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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妈!》全集

作者:Q女郎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xxqishu.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情侣装

早在半个月前,苏彻就通过各种手段,包括肢体语言以及他认知范围内的各种方法暗示、明示我,六一儿童节快到了。

对于教育孩子的事,我承认我是没太多经验,不过我还是知道孩子是不能骄纵的,所以,对他的那些明示以及暗示,我统统给予了无视的处理。

这样一来,苏彻终于在‘六?一’这个举国欢庆滴日子来临前两天忍不住,直接找我摊牌,他乌溜溜的大眼睛饱含着殷殷期待,撇着小嘴说:“妈妈,眼看着,大后天就是六一了!”

说话的口气虽然还是摆脱不了奶声奶气,不过还是听得出来很义愤填膺,而且他竟然还用了相当老派的‘眼看着’这三个字,多么怀旧的三个字啊,我有点动容。当然,我知道他其实想表达的更多是他被人忽略了,这感觉相当不好。

我笑嘻嘻地望着他,点了点他的脑瓜说:“知道了知道了,我能忘了你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的那天吗?我能有你那么没心没肺的,就惦记着自己快活,把妈的鬼门关日都忘了?啊?!”

苏彻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宝石般亮晶晶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闪了几下,肯定了我的确没忘后很满意的回到了小书桌那边写作业。

五年前的六一,那真是一个微风习习,万里无云的日子啊,就是那天,苏彻从我肚子里钻出来——其实更具象点的描述是,抱出来哒!

不是我不想让他经历一下‘过隧道’的顺产过程,而是人家据说很权威的医生指着我肚子说了:“你这孩子脐带绕颈三周,必须剖腹!!”

是必须啊!我一听这种有些暴力强制性的词就腿软,那就剖呗,人有刀子,我有肚子,一看就知道我处于弱势,抵抗是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便很识相的放弃了。

听说自然产下面也是要挨一刀,反正横竖是一刀了,割就割吧,临麻醉前我还特地交代,“医生,咱有个小小的愿望,就是喜欢穿低腰裤,您待会儿下手的时候,把那口子划漂亮点,靠下点也行……”

这句话说完,全里面包括拿棉花的、拿手术刀的,全翻了白眼给我。

切,不能满足就算了,哪有这样给孕妇眼色看的,太没医德太没职业水准了!不过想想,现在好医生比华南虎还稀缺了,哪能那么容易碰得上,这么一想我也就释怀了。刺啦啦地就躺直,一针麻药直接打后腰那边上,妈妈咪呀,连日来腰处那种酸楚一下被抵消,真想由衷的喊一声:爽啊!

人家都说生产的时候会痛得死去活来,可是我一点疼痛感也没有——至少当时是没有的,后来伤口愈合时候的痛那是后来的事了。

我躺在那,能听到刀划过皮肤,‘哧啦’一声,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刀划过脂肪是那样的声音。不管是不是幻觉,反正当时我真没感觉到疼,我还在想着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男孩,是要依照妈的意思,取名叫苏爱国好还是依照爸的意思叫苏爱党好?如果是女孩呢?

额……这两个重男轻女的老家伙,竟然没给我预备个女孩的名……好吧,那我就自己想好了。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想出个所以然,苏彻嘹亮的哭声一下炸断了我的思路。

透过医生的白大褂,在几名医生的互相协助下,我看到了一个跟电视里那浑身血淋淋的小孩完全不一样的周身干净的婴儿,小小的四肢在空气中乱舞,哭得那叫一个器宇轩昂的小屁孩——带把的!

OH~~MY GOD!

我当妈了!!还是一个儿子他妈!!

原来孩子在肚子里跟真的活生生来到你面前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那种心情——请原谅我语言的苍白,原本我以为我应该会很淡定,可是我发现那时我非但不淡定,还挺激动,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抓了抓靠我旁边的那个小护士的衣角问她,“这真是我儿子?”

护士估计是第一次遇到在产房里问这样白目问题的,有点不耐,“是啊,当然是啊!”我从她那表情里看到了她没说出口的后半句,‘不是你儿子难道是我儿子不成?!!’

好吧,关于生产的事就追忆到这,我只是想说明一件事,其实我也忘不了这一天,现在不会,以后也永远不会。

没有哪个妈妈的会忘记自己孩子来到世上的这一天,瓜熟蒂落,十月怀胎,经历过才能明白,当孩子从你的身上脱离出来,那种脱骨卸肉的感觉,像潮水般涌来,莫名的失落掺杂着迎接新生命的喜悦,还有我原本对他寄托得那些爱恨情仇,揪成一团,变成了难以形容的刻骨铭心。

最重要的是,我肚子上还趴着一条‘蜈蚣’,每每我骚包的想穿最流行的超迷你小热裤的时候,手一扒拉,就想起了我已经是个孩子他妈这个残酷的事实,于是,超低腰小热裤再一次离我而去……

苏彻还在埋头苦写,他当然不知道他妈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又神游了一番,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妈妈,你又偷看我了。”

“我……”

对于苏彻非同一般孩子的语言行为,我总是两行白目望青天——很无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单亲的原因。想到这个,我有点愧疚,便没再反驳。其实我本来是想骂回去的,谁偷看你了,谁说当妈的还不能看自己儿子了,哪国哪条法规定啦?!

“妈妈……你可以看我,但你的眼神太不纯洁了。”苏彻埋头苦干着眼都不抬,飘飘的说了这样一句,让我顿感五雷轰顶,我哪不纯洁了了了!!!

“你……你……不是吧儿子,你竟然听得到妈内心的OS?你……好强大!”我看着眼前的小屁孩,久久不能自己,太让人震惊了,莫非我生了条肚子里的蛔虫了?

苏彻对着我的震惊表情竟然也给予了无视,就像前几分钟我无视他那么纯天然,这孩子……好睚眦必报。

看来我得找个时间好好纠正一下,这么小就知道以牙还牙不好,嗯,我打定主意,就等六一过后,这两天是他的节日,无论从人道主义还是道德素质出发,用自己的快乐去摧毁他人的幸福,都是不大厚道的。

说到幸福,我把注意力挪回了手上还没看完的报纸,巨大的标题占了一大版面《‘李华集团’最新项目‘嘉年明华?大型游乐朝将于‘六?一’正式在我市开幕》。

标题底下分了三个版块,分别介绍了一堆关于‘李华集团’的丰功伟绩、累累硕果,以及游乐场的相关最新设备,以及游玩须知云云等等。此版面的记者运用了各种修辞手法华丽丽把这游乐场描述得好像人家不去见识一番,就枉为做人一遭一般,直叫人冷汗啧啧。

游玩须知里有一条相当吸引我的优惠活动,即:六一期间凭成人通票一张即可携带一名儿童全程游玩,注:所携带儿童年龄为四至八岁。

另外,凡是六一当天生日的宝贝入园即可领取一份精美礼品,绝对精美,绝对值得!

报道的最下端以一句高昂的广告词结束了本报道:“惊喜多多,尽在嘉年明华!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多好的广告词啊,我当下就拍案决定,就去这儿了!苏彻这娃所有的条件都符合得人神共愤,我不带他去简直对不起党和人民的厚爱。

虽然,我真的很介意、很介意它属于‘李华集团’旗下。

‘李华集团’当年在Z市有过一段很辉煌的历史,几乎跻身于Z市最鼎盛的一个企业,可惜在六年前突然举家迁往法国,各中原因,不得而知。

如今却突然返国,看样子还有大张旗鼓重新崛起的动向,不过,这与我是毫无干系的,我只是在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底某个地方突然忍不住的小抽了一阵,突然神经错乱的想了一下,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一起回来了……

罢了罢了,人家回不回来跟我已没有任何瓜葛,脑袋有坑才去想这个,目前最重要的是,让苏彻开心。

就像我讨厌日本,但不妨碍我膜拜日本动画的道理一样,讨厌一个主题,其实很多时候也可以不影响我们喜欢它的某些细枝末节。

就是在这样的心理暗示及自我阿Q中,我一夜无梦,以一个非常良好、骚包的姿态迎来了苏彻的第五个生日。

人一骚包,就容易犯常识性的错误。我把此错误归结于早上涂防晒霜的时间太过匆忙,以至于我忘了出门前应该先上个厕所。

苏彻对我的这个错误很是愤愤不平,把两手背在身后,仰着小脑袋瞪我,“你看你,做事一点也不成熟。”

我也反瞪回去,“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上个厕所,有必要这样说我吗?你看妈妈还为了你特地请假出来陪你玩,你陪我上一下厕所有那么委屈吗?”

苏彻嘟着嘴不妥协,继续拒绝我,“有!我们老师说,男人是不可以上女厕所的。”

我‘扑哧’一下笑出来,‘男人’都出来了,我还真没看出来他哪男人了,“那你们老师有没有说好孩子要听妈妈的话?”

“……”苏彻一听这话,陷入思考,看样子还挺犹豫,应该是在权衡到底是要坚持做男人重要还是做个好孩子重要。

他可以无限时思考,可是我的膀胱等不了他这磨磨唧唧的,我估摸着再不冲进去输出那些内存,我马上就要膀胱爆裂了。

不等他结果了,我恶狠狠的吓唬他,“呐,你要是不跟妈妈进去,等下被怪叔叔拐走了,以后可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哦?”

“……”苏彻在隐忍,小眉头揪了起来,苦恼的看着我,粉嫩的嘴唇儿嘟了起来,特别委屈,看起来真是……好欠捏。

“行了行了,上个厕所看把你逼得好像我是逼良为娼的坏嬷嬷,站在这儿乖乖的哪都不能去,妈妈马上就出来,记住了哦,要是乱跑,以后就再也不带你出来玩了,知道不?”

苏彻如临大赦,开心的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地,我摸摸他的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进了厕所。

一分钟。

我想,顶多只有一分钟。

六十秒的时间,我撒了一泡尿,洗了个手,然后,苏彻不见了。

他在一分钟之前答应我不会乱跑,我还吓他会被怪叔叔拐走……

天有些阴,可是人很多,很杂很吵,走来走去,晃得我有些头晕。

脚下一个踉跄,手边突然被扶了一下,“你没事吧?”是刚才同进厕所的一个妈妈,她身边还带着她的女儿,可是苏彻呢?他在哪?!!

一想到最近儿童袭击事件的频频发生,还有那些屡见不鲜的拐卖儿童案件一个紧接一个的冲进我的脑海,我的心里已经无法冷静,脚一跺,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苏彻这死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都跟他交代过多少次不要乱跑,平时也都表现得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给抛到脑后,等找到了我一定要严惩不怠!

可是……也得找得到才行,现在,让我上哪去找孩子去?!!

“赶紧去广播站发个广播,才几分钟,应该没走远。”身边的妈妈好心提醒我,让我一下清醒过来。

亏我平时还号称‘理智小女神’,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被情感冲昏了头脑,竟然忘记最应该做的事便是发动最大的人民力量帮助我。

风风火火的冲进广播室,直接奔着那个着装最像领导的人而去,也不管是不是找对人了,我没时间解释,直接说明来由,“我儿子,五岁,身着跟我一样的天蓝色亲子装,头戴蓝绿相间的鸭舌帽,身高约一米二多,刚刚走失,请立刻帮忙广播寻找。”

可能是被我的阵势吓到了,听完我的转述,眼前的人一刻没耽搁转身就拿过桌子上那个麦克风,一字不漏的放出了这条广播。

“……请大家互相留意,孩子的妈妈现在在广播室,如有看到,请务必帮忙送往广播室……广播再播放一边,走失儿童身着天蓝色T恤衫……”

广播室里有很多可以通过摄像头看到外面的场景,甚至从窗户那里望出去,便是那座最赋此次游乐园盛名的旋转木马,据说这旋木好像还有特别的含义,具体是什么倒却忘了细看。

漂亮的旋木在夜晚来临之前没有灯彩霓虹的烘托却依然炫目夺人,脑海里蓦地闪过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旋转木马,世界上最残忍的游戏,因为我们彼此追逐,却隔着永恒的距离。不管你怎么努力地追,也都永远追不上。

而曾经有个人对我说:我要为你建世上最漂亮的旋木,而不要互相追逐,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这个承诺,也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建立在旋木这个悲伤的游戏里,注定了没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周围的熙熙攘攘来往声,把这个念头一下打散,我看着他们,耳朵里依然响彻着那个寻人广播,所有的心思回到了苏彻的身上,重新心急火燎起来。

看大家为我着急为我分忧我很感动,可是我还是冒着不应该的冲动抢过了工作人员手里的麦,努力调整了一下颤抖的声音说:“苏彻小朋友听到广播后请速到旋转木马入口处,妈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广播再播报一边,苏彻小朋友如果是自己走失,请速到旋转木马入口处,妈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此刻,我只希望,那个臭小孩能听见我的广播,只要他能听到,他出来就好,我保证不打他,我保证!

我只能对着空气保证,然后眼睛不敢眨一下的死死盯住旋木那个地方。

也许观音姐姐受够了我以每秒五次的超高频率烦她,她终于显灵让我死盯着的那个地方出现了那个我差点就要因此而疯掉的身影。

天蓝色T恤衫,头戴鸭舌帽,那个小不点不是苏彻还能是谁??!!

我激动得差点在广播室就内流满面,可是等等,观音姐姐是不是搞错了,我只祈祷找到我儿子,没祈祷买小送大啊?

那个人是谁,竟然也身穿蓝色T恤配白色裤子,远远的看去,惊悚成一对父子的温馨画面!

太上老君如来佛作证呦,这亲子装,我可实实在在只买了两件!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这文是定在‘六一’这个举国欢庆滴日子发的,可是为了完结《结婚》拖到今天,终于华丽丽的开坑喽!!!

为此,Q特别奖励来掉坑的大盆友小盆友,凡是撒花给Q滴,都可以到附近的幼儿园,免费领取好看又好玩的……尿不湿。数量有限,欲得从速,童鞋们,狠狠的用你们最真心的大花砸我吧,Q要奋发图强爬月榜,来吧,无情的砸我吧,用你们的真心,来换取大家的笑容!

来吧!!!(扭动,给点花吧,我已经好几天没花吃了……)超级欢乐母子档,强档上文,让鲜花来得更猛烈些吧!

群扑倒,虎摸之。。。。。。

重逢

不管太上老君有何旨意,我都没太多的时间去思考,我只恨不能此刻化身飞天女超人,直接从这窗口飞出去抵达苏彻的身边。

当然,女超人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沉迷,偶尔想想就算了,最后我只是用最快的速度从广播室里跑向了旋转木马,然后极度眼拙的忽视了那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蓝T恤君,蹲下来抱住了苏彻。

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他安然无恙的在我怀里后,我扬起一巴掌,毫不手软的打在他的屁股上。

“啊。”苏彻吃痛的大叫一声,扭过头含恨的瞪着我,然后突然就不瞪了,愣愣的看着我,小手伸到我眼前,竟然在我脸色胡乱的乱摸。

“妈妈……你怎么哭了?”

啊?我竟然哭了!

我哭个什么劲呀我,气极反笑,失而复得的巨大心理落差可真让人难受。

“你这死孩子跑去哪了,妈妈不是让你别乱跑吗?你想把我急死是不是?”

“我,我……”

“太不听话了,我要让易老师以后再也不给你小红花了,这么不乖,以后不带你出来了。”

“妈妈你……”

“求情也没用,别装委屈,说你两句就不高兴啦,你看你看,妈妈都急死了你知道吗?”

“……”

“知道错了吧,没话说了吧,以后看你还敢不敢了。”

“……”

苏彻都快哭了,被我骂得缩成一团往我身上拱,小脸憋得通红,又是一脸委屈的表情,他最拿手的必杀技了,每次被我骂了以后就拿出这表情沦陷我,而我,次次都被他秒杀在这个表情上。今天太生气了,我决定视而不见,狠心到底。不教训狠点,他还不知道严重性,长长记性也好。

“你应该先听他说完……”头顶上突然传来一个朗朗的声音,带着无奈的轻笑,听起来竟生出一丝熟悉而又陌生的错觉。

在跑过来的路上我就在想,这个人肯定是热心的好人民听到广播后恰好遇见了苏彻,便把他送到了这,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可是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对方,听到这样一句,顺着刚才的舌头劲,我脱口而出的反驳。

“说什么,做错了还不让别人说了,你知道怎么……”抬头,四目相对,我傻了眼,心跳骤然大乱,脑海里霎时一片空白。

而他,杏目圆睁的看着我,似乎比我更震惊。

看来,我们成功的把对方吓得不轻,华丽丽的一起震惊在当下。

中国有句俗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对这句话我有很深刻的体会,举个小小的例子,老人们说,坐月子的时候要非常、十分以及特别的注意不要受、不要洗头、不要用牙刷刷牙云云等等,包括不要哭。不然就会怎样怎样后果不堪凄凄惨惨戚戚。

可是以上每一条,我都时刻在破坏挑战着,特别是哭。

苏彻刚出世的时候,我不知道如何去应对一个初生的婴儿,他每个夜晚的哭都像在撕心挠肺,老妈跟我说,孩子哭是好事,这样消化系统才好,不哭不闹的孩子不健康。可是我没办法,我看他哭得就差把我们家瓦片房给揭了,我的泪腺就不由自主地崩溃了。

世上本无所谓眼拙眼瞎,哭得多了,也就瞎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我的视力极度不好的后果,以至于当这个人出现在我距离100米范围内的时候我竟然没认出来。

当年我可是说过就算他挫骨扬灰捧到我面前,我也能闻得出他身上那股木头渣子味的。

对此,我坚持说这是因为这些年对着电脑太久的原因,可是老妈斩钉截铁的说,“放屁,让你坐月子的时候别哭你非哭,这下可好,真瞎了狗眼吧!”

其实,我知道我妈骂这句话是有点……言外之意。

因为我的确是瞎了狗眼,掏出了全部的感情以为可以爱得轰轰烈烈,可惜最后男主角提前退场,而我,稀里糊涂的怀上了苏彻,并一路糊涂到底的生下了他,直到现在,我还差点因为一泡尿稀里糊涂的把他弄丢。

我真怕等到我翘辫子的那天去见苏家列祖列宗,因为这个糊涂的人生会被抓去浸猪笼……额,也不知道阴间有猪笼这东西没有……

似乎过了很久,也许只是几分钟,身边有很多声音,尖叫声,欢笑声,吵闹声,来往碰撞的脚步杂碎声……人影重叠,交错往来,远处还有呼啸而过的过山车……一切仿佛都虚了,而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神游到了什么地方去了,只感觉心口有个地方堵得隐隐作痛。

“苏菲。”他抑扬顿挫的唤了我一声,声音里竟然有几分颤抖,瞬间的惊喜之后竟然生出几分怒意,也许是我的错觉。不过他的这一声唤也把我神经错乱般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原来真的是他,‘李华集团’的公子李柏杨,曾经深埋我心底的那个人,我亲爱的木头,他回来了。

修长挺拔的身材,浅蓝色的休闲T恤穿在他身上竟然一丝也不显得幼稚,反而透着干干净净的利落清爽。五官还是那么精致,早前偏白皮肤如今却泛着健康的古铜色,想是受了很多大西洋彼岸阳光的眷顾。

有些阴霾的天空投下的淡淡阴影衬得他的脸更加立体明朗,六年了,他竟然还能保持着这样欠抽的一脸青春,而我,早已被生活磨得颧骨上都冒出细细的斑。

上天何其不公,竟然这样不分是非对待。

我原本对于欣赏美男这种事是相当识时务的,能用目光非礼的一定保持目不转睛,能用肉体非礼的一定毫无保留的上下其手。

无奈眼前的人看久了,非但激不起我丝毫想作奸犯科的冲动,相反的,我看着他只会把我这么多年来累积的怨恨、不甘通通都激发出来。

所幸这么多年来我已练就一身铜皮铁骨之心,就等着某天如果再遇上他能形同陌路。

当年那些蚀骨腐心之恨早就在时间的长河里磨得淡然,所以此刻我才能得以看到他的时候不穷摇附身、泪雨磅礴歇斯底里,并尽可能的在把他的衣装品位瞟过一遍后把目光移开,然后吞下一口唾沫以确保自己已经非常淡定后,以我春风扫落叶般的笑容看着他说:“这位先生,谢谢你帮我找到孩子,真的非常感谢!小女子无以为报,不如,请你吃包旺仔小馒头吧……”

“找你可真不容易。”李柏杨突然笑了,明明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从他嘴里吐出来,却莫名的阴森而凌厉。

我蓦然抬眼,他说这句话什么意思?好像他一直在找我似的,而抛妻弃子的那个人是我?!!

靠,谁他妈抛弃谁了,我简直想爆粗口。

“对不起,你可能认错人了。”能说出这么含蓄的话已经是我深呼吸再深呼吸后的最高境界了,我希望他识相点,不要逼我承认,否则我……我肯定死不承认。

李柏杨直直的看进我的眼睛,想像以前那样从我眼里抓到些什么。

他的眼睛还像以前一样墨黑而晶亮,可惜六年前那个对着他的眼睛就迷失了自我的苏菲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我,就算面对着帅到掉渣的帅锅,只要一旦认定了不是我能惹得起的,我也能面不改色的装瞎。

做人,这点节操还是要保持点的。惨痛的历史告诉我们,帅有个屁用,到头来还不是会被卒吃掉。我就是那个血淋淋的惨痛教训,不仅被吃了抹嘴干净,还附带了赠品!

所以,不管他此行是为什么,我并不关心。

此刻,我只想离开这个地方,脱离他的视线,然后带着苏彻该玩啥玩啥,该吃啥吃啥,以此庆祝他呼吸了这个地球五年的空气还这么茁壮的成长,并且,他妈也坚强的撑过了这六年。

可惜,天总是不遂人愿的。

就在我点头哈腰的千般感谢后,抱紧了苏彻转身打算离去时,他横伸出一只手,又快又准的抓住了我的胳膊。

“躲我?!嗯?”李柏杨的手握在我的肩膀两侧,声音里有隐隐的怒火,手上传来力度,扣紧得让我难受。

“对不起,你可能真的认错人了……”我保持礼貌轻轻的错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是谁说过,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遗忘。

是的,我真想遗忘,哪怕不能,就假装遗忘。

“苏菲!”李柏杨突然提高了分贝打断了我的话,毫不照顾我还抱着个孩子,猛的掰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扭过身正面对着他,我才发现,他那么漂亮的眼睛里,已经染上了一层阴霾,犹如怒吼前的狮子,目光凌厉得像要杀人,“你觉得你走得了?”

他的手掌有力,掰得我肩膀生疼。也许是看到我皱起眉头,苏彻的小鸡护母情结顿时爆发,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对方,小手伸了过去,试图掰开李柏杨的手。

“叔叔,你弄疼我妈妈了,放开好不好?”

苏彻雅稚的声音引起的效果竟然是立竿见影的,李柏杨一直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以一个诡异的神色移到了苏彻的身上。

“孩子……几岁了?”

此刻,他看着苏彻,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警铃大作,根本没法冷静去想这句话背后是不是他已经知道苏彻的身份,我脑海里只剩一个想法:绝对不能让他抢走苏彻!

绝对不可以!

有了这个念头,我回答得非常利落:“四岁。”

李柏杨神色一黯,刚才的熊熊怒火瞬间冷了下来。很好,我就想要这样的效果,从此不再有交叉,各走各的独木桥,不让他知道其中的纠结最好。

可是,在活了二十六个年头以后,我才彻彻底底明白了‘家贼难防’的深刻内涵。

苏彻这个小王八蛋竟然那么不配合我的演出,摸着我的脸,十足伤心的说:“妈妈,人家五岁了,你竟然记错了,我好伤心。”

“……”雷公从我头顶上滚过,轰隆一声,我内心崩塌了。

这个吃里扒外的兔崽子!

作者有话要说:银家要花要花要花~~~~(扭动ing...不给继续扭...还不给吗?扭断我老腰好了...)

第二春

被苏彻出卖以后,我觉得多让他看着苏彻一秒,我们母子就多一秒骨肉分离的风险,为了最大最大降低这个人间惨剧的发生概率,我非常果断的做了一个决定,并几乎是同时就赋予了行动,我抱着苏彻,拔腿就跑。

谁说我走不了,老娘当年可是百米冲刺冠军,人称飞毛腿。

飞毛腿冲出去一百米左右,苏彻非常及时而英明的提醒我,那个作为生日礼物的精美礼品我们还没去拿。于是我在确定了李柏杨没追上来后,立刻九十度大转弯,改冲向大门口的方向为冲向发放礼品中心处。

来游乐园之前我就跟苏彻说了,今天不仅可以玩很多项目而且有惊喜礼物,我很自作多情的想,儿童节嘛,礼物肯定离不了布娃娃玩偶之类的,反正八九不离十就是了,于是苏彻很期待。

他一直想要一个变形金刚,无奈好一些的功能齐全的都死贵,我一想到买那样一个几片塑料片拼接而成的小玩具就顶我近一个月的公交车费,我就没下得了那个心。难得这么好的日子叫我们碰上了,如果礼物是变形金刚那是最好不过了,如果是奥特曼也就勉为其难,实在不行喜洋洋也收了……可是……

古人告诫我们,子非工作人员,安知工作人员之心。

李家果然够变态,连带员工也变态,他们竟然在儿童节发放的礼物是:厨房四件套!

靠,太人性化太经济化太那啥有创意了吧,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闻着无不震惊,接受者无不……内流满面。

苏彻的脸,瞬间变成苦瓜色,额前顶起了一片乌云,我拿着那明晃晃的菜刀水果刀什么什么刀的看着他,正苦于不知从何下手安慰他,手机铃声大作挽救了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一看来电显示,第一次觉得,林剑锋真是TM的可爱啊。

“HELLO,林总啊,您百忙之中打电话给我,有啥事啊?”我讪笑着接电话,顺便把苏彻放了下来,让他抱着那四件套站在我身边。

林剑锋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没什么事,黄历上说今天是个良辰吉日,我想着好像很久没打电话给你们了,就打一个了。”

我觉得他记性不太好,什么叫很久没打了,明明昨天才打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想,他肯定是来讨谢谢的。

其实,谢谢两个字轻如鸿毛,相对于他寄给苏彻的‘超值礼物’,简直……不值一提。

林剑锋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出差,早就算好苏彻的生日他赶不及回来,礼物早已提前备好,昨天已经顺利的抵达了我们的小窝——整一箱的‘百科全书’!

一箱的概念,真叫人销魂。

虽然我是说过我喜欢看书来着,不过他这样不加掩饰的借着送苏彻礼物的名义借花献佛,搞得我真是很受惊。我受惊主要是因为苏彻的嘴,已经在看到这一箱礼物后不高兴的撇到了可以挂尿壶的高度了……

此‘百科’包括《喜洋洋与灰太狼之虎虎生威插图画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小头爸爸大头儿子连环插图》《全球女性一百强》等等等,以突破我的想象能力,涵盖了各类书籍,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竟然差不多都各有一本,太强大了。

从箱底挖出最后一本,竟然是某文学网站最近很牛X的《杯具女王》!我华丽丽的泪了,林剑锋果然是站在时尚浪尖的人,除膜拜之我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

想到这个,我很感慨:“你的书已收到,内容相当丰富、色彩缤纷,适用于各个年龄层,我相信这份礼物会陪伴着我们家小娃成长到儿孙满堂之日,代表党中央以及妇联,万分感谢你。”

林剑锋很高兴的在那头继续‘嘿嘿’直笑,任我野马脱缰的乱扯一谈。

既然他乐意听,我也扯得很欢快了,我说:“那‘女王’啥的我知道,讲的也是未婚妈跟儿子的故事。天,你不会是想拿这个来影射我、暗示我什么什么的吧?”

林剑锋不表态,依然‘嘿嘿’个不停,完全是听得很享受的状态。

他不说,我只好再继续,顺便炫耀一下最近认识了一些新的事物,我说:“不过你以后要买什么流行的书可以跟我说一声,我好歹是个编辑,网络什么作者的也认识了几个,比如这作者,我熟,我去买肯定能打个五六折,说不定还包邮。就是那个……那个谁来着……哦哦,‘春天花还在’!”

这回他不‘嘿’了,悠悠的提醒我:“不是这么念的吧?”

我想,完蛋了,难道念错了?赶紧弥补道:“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果然生完孩子记忆力就大不如前了。不过我真的熟,花花嘛,我还知道她最近又出新文了,我正在掉坑呢,要不改天介绍你看看?”

“……”他默了,也不知道是在考虑我话的可信度还是在考虑要不要真的叫我买一本,为此,我赶紧再接再厉的推荐:“要不然最近江湖上出现一个新作者‘Q女郎’的也不错,这可是我们家卫吟小妹妹极力推荐的,你综合考虑一下……”

“……”最后,他彻底默了。

我估摸着这Q女郎的名字不太衬他心意,他不是很喜欢……哎,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其实也觉得,这名字取得不是太具备时尚感,引发不了人们热血的阅读欲望……

“你啊你,就知道扯东扯西,来,把电话给小彻子,我要跟他说话。”林剑锋很正经的命令我,我马上付诸行动,把电话递给了苏彻,换我抱那四件套。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竟然逗得苏彻这个小兔崽子笑得一脸春花灿烂,乐颠乐颠的回话。

“嗯……有……妈妈也乖……还没……在游乐园,妈妈说要回去了……都没玩……”兔崽子的嘴嘟起来了,我有预感,他肯定又要揭我的底告我的状了。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是多么滴准确。

只见他瞟了我一眼,在被我瞪了以后竟然毫不惧色的对着电话说:“妈妈老瞪我,刚才一个叔叔掉了东西,我帮他捡起来了,后来妈妈没表扬我还打我……痛,打在屁股上……”

囧~

我怎么知道他是做好事走开的,这娃也太断章取义了吧,我打他是因为他乱跑让我着急,我怎么就变成他嘴里那么是非不分了……

终于,苏彻依依不舍的对着电话说最后一句话:“嗯,剑锋叔叔那你快些回来,我和妈妈都很想你”说这话的时候连表情都配合得极度肉麻,我一下被刚要吞下去的那口唾沫呛到。

电话回到我手上,我立刻就给予了拨乱反正,先‘嘿’笑了几声以缓解下尴尬的氛围,“林总你别听那孩子胡说哈,他想你而已,我没想哈,您请自便,什么时候事情办好了什么时候回来,不急不急哈。”

他轻笑了声:“你叫我什么?”

我说:“林总……”

他说:“我没听清,什么?”

我说:“林剑锋。”

他说:“嗯,等下我发短信给你。听小彻子说你带他到游乐场怎么又不玩了?难得今天的日子,你就多陪陪他,他想吃什么就尽量满足他,等我回去再带你们去吃大餐,记得多给他喝水。”

我说:“哦,好。”然后突然想到他说的什么短信,“你刚才说什么短信?”

他说:“都说了是短信,你等下看就知道了。”

我囧,这家伙太爱卖关子了,真是十足讨厌。

一分钟后,我就为我刚才有讨厌他的想法很想捶胸,如来佛主保佑,多亏了他是用发短信的,如果他直接就在电话里说,叫我情何以堪?

大庭广众之下,我是会脸红的。

红果果的表白啊,这厮竟然大胆直接到了这地步,我们也才认识两年……也才刚刚正式宣布了交往才一个月……这药不用下这么猛吧,我受宠若惊。

苏彻趁我脸红脖子粗的时候竟然把我的手机拿了过去看,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看完了。

轰……雷再一次劈到了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反正我是彻底的毫无想法。

苏彻的想法倒是很正面,他说:“妈妈……剑锋叔叔说他想你想得睡不着而已,你干嘛这么扭曲的表情?”

“……”

我那是扭曲的表情吗?我那是矜持害羞好吧,真是太讨厌被人曲解了我丰富的表情。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偷看人家大人短信干什么,真是……”

我话没说完,他就拿后脑勺对我了,这个没教养的死孩子……额,没教养好像会骂到我自己,呸呸呸……这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孩子……

哦,忘了交代一下,林剑锋,Z市盛辉科技网络公司总监,与我们公司并称为Z市两大科技公司,因为偶然的机缘相识,现任……我的新男友,也就是有相当大可能成为苏彻后爸的最佳人选。

此人高大英俊年青有为,灯泡一照,帅得花见花开,车见爆胎,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想起这个人都要摸摸自己的心口,是不是真的有心在跳,是不是在做梦,世上真的有这样完美的人吗?帅也就算了,脾气又好;脾气好就算了,竟然还能看得上我;看得上也罢了,竟然还不介意我有个儿子!

这样的狗屎运华丽丽的砸在我头上,我晕了两年还是不敢确定他是不是来真的,于是某天我终于鼓起勇气抖着小腿问他,是不是生理上有什么缺陷?没关系的,直说无妨,我不会歧视残疾人士的。

结果……他把我暴打了一顿,并且邪恶的威胁我说:“如果你对此保持怀疑的话,不如找个时间亲自验明正身一下。”

我当下立马相当识趣的猛点头表示我非常相信,并指天誓日的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方面的怀疑,如此这般,他才放过了我。

回想一个月前的那个月光柔和的晚上,他很正经的跟我说:“这么久了,你该考验的也差不多了,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当我女朋友吗?”

那晚的月光真是温柔得让我不好展现出我一贯的彪悍,看着他的脸,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忸怩了起来。而正在忸怩的当下,他突然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我心跳迅速飚快,脑子里轰地炸开,炸得我忘了应该再欲迎还拒一下。

我拒绝得了吗我,他先是用各种方式攻陷了苏彻,现在又用这样明晃晃的条件砸晕了我,我哪里招架得住……我也担心我再招架,万一他真跑了,我不是哭死,好不容易才有个第二春……

回过神来后,我是这么想的,也许是老天爷本来打算把李柏杨‘许配’给我,结果等我的肚子被搞大以后才惊觉配错了对象,只好重新发配,于是我便踩着天降的这朵大狗屎彩云遇见了林剑锋。

对此,我很开心,觉得老天爷其实也没那么眼瞎,偶尔也是挺可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关于植入性软广告的严峻问题

群众:喂喂,那谁,你这样植入广告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作为一名合格的文学创作者在文中出现这么明目张胆的软广告,是非常不专业不道德不那啥啥的,知道吗?

某Q:(惶恐不安) 是是是,大家教训得是,我这就去砍掉一些,以后再也不敢了……

群众:(继续很生气)真是太不懂事太不懂规矩了,作为一个新人,你这样是把自己践踏了把大家的心都伤到了。

某Q:(极度惶恐不安)是是是,小的以后真的不敢了……

群众:(赞赏的点点头)嗯,知道错了还是好孩子,不过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啦,就是,你好歹把我们也放进去嘛,你看……

某Q:o(╯□╰)o

错过

通常损一个人很倒霉的时候,我喜欢从比较特殊的角度规劝当事人,比如,拉不出屎不能每次都怪地球引力不够,也有可能是便秘。

又比如,人品遭雷劈不能怪雷公,也可能是自身的体质招雷。

又或者,我那天要是心情不是太佳,我可能会说他/她家祖坟位置不是太好,所以连累了后人,等等。

类似这样的话,我说过很多,针对对象不限,艾小图同学不止一次恶狠狠的诅咒我:狠话说得多了,迟早是要应验在自己身上的。

我不以为意,我想这是因为每次都是她被我损得最厉害才这样吓唬我。

可是,此刻,我很认真的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不是我的人品被雷劈过,那可能真的我们苏家的祖坟位置不是太好,要不然我也不会在六年前被人抛弃、未婚生子,而六年后,在我觉得人生终于快回到正轨上的时候,那个人,他又出现了。

如果只是出现在同一市也就罢了,惹不起我可以躲。可是,如果是出现在我家小区门口呢?我在想,我是该借机去艾小图宿舍避避风头,还是应该视死如归的勇往直前?

这可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在我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时,背上的苏彻突然开口跟我说话。

他说:“妈妈,为什么今天小妈跟小吟姨都没来陪我玩?”

苏彻的小妈,其实就是他的干妈,艾小图。

而他说的小吟姨是我的同事,卫吟小妹妹,俩人经常不顾年龄上的隔代差异互相调戏、生生不息……

我回答他:“因为她们俩今天都有很重要的事请不了假。”后半句我没告诉他,艾小图的上午的确请不了假,而下午却是请了假去帮我提了蛋糕,也许现在就窝藏在我家,等着我们回去呢。

听了我的话,小家伙有点失落的‘哦’了一声,就乖乖的趴在我背上不说话了。

而我也因此做了一个决定:回家去。

我自己的窝我还不能回了,没那个道理。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既然艾小图有可能窝在我家,那我去她那也只能吃闭门羹。

小区大铁门在前方隐约可见,随着我靠近的脚步越来越清晰,而他,也在我的视线范围内越来越逼近。

银白色的小轿车将门堵了半截,相当嚣张跋扈,昏黄的路灯,柔和的橘色光照在车棚上,却反射出刺眼的亮。旁边偶而有车经过,远光灯扫过,停泊在前方的车头LOGO被照得熠熠生辉,也照出靠在车门边上的那个男人的身影,高大挺拔。

看不清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只有红色的烟头闪着光,明明已是六月的初夏天气,我却觉得分外冷。

我狠狠的剐过那车一眼后就装作低头思故乡状,继续往前走,不过我也知道,以我和苏彻这样两只叠加在一起的移动生物的体积,要穿过那个堵了一半的小区门,而不被对方发现——完全是不可能滴事嘛。

果然,在我们距离约莫~大概有5米左右的时候,某人开口说话了,依然是那朗朗上口、人见人爱的两个字,我的名字——“苏菲。”

其实,我真是挺佩服他的,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找到我的地址。从国外进修回来的人果然不同往日了,办事效率都高了许多。

然而,他不仅把我的地址搞到了,他接下来说的话才真正让我吃惊。

他好整以暇:“苏彻是我的儿子。”

我蓦地抬起头看他,不知道他得出此结论到底是他真的去查了,还是只是他的妄自推测,然后来框我的话。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家虽然离开Z市这么多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鼎盛家族,可是一回来就大肆重振雄威,想来这么多年在外也发展的很好,要重新跻身前列也许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李柏杨的父亲李向华我很早就见过,不过是在电视杂志以及各类新闻报道中。‘李华集团’董事,虽已年过半百却依然气度不凡。

可惜那时我并不知道他有这样声势浩大的家庭背景,不然也不会让自己把灰姑娘的脚伸进那双虚幻的水晶鞋里,撂得我血肉模糊。

这样的势力横盖范围,要调查像我这样的一个平民老百姓,完全有可能。

可是,如果他真这样在乎,为什么要到此刻才来找我们……想到这个,我的心里便不是滋味。

于是我像没听到他的话般,悠然的继续走我的路,无视他、透明他、忽略他。

“又想逃?”李柏杨见我无回应的往前走,跨了几步冲上来按住了我的肩,口气挑衅而又充满暴风雨来临的前夕的凝重。

“你他妈的还是我儿子呢!”我火了,我逃什么逃,事过境迁,以前的一切我不过是不想再计较,可是我不计较,他竟然还想来跟我纠缠不清。

“我查过了。”

“你他妈查我们干什么!!”我真是气得有点语无伦次,但是主题我还是很明确的,那就是势必要以强大的气场及论据压倒对方,“你以为我取款机啊,你六年前插个卡,现在还想来说吐出来的钱是你的?!我真是为你感到羞耻!”

李柏杨拧起眉头,“给你五分钟冷静。”

“我他妈怎么冷静,要不是今天我儿子在,我还有更难听的呢。”

“是么?我倒要听听,能有多难听?!”李柏杨怒极反笑,说话的分贝徒然提高,仿佛这一切事实造成最大受害者的,是他,而我,俨然变成了挑衅者。

我冷冷的哼了一声:“和你这样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这句话,我多想在他离开后能有机会当面对他说,可是他却再也没出现过,从此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好像这个城市里突然就空荡荡了,如同我那时心如死水的心情。

“啪、啪、啪、”李柏杨面对着我站着,嘴角有邪佞的笑意,他缓慢的拍着手掌,说道:“很好,够狠心。”

灯光从侧面打下来,李柏杨眼底满是阴郁的深沉。闪烁的星光一闪即逝,紧紧抿着的唇仿佛就要咬碎了牙,恨不得把我当场拍死。

可是,如果我有神力,我也很想把他拍死。

当初是他离开我远赴他国,让我一个人面对了那场近乎毁灭性的灾难后,他竟然还能够这样坦然的站在我的面前指责我狠心,我突然就想笑了。

“呵,我狠心?如果我只是想忘记也算得上狠心的话,那你李柏杨算什么?你就是比我狠心一千倍一万倍的侩子手,你早已经把我杀死过一次了,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狠心?”

“我是侩子手?”李柏杨紧蹙起眉头,脸色铁青,好像这句话严重伤害了他,刺激得他不再顾我背着苏彻,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声音里每个字都似风轻云淡,可是听起来又……实在让人云淡不起来。

“六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当年我要带你走,可是你不走,好,你不想跟我走,我可以为你留下,可是最后是谁一走了之?现在你来说我没资格,是,我是没资格,我的资格都叫谁给践踏在脚下视而不见!”李柏杨在说最后的四个字时把声音提到了发狠的境地,而眼睛倔强的睁得那么固执,好像要叫我看个明白。

可是,我不明白,我只被这句话雷得外焦内也焦,无法相信的也紧紧盯着他,他竟然说是我先一走了之?他竟然说他一直在找我?

哈哈哈,这是本年度我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简直是奇天大笑话!

