人都是你杀的,还有当时与乌月国师一起的那个黑衣人也是你,他在替你练蛊”
江离抬眼看向白絮,笑容依旧那般温润如玉:“你明白我为何这么做的,你也感受到那种痛苦了不是吗?”
白絮愣了片刻,紧锁眉头,闭而不语
“殿下,收手吧”离沅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江离的表情一变,眼神透着阴狠:“为什么,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为什么!”
白絮怔了怔,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瑾二哥,或者说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离沅摇着头:“我们错了,我们从开始就错了,就算太子殿下真的活过来了,你看看这周围啊,太子殿下仁善之心,可现在却有千百条性命为他而死,你又让他如何重活在这世上啊”
江离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我错了吗?我只想让他活过来,哪怕让我万劫不复,我只是想在看一眼他的笑......”江离轻柔的握住棺中之人冰凉的手,轻声说道:“你们知道吗?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便想......温柔就是这样啊,所以啊,因为遇见了温柔的人,所以才想变得温柔......”
白絮上前一步,寒泠泠的说道:“所以你的温柔都是假的对吗?对我也是”
江离神情动了动:“不管你信或是不信,当我得知你便是当年那个少年时,我一点也不高兴,那个在慕承皇宫中备受欺凌的无助少年,在他身上有我的影子,所以我才会那么想护着他......”
话音刚落,几人便看见江离身后燃起一丝火苗,可下一秒火苗将疯狂蔓延,因为那些白骨,竟升起一片莹绿色的火海,诡异至极,而江离竟还是站在棺木旁,巍然不动
白絮抬手挡住迎面扑来的火浪,见到这场景之后,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就要冲上去,却被一旁的千溪拦住
离沅本来也想冲进去,奈何火势太大,根本难以靠近半分
江离的衣袍被火浪掀起,神情却异常平静:“阿沅,我要去向我的小郎中认错了”
离沅愣在原地良久,嘴巴张张合合,所有的话却都堵在嘴里
陆桦看了一下山洞四周,神情焦急的喊道:“我们得快些离开,这里尸体太多,又是比较封闭的空间,没准会发生爆炸震榻这山洞!”
千溪便赶紧拉着白絮往原路退,白絮眼神焦急的看着那快要被火海吞噬的人,脱口而出大声喊道:“瑾二哥!”
白絮看到他的最后一眼,那人露出亦如当年一样温柔似水般的笑容,嘴巴一张一合:“絮儿......”
......
众人刚出去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地底传来,紧接着整个净居寺都开始向下塌陷,很快便成了一片狼藉之地,
白絮站在原地良久,看着身后的坍塌的寺庙,愣愣的说道:“淮之,那个故事我想听...... ”
......
云熙国皇宫
“哎,乌月国送来的这个质子也当真是个不好伺候的主”
“伺候他?就是个乌月国不受宠的皇子,说白了阶下囚而已,自生自灭算了”几个宫女太监端着一些粗茶淡饭,表情嫌恶的推开一间偏殿的殿门
里面的光线暗淡,只能隐约看见一瘦弱的黑衣少年蜷缩在榻上,一双眼睛却透出刺骨的寒意,看得人后背直发凉,那宫女一阵恶寒,将饭食直接摔在桌子上,语气不善:“三皇子,用膳了”
说完后,便赶紧转身离开,一刻也不想多待
等那宫女走后,榻上的少年才有了动作,他身形有些不稳,整个人虚弱不堪,桌上的饭菜早已经冰凉,但他好像早已经习惯了一样,面无表情的往嘴里塞着,勉强填饱肚子后,他刚起身便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一束刺眼的光线透过门缝照在他脸上,他眯着眼睛,鬼使神差他摇摇晃晃的顺着那光线走去
用力的推开殿门,突如其来的明亮让他难以适应,可还没走几步,便眼前一阵晕眩昏了过去,在他倒下去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白衣身影......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才悠悠转醒,可身上确实难得的舒爽,刚要起身,一声柔和的声音便从不远处响起:“你醒了,你受了寒晕过去了”
听到陌生的声音让少年一下子戒备起来,整个人身上散着生人忽近的寒气,他寻声望去,便看到一白衣男子手上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朝他走过来,等近些他才看清这男子的长相,眉眼柔和俊俏,尤其是一双眼睛生的像是弯月一般,眼尾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是十分温柔好看的相貌,竟对他的戒备心也没有那么强烈
他试探着开口:“你是谁?”