“请你搞清楚再来指责我,你要出国的事我拦得住吗?把你留下,我担得起那个责任吗?你让我等,我就等!我去找你,可你……”我突然哽住喉咙,往事重提,而且是在这样剑拔弩张的对峙下,那些伤心的往事像潮水般涌上心头,瞬间将我掩埋,让我再想说起那时的每一个字都如鲠在喉,“你不来……就算了,这么多年,我也忍了……”话再说不下去,满心口都是回想那时的伤心绝望,眼睛一下模糊起来。

“妈妈……”苏彻突然在我背上用手轻轻的顺着,顺得我忍得那么辛苦的眼泪终于全线崩溃,眼泪掉下来,晚风吹过,脸上一片冰凉。

这个时候其实是最不能安慰的时候,宁可把浑身的刺都炸起来也不能再怀抱着刺让自己遍体鳞伤,可是……我无法不感动。

谁说女儿才知心,苏彻也太贴心小棉袄了,把我搞得想痛痛快快的哭又想安慰的笑,一脸的表情就纠结这档子上,变成了不伦不类的挂着泪水苦笑。

许是看我真的难受,又看了看苏彻,我想这孩子平时都那么爱憎分明的,此刻肯定也没什么好表情,于是李柏杨松下来口气,但依然用不可原谅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有很多话想跟我算账,嘴唇动了动,终于是什么都没说。

而我,也已没力气跟他纠缠。

陪苏彻辗转去了那多地方,此刻的我已经筋疲力尽,再加上刚才的那一阵思绪澎湃,我已身心俱疲,根本一点都不想再说话了。落漠的看着他,真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放过我,就当陌路而过。

“苏菲,你没有心。”李柏杨说得那么淡漠,眼底却像有锋利的刀子,他转身离去,我却久久的陷在那话里回味不过来。

直至那身影渐行渐远,已伸手打开了车门,我才突然回过神来,这件事不管最后有怎样的解释,不管是不是像他说的,当中有过误会,似乎于我已没有任何意义。

就像那旋木,永远在追,也永远也追不上,也许一切早已注定。

我已经学着去忘记,并且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做得很好,我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刻骨铭心了。

于是在他走之前,我冲着他喊过去。

“李柏杨,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回不去了。”

李柏杨的身影在夜色里蓦地一顿,却没再回过头,直直的坐进车里,驱车离去,直到没入夜幕中不见了踪影。

“好了儿子,再摸下去,妈真的要肝肠寸断了。”我对苏彻说,苏彻很配合的停了手,重新绕回我的脖子上,短短的胳膊绕得我呼吸有点困难。

然后,当我艰难的走回到宿舍,房间的窗口竟然透着漆黑,难道艾小图没在?

我纳闷着打开门,房间里突然灯光大亮,一个身着山寨版苏格兰裙、披头散发的女人以午夜凶铃的姿势猛的跳到我们面前,嘴里学着李小龙的声音大喊了一声“阿咋~~”,然后劈头盖脸的就往我们头上砸下来一堆东西,我都没时间反应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已经眼花缭乱了。

我相信此刻,苏彻同我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们华丽丽的被震惊了!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请注意里面有个隐藏得极深的大人物哦~~哇吼吼~~~

看出来了没?有个妞~~~哇吼吼,没看出来哇?那继续往下看哈!

实在不行,咱带你去《惹事生非》温习温习~~

好姐妹

“Surprise!!”

艾小图两手高高举着,保持着刚才那个撒彩纸屑的姿势十分三八的看着我,在确认了我的表情不是假装而是真的吓得不轻的样子后,便伸过来她的爪子在我面前摇晃,“喂喂,不是你叫我准备的惊喜吗,怎么你自己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啊?”

“艾小图,我日你大爷!我让你准备惊喜,没让你装贞子吓我们娘俩。”然后我又看到了我原本简约明了的窝被她毁灭性的贴了很多彩图及彩灯时,我真是忍无可忍,“艾小图,我真想再日你一次。”

说话的时候,我的嘴里还喷出了几片纸屑,也许这个画面太赋喜剧效果,所有被骂的人一点羞耻惭愧的心都没有,只自顾自的笑成一团蹲在地上,手指向了我背上的苏彻。

我跟艾小图什么关系啊,数十年如一日的狼狈为奸,铁杆杆的友情比党和人民的鱼水情有更牢固而无不及,她挑根眉毛我都知道她下一秒想放什么屁,此刻她这样一指,我瞬间就明白了,完蛋!

为了不给苏彻造成多方面的误导,我和艾小图都曾发誓一定在他面前言辞检点,可是今天,我已经屡次在苏彻面前尽失了一个当妈的温柔娴淑,包括刚才骂李柏杨的三字经……我真是悔啊!于是我用最快的速度搜肠刮肚的想,要怎么弥补。

在我想出来之前,苏彻像他往常一样摸着我的脑门,非常好学的问我,“妈妈,‘日’是什么意思?”

“额……这个嘛……”我绞尽脑汁啊绞尽脑汁,被他抚摸着一片空白,在我几乎就要放弃挣扎勇敢的坦白从宽时,突然灵光乍现了,“嗯……你知道,‘日’嘛,当然是太阳的意思喽!”

苏彻不甚了了的应了一声‘哦’,艾小图却笑得更加猖狂,并在地上滚做了一团。

我一脚踹在她屁股上,“去,把你干儿子头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纸屑给我挑干净了,老娘洗手出来你还没弄好的话……哼,以后甭想再过来蹭饭!”说完把苏彻卸下来交给她,直径走走到卫生间。

把厕所的门一关,刚才的那些霎时的开心也像被关在了门外,空落落的情绪爬满心头,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死死的把我困在其中。

六年来,我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他了,无论是否再见面。

再合情合理的解释,也弥补不了时间的创伤,哪怕是世界上最好的胶水也粘不合破镜的伤痕。一个承诺,在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兑现,那就是出卖,现在就算他来说要兑现,又有什么意思?

更何况我们之间隔着他家族那座大冰山,当年的我没能逃脱,如今又如何?铁达尼号撞一次冰山早已粉身碎骨,如此的残骸已经不起再一次折损。

冰冷的水捧起来打在脸上,一下清醒了许多,也似乎没那么难受,既然决定忘记,就要做得彻底。不被人珍视的爱情,就只是个羞耻的笑话。

以前被笑过,现在我再也不会。

如此三番深呼吸告诫自己后,我才敢打开厕所的门,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出来。

艾小图这厮虽然抽风的时候更多,但此刻还是正正经经的把蛋糕摆好了放在桌正中间,绕圈的插上了六根蜡烛,苏彻的头上也已经被拾掇得很干净,忽闪着眼睛看我,嘴咧出了一个开心的弧度,晃得我有些不由自主的想到某个极其相似的笑容。

赶紧甩甩头,走过去依着他坐下,“开心吧,又有蛋糕吃了。”手摸着他作为一个小正太必备的柔软头发,很舒服。

苏彻点点头,很激动的把两只小手握成一个拳头,然后看看小蔓又看看我,“妈妈,小妈,我可以许愿了吗?”

小图作颠痴状的狂点头,眼睛弯成两枚月牙儿露出猥琐的目光看着蛋糕说:“口以口以,宝贝干儿子,快许吧,小妈等不及要吃蛋糕了!”

我一巴掌盖过去,她躲闪不及挨了一掌,手捂上脑门幽怨的瞪着我,“干嘛啊你,大喜的日子,暴力!”

“第一,在小朋友面前讲话请用标准普通话,可以就是可以,口什么口,等下教坏了我儿子。第二,都要奔三的人了,咋就还那么幼稚呢?”说话的时候我顺便把蜡烛给点上了,微弱而明黄的烛光摇曳着,映得苏彻的眼睛晶亮发光。

“操,你才又奔三又幼稚,你全家都幼稚……啊!又打我……啊,好啦好啦,真的是,不就吃你个蛋糕,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小图的抗议最终不是消失在我的淫威之下,而是苏彻佛念经般的所谓愿望之下。

“我希望明天易凌老师给我发大红花,顺便安排小伟去坐最后排,让美猪跟我一起坐(美猪,我估摸着应该是小名)……”苏彻很忘我境界的把愿望许得很销魂。

美猪和小伟是他在幼儿园里的小同学,很明显,这愿望许得有那么点重色轻友……

我看着苗条的蜡烛‘兹兹’的烧得很欢快,眼看就要烧掉半截了,很是替他担忧的在旁边善意的提醒他,“儿子……你就不,许些实际点的、宏伟点的愿?”

苏彻紧闭的双眼睁开了一只瞟了我一眼,好像有些恍然大悟,顺带也瞟了小图一眼,“嗯……我希望小妈给我买变形金刚……”

艾小图一听这愿望,立刻龇牙咧嘴的指着我,嘴唇哆嗦,“喂,那才是你妈耶,我跟你不是很熟吧,才认识五年不到……”

“嘘!”我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打断某人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许愿长途。

果然,苏彻还在絮絮叨叨,有一股在蜡烛烧尽湮灭前许他个几打愿望的架势,真让人担心,再不吹可真的要自然灭了……

终于,苏彻嘀咕了最后一个愿望,然后特华丽的喷了蛋糕一面的口水把蜡烛吹灭了,然后再用他小绵羊般的笑容看着我们俩露出整齐的八颗看门牙。

我想小图也听到了苏彻最后小声嘀咕的那个愿望,不然她也不会和我一样微僵了一下。感动像只小蚂蚁轻轻的爬过,留下一路湿润的痕迹,那句小小的声音刻在那里,轻轻的说着,“我希望……妈妈和小妈每天都开心。”

蛋糕很快就被我们仨消灭殆尽,苏彻的脸上额头上都遭受了一定的袭击,此刻顶着白花花的额头还在努力把手上沾到的奶油舔干净,看得我顿生罪恶——看来真的很久没买蛋糕给他吃了,看这孩子馋的,我真是罪孽啊深重。

苏彻突然‘啊’了一声,引得我们俩特期待的看着他,以为他要发表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时,他悲切切的说,“没唱生日歌……”

“……”我跟艾小图一起默了,蛋糕都吃完了才想起这茬,还唱个P啊……

“行了宝贝,没唱就没唱呗,那么俗的歌听了对人生也没太大的意义,明天小妈再买一个蛋糕给你做补偿哈,走,我们讲故事去!”小图抽了纸巾抓过苏彻的手,三下五除就把他擦干净了,拧起来就扛着走了,要不是我早已对她的这些德性太过熟悉,我铁定会以为她以前是干贩卖儿童的。

我很严肃的警告她:“艾小图,你要敢再讲什么白雪公主跟凤姐抢男人之类的乱七八糟的故事污染我儿子的心灵,我跟你没完!”

她乐颠乐颠的擦着我的肩走过,很是斩钉截铁的保证,“不会不会,这回真的不会了,今天我们要讲的是三国,三国知道吗?算了,像你这种盲流是不会懂流行与历史的并存的。”

“……”看着她得瑟的一步三摇,如果白眼可以化作箭的话,我真想射她一背。

后来,等我收拾完桌子,并把整间房里挂得相当混搭的彩带都卸下来,并切了水果准备叫那两只出来消灭时,我在门口听到了这样一段话。

“……然后你知道,像曹操这种闷骚型的男人打仗还行,在感情上简直就跟你那木头妈一样朽木,喜欢人家又不敢说,死要面子活受罪,结果好了,人家小乔等他来表白等得都要便秘了他还不来,就只好忧郁的嫁给了周瑜,可是这个时候曹操又不高兴了,于是就挑起了战端下了战帖,另一边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只好应对,于是就开始出谋划策啊出谋划策,嗯……你知道出谋划策是什么意思吧……嗯,对对对,可是又没钱,只好去借箭……”

我发誓,我听了这么多没晕过去,是因为我扶着墙。

这么多年,我无数次的怀疑苏彻早熟的原因,最终归结于‘没有老爸的孩子早当家’,可是今天,我真相了!

第一次听艾小图讲那些扭曲的故事给苏彻听的时候我只是有点想抽风的冲动而已,今天,我很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的保证,我想铲除了她这个祸害!

中国的历史有可能已经在她嘴里经历过无法弥补的跌宕起伏、改朝换代,作为中国的子民,我真是再也无法忍受了。特别是此刻,她对着的是我儿子,祖国未来的花朵啊,残害未来祖国的栋梁如何能再叫我忍受?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将她赶出家门!

“喂喂,想干嘛?!这是我干儿子的家……宝贝啊,你妈赶我,你赶快来帮我啊……”艾小图这女人抱着苏彻的小木床不撒手,表情那叫一个悲切,声音那是一个凄凉,瞬间就穷摇附体,“你这个无情、冷酷、无理取闹的女人!枉我当初对你不离不弃,用一颗纯天然般的心接受了一个破碎的你,可是现在,你竟然赶我……呜……你竟然赶我!你敢说你不无情你不冷酷……”

“……”苏彻竟然像入无人之境,对小图的抽风适应得很自然。

可是我不行,我对穷摇过敏,以她对我的了解必然是知道我这个死穴的,所以她现在就拿这个来使劲的兑我,兑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额角青筋猛抽。

“行了行了,您慢演,我先去洗澡了,等下我出来的时候请自行消失,不然就是你鼻孔张得比尔康还大也挽救不了咱俩的友谊。”

洗澡的时候我在想,明天是不是跟老赵提醒一下那个帮《蓓拉拉》做的宣传画册的稿费也该给我了,上个月的工资刚交了一季度的房租又买了新床,已经所剩无几,我想着也该给苏彻再买几套衣服。小家伙现在长得贼快,半个月前的裤子现在穿得露出脚踝。

这样想着时我出了浴室的门,只见那个本该自动消失的人非但没消失,竟然还一本正经的跟苏彻在讨论“某某明星诈捐门背后的故事”然后苏彻很也一本正经的在回答她“现在已经不流行讨论这个了,现在我们应该关注富士康到底还要跳几跳的问题。”

“……”我就知道,我的威胁从来得不到尊重。不过还好,总算还是比较靠谱的话题,总比凤姐来得让人好接受一些。

抬头看到我出来,小图放弃了继续荼毒苏彻幼小心灵的举动,神叨叨的飘过来依着我的耳朵,吐气如兰,声音慵懒而暧昧,“这么特别的日子,林剑锋那厮没在,你有没有觉得特空~虚,特寂~寞呀?”

我捂着额头看她,无比淡定的用一句话就把她这妖精样打回了原形。

我说:“李柏杨,他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呀……1女2男,哎呀呀,选谁好捏……

儿子

“李,李柏杨……回来了?李柏杨回来啦!!!”艾小图瞪圆了眼睛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外星人,并且声音还特别大声,以及惊诧。

上个星期,我告诉她她买的那支股票正在持续暴跌时,她也没用像现在这样惊悚的表情看我,可见,这个消息的确很劲爆。

我把她张成O型的嘴合起来,然后扭头跟苏彻说:“儿子,妈妈已经帮你把水放好了,洗澡去吧,要不要帮忙搓背背?”

苏彻今天也玩累了,懂事的摇摇头,然后抱起衣服自个就走向浴室,临进门前还特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们一眼,我说:“没事,你小妈只是间歇性抽风而已,等下就好了。”

听了我的话,他才放心的走进浴室,然后关门。

把小家伙遣开了,艾小图更加无顾忌的对我开始炸弹式的扔问题过来。

“那王八糕子真的回来啦?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的?你们见面了吗?他怎么还有脸来见你?他怎么没客死他乡?……啊啊啊?你说话啊说话啊,怎么不说话啊?”

“……”我扶住脑门,对艾小图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说话啊说话啊?”

“……你机关枪啊,能不能说话的时候好歹中途喘息换个气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不憋我都替你憋得慌。”

“我这不急吗?你看你作为当事人怎么都没点情绪波动啊?你也太神了吧,这么大个消息,你怎么就能保持这么淡定嘞?”

“……”我绕过艾小图走到客厅拿水喝,看她说话我都觉得口干,“不都说了要忘记了好好过平静的生活吗,既然要忘记,就把他当陌生人好了,我有什么好激动的。”拿杯子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我赶紧用另一只手也一起握住,还好,小图没发现我这个轻微的异常。

“忘记?你真能忘记?你……每天看到苏彻,你能忘得掉?我不信。”

艾小图这娃脑袋转起来的时候,快得令我无法招架,这句话一针见血,而我,还以为我隐藏得够深够好了。被她这样直接的揭开伤疤,我有点堵。

当然,对于不想继续深究的话题,我有权利回避以及给予终止,艾小图挑起这话端实在是我此刻最不想说,也最说不清的,我只好用手做了一个‘STOP’的动作表达我的心情。

好姐妹的定义是什么,就是在你不想说的时候绝不逼你说,在你想说话的时候准备好了一堆棉签及纸巾恭候在你的面前不离不弃。

艾小图就是这样一个人,她陪我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期,我每每想起那段灰白的岁月都会感动得很想以身相许来报答她,可惜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我,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她的性向很正常。其实我想跟她说,我也是,那个事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交代一下,据艾小图自己的定位,她的主业是心理医生。注意,是据她个人的定位而已,其中的专业水平,实在不忍心揭穿她。可是由于这职业在前期因为知名度的关系如果没太多人来预约的话难免显得冷清及空闲,人一旦清闲了就容易比较三八。

彼时的我深陷灰暗的心理泥沼中成为了她的第一个病号,而如今,离我走出那抑郁时期已经三四年,她始终没再接到第二位病号。

于是,为了规避这样极度的空虚状态,她又搞了个副业——百货商场的导购员。

多么牛马不相及的两种职业却在她身上和谐得相当水鱼交融,她解释说,“其实这两个职业是很有共同点的,都需要口吐莲花的口才及坚定如磐石的意志力和感染力。”我觉得有那么点点道理。

话说回来,艾小图因为我的拒绝交谈态度,便对关于‘李柏杨是否真的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又来招惹我这母刺猬’还是‘也许我们之间真的有比天大、比海深的误会冤情,他不过是来拨乱反正、澄清过去、破镜重圆如此如此’的话题没再继续,她抓了包挂在肩上,像以前那么矫情的捏了我的脸——相当不手软的捏,然后拍了拍浴室的门对苏彻吼了一声她要走了,才满足的滚出了我的窝。

我打开电脑,还有两篇稿子没校对,一个版面没排,下期定好的访谈对象还没着落,以及《美丽如斯》的插图都还没开工,这些都是我利于了我的私人关系很波折才勾搭到的兼职,最直接的影响了我的额外收入,所以……我晚上估计得加会小班了。

加班之前,我还是勤劳不息的没忘记到开心农场收一下萝卜草莓,顺便偷了艾小图几根玉米,再顺便在她的车位上停了一辆劳斯莱斯。

“妈妈……”苏彻早已从浴室出来,让我扔上了床,此刻正从床上探出脑袋,从上而下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啊?我……我没偷你的,我就偷你干妈的……”

被抓奸在床的错觉竟然让我在苏彻面前脸红脖子燥,真是相当令人气愤。为了掩饰得更纯天然点,我脚一蹬,背靠椅的轮子旋转,一下就带着我滚到了床边,“宝贝睡不着吗?那妈妈把灯关了?”

“不是……”小嘴儿嘟哝着咬字不清,还一脸欲语还休。

呵,那犹豫劲看得我直想笑,也不知跟谁学的扭捏样,跟个小娘们似的,我佯怒:“嗯!作为男人是不可以扭扭捏捏的,男人要够大气,有一是一,有二说二。有屁快放,没屁散会。”

受了我的鼓舞,苏彻很痛快的说出了他想说的,可是我突然发现,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真是后悔在这个时候犯了这个冒进的错误,不该这样鼓动苏彻。

这娃从来没问过我关于他爸爸的事,而我也几乎没有在他面前提过。

其实从来没有刻意,不刻意渲染他的坏,更没有念旧情的说起他的好,我不希望把自己的爱恨情仇带给孩子,他有他的世界,以后的事他自有他的处理方式,孩子的感情也是感情,不能以为他们不懂。其实很多时候大人的一言一行,他们容易邯郸学步,所以我便更加少主动提及这方面。

也许等到某天,他懂事明事理了,我会慢慢告诉他那些关于青春年少做的冲动的事,那时的我应该再也没有恨了。

我想,这样未尝不是件好事。

现在就算我能说得清,他也未必能体会得明白。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长大,我也还没来得及整理好思绪,他已经迫不及待的问我:“妈妈,那个叔叔真的是爸爸吗?”

对于苏彻所有的问题我都不会刻意隐瞒——当然,主要是因为他也很少没问过我太过严肃的问题,大多跟这基因啦遗传之类的,关系到人身问题的大多时候都被旁人挡了去,这个旁人有时是我妈,有时是我爸,更多时候是艾小图。

所以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直面的听到苏彻对我发这样一个严肃的问题,一时半响有点缓不过来,舌头打成结,搅不出话。

怎么说呢?

说是吧,也不对,凭什么要承认这个事,‘爸爸’这两个字他李柏杨根本就不配!

说不是吧,更不对,从DNA角度学说,苏彻的的确确是我跟那个王八羔子用那个什么X什么Y的染色体组合出来的……

纠结啊挣扎,矛盾啊折腾,我还是没能圆出个说法。可能是我研究得太久了,苏彻有点不耐烦了,又主动开了口。

“不是,妈妈……”苏彻很为难的看着我,“我其实是想说,那剑锋叔叔怎么办?”

“……”我满头黑线,原来我们想的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上,亏我还白白想破了脑袋想怎么解释,原来儿子关心的是另一个男人,瀑布汗一把。

“额……儿子,你考虑的,可真周到!”

“嗯,怎么办呢?”苏彻摇着小脑袋,露出很替林剑锋忧愁的表情,“我明天可以打电话告诉他吗?”

林剑锋与苏彻建立的战友情已日渐坚固我是知道的,但我不知道原来他们坚固的友情已经达到如此同仇敌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界,远远的超过了我与他润物细无声的……友情。

竟然一个还漂泊在千里之外,另一个不过才闻到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立刻惦记着要给对方通风报信,太令人感动的革命情怀了,我愧叹不如。

“我觉得,还是不要吧,你知道你林大叔他公务繁忙,现在又在那么远的地方,长途……也挺贵的,不如等他回来你再跟他说吧。”我边说边想着要怎么再委婉些的套苏彻的话,“额,儿子,那你都想跟他说些什么呀?”

“哦,那算了。”苏彻有一点点的失落,伸出手摸摸我的脸,竟然转移话题,“妈妈,那你也早点睡吧,女人熬夜是很容易老的。”

‘哐当’一声,我又一次掉到了地板上,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了。

半个多月前,苏彻放学回来跟我说,幼儿园的床可好睡了,不会像我们家这个铁床一样‘咯吱咯吱’不踏实。并且,还特别欠扁的说他已经是个小男人了,不可以再跟妈妈睡一起了!

呀!竟然还遭嫌弃了我!

算了,不跟他个小王八蛋计较,牙一咬,便去买了那种复合式的上下铺,纯木的,死贵!

然后,当我把他抱到上铺睡觉时,他高兴得在床上翻了两翻,害我吓得不轻直担心他滚下来,还好没有。小家伙手脚灵活得跟猴似的,滚完后还爬过来,像往常一样在我脸上啵了一口后说,“妈妈,这是不是人家说的‘男上女下’?”

‘哐当’一声,我从床上跌了下来……心灵受到了粉碎性的骨折……

神啊,谁能告诉我,苏彻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这是一个正常的五岁的小孩吗?难道真的是太年轻造出来的BABY容易基因突变?!!!为虾米为虾米!!!

为了想这个问题,我又一次华丽丽的失眠了。以至于现在,我花了半个多小时涂了两遍隔离霜一层遮瑕膏,还是没能遮住这华丽丽的熊猫眼,只能以国宝的姿态来上班。

作者有话要说:PS:

霸王们赶紧出来啊!!!!!!!某Q正在RP爆发的日更啊,出来撒花哒!!!!!!!!!!

再不用力撒,Q又要死在月榜之下了……出来撒吧,请赤 裸滴表达出你们的爱,我滴才明白……

再见面

“早……”

“早啊……”

此起彼伏的早晨问候,我有气无力的来一个应一声,边晃到位置上,开机,倒水,浇花,然后一屁股陷入背靠椅里。

为毛才刚刚清晨,我就感觉没什么动力,浑身懒洋洋。

咚咚咚……

坐在前边的同事敲了敲我的玻璃隔板,“赵老头子一大早就来了,指明了等下你一来就去办公室找他,看他意气风发的德性,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去吧去吧,肯定是飞来横财之类的好事。”

一听到‘飞来横财’我就精神抖擞,难道是我昨天还在念着的那笔图稿费?哇吼吼,钱果然就是好东西,一想到这个字眼,我就兴奋,一扫刚才的萎靡状态,抿了口水,立刻直奔老赵的办公室。

礼貌性的敲了三下门,未等里面的人回应我就直接开了门进去,第一眼映入眼帘的还是赵正明依然如故、油光发亮的地中海脑门,然后才是他笑面佛般温暖人心的褶子脸。

我曾经不知死活的建议过老赵去做做拉皮,平时没事就贴贴黄瓜,后来因为这事,我被扣了考核……额,往事不堪再回首,此恨绵绵无绝期……不想这么不吉利的事了,我还是直奔主题吧。

“头儿,找我啥事?”笑容,保持八颗牙的笑容以及四十五度仰角的狗腿,是我一贯对付领导的谦卑态度。

“菲菲啊,来,坐。”老赵无事献殷勤的态度让我觉得相当发毛,竟然叫我‘菲菲’,立刻润物细无声的带起了我一层鸡皮疙瘩。

“啊,老大看您客气的,咱都这么熟了,还叫什么小名啊,不如还是叫我英文名吧。”

“你还有英文名?”从我进这杂志社这么久,赵正明都叫我本名,这会儿听我说有英文名,很配合的表现出好奇的心。

“嗯,我英文名叫Sophie。”尾音部分,我还特意卷舌了一下,我个人觉得挺有洋味的。

“……”老赵不笑的时候,褶皱没那么多,好像一下年轻了一两岁。不过我还是特别英明的从他的反应看出来了,此人不喜欢小沈阳,那下回我可能要改变一下路线,也许,Qī.shū.ωǎng.他跟苏彻那个没品味的兔崽子一样,喜欢魔术师……

“好了,不跟你瞎扯皮了,我们还是说正经事吧。”赵正明轻咳了一下,以表示大人物要讲话了,“前几天那个报纸上不是登了那个谁……哦,‘李华集团’新开的那个项目‘嘉年’什么什么的?”

我马上很狗腿的补充上领导没说完的话:“嘉年明华?大型游乐场。”

补完这半句话,我突然强烈的预感到,接下来的话题也许会是我最不愿意听的,于是斗胆着插了一句,企图在噩耗来临前扭转些局面。

我说:“前几天各大新闻榜上也都登了那则超级明星身着豪华礼袍出席戛纳电影节开幕式,那家伙,那场景,那是相当的豪华和震撼的,我们其实应该……”

我还在激情洋溢时,赵正明举起一个巴掌,掌心朝我保持不动。我知道,这是领导级人物典型的表示‘慢!’或者‘NO!’的意思。于是,我的垂死挣扎,无情的被赵老头扼杀在没说完的摇篮里。

赵正明对我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对我所说的话的否定,还是顺便对我这个人也否定了,然后语重心长的说:“你说的那个我知道,那是属于娱乐板块的,不属于我们这块。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做这个吗?因为这次的游乐场据说全部布景、现场美术设计全全出自‘李华’的公子李柏杨先生之手,小至海盗船上的木偶人,大至场地内的手绘墙,通通都出自这位刚刚从法国里昂美术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之手,啧啧……你负责的那版里不是就有个‘人物专题’的块吗,就定那了,好好写,争取这期我们的销量能步上一个新的台阶,我相信你!”

我想我此刻的笑一定很难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所以我要抒发我要抗议。

我说:“头儿,那顶多也算是一个企业的创意宣传方式而已,跟我们这流行杂志根本就没什么搭嘎嘛,跨幅也太大了点吧。再说,我那人物访谈那是需要面对面问问题的,没问你让我写什么?就算要访吧,人家那么大牌能是咱这小庙能约得到的?所以我说我们还是写写前段时间评出来的那‘中国十大杰出贡献人物’啥的什么好了……”

“错!这你就不懂了吧,海龟,又帅又多金,老爸还顶着那头衔,现在谁不巴拉着想插上一脚抢到些什么豪门的独家、特采之类的,现在小女生就喜欢看这些钻石男的擦边消息。又有企业的内部价值,又符合大众八卦的心理需求,这信息要是把握好了,别说跟流行没关系,那简直就是站在流行的风尖浪口。还有你说的那什么访谈的,后关那些的你就别担心了,自然有人打好通关,你只要约个时间采访一下就行。”

坐着说话不嫌腰疼,赵正明说起来滔滔朗朗,完全的自我陶醉中,完全的不顾我情绪正在急剧多云转阴。当然,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他压根也不知道我跟李柏杨之间还有这样一腿——六年前有过一腿不知道时过境迁后还算不算,如果可以不算,我当然也是很乐意的。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得为自己再再争取一下,不抛弃、不放弃是三多哥教我们做人的基本原则。

“额……那如果您实在是坚持要采访的话,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这事您不用跟我说吧,我是编辑又不是记者……”话没说完一下被打断。

“我知道我知道,本来是应该七七去采访,不过他这几天不是刚碰上请假了嘛,我看了看我们社里,也就你最震得住场子,而且刚来社里的时候你不还主持过几场晚会吗,我看主持得挺好的,要气质有气质,显年轻机灵又不显得浮躁,就你最合适了。”赵正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我头上猛盖高帽,其实我这人平日里最喜欢戴高帽了,无奈这回真是踩着我雷点,我死活梗着脖子不点头,看得他有点挂不住面子了。

“诶,苏菲,你说,我平时对你不薄吧。”来了来了,苦肉计来了,我最恨人家对我用苦肉计,姐受不了啊。

“别,头儿,您别说这个,我真的有难处,而且主持跟采访差很多啊,主持不就背个稿嘛,谁不会啊。你看我,笑起来一点也不甜美,实在不行不如把机会让给新人嘛。我们最近不是在招募新人吗,楼上文学部的卫吟小妹妹挺不错的,伶牙俐齿,随机应变能力也很强,反正迟早是要调过来的,择事不如撞事,刚好碰上了,让她上吧,好好表现表现,肯定比我强。”

“苏菲!”赵老头口气一沉,眼一瞪,横横的朝我扫过来,我一个激灵,完,老头子要生气了!

果然!老头子生气了,屁股一落座,眼刀‘嚓嚓嚓’的朝我飞过来,镖得我真想当初自刎。

靠,又果然!我TM的预感今天怎么这么灵验啊我,我改行当神婆好了,做什么打杂的编辑!

“苏菲,你说你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儿钝得跟锤似的,这机会能是那么容易得来的吗,让你上还不是因为咱们自己人这么多年的战友情。不要说你推荐的那个谁调不调过来,那事还八字没一撇,关键是奖金啊。你说就你那板块每次采访的那些什么企业家劳动家,谁看啊,不要说奖金了,我看你最近考核都滑到后边边去了,你是老员工了,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说你……哎,气死我了。”

老赵这一席话特别恨铁不成钢的愤恨,并且戳到了我的痛处。在这杂志社里,订阅销售直接影响我们个人的奖金考核,最辉煌的时候我拿过一次性八千的奖金,那个激动劲就甭提了,提一次我就晕眩一次。可是上个月,我的考核只有五十块……神啊,还让人活吗?!!还不够我买几条内裤!

就在我感慨万千的当下,老赵野火烧不尽的又添了一把柴火上去,“呐,这次你要是采访好了,业绩真的能上去的话,奖金这个数。”说着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我犹豫着不是很确定。

“三千!”头儿很无奈,我承认有时我是有那么一小点反应迟钝。

“三千?”我有点动摇了,并且逐渐的从一点动摇开始走向很动摇。

请不要鄙视我在区区三千与旧恨的抉择中摇摆不定,如果你拿了近半年一百以内的奖金,买串大蒜都要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突然天降三千在你面前,我相信你也会和我一样,也许,比我摇摆得更厉害。

“怎么?少?”老赵误会我了,其实我是在权衡考虑中,不过可能我传达的眼神有点偏差,以至于他理解成这个意思,我不怪他,因为他紧接着把五根手指都伸直了。

“五千!好,就这么说定了,苏菲你可不能窝里给老哥捅一刀啊,这五千砸下去,你要是不给老哥采访好了就对不起党对你的厚爱啊!”

我殷殷切切的点头,好吧,看在五千的份上,不就一访谈吗,放哪不是赚,放平时我可能要奋斗两个多月还没这价值呢。

得,钱的面子比谁都大。

屁颠屁颠的回到位置上,我开始整理问题,严格按照领导的指示拟定访谈计划,然后约一个小时我差不多整理出全部稿子后,按原计划那样打电话给艾小图。

如此这番的解释后,电话那头的艾童鞋河东狮吼的爆炸了,震得我耳膜溃疼。我就知道她会爆炸,只是没想到隔着这么老远还是威慑力这么大。

“你就做梦吧让我替你去采访,做梦吧做梦吧你!!”小图还在没完没了的回音中,我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远的,等着她冷静点再说话。可是某人看起来好像情绪高昂无法冷静,我只好使出杀手锏,扔出那个巨大的糖衣炮弹。

“奖金五千。”

“……”糖衣炮弹果然是个好东西,能堵住聒噪女人的嘴。

可惜作用的后劲不是太够,才暂停了不过十秒钟,艾小图又爆发了,“你就做梦吧做梦吧,你给我一百万我也不会像你一样卖国求荣的!你就做梦吧做梦吧!”

我头有点痛,其实……我相信我要是有钱,给她一万,她应该就会愿意去的……

还有就是,其实……我挺想跟她解释一下,我哪里算得上卖国求荣啊,我顶多是卖身求荣……

电话持续了十分钟左右,期间艾小图同学如复读机般不断跟我重复着‘你就做梦吧’这个中心内容始终不变,直到电话结束,她依然坚定着立场不被我所收买。

我真是很头痛,因为她不入地狱,只能我入地狱……

老赵说话还是挺有保障的,说后关有人会打好关系,果然就真的打得很顺利。从我进入这大厦直至此刻的办公室门前,共走过了七层楼八个弯九个拐,竟然一路顺畅得风调雨顺,没人拦没人挡不说,竟然时不时就冒出了如花似玉的前台,非常礼貌地用她们专业的语言、温柔的声音提醒着我该往哪儿哪儿走。

拐得我差不多要晕头转向的时候,终于传说中的那个办公室出现在了我50米开外,我心中霎时响起了那首多少年来陪伴着我走南闯北的励志歌——妹妹你大胆滴往前走呦~嘿~

咚咚咚……

我敲了三声,但却不敢像在自个社里那样乱闯人家办公室。

伟大的电视剧告诉我们,敲门过后至少还要停顿个一到两分钟,以便里面万一有些不利于儿童与成人共同观摩的场景没来得及撤退,这样留下足够的时间,其实从侧面反映出特别人性化的一个礼貌。

“进来。”

顶多十秒钟,还不够我再意淫久一点,里面的人说话了,声音熟悉而陌生。

我也就不客气的推门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七七表抽我……实在是角色太多,不得以多安排了几个打酱油的……苏她妈这角色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露脸,就干脆先让你上场了,虎摸~~~

面对

作者有话要说:[img]md_1.gif[/img]亲爱的娃们,端午节快乐O(∩_∩)O哈!

站在落地窗前的那个人转身过来,金灿灿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打在他的背上,正面看去,整个人深刻了许多,细碎的短发上仿佛渡上了一层金边,比那个晚上见到的更令窒息的精致五官,让人真想冲上去践踏一番。

深灰色的西装笔挺而合身,胸前装饰成口袋的处理恰到好处,内衬纯白的衬衫,领子立得很嚣张而俊朗。

我想,这衣服应该挺贵的吧。

“你好,李先生。”我拿出大学时学的那套礼仪标准,轻盈的走过去伸出手,笑吟吟的看着他的眼睛。

多么黑亮的眼睛啊,突然有一股冲动,想挖下来回家炖汤。

靠,他竟然不接我的手,让我空荡荡的在他面前把手伸得僵直!太没绅士风度了,我就知道把他抓去炖汤是正确的!悻悻的收回手,我在心里一阵咒骂。

“菲菲。”李柏杨的普通话一直很标准,经过了六年的留洋归来,竟然也没变得多洋味,此刻用了一种好像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依然是烂熟到不行的那种语气,温柔如斯,唇角微扬,目光如炬的看着我叫我的名字,那声音好听又清扬,叫得我耳朵麻酥而发痒,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悸动。

“嗯?李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还是叫我苏菲吧,这样比较合适,谢谢。”我笑笑的递过去名片,心里想着,你丫要是再敢不接,看老娘不跺了你的爪!——当然,要跺了他也只能是幻想。没办法,现实里的无奈,我总是习惯用极度的YY来满足无法实现的空虚。

好在这次他是接过去了,不过连看都没看一眼竟然就扔到桌子上去了。

丫的,太不尊重女性了,这个死男人,亏我竟然为了五千块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来这遭罪。

艾小图是对的,我不该利欲熏心,不该不听她的美人言,不该贸然把自己送上虎口。

“李先生,不如我们开始吧。”我也不期待他请我坐了,很自觉的拉了客座椅坐下来等待他的反应。

可惜他的反应就是……看着我,没反应。好像没听到我的话一定淡定,我看着他那样子,蛋都疼了。

蛋疼的同时我还要保持笑不露齿的得体表情,心里却不露痕迹的咒他,丫个李乌龟,眼神也太……太那啥了,都这么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要这么幼稚的跟我玩什么三流言情剧的庸俗戏码,装情圣的深情看得我脑细胞崩裂吗?

看看我自己,一身淘宝网上淘来的据说已经算是比较时尚而又不失职业的套装了,合起来也超不过人民币八十块,还外送鞋子围巾一堆配件,就咱这样的,我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咋看咋不像女主角啊。而且,这个想法从我们在一起谈恋爱的时候我就很是纳闷,从未得到过解答。

既然都已然注定是个炮灰的命,您能不能就别用那小马歌深情的眼神望我了?

我真是很崩溃。

“咳咳……李先生。”我把背坐得笔直,双腿合并微微向一边倾斜,双手再标准不过的放在膝上拿着手稿看着他说话,“我们开始吧。”

我呼叫观音姐姐保佑,希望他不要再叫我的名字然后不说正题了。观音姐姐估计再一次屈服在我的淫威之下,再次显灵。

李柏杨走回座位上,完全屏蔽了我的内心呼唤,保持气死人不偿命的回望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为人太过清高而自爱,我觉得他那眼神,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在非礼我、调戏我,可是说出来的话竟然是那么的正经八百,叫人愤愤难平。

他说:“好,你有什么问题想问都可以问,只要你想知道。”

什么问题都可以问?看这话说得,好像我是很三八很喜欢窥探人家隐私的狗仔子一样,我是那种人吗?额……好像是有点,如果他是金城武的话,我想我会毫不保留的把自己的三八进行到底。

可惜他是李柏杨,我还是认真的看着问卷问吧。

“据说这次‘嘉年明华’里面的全部设施、坐落的位置,包括现场布景、美术设计都是出自您之手,一反传统太过死板的固定游乐项目,取材了很多国外的元素,一举开放,就深受大家的喜爱,请问这些灵感创意是来自哪里呢?您对此初成效有什么感想?”

我真想笑,赵老头子这些问题果然都够官方、够和谐,这样的问题怎么让销量步上一个新台阶,我很期待。

不过……这样的成绩,的确不得不让人侧目,也许,当年他的坚持是对的,实现梦想的过程总是需要舍弃一些什么,而我放不下,所以我失去更多。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实现曾经答应过一个女孩的梦想。”李柏杨目光深沉,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么认真而专注,话音落在我的心里,激起不小的一阵涟漪。

我说过吗?也许。

可是我一直觉得那不过是年少气盛说的又一个虚无的承诺罢了,甜言蜜语都拿来一一兑现毕竟太不过真实,却没想到……

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又堵了起来。

“哦,是吗?”我努力扯起一个笑,借着调试录音笔努力把脑海里那些动摇的想法压下来,回归到正常的问卷上,“听说您是从著名的法国里昂国立美术学院学成归来,那接下来会留在国内发展,还是会回法国继续深造呢?”

“……”李柏杨定定的看着我,薄薄的嘴唇轻启,一张一阖的说出六个字,“你在,我就不走。”

你在,我就不走。

我的心在这句话面前,轰然倒塌。

当年的他抱我坐在他的膝上,在我问他会不会出国的时候,捏着我的脸说:“不会的,我不会出国,你在,我就不走。”

说这句的时候,他那么认真的看着我,比现在还认真,黑暗里我还能清楚的看到他明亮的眼睛里真诚而动人,然后他紧接着道:“我怕我走了,你把我们家铲平了。”

我还记得那时我感动得立马就献了个热吻给他,把他乐坏了。

如今,时光不再,这句深埋心底的话被掘起,重见天日,我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

欺骗,以及再一次的试图重蹈覆辙,我已不是以前的傻姑娘,不会再相信。

“李先生……我今天能答应我们社长来采访,真的希望我们能公私分明,现在既然是以工作的身份来,我希望我能完整的交出任务。其他无关工作的私人话题,也希望你能体谅,不要出现在这次的访谈上。”我咬着牙才顺利的把这段话说顺了,希望他能明白我此刻的心中滋味,不再旧事重提。

“可以。”

“谢谢。”

“不用。”

我一愣,印象中的他,不是这样好妥协的人,果然。

“你知道,我想做到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对不起,工作以外的事,恕我没兴趣。”我站起来整理群角,顺便把稿件放在他的桌上,“上面有我们社的联系方式及地址,如果您方便今天就填好的话,就发邮件给我吧,我一定会及时接收并做整理,谢谢!麻烦你了。”说完,微微的前倾,做了一个颔首的告别姿态。

这时,李柏杨突然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绕过那庞大的办公桌,瞬间就立在了我的眼前。

那么近的距离,呼出来的气正对着我的脸缭绕不止。他比以前更高了,轮廓分明的下巴高傲的抵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我,眼神比以前更加深不见底,微微眯起的黑亮瞳孔里映出我的模子,简直令人不能逼视——其实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只是被他这样突然的抵在面前有点不适应,于是我很丢人的诺着口吻说,“你你你……要干什么?要是,要是不想答,那就算了……”声音越来越小,并伸手去拿回那叠问卷。

哎,原来艾小图一直说我是个欺软怕硬的孬种,是真的。

李柏杨在我头顶上突然轻笑了一声,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我猛的搂进怀里。请原谅我的用词粗糙,我只是想说,他的速度真的特别的快,就是很快很快的那样。

我手上还拿着的那一叠资料‘啪’的一下掉到地板上,发出不小的一阵声响,可惜这动静似乎没有影响到某人这令人乍舌的行为。

我根本就没意想过,来这里会遭受这样的待遇。

我原本以为顶多就是心灵上会因勾起一些不必要的回忆而受些创伤,可是现在这样看来,李某人好像还想在我的肉体上也‘再创佳绩’。

紫霞仙子在离至尊宝0.01公分的时候被他秒杀了,然而此刻,我与李柏杨的距离连0.01公分都没有,并且我还强烈的感觉到我胸前的俩半球因他的热烈拥抱,已经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上,虽然隔着衣物,但我却非常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胸膛里有一个擂鼓般的心跳,砰砰砰,跳动的节奏快得令人神志不清。

神志不清的我一下就忘记了此刻其实我应该抬起我七公分的细根高跟鞋,毫不犹豫的、用尽全力的践踏在他那发光发亮的高级皮鞋上。

我竟然给忘了!脑袋里一片短路的空白。

身子贴得太近,他身上的那股晒过太阳的味道源源不断的挑战着我的鼻子,就是这个味道,他竟然还有我曾经魂牵梦绕的那个人身上的那个味道,这么多年,他竟然能这么卑劣的还保留有这个阳光的味道,太卑劣了!

那是我亲爱的木头才可以有的味道,不应该是眼前的这个人。

我没说话,他也没说话,却微不可觉的叹息了一声,那么细微的声响,几乎就像幻觉,可是靠得那么近,我还是感觉到了。

突然,有些恍惚。

明明我是恨他的,可是这一声叹息,那么沉重却放得那么轻,心底有个柔软地方被这样轻轻一碰,突然敏感的猛收缩了一下,苦涩生疼。

半晌,他微微拉开我们的距离,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你哭了?”

我哭了?嗯??

神,请赐予我不这么发达的泪腺……此刻难道不是应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果然人的体味有时太邪恶,能叫人情绪失控,失控得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赶紧用力的甩甩头:“妈的,昨晚加班眼睛敏感一下不行啊,你有意见?”

他僵了一下,我趁着他那一僵把他推开到一米距离以外,闻到他身上那股木渣子味我就受不了,是不是曾经对什么过敏过,一辈子都会带在身上?包括对一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真想去动手术把鼻子改造一下,去掉对那个味道的反应,顺便把鼻梁垫高些,这样我也往美女的边区更靠近些……

李柏杨抽了纸巾往前跨了一步,手伸在半空中,被我一巴掌示意不要过来,便不再上前。

我其实是想说点什么的,可是我一哭就会说不出话来,喉咙哽得难受极了,硬要说的话,容易从嘴巴里冒出泡泡来,要不然就是抽抽搭搭、含糊不清,总之是比较丢人的就是。所以我想想还是算了,此刻难得的这样梨花带雨一付柔弱样,那是我百年难得一遇的,于是我思考再三,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事实上,在我抓起包,绕过椅子,手即将成功的摸到门把柄之前,我还算是保持得挺好的。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我就这样让你难受了?嗯?”李柏杨从背后握住我的肩膀,用力的钳住,我分明听到声音里有冷意,分不清到底是胳膊痛还是手痛,还是哪里痛,反正浑身不舒服起来。

“请放开。”

“苏菲,你听好了,以前让你任性离开一次,我的失误。以后,如果你还是有这样的想法,就先看看你自己还有没有那个本事。”冷飕飕的口气窜过我的脖子,拂过耳际,我惊起一层鸡皮。

“你……放开!”我竟然憋得声音在颤抖,“我……要去上厕所。”

此言一出,李柏杨手缓缓放开了,我顾不得回头去看他会有什么表情,不知道他是否会像当年一样,笑得一脸鄙夷的说他这辈子第一次遇见有人紧张的时候会尿急。

我想,他应该不记得了。

而且,我真希望他不记得了,在这么正式的场合尿频尿急好像的确是有那么些……丢人。

作者有话要说:[img]md_1.gif[/img]亲爱的娃们,端午节快乐O(∩_∩)O哈!

下午茶

李柏杨在发给我的邮件里把所有的问题都回答得一丝不苟,非常官方、非常好。赵老儿很满意,于是我得以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提前下班。

空出来的一小时,我觉得有必要把艾小图传唤出来唠嗑一下,这是我们多年来形成的默契,但凡我有点什么屁点大的事没跟她汇报,事后又被她知道了她都一定要大肆批斗我一番,我个人觉得这是她的又一个怪癖。

不过她的怪癖太过,所以这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自己也是藏不住话的人,于是偶尔嚼嚼舌头我还是可以忍受的。

艾小图在听我的转述过程中不断的抽气并恶狠狠的叼着塑胶吸管把柳橙汁喝得一脸像吃到大便的脸色,我忍了再忍还是打了个岔提醒她,“那个管子已经咬破了,要不咱换一根?”

她大手一挥,翻了计白眼给我,“你说你的,我喝我的,打什么岔,继续继续。”

我只好继续,可是一下忘了刚才说到哪了,“诶,我刚才说到哪来着?”

“就是他一记恶狼扑食朝你排山倒海的扑过来那刻,关键时刻啊,叫你给打了岔!”艾小图表情很生气,态度很恶劣。

“哦哦哦……是是,他正排山倒海的朝我……喂,我哪有说排山倒海,你别乱添油加醋好吧。”我自己脑补了一阵,把断了的思路重新接上,“他就发神经的朝我扑过来,靠,撞到我胸了,很痛啊!你知道的,我几十年如一日的大姨妈来之前都会痛的嘛,那王八蛋这样一撞,我真的痛得差点尿崩!”

“噗……”艾小图那死女人喷了一桌橙汁,我躲闪不及,被无辜殃及的溅了一脸,很想吐血。

“苏大妈,你可以描述得不那么具象。”

“……”描述具象也不行,刚才抒情的方式也不行,怎么跟她艾小图转述个事,条件障碍那么多呢,我还不稀罕讲了!

看我被打击得不想再继续下去,艾小图又不干了,“诶,你继续啊,怎么不说了,你这人太不负责任了,话说一半的,太没职业道德太没专业素质了。”

“你才没职业道德呢,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还拿根鞭子抽着我挖旧伤口,你要说你不缺德谁敢说自己无良?”额~~我也不知道这句逻辑有没有搞对,反正意思就是她很没天良就是了……

好吧,最后我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我跟李柏杨的见面会如此这般的阐述完毕了,艾小图特鄙夷的看着我问:“这就完啦?他就那么乖乖的放你走了?”

“要不然嘞?光天化日他还能把我就地那啥那啥的?”

“……也是。”

其实我偷偷隐瞒了一个小细节没告诉她,那时李柏杨放开了我后竟然又很用力的从后面揽住我,手放在我的腰侧像要把我揉进他的骨子里一样用力,扣得我难受得要命,卯足了劲要甩开他时他在我耳边低低的、极度不屑的重复了那一句:“我不会让你再离开,如果你想,我就等着看你有多大能耐”。

话毕轻轻的放开我,我立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他的办公室,心里难以再平静。

明明当年全都是他的错,他竟然还刚如此嚣张的对我撂这样的狠话,我一下有种气血逆转的眩晕感。就好像两个人在河边走,我突然被推了一把掉河里,我还没来得及谴责推我的人,而那个人反而气愤至极的反指责我为什么跳的时候不先跟他打个招呼,如此如此。

我想了想,如果真是当中有什么误会的话,那这将是多么觥筹交错、剪不断理还乱的奸~情冤案啊。

那么多年来,我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感情就这样被掀起,就好像一个巨大的伤口好不容易已经结了痂不流血,眼看再过几天就可以自然脱落了,可是突然有人强行的把那层痂掀起,瞬间血肉模糊、重见天日。

我能保持不崩溃的走出那个地方,我已经觉得自己很不容易了,还好是冲出来的,比较有气势。走出来后我对着头顶上的烈日,身上还是控制不住的泛寒,然后我就明白了一个真理:烈日当空,涂防晒霜不是万能的,但要是没涂那是万万不能的!

失策啊失策!

我在这小小的后续里不断的神游,艾小图都不说话,我以为她不打算再发表点别的观点时,她突然抬起头,眼睛发亮的盯着我,声音都高亢了几许。

“难道你是想告诉我,你相信他真的是因为当中发生了什么误会才离开你?”

“我没这样说吧!”我发现,有时她的思维真是跳跃得可怕。

“你就是这意思!”

“我真没这意思!”

“你有!”

“没有!”

“有!”

“没!”

“……”

“……”

最后,我们相对无言了。

“好吧,我承认我贱骨头,如果是因为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才造成今天的局面,我会没那么恨他。”最后,我败下阵来,软趴趴的趴在桌子上,任艾小图处置的瘪样。

“苏大妞!”小图抱着我的脑袋摇得我神经差点错乱,“醒醒吧你,有什么误会?他跟你说出国你不去,他竟然就跟别人那个那个……下梁不正上梁歪,他妈竟然还那样羞辱你,你咽得下那口气?六年的时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要叫爱情蒙蔽了双眼啊妞,你已经被蒙蔽了一次还不吸取教训,是谁说自己现在是成熟的女人了?成熟的女人会这样花痴的有这样脑残的念头?你真以为这是言情剧啊!言情的也是有分悲喜剧的,你看看你自己,空长了一张喜剧的皮囊,我还不知道你丫那人生从遇到李柏杨开始就注定悲喜交加。”

我敢保证,她再继续摇一分钟,我就死给她看——活活晕死的。

而且,这女人讲话果然够粗俗够……不客气的,我真想知道什么叫‘喜剧的皮囊’,姐姐我好歹也只是刚刚跨过本命年一年而已,经过时间的锤炼,如今虽然不再是娇滴滴一朵水仙花,但无论如何至少也还算得上是风韵犹存的喇叭花一朵,不待这样践踏的。

“行了,别摇了姑奶奶,你一刀把我捅死算了,不待这样虐我的!”喇叭花抱着头,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眼前她的脸瞬间变成多重影像。

“你说,你是不是就是心存着那个想法才答应老赵去采访他的?趁机微服私访探虚实?”艾小图这娃又真相了。

被她这样直接的揭开伤疤,我有点恼羞成怒,以至于没心思去纠正她这个时候不太适合用‘微服私访’这个词。

“说什么呢!我要生气了!”

“说什么你不知道?!我就是要你清醒点,不要再在同一个地方摔一跤,好了伤疤忘了疼。”小图有点咄咄逼人了,我突然很害怕。

我害怕她说的那样,是的,我不能再跌一次了,我恨了这么久,也告诉自己这么多年去忘记,不能才短短的时间内就动摇,我应该想想那些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可是李柏杨的生气、愤怒总是隐隐的在提醒着我什么,到底是什么,我还没来得及理个子丑来,小图用手指扣在桌子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再次打断了我的漫漫回忆之路。

“喂喂,别走神了,李柏杨的事你没什么好想的,根本就不用想!我跟你说,你现在已经是有男人的人了,你敢想别的男人那就是精神出轨。出轨知道吗,在古时候那是要抓去浸猪笼的。”配合着‘猪笼’这两个字,她又敲了敲桌子,“好了,我不跟你说那么多,你知道就好,现在快五点半了,你不是还要去开家长会吗?”

我从‘猪笼’的联想画面中清醒过来,连忙点头拿包,“……啊!已经五点半啦?那我走了。”

“嗯,滚吧滚吧。”小图的手挥得真带劲,恨不得我立刻消失一般。

临走之前我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变形金刚。

那是苏彻生日第二天,幼儿园代为接收了一件巨奢华的礼物——正版变形金刚终极版大黄蜂玩具。

我偷偷的去找度娘了解了一下,哇靠,竟然近九百大洋,太TM奢侈了!不就几块塑料拼合版吗,比我两个月的房租还贵,我暗暗乍舌:艾小图这妞也太舍得了吧!!

不行,太贵了,我决定找个时间一定要把她叫过来好好教育一下,对小孩子不能这么腐败的,万一以后他动不动就要我买成百上千的礼物,我还不得去卖肝献血也买不起啊。

当然,要是换成购物券什么的送给我,还是很人性化的,最近蒜头和绿豆都涨价涨得没了谱,连‘早龙爱心早餐’都不推‘绿豆粥’了,要是有券的话,我正好可以去换他几斤回来熬熬绿豆汤……

想到这个我回头跟她交代:“你以后别买那么贵的玩具给苏彻,浪费!你要实在嫌钱多还不如替我交两个月房租,又经济又实惠。”

她愣了一下,“什么玩具?”

“啊?”换我愣了,看她真不像装的样子,的确是很白目的反应,“变形金刚啊,不是苏彻生日的时候许愿让你买的吗。”

“啊!”小图一脸惊魂未定,“我忘了!看我看我这记性,得,我等下就去买,我都给忘了!”

我看着她,一下被她颠三倒四的说话捣得很乱,“什么跟什么呀,你没买?那,那是谁送的?”

“啊?已经有人送了?不是我……那肯定是林剑锋嘛,还用想。”艾小图很肯定的下了这个结论。

“林剑锋?不大像……算了算了,我不跟你扯了,反正他晚上就回来,我等下亲自审问!”

“哈哈,审问的时候记得准备鞭子跟蜡烛哈……”艾小图在我身后□的大笑,我回头瞪了她一眼,她已经笑得东倒西歪的毫无淑女形象。然后我在想,为什么要准备蜡烛?这句话……哪里好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长鞭一挥,蜡烛一点,霸王们再不出来,我可开抽了哦~~~~我真的要滴了哦~~~~~

吼吼吼,滴到我自个了,好销魂……娃儿们,出来哒!!!!不然我删苏彻戏份了哦!!!!!!!!

性感

关于这个家长会,每每想起我都很黯然销魂,心中销魂到最后总是只剩下一句话:苏彻这个欠抽的死孩子!

昨天易凌老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办公室翻阅杂志,华啦啦的翻得正起劲,电话里她清脆得让人浑身软酥酥的声音跟我直奔主题,请我晚上务必要去开一下家长会。

我很淡定的又一次问了她:“还是单独就我们家苏彻要开吗?”

易老师很无奈的长呼了一口气,呼得我心哇凉哇凉的。我对着电话饱含歉意的回答:“好的,我明白了,晚上一定准时到。”

我记得第一次老师‘邀请’我开个人家长会的时候,是因为苏彻用画笔在人家隔壁小女孩新买的裙子上画了朵喇叭花,美名曰‘锦上添花’——天知道他个五岁的小屁孩是怎么知道这成语的!人家小朋友哭了一个下午,嗓子都哭哑了,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所以等小女孩家长一到,差点没心疼得抽过去……于是我作为家长,被‘隆重’的请到了幼儿园,踏出了人生走向‘每月一会,不见不散’的第一步。

第二次,我隐约记得好像是他摘了一把花送给他暗恋多时的美猪小MM,而这些花分别来自于幼儿园刚买进的七盆盆栽,苏彻就这样为博美人一笑,辣手摧花了……

第三次,好像是打碎了一个碗,还割破了手,主要是别人的手……

从幼儿园开完会出来已经快七点了,我一手拎包一手牵着苏彻,然后一大一小两个肚子很默契的同时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苏彻童鞋可怜巴巴的摇着我的手,仰着他那颗脑袋,企图用难民般的眼神攻陷我,“妈妈,我饿了。”然后眼睛直直的就看着边上的肯德基。

“刚才不是喝过一瓶谷粒谷粒还吃了一袋奥利奥吗?”现在小朋友消化系统真好,还没半小时,肚子叫得比我大声。

“嗯~” 苏彻瘪着嘴,对很快又饿了这件事也挺无奈,眼睛还是坚定不移的瞟着肯德基。

你说这肯德基也忒缺德了,哪儿不开,开幼儿园旁边,哪个小孩子能受得了这诱惑?甭说小孩了,就是我,有时来接小朋友的时候饿了也是冲进去掏钱就消费,消费完了才后知后觉的想到我这是助纣为虐啊。如果我不吃,那小朋友们就不会看到,就不会想吃,小朋友不吃就没人想吃,没人想吃肯德基就得关门……

额……以上纯属个人想多了,就算我不吃,也有别人吃。比如现在,某人看着基大叔春风般的招牌笑,黑溜溜的眼睛都直了。

其实我突然对基大叔有如此排斥的情绪,源于晚上的家长会。虽然人家老师说了,父母是孩子的最佳老师,言下之意,今天的‘事故’你当妈的有主要责任。可是我不这么想,我觉得肯德基也有一定责任。

吃太多这些鸡翅啊鸡尖,容易导致孩子早熟,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不过对于晚上的事,我在老师面前表示了以后一定好好纠正苏彻的观点,私底下却并不生气,儿子夸老妈性感,有什么好生气的?

现在也许你明白了,苏彻在老师提问‘妈妈很( )’的时候回答了俩字:性感!

听听所有小朋友的答案,全部是‘好看’‘勤劳’‘好’之类平易近人的形容词,独独苏彻一鸣惊人,立刻引起了老师的高度惊吓以及重视,不得不立刻传唤来家长面谈。

据另一位老师绘声绘色的描述,我的脑海里重现了当时的情形。

当时,人称冰雪聪明、温柔贤淑的易老师本来还面带微笑,充满对未来祖国花朵的热爱眼神看着这一班的所以小朋友,小家伙们东一句西一句,回答得很欢快的时候,苏彻响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性感’两个字脱口而出,易老师的微笑,僵掉了。

五岁的孩子,他竟然知道什么是性感?!

于是,易老师秉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试图扭转一下局势,也许~说不定是自己听错了,便对苏彻再问了一遍:“彻彻小朋友刚才说什么呢?”

经典的时刻来临了,据说苏彻仰起他的脑袋,露出无比璀璨的笑容后,眯起漂亮的眼睛望着易凌老师脆生生的回答:“易老师,就是像你一样性感哒!”

当时的易老师身穿特别淑女的工作服,连脖子上都绕着小碎花边,该露的全部包得犹如五月里的粽子,就这样的形象竟然在孩子眼里是性感的!立马就燥了她一个大红脸,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太过惊喜。

不管怎样,我拍着胸脯保证:“老师,你们放心,回去以后我一定好好教育,这次是我失误,性感……可能是昨天晚上我看的杂志太多了就碎碎念,你知道,现在小朋友学话学得快,就给偷用了……没事,他纯洁得跟小绵羊似的,我以人品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天知道我的人品是遭雷劈过的,要不然也不用被人抛弃、未婚生子了……

思绪像撒了缰的野马,乱蓬蓬跑了一圈,我才想起苏彻还在盯着肯德基,于是晃晃他的手,“喂喂。”

“妈妈,我想……”苏彻的表情可招人委屈了,要是让我妈看到,一定会打断我的狗腿说我虐待她外孙,不过山高皇帝远,她看不着,我装作没看到。

“想什么想,想了也白想。”

“妈妈……”苏彻摸着肚子,“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额……”完蛋!看来我对儿子太过冷漠了,竟然让他有了这样扭曲的念头,“儿子,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你不是妈亲生的怎么会有跟妈妈一样漂亮的双眼皮呢?”

“……哦。”苏彻看来不太确定双眼皮是否会遗传这件事,听我这么说,失落的低下了头,我得以成功的又一次扭曲了基因学说。

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在我咬着后槽牙咯咯响的想,林剑锋这家伙不是说好了晚上请我们吃大餐的吗怎么还不现身?难不成想放我们娘俩鸽子?

这时,包里的手机非常欢快的响起了那受脍炙人口的猪八戒背媳妇的超喜庆铃声。

来了!

我乐滋滋的掏出手机,看都不看就按了接听,“喂,林总您来了呀?在哪里呢,我们娘俩的肚子都唱了三遍空城计,苏彻小朋友已经在唱第四遍了……”

我很纳闷为什么我扯了这么长的话,他竟然没像往常一样笑着打断我,然后干脆利落的对我下达‘指示’,带着这个神奇的疑问,我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手机,该不会不是他吧?

哇靠,还真不是他!

竟然是未知来电,再靠一次。

奶奶的,扯了这半天蛋,对象搞错了,我果然真是……杯具。

赶紧正经了起来,脸上特别狗腿的挂上职业般的笑容,并用我最佳的普通话姿态对话题说:“你好,哪位?”彬彬有礼是我做人的准则。

“是我。”听筒里有个朗朗的声音,特别自然而坦荡,不是那□的李柏杨还能是谁?

在我确定了李柏杨的身份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挂电话!

狠狠滴、毫不犹豫滴,挂了。

“嗯,挂了也好,面对面还讲电话确实有点奇怪。”声音从前方传来,我猛的抬头,李柏杨这个王八蛋竟然活生生的在我面前,深灰色的便西,里面搭衬了浅色条纹的衬衫,随意的松开了领口的扣子,面带微笑,一脸纯良无害。

我知道,他一有这样的表情的时候便是他披上羊皮的时候,我曾经频频因他这种笑栽倒在他的牛仔裤下,现在,我学乖了。

我牵着苏彻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苏彻看看我又看看李柏杨,非常识时务为俊杰的把小脑袋扭一边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不过,这样的姿态倒显出了临危不惧的勇敢神情,看得我……很骄傲。

就在我打算继续骄傲的昂着头站在风中再凌乱一会儿以示我坚决抵抗到底的决心时,手机又炸响了起来,那搞怪的铃声一下破坏了我的气场,我立马泄了气,喏喏的接起来,预期中林剑锋的声音响在耳边。

“饿坏了吧,路上出了个车祸耽误了一下,我马上就到了,你们在幼儿园门口等我,两分钟。”

车祸?!!!

我的心猛的一提,可是没来得及关心是他的车出了事还是别人的车出了事,他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想想近期连续不断的噩耗,公车自燃、大桥坍塌、飞机失事等等一件接一件的不祥的事,我的心里更加慌得没底,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这样的心思下,李柏杨好像说了句什么,我竟然晃了一下神没听清,再看向他时,远处闪过来一束车灯的亮光,我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林剑锋来了。

他的车缓缓的驶过来,在两百米开外的地方使用转向灯明灭了两次,以向我们昭告他的到来。

苏彻娃儿很开心的摇了摇我的手,“妈妈,是剑锋叔叔来了吗?”

我笑笑看着他,“是啊,带你去吃大餐。”刚才的恍惚消失不见。

“男朋友?”这回我听清了,李柏杨已站在身边,双手插在口袋里,我抬眼看他,他却看向林剑锋车驶过来的方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有一丝狡黠的意味,明灭的灯光照过来,映着他的侧脸,菱角分明的脸好像比以前瘦了些,也许是肤色的原因却看起来比以前更立体,漂亮的线条看得我有片刻的发呆。

看着他,再想到林剑锋,以及想象有可能出现的局面,我突然有了一个恶搞的念头,于是很大方的对他说:“嗯,李先生如果不大意的话,也可以跟我们共进晚餐。”说完笑盈盈的看着他,摆出了一个‘有种放猪过来’的神情。

但凡有点廉耻之心的,一定不想在别人的幸福里掺上一脚吧,看着往日的女友在别人的怀里幸福,想来心里是不会太好受的。

可是,很快我就知道什么叫自以为是、自作自受。

当林剑锋把车停靠在我们身边,正朝李柏杨投过来有些疑惑的目光时,李柏杨突然极其自然的看着我,无比淡定自然的说:“既然你邀请我,我想,如果我不去不是太对不起你的好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针对大伙儿说男猪太没气场……

哎呀呀,我很头疼,相当头疼!是我的错,我这当妈的没当好,我捶胸我自摸我那啥……再给我点时间,我努力不让他这么酱油……

要我命

坐在这张四人座的餐桌上,我的对面是林剑锋,此刻正含情脉脉又带着一丝疑惑的看着我,左手边是小屁孩苏彻童鞋,右手边是……李柏杨。

我不得不回想一番,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当下这一步的。

这就不得不想到刚才在幼儿园门口的那番情景。

首先,李柏杨主动朝林剑锋伸了手,露出了一个花见花开车见爆胎的招牌式笑容,用国际级的标准普通话,相当邪恶的说:“你好,苏彻的父亲,李柏杨。”

“……”我睁大了眼睛无法相信的看着他,他竟然如此如此……太可恶了!我抖着嘴唇,反驳的话堵在喉咙口吐不出来,惶恐的看向林剑锋,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没到林剑锋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投了一个微笑给我,然后落落大方的回应了他,两个男人的手像两国元首会晤般,殷切切的握到一起,“你好,苏彻未来的父亲,林剑锋。”

噢耶!林大叔,我看你的眼神都崇拜了起来,COME ON,气死他!

可是,就在我内心澎湃的举着双手热情的崇拜着林剑锋的同时,李柏杨突然又露出一个特洒脱、特纯天然的笑,“这当父亲的事,还是自力更生的好,宝马车头放一个奔驰的标,恐怕不太合适。”

“噗……”我差点没当场噎死。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间的巅峰对决?!

很好,火药味很浓很强大……哦,不,没有火药味,全是无色无味的硝烟,而我夹在中间,一贯的风风火火一下被排除出局,好像除了起了个导火线的作用就没什么用了……也罢,我坐旁观战,不知道哪一头会先爆炸,我得做好在第一时间内防爆的准备。

然后,只听李柏杨这人面兽心的继续气死人不偿命的道:“本来想约她一起出来吃饭,没想到你们有约,不好意思,可能真要打扰你们了。”笑容非常到位,多一分则猥琐少一分则疏离,好像他真的非常不好意思一样。

我靠,知道打扰你还来?赶紧知难而退啊??我在心底天灵灵地灵灵的念,恶灵退散!否则我就……我还没否则出来,他又说话了。

“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吧。”笑容,蛊惑他人的笑容又出现了,对象直逼林剑锋。

我神经再大条也闻出了这话里挑衅的味道,立刻转眼看林剑锋,内心再不能淡定了,想插一句又怕干扰了他的思路,只好用眼神热切的暗示他,千万别受了对方的激将法,落入敌人圈套!!可是……

“呵,不会,苏菲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林剑锋保持绝对的绅士风度,可是我脑海里闪电般的响起了白毛女的悲情音乐,仿佛喜儿就这样被杨白劳推向了黄世仁……

这一悲情,我就忘了那一刻应该当机立断的以正义女神的形象跳出来阻止李柏杨的恶行,等我缓过神来,林剑锋已经邀请了李柏杨同行……

于是现在,我们四个人坐在了一张桌子上显得无比和谐的你看我我看你。

事情就是这么一步一步演变过来的,现在我们得四个人共进晚餐。

可能是和我预期的场景不大一样,或者是周围的环境有些闷热,我有点不高兴,于是便想找点什么茬来发泄一下。

看看苏彻吧,他也正无害纯良的看着我,我一看这眼神就心软了,自己的孩子还是算了,伤害别人比较划算。于是我把目光转向了罪魁祸首李柏杨,无奈他都没在看我,而且专注在菜单上,仿佛他真是来吃饭似的,丫真能装B,装得还挺一回事,我说不出口,并且我也不想主动在我与他之间挑起话题。

最后,我只能定定的把目光扔在林剑锋身上。熟人好办事,我总是习惯拿熟人作孽。于是我把面前的碗一推,语气不善的说:“大热天的干嘛要吃火锅啊?!”

闻言,六只眼睛同时扫了我一眼,我顿感鸭梨好大,我说错什么了?怎么都这样看我?

最后苏彻小朋友解答了我的疑团,他用手托着他的小脑袋,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说:“妈妈,不是你说想吃火锅的吗?女人……真是嬗变啊。”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给儿子翻白眼……

好吧,我承认我是说过想吃火锅,可那是大半个月前林剑锋还没出差的时候说的,那时温差还大,吃个火锅应该是没太大关系,可是现在,六一都过了,还吃毛火锅啊,燥死我得了,本来这些年空窗就挺内燥的了……哎,算了,来了都来了,谁让我刚才在车上怎么不提出意见,现在都屁股落座了再换地方也挺不像我一向干脆利落的做事风格……

阿Q至此,我想开了,既来之则安之,吃吧,化悲愤为食量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我轻车熟路。于是大手一挥,热烈的宣布:“走吧,端菜去,爱吃啥拿啥,今天只选贵的不选对的,LET GO!”

苏彻在我的感染之下,兴奋得两眼发光,立刻蹦下椅子跟我朝着排满食物的餐桌而去。其实,我是打着端菜的旗号趁机躲开那两个男人的目光厮杀的,俩丫太强大了,每一颦一笑一投足之间,我都感觉那些火苗‘噌噌’的往我身上窜,此刻不逃,更待何时。

自助火锅就是有这个好处,放眼之处,只要你看得到的都可以拿,反正是按人计价,吃起来好像不用钱似的,爽得很。于是我跟苏彻就跟蚂蚁搬家似的搬啊搬啊,那俩个男人呢就跟泰山般坐在原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斗舌头了,看我们娘俩搬得很欢快,偶尔动动他们的前爪帮忙调整一下盘子的位置。

可能我们搬的气势太豪迈了,终于有个服务员走过来友善的体现我,“你好,打扰一下,用餐时候请注意‘友情提示’。”说完手一指,我就看到了那条很华丽的‘友情提示’以横幅的姿势挂了餐厅的顶部。

友情提示:请顾客按量选菜,如结账时候未能吃完的菜需另外核价,按正常市价另外收费。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再看着她说:“谢谢,明白。”

明白过后,我们继续搬得如火如荼,途中经过她的时候,我不经意的发现,此服务员极有可能是老板娘卧底,因为她的脸绿油油的,并且在我们来来回回的搬运过程中越来越绿,看来是心疼那菜,可能没遇见过我们胃口这么大的,可怜的老板娘,遇到我们号称‘江湖大胃母子王’是挺倒霉的……

苏彻最后一趟端了虾过去时,我回头看了看桌子,几乎都摆得满满的了,我于是随便再夹了几片菜就要准备过去了,这个时候,苏彻那死孩子竟然很大声的发出了一句质问。

他站在桌前,指着他面前的一盘猪蹄说:“谁的猪蹄放我这了?”

我赶紧一路小跑过去,举起一只手,“我我我,我的我的。”

“呵……”林剑锋笑了出来,笑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我的手。

再看李柏杨,竟然也抿着那代表着薄情的唇,但笑不语。

太过分太那啥了,我狠狠的剐了一眼苏彻,该死的这话,怎么问得那么有歧义!有歧义我还回答得那么大声……不知道是我心里作用还怎么,我竟然看到那个伪老板娘都在偷笑……

这个时候走过来一个服务员,带着职业式的笑递了一份什么给我,我接过来在她的暗示下翻开看边听她解释。

“这是我们针对‘六?一’举办的一个儿童彩笔绘图活动,每个未满12周岁的孩子都可以参加……到时候会评出一二三等奖,有丰厚的礼品哦。”女服务员说到礼品的时候还特抑扬顿挫的加强了下语气,我刹那就想起那‘厨房四件套’。

女服务员继续道:“我们这次的主题是‘抓住幸福的尾巴’,您看这……嗯,就是这样,您看下有兴趣让您的宝贝参加的话,等下可到前台报名。”

我礼貌性的点点头目送她离去,再回头看那画册,丫取名真贴切,‘六一’都过去这大老久了,不是抓尾巴是什么。

“苏彻,也喜欢画画?”李柏杨看着我们俩,右手举着筷子,轻不着力的搭在碗边,问得特漫不经心。

“嗯。”苏彻点点头,好像回答会画画是件特别牛掰的事一样,看他得瑟的。

“喔,那有机会切磋一下,我可以传授你一些技巧,像当年免费教你妈一样。”某高级美术学院毕业的家伙一说到画画就流露出欠扁的神情,说完还‘深情’的掠过我一眼,真是让我大伤脾胃。我就是瞧不得他得意洋洋的样子,于是把目光投向了苏彻,作为我的儿子,我想他要是不明白我眼里的意思,那我真要自插双目了。

苏彻在幼儿园里号称说遍天下无敌手,以毒舌小正太之名深得我的真传,此刻接收到了来自于我的殷殷希望,立刻无比扬眉吐气的回答:“不用客气,我天生丽质难自弃。”

“噗……”我儿甚好!回答得……够有咱苏家的风采,我立刻对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不过我‘噗’完后,对面两个男人都用别样的眼神看我,而且,我以艾小图的人格保证,他们又在笑我。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吃火锅啊?!别用你们的小人之心度我美人之腹,这话绝对不是我说的,是吧儿子,告诉他们俩,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我摸摸苏彻的头发,真是又柔又软又舒服。

“嗯,这句不是妈妈教的。妈妈说,做事要低调,做人要高调。”

“……”我眼珠子转了两圈,不是很肯定的问苏彻,“你确定你没说反了?我说的不是‘高调做事,低调做人’?”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

这下,他们俩的笑意更深了。靠,明明他们刚才还四只眼睛刀光剑影的,怎么才这么几刻钟就这般情投意合的德性,连笑都这么像亲戚啊?我很胸闷。

胸闷的同时我又悟到了一个真理:做女人,难;做一个有儿子的女人,更难;做一个早熟又聪明的儿子他妈,简直是青出于‘难’而胜于‘难’。

哎,罢了罢了,作为一个成熟而且善解人意、温柔善良的女人,我是不应该跟一个小朋友计较的。

这样想着,我便把筷子伸进火锅里捞了捞,一下就捞上来一只虾,我想着这顿饭肯定是林剑锋请了,所以本着对埋单的人的敬意,我便悠悠的顺着手,把虾夹到了他的碗里。

嘶……我突然感觉到三道凌厉的目光又一次同时齐刷刷的朝我猛射过来,我今晚是怎么了,怎么做什么都被这样对待?我身上带万有引力了??

心惊胆战的把筷子收回来,轮番看过这三道目光的主人,我突然有点释然了。

李柏杨……嘴角挂一丝不明的笑,清透漆黑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我,我心底‘嗖’的一下,狗腿情结爆发,自动帮他对上了台词,‘很好,有本事。’

林剑锋……糟糕!!我忘了他不爱吃虾!怪不得他拿眼睛斜我,我真是作孽啊,马屁拍到到马后脑勺上了。

至于苏彻,我真是不知道他凑的什么热闹,瞪什么瞪,我瞪回去看他,却见他拿起筷子叮叮咚咚的敲了几下,然后满脸受伤的表情对我说:“妈妈,我才是最爱吃虾的,你怎么不先夹给我?”

“你自己没手没脚不会自己夹啊?!”我脱口而出的教育起来,却立刻得到他的反驳。

“剑锋叔叔也有手有脚。”

“要你管,我就爱夹就爱夹,气死你气死你!”

“……”苏彻愤恨的看着我,想不出更好的话来顶我,只好很泄愤的又敲了一下碗,发成很清脆的‘吭’的一声。

我说:“你奶奶说过,吃饭的时候不可以敲碗,不然以后是要当乞丐的。”

苏彻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回忆我妈是不是真的说过,想出来的结论是:“奶奶也说很多乞丐可有钱了。”

我说:“也不是没有……好吧,是挺多乞丐挺有钱的。”

苏彻点点头很满意我的回答,“妈妈,那我以后也当乞丐好了。”

“……”我们三个人六目相望,集体默了,并一起默默的把筷子伸进火锅里捞来捞去。

他们俩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估计肯定在腹诽我是怎么教孩子之类的,可是我想的可比他们严峻多了,我一想到有可能到了我满头白发、步履踉跄,走几步路还要依赖拐杖的那天,我还要端着个盆子跟在苏彻后面去乞讨……我好崩溃。

“儿子……你能不能有点别的崇高些的理想?”我真是悲从心中来,为了及早的把他这种扭曲的人生观扼杀在摇篮里,我用包含凄凉的眼神看着他问。

“好吧。”苏彻见我可怜,还摸摸我的头,“妈妈你放心,有彻彻在,饿不死你的。”

饿不死我?

才怪!!我为了养他离饿死也没多远了,果然是坐着说话,哪都不疼。

我觉得再跟苏彻嚼舌头下去我这晚都没法吃东西了,于是我不想再把吃东西这项光荣又华丽的事给耽误了,开始埋头苦吃。

可是我发现,就算我不说话了,还是有其他三张嘴可以说话的,其中以苏彻最多话为代表,三个男人也可以一台戏。

而戏的开头,又以最爱吃里扒外的苏彻说的那句话炸起了一个大浪。

他看着李柏杨说:“叔叔,你真的是我爸爸吗?”

咳咳咳……神啊!我被牛肉噎到了,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哒,救我……不然死了哦,真的死了哦,这就变成千年大坑了哦……

龌龊

曾经,有一盘鱼片,一盘粉丝,一盘虾等等好多盘美食摆在我的眼前,我没有好好做斟酌就冲动的选择了牛肉,于是,现在我卡了。

我的错,归根结底都是我自己的错。

可是,就算我如何的在心底忏悔我的错,也阻止不了此刻我咳得惊天地泣鬼神的,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周星星某部电影里某个路人甲把肺咳出来后再吞回去的恶心画面,此画面一闪而过,我吓得……除了咳毫无他法。

李柏杨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伸手在我背上轻拍了起来,力道之轻,令我几乎都感觉不到,我一边奋力于想靠自己的努力把牛肉吞下去或者吐出来,一边又要兼顾打掉他的爪子,一下忙不过来,咳得更加惊心动魄。

“还是这么粗心大意,不会照顾自己。”李柏杨带着淡定的语气,说着这貌似责备却听来极其暧昧的话,掌心一用力,猛的一下落在我的正背上,再顺势往下一顺,喉咙一动,肺没出来,牛肉下去了。

可是我,已然内流满面。

我内流满面是因为我看到对面那一大一小的男人本来都站起来要来协助我解决这‘卡喉之痛’的,可是因为李柏杨这狗拿耗子之势都定在原地,只用眼睛看着我们俩,充满……很迷离的眼神,我知道,那是多么三八多么像发现奸~情的眼神,我受伤了。

我好想学小马哥歇斯底里的喊一句“OH~NO~~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可是还没等我说出口,李柏杨竟然在帮我顺下去那块牛肉后,再火上添油的继续把他的那只爪子伸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之纯天然好像他天天在做一样,这一揉不但成功的破坏了我的发型,最重要的是,他破坏完还特别满意的看着我点了点头,如入无人之境般宠溺的味道弄得我气血逆流,光顾抖嘴唇,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症状如中风中的我瞪圆了眼睛扭头看他,再僵硬的扭头看看林剑锋冷峻的脸以及苏彻充满求知欲的表情,终于陷入尴尬的气氛中不能自拔。

我想着至少该做点什么,比如暴跳起来破口大骂李柏杨的恶心矫情云云等等,可是我没办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喉咙经历了一次浩劫,说不出话来……

那个动作……曾经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他最爱有事没事就揉乱我的头发,然后拿斜眼面对着街上来来往往的美女说:“金窝银窝,不如我们家菲菲的狗窝。”

此狗窝,乃我的头。

多么龌龊、没有美感的形容,可是彼时的我,听得非常幸福。

能做一个人一辈子的狗窝,也许,未尝不是件坏事。

我屏气凝神的看着小碟子里的虾皮及啃得光溜溜的骨头,恍惚得厉害。

其实到现在,虽然我每天都告诉在告诫自己学着放手,学着平心静气的去遗忘,可是每当夜深人静,那些记忆深处的某些像烙了印的片段便在脑海里回放起来。

比如,曾经被我问及男生隐私问题时李柏杨的面红耳赤,戳着我的额头又气又笑;

比如,第一次接吻时撞上门牙磕破了他的唇,造成他第二天不得不顶着一片肿起的香肠唇而惨遭全部的耻笑;

比如,第一次XXOO后他搂着我,温热的手心捂在我的小腹,耳边轻柔低语是他在问,还疼吗?

……

再比如,陆小蔓突然劈头而来的说,我不过是第三者,她才是最有资格跟李柏杨在一起,不要再没皮没脸的赖着他不放手;

再比如,是他妈妈尖锐冰冷的说,灰姑娘就应该有作为灰姑娘的自知之明,不要再痴心妄想;

再比如,我得了暴食症越吃越多,而后我妈发现我怀了苏彻,生下了苏彻,我哭了整整一个月……

这些片段混乱而陈杂,乱糟糟的在我的脑海里跑,走马观花般的一幕幕闪过,充满戏剧而悲凉。

坐月子的时候,除了爱哭爱睡,偶尔跟艾小图互相嘲笑肚皮肥厚,便没有其他娱乐活动,深知我爱看书的脾气,于是她自告奋勇地天天往我家搬小说,当然,主要是励志以及搞笑的小说,她人民公仆般前仆后继的这样努力想让我明白一个真理,即,只要你是女主,你就能得到幸福,提前生了孩子又怎么样,胸部还能变大,多好!