那男子想了一会回道:“是个看病的郎中罢了,你不用怕我的”
少年皱了皱眉毛:“你是太医?”
男子摇摇头:“小郎中而已,给把药喝了,对了你叫什么?”
少年小心翼翼的接过药碗,声音冷冷的:“江离”
男子笑了笑:“那我以后叫你阿离好了”
江离看着这温柔的笑容,竟有些慌乱,便匆匆埋下头,声音依旧冷冷的:“随你便”
那白衣男子接过他的空药碗:“那阿离好好休息”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江离神情纠结了好一阵,等他推开门时,下意识的说道:“小、小郎中,你、你还会来吗”
那白衣男子低低笑了两声:“当然,我要等到你病好的”
江离愣了一会,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淡笑
接下来几日,那白衣男子每天都会按时送药来,甚至还会带些精致的糕点,他对江离说是他偷偷到御膳房拿的
这日,那白衣男子有拿着膳食和药碗朝着江离的寝殿走去,但身旁却跟了个抱着剑的男子,脸色还一脸阴沉,他看着那白衣男子说道:“太子殿下,我就不明白了,你管他作甚,质子而已”
祝灵卿轻声说着:“阿沅,他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却遭受如此,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离沅没办法只好闭口不言,谁让自家太子殿下太过宅心仁厚
江离看着时辰,那小郎中却还没来,心里却难熬的很,眼神总是忍不住的往殿外瞟,等听到门外脚步声,他脸上立即是难掩的欣喜,却生生的压下去,声音还是冷冷的:“小郎中,你今日来晚了”
“你叫谁小郎中,胆子这么大!”离沅挡在祝灵卿前面,面色不悦
江离沉着眸子,转身看着身后那抱着剑的男子,声音更加寒冷:“你管我”
离沅一听,心里面瞬间升上来一阵火气,刚要发作却被祝灵卿拦下:“我让阿离叫的”
江离眼神冰冷的看着对面离得过近的两人,沉声说道:“小郎中,过来”
离沅嗤笑一声,心中暗想,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听你一个区区质子的话
“奥,阿离你看我给你带了其他糕点”那温柔的声音响起,说完,祝灵卿便捧着食盒乖乖的走到江离身旁
离沅:“......”
看着他手拿着一精致的糕点递到自己面前,弯弯的眸子带着些期待的神色,江离眼中的寒冰这才化开,甜甜的糕点吃到嘴中,江离心中满是欣喜,但脸上还是冷冷的:“太甜”
祝灵卿笑了笑:“那我下次在拿些别的不太甜的”
江离脸上有些烫,便移开视线,却正好对上离沅充满敌意的眼神,声音又寒了几分:“他是谁”
祝灵卿想了一会回道:“宫中侍卫”
江离:“你和他什么关系”
祝灵卿:“额......知交好友”
江离:“我不喜欢你跟他走的太近”
祝灵卿:“那我以后不带他来了”
离沅:“......”
第88章 往事二
离沅看着江离那心高气傲的样子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奈何自家太子殿下实在温柔过了头,对那小子百依百顺的,看的他更是气的想动手,不过区区质子而已
不过离沅也没在开口,反正明日便是太子殿下出宫的日子,有好几日都不会见到这讨人嫌的脸了,这样想着,离沅冷哼一声便上殿外候着了
第二日
离沅忍着怒气看着坐在自家太子殿下旁边的那张傲气的脸:“他怎么跟着来了!他可是敌国质子!”