哎,这孩子不知道关于那胸部的问题……我就不说啥了,以后她自然会了解。

不过正是因为了她这些小说,我那灰暗般的心灵开始起死回生,深深的被这些小说征服,决定解放自己的个性,决不让自己吊死在李柏杨这一颗树上,于是擦干了泪水,一收腹燃起了为小彻子找后爹的人生新方向。但我寻寻觅觅这么多年,一直未果,我一度陷入了也许这辈子就这样跟苏彻度过娘俩的人生低潮。这个低潮辐射持续时间一直到两年之前,也就是遇见林剑锋之后结束。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世的擦肩而过,能遇见林剑锋,证明我们上辈子为对方扭过N过次脖子,我是要好好珍惜的。

李柏杨纵然曾经最爱过,也已经是过去时,历史告诉我们,适合的才是永恒的,最爱的也有最大的可能变成最害的。

忘记过去,生活靠前,是我应该果断决定的。

或者……他真的不知道小蔓和他家人曾经是如何的对待过我,可是,这么迟的原谅,似乎也已没有意义。

如此这番的思量前后,我终于鼓起勇气打算在大家都在场的时候把话挑明,这时林剑锋手机突然炸响了起来,一下把我喉咙口的话炸回了肚子里。

他拿出手机,对我们示意了一下,然后轻咳了两声道:“对不起,接个电话……”便走到旁边去,留我一个人面对着这尴尬的局面,继续在莫名的情绪里犹自拔不出来。

“妈妈……虾只剩最后一只了,你要不?”苏彻用竹签叉着那只刚从锅里捞起来的浑身通红的虾晃在我的眼前,终于助了我一臂之力,从漫无边际的思绪中拔了出来。

“啊?”我愣愣的看了儿子一眼,终于醒悟过来,惊呼了一声,“啊!你怎么那么能吃?都吃光啦?你也太龌龊了,妈妈才一不留神,你就全消灭了,你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妈妈,还说不会饿死我,都是骗人的……”话末,我把表情提升到了悲痛欲绝的高度,顺便掩饰掉刚才的失神。

虽然这伤心大部分还算是伪装,但我自认为已经挺到位的,苏彻有点良心的话,应该要自责,然后安慰我。

“妈妈……”果然,苏彻嘟着嘴,看起来是挺为自己刚才说的大话反思,小嘴里冒了几个小泡后终于鼓了一口气,看了李柏杨一眼,喏喏解释道:“叔叔也吃了,不只我一个人吃的。”说完心虚的把他手上那只虾放到我的碗里,表情比我刚才还含恨欲绝。

“……”我眼刀一个劲扫过李柏杨的碟子,果然吃的挺多。亏我刚才还缠绵悱恻的想了那么多曾经的点滴,而他竟然吃得那么风生水起……果然,我们的脸皮不是一个级别的。

作为一个上流社会的中流砥柱,并且还是留洋归来的堂堂大海龟一只,竟然不知廉耻的硬要掺和进我们平民老百姓的生活,并且,还吃那么多!还吃的那么香!我真是……除了咬牙切齿别无他法。

黄鼠狼吃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黄鼠狼在鸡面前把所有东西都吃光了。让我突然又有了一种‘风水轮流转,马上轮到我’的惊悚错觉……

“怎么?你想吃虾皮?”李柏杨见我盯着他盘子看,竟然热忱的端了那碗虾皮递了过来,全然不顾我杀人的眼神。

“你……”‘大爷的’三个字已经叼在嘴巴,余光又撇到苏彻,粗话终是没蹦出来,我伸手一推,顶了回去,“不用客气!我看你面相消瘦,印堂发黑,实乃非常像缺钙缺回老家的症状,虾皮富含最高钙物质,你多吃点多吃点。”

“是吗,你还观察的挺仔细,其实,不用这么关注我。”

“……哪里哪里,尊老爱幼一向是我做人的原则。”

“嗯?怎么个爱法?”言毕,李柏杨亲密的靠着我把上半身倾了过来,我一惊,立刻躲开,差点把碗筷碰翻。

我一把将碗筷扶住,重新坐直了身,把心里深处的小宇宙点燃起来,准备正式迎接他这只癞皮狗的挑衅时,林剑锋走了进来,立在我的身边,手放我的肩膀上,引得我不得不暂时又掐了那火苗,扭头看他。

“公司好像出了点事,老总要我回去看看。”林剑锋看着我,面露难色。

“哦,那没事,你去吧,公事重要。”我拍拍他的手,表示理解,“去吧去吧,等下我跟苏彻自己回去,没关系的。”

“嗯,那你陪彻彻多吃些,单我已经买好了。”林剑锋蹲了下来捏捏苏彻的脸,“彻彻跟妈妈多吃些,叔叔有事先走一下,下次再补偿你。”

“好!”苏彻作为一个小朋友,是典型的有了吃的没了娘那种,此刻嘴里又叼着一根蟹~肉~棒,笑吟吟的对林剑锋点点头,“剑锋叔叔,你去吧,我会照顾好妈妈的。”

“呵,真是好孩子。”说完,林剑锋站了起来,意味深长的再拍了拍我肩头,然后颔首对李柏杨寓意不明的也笑了一下,转身潇洒的离去。

“妈妈,剑锋叔叔走了,那等下我们真的要自己回去吗?”

“废话,你林大叔出差的时候,不都是这样?明明就是一坐公车的命,还非配上坐轿车的身子了,什么时候这么金贵了?”

“可是……人家吃饱了会晕车……”

“……那就少吃点呗。”

“……”苏彻看着满桌的食物,配合着我这句话,露出痛不欲生的艰难抉择表情,我看得很感叹,怎么这孩子表情这么多嘞?都赶上集合一套Q Q表情了。

“没事,等会我送你们。”李柏杨放下筷子,优雅的端起饮料抿了一口,迎着苏彻热切的眼神,闪亮一笑,“送儿子回家,是我应该做的。”

“……”我垮着脸看着李柏杨,试图看出他的脸皮是不是铜铸了铁做的,对这个敏感时期的话题,不想接。

“叔叔……”苏彻看着我拉下来的黑脸,善意的提醒李柏杨,“妈妈说,没她的批准彻彻绝对不能坐别人的车。”

“是吗?没事,等下妈妈会同意的。”李柏杨举杯对我,欠扁依旧,“对吧?”

对,对个屁!

我顺手端了饮料,一口而尽,今晚老娘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我是HELLO KITTY’。

作者有话要说:剧透~ 酒喝多了,迟早是要出事滴~

安全感

饭饱酒足之后,我们站到了出饭店的必经之门口,望着马路上繁忙的车水马龙,苏彻看着霓虹灯明灯灭很开心,而我,一阵凉风吹来,头有点犯晕,看着马路都感觉在晃,赶紧用力甩头,都因为刚才那酒免费的,秉着不喝白不喝的精神,一不小心就给喝多了……

那酒也是,喝着挺顺口的,我估摸着里面应该兑了不少水才是,没想到后劲这么足。

当然,尽管头再晕,我还不至于犯傻到真的爬上李柏杨的车,把自己跟儿子一并送进敌人的虎穴,保持清醒是作为孩子他妈时刻要注意的事情,我觉得,我还是挺清醒的,清醒的学着HELLO KITTY面瘫的表情翻了计白眼给李柏杨,然后伸手拦车。

李柏杨特绅士的没拉住我纠缠不清,他不过是潇洒的踱步站过来我身边,然后在每一辆开过来我身边的车停稳后,立刻换上他超级欠轮的神情‘关切’的对我说:“等下要是想吐了,跟我说一声。”

我一惊,立刻就明白了他的阴谋,赶紧面对司机大哥的脸,摆出我最真诚最可靠的表情,努力睁大我的眼睛,并拍着胸膛试图证明我真的很精神,真的没醉,不会吐。

可是……每个司机在听完他这句后,再看看我个人觉得还是挺精神的状态后,竟然全全像被培训过似的,表情惊人的一致,就像听到芙蓉姐姐要跟犀利哥喜结连理般的惶恐不安,完全无视我的殷切眼神,绝尘而去。

我的心,看着他们一辆一辆的这样抛弃我,挖凉得无边无际。

“你……呃!”我指着李柏杨的鼻子,在第四辆的士开跑后,决定开始反击,然后才‘你’了个开头,就打了一个巨大的饱嗝,酒气顺着鼻子呛上来,一阵难受,我本能的咬紧了牙,拧起眉头。

李柏杨听见这一声响,脸上稍纵即逝的掠过一丝担忧,瞬间又变回了他的一贯清冷,我都怀疑刚才一定是我看花了,他怎么可能还会担心我,他的人生目的不就是为了欺负我吗?以前欺负不够,现在有卷土重来。

果然,他看着我,再看向我离他只有零点零几毫米的手指,突然扬起手握住,然后用力拉了下来,掌心翻转,一下整支握住我的手,用力紧扣,整个过程不超过我再打一个嗝的时间,动作之行云流水,让我的嗝自动幻灭,“难受吗?我先送你们回去吧,休息一下,明天就没事了。”

我原本听了他那话是想感动一下的,可是手被他握了,我下意识的就想挣出来,挣着却发现手脚都使不上什么力,怎么也脱不开,看着人来人往,急急的喝道:“放开!不放开,我喊非礼了!”

“叔叔……”在李柏杨放手之前,拉着我衣角的苏彻突然插嘴唤了李柏杨,然后仰起他的头,顺便还揉了揉眼睛,好像有些困了的表情,可是话却说得一点也不像困了的样子,他说:“妈妈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不能随便乱摸的。”

儿啊!妈真是没白生你,关键时刻,什么是小鸡护母鸡,这就是啊!!!

我盈着感动的泪花看着苏彻,用眼神告诉他:很好,奖励一次麦当劳!

苏彻受到鼓舞,笑了起来,边笑边揉眼睛,揉得风生水起的,我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拉他的小手,生怕他把眼睛揉坏了。小手放下,他的小脸儿不知是因刚才抿了一口酒还是被夸,两颊红扑,煞是可爱。

可爱的娃非常高兴,看了看李柏杨还没放开我的手,继续奶声奶气的解释道:“妈妈的手只能给彻彻牵,其他人要20万的。”

“……”我惊叹于苏彻小朋友对这些新词新语的消化能力超强的同时,斜着眼睛看李柏杨的反应,希望他能像正常一样,此刻被震惊当场,然后我就拉起苏彻,末路狂逃……我逃什么逃,我应该拉走苏彻,继续打车。

事实证明,李柏杨是正常人,但也不是正常人,他……真不是人。因为他的震惊仅维持不到半分钟,然后从我的身上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我那活泼可爱的儿子身上。

一阵风非常适宜的吹过来,我的背上冷飕飕的配合起了一成不详的冷汗,我看到了李柏杨蹲了下来,放开我的手,却换牵过苏彻。

“苏彻,是不是困了?”李柏杨温柔轻扬的话听来极具催眠效果,连我都有着了他道的错觉很想睡,就更甭提一个刚抿了点小酒懵懂的小屁孩了,一听这话,就把小脑袋靠在我的腿上,微微的蹭起来。

我知道,这是他真的困了的表示。

抬了手看看时间,竟然已经九点了,一顿火锅竟不知不觉吃了快两个小时,我们真是够能吃的,怪不得现在肚子这么撑……哎,自助餐果然不好,严重的影响了我即将开始的减肥计划。

“想睡了吗?好,妈妈马上带你回家哈。”我摸着肚皮蹲下来,从李柏杨手里把他的手抽回来,捂了捂,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口,顺便逮着机会教育一下,“呐,小朋友是不能随便喝酒的,喝了酒就会像现在这样想困觉,知道吗?”

“嗯……”苏彻的小脑袋蹭在我怀里,晃来晃去,完全没了刚才义薄云天的抢着我手里的酒说‘是男人就要学会喝酒’的架势,双手环上我的脖子,我蹲着的姿势受了力,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面上,幸好李柏杨拉了我一下。

“谢谢……啊!”我客气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突然连娃带人被扶了起来——更具体点说,其实是被李柏杨拦腰托了起来,然后在我惊呼之余,还没反应过来其中的过程是如果演变的瞬间,苏彻已经从我怀里转移到了他的怀里。

而最最让我惊悚的是,苏彻竟然毫不排斥的把手换环上他的脖子,把脑袋拉垄在他肩头。

我惊诧的看着这一幕,再度说不出话。

我不知道别的单亲的孩子是不是都会比较没安全感,但我知道,苏彻是。

尽管我用尽所有能用得上的办法全身心的去爱他保护他,艾小图也是,可是总在很多细微的时候,我发现,这孩子他还是跟平常的小朋友有些不一样。

对此,我们曾私底下开了个‘妇联’小会议,针对‘没爹的孩子容易自闭’这个事讨论了好几个晚上,得出了一个结论:即,我要快马加鞭的为他找个后爹,以在他还小的时候补充给他充足的父爱,建立他作为小男生的气概,虽然在我和小图的熏陶下,他已经成长的挺彪悍了,不过父爱这东西毕竟还是无可替代的。

苏彻不自闭,可是他对很多人有设防。

这么小的孩子心里不安生,让我觉得难过。

林剑锋第一次抱他的时候,他才三岁,挺乖的,可是困了时却怎么也不肯再在他怀里睡,一定要我抱,我还以为只是认生而已,后来我才发现不仅仅因为认生,有些东西,已经种在他心里,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

虽然再后来,林剑锋再抱着他时,他也偶尔会突然起困而卷缩在他身上睡着,但这是经过一年多的磨合,林剑锋好不容易才取得的成果,可是现在……他趴在李柏杨的肩头,睫毛安安静静的合着,睡去了。

“宝贝……醒醒,还没到家呢别睡哈……”我轻轻的摸了摸苏彻的背,试图唤醒他,虽然这孩子随我的性,有挺大的起床气,不过不把他叫醒的话,他妈我就得因为他被胁迫了,我真是不得已啊,神保佑我把苏彻叫醒,他不要哭。

“嘘!”李柏杨抱好了苏彻,转了个方向,一下就脱离开我的手,然后看了看我,直径走了。

啊?什么情况?就这样走了?那我呢?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杀上去把苏彻抢回来呗!我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的,并立刻赋予了行动。

“把车门打开。”李柏杨有心的压低了声音,显然也是怕吵醒了苏彻,可是就这样轻轻的一句话,我还是听出了里面的不可抗拒。

我顺着李柏杨的眼睛指示,看到了离我们身边不足两米处的那辆银色小轿车,在路灯下反着光,很华丽——很贵的样子。

我没有去开门,伸手握住苏彻,“李柏杨,把孩子给我,我会带他回去的。”

李柏杨定定的看着我,轻轻的把我的手拿掉,语气镇定,理所当然,“孩子已经睡了,你不要任性,我送你们回去。”

“谁跟你任性了,少自作多情,我们有手有腿不用你送,快把苏彻给我,我不想跟你耗。”我再次伸手轻轻的摸苏彻的背,想直接抢过来又怕伤了他或把他吵到。

李柏杨往前跨了一步,英挺的鼻尖几乎碰到我的额头,依然是轻言轻语,却盛气凌人:“要不然,我自己来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答记者问—发布会’

某记者(艾小图扮演):咳咳~~那啥,今天特代表广大亲爱的读者来问作者一个问题。

某Q:(低眉顺眼的)呵,您问您问,尽管问、大胆问、春风扫落叶般的问,没关系。

某图:嗯,就是那啥,听说你这文,男猪脚是哪个都很不明确啊,而且,你的剧情无比恶俗狗血,除了苏彻小盆友有看头,好像没别的看点了……

某Q:额……介个嘛……呃,这绝对是诽谤!我这文其实在狗血的华丽外表之下是很有内涵而特别优质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雪亮的,一定会看到我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热情~

某图:(滴汗)夸自己不要这么高调。

某Q:(恍然大悟)哦,是是是,一下真情流露了,不好意思哒。关于这个男猪,我其实也是很犹豫的~~~很多亲们喜欢小林林,但也有喜欢木头的,我个人呢其实原本是想设定木头哥为男猪的,不过鉴于本人常常抽风起来身不由己,也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把小林林给扶正了,我实在也是看不到未来谁是当家的,不如随民意吧~

某图:民意??!!你的意思就是你自己也不知道哒??靠,你丫太不负责任了,谁是男猪都没设好还敢出来写小说?你怎么出来混的,对得起党和人民对你的厚爱吗?摸摸自己的良心,还在跳吗?

某Q:在跳……

某图:(暴跳起来)跳个屁啊,听说你不仅男猪脚还不知道是谁,竟然还天天卡文,你这……让我们广大读者情何以堪?

某Q:(惭愧状)介个嘛……关于卡文滴事……呃,是有那么些小卡,刚好借今天的机会昭告天下,Q某卡文卡的无比销魂,亲们不大意的话就踊跃的来提供版本吧,以恶俗狗血为最佳,相信Q一定会用更加狗血的语言把情节丰满起来的,相信我!(此刻配合摸着小心肝的动作)信Q姐,有肉吃!阿哒~~~

众群众:(欢呼)肉肉肉……Q姐Q姐Q姐……

哦耶~亲爱的,还等什么,拿出你狗血的热情,无情的撒过来吧~

扑倒

在我们认识的那些日子里,我从来没看过李柏杨开车,当然,要是看过,这么多年也许我也忘记那会是什么样的,今天第一次坐在副驾驶座上,而旁边是他,他目视前方,修长漂亮的手握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手环处微微露出的白色衬衫袖口随意的解开了纽扣,黑白衬底之下,很是好看……

看着这人模人样的手,又感受着这狭窄空间里的气息,我突然又有种很异样的感觉,好像……又有点尿急了,哎……

算了,这么严肃而沉默的气氛下,我就不说这么丢自己士气的话了,尿不忍而乱大谋啊,我得忍着,然后撑起我严肃的表情,坚持‘不看他、不鸟他、不说话’三不原则,与敌人对抗到底。

可是在车子这种空间狭小的地方,要屏蔽一个人还是有点难度的,最关键的是,他还时不时突然冒几个字出来,比如“头晕吗?”“难受?”“……”

貌似温馨我却怀疑假意的短短几个字,时时刻刻的挑战着我的三不原则,我几乎忍不住就要破功的回答他了,可是……不行,我得找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比如把怀里的儿子搂好了抱紧了,然后四十五度仰角,举头望明月。

保持住横眉冷对他的态度。

夜幕中的星星点点在遥远的闪烁着,月牙儿洒着淡淡的光,很柔和……也很那啥啥的,到底是啥呢?呃……头又晕了,酒气上来一阵阵的,胃里真的有点难受,再看窗外,月牙都有点重影了。

“来,慢点,把孩子给我。”有个声音在轻轻的说话,我迷迷糊糊的按着指示把手松开,然后怀里突然一空,立刻下意识的再一环抱,竟然已经空了,一惊,彻底醒了过来,李柏杨的脸正正在眼前放大,而苏彻,在他怀里。

吓死我了!

我竟然睡着了,瀑布汗!那酒力也太强了吧,刚才我明明还在看月亮的,那月亮也是,没事无聊成那样,害我看着看着一个不小心竟然睡着了。

“到了啊?”我揉了下眼睛,太阳穴的地方还在突突直跳,睡了一下醒过来果然是很不好受的,揪着眉头跟着下了车,我礼貌性的感谢李柏杨,“谢谢你,孩子我自己抱吧。”

“还是我来吧。”李柏杨看了看我的状态,说着便径直向前,我摁了摁两鬓,立马跟上,眼睛不经意的瞥过周边,才突然发现一个让我瞬间惊悚得毛孔倒立的情况——这不是我的小区!!

猛的拉住李柏杨的手,我直奔主题,“李柏杨这是哪?你干嘛?”

眼前的地方,其实根本不像是小区,而更像一个后花园,停车的地方走不过几步路便是电梯口,眼下,我们站在的地方便是。

我用脚趾头想也该猜得到,这里既然不是我的巢,那只会是他李柏杨的狗窝。

明白这个,我深吸了一口气,甩甩头,努力让自己说起话来显得理智清醒些。

“李柏杨,没必要这样的,真的!不管我们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误会,都过去了就算了,我也不想再追究,但,前提是你不要再来干扰我的生活。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和苏彻都过得很好,也许我们未来会过的更好,我根本就没想过你还会回来找我,该来的时候你没出现,我也心死了。现在,你的出现只会扰乱我的平静,既然当初放手,就不该回头,也许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现在我挺知足的,请你也自重。”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李柏杨一直看着我,然后走了进去。

我一急,跟着也挤了进去,门再度合上。

“七姑……”李柏杨突然淡淡的说了这个名字,我的脑海里‘叮’的一下像被蛰了,抬眼看着他,突然有股莫名的冲动,想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怎么会突然的提起我妈。

“什么?我妈怎么了?”

李柏杨像在跟我打心理战般,应着我焦急的目光,突然沉默了,眼睛看着苏彻好一会出神,然后阖了下来,头顶的日光灯照下来,在他的睫毛上打下淡淡的阴影,徒然的生出一丝落寞的氛围来。

可是我没这文艺的情怀,只想快些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直觉好像他没说的可能是句很关键很重要的话,“七姑怎么了?”

“没什么。”

“……”不知是合上的门让我心里更加堵得慌,还是他戛然而止的话头让人压抑,那些陈年旧事在此刻的脑海里乱糟糟的打结,我理不出来,只觉得堵,头痛得厉害,只想说话。

“我头很疼……你送我们回去吧,要不然我自己打车也行……我们也回不去的,很多事错过了就错过了,你明白的我知道,不要再这样自欺欺人了,没有谁会真的失去谁就没法活下去的,我没那么矫情,被你抛弃还死贱的念着你的旧情,你别想太多了,过去的除了恨,我没有别的想法了……把孩子给我吧,这电梯怎么摇来摇去的……”我越说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脑袋里原本还清清楚楚的知道要表达什么,突然说着说着就开始浆糊起来,电梯门再度打开,我伸出一只脚顶住梯门,身子靠着苏彻,开始使力想把他抱过来。

手机铃声这个时候突然炸响了起来,恶俗的一个声音在扯着嗓门大唱着‘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牵挂……’

我看着李柏杨傻笑,没想到这么衣冠楚楚的人竟然用如此恶搞的铃声,真够反差的。不过人家用什么铃声我可不在乎,我下巴扬了下,示意他接电话吧,把苏彻给我。

李柏杨与我对看了半响,终于开口,他说:“你不接电话?”

靠,怎么是我的电话啊?!我的铃声不是‘猪八戒背媳妇’吗?怎么现在变成这,这……汗死。

急急的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跳跃着‘林大叔’的字幕,我突然心底一股释然,刚才还梗着的一股气一下松懈了下来。

“公司的事弄完了吗?那来接我们回去吧。”我对着电话懒洋洋的说,应着眼前李柏杨的脸色微微一凛,我莫名其妙的随着他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在几乎立刻就过去,他爱怎么换脸上就换去吧,反正脸长他身上,他爱咋整咋整,我管不着。

“嗯?还没回家吗?好,你们在哪,我这就去接你们。”林剑锋在电话那头说话,让我觉得安心。

“我们在……”我突然想起我不知道这是哪儿,烦闷的盯着李柏杨看,用眼神询问他,我觉得凭他那个全是坏墨水的脑子肯定明白我的意思,可是竟然可恶的就是装作视而不见,透明我的眼神不说,还用那慈父般的眼神看苏彻,这情景恶心到我了,我咬着牙,恨不得马上踏前一步,踹他小鸟。可是我又怕踹了他,他等下吃疼把苏彻给扔出去就不好了……恨啊!

恨不得已,我只好开口询问,“喂,这是哪?”

“你过来就知道了。”李柏杨跨出电梯,携着苏彻大步流星的拐了个弯前行,我抓紧了手机,乘胜追击,便追边跟林剑锋解释,“我,我去看看这是哪哈,等下。”

电梯的对面口拐弯处就有一个大窗,透过窗竟然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座前不久我才见识过的‘嘉年明华?游乐场’。

巨大的摩天轮上闪耀着变幻无穷的彩灯,远远的看去,灯光熠熠,缓慢的旋转出美丽的弧线,看得我突然有点失神。

那天匆匆忙忙没心情仔细欣赏,此刻在夜幕衬托下,亮晶晶的折射过来的灯,好美!

脑海里有个朗朗上扬的清澈声音在说,这一切只是为了实现曾经答应过一个女孩的梦想。

……

“苏菲?”听筒里林剑锋唤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赶紧正色道:“哦哦,我在我在,这边应该是世贸大楼旁边的‘悦阳公寓’,嗯……我等下在大门口等你哈。”

“好,我马上过来。”

“嗯,挂了。”

挂了电话我就转身寻李柏杨的身影,才发现,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敞亮的走廊里安静得令我毛骨悚然,人呢?刚才不是还听到开门声,怎么我才看了一眼摩天轮,就凭空消失了?!

那么大个活人还抱着个孩子,我也能跟丢,神啊,我……我还是赶紧找孩子吧,没时间忏悔哀号。

靠,怎么所有的门前设计都一模一样,我走来走去已经绕了三圈了,还是没明白哪间是哪间,也不敢贸然乱敲门,开始急起来了。这李柏杨果然够阴险,抱走了我的孩子,竟然致我的死活于不顾,丢了我也不来找我一下,太可恶太卑鄙了,等下让我找到一定不放过踹他老二的机会……踹他个半身不遂断子绝孙的……

“啊!”就在我咒他咒得浑身热血沸腾的时候,不设防突然肩被人扒了一下,我吓得惊叫起来,差点没当场溅尿,不过我的尖叫还没达到三秒钟,嘴就被捂住了。

我吓得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此刻是怎样的情况,身体被这突然的一拉,陷入了旁边昏暗的楼道口处,手被抓住,摁在墙上,平日里看的那些被先奸后杀又先杀后奸的惨烈恶性事件涌上心头,惊悚得嘴唇发抖,发不出任何声音——主要是嘴也被堵着,我发不了声啊!

心底只有一个绝望的想法:我还没去世博,还没看世界杯,还没给江西人民捐款,不要啊……不要就这样被劫色啊!!难道真的要晚节不保……苍天啊大地啊,我是得罪了哪位观音哥哥,要这样对待我……

“菲菲……”李柏杨放开捂着我的手,特有的清朗声音微微压低了从头顶上方传来,我心里一悬再一落,刚才的那些惊吓立刻回神,变成熊熊燃烧的烈焰。他大爷的,太过分了竟然这样吓我,明知道我不经吓的,太可恶了。

燃烧着小宇宙的我脑海里瞬间想起来刚学不久的‘防狼攻击术’,事实证明,在这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社会里,学会一个防卫技能是多么滴重要。当初艾小图听说我在学这个还一脸鄙夷的嗤笑我这样的姿色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被调戏,没想到今个儿竟然让我给碰上了,如来佛主呦,没白白浪费我那五十块钱的教学费啊!

于是我快速弯起一条腿,抬起膝盖,直奔目标狠狠的顶了过去。

大帅锅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几章会进入回忆,穿插俩人那段啼笑皆非的爱情及误会,大家表担心,虽然是回忆,一定会保持本文雷死人不偿命的巨狗血巨诙谐的抽搐风格,如果你没笑……笑一下也不会肉疼,你就笑一下呗。偶尽量不虐,因为虐也不是我擅长滴~~~

亲爱的们,偶这么有诚意,你还不撒花对得起党和人民以及妇联协会对咱的厚爱吗??

YY无罪,让YY来得更猛烈些吧!

按言情剧中的常理推测,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这样的:

我的腿顶过去——确定肯定以及一定不会真的顶到男主角的关键部分,要是真的顶到了那肯定会极度不利于后期JQ的发展,所以男主这个时候一定会出一招‘无影掌’或者‘化骨软绵掌’之类的把我的腿化有力为无力,然后再接再厉的反扑过来,把我紧紧按在墙上,说出这么多年他对我所做的那些事的忏悔、以及对我的爱、还有对我的什么什么的,然后我恍然大悟后才惊觉原来这么多年我误会他了、我原来还深爱他之类云云,然后他继续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嘴唇慢慢靠过来,我也就不闪躲了,直接化被动为主动迎合上去,两唇相接,唇齿厮磨,唾沫交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啊!恶寒!!

我一哆嗦,从巨大的恶寒YY中清醒过来,膝盖正以最快的速度顶了上去,我才不管什么言情不言情,JQ不JQ的,先顶了再说,大不了就是蛋疼,反正不是我的蛋。

“……”李柏杨竟然哼都没哼一声,我以艾小图全家的人格保证,我确定是顶到了,丫的忍受能力也太强了,我膝盖都疼了。

我多想伸手揉揉,可是被他禁锢着,动弹不了。

李柏杨居高临下的看抵着我,靠得那么近,他的头微微下含着,鼻子几乎碰在我的额头上,呼出的气扫在我的发际,而我的手被他箍住摁在我的身后,紧贴后背一起被顶在墙面上,腿顶了他一下后虽没被传说中所谓的‘无影掌’拨掉却被他更欺前一步用身子强压住。这样尴尬的局势下,我却实在没心情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只想到苏彻要是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睡觉,他醒了是会害怕的。

想到这个我忍无可忍地吼出来:“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啊?”

李柏杨在我头顶上笑了一声,明明是欺负人的轻笑竟然听起来还挺受伤:“我算想明白了,对你只能用非暴力不合作,放开你你就又浑身长刺。”

我心里惦记着苏彻,急得没边,只好苦口婆心的誓天指日:“我哪有什么刺啊,我保证温柔待人不再踢你,以毛大叔和苏大爷的人格做担保,你要相信我,像我这种人品优良善良温柔的女人是不会欺骗人民群众的,你快放开我,苏彻那孩子起床气重得很,等下醒了没看到我一定会狼嚎起来的,能把你这周围的城管都招来。”

“这儿没城管。”

“……”我又想翻白眼了,我说的明明是泛指,“好好好,谁爱管你家有城管没城管,我又不是居委会大妈,懒得跟你嚼舌头。放开!不放开……我要再踹一次了哦?你……你不是穿了那什么金钟罩铁布衫吧,怎么我膝盖都疼了,你没啥反应……”说完这句我扭着脖子往下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漆黑黑的,就看到我们俩的胸膛顶在一起,别样的……有JQ的样子。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苏彻说的那句,牵个手要20万的,不知道顶个胸要收多少好呢……

李柏杨显然没我考虑的这么多,依然保持着握住我两只手把我压在墙上并且前胸紧压的尴尬姿势,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说:“菲菲,一直没有机会问你,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后悔过?”

我恍惚了一下,听他这么说好像他过得很后悔似的,他不好我也不好,很好很公平。

于是,那句前不久从网上学来的调侃脱口而出,“知道你这么多年过得不好,我也就安心了。”

这句话的震撼力太过前卫而大胆,李柏杨明显的愣了一下,定定的看着我,握着我的手明显的紧了一下,昏暗的角落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肯定又在用他漂亮的眼睛瞪我,以前也是这样,一踩到他尾巴了他就屡屡用眼神秒杀我,现在好了,我看不到,秒不到气死他。

“你就这样见不得我好?”他的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侧了一下,我终于得以借助旁边的灯光斜照过来看清了他的表情……

原来李柏杨也有伤心的时候。明眸星目此刻微微的蹙起,有可疑的星光在那眼底一闪即逝,我知道,这一次,我没有眼花。

真好,风水轮流转,也有他难受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的心是铁注的。

可是,看着这伤心的眼睛,竟然心里跟着空落落的难受起来。为什么我要在这样的时候以这样的形式与他面对面?曾经想过的那么多擦肩而过的陌路相逢,走过了就过去了,为什么还要再见面、再想起那么多事?

脑海里被“这么多年”所触动,乱成一团,头又开始一阵一阵的痛起来,当年的那些点滴片段立刻像放电影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我脑海里快速掠过。

从来没想过要去缅怀过去,可是此刻,那些曾经的画面像大涨的潮水凶猛的涌来,脑海里不可控制的呈现出了那些年,那些事。

居里夫人说,女人一旦生了孩子总是特别容易健忘。我一度非常崇拜这句至理名言,因为事实证明我的确在生了苏彻以后经常会在今天买了酱油后,第二天还有可能再提了一瓶回来。

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有些事不是我们想记住就能记住的,相同,很多事,不是努力忘记就真的能忘得掉。

此刻那些事在脑海里历历在目,我真想情不自禁的爆出两句粗口,妈的真是一场孽缘啊孽缘。

那是八年前的刚到美术学院报到的第一天,学校里人头涌动,到处是新学报道的同学以及陪同一起的家长。我拿着刚领到的食堂卡正打好了饭准备找个位置坐下好好慰劳我饿了一个上午的胃,一转身,便迎面撞上一堵人墙,不仅撞上,我顺便也非常不小心的踩到了他的脚,耳边立即穿出一阵惊呼,全是倒抽气的声音。

人生地不熟,多年来的历史教训告诉我们,应该立刻道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我立刻抬头准备道歉状,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刚才有那么多抽气声,因为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猛吸了口冷气,然后石化在当下。

我石化不是因为我的咖喱鸡块撞在对方的身上而把他纯白漂亮的衣服弄脏了,也不是心疼我的青椒炒肉掉了一块在地上,而是……老天爷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如此帅得掉渣的男生?!!娘呦,原来江湖传说中的‘帅得惊动党中央’是这样子的啊!

请原谅我当时的花痴,当年的我刚从一个小山村走向大城市,没见过什么世面,再加上在我们家乡那个边陲小镇压根就没见过什么根红苗正的娃,旱了这么些年,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大帅哥在面前,我是要难免发癫一下的。

况且周遭的人都在花痴,我不花痴是很不协调的……

曾经,我以为帅出国际水平只是个传说。

那一刻,我明白了,传说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生活总是无处不在的给我们惊喜,在我大学生涯开始的第一天,我便遇到了这人生里的第一个大大滴惊喜——当然,我要是知道惊喜背后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就不这么喜了。

我笑眯眯的盯着他那人神共愤的脸不客气的以精准度为毫米的扫射,一边扫射一边感慨,小样儿长得怎么这么好看嘞。鼻梁挺直,浓眉利落,略白的皮肤这么近的距离看也看不到半个毛孔,嘴唇竟然微微的显出粉红色却又一点也不失一个男生的气息。

丫,长得太欠抽了。

我仰天长啸,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如来佛主观音菩萨呦,我这都快成撒哈拉沙漠了,你为啥把如此的美貌给了一个男生啊?!!!

真是他妈的浪费啊。

如此的思绪万千被打断于美男身边的一个女生的嗔怪声里,我这才发现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女孩。靠,上天有必要在这同一时刻刺激我吗?男的长的帅我也就忍了,反正养眼,可是女的,眉是眉,眼是眼的……我嫉妒啊!!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完美无瑕、山无棱天地合的天生一对啊!!

漂亮的妹妹看着美男被我弄脏的前胸,漂亮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樱桃小嘴儿撇着,再转头看我,眼神里流露出无比的愤恨——额,不就是撞一下嘛,有必要表情这么萧杀吗?

不过眼神就算了,重点是她深吸了口气,看了看美男又看了看我说:“柏杨……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我明白了,名字是叫眼前的男生,后半句是对我说的,我这才想起,我竟然光顾用眼神非礼人家却忘了道歉了,实在惶恐不已,立刻点头哈腰的连声说对不起。

道歉的同时,我忙不迭的掏出我最信赖的‘心相印三层印花纸巾’亡羊补牢的朝被我弄脏的地方擦去,心里乐颠的想着,原来他叫柏杨啊,不知他贵姓呀、哪里人呀、有没有兴趣搞对象呀……

“没关系,不用擦了,我自己来。”李柏杨说着话的时候轻轻的拨掉了我的手,然后抓了衣服的一角,突然英姿飒爽的,把脏衣服给脱了!

我一下震惊得无与伦比、风中凌乱。

他原本就身材颀长,宽肩窄臀,现在衣服一扒,露出了发达而匀称的肌肉,小腹上是八块整整齐齐的小砖头,神啊,小砖头啊我的神!再往下……再往下就穿着裤子了,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我沉迷在小砖头中,感觉到鼻血涌动,已经快出来了。

而且,他刚才好像还对我笑了,丘比特啊,你这该死的是不是没瞄准目标斜射了我一箭啊,我怎么感觉眼前眩晕眩晕的……美男啊……小砖头啊……

OMG,我流鼻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几章会进入回忆,穿插俩人那段啼笑皆非的爱情及误会,大家表担心,虽然是回忆,一定会保持本文雷死人不偿命的巨狗血巨诙谐的抽搐风格,如果你没笑……笑一下也不会肉疼,你就笑一下呗。偶尽量不虐,因为虐也不是我擅长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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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Y无罪,让YY来得更猛烈些吧!

相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追求的是没有最抽,只有更抽,所以……大家请注意,不要期待男猪以前多正经,大家都准备好避雷针哦……

生活,是以一种何其狗血的方式,安排了我以这样别开生面的样子认识在我的生命中影响最重要的这个人。当然,我爸我妈也非常重要,此刻要说的是排除血缘关系上的重要,我不得不承认,在很多年里,他确确实实直接导致了我的人生走向了完全不一样境地。

当时的李柏杨见我平白无故突然鼻血如注,惊吓程度不亚于听到了类似中国足球冲入了世界杯并一举冲入十六强这样的震撼,根本没等我有下一步的反应,也不顾食堂这个如此人口拥挤的场地不好施行新娘抱这种高难度的动作,一举把我拦腰抱了起来直奔了校医务室。

原本我觉得,但凡我多吃些高糖物质再加上天气炎热的时候,流鼻血这种事的发生概率就一点也不足为奇,平日里的我也顶多在鼻孔里塞俩棉花,仰天屏气片刻便会自动止血的,可是此刻突然被这样一只大帅哥拦腰扛走,我……除了震惊再震惊,已经找不出更贴切的形容词来描述我当时的心情。

据后来他的解释,其实是当天刚看了一部电视剧,里面的女主得了白血病缠绵悱恻的死掉了,而死之前那个鼻血流得触目惊心,以至于当他看到我流鼻血的时候突然神经错乱,一阵发疯……当然,这是后话了。

发了羊癫疯的李柏杨一路抱着我竟然还能跑得动,我不得不更加的信服了那六块导致我此刻状态的小砖头,果然是练过的就是不一样。在老家的时候,那一次胃痛得在床上打滚,苏老爷子把我扛到离家没一百米的爱民小诊所就已经气喘如牛了,此刻他却气势汹汹,没等我再把美好的幻想对象转换成王子与灰姑娘,校医务室已经到了。

此次英雄救美事件最终以我顶着两团棉花,高昂着脑袋一路颠簸爬回七楼的宿舍而告终,竟然没有任何后续。由于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结束得又太过俐落,我甚至都忘了问一下他贵姓,而他更没有问我生辰八字家住何方,哎,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个想多了。

我在踏进宿舍门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又看,直到非常确定了大帅哥确实没送我回来的事实。

本来灰姑娘遇上王子,并且成功的让王子爱上她这种事难度系数就颇高,我个人觉得其中的技术含量也是要求极其苛刻的,比如灰姑娘好歹得认识些什么人脉的,在水晶鞋、南瓜车这些硬件必备的条件下才有可能让王子沦陷嘛,我什么都没有,初次见面,一个流鼻血,一个间歇性抽风,哎,现实在通往理想的路上总是一路卡壳……

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太过幻想脱离实际,伟大的马克思现实主义告诉我们,幻想是注定要失败滴!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缘分这种东西,真是玄乎得让人措手不及。

在我以为我与这枚超级大帅哥的缘分可能就终止于一盘咖喱鸡块和两腔鼻血的时候,我们再度相遇了。

我只能妄自猜测,也许,缘分不信马克思。

与李柏杨的再相逢是在当天下午的新生集合大会上……更确切的说,不仅仅是相逢,而是,他就坐在我的正前方。

直至此刻,我才清楚的认识到,我们竟然是同一个系同一个专业的!!

神啊,原来你是有安排的呀,我错怪你了……我仿佛看到了自己露出猥琐的笑容,把魔爪伸相了李柏杨的后脑勺……

回忆至此,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苏老爷子,也就是我爸,在我原本空白的人生图纸里划了很重要的两笔,其一是我的名字,其二是让我选择了油画这个专业。二者都在我后来的人生里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如果知道会如此,不知道当年的苏大爷是否还会那么坚持。

其实这两笔归纳起来都有一个共同之处,便是苏大爷超级的崇洋媚外,取名字的时候据说还询问了当时我们镇上唯一个教英语的老师,定下了这个脍炙人口后期却被用来做女性用品的高雅之名,无奈当时的我无法反抗,自从苏菲上市以后被耻笑至今我也习惯成自然了。最无法理解的是苏老爷一定要坚持我学油画,就因为我当年画了一幅巨型的夜礼服假面……其实我百般解释过,那幅画我是用铅笔画的,后期是用水彩笔上的色而已,根本就不是油画,而且不一定要学油画将来才有机会出国,可是偏偏老爷子死活听不进去,硬是用他的一家之长的暴力胁迫让我填了这门专业。

这个没人性的暴政压制,致使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跟不上全系同学的学习步伐,开始出现选择性逃课,闻画色变的抽风状态。

李柏杨就是这个时候犹如天兵降落在我的身边,然后告诉我,他可以免费辅导我。

我看着他精致的脸,实在是非常想不明白。

我想不明白的事我当场就问了,我说:“这么多人你为什么独独要帮我?”其实这句话后面还有半句,我很想问,是不是上次的羊癫疯又发作了,也许我身上有种什么磁场容易让人神经错乱……

这样想实在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挺客观的,对着镜子照上两小时,咱的睫毛也是照样不够长,鼻梁还是那么不挺又不高,还长了虎牙,每个月大姨妈还都不准时……这么多的缺点,我知道,攻陷王子的几率实在渺茫得够可以了。

李柏杨笑得春风和煦,洁白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反着闪光,然后这张嘴的主人说话了,“因为我从来没看过谁能把直线画得跟面条似的还敢来学油画,勇气可嘉。”

我个人觉得,这句话不像是在夸我。

不仅没夸,好像还把我的某些技能全盘否定了……

可是就算不是夸又如何,我喜欢美男,美男还愿意免费贡献力量协助我突破难关,何乐而不为呢?

我立刻扔下了多日来对画画的恐惧情绪,轰轰烈烈的投入了油画这项学习中。并在如火如荼的接触中,开始渐渐建立起了所谓的革命情怀。当然,这情怀里含着我很大部分的暗恋情结。既然没明恋的资本,我暗恋还不行吗?

而与此同时,轰轰烈烈的穿插入我的生活的,还有两个女人,便是艾小图与陆小蔓。

陆小蔓便是那日站在李柏杨身边的那位美艳动人的小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水灵,黑色的长头发飘逸得我都黯然销魂,轻轻一笑,唇边便会现出两个小梨涡,煞是娇美动人。

我一度很怀疑李柏杨没跟她发生些私情,绝对是他身体的某个地方反应无能……好吧,但凡男人对漂亮女人反应无感,我总是习惯性的想到那方面去,谁让这个社会的现状本来就是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们不思考了,我能不怀疑吗?

怀疑的最根本依据是,陆小蔓喜欢李柏杨全地球人都知道,我是纯血统的地球人,所以我也知道,不仅知道,我还热切的感觉到了来自于她的妒气。

没错,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李柏杨要帮我,同时我想,陆小蔓也想不明白,所以她恨我。恨我凭这三分姿色半桶水的绘画水平怎么能够这样霸占了李柏杨那么多的业余时间,而她,为了能跟他在一起,毅然放弃另一座高等学府的入学通知,来到这个学校,竟然看到了令她气愤的场景,这样的心理,我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于是某天在下课时候,大家都走了而李柏杨给我开小灶的时候,我说:“要不然以后就不要我们单独开小灶,把小蔓也叫过来一起吧。”

李柏杨想了想,提醒我用正确的姿势握好笔,然后说:“小蔓没你那么笨,她画的比我还好。”

我嘿嘿笑道:“我没说她笨,我知道她画的好,倒是你……装傻还是怎么的,人家女孩子都那么明显了……”

李柏杨原本还弯着腰靠在我身边,听了我这话便把身子直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我,令我压力很大,好像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错话似的,可我说的都是事实。虽然我是挺喜欢这小灶的,温馨又暧昧又充满发展JQ的各自遐想,我每次开完小灶回去都是那个热血沸腾的,可是每次被小蔓扫过来的眼神盯上几秒,我就不用沸腾了,我直接蒸发得了。

如此斟酌了一番,我不得不直接跟李柏杨说了。

“那你的意思是,谁喜欢我我都应该有所表示?”李柏杨弯下头,诡异的笑着看我说。

“也不是……”我生平最受不了人家苦肉计,其次便是美男计,虽然李柏杨那帅气逼人的脸在日渐接触中,我已经开始出现免疫的趋势,可是此刻被他这近距离的诡异一笑,我依然心慌意乱,摊开手掌直接盖在他脸上,一掌推开,“少在我面前勾引我,滚旁边去。”

李柏杨被我推开也不恼,立在我旁边看着我臊个大红脸哈哈大笑,完全没有上课时的正经模样。

我看着他笑,突然觉得,如果到最后王子还是没爱上灰姑娘的话,有没有可能让他们俩一直做着好朋友呢?也许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追求的是没有最抽,只有更抽,所以……大家请注意,不要期待男猪以前多正经,大家都准备好避雷针哦……

喝醉了

让王子与灰姑娘做好朋友委实是项太过艰难的任务,于是上帝撂手不干,干脆让灰姑娘化暗恋为明恋,正所谓“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

可惜当年的我满腔孤勇,在一举拿下李柏杨后,被甜蜜如斯的恋爱日子冲昏了头脑,忘了王子走下神坛以后也要吃喝拉撒,也有可能酒后乱性……

酒后乱性的王子是怎么把我给XXOO了,时隔这么多年我已经不记得,事实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在案发后的第二天我就完全想不起来了,更别提此刻我的脑海里混乱得无与伦比。

酒精果然是个罪恶的东西,能把犯罪的人的记忆一并抹杀。

然而,不管那个稀里糊涂的夜晚是如何发展成最后的样子,我很清楚的知道我们最终还是没能走向那个所谓的‘从此过上幸福生活’的美好结局。不然此刻,他又怎会用腿顶着我,用臂膀箍着我的手,以一种钳制的方式弄得我头痛难耐,硬生生从错乱的回忆里拉回了现实。

现实里再没有那些风花雪月,只有我蹙起眉头,强忍着胃里不断翻滚的难受,然后卯足了全力从李柏杨手里挣脱出来,伴随着一声大吼甩出巴掌,“你给我让开!”

安静的夜里,我这一声大喊,整个楼梯间似乎都有了回音,抵在身前的李柏杨闪过了我那一巴掌,许是看我真的发威了,禁锢我的手脚终于松了劲,换成了手臂绕过我的背环抱着我的姿势,错开了我们的相对位置,然后突然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我,柔声问:“是不是想吐了?”

“……”

亏我刚才还在那找得团团转的不知道他把苏彻抱到哪个房间了,原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只缘身在此门口。

原本我只觉得胃里越来越难受,对着李柏杨这一声鬼吼,那些酒气立刻顺着食道管迅速蹿出,呛得我鼻腔口腔都非常难受,被他这一问,再顺着他立刻打开离身边最近的那道门,我冲进房间也分不清哪是厕所,直接找了个类似水池的地方……毫无形象的吐了。

我好多年没喝过这么多了,也从不会让自己这样失态,我以为我已经够淡定了,可是为什么他一出现我就变成这样了?初见他回来的时候我明明做得挺好的,可是现在……我真是太没出息了。

想到自己这没出息的德性,我突然很想哭,也不知道是酒精导致神经中毒了还是哪根线错乱了,我接过李柏杨递过来的毛巾后,颓坐在冰凉的陶瓷地面上,眼泪不受控制的簌簌掉下来,心里、胃里并没有因为吐了就好受些,依然难过得要命。

我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可事实上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想要崩溃,完全是莫名其妙的情绪涌上来,堵得心口发慌,像急切要找个发泄口一样。

我边哭着突然想到一个事,只好先停下鬼哭狼嚎,挂着满脸的泪水问他:“我儿子确定在这房间里吗?”抬眼想看看四周的环境,无奈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柔和的小灯,我看着四周都是模模糊糊的样子。

李柏杨早已脱掉了鞋,卸下外套,连衬衫的领口都不耐烦的扯开,此刻听见我说话,一屁股坐在我身边,顺了顺我的背,抽过我手里的毛巾,也不顾我的死活毫不掌握力度的在我脸上一阵乱抹,我觉得鼻子都要被他揉歪掉了,刚要反抗,就听他低声回答我,“嗯,在,在睡觉,你要是再这样哭他就会被你吵醒。”

我想到苏彻要是被吵醒那个脸会拉得比驴还长,立刻噤了哭声,抢回毛巾自己边抹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才好,可是又实在不怎么想跟他说话,于是看着光洁的地板没话找话,“这地板挺贵的吧?”

李柏杨到底回答我没有不没听清楚,可是后半句我倒是听到了,他说:“……苏菲你喝醉了。”

喝醉的人最讨厌的就是人家说他喝醉,更何况我根本就没醉,他这样说简直就是侮辱我,于是,为了证明我的确没醉,我站起来扶住旁边不知道是厨房门还是玄关的门框,开始说话。

“李柏杨,我没醉,我清醒得很,少在那边给我装好人,我呸!晚上你送我们回来我一点也不会感激你……哦不,你根本就居心叵测,为什么不送我们回去,还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你当初不是走得挺干脆利落的吗?现在又何必这样没完没了?只会让人觉得虚伪惺惺作态,走就走了,干嘛还要回来……回来就回来,我没有奢望过你还要来找我,你知道我努力了多久才走到今天?不要再来干扰我,那样我真的会恨死你……”一口气说这么多,我觉得嗓子干得生疼,努力咽了下口水,继续道:“厕所在哪?”

李柏杨指了个方向,伸手过来想扶我,被我一巴掌打掉,然后我自己沿着有点倾斜的地面走到厕所,边走继续碎碎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说的话突然那么多。

“我现在挣的钱够养得起苏彻了,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来接济我,你要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就去客厅跪着吧,等我出来的时候要是觉得解气了我就原谅你了……咦,你这门怎么拉不开啊,什么破门破房子啊……”

“……推。”

“……哦。”我一脚踹开门,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的都太没有主题性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舌头完全不听话,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像我平时的作风,不仅没了我苏氏风格,我还发现我竟然说了下半句就忘了刚才上半句到底说了什么,脑袋里一团浆糊,想奋力理清楚些再说,可是头开始痛起来,一阵一阵的抽痛起来,喉咙干得要命,腿也发软,只想找个什么地方彻底躺下再不想动,于是一屁股坐在马桶上就不动了。

可是马桶这东西坐久了委实也不舒服,我只好解决了下内需后出门想找个沙发什么的坐了,等头不这么痛了就带苏彻回家……出了厕所,却不期然的一眼瞧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的林剑锋,斜靠在厕所门外的墙边,见我出来,伸出手过来拉我。

我正愁腿软,接过他伸过来的双手,直接把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问他:“你什么时候到的?嗯,来了就好,我们回去吧。”

林剑锋揽着我,靠得很近,在我们交往以来都不曾如此近距离过,我突然觉得我可能真是有点醉了,不然这样的近距离搂在一起,我其实是会害羞的,更何况还是在别人的家里……想到别人,我四周看了好几遍竟然没看到李柏杨,这混球跑哪去了?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李柏杨那只乌龟了吗?”我扶着林剑锋重新站直,却明显的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又大吐大哭了一场,我真是太想睡觉了,一点精神也提不起来,勉强硬撑起继续说道,“苏彻在房间里,我们去找他吧,别被李乌龟藏起来了……”

“苏菲……看清我是谁了吗?”林剑锋把双手捂在我的脸上,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温柔的摇了摇我的脑袋,我努力睁了睁眼睛。是林剑锋没错,肯定的点点头,然后,眼前一黑……

不要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扒拉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临睡着前我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在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信息:曾经的第一次,我酒后乱性了;人生的第二春,我不要重蹈覆辙吧!老天爷没必要为了证明我酒品不好老出这一招吧,那也太没天理了!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们,Q妈快不行了……白天在公司被资本家压榨,晚上回狗窝还要被某人欺负,抢个电脑还要历经千辛万苦一阵厮杀,可素,就是这样的情况下,Q妈还是拖着风中凌乱的身躯坚持来更新……孩子们,难道你们不觉得…………

啊~~~~给Q妈点动力吧,亲爱滴们,这么辛苦看不到大家的肯定,心里是很憔悴的,一憔悴就更加容易卡文,一卡文……你们知道的……呜呜呜……

孩子们,还等什么,如果想Q人品大爆发的日更,就无情的用花砸我吧!!没花更不下去了~~~~~

来跟着Q妈一起唱:(请用‘爱的奉献’的调子)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条长评,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酒后

这个晚上我做了个梦,这个梦繁冗复杂、变幻莫测的程度,令我自己醒来后还久久的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太震惊了。

在梦里我回到大学时候那个美术课堂里,李柏杨蹲在我的身边笑得风生水起,然后一根手指用力的戳在我的腿上,我顺着他的手看到了我的腿上缠了好多纱布,活生生的犹如一条木乃伊的白腿,然后听他说:“菲菲,你让我知道,世上没有最笨的,只有更笨的。”

我一下想不起来我的腿何时有受伤到如此夸张的地步,就在我想的当下,画面一转,他竟然背着我走到了学校里那片号称情侣高聚集处的荔枝林里,他的背宽厚而结实,我趴在上面搂着他的脖子,感觉很踏实,然后我问:“为什么要来这里?我腿怎么受伤了?”

李柏杨没有说话突然把我卸下来,转过身阴冷的看着我,陆小蔓的声音突然从他的嘴里蹦出来,声嘶力竭,“你和李柏杨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看着瞬间变成陆小蔓的脸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然后林剑锋突然冒出来,手里还牵着一条狗,浑身雪白,非常可爱,他把狗牵过我的身边却没叫我,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一下,我一急就站起来想拉他,没想到小白狗反倒自己跑过来蹭我的腿,我再抬眼看林剑锋,才发现哪里还有什么荔枝林陆小蔓,活脱脱就是我的那个破小区门口的那个小花园,林剑锋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笑靥明媚,我也笑了,摸摸小狗问他:“这小狗叫什么呀?好可爱。”

小狗好像听懂了我的话,用后两腿支撑把身子站了起来,前肢搭上我的脸,小爪子竟然又柔又暖,摸在我的脸上一点也不抓人,然后它突然伸出舌头欢快的舔在我的脸上,我一惊,下意识的想躲一下,小狗却突然说话,“苏菲,你是我的,以前是,以后也是!”竟然是李柏杨的声音!

我一急,立刻狠狠的甩了一巴掌过去,直接把小狗打趴下,连手都痛了。

这时候突然风云变色、电光石火,小狗突然爬起来变成一把明晃晃的菜刀飞奔而来,直直的插~进我心口。我一把将刀拔~出来,低头一看,胸口破了个大窟窿,血像喷泉一样从这个窟窿里喷啊喷啊,我大骇,猛的跳起来——这一跳成功的让我从这血腥的梦里摆脱了出来,满天大汗。

而窗外,竟然已微微亮,整一个夜晚就在这样的噩梦里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现在你明白了吧,做了这样一个如此匪夷所思的梦,我醒来怎么能够平静得了。

太可怕了,这梦不仅运用了倒叙、插叙、拟人、魔幻各种手法,最可怕的是,在刀插~进我胸口的那一瞬间,我竟然能感觉疼痛!

摸摸胸口,那里安全而没有任何伤痕,可是梦里遗留下来的那种惨烈依然历历在目,让人无法淡定。

我坐在床边,想着怎么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我就看见了门栏处,李柏杨英姿飒爽的靠在那里,手里拽了块毛巾捂在脸侧。

由于他出现得太过了无声息,或者说我此刻的心情本来就已经够混乱了,突然抬眼看到他,惊吓程度不亚于亲眼见到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于是当下的我只用了一个单音表达了我的心情,就是“啊!!!!!!!!”

李柏杨一手捂着脸,一手在太阳穴上揉着,任我尖叫也不阻止,我叫了一阵终于喉咙破音,也意识到他真是活人而不是鬼,便停了下来,手里就近原则的抓住床单,使劲让自己变成斗公鸡的状态,然后准备开炮。

在我开炮之前,李柏杨叹了一口气走到我的身边,竟然自然大方的就在我的床边坐下,我伸起一脚刚要把他的屁股踹下去,他突然一手摁住我的身子,拿毛巾的手挪开自己的脸,并把那一边的脸转过来面对着我说:“呐,这就是你的杰作,还想怎样?嗯?”

天已经蒙蒙亮了,房间里打着一盏站立式的床灯,灯光柔和微弱,应着李柏杨的侧脸,线条更加硬朗动人,不过那个脸色的确是……淤青了。

我看着那隐约的五指山印痕,再联系到梦里那只小狗,突然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吞了口唾沫心虚的问:“你是那只狗?!”要是他真是那只狗,那梦里的那一巴掌我实在是打得有够用力的,原来那手都痛麻了竟不是错觉……

李柏杨听了我的话突然目光一黯,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咬着牙齿咯吱咯吱的靠近我的鼻子,“再说一次,谁是狗?!”

我看着他如此逼近,一下气短,支支吾吾的解释:“不是……我没说你是狗,我是说……我梦见你变成狗……不是不是,是梦见一只狗变成你……”

李柏杨突然失笑,手也不按着我了,身体拉开与我的距离,然后看着地板,突然说:“你一直没变。”

“……变了,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是不会改变的,我也一样。”

“有,有些东西就算再久也不会变。”李柏杨的目光挪开了地板,掠过我的脸,淡淡的说,“你,还记得昨晚说过的话吗?”

我昨晚说过的话??

我把眼珠子往左转了三圈再往右转了三圈还是没想起我到底说什么了,我能想到的是我和苏彻被他带到了这里,后来林剑锋来接我,难道在林剑锋来之前我还借酒疯吐了什么不该吐的话……呀,林剑锋!

想到林剑锋我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为什么林剑锋后来都来接我了,此刻我却还在这个该死的房间里!

“呀?林剑锋呢?他不是来接我们了吗?你把他弄哪去了?苏彻呢?!”我掀开被子,立刻蹦下床站了起来,威风凛凛的一手叉腰一手指向李柏杨,发出质问。

李柏杨无言的看着我,最后用目光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后停留在我的大腿处,再意味深长的抿了下嘴,嘴角那可恶的酒窝若隐若现,煞是好看。可是我没时间观赏他的美色,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下我自个的下半身……不看不知道,一看我狂泪奔了……

直接撒泪奔回被窝里。

天杀的呦,我竟然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男式衬衫,内衣早不知去向,而下面才穿了一条三角小裤裤,白花花的大腿全部暴露在外,差不多算是完全真空……

“你这个色狼淫贼贱胚坏蛋,谁让你把我衣服脱了的,混蛋混蛋禽兽不如!!”我声嘶力竭的把被单拉过来盖在自己的身上,拳头开始挥向始作俑者,可惜那个禽兽可没那么好心肠会坐着乖乖的让我捶死,我的拳头落在被子上,全被他躲了开,我是那个恨啊。

“我没脱你衣服……”李柏杨捂着淤青的那半脸不再偷笑,而是明着笑,然后顿了一下说出后半句,瞬间把我劈倒,“你自己脱的。”

“……”我自己脱的……他竟然说是我脱的,不可能……

我瞪大了眼睛试图从他的蔑笑里看出他在撒谎,可是不能,我越看越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不然他怎么能笑得那么奸人得道……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就那么大方的把自己给脱了!圣母玛利亚呦,让我一头撞死……

沉浸在自己没节操、没酒品的自责中,我终于挪开瞪他的眼睛,把头埋进被子里,在被子里悲切的吼李柏杨,“滚!”吼完继续悲催。

此刻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鸵鸟的幸福是一堆沙子,因为此刻与我而言,我的幸福就是那一床被子。

李柏杨最终竟然不顾我的情绪没有滚出去,还走过来又坐回床边,隔着被子开始说话,“没关系的,我不会介意。”

“……”谁他妈管他介不介意啊,关键是我,我介意!

李柏杨见我不说话开始拉扯我的被子,我在里面拽紧,他在外面用力,我们开始你拉我扯的较劲起来,然后我就发现……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幼稚,在这么个大好的清晨做这样毫无意义的事,为什么我不马上爬起来穿衣服,然后拍屁股走人?!!

这样一想,我马上豁然明朗,心里突然生了一个恶做剧,想着要是我突然放手,那李柏杨正在用力拉着肯定会因我猛的撤力而摔死……好吧,就算摔不死,至少摔他个屁滚尿流的,然后我就可以看着他的蹩样把刚才他对我的嘲笑一次全部嘲笑回来,哇哈哈哈哈……

“啊!”就在我刚要放手的那一瞬,我拉着被子的两只手以出人意料的速度直接举过我的脑袋,重重的撞在床头上,我痛呼一声,脑袋从被子里顶起来,龇牙咧嘴的抖着双手举到眼前,瞬间泪眼婆娑,“你……你这个卑鄙小人为什么要先放手?!你不知道我还拉着被子吗?你这个混蛋……我的手……妈的,好痛啊!”

为什么明明是我先算计的他,受伤的人却是我,难道我的人生真的要应验了艾小图说的,一遇上李柏杨就注定悲喜交加?

“我看下。”李柏杨不管我的手脚并舞,抓过我颤颤巍巍的双手握在手中,看似认真的端详起来,“还好,没骨折,不碍事。”

他的手掌宽厚,掌心温热,因常年的画画保养得一点也不粗糙,此刻握着我的手,那种又柔又暖的感觉瞬间令我的脑海里扑腾出梦里那个画面,也就是小狗摸着我的脸,厚颜无耻的舔吻的那个画面……一陈恶寒,我浑身一震,也不管手还痛不痛,猛的抽了回来,再伸出一根手指直直的指在他的鼻子上,恶声喝问:“你!你是不是趁我睡着了干了什么了?!!”

李柏杨的眉头微蹙起来,“你想太多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阿弥陀佛,还好只是我自己脱了衣服,只是一场梦而已,什么事都没有,还好还好……

“我没干什么,反倒是你,你真的不记得昨晚对我做了什么?”在我的惊恐目光注视下,李柏杨风轻云淡的说道,然后错开我的手指,逼近我的脸,抵得那么近的距离,我看到了他脖颈间赫然出现了一大块可疑的暗红……靠,不是草莓还能是什么!!

难不成是我干的?!!

OH~~NO~~~不会的吧吧吧,不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酒后其实发生了一场激战肉搏,不知道大家看出来了没有……

友情提示:很剧烈的哦,就这样那样又如此如此%¥#@#¥%%XXOO……

女追男

生活总是喜欢出其不意的给人很多意外,谁也无法预测这一秒的欢快,是不是会紧接着下一秒的伤心绝望。

我从来没想过当所有的问题都找到答案后,我的心情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沉重。

这个答案来得太迟,整整迟了六年。

六年的时间,我们都已不再当年,错过的那些年岁已变成巨大的时间鸿沟,也许,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李柏杨走出去的时候,轻轻的帮我把门带上了,安静的房间里,我把脸埋在枕头里想着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心里堵得厉害,这些年好不容易才积累起来的坚强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在一点一点的崩塌,在我觉得眼泪几乎已经要掉下来时,门外传来了苏彻的叫声。

“妈妈……出来吃早饭了,不要当懒虫啦!睡懒觉是可耻的!!”苏彻趴在门上,学着我平时殷殷教导的语气,边叫着我边挠着门发出奇怪的声音,我心里难受着紧,想告诉他在别人的家里不可以这样没礼貌,可是我怕一说话,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下来,只好望着门,久久的看着,说不出任何话来。

“妈妈……”苏彻终于拧开了门把,推开了一个小门缝把脑袋探了进来,眼睛乌溜溜的转了一圈,然后就看到了我窝在被窝里。

只一片刻,他就朝我飞奔过来,直直的跳上床来,撞进我的怀里,我展开手臂接住他,眼泪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一颗一颗的落到他的衣服上,瞬间湿成一块。我想把他抱到旁边点,可是他却好像明白了什么,搂着我的脖子不放,像受了委屈的人是他一样,突然哇的一声也哭了。

我被他吓到,抬起他的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说:“宝贝,怎么了?”

苏彻的哭来势汹汹,一下已经满脸都是眼泪,看着我,把他的小手在我的脸上一阵乱抹,带着哭腔说:“妈妈,是不是叔叔欺负你了?你别哭,我等下叫叔叔给妈妈道歉。”

我自己擦了一下眼睛,努力扯起一个笑来,“嗯,好孩子,妈妈没事,等下就好了,你先出去,妈妈等下就出来找你。”

苏彻看着我依然不放手,嘴巴因哭泣着一抽一搭,边摇头含糊的问:“妈妈,叔叔是不是坏人?他把妈妈弄哭了,我们回家吧。”

我用袖子把他的小脸擦了一遍,轻轻的在他背上拍拍着,“没有,叔叔不是坏人,是妈妈做错事了。”

他听我这么说,还含着泪水的眼睛眨了两眨,把脑袋抵着我的额头,很大方的说:“妈妈,老师说做错了事只要改正了还是好孩子。”

我扯起嘴角,“嗯,苏彻是个好孩子,是妈妈没当好好榜样。”

他还挂着两条眼泪的脸一下阴转晴,闪着泪光笑了,蹭在我的衣服上,脑袋晃着,嘴里咬字不清的说:“不,妈妈是世上最好的榜样,是世上最性感的妈妈。”

我终于破涕为笑,原来在他的心里,性感是这么实在而具象的一个表扬,我能在哭得这样狼藉的时候还被儿子夸为性感,我觉得很幸福。

“谢谢你啊,乖儿子。”

“不用客气,这是应该的。”苏彻摸摸我的脑袋,有模有样的回应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学的,最终把我逗笑,刚才的那些伤心逐渐的被驱逐开去,一颗心平静了下来。

“妈妈,那你做错了什么可以跟彻彻说说吗?”苏彻已放弃蹂躏我的脖子,此刻盘着两只小腿坐在我面前的被子上,小大人的模样问我,好像还有一股势必要帮我排忧解难的姿态。

我看着他笑了,点点他的脑袋,“好儿子,妈妈的事太复杂,你的脑袋要用来好好学习的,大人的事你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妈妈再告诉你好吗?”

苏彻低着头,思考了一下,再抬头时眉头微微的皱起来,“妈妈,小妈说,我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我觉得,你还是说吧。”在我笑出来之前,苏彻诺诺的再补充道,“要是我听不懂睡着了,你不要叫我就好了。”

我终于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抱住他,觉得如果当年就算所有的事都做错了,那么上天真的也对我很好,给了我这么懂事可爱的孩子,软软弱小的身躯依赖着自己,就觉得再漫长的路、再多的苦,都不孤单。

怀里抱着他,那些记忆在这个温馨的时候,点点滴滴的汇集起来,终于拼凑完整,以一幅完整的画卷般展开在我的脑海里,呈现得那样立体而历历在目。

原来,有些努力想要忘却的东西,并不是努力了就真的可以忘得掉,也许有一天,当某些人、某些话的触动,那些记忆便犹如昨日重新,清晰无比。

跟着李柏杨学画的那段时间,我对他的一见钟情已经在那样的相处里成功的转变为越来越有情。

他长得那么人模狗样的,垂涎于他的美色大有人在,我的垂涎无可厚非,当然,最主要的是他长的帅就算了,竟然画画还画得那么好,还那么团结同学友爱助人,帮助我这个拖全班后腿的笨蛋,简直完美的不像人,我不爱上他简直比国足冲进世界杯还难。

这样的转变让我想,是不是该在某些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做些什么来试图勾引他之类的,光暗恋太没价值太不够具备作为现代女性主动出击的特性,可是他对我的感情好像明明白白就止步在同学的交流上,我实在想不出一个又具备含蓄又想直接的方法来沦陷他。

并且,我这还在萌芽状态里的挖墙角行为,陆小蔓可是盯着紧紧的,我该怎么做呢?

就是在我思考这个龌龊而又伟大的念头时,我遇上了艾小图。

其实按理说,我与她的相识应该更早些的,因为我们不仅同系,还同班,最令人发指的是……我们还是同一宿舍的!

而在那么久后才认识她,是因为她整整迟了开学半个多月才来报道。

不过她的迟到并没影响我很快的她打得火热起来,艾小图为人豪爽、大大咧咧,宿舍里四个女生,却独独与我相交甚欢,我们后来总结,可是这就是所谓的臭气相投。

臭气相投的情况下,我迫切的想把心中的苦恼找个人来分担发泄一下,也顺便看有没有可能帮我出谋划策。艾小图在听完了我这场巨大的暗恋以及企图后,对我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她说:“没想到丫表面如此纯洁,内心却如此龌龊下流,我很喜欢。”

“……”我扶住额头,内心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到谁嘴里,夸我的话吐出来都不像好话呢。

艾小图夸完我后开始真的为我出谋划策,不过她一下就提出了N个把我雷倒的问题,我琢磨着这些问题,晚上失眠了。

她说的是“知己知彼、投其所好,你知道李柏杨什么背景吗?除了帅还有别的优点不?他喜欢什么?有什么癖好?你确定他和陆小蔓没暗渡陈仓?这么帅没女朋友是不是GAY?他没事找事帮你是不是心理变态?要是表白失败你还有脸苟活吗……”

我没听完小图的所有问题,就已经倒床不起了……艾小图的脑袋绝非等闲之辈。

失眠过后的我第二天顶国宝级的俩眼袋坚持着去上课,英语老师甩着飘不起来的头发在黑板前喋喋不休的讲着课,可是我的脑海里晃来晃去不是李柏杨在笑就是他坐在我身边拿笔帅得一塌糊涂的姿势,最后我想着想着,终于在第三节课堂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教室里安安静静的,我擦了下口水心里狠狠的咒骂了艾小图一顿,竟然也不叫我,下课也不等我,真是社会的蛀虫、人类的叛徒……

可是我很快就停止了对她的咒骂,走得好走得好,她要是太善良把我叫醒了,我就碰不上李柏杨了。

我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确定坐在我身边确确实实是活人,并且,还是我刚才做春梦梦见的那个人后,精神立刻非常抖擞。

我说的抖擞是说,我的手在抖。

李柏杨虽然跟我们同一系却不同班,只有上美术公共课我们才会在教室里遇上,此刻出现在我们班,而且看起来还像是特地出现的,我激动的内心很难控制不抖动起来。

我便抖边问他:“你,你怎么在这?来多久了?”

“刚到而已,刚才下课路过你们教室看你还在,就进来看看。”李柏杨风轻云淡的回答,我呼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还好只是一会。

我睡觉的时候由于眼睛大偶尔是会像张飞大哥一样突然把眼皮睁开,又或者时不时的流口水,这样的糗样要是让他看到了,是非常多不利于我即将实施的计划的。

我说:“哦,那一起走吧,食堂该开饭了吧。”

李柏杨扬了扬眉,突然问我:“你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我一惊,第一个念头就是被艾小图‘出卖’了,心虚的问:“艾小图那死孩子都跟你说什么了?”

李柏杨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解的反问我:“艾小图是谁?”

我一巴掌拍在我自个的额头上,小图这孩子虽然与我打得火热,平日里也是天天被我灌输关于李柏杨的美男事迹,但实际上他们俩的交集还真是不多,再加上艾小图也是美术课的翘课大王……也难怪他要不认识了。

鉴于团结的力量才是最大的力量,借这个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把艾小图招来,隆重的介绍了他们认识。其实大家都认识,不过不熟而已,小图面对李柏杨的时候还故意伸出爪子热情的握住李柏杨的,嘴皮子贼痒的说:“幸会幸会,天天听某人说……”话说至此立刻被我打断,强行摁了她坐下来。

坐下来后,我们开始八只眼睛你看我我看你的,默默的边看边吃,实在是心不在焉、食之无味。

八只眼睛,没错,陆小蔓也在。

他们俩坐一边,我跟小图坐一边。

这也是最根本的我为什么要把小图召唤过来的原因,她要是没来,我觉得我就会变成太过明显的电灯泡,可是电灯泡这角色我又十足不甚喜欢,只好把她叫来,大家都是好姐妹,有灯泡一起当,至少比较不那么尴尬。

默默的吃完了这顿饭,我们便分头散开,艾小图在确定他们俩人走远听不到我们的话时,揪住我的耳朵,很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戳着我的脑门说:“真是出息啊你,平时看着挺大胆的,怎么一到人家眼皮底下,就变缩头乌龟了。”

我其实挺委屈的,他们俩横看竖看的确是般配到不行,我不把自个的头缩起来,我怕灯泡太亮。

艾小图摸了摸下巴,突然一反她平日里的抽风状态,眯着眼睛好像在思考,这个思考持续到我们从宿舍楼的一楼爬到了七楼,然后她突然眼睛闪出精光,我瞬间好像看到了一休哥想到办法的样子,然后她便跟我分析了如此如此,让我久久的陷入了崇拜她的巨大漩涡中无法自拔。

据艾小图的指示,首先我应该当机立断的去摸清李柏杨的喜好,同时要有不怕死的精神勇于试探对方是否真的对我有那么点别的想法没有,这也是最大的前提,爱情都是要靠很长的后期培养滋润的,一见钟情持续不了多长时间,所以有想法跟没想法那是非常关键的,这点我很赞同。

至于要如何试探,同我一样卑鄙的小图出了个馊主意,让我看能不能搞个什么能让人怜香惜玉的苦肉计,看李柏杨是否会心疼,如果对方表现无轻无重,那我也该死心了,肯定没戏。如果实在舍不得肉疼,那就学人家写情书、点情歌等等之类的。

我最后选择了苦肉计。

精神疼痛远远比肉体伤害来得让我更难接受。

问题就出在这个苦肉计上,学画画的人手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没敢拿手出来试验,于是我把脚贡献出来。其实我原本只是想装做不小心拐一下就好的,没想到计划出现技术上的严重失误,我在下到楼下最后五个台阶的时候,脚一扭,从上面滚下来了!

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我只想扭个脚,却摔了个狗□。

他大爷的!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大家的留言好开心,谢谢亲们,有留言才有继续抢电脑的动力,而且经常在卡文的时候看留言还能蹦出些灵感来,孩子们,爱死乃们了!撑住我日更的动力哇~~~~~

扑倒,群啵~~~打滚打滚,要花要花~~~

情敌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孩子们,Q终于大修完成,身心俱疲……但是很开心,能做到更好,我就一定会去努力,如果不行,我会继续努力,谢谢大家一直来对Q的包容,就算文有瑕疵依然支持我,谢谢亲们,真的!

鞠躬~~

如果亲们不大意的话,可以选择性的回头看看,如果要往前看,也完全可以,有木头出现的情节基本全部调整了下,从19章开始全部扭转过来,抱歉了,孩子们~~

如果发现有不合理的地方,欢迎大家都来提建议,看着大家的留言,就觉得有感动

Q会继续加油,一直在努力^^

‘狗□事件’发生后,我如愿的引起了李柏杨的反应,我清晰的记得那时他的反应是这样的,他看着我故意让校医多缠绕了两圈绷带的受伤的腿笑得风生水起,然后一根手指用力的戳在我受伤的地方,满意的看到我抽了好大一口气后,说:“菲菲,你让我知道,世上没有最笨的,只有更笨的。”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从五个阶梯也能跌下来的事,不是说我的计谋,不过我却非常开心,那是我第一次听他叫我‘菲菲’,那个亲切肉麻呀,我后槽牙都酸到了,可是我爱听极了,过去二十年里听我们家那老俩口叫,我怎么就没觉得好听呢??

果然长得帅,连说话都如此好听啊!!

可见我当时对李柏杨着迷的是如何的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艾小图的这个计谋虽然恶俗狗血,但非常立竿见影。这直接致使我开心得连吃饭都在笑,最后小图实在看不下去,恶狠狠的诅咒我,“不要再这样花痴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最终导致李柏杨情变的!”

如此恶毒的话立刻吓得我魂飞魄散,立马擦掉口水,恢复了我作为淑女的形象,然后等着吃完饭,李柏杨来接我一起去上课。

是的,脚踝的受伤最终引起李柏杨的反应是,他竟然同意每次上美术课就来接我,这让我觉得他肯定是对我有点想法的,如此念头让我觉得人生价值得到了很大的升华,就好比如果有天连梁朝伟都来追求你,我想,你一定会和我有同样的成就感的……

虽然目前来看还不构成李柏杨会追我的事实,但这样的结果已经非常好了,我很满足。

一路上我都是半瘸半拐的把大半力依靠在他宽阔有力的身上,如此亲密的接触我实在是太销魂了,以至于我开心过了头,忘记了陆小蔓这个头号情敌时刻就在我们左右。

好的开头需要过程加以丰满才能构成完美的结局,于是我打算趁热打铁,在此期间加强些我对他的了解,这个时候,强大的天涯以及猫扑给予了我强大的力量,让我能够那么脸皮厚的对李柏杨问出了那些至今想起我还会脸红心跳的问题。

我其实原本是要照着小图问我的那些问题展开对他的了解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问着问着就跑题了,直接从心理问题跑到了生理问题。

比如,你们男生尿尿的时候要不要解皮带?如果尿得急了拉拉链的时候会不会不小心卡到?晚上的时候会在被窝里准备一个矿泉水瓶吗?

又比如,你们男生都喜欢胸大的女生吗?小点不行吗?你觉得我怎么样?

又比如,你们男生都看A~片啊?看完了要是激动了怎么办?

再比如……

最后李柏杨终于忍无可忍的把我摔在凳子上,面红耳赤,恨恨的看着我把嘴唇抿得要拧出水来了,看得我……好想咬上一口啊。

后来李柏杨没能成功的被我咬上一口,他只是戳着我的脑门,留了“龌龊”两个字给我,然后三天没理我,我悔得大肠小肠都要青了。

可是有个人别我还要哀怨,便是艾小图,因为李柏杨不协助我上下课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她那小小的肩膀上,平时我靠在李柏杨身前还是颇有小鸟依人的假象,这会儿依着个头比我小巧的小图,就特像大鹏展翅、鸵鸟压人。对此,我真的很无奈,无奈的面对艾小图的捶胸顿足。

好在我的伤其实也没有多严重,打了几天绷带,再加上我正是生命力顽强的时候,恢复得很好,在小图挨了我三天就要气绝人亡的时候我,我能下地走了。

能走后我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时光飞逝,岁月如梭,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被折走对天嚎。

于是我第一件事就是跑去跟李柏杨红果果的表白了。

李柏杨当时一个人在教室修我的那些烂图,午后的阳光洒进教室,打在他的脸上,我打开门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他周身都渡上了一层金色,他左手端着色盘,右手随意的拿捏着笔,整个人上半身微微前倾,俐落得体的衣裳衬得他更加挺拔俊朗,他只抬眼睨了我一眼,我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我说:“木头,我喜欢你!”

李柏杨遥遥的看着我,然后温润如玉的说:“木头是谁?”

我倒地不起……

好不容易我才扶着教室的门爬起来,气若游丝的解释:“我不是跟你说过,你的名字里三个木,我以后叫你木头的吗?”

李柏杨微微点了点头,好像在回忆我是不是这样跟他说过,最后“哦”了一声,没有下文。

……

我差点再次摔倒,怎么是这个反应啊?!被表白怎么能这样风轻云淡、波澜不惊呢?我的玻璃心啊正在因为他如此淡定的反应裂啊裂出缝来。

“你难道……没有点别的想法?”我垂死挣扎的再次问他。

“没有。”

“……”表白遭遇滑铁卢,我很伤心,“我都说我喜欢你了,你到底是咋个想法呢?不能这样啊,你要是没想法,我……我就更没想法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看他的样子好像是真的对我没什么想法,我哪里还能淡定得了,语无伦次是必须的。

李柏杨还算有良心,没彻底让我绝望,他说:“那你说说该有什么想法。”

我一听这话就觉得有希望,立刻燃起热情跑过去殷切切的抱着他的胳膊,学着娇弱的女孩子的姿态,声音却忘了捏嗲一点,直接雄赳赳的说:“我那么喜欢你,你喜欢我一下又不会死,这样的话,刚好郎有情妾有意,你好我也好,世界和平充满爱,多好啊!!”说完忐忑的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等待他的回应。

“……”李柏杨的反应是,默默的拿出颜料锡盒,好像没听到我的话般继续挤出颜料在调色盘上,我一看他那动作突然就觉得没戏了,白眼一翻,提起一口气正准备长呼出去,他突然把手上沾了颜料的画笔在我的鼻子上点了一道,笑了起来,“嗯,听起来好像还不错,就按你说的办。”

“真的?!”