祝灵卿刚要开口,便被江离冷冷的打断:“那又如何”
祝灵卿察觉到两人之间剑弩拔张的气息,缓和的笑了笑,小声说道:“无事,偷偷带阿离出去不会被发现的”
听到这话,江离的脸上才带了点笑意,但对面的离沅冷笑一声说道:“是吗,我要是以三皇子意图逃跑的罪名抓了他呢”
江离瞬间敛了脸上的笑意,冷若寒霜:“你可以试试看,你能不能活着把我带回去认罪”
离沅攥紧拳头,刚要动手,祝灵卿连忙把手挡在两人中间,提高了些音量,但依旧是太过柔弱,没有一点威慑力,可偏偏对这两人好使的很:“你们俩能不能别一见面,就像仇人一样啊,你们俩人的名字里还有一个相同的字呢,怎么就这么不对付”
离沅火气消了大半,低下头不服气的说道:“那我明日就去改了......”
江离见着祝灵卿气的脸都红了,也不再跟离沅计较,便心虚的扯开话题道:“小、小郎中,我们这是去哪”
祝灵卿气呼呼的转过头去没理他,江离见着他这样却有些慌了,便试探着去扯祝灵卿的袖子,语气却还是不肯软下来:“我、我在问你呢”
但祝灵卿明显听出来江离的话语中带着些慌张甚至是害怕,面上虽然还是那副冷冷说完模样,一双手却死死的抓住自己衣角
祝灵卿见状心一下就软了,他正在承受他这个年纪本不应该承受的痛苦,想来他是害怕自己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舍弃他,可总觉得他的心思有些沉
祝灵卿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覆上他的手背,笑着说道:“我生气很好哄的,而且只会不理你一小会,我们要去给一些穷苦百姓看病”
江离愣了一下,看着覆在自己手背上那白皙修长的手,像是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原来他的手和他的人一样,能暖到人心,江离小心翼翼的回握住他的指尖,放柔了声音:“我、我以后不跟他吵架了,你、你以后也不许生气,因、因为我不会哄、哄人”
祝灵卿揉了揉他的发顶,无奈的笑了笑:“那若是你又做了让我生气的事呢?”
江离想了好一会,才磕绊的开口道:“那、那我就学好了......”
祝灵卿下意识的问道:“你学什么?”
江离认真的看着祝灵卿:“当然是怎么哄你”
祝灵卿看着眼前俊俏的少年,才发现其实江离的眉眼生的柔和,是看了很让人喜欢的好看,可偏偏性子寒泠泠的,让人不敢靠近,不过此刻的江离却让祝灵卿觉得他应是那种极温柔的性子,竟有一瞬失神
“哎哎哎,手,还能不能松开了”一旁的离沅黑着脸看着对面两人交握的双手
祝灵卿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些发热,刚想收回来,却被江离紧紧握住,还是冷冷的声音:“想来是在那冷殿待久了,手总是凉凉的”
祝灵卿这才发觉江离的手真的是很凉,便又把另一手覆上去,认真的说道:“阿离,你身体还是有些虚弱,等回宫后我再给你熬些固本的药”
江离难得冲着离沅笑了笑:“好”
离沅:“......”高手啊,高手,会演的高手啊
等到了地方,祝灵卿下意识的继续牵着江离走,看着江离弯起的嘴角,离沅气的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了,虽说自家太子殿下是那种顺从的性格,可对这敌国质子也未免太千依百顺了
“祝先生,您可来了,快帮我这老婆子看看,总是喊着腿疼”
“还有我祝先生,这几日总是腹痛的厉害”
“祝先生,我这头痛的顽疾又犯了”
“祝先生......”
祝灵卿这才松开江离的手,从离沅手里接过药箱,便一心扎进那些百姓中了,声音还是那般轻声细语:“李婆婆的腿无大碍的,这有几服药,阴雨天疼的厉害的话可以止痛,等下次来的时候,我在为李婆婆施针”
“张大哥,我不说了让你少干些农活了吗,少什么缺什么我给你,不对是借......”
“......”
江离倚在树干上,看着那忙忙碌碌的身影,秀气的鼻尖都渗出汗珠了,却还是带着温柔至极的笑容给那些百姓看病,这样的小郎中却让那树下少年着了迷
时辰已到了晌午,这里的百姓也差不多都看完了,江离见着祝灵卿额头上的汗珠,冷着声音说道:“小郎中,过来”
祝灵卿应了一声,乖乖的小跑到江离身边:“阿离有何事?”
江离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替他擦了擦额间的汗珠:“累不累?”