“嗯,真的。”

我乐疯了,没想到表白会如此顺利,一下笑得嘴都抽筋了,哪里还会去计较他在前一刻根本就是故意耍我。

我的春天啊,来了……

后来我多次求证李柏杨为什么会喜欢我,同意跟我交往,他都但笑不语,无论我怎么缠、怎么软硬兼施,他就是雷打不动的保持着笑靥花开的模样死活不坦白,如此几次后,我也就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了,我自觉的理解为我身上也许有一股凡人无法发现的内在美……李柏杨不是凡人……

此恶寒的的想法我其实也就是无聊的时候偶尔想想而且,大家不要鄙视我的自恋……

言归正传,我与李柏杨宣布公开交往后,大家的反应可谓风云色变,叹息的叹息,扼腕的扼腕,心碎的心碎,怨恨的怨恨……好像还真独独没什么祝福,连艾小图有时也看着我们出双入对后打击性的说我“你们一个完美的不像人,一个不完美得像次品,你们的未来……令人堪忧。”

我差点没一口鲜血吐出来。

我招谁惹谁了,这么不被看好?怎么说我也是无敌青春一朵娇花,用得着这样打击我吗?罢了罢了,李柏杨就是我最好的证明,证明我内心深处其实隐藏着巨大珍珠般的光芒,他们没发现而已,我就不与他们计较了。

可是我不想跟他们计较,不代表他们不会跟我计较,我忘记了的陆小蔓终于找上了我,非常开门见山,直逼我的死穴。

她那天穿了一套小洋装,长发柔顺的放下来,顺着背淑女得回头率极高,此淑女约了我在我们学校情侣高聚集处的荔枝林旁边的那条临河的小道上,然后开口第一句话说:“苏菲,你跟柏杨在交往。”

用的是肯定句,我都不知道我该不该回答,她都肯定了,我回答岂不是很多余……可是不回答好像又显得很傲慢很不礼貌,于是我点点头。

河面的水波荡漾,泛着水光,映得陆小蔓的脸颊泛出漂亮的粉红,我看得都有点呆了,李柏杨这没艳福的,多好的美人送上门了也不扑倒……额,呸呸呸,不能才一开始,我就助长敌人的威风,灭了自己士气。

美人继续说道:“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这人叛逆性特强,如果她软言软语,也许我会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先来后到的道理,我还是懂得一些。

可是那一刻,一听她这样说,我下意识的立即予以反驳:“会不会有好结果不是你说的算的。”说完我就后悔了,我其实不该答应她来这儿跟她这样单独的谈话,如果她想知道为什么,应该去找李柏杨而不是我。

女人总是犯傻的以为自己心爱的人爱上别的女人,便都是那个女人的错,却忘了应该从自身找原因,亦或者是那个男人的缘故。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爱情这种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道得清楚其中谁对谁错,我自认为我没有错,李柏杨也没错,陆小蔓更没错。错的只是,她不应该来找我,如果李柏杨不喜欢她,就算我不出现,迟早还会有另一个女人出现填补了这个位置的。

她真傻。

我在想她傻,可是她也在想我傻,因为她接下来的话是这样说的。

“你不要太傻了,你知道他家里的背景吗?不要单纯的以为吊到了只金龟就洋洋得意,门不当户不对,就算你们情投意合又怎样?他的家里是不可能会接受你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媳妇的。不要怪我丑话说在前头,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爱情这东西真不得了,竟能让如此的淑女说出如此刻薄尖锐的话,我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那些话,其实我真的介意。

可是我是谁啊,曾经在我们那个小镇里以毒舌之女的强大名号打败了那一年所有的辩论对手,此刻绝不能因为对方的几句话就吓倒,于是勉强抖擞起精神回道:“到底谁傻还真说不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人家都不喜欢你你何苦自降身价倒贴上门?你这样的姿态就能保证他家里能接受得了?再说了,谁说了以后就一定要跟他在一起的,谁说谈恋爱就一定要以结婚为最终目的的?你未免也太操之过急,担心得太过头了吧。”

她脸红白了两下,冷笑一声,直盯着我看:“果然是没受过什么教育的野孩子,这样厚脸皮的话也说得出口。他家里能不能接受得了我你不用担心,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有什么资本能配得上他吧,现在的他不过是图个新鲜,新鲜过后你可不要后悔,不要叫人耻笑你们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知道她看不起我,大多是因为我是横出的枝节。太多垂涎李柏杨美色的女生都知道陆小蔓的存在,所以就算有想法也会自我扼杀在摇篮里,偏偏我不知死活的冲出来,还一举抢走了李柏杨,她生气是应该的。

可是我不能忍受人家叫我牛粪,如果我是牛粪,那我爸爸妈妈是什么?我祖宗怎么办?!这严格的侮辱到了我的出身、我的家庭背景,所以我很生气。

于是我学着她冷笑了两声,然后故意扭曲的说:“请不要侮辱我们家木头是牛粪,这样我是会很生气的。”

陆小蔓定定的看着我,估计没想到我的脸皮能厚到听完那句话还能把自己当鲜花,于是被我的无耻打败,跺了跺脚,一下说不出话来,风吹起天乌黑的长发及漂亮的裙摆,然后在我以为这次谈话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时,她突然扬起一巴掌,朝着我的脸,风云变幻的扫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孩子们,Q终于大修完成,身心俱疲……但是很开心,能做到更好,我就一定会去努力,如果不行,我会继续努力,谢谢大家一直来对Q的包容,就算文有瑕疵依然支持我,谢谢亲们,真的!

鞠躬~~

如果亲们不大意的话,可以选择性的回头看看,如果要往前看,也完全可以,有木头出现的情节基本全部调整了下,从19章开始全部扭转过来,抱歉了,孩子们~~

如果发现有不合理的地方,欢迎大家都来提建议,看着大家的留言,就觉得有感动

Q会继续加油,一直在努力^^

第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孩子们,从今天开始,Q入V了……谢谢大家不离不弃的继续来看Q的文,Q某正在慢慢努力着,努力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呈现最好的状态,我们一起加油吧!!

再次握拳!谢谢亲,不多说了,希望Q的文字能带些大家哪怕一丝的,但是也是快乐的^^俗话说得好,珍爱生命,远离豪门!

之前对李柏杨的种种了解如今在陆小蔓的点拨下,我发现真的是太过浅薄,我竟然连他家是所谓有钱有背景这件事都不知道,身为他的女友,我觉得很失败。

也怪他平时闷骚得太过分,没有特别关系到的一般很少提及他的家人,我见他没太大热情便也很少主动提及,可是现在似乎关系到了一些东西,我觉得好像有必要加深点了解,于是,我特地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抓了李柏杨过来严刑拷问。

月黑风高的晚上,荔枝林里的蚊子也特别多,在我好不容易才把话题过渡到“听说你家很有钱?怎么个有钱法?”这个关系到民生的重大问题时,我的小腿处已经被叮了不下五个包,对此我是又急又痒又难耐。

难受也就罢了,我发现好不容易才起的话题也已被蚊子打断得七零八落,李柏杨揽着我的腰,顾着帮我打蚊子,连一个问题都没听清楚。

于是,我们只好挪了个地点,到了我们最亲切的教室里打算继续没说完的话题。

可是到了教室,门一关,我才发现,这又是个错误的地方。

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虽然没了蚊子的骚扰,可是如果是夜晚,而且某人故意不开灯的话,那是相当暧昧相当适合发展JQ的地方啊!

我被李柏杨出其不意的顶着背靠在墙上,无法相信的看着他,支吾起来:“那,那啥,我晚上是有重要的话要问的,你好歹等我把正事办完了你再来吧?”

李柏杨抓着我的两只手放在他腰处,那个腰窄臀翘肌肉结实的地方,我一摸脑海里就抑制不住的想到他的六块小砖头,想到小砖头我就头脑不清楚了。

再加上李柏杨这个道貌岸然的人,平时吧一本正经的,可是跟我交往以后我才知道此人原来极度闷骚,我原本以为跟他交往,我可能一切都要主动,qǐζǔü人家那么高傲的样子肯同意跟我交往我已经很神魂颠倒了,主动点也是应该的,没想到啊没想到,身份一确定后,李柏杨那叫一个风云变色。初吻我都不知道怎么没了,初摸我也不知道怎么没的……哎,反正我觉得我把自己送上门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世界上最帅最纯良的人了,可是没想到,此人原来那么多的癖好——其中,以最爱接吻堪当之首。

动不动就小鸡啄米、法式长吻、美式热吻……我总算见识了什么才是色狼中的战斗狼,他李柏杨简直就是代言人。

也还好他只是爱好接吻,如果他还爱好点别的那个什么什么的,我觉得我肯定也是招架不住的……

此刻,这个色迷迷的大帅哥精壮的腹部紧贴着我的肚皮,邪恶的笑着往我脖子上吹气,然后说:“嗯,你问你问,我听着。”

该死的,他这样使劲吹气骚扰我,我能静得下心问那些问题吗?

我被挑拨得很想一巴掌把他拍死,可是手臂困在下边伸不上来,苦于无法实施,耳边的气又实在挑人挑逗,我脑海里的那些问题基本已经被那一刻的暧昧气息挤得**不离十了,挣扎着说:“你,你让开点,我热。”

不说热还好,我一说热,李柏杨一下像被点燃了火,嘴唇一下贴过来,贴在我的嘴唇上辗转吸吮。我的脑海里一下炸开,他的热传递迅速穿到我的身上,迅速传遍全身,那些七零八落的问题被彻底击碎,我从头到脚一片混沌。

他咬着我的下唇,含糊道:“乖,把牙齿张开,别咬我。”

我一松口,他的舌头便长驱直入,温润的舌头扫遍我的口腔,舌头被他缠绕着,我觉得都快打成中国结了,手下意识的在他腰处想抓个什么来捏,鼻子里哼出微弱声音,他更加肆无忌惮的把这个吻吻得我浑身发软,实在站不住时,突然发现我的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获得自由,于是本能的攀着他的肩膀,有点像无尾熊挂在他胸前了。不过,无尾熊始终没能问出那个晚上该问的问题,而一直被调戏到不行,后来顶着两片肿得老高的红唇,以及脖子上三颗大草莓回了宿舍。

也因此被耻笑了整整一个星期。

我恨死李柏杨那个王八蛋了,于是下了禁令在一个星期内不准再亲我……不过,不到一天这条禁令就被破解了,我就知道,我的威胁从来得不到任何人的尊重。

如此腻歪的日子波澜不惊的重复着,而我的绘画水平也在逐渐提高,开小灶的名义亦然被所谓约会所取代,约会的内容百年如一日的不变是我被李柏杨是如何的蹂~躏嘴唇……而关于陆小蔓那天找我并且甩了我耳光的事,我只字未提,毕竟……没有打到。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不想她那么骄傲的公主在我面前太过狼狈。

我以为她那天不仅谈判失败,甚至连耳光也没赏到应该会去找李柏杨诉苦,毕竟他们虽不是情侣,但那么多年的同学情也不是瞎摆的,可是却没有。

她没再单独找我,只是平静的冷眼等着看李柏杨什么时候会对我失去新鲜感,很可惜这样的等待漫长得出乎很多人的意料,直到大二的下学期,她的生日,她盛情邀请了我们系的很多人为她庆生,我很意外她会邀请我。

我不知道一开始她的设计是什么,也许是把李柏杨灌醉然后把他拖到哪个角落XXOO了,然后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米饭,如此如此……可是事情最后的演变再一次证明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最后的结果竟然是,我被XXOO了。

每思及此夜,我都忍不住的想仰天长啸,雷公啊,你干脆劈了我得,何必这样让我在水深火热里酒后乱性……

时隔这么多年我已经不记得当初明明那么多人都在一起喝酒,为什么后来我跟李柏杨会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事实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我就风中凌乱、毫无记忆了。

我能记得的最后一幕是,我醒来以后看看自己□,再顺着我枕着那支修长白皙的胳膊往侧看,李柏杨安详的闭着眼,额头抵着我的脑门呼吸匀称,我的第一反应是:还好,还好不是别人,如果身边躺着的是别人,我想……我不敢想会怎么样。

我的第二个反应是:内流满面的对天长啸了。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绪犹如蚂蚁搬家、黄河决堤般滔滔不绝、没完没了的爆发了。

李柏杨就是被我这狼嚎给嚎醒过来的,迎着清晨射进房间的阳光以及我挂着两行泪水的脸,他迷糊着撑起上半身,原本还斜盖在身上的被单顺着皮肤滑落至肚脐处,露出结实的胸膛,看得我更加鬼哭狼嚎。

李柏杨看看自己再看看我,差不多是明白怎么回事了,眉头蹙成一团,嘴巴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抿成一条线,眼神突然就落寞了。

我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有点害怕,只好边吧嗒吧嗒的掉眼泪边手里拽着被单一角往他那便挪了挪,然后告诉他,我哭不是因为我气他就这样把我给吃干抹净了,我哭是因为我的人生第一次为什么是如此的稀里糊涂,我丫的什么都没享受到,就过去了……我恨啊!

李柏杨当时听完我的话突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刚才的落寞慢慢的从他的眉头上渐渐散去,然后长臂伸过来把我紧紧的拥入怀里,一手还不忘很破坏性的揉乱我的头发,然后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说:“菲菲,你把我吓到了。”

我吸了一口鼻子,想问他怎么个吓法,他继续道:“我真害怕把你伤害了。”说了这句后拉开了我们一点点的距离,看着我帮我擦去脸上的泪水,甜甜的在我嘴巴上亲了一下,再搂紧了,用不知从哪学来的戏谑语气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这回换我乐了,把脸顶在他脖子上嗤嗤的边哭边笑,手在小砖头上摸来摸去,装出特别小媳妇的姿态说:“嗯,你要是敢不对我负责任,我一定会铲平你们李家的。”

“嘶……你这么狠?”李柏杨双手捏着我的脸,故作惊讶的表情,“说说你都想怎么铲平我们李家的?”

我乐不可支,攀在他肩膀上说:“暂时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李柏杨也乐了,手捂上我的背,那里的被单早就在我们这样拥抱的时候落得不知道去哪了,他的大手掌心温柔,摸在我的背上,很舒服,然后耳边突然听到他咬着牙儿,小声的咯吱咯吱响着说话,他说:“菲菲,既然你都没享受到,不如……再来一次?”

“咳……”我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巴掌把他打开,然后拉过被单把自己裹紧实了,鄙夷的对他说:“淫贼退散!老娘受到创伤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你敢再有此下流念头试试?”

李柏杨拉过我的手,坐在我身边笑得东倒西歪,然后一只手轻轻的抚在我的小腹上,声音都放得特别轻的问我:“还疼吗?”

我点点头特委屈:“嗯,除了疼,什么都没印象了,所以才觉得亏。”

李柏杨也点点头,不知道他点的什么头,他又不会痛……

彼时,我就这样靠在他的胸膛上想,做都做了,把最珍贵的给了我最爱的人,也不会觉得可惜,我哪里想到,这个糊涂的夜晚会在我的人生中起了那样颠覆而毁灭性的转折。

如果上天给我一点点后悔的机会,我一定会在那个事后吃一颗避孕药,而不是傻傻的以为像我这种大姨妈半年才来一次的人第一次根本就不可能会怀孕,侥幸的认为我不会那么倒霉。

自以为是的代价,无比惨痛。

父子

“妈妈……”苏彻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床上,靠着我的背把两只小手攀在我的肩膀上,正以一种‘让我们荡起双桨’的狗扒式动作把我从记忆里摇醒了过来,我这才听清他在说的是,“我饿了。”

我摸摸肚皮,觉得此刻还真不是追忆过去的时候,于是转过头摸摸他的脑袋,说:“嗯,那彻彻先出去下,妈妈换下衣服就带你去吃饭哈。”

苏彻听了很高兴,把两只眼儿笑成一对月牙,刚要说话突然气运丹田的打了个喷嚏,喷了我一脸口水,喷完还知道不好意思的用他的袖子擦了下我的脸,然后说:“妈妈,是不是有人在想我啊?”

“……”要不要这么自恋啊,我嘴角抽搐,“去去,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低年龄层就自恋成这样的。”

“妈妈,什么是自恋?”苏彻小朋友的求知精神头又来了。

“自恋就是……”我刚说了前半句,李柏杨突然打开门来,探进来半个身子,目光悠远的看着我们娘俩,表情之含情脉脉令我一下卡壳,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脑海里扑腾扑腾的想到又想到刚才他说的那些话,我突然莫名的觉得理亏,如果一切都像他说的那样,是不是当年的我太过任性,没有给他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就那样放弃了?

脑袋里有些乱,分不清是否该相信原谅。

“时间差不多了,出来吃早餐吧,等下我送苏彻去幼儿园。”李柏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温和得像是个长期居家好男人,然后继续看了我们一会儿,目光落在苏彻身上时温暖如斯,散发着令我毛骨悚然的慈父眼神,然后又移在我……的胸口处。

我低头一下,扣子明明都扣得好好的,脑海里却突然想到他脖子上的草莓,脸一热再抬头看他,就见他嘴角意味深长的上扬了微小的弧度,几乎微不可觉,但我很确定我看到了,脖子上的鸡皮一下惊醒的竖起来,好像已经被他咬到了般,热起来。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学。”苏彻说话的时候对着我的脑袋,但很明显这句话是在回答李柏杨,我跟着他的思路也接上一句,“嗯,今天不用去。”

“那好,先吃饭吧,吃完我们再商量去哪。”

我茫然的看着他,顺口回答:“还要去哪,我们等下就回去了。”我其实挺想立刻就离开这儿,然后打了电话给我妈,想问问她,是否真是如李柏杨所说的那样,他曾经找过我那么多次,而我却一点也不知道。

护子心切,当年知道了我怀孕的事时,我妈那要瞬间就泛红的杀人眼神我至今记忆犹新,连带她那句‘让我逮到那个兔崽子扒了他的皮卸了他的腿’的穿肠毒咒我都深深的记得,我能想像如果李柏杨真的到过我家去找我,那他该会怎样的被扫地出门……那时我的精神状态正处于最不稳定的时候,我妈不告诉我,不是没有可能。

李柏杨默了片刻,便从门那边走了进来,几步来到我床前,淡淡的光线让他的面部轮廓柔和许多,他定定看着我顺手拉过旁边的一把椅子,优雅的坐下,鼻音低沉道:“嗯?这么急着离开,怕我会吃了你不成?”

我脑袋一转,想到一个借口便顺手拿来解释:“不是,我昨天的衣服都还没洗,这么热的天,放久了会臭掉的。”

伴随着我这句话,身边这一大一小的男人的目光越过我,看向了床头那个方向。我自觉那个地方可能会隐藏着什么不利我这个理由的因素,扭头一看,果不其然!

我昨天穿的那套衣服放在那里,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在柔柔的灯光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温馨,而与这温馨的景致极不协调、极度让我羞愤得想撞墙的是,我那印有喜洋洋图案的内衣,正大大方方的叠在最上面,此刻那立体的双罩杯正雄赳赳的面对着我们三双眼睛,我的脸,终于‘腾’的一下,着火了。

李柏杨果然是变态啊变态,当年的接吻狂魔变成现在的内衣展示癖,堪堪令我崩溃,最主要的是又引发我想到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在他面前把自己扒得精~光,我……唯有两行白目对青天了。

“叔叔,其实妈妈不喜欢这么幼稚的图案,这是小妈送的。”苏彻看到我窘迫的神情,以为我是在糗那个图案,于是试图替我扭转些形象,可是我一听这句话,深深的觉得他的好心,可能不仅帮不到,极有可能反之抹黑,就在我这样的担忧着,他继续道:“妈妈喜欢蜡笔小新。”

果然!!知子莫若母,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苏彻这死孩子……T__T

“……那啥,你们俩能不能先出去下,要吃饭我也得先换下衣服。”我下令逐客,实在是觉得他们俩一在我的百米范围内,我的整个气场就会被破坏得七零八落。

“好。”

李柏杨竟然特好说话的站起来,牵过苏彻的手,协助他滑下床后,俩人和谐的走向卧室的门,在我松了口气觉得那股神秘的磁场正离我远去时,李柏杨突然回过头来。我原本就目送着他们俩,被他这样突然转头,目光一下撞上,心里‘吭’的一声好像撞击上什么,只见他目光飘渺的略过床头,然后薄唇轻启,淡淡的说道:“其实,忍者神龟更适合你。”

噗……

我一口鲜血差点没喷出来。在我儿子面前,要不要这么龌龊啊!>___<

门‘咔嚓’一声合上,我的那颗几乎就要神经错乱的心才终于平静一些,拿过床头的衣服,抖开来换上,竟然一点隔夜的汗渍味都没有,不仅没有,反而有一丝熟悉的清香,淡淡的散发出来,心里随着这股清新开始柔软下来。

也许,一切真的是场误会,可是误会这么深,经历过那么多,已不再是一个解释就能抚平得了,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包括我们如今的身份地位。他比原来更出色,而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我们的差距已经在这六年里远远的拉开了鸿沟,他来找我,如果只是想解开当年的结,也许还有可能,可是再在一起……委实不是太现实。

于是,在餐桌上我很直接的就说了,“李柏杨,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如果当中我真的错怪你什么,那我也说一声抱歉,过去的就应该让他彻底过去,其实如果你不出现,我几乎已经忘了,我现在过的挺好的。你看,我的儿子也这么懂事,很多时候我会突然想,说不定是我和苏彻的缘分太大,上天不得不让他来找我,真的,有时我还想谢谢你。”

李柏杨看看苏彻,再抬眼看我,“你想说什么呢?”

我吞了口唾沫,觉得他真是英明,竟然还记得我每说一个重点的时候总是会说一堆废话前奏,于是大胆的开口:“我们不合适,不可能再在一起,所以……你不用这样对我。”

李柏杨放下手里的汤食,叹了口气道:“好吧,那你说说看我们都有哪些地方不合适。”

我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找出了N条不适合的理由,但是由于数据太多庞大,我不好耽误太多早餐时间,于是我挑了一条最直接最当前最有力的说:“你看,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

“嗯,这个我知道,不过男未婚女未嫁,不构成足够的理由。”李柏杨依然很淡定。

“额……”我其实挺想说要不要脸皮这么厚啊,顿了一下,觉得吃人家的嘴软,于是略婉转的换了种说法,“你这就不大厚道了,像你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想应该是不会真的去做撬人家墙角的事吧。”

“妈妈,什么是撬墙角?”在我期待着李柏杨回答的时候,苏彻突然插嘴,冒着好奇的眼神看我,我只好把注意力从李柏杨身上转移到他身上,正好见他叼了个小馒头在手里,灵光一现,便伸手拿了过来。

“干嘛拿我的馒头。”苏彻看着我手里的馒头嘟哝不满,这便是我要的结果,于是马上借题发挥,“呐,撬墙角就是类似于把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抢走,就像这样,知道了吗?”

“哦。”苏彻顿悟般的点点头,接过我还过去的馒头,转头对李柏杨认真的说道:“叔叔,撬墙角不好。”

我一下乐了,李柏杨却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苏彻想了一会才慢条斯理的说:“那如果有一天彻彻的宠物失散了,彻彻会去找吗?”

我看着苏彻,担心他被李柏杨套了话,刚要提醒他时,他已经爽朗的回答了出来,“妈妈不让养宠物,我没有宠物。”

“……”我都替李柏杨捏把冷汗,苏彻转移话题和理解能力其实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果然,李柏杨微愣了一下,似乎发现了对小朋友不能太婉转,于是又说道:“叔叔找了妈妈很久,可是现在妈妈已经有男朋友了,不喜欢叔叔了,我也想忘记,可是没办法,这里。”说‘这里’的时候,李柏杨非常有专业演员水准的把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处,表情凝重而受伤的继续道,“这里一直只有妈妈一个人,装不下别人。”

虽然我明明知道他是在故意表演,打动苏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句,我的心里还是痛了一下。

苏彻果然被李柏杨的伤神表情所困惑,有些不忍心的看我,好像要开口替他说话了,小嘴巴动了动,突然咬了一口馒头,在我们的注目下,慢悠悠的嚼了几口才终于说话,他说:“哎,这世上的爱情真是太叫人头疼了,你们还是自己看着办吧。”

噗……好有哲理,说了跟没说一样。

既然要我们自己看着办,我只好按原来想的办,便是吃好了早餐就应该起身告辞,告辞之前我觉得很有必要把自己的立场再重申一次,务必让他相信我的立场坚定,可是在我表达之前,门铃突然响了。

我们一起看向门口处,我还在想这么早怎么就有人来防,李柏杨已经起身走过去开门了。

“早。”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声音很是温和从容,简单的一个字里,我却能猜得出说话的人此刻保持着微笑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李柏杨冷冷的说道,隔着段距离,我扭头看去,看不见门外到底是谁,只看到刚才还对着苏彻扮鬼脸的李柏杨此刻的面容却是冷峻,好像看到了不想看的人,那样的表情就算离得远远的,我也能感觉到寒意,不知道门外的人那么近距离的面对他,该会是怎样的难堪。

就在我这样的胡思乱想着时,门那边再次传来了女人的声音,这一次,我听得无比清晰。

“怎么,母亲看儿子还要提前报备?”

对不起

“怎么,母亲看儿子还要提前报备?”

这句话清晰入耳,我感觉心里某个曾血淋淋的地方猛的被揭开伤疤,心疼顿停了片刻,背上本能的僵直。

事实上,这么多年这个声音我早已不再记得,可是这个身份……当年李柏杨离开的时候,我抱着不甘而满腔的伤心去找他不过只是想问个明白,可惜天意弄人,在找到李柏杨之前,这个人对我说的那番话,彻底的把我的希望打得破碎。

那段寒彻心扉的话如今想起,依然字字带刺。

“苏菲,是吗?柏杨已经上飞机了,希望你不要再干扰他。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有所得就得有所付出,我不希望我们全家对柏杨的付出却毁在你的手里,如果你希望他好,就放手,不要让自己的私心毁掉他的前程,这样的自私占有只会让我们更加看不起你,我是更加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灰姑娘就应该有作为灰姑娘的自知之明,希望你明白,不要再痴心妄想。如果你想要补偿,开个数吧。”

那时的我不过只是希望李柏杨能留下,如果不能,我可以等。可是她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她不过在接通电话后劈头盖脸就给我盖棺定论,原来在她眼里,我的希望,竟成了阻挡在她儿子前途的绊脚石。

满腔的伤心化为愤怒,却最终没能为自己辩解,对方已先一步决绝的挂断电话,临前一声轻蔑,灌满耳腔,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果然并不是所有灰姑娘都可能得到幸福,没有小仙女与南瓜车,她们便注定连一夜水晶鞋也没有拥有的资格。

指尖处突然传来丝丝的暖意,我恍惚着看了下,不知什么时候手已经被握住,十指紧扣,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与我的手缠绕错开,握成一拳,掌心处逐渐温热起来……

十指相扣……呃!十指相扣!!!

我一惊,手下意识的就想甩开,猛的抬头,李柏杨正正儿八经的把我看着,那眼睛里都能含出水来,我一下不自然的站起来,顺便带掉了一根汤匙,碰撞到地面上,发出‘吭’的一声清脆声响。

“干嘛?!”我努力挣着手,有些难堪的抬眼看周围,正对上了他母亲探寻而惊讶的目光,那一屡讶异几乎一闪即逝,马上就恢复了镇定的神情,得体的微笑着看我,也看我们牵在一起的手。

其实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李母不像李向华那样的风云人物,时常可以从各种渠道瞧见,但自从那通电话后,我时常想象她该是有怎样的背景及资历才有可能对我说出那番话,想必也是不可小觑。

如今见面,她在打量着我,我也不客气的上下看她。

淡色的职业套装,剪裁得体,掩盖掉了她微微发福的身材,看起来很是俐落而一点也不显得累赘,乌黑的短发人工处理过的打着卷儿,皮肤白皙,经管已年过半百却保养得极好。想来有钱人的日子就是滋养人,不像我这天天大宝的人,眼见着已经奔过了女人最美好的25岁,正是所谓的开始走下坡,眼角的鱼尾纹们都摩肩擦踵的准备登上舞台,我很无奈。

“怎么手这么冰?”李柏杨显然没打算放开我的手,掌心收力,握得更紧了,眼睛自始至终一直看着我,竟然诡异的没有要介绍我们彼此认识的意思。虽然,我一点也没想过要以这样的方式见到眼前的这个人,介不介绍,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我只是奇怪李柏杨的神色冷漠。

“没,没什么。”我困难的扯出一个笑,觉得这样的情形真是十足尴尬,毕竟一个大活人在你身边,要装做完全透明,实属不易,我实在并不是想逃,只是觉得不管他们母子间发生过什么,我一定不想插在中间,以免无故又成为炮火,于是坦白道:“你们有事聊吧,我们先走了。”

“等等,迟早是要再见面的,认识一下。”李柏杨的手指将我扣住,目光落在他妈脸上,吐字清晰的介绍道:“苏菲,苏彻。”

李母在听到我的名字时明显的僵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也同我一样,想起自己曾经是怎样的侮辱过一个女孩,而如今,这个女孩又出现了,还是在这么早的时光里出现在他儿子的房间里,量她再好的涵养也没能最大限度的掩饰好她的那一瞬失神。

心里邪恶的有了一丝复仇的快感,却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依然是莫名的胸口犯堵。

李母定定的看着我,眼神里出现诡异的落寞神情,我恍惚了一下,这不该是她这样厉害的角色应该有的神情,她应该是尖锐的、锋利的、狠毒的,我不能被她的假象所影响,于是别过眼睛,看着脚边的汤匙,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我们先走。”这次,我非常肯定。

“好,那我们一起走。”李柏杨对苏彻伸出手去,然后对李母微微颔首,“你先坐坐,我先送他们回去。”客气,疏离的客气,非常明显。

苏彻从刚才就一脸好奇的看着我们仨,被沉闷的气氛弄得馒头都不吃了,就光顾看我们了,这会儿见李柏杨伸过来的手,也不咨询一下我的意见,就顺势把自己的爪子放了上去,然后从椅子上蹦下来,看着李母气宇轩昂的叫了一声:“阿姨,那我们先走了,有空来我们家玩。”说完把脑袋扭过来笑眯眯的看着我嘴角抽搐。

阿姨……亏他叫得出口,这马匹拍得我浑身一僵,余光扫过李母,基本情况跟我差不多,僵硬得不行,嘴角的职业式微笑也似乎费了好大的劲才保持住。

我突然想笑,可是此刻笑显然太不合适,于是我只好掩饰着迈开步子往门口走去,李柏杨放开我的手转身去拿了车钥匙,便尾随了出来。

“对不起。”坐上车后,李柏杨突然说话,还是这样严肃认真的三个字,我一下愣住。

“……你已经说过了。”在苏彻进房间前,他跟我说的那些事时,经过六年后的这简单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已经叫我差点情绪崩溃,此刻他再一次这样说,我能感觉到,他并不是在敷衍。

“刚才是为我自己说,现在,我替我妈跟你道歉。”

“……”我陷入沉默里,不知道该作何回答,眼睛看向窗外,漫无目的的看,只是想转移些注意力,而不去想到刚才。

其实在记忆里,最最想忘记的就是李母的那些话,可是往往最努力的也是最无可奈何的,每当冷静下来的细想,其实那些话虽然尖刻却有很多是事实,比如他的确应该得到更好的机会,在年轻的时候展开翅膀,才有可能寻找到更广阔的天空,事实证明,他也确实做到了,如果他当初真的因我而留下,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能有今天的成就。

“想什么,那么出神?”李柏杨正在往右打着方向把车驶出小区,慢慢的边转着方向边,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在想……”我从窗外的花花草草里移回目光,看着他正打算接话,余光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惊悚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心里忍不住的爆出了粗口。

靠,今天也太邪门了,尽赶上冤家路窄了!

抽风

几日前,当李柏杨出现在我家小区门口的时候,我就十分的怀疑过关于我的祖坟问题,如果说那时我只是怀疑,那么此刻,我简直恨不能给自己插上翅膀飞回我们祖宗安息的那个地方,跪求他挪个地吧,也太他妈邪门了,我竟然能在一天之内,把最不想遇上的人全部碰上面了,天杀的诡异。

“怎么了?”李柏杨许是觉察到我神情不自然,开口问我。

我努力吞了下口水,才发现喉咙干得厉害,“好像看到一个熟人。”

“嗯?”

我深呼吸了一口,不知为什么此刻要重提这个名字,心里像被灌了铅沉重,但还是努力说了出来,“陆小蔓。”

转头看他,却发现他脸上表情没有任何波澜变动。我很佩服,不知这么多年到底是陆小蔓依然没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还是他城府够深,隐藏得如此之好。

“苏菲,有时我真的怀疑你没有心。”李柏杨突然冒出这句话,我心底一空,半天回味不过来,只发出一个单音“啊?”茫然的看着他。

可是李柏杨却没有要再接话的样子,我转过头,也陷入沉默里,一路上气氛沉闷得像伏夏的天,连着刚才还活蹦乱跳的苏彻都昏昏欲睡。

好在很快就到了我那风烛残年般的小区,小区的大铁门在风中摇曳着铁锈敞开着,好像在迎接过往的每个人。

“谢谢你送我们回来。”我抱了苏彻下车,转身客气点头,克制住目光与他对上,便匆忙再转身,手却一下被他握住,有点愠怒却刻意压制住的沙哑声从背后传来。

“苏菲,你信过我吗?”说完,没等我的回答,便放开了我的手,我想回头问他什么意思,可是又觉得没有必要,信他当年真的没有跟陆小蔓做过那件事吗?还是信他真的找过我?或者,信他一直以来心里都有我?

就算我信,一切真的可以从头来过吗?当年的那些横挡在我们之间的困难,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改变,相反却越变越大,以前跨不过去,如今也一样。

这样想着,我迈开脚步,朝着小窝走去。

走出十米开远,依然没听到身后发动车离开的声音,我知道他肯定还在看着我们,背上好像被火热的目光灼烧着,我只好加快脚步,尽量让自己赶快离开他的视线,因为我已经憋不住的想把很多事情跟艾小图敞开热议。

宿舍的门进入视线的同时,林剑锋不知什么时候已在那儿等我,玉树临风的他站在我那掉漆的门前,不协调得让我想笑。不过此刻显然不是嬉笑的时候,我正想着该怎么开口才好,苏彻已撒开我的手,跑上前去问好。

“剑锋叔叔,早上好。”

林剑锋半蹲下来迎接了苏彻,爽朗的笑起来,“还早啊,太阳都晒屁股了。”说毕站了起来看着我,“还好吧?”

“呃……”我挠挠头,不知道他是问我睡得好还是什么好,茫然的乱点头,才诺诺的开口询问,“额,那个,昨天……对不起啊,你昨天后来怎么样了?”问完,心里一阵忐忑,放他的鸽子实在不是我愿,可毕竟放了就是放了,我总是理亏。

“没关系,后来见你和彻彻都睡了,我也就没打扰。”

“啊?”我有点短路,他这么说的意思是……他其实看到我后面的样子?他找到李柏杨的窝了?我冒着一堆问号,脑袋里有点乱,“你……我……你后来有上来李柏杨那儿吗?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哦,是李先生下来接我。”

李柏杨下去接他?!!神,我没听错吧!

我的脑袋里更乱了,嘴巴开始有点咬字,“不是吧……那你们都说什么了?他有没有……乱说什么了?”

“呵,怎么会这么想?倒没说什么,就随便聊了几句,坐了一会而已。”林剑锋的轻描淡写,却更令我心生疑窦。

“真的假的?别瞒我。”

“真的,我们就一起看了场足球。”

“……”我抬眼望着我们家那个有点漏水的屋檐,已经无语到不行了。

人家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们倒好,能够和平共处已经够让人不解了,竟然还能一起足球……

我的脑海里闪出他们俩哥俩好的靠在一起,然后一起在幽静的深夜里对着电视,表情和谐、气氛温馨的画面,顿时把我自己雷得不知东南西北,觉得如果不是我有问题,就是这俩男人脑袋都是有坑的。

“你们可真和谐。”我已经很努力的在控制了,可是嘴角还是轻微的抽了一下。

“呵,还行。”林剑锋竟然还心情挺好,我更加郁结了,不要告诉我,他们一见钟情了……那我可真想死。

心里安慰自己半天,我应该没这么菜才是,至少胸部还比某图大……

“叔叔,那你看了阿根廷那场了吗?”苏彻仰着脑袋,插了话进来。

“嗯,看了,阿根廷很可惜,输了。”

“嗯。”苏彻抿着嘴低下头盯着地面,小手里扯了扯我的衣角,竟然流露出落寞而哀伤的神情,然后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来时,眼神里充满忧伤扼腕的45度角望向天空,悠悠的说道:“从此以后,绿茵场上,再看不到蓝天白云的颜色……”

林剑锋比我淡定多了,看着苏彻笑了起来,还顺便摸了摸他的脑门,而我就没那么从容了,深呼吸了两次,努力不让自己的嘴角抽搐,然后学着他那角度看向天空……如愿的看到一辆飞机飞过,手终于忍不住抖了一下。

“呃……进来坐吧。”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我们就这样杵在门口说话有些奇怪,掏出钥匙开始开门。

“不用了,我就来看看你们回来了没,公司今天还有事,我就先不进去了,我再打电话给你,记得充电。”

“啊?”我拿出手机,果然没电了,傻不拉唧扯了个笑,“嗯,下不为例。”

“好,那我走了。”林剑锋用手在耳边比了一下电话的样子,然后跟苏彻也道了个别,施施然的转身离去,阳光从他正面照过来,在他身后拉了一条长长的影子,延伸至我们的脚下,我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变了,不然为何我看着他的背影,竟然生出一丝落寞来。

罢了,不想再去臆想那么多虚无的东西,顺其自然罢了。

手里握着钥匙插入门锁,一扭动旋开,屋里扑面而来的传来艾小图那极具代表性的豪放笑声,中间似乎还伴随了一阵一阵的拍桌子声,我一想到我那电脑桌原本就够摇摇欲坠了哪里经得起她那折腾的,立马加快速度把钥匙拔~出来,走进房间。

“啊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砰砰砰!”一进门就看见艾小图对着显示屏笑得东倒西歪,邪恶的爪子果然在捶我的电脑桌,我的心一哆嗦啊,吸了口气,“姑奶奶,你轻点,我那桌子要塌了。”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笑都要如此具象、如此……惊悚。

艾小图每周末都会来我的小窝霸占我的电脑,美名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福同享,有宽带齐上,全家团聚,其乐融融。

鉴于她宿舍那破网平均每小时掉线一次的书质,我最终同意了她实施此方案,对此我很后悔,因为我的周末从此再没消停过……

“苏大婶你回来啦……快来看快来看,我要笑死了,哇哈哈哈。”小图君回头看了我一眼,继续抽风状态的笑得两眼闪着泪花,“轮胎,啊哈哈,古代的小木船竟然有汽车轮胎!还有那个没穿打底裤的……哈哈哈,太搞了!听说还有‘黛玉裸死’我还没看,这导演太他妈有想法了,我太喜欢了。”

从此话,我们可以很明确的看出,她在说的应该就是关于近段时间正如火如荼进行中的《新版红楼梦》,同时,从她最后一句话也可以判断出,艾小图是属于雷属性的。

怎么雷,她怎么喜欢。

@奇@苏彻于我先一步走过去,一把被她搂进怀里跟着她一直东摇西晃,然后看着她打开的网页,小眉头微皱了起来,“不好笑。”

@书@我猜他应该还沉浸在刚才的忧伤情绪里,所以高兴不起来。

“……”艾小图咧着嘴儿估计是等着苏彻的附和后,继续仰天长啸的,没想到苏彻这么不给面子,保持大笑姿势的嘴巴张开着,眼睛巴眨了两下,拉拢了下来,“去去去,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哎,如今像我这么有幽默细胞又有内涵的人已经不多了,也难怪你。”

“……你哪内涵了我怎么没看出来,说你有A都很勉强。”我看着她那发育不全的胸,想到她也算有内涵的话,那我不早就是波~霸了。苏彻显然对我们这个话题有些免疫,充耳不闻般的飘到课厅去,我偷偷瞟了他一眼,自己在倒水喝,真是乖孩子。

“你,你,你……”艾小图抬头挺胸起来,有势必把胸挺大的样子,瞪着我‘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甲乙丙丁来。

“你什么你,再挺也挺不出B来。”我把手里的包往沙发上一扔,大手一挥,“来,帮我按按肩,伺候舒服了,姐姐有重要八卦汇报。”

“啊?有八卦??什么八卦快说快说?”艾小图狗腿似的凑上来,死乞白赖的,目露淫光,“是豪门纠纷的,还是明星又出艳照门了?”

我呼了口气,“您能不能不这么……饥渴的样子?我要说的是我的事。”

“哇,苏大妞又有绯闻了??快快坦白从宽。”艾小图紧靠扒我的肩膀,眼睛里星光熠动,有越来越猥琐的趋势,连声音都捏得粘粘的,挠人心弦,“我知道了,你们昨晚……夜不归宿哦!难道你们??你跟林剑锋……做了?!”

“噗……”我一下没忍住,喷了她一脸唾沫星子,立刻换来她一阵爆捶,“苏大婶你太恶心了!恶心,实在恶心。”

我擦了擦嘴,很委屈,“是你自己大清早的讲话没谱。”

“我哪没谱了,你说你夜不归宿,一回来还神神秘秘的说有情报,正常人肯定会往那边想的嘛!”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按她理解的那‘正常人’的标准,那这社会要和谐发展还真是有点困难。

“快说快说,磨磨唧唧的,姐看你那德性就蛋疼。”

我一头黑线的看着她,有蛋吗你,疼个鸟啊……额,鸟也没有,顶多痛经。

“别吵,让我想想怎么说。呐,你先保证你等下听了不能炸毛。”看着她勤快点头,我开始在脑海里组织语言,不知道从何说起,思来想去,最终放弃华丽的倒叙说法,决定从头说起。

于是,我开始从一起吃火锅讲起,讲到我喝多了然后误上了他的车,然后再误上了他的床——讲到此处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尽量用最不带任何色彩的语言描述了,可是脑袋上依然难逃厄运的挨了她一记暴栗,为了表示我的忏悔心情我只好不予计较,继续把后来撞上李柏杨他妈,巧遇陆小蔓,如此如此的基本交代了一遍后……艾小图的眼睛已经眯到了最细的地步,基本上已经是条缝了。

基于我对她的了解,这样的情况,如果不是她睡着了,就是她要抽风了。

于是我把爪子伸到她眼前晃了两晃,试探性的唤了她一声,“HELLO,美女,睡着了还是?”

“……”没有声音,难道真的睡着了?我仔细回想了刚才的那些话,觉得整个情节跌宕起伏、错综复杂、人物繁多,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把人催眠了才是,可是眼前……我有点失落,她也太淡定了,竟然睡着,我的心挖凉挖凉的。

就在我挖凉着一颗玻璃心打算起身去哪小外套给她披上时,椅子上的她突然蹦起来,又是气宇轩昂的一声‘阿哒’,吓得我差不多魂飞魄散后,目露凶光,恶狠狠的大吼一声:“来的好!代表李小龙消灭他们!!”