祝灵卿眉眼弯弯:“行医救人,怎么会累”说着,祝灵卿顺势牵住江离的手:“走吧还要去下一个地方呢”
江离心里都快高兴坏了,可面上还装作冷漠的样子:“哦”
江离还是找了一处草堆,安安静静的看着那白衣身影,却突然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挡住了视线,是个女娃娃,穿着翠绿色的夹袄,扎着双包发髻,灵动的很,声音脆生生的:“哥哥为什么总盯着祝哥哥看?”
江离掩饰的轻咳两声,刚想离这小娃娃远些,却发现她笑着冲自己张开小小的胳膊,江离左看又看一番,冷着脸将小娃娃抱在怀中
小娃娃紧紧搂住江离的脖子:“哥哥是不是也觉得祝哥哥长得很好看”
江离又瞟了一眼那温柔的眉眼,点了点头:“特别好看”
小娃娃咯咯的笑了两声:“那哥哥和我是朋友哦,我也觉得祝哥哥长得特别好看,那哥哥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喜欢祝哥哥呢?”
江离愣了一下,随即冰雪消融,竟笑着的捏了捏小女娃的脸颊,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特别喜欢”
第89章 结局
之后的几天,三人都在辗转不同的地方为各地的百姓医治,后来,江离也在离沅口中得知,这些年,祝灵卿几乎每隔段时间都会出宫,辗转各地救助穷苦百姓,有时候甚至会在外几月之久
回宫之后,祝灵卿也会日日去陪江离,每次出宫行医也自会带上江离一起,久而久之,对于这位小郎中的身份,江离心里也和明镜一般了,只是不愿说破,因为他无论是尊贵的太子殿下还是行医济世的祝先生,在江离看来,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小郎中而已
可突然有一天,他的小郎中不见了,而与此同时,云熙国国主突然下了一道旨意,竟是要放他回乌月国,他像疯了一样找他的小郎中
可他发现,这一天,京中所有百姓竟都聚集在云熙皇城之中,却皆是神色凝重的围着那那巨大的神秘祭坛,而江离却在那祭坛之上找到了他的小郎中
遥遥相望,他还是那一袭白衣,温柔至极,江离却双目赤红,像是疯了一样的往前冲,只因他的小郎中身上捆着赤绳,跪在那祭坛之上,跪在他的至亲面前,跪在他所珍视的百姓之前,可所有人的眼神却那般冷漠
可不过片刻,他便被禁军拦住,将他双手钳在背后,迫使他跪在地上,他红着眼睛,拼了命的挣扎:“放开我!放开!”
沉寂的云熙皇城中,江离的声音声嘶力竭,却无一人在意,突然一阵震天的鼓声响起,一个穿着奇怪的人高声道:“承百年之契,以皇族之子玲珑心窍,祭于天神,愿世代佑我云熙!”
一席话落,那人竟拿起手边的一柄泛着寒光的乌金匕首,
江离慌了,瞳孔震惊
他转头看向那些百姓,却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他颤着声音大声喊着:“你们认不出他了吗!”江离目光看向底下这些无动于衷的人:“你不记得吗,他治好了你的腿疾!”
“还有你,他为你去悬崖边上采药,划的浑身是伤!”
“还有你,他救了你的命啊!你们都不记得了吗!”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的血都是冷的吗!”
江离喊到声音沙哑,甚至感觉到喉咙涌上一阵血腥味,可底下的百姓还是一脸无动于衷,眼神漠然的看着祭坛之上的祝灵卿
“祭祀开始!”鼓声再度响起,那人举着匕首一步步走进那神情平静的白衣男子
江离的眼眶红的吓人,拼命的摇着头,不知是拿来一股蛮力,竟硬生生的挣脱了那几名禁军的禁锢,直接跑到云熙国国君的面前,径直跪下去,眼神带着一丝希望:“国、国主,求你让祭祀停下吧,他是你至亲骨肉不是吗!”
端坐在皇位之上的那人,抿着唇一语不发
江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求国主,停下!”
又是一声闷响:“求国主!”
又是沉重的一声:“求国主!”
江离抱着一丝希望,不停的向那云熙国主磕头恳求,不出几下,江离的额间就血红一片,和着尖锐的沙粒,可他依旧不停,直至额间的鲜血顺着他的鼻梁流下,甚至染红了他的眼睛,触目惊心
那云熙国国主眼神冷漠,动了动嘴唇:“祭祀继续!”
江离瞳孔一怔,停住了动作,跌跌撞撞的想爬起来,却眼前一阵眩晕,但他手脚并用的朝着那祭坛爬去,声音沙哑的像被风沙刮过,却还是嘶吼:“不不不!别碰他!别碰他!”
江离又被禁军钳住,在如何挣扎也是徒劳,他无助哀求的看向底下的百姓,却被那些人漠然的神情熄灭了最后一丝希望,他抬眼看向那跪在祭坛之上的人,风起白衣,柔和的眉眼平淡如水,可看着江离的眼神却温柔的像是要溺出水来一样,唇角微微上扬:“阿离,好好活下去,为了我.....”
明明离的那样远,可刀刺进血肉的声音却那样清晰的响起在江离耳边,一下又一下,刺目的鲜红染红了那一身白衣,弄脏了那温柔的眉眼,夺走了他的小郎中......
江离愣在原地,竟出奇的平静,只是眼神中深深的恨意混着眼泪的从他的眼眶流下来,和着眼中的血迹,满脸鲜血,骇人的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他认真的看着下面的每一张脸,深深的刻在脑子里,最后眼神定格在那高高的皇位,语气平淡:“我会杀光你们”
那国主竟然感觉背后一阵恶寒,像是刺骨的寒冰一般
随后,江离平静的从地上爬起来,注视着底下的万千百姓,嘴角竟然勾起一抹笑意,声音不大不小:“我会杀光你们的”一遍一遍
“我会杀光你们”
“我会杀光你们”
“我会杀光你们”
“......”
竟听的让人心底生怖,遍体生寒
那国主刚挥挥手,想让人把他带下去,可江离竟然恭敬的朝那国主拱手行了一个礼,淡淡的说道:“多谢国主放我回乌月国”
那国主眼底竟划过一丝惧意
说完,江离便转身离开,在没看那祭坛之上毫无声息的白衣身影一眼,但无人看到,江离没走一步都在哆嗦,甚至连指尖也在颤抖,掌心全是深深的血印,直到看到不远处红着眼睛的离沅,江离才撑不住的瘫倒在地上
离沅见状,赶紧冲上去接住,江离紧紧抓着离沅的衣襟,终于忍不住的崩溃的哭起来:“怎、怎么办,他、他不在了,怎、怎么办......”
离沅强忍住泪水,紧紧抱着怀中的少年:“没事的,没事的......”
江离就这样直接在离沅怀中哭晕过去
他整整昏迷了五日才醒过来,离沅满眼血丝的看着他,语气透着焦急:“你现在感觉如何?”
可江离竟笑了笑说道:“你可愿意与我一起回乌月国?阿沅”
离沅愣了愣,他竟在眼前少年的身上看到了那人的影子,他清晰的感受到眼前少年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不知为何他明白自己必须陪在他身边
良久,离沅点了点头
江离走那日,云熙国国主看着那少年平静的背影,心中却有些不安,沉声说道:“把他放回去究竟是错还是对,唉,罢了罢了,不过是乌月国的一颗弃子而已,翻不起多大的浪,就当是弥补对卿儿的愧疚吧”
他又想起那日……
“父皇,我从未跟你请求过什么,但望你看在我这个将死之人的面子上,应下我一件事......放阿离走”
“好......”
江离转头看了一眼云熙皇城,眼神冷似寒冰,声音却温柔至极:“阿沅,我们该去救活他了”
离沅眼神一震:“殿、殿下何意?”
江离笑了笑,温润如风:“华之阁”
......