这下不仅我吐血了,我还听到客厅里‘哐当’一声,传来可疑的倒地声音,我估摸着,是苏彻给雷下椅子了……

逃不开

关于艾小图代表小龙哥要消灭李柏杨全家以及某人的事,我其实不抱太大的期望,毕竟这项任务委实太过艰巨而庞大,顶多只能称之为梦想……也就是,边做梦边想。所以,我看得很开,她有这个心,我已经很高兴。

可是,我没想到在我们想要去消灭人家的同时,人家的动作却来得比我们凶猛无比。

六年后再次面对,陆小蔓比那时更加美艳动人,也更加令人措手不及。原来那日,不仅我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我。

我才发现,原来我不仅惹不起,还躲不起。

陆小蔓来找我的时候我刚从老赵的办公室里喜气洋洋的退出来,口袋里拽着那人见人爱的一捆红钞儿奖金,内心是那叫一个光明璀璨、前途敞亮的。

然后飘回位置上的时候,手机上提示着有短信,一指点开,那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便跳入视线:天台见。

我莫名其妙的看看四周,每个同事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忙忙碌碌,一时根本想不出谁会发这样的信息给我,还以为是发错了,可是没一分钟,同样的号码又来了一条:等你。

我站起来犹豫了一下,突然脑袋有坑的想,难道是林剑锋故意逗我,想给我惊喜?于是蹦蹦哒哒的就上楼了。

打开门,早晨的阳光一下扑面而来,我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脸上保持着期待的笑容,然后便看见了沐浴在阳光下的陆小蔓。

一抹绿色的圆头单鞋,银白色的及膝夏裙裙角随风微微飘起,露出白皙均匀的小腿,乌黑的头发打了卷儿,随意的披在肩侧,风带起几屡发丝拂过漂亮的锁骨,她轻轻的用手拨去,动作轻盈温柔得叫我一阵眩晕,太他妈有现代文艺女青年的味道了,姐的蛋都疼了。

多少年,她依然这样出色,仿若超凡脱俗的公主。

当然,如果她不曾那样对我说过那些话,不曾和我喜欢过同一个男孩,不曾在我面前把我的尊严践踏,我可以一直当她是公主的。

可惜不能了,骄傲的公主不知又为何找上门来,我试图用脚指头猜测,难道还是为了同一个理由?我忍不住想嗤笑,爱情叫人如何的卑微,一次又一次,不知道错在哪。

也罢,她要固执的以为我是横担在她和李柏杨之间的最大障碍,我也不想再辩解,她可以出击,而我,绝对不会再忍气吞声。

“苏菲,好久不见。”公主开口了,笑颜如花,声音依然那么好听,像银铃般的悦耳,我却知道这甜蜜里时刻都有可能射出箭来。

“嗯,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我其实想说漂亮的,可是又突然觉得没有诚意的夸奖实在难于说出,便自己默了口,然后低头看自己的十五块钱人字拖,以及七分牛仔裤和身上买一送一的T恤,突然觉得这样的家居服饰与此刻的气场太过不搭,于是解释道:“你看,我还穿着拖鞋,又偷跑上来天台,等下我们头儿发现是会扣我考核的……”说着,礼貌的对她笑了笑,我想她那么聪明不可能听不出我的意思,于是转身,下楼。

她上前一步,抓住我的胳膊,“怎么?这么多年没见,话都不想说就走?”

我笑着回头对上她的眼睛,轻声道:“我们好像从来也没有过什么共同话题。”

楼道里安安静静的,我们站在楼梯口,话在楼梯间里轻微的环绕了一下,竟然有一丝回音。

陆小蔓的声音再次冷冷响起:“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在这个时候回国吗?”

我眉头皱了一下,“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

她那修得极好的眉揪了起来,突然又笑了,“苏菲,你果然一点也没有变,还像以前那么直接。”

我说:“谢谢,我可以走了吗?”一根一根扒开她的手指,我保持着微笑,转身。

公主的好雅兴终于被我惹尽,再次抓住了我的手,不再温柔却发狠,精致的指甲深深的陷进我的手臂里,一把将我拉过面对着她,抿了抿嘴,明明是想笑的模样,却最终没能完成这个笑,依然冷言道:“苏菲你没有心。”

竟然连台词都和李柏杨说的一样,却不知道他们所指到底是不是一样,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是谁说过,爱情里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我说,斗嘴的时候,谁先动气谁就输了。

陆小蔓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她那么高高在上,极宠爱于一身,那么优秀,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自己降到那样的身价,其实大可不必,经过这么多年她为何就是想不明白,硬要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而无辜的连累我次次成为她的眼中钉?

如果她非要这样不肯放过我,我只能告诉自己,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今我受够了,不想忍了,一把甩掉她的手。

“奇怪最近总有人来跟我说这句,可是,我有没有心关你们什么事?”

“我们要订婚了!”她突然打断我的话,声音里有不自然的胜利般的得意,“我和柏杨,我们就要订婚了。”

我顿了一下,看着天空忍不住的就笑了,“哦,那恭喜你们。”

接受了我祝福,陆小蔓却变了脸,“你就这样的反应?你真的能这样放得下?……”

够了,我觉得真是够了。

所以这样拙劣的戏,我已经没有耐心再配合着她演,深呼了口气我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决定赌一次。

想说的那些事在从李柏杨公寓回来的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整整一夜,所有的回忆串联起来,再想着他的那些话,每句每句的套进去,虽然不过是我自己的猜测,却吻合得让我彻夜难眠。

原本想过如果真的是那样,也当自己当年太傻,就当一次教训,想明白就好。没想到陆小蔓竟然还自己撞上枪口来,正步步紧逼着我不吐不快。

“那你觉得我应该有怎么样的反应才是你想要的呢?再像当年那样听了你的片面之词就狠狠把李柏杨推开?还是应该在听到这样的消息时泪雨磅礴的把自己哭成一个泪人,乞讨你的可怜?以前我一直以为,过去的事,不管结果怎样,既然我已经走到今天,我就没想过要去旧事重提。可是你们,你们一个一个的冒出来,闯进我的生活,然后现在你还想指责我再次干扰了你的幸福?还是,你根本就从来没有拥有过?!从所谓的一夜情,到现在的订婚,是不是从头到尾,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

我吞了口唾沫,喉干舌燥,可是话在喉咙口,顺着舌头打都打不住,“你在李家恶意中伤我,让他的家人都反对我们的交往,原本他可以为了我留下,可是你撒了谎,骗我你们发生了关系,我只怪当年怎么那么傻会听信了你,而你又是怎样的骗了李柏杨,阻止着他来找我,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做得也够了,也该适可而止了?!!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那样的对待换来我不堪回首的六年,陆小蔓,我对你做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待我?你怎么就下得了手?”

那一刻,陆小蔓的脸在我的咄咄逼人下,刹那刷白,原本就白皙的脸庞毫无血色,长睫毛下的漆黑眼睛定定的将我盯着,透着寒冷。

我知道,关键就在这一刻了,这所有的说词不过是我的一次大胆推测,如果她死不承认,我也没办法。

我们靠得那么近,几乎都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日渐升高的太阳撒下的阳光越来越高温,此刻从头顶上罩下来,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已接近中午,一股灼热的气体重重将我们包围,连呼出呼入的气息都觉得异常闷热起来。

沉默,在那一刻的四目相对,漫长得我几乎要失去耐性,几乎就要泄气的认栽,陆小蔓终于先我一步开了口,我在心底重重的松了口气,却因她的话而又一次沉重起来。

“哈,苏菲,当年你怎么就没这么聪明呢?是,你说得没错,是我告诉李柏杨他妈妈你怎样勾引了他的儿子,怎样廉不知耻的倒贴上门!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想要有所得就要有所付出,你却没有,苏菲,你什么都不用付出,你就轻易的得到了你想要的,这不公平,所以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人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那些就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陆小蔓红了眼,愤怒的燃烧着,一步步更加逼近过来,声音越来越阴沉,“是,我们根本就没发生过关系,可是我说你就信了,这只能怨你自己傻自己笨!订婚的事也是我编的,我就想看到你难过,你难受我才痛快。他妈妈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多想那个时候就在你身边,看你怎样的被羞辱被欺负,这全部是你应得的。李柏杨走的那天约了你见面,可是没去,是吧,因为他被他父母关在了家里,跑出来的时候被车撞了,在医院整整躺了一个月,醒来的时候我告诉他,你已经走了,你恨他,你再也不想见到他。看到那一刻他难过,我真高兴,哈哈哈,我高兴坏了!”

陆小蔓看着我的表情,发红的眼睛里闪闪发光,声音里越来越恐怖,“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吧,你们本来可以有机会在一起的,可你们自己把自己毁了。李柏杨从你走后越来越沉默,对人越来越冷血残酷,他知道他母亲找你的事以后几乎跟她走到了决裂的地步,你看,你们多没有良心,你们全都没有心。为了对方可以不顾这么多人的感受,特别是我!你们从来不知道我的感受,我什么都比你好,凭什么?呵,凭什么呢!!他对不起我,所以也要付出代价。”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以为当年的灰姑娘已成长为如今的铁臂阿童木,练就了一副铜皮铁铸、坚不可摧的铁心肠,只要不是我在乎的人,就无法再来伤害到我。

可是,怎么可能。

声音控制不住的发抖,我死死的盯着她,“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对不起你,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的好胜心占有欲在作祟,你为了满足自己的不能认输虚荣心而对我们所做的这些,你怎么能还有资格来说我?”

她突然笑了,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神采,“我当然有资格,我陆小蔓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可是他毁了我,也许一开始我是爱他,可是他那么高傲,对我自始至终冷淡客气,我每看你们在一起的每个细节,我的心就像万只蚂蚁在啃咬那么难受,我每天都在想怎样也让你体会一下那种感受,我见不得你们那样好。终于叫我等到了机会,呵,我得不到的,我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当年在一起,我从来没想过会这样的伤害到另一个女孩,单纯的我们不过以为你情我愿的在一起是再自然而过的事情,而现在的她说,我们的在一起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她的占有欲已扭曲到面目全非,可是她却毫不自知。

她那样报复我,变态而扭曲,可是事到如今却还不罢休,我不知道在这个女孩的心理,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会深刻到这样失去理智的境地。

我面无表情,喉咙干得一阵阵的疼,胸口也闷得像被巨石压着,连呼吸都痛,“我没有得到李柏杨,应得的我也已经全部承受过,如今我与李柏杨也再无关系,请你不要再来干扰我的生活。”

她扬起头,看似得意的拉开了我们的距离,从我身边错开,走下楼梯,楼梯的回廊里发出鞋根踩下的声音,却突然顿住回过头来,轻笑一声,“你们有关系,你们还一起有个儿子,哈哈哈。苏菲,得不到,我就毁掉他。”

我的全部感知在那一刻,如坠冰窟,寒彻销骨,动弹不得。

直到很久很久,发麻冰凉的四肢才渐渐回暖起来,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绝不能让苏彻牵扯进这场莫名的灾难里,他已经是我唯一的希望,绝不能再让爱的人受任何伤害。

深呼吸后,我吸好脚下的拖鞋,迈开步子,走下楼梯。

别怕

坐回位置上,口袋里还是那刚才那没有揣热的奖金,可是我已经开心不起来,心里有些乱。

猜测是一回事,可是当被证实,那一刻的震撼撞击在心口上,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她说的那些话,李柏杨的车祸,她要的报复,一句一句都清晰在耳,回想那么多次李柏杨的那些话,他也不是不怨的吧,我从来没有去为他想过他是否有什么苦衷,只一路怀着指责和怨恨走来,是不是真的对他太过不公平?

我扪心自问,是吗?

在得知他们要去法国那时已是我们发生酒后事件的两个月后了,年轻气盛的我们都不给对方更多的时间解释,而等我缓过劲来想去找他的时候,迎接我的便是他妈妈的那番话,狠狠的在我们之间划下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伤痕,分手的事实最终在我的单方面认定下,罪名成立。

原谅我那时并不知道李柏杨出了车祸,逃走是鸵鸟的唯一选择。

整日精神萎靡不振的我在艾小图的建议下,最后确定了回家。

其实我也知道谁也不是离了谁就活不下去了,我只是不习惯,我只是很难受,我只是想颓废一段时间就快快打起精神的。

思来想去,换个环境也许真的可以不再天天触景生情,于是立刻去跟辅导员请了假,我顺利的回了老家,当然前提是请假会扣去我很多学分,可是当时的我哪里还有心情去计较学分。

事实证明,我也根本不用去计较,因为我在很快的时间内,辍学了。

苏大爷大娘在我回到家时以为我不过是放了长假回家游玩而已,并没过多的过问,只是在看着我越来越能吃,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的时候终于引起注意,注意的最后结果是我被押到了我们镇上最据权威的一家小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我妈的眼睛一下就红了,一巴掌高高的举起来,最终微微颤颤的落下来,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再转身,我看到她的肩膀微微的颤抖着。

我不知道她当时是气的还是心疼。

那几日应该是苏大爷苏大娘最煎熬的时候,同样也是我最彷徨无助的灰暗时光,因为我们很快便从医生那里得知,孩子不能拿掉了。

如果家属坚持,也并不是绝对不能拿掉,而是这个孩子已经成型,而我的子宫壁比较薄,胎儿位置又相对特殊,如果硬要流掉,有可能会造成极大的副作用,其中最终让我妈横下心来同意不拿掉这个孩子,是因为医生说,有可能以后会终身不孕。

其实现在社会那么发达,科技这么先进,做一个人流手术根本就不会像当时那个医生说的那么惊悚吓人,也许当时的我们换个大医院说不定就会有完全不一样的结论,可是没有。那时的我已经彷徨得没有任何念头,而我妈也被那个所谓我们那里巨权威的大夫吓得只有听天由命的样子,这便造成了苏彻最终能来到这个世上的最原始最根本的原因。

确定下来这个消息后,我终于彻底的离开了学校。

我没办法顶着即将隆起的肚子继续窝在校园里了,校方当然也不可能允许我有这样的行为。

上这个学校,苏大爷寄予了我很高的期望,他的希望我前面说过了,可是我不仅没办法衣锦还乡给他脸上贴金,还给他带来了个免费的外孙,他要淡定的保住他的心不碎,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知道,我的命运至此开始走向了完全脱离原本设想的轨道,而开始向一条我看不清方向的路前行,前方会碰上什么,那时的我一无所知,我只想,是不是能快点熬过去。

为了给我一个安静的环境调节我的状态,我辗转被送回了奶奶家——比我们小镇更偏远却美丽而格外宁静的一个漂亮小村。

其实我知道,我妈是怕我听见周围的人们闲言碎语,怕我原本就难受的情绪受到更大伤害。

奶奶年岁已高,身体却依然很硬朗,跟我那朴实厚道的大伯父大伯母们住在一起,每天在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的时间里,偶尔帮忙烧个饭或是煮个菜,竟然也还是有声有色的,在那里我度过了最人生中最平静的日子,紧接而来的是越来越强烈的妊娠反应,我又被我妈安排去了我那最有钱的大姨家,一方面继续避开不必要的风言风语,另一方面,大姨家位居住城市中心,各方面条件的确要来得比我们家优越。当然,那时的我不知道我妈的最终用心良苦,她那时这样的安排,应该是想让我最大限度的躲开李柏杨的找寻吧。

对我好的人希望我能平静的生活而对我隐瞒,想我不好的人处心积虑的刁难破坏,此刻的我想着是否对李柏杨太过不公平,可我的世界何曾出现过‘公平’二字,现在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和我爱的人们花了巨大的代价换来的。

如果真要说有,只怪那时年轻气盛不懂事,错怪了他,也错过了我们自己。

脑海里乱糟糟的想起那些年那些事,想着原来自己的生活也会有这么狗血的一天,不觉间突然失笑了,是啊,何其狗血而扭曲,像场噩梦。可是就算身在噩梦,疼痛感真切而逼真,逃不掉的命运般,纠缠不休。

咚咚咚……

玻璃挡板上传来前面同事的急切敲打声,一下将我从噩梦的联想里拉回现实,我一抬头,就见七七使劲的给我使眼色,顺着她的指示,我才发现我的手机在办公桌上不停震动着旋转。

急急的拿过来看,手机已停了,按开看,三个未接,陌生号码。

犹豫着要不要回的时候,手机又震了,我吓了一跳,立刻就接了起来。

“你好,是苏彻妈妈吗?”是易凌老师的声音,我心里突然的‘咯噔’一下,脑海里闪出来的不是苏彻那孩子的身影,而是陆小蔓最后的那句话,惊得手一抖,手机差点从手里滑出去。

“易老师,怎么了?是不是苏彻发生什么事了。”我说出这句话,声音竟然在发抖。

“啊?”易凌估计被我这语气吓到,支吾了一下,才接着安慰的说道,“不是不是,没有发生什么事啊,彻彻小朋友好好的在我身边呢,不用担心,没家长亲自来接或批准,我们是不会随便让人把孩子接走的。”

呼……我长舒了口气,被自己吓得半死,看来太久没去练瑜伽,心态又倒退回去了。

“是这样的,因为夏天到了,小朋友都想着到外面玩,所以院长就组织了一次小小的夏令营,其实也是一次难得的亲子活动哦,目的是锻炼小朋友的意志力,到时候要邀请所有的家长协助参加,时间是这个周末,苏彻妈妈会来吧?”易凌老师这通知虽然是问句,却每句里都透露着一个信息,即:来吧,不来就太对不起你孩子了哦,也对不起院长的好心意了。

可是……

桌角那份资料是刚赵头儿刚交给我的新任务,我连瞄都还没来得及瞄一眼,刚才还想着是不是这个周末要加下班让小图去带苏彻,这会就接到这个电话……挣钱重要还是陪儿子重要呢?

我在二者之间犹豫纠结着,电话里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叫我的名字,由于太过意外,再一次把我吓得一哆嗦,差点咬到舌头。

“你,你哪位啊?”我打着舌结问话。

“笨蛋。”李柏杨在电话那头轻笑,突然吐了这样一个亲密而暧昧的称呼,我又是一顿,这下舌头不打结了,直接咬了一口,真是他妈的疼!

要是放在以前,这绝对又是一通以我的摔电话为结束的对话,可是放在现在,就在我才刚刚想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后,我突然觉得是不是……还是……我到底是要挂还是不挂,真是他妈优柔寡断,不像个女人。

“你怎么在幼儿园?”姐决定不挂了,挂什么呀,好像显得我怕他躲他似的。

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他的办公桌里吹着凉飕飕的空调,尽情的浪费着国家的电,然后对着落地窗远眺着群山绕水什么什么的,也许手里还叼只高情调的高脚杯之类的,总之,此刻他出现在我儿子的幼儿园,是多么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至少我想了近30秒,还是没想明白。

“小蔓去找你,我知道了。”李柏杨的语气不再含笑,而是认真而严肃,我一愣,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陆小蔓来找我到此刻她已离开,不超过两小时,他的信息也太快了吧,然后便听他继续道:“她也来找我了。”

哦,原来如此。

陆小蔓真够勤快的,这么快就把所有人都看过一遍……所有人,那不是包括苏彻!!

我一惊,寒毛又竖了起来。

“别怕,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他在电话那头,我看不见他的神情,可是他说,别怕,他来了,没有人会伤害苏彻了。

是吗?真的可以吗?我不知道。

可是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就松开了,奇异的感觉像给刚才耗了太多体力的身体注入了莫名的力量,悬着的整颗心,落回胸腔里,安静的一下一下跳着,证明我还在,一切都还在,不是虚幻。

因为生活所迫,我知道自己没有当弱者的资格,特别是因为我不仅要保护好自己,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好我的孩子,于是每天都在试图着把自己连成无极铁金刚,可是此刻,听了陆小蔓的那些话,我知道我的山寨铁金刚……崩塌了。

我害怕,我无法不害怕,她冲李柏杨去还是冲我来都行,可是她捏着我的最软轴部分,我控制不住的害怕。

就是这样的时候,李柏杨说他会保护我们……靠,他这个时候这样说,根本就是故意的、有意的、恶意的想骗取我的感动嘛,太卑鄙了!!

呃……可是如果说没有一点点感动,那也是骗狗……

啊啊啊!!!

我仰天长啸,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又要被他蛊惑了??清醒清醒,我用力的甩甩头,对着电话一声大吼:“猪才相信你的鬼话,我的儿子我做主!”

然后,终于,全部门的人都在看我了……

自恋娃

无论如何,不管我是不是还恨李柏杨,亦或者在知道这么多的事后,我心底的某个地方已经在开始慢慢的原谅他,可是横旦在我们中间的毕竟太多太多东西,我知道,要视而不见那些,有些不太可能。

而林剑锋毕竟是我眼前真实存在的一个人,我知道自己不再天真如当年,以为爱情大过天了,朴实无华的简单日子,未尝不是种小滋小味的生活。

于是,再确定了周末陪苏彻去活动的这件事后,我打了电话给他。

“林总,不知道您百忙之中方便接电话吗?”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喜欢叫他林总,有一种类似客气却又相当恶趣味的乐趣,当我每每这样取笑他的时候,都会心情很好。

“嗯,还行。”林剑锋说还行的时候,一般是他真的在忙,我知道,于是很识相的赶紧直奔主题。

“周末幼儿园有个亲子活动,你有空来一起参加吗?”

“周末?”林剑锋手上应该同时在处理什么,顿了片刻才继续回答,“我尽量安排看看,好像又有一个事要出差。”

“哦……”我不掩饰我的失落,向来奉行‘爱要大声说出来’的我,惋惜的时候当然也要不大意的尽情表达,“太讨厌、太不解风情的出差了……好吧,我们一起期待别的倒霉蛋被安排去出差,把你留下吧。”

“呵呵。”林剑锋被我逗乐,语气轻松起来,“好的,我们一起期待吧。”

话末,我突然想起个事,于是好奇的问:“林总,我怎么觉得某个神奇的晚上你和某人一起看了场球后,气场有点变化啊?”

“哦?哪变了?”林剑锋此刻肯定又在乐了,我听出来了。

“就是这也变点那也变点啦,你没感觉吗?过去吧,你至少隔三差五的还主动打电话骚扰我们娘俩的,现在都改初一十五了,哎~~~”我假装低落的长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不知道这样很不利于感情生活的和谐进步发展的吗?这种情况作为女方,我是很容易红杏出墙的……额,说错了,是很容易闺心寂寞的嘛……”

说完我自己回味了下,觉得红杏出墙跟闺心寂寞好像都好不到哪去,搞得我好像已经如狼似虎的年纪了,汗……

林剑锋听完我了话哈哈大笑起来,“你呀!”

“我怎么了?”我鼓励性的暗示他,嘴里乱扯着话,“你们不是看了场球赛,然后把我给赌了吧?”

“哈哈,是啊,被你发现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故作惊讶起来,“真的呀?!!不会吧你们?好歹也问问我的意见吧?你们这样……太不尊重我这个赌注了。”

林剑锋继续笑,“是吗?那你说说你都有什么意见?更想偏袒谁多一点?”

我也学着他嘿嘿乐,“没,你可误会我了,我可没说想偏袒谁,我说的意见是,你们怎么也不问下我喜欢哪队赢啊?我掺上一脚,说不定你更有胜算呢。”

“哈哈,好,有你这句话,我高兴。”

“客气客气,嘿嘿,大家高兴才是真的高兴嘛。”

这样其乐融融的你一言我一语不觉间多扯了几句,中间他总是偶尔会停顿几下,我理解为他真的在忙,于是便打了哈哈收了话尾,让他忙去了。

可是电话一放下,长呼了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们之间似乎真的有一丝看不见的情愫在变化,它隐隐约约、若隐若现,好像是比以前生疏了一些些,可是又不像是生疏而是若即若离,每每在我以为快想明白是什么的时候,我又糊涂了。

到底是怎么了呢?我想不明白。

周末很快在平淡无奇的日子里摇摆着来临了,我花了周六的晚上时间准备了些外出的必备用书,然后接到了林剑锋的通知,他真的出差了!!

该死的!

“又要放你们鸽子了,都没什么时间陪你们……”林剑锋的话里有歉意,我能体谅。

“别这么说,公事要紧,没事,苏彻那孩子比猴还机灵着呢,不用担心,呵。”

“嗯,好好玩,随时报备‘情况’。”

“有滴!!哈哈。”我学着日本腔,神气自若的吼了声,林剑锋乐了,施施然才挂了电话。

好在一开始我就给苏彻打了预防针,我们可能要母子行动,不能搞伪装的‘三口之家’了,于是他的反应还算淡定,只是嘟了下嘴巴说,“哦。”然后就滚回他的小床上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我就在苏彻的摇床惊魂中醒过来了,睁开就看到他把小脑袋从上面探出来往下看我,吓得我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哇,宝贝,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把脑袋这样探出来吗?再做这样的危险动作,妈妈只能让你睡下面了哦?”我把他抱下来,摸摸自己的胸口,吓唬他。

不吓唬不行,虽说小床儿不高,可要是栽下来,那也可能是不小的创伤。平时交代得挺好的,他也很听话,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太过兴奋,他起得早了,便激动了。

“不是的,妈妈,你误会我了,其实是刚才你讲梦话了,我想看看说梦话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我讲梦话了??我怎么不知道……额,我知道才怪。

“哦,是吗?那我讲什么了?”

苏彻从我的怀里挣脱出来,躺在我的床上闭上眼睛,我一看就乐了,知道他肯定又要绘声绘色的记忆重新了,果然,他说:“妈妈,你是这样说的。”

只见他把双手抱着自己的脸,一脸的**表情,声音又嗲气又欠抽,“哎呀呀,我们家彻彻的登山鞋又坏了,是该买双新的了。”

“噗……”我一屁股没坐稳,差点又从床上滑下来,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得差点没肺胀气,一指戳他脑门上,“要不要这么拐弯抹角的呀?小小年纪不学好的,倒会骗人了?嗯?谁教的?”

“妈妈,这是真的!”苏彻被我揭穿还不承认,拍拍自己的胸口,好像此心可见日月的神情,“真的哦,你要是不相信你会后悔的。”

“呀?我还会后悔呀?再给你买双登山鞋,妈妈就买不了漂亮的裙子了,那妈妈才后悔嘞。”

苏彻一听这话,陷入沉思状,看样子是在到底买登山鞋好还是裙子好的问题上做深入思考,我看他那犹豫的小眉头皱起来,就忍不住的想继续逗他,“哎……你看妈妈这么多年连条像样的裙子都没有,而儿子你,鞋子穿破了一双又一双,妈妈的小钞票都让你花完了,好心酸啊~~~”

“……”这下,苏彻的思考更加纠结了,一边是自己的利益,一边是妈妈可怜兮兮的样子,估计他的小小心灵正进行着很是澎湃的抉择,因为我看到他这会儿不仅眉头皱着,嘴也翘得老高了,隐忍得特别有忍者神龟的精神。

“哈哈,行了行了,不就一双鞋嘛,看把你给折腾的,要是这次得小红花,妈妈就买给你!”

“真的哦?妈妈说话要算话哦,不然是会便秘的哦。”

“噗……”要不要来这么狠的啊?太不孝顺了这孩子,为了个人利益竟然这样咒我,家门不幸啊教育无方啊,我捶胸……

就这样,在一大清早我就被自家的儿子诓走了一双鞋后,我们乐颠乐颠的出发了,目的地是:金牛小公山!!

这名字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到了约定的地点,易凌老师早已来了,周围也都是陆陆续续而来的家长及小朋友们,穿得个个花枝招展、红花绿柳的,看过去,一片春天的景象,很是其乐融融,让人觉得兴奋而高兴。

苏彻当然是高兴坏了,小家伙平时我也比较少时间陪他,一见这么多人一起爬山,兴奋得又蹦又跳,一下就撒了我的手,朝一个小女孩蹦哒过去了。

“妈妈,这是美猪妹妹,你看,我们穿的是情侣装哦!”苏彻响亮的声音立刻在众人里炸开了锅,传说中的美猪妹妹她爸她妈看着我的儿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这么大胆的过去泡他们的女儿,显然也是同我一样震惊,震惊之余大笑起来,还好他们的眼神里竟然、好像、约莫还挺喜欢苏彻……我扯着嘴角,内心那叫一个大汗淋漓,娃娃亲不是就这么来的吧。

苏彻这死孩子太高调了!

而且……也太那啥自作多情了吧,在场的小朋友穿白色T恤的不下10个,他怎么就能那么淡定自觉的说人家跟他情侣装了,我被他自恋得无与伦比,除了干笑,就是腿软。

“嘿嘿,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哈。”我打着哈哈,仰望天空,这才刚开始啊,这么多人,也不知道苏彻今天打算怎么的糗我。

蔚蓝的天空中飘过一朵白云,我突然觉得,我今天的运气也许就会像那朵白云般,飘得远远的,因为苏彻在,我……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捏?哎~~~

“妈妈,你看,叔叔也来了!!哇哦~~~”苏彻高兴的跺了两下脚,扯着我的大拇指,另一只手指向不远处,我顺着他的手看去。

如来佛祖呦……您故意耍我吧??!!

白云,更远的离我而去了……我的心,已经不是挖凉两个字能形容的了,那是相当的挖凉。

亲子

此刻,我的心情当然是‘挖凉’两个字形容不了的,怎么也得五六个字,比如‘命途如此多舛’之类等等。

我望着远去的白云想,也许上天本来是想给我个双喜临门,无奈阴差阳错,放到了眼下这种情况看来,只能称之为祸不单行了。

要嘛不出现,一出现就俩。我一激动,感觉胸口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就差喷出来了。

没错,远处出现的,竟然是李柏杨和林剑锋,丫的,又哥俩好的一起出现了!我太诧异了!!!

如果此刻有人告诉我,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我不过是个超级炮灰女配,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就在我的震惊目光中,俩男主人公分别用了风度翩翩以及玉树临风的姿态飘到了我的眼前——其实更具体点说,是飘到了我们所有人的面前。

由于他们俩几乎并肩前行,气场太过强大,在场的男女老少纷纷侧目,所有的目光都充满求知和八卦的热情,我含恨的扭过头,也跟着侧目——侧着看着身边那棵小草在风中摇摆不停,假装一切都不关我的事,心中默念:我不认识他们我不认识……一切都是幻觉幻觉……

我能不假装吗,他们两个大男人,穿着时尚而大方,成熟而魅力自然散发,可是……一个手里拿着一只变形金刚擎天柱,一个手里拿着一只天蓝搞笑的大海宝,遥遥的、深情的将我们望着……妈的,我真是膀胱都憋痛了!!

周星星都导不出这么蛋疼的情景,怎么就给他们俩给倒腾出来了,我心中只有一个词在反复的响着:好雷,好一个大雷!

当然,最雷的是,今天明明是亲子活动,再怎么过分,也不至于出现两个爸爸一个妈这种惊天组合嘛,这,这……这让我颜面何存?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一向严于律己、恪守妇道的,可是现在那么多人不了解我那纯良的美好内心,都用那种抓着JQ的眼神瞟我们,我……我知道,我好不容易维护起来的清白形象即将被他们俩给毁于一旦,内心顿时万分悲恸起来。

“剑锋叔叔你不是出差了吗?”苏彻见利忘色的放开美猪妹妹的手,笑眯眯的接过已走近的林剑锋手里的大海宝,仰起脑袋对着他,八颗牙在阳光下熠熠闪亮。

“呵,临时调整了下人员,给你个惊喜。”林剑锋半蹲下,摸摸苏彻的头,再站起来看我,“怎么,好像挺吃惊?不欢迎?”

“呵呵……”我艰难险阻的发出一串干笑,尽量控制嘴唇不抽。

能不吃惊吗我?你说一个人搞突击就算了,还俩同时出现,搞得好像约好了来抓奸似的,还欢迎呢,姐现在脑海里除了雷声阵阵,已经找不出别的形容词了。

“木头叔叔,你怎么也来了?”苏彻问候完林剑锋,话锋一转,还知道不能把李柏杨落下,我估计这孩子其实是冲着擎天柱去了,那眼神都直直的了。

可是,木头叔叔……天!他怎么知道他叫木头的?!!

我大惑不解的看向他,再看看李柏杨,试图用眼神寻找答案……最终未果。

大家压根都没在看我……被透明的感觉,太让人想泪奔了。

“恩,亲子活动,叔叔当然要在场,喜欢吗?”李柏杨把糖衣炮弹往苏彻怀里一放,苏彻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笑得就差把牙槽也亮出来了。

我悄悄的把额头的冷汗擦去,心念着苏彻也许会成为代表他们这一代的反面典范:即最经不起诱惑的祖国新一代。

“好了,大家都集中过来喽,小朋友们,还有各位爸爸妈妈们,我们要出发了哦!”易凌手里挥着一只小彩旗,意味深长的往我们这奇怪的团队望了一眼后,甜甜的召集着大家,领头走向了前头。而幼儿园的其他老师则各自站在自己的班级周围,看着家长们纷纷带着小朋友跟上前去。

我一心想着要赶紧脱离目前两个男人同时面对我的尴尬情形,于是老师一招呼,我立刻就想牵过苏彻的手,才惊悚的发现,他的两只小爪子已经分别共享给了李柏杨和林剑锋,而我,竟然没份!

苏彻这个吃里爬外的死孩子,太不给我面子了,我在心里暗‘靠’了两声,气气哼哼的在前领路,不再理他,反正有两个男人带他,还不美死他。

易凌在前面拿着小喇叭边介绍着边与大家互动:“小朋友们,平时爸爸妈妈们会带你们去哪玩呢?有这里漂亮吗?呵,你们知道为什么这座山叫‘金牛小公山’吗?其实这里地势平坦,起伏缓和,更像一个公园式的小山岭,公园里呢有只小公牛渡金雕像,所以就这样取名字哒……看,那边那只雕像就是小公牛了哦,还有很多小动物雕塑呢,大家都过来参观哦,小朋友要带好自己的爸爸妈妈哦……”

我怎么觉得她最后那句里特别的强调了‘自己’两个字,难道是在暗示苏彻不要牵错爸爸的手,我囧~

好在大家也都没发现我的囧样,随着她的带领指示,纷纷的带上自家的小朋友,靠上前去。

很久没来户外了,也是,如果老师们不这么用心,我还真没发现自己太少太少陪苏彻出来玩了。很多时候的周末,我偶尔加班便把他扔给小图,小图轮班的时候我便自己带,也就是就近原则的到我们周边的小公园小游乐场转悠,真正的到户外,屈指可数。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开始有些愧疚起来。

对他的好,好像怎么努力,都还是不够。都说父母是孩子天生的债主,我想,也许吧,不然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对他有愧呢……

“妈妈,妈妈,过来哦!”苏彻站在小牛的屁股旁边,对我挥着爪子,我拉回思绪看他,“怎么了?”

“妈妈你看!”苏彻兴奋的摸着牛身上……某个器官,不顾我们所有人惊悚的目光,笑嘻嘻的继续道,“小牛好大的奶奶啊!(此处的‘奶’请读‘nie’音)”

我大汗淋漓的想,公牛怎么可能有奶,那臭小子摸的那个地方……我不知道他们俩有什么想法,反正我是没有任何想法了。

“……”我长长的吸了口气,脖子僵硬的看着李柏杨和林剑锋,想问问他们此刻,我该怎么回答,最后林剑锋帮助了我,他有意言他的试图转移话题,“咦,妈妈好像也是属牛的呢。”

苏彻对属相的事显然还不很熟悉,听林剑锋这样说,注意力果然转移开来,充满新奇的眼神看着我说:“是吗?妈妈你是属牛的吗?那我是什么?”

我赶紧点点头,顺便对林剑锋投去感激的一瞥,“是啊是啊,妈妈属牛的,彻彻属大公鸡。”

苏彻可能是第一次听我们说起属相,兴趣正浓起来,“我真的是大公鸡吗?那我是公鸡变的吗?那……那我可以属别的吗?可以属奥特曼吗?”

“……”这可真为难我,属个正常的我都做不了主,他竟然还想属个科幻的,好高难度,我陷入纠结。

“哈哈,可以啊,彻彻想属什么都可以。”李柏杨大笑着吹牛不打草稿,引过来苏彻的目光。

“那叔叔是属什么的?”

“嗯,叔叔属老鼠。”

“老鼠哦……”不知道为什么,苏彻听了这话突然陷入思考,在我们三个探寻的目光注视下约莫思考了二十几秒,再抬起头来便惊奇不已的问道:“那牛和老鼠怎么会生出大公鸡的呢?”

“噗……”我们三个人六只眼睛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一起默默的望向了天边,看着白云朵朵,没完没了。

林剑锋……不知道这话多伤他的心啊,童言无忌,苏彻当然不能理解身之毫发,生之父母,他无心的这句话等于向林剑锋提醒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他毕竟不是他亲生的,不管以后如果,这多少是个遗憾,男人的心理,我不可能不了解一些。

李柏杨……苏彻对父母意识这么淡然,虽然从不排斥他,但也没有因为懂得他是他的父亲而觉得就应该如何如何,小孩子的心性随时在变,他该是感到不安还是释然呢?

而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牛和老鼠会生出公鸡哒!!为什么他总是会有这些离奇而诡异的问题呢,我好崩溃。

“哦,我觉得,我大约是知道了。”苏彻在我们三个人的沉默里,突然又自言自语了起来,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即将要说的,一定不会是好话,于是猛深呼吸了两口,抬头挺胸的做好准备迎接他的答案,余光瞥见李柏杨和林剑锋,竟也似做好了战前准备,全神贯注的期待着苏彻的所谓知道的答案。

然后,只见他悠悠的自己点了点头,语气凝重的说:“妈妈,这可能就是老师说的基因突变吧。”

虽然已做好准备,但我们仨,最终还是倒地不起……

陆小蔓

游园游了一半,大家都还在兴致勃勃的时候,特别是苏彻,摸完金牛摸金狗,全公园的建筑差不多都惨遭了他的毒手之后,田七突然出现了。

我很惊讶,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抬头不见低头见啊。

田七,即我的部门小同事七七,由于这户口名太过让人想喷血,于是平日里大家也都习惯‘七七’的叫,一边显得亲切,一边……也至于每次叫她的时候都感觉在做广告似的。

此刻,田七姑娘正风尘仆仆的冲我过来,风一阵似的飘到我眼前,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喘息,“菲菲姐,赵老大找你急事!”

“啊?”我被这突然的一句打得懵了头,完全摸不到头脑,甚至我根本连她什么此刻会出现在这我都一头雾水的,“头儿找我干嘛不打我手机啊?”

“打不通。”

“不能呀,我昨晚明明才冲的电。”我边嘀咕着边摸出手机来,呀,黑屏了!难道是因为昨天掉到水槽里坏掉了?可是我明明拆开来用电吹风吹干,还拿去太阳下晒到开机了呀,奇怪。

“哦,手机坏了……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是这样的……”七七如此这番的交代了一下她是如何波折而辗转的找到我,然后喘了口气歇了歇,急吼吼的继续道:“老大说了,这事急,得马上找到你回去一下。”

我看着她那跑得小脸儿红扑扑的样,觉得事情可能真有些急,“那头儿有说什么事吗?”

“没呢,那死家伙嘴硬着,撬不动,年纪大了顽固着呢。”

我一听这话就下意识的想起赵老头的那地中海,还果然是年纪大了,不仅顽固还脱发,甚是喜感。

“笑什么啊,傻不啦叽。”七七嫌恶的打断我的花痴,眼睛瞟过林剑锋时礼貌性的微笑颔首,因为大家都见过了,她也知道他是我现任男友,礼貌又含蓄,然后便扫过李柏杨一眼……

我发誓,她绝对是已经扫过去了又扫回来的,一遍又一遍,从人家头毛瞅到脚后跟,比我当年更明目张胆多了。我眉头一皱,觉得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明明是来通知我事情的,怎么话才说一半,魂都给男人勾走了,太有损我们盛世公司的形象了,对此,我肯定是要阻止的。

“喂喂,同学,请注意一下口水。”我在她直了的眼前挥了挥爪子。

“啊?”七七回过神来看我,愣了片刻,脸突然离奇般的红了,然后一点也没有刚才风风火火的样子,含羞着微微埋下头,扯了几下我的衣角,声音柔柔甜甜的飘出来,“菲菲姐,这位是谁啊,介绍一下嘛。”

我和苏彻同时在那一瞬间抖了一下,无可奈何的掉了一身鸡皮。

偷偷的瞥了他们俩一眼,林剑锋刚巧也接了个电话,走开了几步,而李柏杨显然对被女人围观的事已经免疫,时刻保持着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阳光笑容,露出整齐又洁白的牙齿礼貌回应般的对七七点点头,看得七七也不顾我们的死活了,脸红得跟猴的屁股似的,好像马上就要爆炸了。

“小田田阿姨,赵伯伯找妈妈什么事啊,妈妈今天是我,怎么大家都想跟我抢啊。”苏彻的话打破在场的诡异氛围,果然有效,七七被拉回了神志。

“不说了不可以叫小田田了吗?叫七七阿姨,乖哈。”

“哦……”苏彻呼了口气,眼睛又一亮,“小田姨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七七捂住胸口,好像感受到了从苏彻那扳不回局面,于是转移了注意力回我身上,“菲菲姐,你赶紧回公司一趟好了,彻彻就交给我吧,我保证我一定会带好他,不会让人欺负他的,你去吧去吧。”说着边推搡着我边又拿眼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扫了李柏杨两遍,真是司马昭之心,明目啊张胆。

我看着她叹了口气,其实想告诉她,我压根就不怕人家欺负苏彻,他不欺负别人我就阿弥陀佛了。

“要不,先打个电话问下?”李柏杨突然把他的电话拿至我眼前,提醒了我。

“哦,好,谢谢。”我接过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受该死的七七影响,心头莫名其妙的慢了一拍,然后走到旁边拨通了赵正明的号码。

“头,什么事这么急?我今天得陪儿子,我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陪他……”我说得楚楚可怜,就是想先声夺人的以情动人,以逃避极有可能要劈头而来的加班。

我了解自己的这位领导,时不时借着我们所谓的老革命战友情叫我赶场子应急,比如上次的临时采访李柏杨,都是公司临时出了什么状况他抓不到人就来抓我,而我……每每看到他那觥筹交错的鱼尾纹外加松弛的脸颊露出哀伤的神情就不忍心拒绝。

今天好了,我看不到,看他怎么使苦肉计。

“哎~~”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赵正明虽然没在我眼前晃了,可是这一声哀叹,凄楚可怜委婉戚戚,再配上紧接一句:“苏菲啊,你再不回来,咱的窝都要被端了。”

我吸了口气,还没分辨出到底是他在演戏还是真的遇上状况,弱弱的试探,“谁敢来端咱赵爷的窝啊?活得皮太痒欠挠吧?”