慕承国又出了一件大事,帝君突然退位给自己的七皇弟,晏王白钰,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可慕承国百姓依旧高兴不起来,只因为这位新帝年纪更小,甚至比当初的帝君还要小两岁,谁知道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君王
而且对于前帝君白絮的传言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残暴不仁,虽将慕承国治理的国富兵强,但依旧改变不了他曾经是个暴君的事实,可多数人却说传闻帝君是受那帝师的蛊惑才会如此,而且听说他为了京中百姓,竟甘愿剜心一死,也算是救了所有百姓,而且这件事之后的三年间,帝君为百姓做的所有事都乃是仁善之举,算的上一位明君
可这些事又不过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真正如何谁也无从得知,可自此之后摄政王和前帝君便再也没有沾染过朝堂之上的半分事,甚至连踪迹也难觅,不过他们也或多或少的听说了点帝君和摄政王之间不可言说的秘事,甚至还出了个话本子,竟也在坊间极受欢迎,尤其是受到女子们的追捧......
坐在茶楼角落的一戴着斗笠的黑衣男子,听着这些百姓谈论的话题,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了一锭银子便起身离开,在市集上无意间看到了一家糕点摊,上面竟撒着梨花瓣,那男子上前开口道:“这糕点倒是精致的很”
那摊主是个二八芳华的姑娘,一听便两眼兴奋,却压低声音说道:“那自然,这可是帝君与摄政王的定情之物!甜甜蜜蜜的梨花糕!”
那男子轻笑一声,微微抬起斗笠,却让那姑娘呼吸一滞,这黑衣男子当真是眉目如画,一双眼睛竟泛着淡淡晶蓝,像是那天上下凡的仙,只不过脸色太过苍白,甚至连嘴唇都毫无血色,看起来有些虚弱
那男子见状,便又重新压低斗笠,买了几块糕点便匆匆离开,他一路到了城郊,刚到农舍,还没来得进去,一道黑影便挡在他前面,清秀的脸上委屈巴巴:“小帝君,我又被小小帝君赶出来了”
白絮摘掉斗笠,苍白的嘴唇无奈的笑了笑:“又怎么了?”
千溪撇撇嘴:“小小帝君说了,让我离南将军远点”千溪又想起白钰那寒泠泠的眼神,背后就一阵发寒,人不大气势到足的很
白絮边往里走边说:“那又如何,你如今卖话本子挣的银子不比在宫中的月银多”
千溪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打着哈哈说:“那、那倒是”
白絮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再理他,习惯的放轻步子走进里间,在看到那空无一人的床榻时,眼神却是一震,连忙慌慌张张的往外跑:“淮之,陆桦!将军呢!”
陆桦从旁边的屋子走出来,笑着说道:“你知道他去哪了”
白絮怔了一下,眼神中只难掩的激动:“竹林!”
“小帝君,马已经备好了”不远处的顾淮之笑着招了招手
白絮对着几人笑了笑,便马不停蹄的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中
竹林的一切都亦如当初,木屋,农田,鹅卵石路,冷泉......
白絮心中有些紧张,甚至连腿都微微发颤,顺着石子路,那时矮矮的梨树如今已长成参天大树,纯白色的梨花开了满树,那树下的安静立着的月白身影,却让白絮的呼吸都快停止了,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将军?”
那人闻声转身,东川梨花,青丝如墨,凤眸弯起:“你来了”
顷刻间,花落,风也温柔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将军和小帝君的故事就讲完啦,这也是本粥粥讲完的第一个完完整整的故事(处女作哦),真的非常感谢陪我,陪他们走到这里的每一位小天使们,谢谢你们包容我的不足,陪我走到这儿,其实我觉得我笔下的人物在我心里都是活生生的,比起创造者我更像是个转述者(不太够格的转述者)所以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只是要由他们自己去撰写,而本粥粥要去讲下一个故事啦~喜欢的小天使可以继续听我讲下去哦~(好啦,我就念叨到这啦~对了,番外也会很快放出来哦~),最后念叨一句,真的非常感谢一路陪着我的小天使们,你们真的给了我很大的勇气,谢谢我可爱的小天使们~
下一个故事:现耽《斯文霸总他宠溺无度》
文案:颜值逆天,智商逆天的 计算机天才温凉城却偏偏情商为负还轻微社恐,大学军训时,竟然有人磕他和那位长相文质彬彬的斯文教官的cp,不过确实好像有点不太对,这位教官的确对他过度偏爱,太阳晒着他给遮,自己不过小声喊了一句累,直接全体休息,一回头连水的瓶盖都拧好了放在那儿,温凉城傻了,难道大学教官都这么温柔?可看到其他人不过是动了一下,斯文教官直接罚跑二十圈,温凉城这次意识到原来斯文教官的温柔只对他一人,
情商为负的他自然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一天他俩厕所偶遇,斯文教官一脸震惊,缓缓吐出来几个字:“你、你是男生!”
温凉城提了提裤子,低头看了看,难道不明显吗?不过轻微社恐的他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直接跑了,但是他也算是明白斯文教官对他偏爱有加的原因了,因为自己社恐,平时基本不说话,又长得秀气,被当成是女孩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本以为这事能就此打住,可他发现斯文教官的偏爱依旧是有增无减,
直到训完结束后的某一天,西装革履的斯文教官把自己抵在墙角,低沉着声音哄自己替他把眼镜摘下来,温凉城觉得不过举手之劳,可接下来嘴就被堵住了,呼吸困难的温凉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最近京圈出了个爆炸性的新闻,京城里可只手遮天,狠厉精明的乔家三爷竟然被一个小黑客坑走了几百万,还不只一次,可知情人士最后却说,你们懂个屁,乔三爷这叫宠妻,所以在有人看到乔三爷穿着半袖短裤,趿拉着拖鞋,推着小推车,屁股后面还颠颠的跟着一个颜值爆表的小奶狗出现在菜市场的时候,震惊之余跑的恨不得比兔子还快,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该不会被灭口吧......
采访那些年计算机顶级编程大神温凉城和京城豪门权贵乔三爷的爱恨情仇,
乔焕斯文的推了推自己的金边镜框,搂紧了怀中温香软玉的小男友:“记者朋友,注意你的言辞,没有恨仇,只有爱情”
记者擦了擦流下来的冷汗:“好、好的,乔三爷请问.....”
还不等说完,乔三爷怀里的那位发话了:“焕哥,我饿了”
乔焕揉了揉小男友的发顶:“那就不采了,回家给你做饭吃”
记者:“......”
第90章 番外
一阵凉风吹过, 撩起白絮额间的一缕碎发,额头上的汗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亮光,白絮又把衣袖往上挽了挽, 从怀中取了几粒菜种, 撒在他刚翻完的泥土中
他抬眼看向坐在不远处安安静静的白衣男子, 好看的像是一幅画卷, 他弯了弯眼睛,放下手中的锄头,坐到他旁边, 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夜沧溟眨了眨凤眸, 乖乖的起身坐在白絮的怀中,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白絮搂住他的腰身:“今日可又想起什么了?”
夜沧溟摇了摇头:“还只是想起了几个人,只不过还是你告诉他们与我的关系”他顿了一下, 想了想继续说道:“陆桦和顾淮之是挚友, 千溪是小跟屁虫,南舒柳......”
白絮挑了挑眉尖:“南舒柳怎么了?”
夜沧溟继续说着:“你与我说,南舒柳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白絮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而后又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夜沧溟笑着搂住白絮的脖颈:“你是我最爱的人,一天要跟我念上八百多遍,你也听不腻”
白絮听的眼睛里的蜜意都要溢出来了, 却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当然,你当初可是喜欢喜欢的连命都愿意给我,还总是日日跟在我身后, 寸步不离,还总是给我做各种精致的糕点, 最后还非要与我拜堂成亲”
夜沧溟脸上一热,支支吾吾的说道:“当、当初我真、真的如此倒贴?”
白絮轻咳了两声:“这、这怎么能算倒贴呢?这明明都是我对你......你对我的爱啊”
白絮又狡黠的转了转眼珠, 凑在夜沧溟的耳边说道:“而且,你最喜欢叫我夫君,来叫一声好不好”
夜沧溟脸上染上绯色,小声说道:“夫、夫君”
一瞬间,白絮的心都快甜化了,他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夜沧溟的嘴角
不过,夜沧溟像是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便开口问道:“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陆桦说我是中了无解的蛊毒才会丢失记忆的,那既然无解,我又是如何醒过来的?”
白絮怔了怔,随即又是一脸坏笑:“自然是因为你太喜欢我了,舍不得我呗”
说完,还不等夜沧溟在开口,白絮便起身说道:“好了,有些事情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反正都已经过去了,夫君去给你做好吃的”
等白絮进了屋中,敛了脸上的笑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自言自语道:“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这辈子也不要记起来......”
翌日,白絮告诉夜沧溟他要到附近的镇子上去买些米面,刚要出发,夜沧溟便叫住他,搂住他的脖颈,轻轻的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红着脸说道:“早、早些回来”说完便转身进了屋
白絮摸着自己的侧脸,傻呵呵的笑起来,心里想着,自家皇叔还是失忆的好......
等白絮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月明星稀了,推开院子门兴冲冲的喊道:“夫君回来了”
可出乎意料的,那人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跑出来迎自己,白絮疑惑的推开屋门,发现那人端坐在木桌前,声音清冷:“夫君?”
白絮瞬间觉得后背窜上来一股凉气,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试探着开口道:“皇、皇叔”
夜沧溟眯着凤眸:“我好像记得你说,我整日跟在你屁股后面,还变着花样的给你做好吃的,最后还逼着你成亲?”
白絮立刻绷直了身子:“皇、皇叔,你肯定是听错了!是我!是我死缠烂打的跟着你!”
夜沧溟忍住笑意,继续说着:“而且听说我最喜欢叫你夫君?”
白絮笑了笑,走到他身边,点着头说道:“嗯,这个可以是真的”
夜沧溟脸上一热:“小、小流氓”
白絮握住那微凉的指尖:“你都想起来了?”
夜沧溟点了点头:“陆桦今日来过,他一直在研制能让我恢复记忆的解药”
白絮突然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嘴角说道:“那皇叔可记得我们已拜堂成亲了?”
夜沧溟脸色微红:“自、自然记得”
白絮起身,眼角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床榻:“那皇叔,我们也该把最后一步完成了吧”
还不等夜沧溟反应,白絮便将他腾空抱起,直接朝着床榻走去......
白絮双手撑在夜沧溟上方,目不转睛的看着身下人渐渐泛红的侧脸,雪白的亵衣衬的他白皙精致的锁骨都泛着淡淡的粉红,看的白絮身上越发的滚烫
夜沧溟轻轻咬着嘴唇,缓缓的抬手解开白絮的衣衫,目光却定格在他心口处一道深深的伤疤,甚至还像是渗着鲜血,凤眸有些湿润,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指尖轻轻碰着那道伤口,要每日都在这个地方深深的刺进去,不等愈合便又要撕开,日复一日,整整三年
夜沧溟又想起来那日在树下,白絮那过分苍白的脸色,和毫无血色的薄唇,他心疼的开口,声音微颤:“疼吗?”
白絮握住自己胸口上的指尖,笑着摇了摇头:“一点都不疼”
夜沧溟不轻不重的打了白絮一下:“骗人”
大晋江不允许的不可描述的画面……
暖帐红烛,温香软玉,一夜不眠......
翌日,白絮神清气爽的做了满桌子夜沧溟喜欢的吃食,眼见着日渐晌午,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动静,白絮轻手轻脚的走到床榻边,看着那白皙如玉般的身子上,全是一个个暧昧的红痕,眼中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他柔声说道:“皇叔,该起来了”
说完,便转身出去
夜沧溟尝试着翻了一个身,可全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一样疼,还有某处的异样......他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愤愤的说道:“小狼崽子!”
白絮转头看着一手扶着屋门,一手扶着腰的某人,忍不住轻笑一声:“皇叔这是怎么了?”
夜沧溟一步一步,慢慢的挪到桌前,瞪了白絮一眼,咬着牙说道:“你还有脸问!一个晚上你折腾了我六七次,你还问我怎么了!”
白絮杵着下巴,唇边勾起一抹笑:“昨晚皇叔的声音当真是......要命啊”
夜沧溟脸上瞬间腾的一下升上一股热意,他语气微含愠色:“以、以后你给我睡地上!”
白絮脸色瞬间变了,可怜巴巴的蹲在夜沧溟身前:“别啊,皇叔,不然我今晚轻点”
夜沧溟眼神一震,揉了揉自己的腰:“今、今晚还、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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