接下来赵正明的话叫我越来越冷,原来还真不是开玩笑。

人家当然没那么大本事直接能把盛世这么大的公司说端了就端了,搅不了大的巢,当然可以直接卸了小的窝,比如我。

陆小蔓动作真是够神速,这么快就摸清我们公司的门路,这招使的是‘直捣黄穴’啊,我想赵老儿估计也是够呛,莫名其妙的被投诉了员工,还条条‘罪大恶极’,我才知道原来我还干了不少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坏事。

有钱人家的人脉深得叫人感到可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只是,逼我走这件事,陆小蔓做得太过有失她的水准了,工作而已,没了我完全可以再找,天下之大,她难道有本事我到哪她就跟到哪,逼到我走投无路?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嘛,真是搞不明白这女人是不是被刺激得变傻了。

“怎么了?”林剑锋打完电话过来,看我脸色不对,关切的问我,手还自然的碰了碰我的额头,估计他以为我被太阳晒的有些中暑。

我扯了下笑,看到李柏杨盯着林剑锋的手,突然说:“我送你过去看看吧。”然后蹲了下来摸摸苏彻的脑袋儿,“抱歉,今天可能不能继续陪你了。”

苏彻眉头皱了起来,不甚理解的看着地上的蚂蚁。

我看了看不远处其乐融融的小朋友和家长们都还玩得很兴奋,再看看苏彻,他已经撇着小嘴儿看着我了,那神情很是明白的表达了他不想我走的意思,可是我有些心不在焉了,不回去看下放不下心,只好委屈苏彻了。

“对不起,公司好像有些事挺急,老赵让回去一下,苏彻就交给你了,我尽快回来。”我对林剑锋充满抱歉,他却很温和的笑笑,“嗯,没事,你去吧,难得出来一次,我陪他玩。”

“妈妈。”苏彻不满的叫了我一声,小脑袋却扭到向旁边,不理我了,“鄙视你。”

“……”我也很鄙视我自己好吧,临时有事也不能全怪我……哎,真是作孽啊作孽。

“你们……一起走吗?”七七绝望的看着我们,再看向林剑锋,意思很显然她不能理解陪我回去的为什么不是林剑锋而是李柏杨。

“嗯,尽快回来。”我边解释着,在苏彻额头上亲了一口,边转身跟上李柏杨。

“是不是小蔓找你们老大了?”一上车,李柏杨开口第一句就直中要害。

“嗯,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样的做法很没意义,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我边系着安全带,边说出自己的想法。

“嗯,没有意义。”李柏杨发动了引擎,在车驶出去的那一刻,悠悠的吐了下半句出来,“她,自杀过一次,精神很不稳定。”

我睁大了眼睛,对这句话实在消化不来,只能愣愣的看着李柏杨,不知该做何反应。

舌吻

其实从陆小蔓来找我起,我的心就没再能真正的平静过。经历过那些事,我知道什么才是我生命里最宝贵的,她撂那样的狠话,我无法不害怕,甚至开始在夜里突然会因梦见苏彻出了什么事而惊醒过来,可是我依然努力的让自己做得更好一些、再好一些,不让所有人担心察觉。

我无法想象、也不敢想如果苏彻真的有一天出什么事,我会不会立刻崩溃。

有这样的心理,大多是突然觉得陆小蔓委实太过可怕,可是此刻,听李柏杨说的那些话,那些我所不知道的事,陆小蔓在我的心里,一下从可怕又夹杂着可怜起来。

一个女孩子,她经历的也并不比我少。

即将出国之际,父母离异,父亲还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带回了鸠占鹊巢的女人回来,而母亲歇斯底里的揪着她叫嚣这世界没有好男人了、都死绝了……连曾经甜蜜如斯、恩爱如漆的父母都会背叛,还有什么值得坚持?

我相信这样的事对谁来说打击都很沉重,如果那时她愿意找她的朋友们倾诉,像我一样没心没肺的把心里的所有苦闷都发泄出来,也许就没后来那么多事了,也许我也不会被那样波及……

可惜现实里哪有那么多也许,有的都是木已成舟。

“那她是因为父母的事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自杀?”我有些忐忑,想着千万是别因为我而出的这档事。虽然我恨她对我做的那些事,可是如果到最后却是她因为我先自杀,这样让我觉得很……诡异。

就好比有个人拿刀子在你心口上狠捅了一个大窟窿,可是最后失血过多致死的却是捅人的那个,这样的情况让被捅的人情何以堪?

我扶住额头,偷偷的拿眼睛看李柏杨,他正在专注的看着前方,线条好看的嘴唇微抿着,在我想着他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时候,嘴唇突然动了,我吓了一跳。

果然偷看别人也需要技术跟胆量,就我这耗子胆,真是丢人。

“不关你的事就是了。”李柏杨淡淡的话,让我呼了口气。

“哦,不是因为我就好,这么久我一直当自己是受害者的,要是今天突然叫我知道原来我还间接造成过惨剧,我会良心不安的。”我摸摸心口,很是有本知的嘀咕。

“嗯。”李柏杨赞同的点点头,目光看似不经意的扫过我的手腕,估计是头脑发热的想到是不是我也有可能干割脉自杀之类的蠢事,可惜我没有。

刀片划下去,单单想象一下我就觉得疼,我怎么可能这样自虐,像我这种有仇必报的人,是不可能干自我伤害的事,我无时不刻的告诉过艾小图和苏彻,我们的目标是:比敌人活得更长、更久、更嚣张。

所以……我掌心的那道长长的伤痕,真不是故意受伤的。

可是显然李柏杨看到了,探寻的目光看着我,我想了想,觉得不能浪费此刻难得的悲伤气氛,于是哀叹了口气,拿出哀伤的神情,望着脚上凉鞋里露出的大拇指道:“你知道,人生活太苦的时候,总得寻找一些解脱,要是大家都过得幸福,谁想自杀,我也是没办法,苏彻那么小,天天哭……”

我说得十分动容,可是内心都快憋出内伤了。

这掌心的伤口其实是某天我在切西瓜时,苏彻大哭,我一急就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下……可是此刻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这样恶作剧的吓李柏杨,难道换来他的加倍愧疚我就开心了吗?额……我好变态。

“你……”李柏杨好像在认真的分析我话里的可信度,看了我好一会儿,呼了口气,笑了。太诡异了,他竟然笑了,难道我穿帮了?

“笑什么?我自杀你也笑?有没有良心啊?”

“我还是头一次见人自杀割在手掌上的。”李柏杨笑得更厉害了,当然,我只是纯粹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的唇角上扬得厉害而已,倒还没笑出声,不过已经严重惹到我了。

“那是因为我方向感不好,一时情急给划错了。”我试图挽回些哀伤的气氛,可是发现好像越说越欲盖弥彰……

“嗯,好,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李柏杨伸手过来揉了揉我的脑门,很像苏彻摸经常在我们小区流浪的那只小狗<网罗电子书>,连语气都温柔得像极了,“以后不会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靠,这是什么跟什么的,怎么才没到几秒种,刚才还充满灰色基调的情景就被他扭转成现在这温情的画面了?!!

我拨开他的爪子不打算领情,调整好语调,正襟危坐,目光直视前方,然后再学着赵正明咳了两声,以表示我即将讲的话的重要性。

“你知道,我身边已经有人了,他会一直陪着我,但不是你。”我说的是事实,可是我却不敢看他的表情。

深呼吸了再深呼吸,我再接再厉的努力让自己把话说完,“小蔓告诉我很多事,我知道以前的事……我也有错,是我不应该那么不相信你,我们都太不冷静,没有好好给对方一次机会解释,而你找我的事……算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你没能找到我,也许我们真的是有缘无分。”明明是很简单明了的事,我却说得困难起来,干燥的嘴唇有几处裂开了皮,说话的时候越发干得生疼,“你也看到,我们现在挺好的,林剑锋对我对苏彻都好,你也可以有你新的生活,不必找到我你也一样可以过的很好。”

刹……

突然的急刹车,我措不及防,整个人往前冲了一下又被安全带给扣住拉回,胸口一阵闷痛,抬头一看,前方根本没有突发状况,心里猛的提起一股气,我的手先于我的大脑指令直接举起来甩过去一巴掌打了李柏杨的手臂上,“大爷的,你干嘛呀?!想谋杀亲妻啊?!!”

李柏杨表情怪异的看我,“你说什么?”

我气得不轻,“说什么说,有你这么开车的嘛,会不会开啊,没驾照就别出来溜啊。”

李柏杨竟然不理我的话,继续沉在他的逻辑里,“不是这句。”

我捂着胸口,很是咬牙切齿,“什么这句那句啊,我不就说个我们有缘无分吗,你用得着这样当场报复吗?看着挺人模狗样的,心里能不能阳光点啊,我不还祝福你过上新生活吗?”

“苏菲。”李柏杨叫了我一下,我咧了嘴立刻就想回“干嘛呀!”可是话到嘴边,突然迎面扑来放大了的他的脸,我猛的吸了口气,没能再多做别的反应,唇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里,贴上了他的。

“李柏杨你……”我挣扎着想抵开他的侵袭,身子被安全带扣着,一手被他抓着,一手不知道在哪,脑海里混乱至极,乱糟糟的想着不知道可不可以咬他,万一咬得厉害他会不会反咬我,这么多年,谁知道他是不是更变态了。

就这样心里极度挣扎着边反抗着,心里一沉,决定此刻不咬死个他屁滚尿流的叫他不知道教训,于是猛的,牙齿一用力!

嘎的一下,惨痛从我的口腔里蔓延开了……

嗷~~~~为什么会咬到我自己?!!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呀?!!!

我含着那受伤的舌头,看到在那关键时刻突然撤退的李柏杨看着我不解的眼神,终于泪流满面。

不合适

“怎么了?”李柏杨终于看出我的痛苦状不是伪装,右手抬起我的下巴,挑逗般的动作,眼睛里却是关切的表情,叫我很想恨起来却又怪自己太过冲动,明明知道跟他在一起我就躲不开倒霉,我还那么冲动,一时心里百感交集。

“乖,张开嘴,我看下。”他循循善诱,语气明明很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我中了蛊般把嘴张开,微微伸出咬红了的舌头。

得,这下更像流浪狗了。

一想到这个,我立刻把舌头收了回来,含在嘴里慢慢疗伤着,把头扭到一边去打算不再理他。

李柏杨见我的姿态强硬,呼了口气,把自己靠到车窗边,半响才说话,说的内容还是保持了他一贯气死人不偿命的风格。

他说:“是不是太久没温习忘了怎么接吻了?”

“……”我靠,要不要脸皮再厚一点啊?!

迎着我燃烧着小火焰的炯炯眼神,他又继续道:“好吧,不逗你了,你也别瞪我了,瞪也没用,迟早还是要回归的。”

“谁他妈归谁啊……”我的反驳还没说完,他又把爪子举过了揉我脑门了,我一巴掌拍掉他这个常年来竟然没改掉的恶劣习惯,恶狠狠的接了上半句说:“死边上去,男女授受不亲,跟你又不熟,少给我动手动脚的。”

“没关系,我跟你熟就好。”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你这么厚的。你们家开水泥厂啊,个顶个的皮厚。”

“是吗?我就当这是表扬了。”

“……”泪,为什么我的铜牙铁齿到他这里就怎么也变不了利剑呢?老天爷不是安排我这一辈子都在他那嘴皮上讨不到便宜吧,太邪门了。

以前,我特喜欢跟他拌嘴,虽然明明知道他口才好占不了便宜还是喜欢往上顶,他每句话虽短可是往往是直切要害、一针见血,可是偏我当年孤勇加上反正也不怕他,所以实在说不过了我就赖,掐住他脖子恐吓:“你认不认输?认不认?不认我掐你小鸟了哦?我真掐了哦?”一般这种情况下,他都会不再反抗……额,也就是不鸟我。

当然,如果他还梗着脖子宁死不屈的话,我也没敢真掐,万一起反应了我就完蛋了,于是我通常只好牺牲**的把整个人挂他身上,再艰难的挤出委屈的表情声讨他:“你就这样对女朋友的?女朋友是用来疼的还是用来欺负的?”

“边疼边欺负。”

“……”

所以,你知道,就以前我们那腻歪的时候,我都从来没赢过他,更何况现在,现在我连牺牲色相的资格都没有了,我怎么可能赢得了他?

这样想着,我的整个士气都低落了起来。

“你了解林剑锋吗?”李柏杨重新发动了车,突然开口冒了这样一句,听不出情绪。

“反正比你了解。”说到林剑锋,我想到个事,觉得很适合在这个时候表明态度,于是拿过包,掏出钱包来,拿出那张决定性的照片出来。

我甚至都忘了那时因为什么原因,林剑锋抱着苏彻站在阳光底下,一大一小的男人俩笑得阳光璀璨,苏彻在他怀里揪着他的头发裂着嘴儿眼睛眯成缝,而我正跑过去,时间就那样定格了,同事给抓拍了下来。

照片洗出来时觉得此情景太过和谐温馨便留意着保留了下来,直到和林剑锋确认了关系,我在某个夜里突然心血来潮的把照片裁好了放进了钱包,于是便有了此刻,我拿出来向李柏杨证明的片段。

“呐,不介意给你看下我即将组合的一家三口的和谐画面。”我把照片在李柏杨眼前晃了下,证明我真的不是说谎,“是吧,我没骗你,我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而且我们挺合适的。”

“哪合适了?”这次,我听出来了,李柏杨的口气可不善了。

“哪都合适,脚趾头都合适。”我也不善了,凭什么我就得老给他镇压了,我得反抗!

“我怎么不觉得。”

“爷,你觉不觉得关我屁事啊?”

“关!”

“……”我长叹了口气,“我说你说话能不这么气人吗?你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就还这么念念不忘呢?姐真这么好让你这么牵挂了?!!得,你牵挂我也不拦你了,可是我老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还是找别的姑娘吧,别在我这耗了,也耽误我寻找幸福。”

这下李柏杨没有口气不善了,他笑了,语气温柔得厉害,也无赖得登峰造极,“我就耽误。”

“你……”我捂了捂胸口,让自己淡定,“我欠你的呀?”

“你们俩不合适。”

“哪不合适了?”

“哪都不合适,脚趾头脚毛都不合适。”李柏杨最后终结的这句,把我噎到了,要不要这么活学活用啊?!

我突然想到那个诡异的足球之夜,试探性的问:“我老觉得我喝醉的那个晚上,你们是不是说什么了?我怎么老觉得很多事从那天开始就怪怪的?”

“是吗?”李柏杨呼了口气调整了下坐姿,“那你说说看都有哪些地方怪了?”

“我要说得出来我问你干啥啊?”

“哦。”李柏杨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就说你们不合适。”

“我呸!”

“……”这回换他黑线了,我看他黑脸的表情就乐,还没乐够,就听他说:“不要乱喷口水,很容易传染H1N1的。”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哦,也就是猪流感。”

“阿呸呸呸!你才猪流感呢,你全家都猪流感!”

“哦,我可舍不得我儿子得猪流感。”

“……”我怎么把自己儿子跟这乌龟的关系给忘了,老泪一把……我怎么感觉从坐上这车,我的泪腺就发达得跟水龙头似的,巨恨得想捶胸。

李柏杨叹了口气,叹完气估计见我还拿后脑勺对他于是不满了,“把脑袋转过来,安全扣有什么好看的,不转过来是怕我咬你啊。”

我哪里能受得了这样嚣张的态度的,猛的就把脖子扭过来了,凶巴巴的盯着他,“谁怕谁啊,咬不死你个屁滚尿流的。”

“呵,这就好。”他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喜欢看我吃瘪,我怎么凶他都享受,果然是变态。变态者的嘴角又动了动,继续说道:“如果我说林剑锋他有可能会离开你,你会怎么样?”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柏杨,完全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不怎么样,因为没有这种假设,我也不喜欢做这样的假设。”

话是这样说,可是我的心却乱了节奏,他为什么会这样说?是不是那个晚上他们真的说了什么,可是我问林剑锋的时候他为什么跟我说在看世界杯呢?而后他对我们似乎态度真的没那么热忱……也不是不热忱,可是就觉得好像哪里出了问题,比如同意自己的女朋友在前男友家过夜,这样的淡然叫我摸不着头脑,此刻被李柏杨这样一说,我更加混乱了。

“你们说什么了?他有什么困难干嘛不跟我说却跟你才一面之缘的说?”

“他有他的难处。”

“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的难处怎么是由你跟我说的,你们……”我本来挺急的,念着林剑锋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急于想从李柏杨这儿知道些什么,突然脑海里一个诡异的念头一闪,炸得我目瞪口呆起来,连带说话都咬舌的,“你,你们……不是……好上了吧?!!”说完,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捂住嘴,生怕他一个点头承认后,我会过于惊诧叫出来。

李柏杨不回避我的注视,对视了至少二十几秒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指了指我的脑门,“你说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说完继续注视我,“我要是喜欢男的,苏彻怎么来的?”

我胸口里落下了块大石,默默的点点头,“也是。”

可是不对啊,这两个男人的行为太过诡异了,不可能不让人往那个方向想的,我皱起眉头依然不相信的看向他,“那也说不定你跟我分手后性向转变了,说吧,我不会嘲笑你们的。”我当然不会嘲笑了,我会心痛!

千辛万苦的遇到个好男人,结果他出国了,再接再厉的又遇上一个,又喜欢男人……要真是这样,我怎么可能不心痛,何止心痛,我简直都赶上心肌梗塞了。

刚巧遇上红绿灯,车停了下来,李柏杨嚣张放肆的把两只手臂都搁在方向盘上,连看都不看我了,直接发话,“有时我真觉得我们有代沟。”

我没明白过来,“啊?”

“嗯,代沟,交流障碍。”

我还是没明白,又“啊?”了一声。

“人和猪的脑子果然是没法正常交流的。”

这回我听懂了,他在骂我猪呢!

“你才猪呢!是你莫名其妙的开话题还不让人问清楚,我这么不耻下问肯定是要问清楚的呀,你说我说错什么了?”说完我想着林剑锋的一些事,半猜半推测的问,“不要告诉我是他家里不喜欢我什么什么的吧?”

李柏杨没有回答,我不知道可不可以理解为默认,这下好了,我的心凉了一大半。

我就想不明白了,凭啥我就不讨人家长喜欢了?我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哪长的得罪人类发展进程了?怎么就不被人家长待见了,怎么能这样啊!

在遇见林剑锋之前,我曾闹着玩的在我妈的安排下同意去搞过一次相亲,对方还是我们隔壁镇的一个养猪专业户,挺入我爸的眼的,一看那派头,啧啧,那肚子……相当有做社会蛀虫的潜质。

本来嘛我自己带个拖油瓶的也不好要求人家太多,而且我妈还特地交代过,在把对方看上眼之前千万别让人知道我带了个孩子,这容易把事情搅黄,我觉得有道理,于是见面的时候时刻保持着良好的村妇形象,特腼腆内敛的,装得那是一个惨。

可惜天妒良缘,肚子哥是和他妈一起来的相我呢,俩人一开始好像对我装出的那一套还是挺上眼的,就在这关键的时刻,苏彻那个兔崽子不知道从哪跑过来,抱住我的腿,声音洪亮的就叫了一个声“妈妈!”

肚子哥他妈在震惊的目光中,拉着肚子哥干瞪了我们娘俩N眼后,绝尘而去……

后来经过解释,苏彻知道原来自己的出现严重的干扰到了我为他找后爸的行为,很是黯然伤心,抱着我的胳膊凄凄惨惨戚戚的说:“妈妈,我不是拖你后腿了?”

我很欣慰苏彻才那么小竟然就知道‘拖后腿’这么高深的内涵,于是感慨的流下眼泪,“没,咱都这么熟了怎么说这么客气的话,甭说后腿了,你要想拖前腿,妈妈都给你拖。”

苏彻得到安慰,心情好了许多,在我的鼓励下更加紧的抱住了我的前腿——额,也就是我的胳膊。

……

然后便是李柏杨的母亲,我连见都没见过她老人家,她就一举把我给否定了,然后是现在林剑锋……

心里翻江倒海,突然很难受。

不行,等下回去我一定要好好的问下林剑锋,怎么能这样,我最讨厌有什么事瞒着我了,好像我特别不大度不能理解似的,这样不信任的感觉,让我很不痛快。

“呐。”李柏杨递过来一纸巾,见我不接,停了车就把我脑袋扳了过去面对他,然后在我河东狮吼前说:“以后不要再为任何事哭了,我也不会再让你哭。”

穷摇

作者有话要说:

Q灰常友善的友情提示:本文一切皆以‘没有最雷,只有更雷,没有最抽,只有继续抽’为基本原则,一直以来都追求‘喷喷更健康’,所以……亲们,如果到目前为止还能承受的得住本无良作者的抽搐性思维,那Q要老泪纵横一把了,并告知,接下来还是一样会‘一直在抽风,永远不停歇’,如果受不了的亲们,来扑我啊!

当然……这一切追求的不过是希望生活在重重压力下的我们,能轻松一笑,没有别的太多目的,大家看得开心就好O(∩_∩)O,如果你看到某段真的笑了,那我就很满足了,也请一定要继续支持我哦~

(PS:其实偶想表达的就是,本文没什么多深刻的教学意义,就是涂个开心,如果想看人生哲理的,Q要saysorry了。)

阳光透过车窗洒进车里,照在我们的身上脸上,他侧着脸,一边被渡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另一边投下阴影显得五官深刻又立体,然后他说:“以后不要再为任何事哭了,我也不会再让你哭。”

他声音那么好听,长得又这么好看,甚至比以前更多了一份不一样的味道,那是我不熟悉的在他身上发生了的蜕变的味道,我一直以来都容易被美好的事物所吸引,此刻也不例外,我再一次看着他,配合着他这句肉麻又煽情又咬字清晰的话,华丽丽的走神了。

他这么多年一直找我,没有将我忘记,此刻又这样说,我说要不被煽情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人生总能有一个保护盾,哪怕明知道有些话形同放屁,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脑袋瓜里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胡思乱想又是另一回事。而同时我又想着林剑锋是否真的有难言之隐?我该不该等下就马上回去问他呢?

他们之间,到底谁才是我比较在乎的?如果我真的不在乎李柏杨了,为什么他的话我会感触?如果我不爱林剑锋,为什么听到有关他的猜测,我会这么难受?

……

这样混乱的交错着同时想到两个男人,再想到我此行的目的,我的脑袋里终于出现了抽搐的状态。

这个抽搐的状态致使我把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情景立体的想象了一边,我想到的场景是这样的。

首先,在到达办公室之前我得先把李柏杨拦下,因为我可不想解决了陆小蔓以后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成为全公司八卦的对象,毕竟他的身份太过那啥那啥,我跟他同进同出影响是不大好的。

所以,我就会以一个人的姿态走进办公室,然后我就会看到陆小蔓优雅的坐在那高级皮革的贵宾座上,或者背光而站,势必营造出一种强大的女王的氛围,也许还可以配合着高傲的姿态吹着她漂亮的水晶指甲,然后抬头看到我推门进来的时候,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只微微的翘了翘嘴唇,充满贵族般的蔑视。

然后老赵肯定是要以一种被镇压得花容失色的落魄模样迎着我走来,激动得鼻孔放大,用力的握住我的肩膀,老泪纵横的歇斯底里起来:“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我镇定的反握住他颤抖的肩膀安慰道:“老赵你听我解释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故意要给你添麻烦的。”

赵老头已经情形失控,估计是被陆小蔓折腾的,于是松开握我的手捂住耳朵,把那地中海上仅剩的几根毛摇得像飘柔一样凌乱,“我不听我不听,你们一定是骗我的骗我的,你们真的好残忍好残忍,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承担这些痛苦……”

我哀伤的看着他,不堪忍受他的激动,掩面而泣起来,其实是想以弱女子的姿态给陆小蔓看,让她知道我脆弱的一面,然后放过我……

可是代表绝地坏女人的陆小蔓肯定不会被我的假象蒙蔽,漂亮的嘴唇不屑的开启道:“少罗嗦,老娘没空看你们演戏,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什么时候滚,把李柏杨还给我?”

这时,老赵肯定会因听到这个名字而睁大了好奇又八卦的眼睛盯着我寻求答案,而我一定不理他的眼神,因为我要先解决陆小蔓。针对她的那句话,我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招式,我把那张给李柏杨看过的照片,毫不犹豫的掏了出来。

“你看,我已经是名花有主的人了,李柏杨根本不是我的菜,你想要就拿走吧,我以**的伟大人书保证,我绝对没跟您抢的意思,你放过我吧!”

听着我那真情实意的话,陆小蔓动容了,拿过我的照片,最终终于被那温馨和谐的画面所感动,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慈祥的光芒……而我眼里看着照片里的林剑锋,心里想着这和谐的三口之家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于是跟着眼睛朦胧起来。

就这样,朦胧的她和朦胧的我,四目相对,嘴唇颤抖着,在老赵老泪纵横的注目下,猛然的拥抱在一起,一并流下了欣喜的眼泪,终于化干戈为玉帛,从情敌变成了……不知道是什么关系的关系。

想到此处,由于此情此景太过强大,我终于情不自禁的浑身哆嗦了一下,膀胱处顿时感觉充盈了起来。

“怎么了?”李柏杨估计是看到了我的哆嗦,在我身边突然出声。

我不好意思说出那个强大的构思,于是准备随便扯个话口,比如“人生路漫漫,尿急的时候总是十有**”之类的。可是当我抬起眼看着他,‘人生’两个人刚叼到了嘴边,几乎就要发出音来的时候,余光突然瞥到一辆轿车直冲我们而来,它出现得那么离奇而来势迅猛,我脑海里的那些话立刻吓得魂飞魄散,而李柏杨手握在方向盘上迅速的打转,车子急速的转弯,然而小轿车依然直直的朝着我们杀过来,刹那间我的头脑空白一片,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我不该不听小图的话不交保险,不知道在往公司的路上出了事算不算工伤?如果不算,那我在公司交了这么些年的医保还能报吗?如果不能,完了完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车终于在我们惊悚的目光中,‘砰’的一声巨响撞到了一起,而我,也非常英勇的昏过去了,再也不用担心医疗费用问题了。

我以为等我醒过来不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电视里比较常见的我们还被困在被撞得扭曲变形的车里,然后李柏杨也悠悠的醒了过来,额角擦破了皮正流着血,而手臂上的衬衫也被割破了,露出伤痕累累的肌肉,然后他看着我说:“别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另一种是我们已经被送往医院,我浑身血淋淋的被抬上急救推车,李柏杨神情哀伤而绝望的一路随着车奔跑紧紧握住我失血过多的手,深情的说:“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这两种情况都是依照电视剧里以及言情小说的发展情节来推测的,一般车祸的情况下受重伤的都是理所当然的女主角,这样男主角才能得以发挥他的作用。

可是当我睁开眼,当我从白色的周围环境里判断了这是个医院后,我坐起来看到的不是自己浑身扎满输液管、输氧管、输尿管等等管之类,却像没事人一样,转眼看到旁边的床上是李柏杨,那一刻,我呆住了。

他闭着眼睛正安静地睡着,脸色苍白,鼻子下贴着氧气管,一条腿被缠绕了不知道几圈的石膏加绷带高高的吊起,身边放着一台电视剧里常见的生命迹象监视器,屏幕上正跳动着红红绿绿的数字和曲线,跳得那么凌乱而让人心里空落落得像是想抓点什么却什么都抓不动。

我滑下床来,静静地坐到他的身边,看着静脉注射的液体一滴滴注入他的体内,眼泪在这一刻突然毫无征兆的涌了出来,怎么会这样?怎么跟我想的差那么多?!!

也不知道他到底伤到哪了,有没有伤到关键的地方,内伤外伤还是骨折……

他才刚回国,也不知道有没有办医保卡……

我总是怪他,就算误会解释开了可是我还是揪着梗着不原谅他,以为时间总是会过去,只想过自己要过安稳的生活,再不给他一丝机会。

如果他……死了,怎么办?

他都还没来得及听苏彻叫他一声,还没来得及听我再叫他一声木头,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真是受不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一下就浸湿了我整片的衣领。

“菲菲?”听到他的声音,我抬起头看向他,眼睛模糊得厉害怎么也看不清,我使劲用手揉了揉,才对上他微微睁开的眼睛。

“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吗?”他的声音微弱而急切,吐字很慢又显得用力,听在我的耳朵里,我更加难受了。

“没事,我没事,倒是你……”我吸了吸鼻子,让自己的声音不要这么重的鼻音,“倒是你怎么伤这么重?”

“你没事就好。”

“对不起,都怪我,如果不让你送就好了。”我说着再次用手揉揉眼睛,突然很想用力的看看他,很怕一个不小心他又像六年前那样消失不见wrshǚ.сōm,而且再也不可能出现。

他看着我却笑了,“你哭了?哭什么,又没事。”

我盯着那个心电仪器看了半天,又看了看他那白色的巨腿,实在无法把眼前看到的和‘没事’联系起来,只能理解为他这是在安慰我,于是更加堵了。

在我心里堵得乱七八糟的时候,他手伸过来触摸到我的额头,我登时龇牙咧嘴的叫了一声痛。

随着我的痛呼,李柏杨竟然不管不顾的又伸了手去按床头那个护士铃,没过几秒,一个长得很小巧的白衣天使走了进来,他说:“麻烦护士小姐拿些冰给这她敷一下额头。”

白衣天使看了看我们的形势,显然也对此刻明显重伤成员给轻伤成员叫护士的行径楞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然后施施然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就拿了袋冰回来,递给了我。

很彷徨

敷了下冰块,李柏杨的状态似乎也比刚才好多了,我便从病房里退了出来,站在医院的走廊里从包里找出手机,把电池拆出来在空气中甩了甩再装回去,果然又能开机了。

不禁感叹,诺基亚当真是手机中的战斗机,真是不会让人失望。

开了机我第一个就给赵正面拨了电话,毕竟让他一个人应对我的烂摊子不是个事。

很出乎我意料的是,陆小蔓竟然走了!!

她既然没等到我们就走了?这让我突然有种很诡异的感觉,心里不自觉的把这起车祸往某些我原本不会想的方向想去,脑海里清晰的浮现了她说的那句话,“得不到,就毁了他。”

难道这真的是一起人为的车祸?

这样想着,我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立刻跑回了病房。

“怎么啦?”李柏杨见我匆匆忙忙的跑进来,疑惑的问我。

一个小护士正撤掉了他的输氧管,他可以正常的跟我说话了,声音比之前好了许多,连眼睛似乎都有神了些,可是我的心‘突突’直跳,直接问护士,Qī.shū.ωǎng.“怎么要撤掉了?不是才刚动完手术吗?”

“啊?”护士好像在状态外的样子,刚要回我,却被李柏杨抢先开了口,“没事了,是我让撤的,鼻孔里插个管子我不舒服。”

这也行?!

我看着他,算了,他现在说话流畅,眼神明亮,好像的确好了许多,心里安了些,松了口气。

走到他身前,我想着要怎么跟他说我刚才的那想法,想了好一会不知道怎么说起,诺诺了半天,一句台词从我乱糟糟的脑海里蹦了出来,“这起撞车是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恩?怎么会……”

我没等他说完,就接上了我的想法,“陆小蔓说她得不到你,就毁了你,我刚打电话回去,老赵说她走了,她明明就是想等我回去给我难堪,可是我们还没到她就走了,还出了车祸……这是不是也太巧了?”

听我这样说,李柏杨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眼神里却没有太大的情感起伏,我看不出他的意思,只好也愣愣的回看着他,不再说话。

“扶我起来一下。”

“啊?哦。”我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靠上前把双手□他的后劲与床之间,再往下用力,将他上半身扶了一些起来。

按理说他伤得这么重,是不可以这样乱动的,可是我一下忘记了,待我已扶好他把枕头都拿来帮他垫高后才恍然想起,突然心慌起来,“你不是骨折了?骨折是不可以这样挪动的,再说……你不痛啊?你这精神头?”

配合着我这句话,李柏杨露出痛苦的表情,靠,这也未免太假了?!!

我心里闪过一个不敢深想的念头,难不成李柏杨此刻是在演戏?可是看着他略泛白的脸上,额角处竟真的有一丝细细的汗珠,我突然又迷糊了,到底是我想得太多还是他演得太逼真?

“来,你坐这里。”李柏杨用手示意了他的身边位置,我竟受了蛊惑般的挪着屁股过去便坐到了他指定的地方,柔软的床因我的动作陷了一些下去,我突然就觉得有些悬浮不踏实。于是,我又立刻站了起来,莫名的局促。

他呼了一口气,努力调整着姿势,应该是想让自己舒服些,可是碍于一手还打着点滴不大方便,我看不过去只好又靠过去协助帮忙,他便在这时靠着我的耳边说:“本来我可以不用撞得这么惨的。”

我“啊?”了一声,不明白的看他。

他继续说道:“我在转弯的时候你突然紧紧的拽住我的手。”

我吸了好大一口气,预感到他接下来的话会大大的对我不利,果然!

他说:“本来我是可以成功的转过弯绕开那辆车的,结果你拽住我的手,我实在没办法,就撞上了。”

我再次提起一股气,把胸膛股得高高的,眼睛睁得大大,眨得十分无辜而诧异。

他深情的将我望着,然后双肩一耸,说:“所以,如果说这是一起人为的事故,你觉得……”

“这绝对是一次意外!!”我斩钉截铁的打断他的话,把头点得异常肯定,就差磕到被子上了。

我没办法,如果我不这么说,那按着他的意思,这意外就是我起的祸了,我就成肇事者了,肇事者那是要付责任的,搞不好我的医保卡都得给他用了,按着目前能看得到的他的伤情,我就是办上十张卡也不够他刷的,所以,我一定要拒不承认。

“当时,我真的拉住你的手了?”天知道,我那时心里就惦记着保险什么的,哪里知道自己的手又不受大脑控制的干了些什么。

“嗯。”

“那我可能是吓到了,真不是有意的,真的。”

“嗯,明白。”

“你明白?你真的明白?那,那……”我‘那’了半天,在面对着他那清澈的目光中实在是没勇气把那后半句说出来,我其实是想说‘那你不会要我我付你的医药费吧?’可是怕说出来显得太没同情心又太现实,于是只好挪开目光,看向墙壁顶上那跟吃了摇头丸似的猛摇头的风扇,落寞起来。

“那什么?”我已经没有再继续说的勇气,李柏杨却没有放下意思,问我。

我心里挣扎着要不要坦白从宽的说出自己的忧虑,毕竟这责任要真算在我头上,我肯定是负不起的,就在我挣扎的当口,脑海里突然想起那辆撞我们的车,连忙说:(www.wrbook.com)“那撞我们的车呢?跑了吗?要他赔吧?!在马路上开车怎么能这么横冲直撞的,我知道最近交通法规正在严打,像他那样开车的十有**是酒后驾车了吧,那肯定逃脱不了干系,我们去找他,一定要他赔。”

李柏杨长长的呼了口气,说:“那个人应该还在抢救室。”

“……”我心里一沉,再也说不出话来。

“苏菲?”不知道过了几秒,李柏杨突然轻轻的唤了我一句,五指山在我眼前晃荡,引得我回过神,而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走神,愣愣的“啊?”了一声,等待他的下文。

“想什么了?怎么……斗鸡眼了?”

“噗……”我斗鸡眼了?OMG,我好丢人,走个神还能斗鸡眼?!!

我又被他当场这样抓糗,脸一下热起来,手很犯~贱的捶了一拳过去,明明我已经用了很轻了力道了,无奈他还是痛叫了起来。

因为我不小心,捶到他扎针的输液口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挑那地方的,是他自己好死不死的干嘛突然把手举了一下,就给捶上了,哎。

“不是故意的吗?”李柏杨不依不饶了,而接下来的话才叫我目瞪口呆,他说:“先是手机坏了,然后我送你回公司,然后独处,再是车祸,再是现在暴力相向。苏菲,你是不是……其实故意想用什么方法留我在你身边?”

我太惊叹他的逻辑了,楞了半晌,才想起来要反驳,“你,你想的也太多、太自作多情了吧!我至于吗?”

“是吗?”

“是啊。”

“哦……那你害怕吗?”

“怕什么?”我一贯知道他的逻辑跳跃,此刻小心翼翼的细细分辨他的每句话,生怕哪句还没听明白又掉进他的陷阱里。

“怕我真的不在你身边了。”

“呀?”果然好跳跃,我完全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你不怕的话刚才为什么哭了?”原来是这个。

我就知道我不能心软,他怎么可能死得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李柏杨这只千年祸害怎么可能小小的一个车祸就能要了他的老命,我真是小看他了,不该一时情急暴露了脆弱的情感出来。

可是,我暗暗的问自己,我真的怕吗?如果今天他不像现在这样清醒过来,我会怎么样?我在那一刻不是真的就原谅他了吗?我竟然还想如果苏彻能叫他一声……哦,苏彻,我们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竟然忘了要先打个电话给他。

“啊,我先打个电话给苏彻,现在什么时候了,杀千刀的。”我火燎火燎的嘴里念念叨叨的撤离李柏杨,一方面躲开他的那个问题,一方面我的确急着知道苏彻他们还好吗,如果这真是人为的事故,我不敢想陆小蔓是不是真的会去找他们。

电话很快接通,林剑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七七带彻彻去洗手间了,你的事解决好了吗?”

我掂量了下,决定先不告诉他,反正我也没受什么伤,以免他们担心,“我没事,倒你们要小心些。”

林剑锋笑了起来,声音朗朗的,“怎么啦?我们要小心什么,小心中暑吗?”

我嘴角抽搐,是啊,小心什么,难道我说小心有个女孩子会去伤害你们?好像听起来不太合理,他毕竟还是大男人一个。

“呃……也行,苏彻没顽皮吧。”

“没,挺乖的,嗯,他们回来了,你要跟他说话吗?”

我对着空气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有你带着他,我放心,麻烦你了。”

“今天怎么这么客气?”林剑锋笑了笑,然后我便隐约的听到了苏彻渐渐靠近了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他说:“……田田阿姨,你裤子拉链没拉好。”话毕,伴随着七七一阵划破长空的惨叫,我能想象得到她的脸估计应该又红得跟猴屁股有得以拼了。这倒霉的孩子,跟苏彻在一起,都不知道受了多少罪了,我回头肯定要买些旺仔小馒头弥补一下她。

我说:“那没事我先挂了,等下我就去找你们。”想了想,好像觉得不对,只好又改口,“等下我先回下宿舍,保持联系。”

林剑锋说:“好,你慢些,苏彻在我身边,不用担心。”

听着他的话,我的所有担心都仿佛得到肯定,整个肩膀松懈了下来,顿感一阵轻松。

也许,我还是想着组好那三口之家的。

我踮起脚尖透过病房的门窗口看向屋里,李柏杨安静的半卧着,眼睛眯着,很平静而祥和,我的木头,也许我还紧张关心他,可是……我也害怕。

隐情

我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奔向小公山去与林剑锋他们会和,而是跟李柏杨打了下招呼后,直接回了宿舍。

回宿舍前,虽然我很不想提及那些人,但我还是忍不住跟他交代了下,“你打电话跟家里说了吗?要不要叫他们过来一下?”

“你等下还过来吗?”

“嗯。”我肯定是要过来下的,他这样,就算真不是陆小蔓搞的鬼,根本原因也是因为送我才出的事,于情于理我都是应该要陪他一下的。

“嗯,那我就等你。”顿了一下又追问了一句,“你可以吗?除了头,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不舒服就别回去了,再检查一下。”

“不用不用,那我先走了。”

退出房间的时候,我从小格子窗看到,李柏杨还在看着我,我头一扭,迈开了步子。

艾小图在接到我的信息后,像警匪片里的香港警察般,动作神勇而迅速的朝我飞奔而来——直接奔到了我们相约的冰饮店。

这一回,我转述得尽量据实、详细,并掺入一些我的推测,她认真的听着倒是没再叼着吸管了,不过在听到我们在车里那段关于林剑锋不适合我的对话以及我怀疑车祸是人为的时,她突然把吸管抓到手里,又揉又捏,好像那吸管是她的杀父仇人,捏得眼睛都红了。我实在看不下去,弱弱的问她,“你跟吸管有仇啊?怎么眼睛都要杀人了?”

她立刻瞪了我一眼,“去,姐眼睛红是因为刚才滴眼药水的时候不小心滴到清凉油了。”

“……”太可怜了吧,清凉油……无法想象刚才是怎么惊涛骇浪的场景。

“林剑锋知道你们出车祸了吗?”小图听了我那么多话后,竟然把重点放到这个问题上,很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她至少会问,我不是打算原谅李柏杨,而我,也在想着要怎么回答,无预期的是这样一个问题冒出来,害我恍了一下。

“还不知道,我没敢说,怕他担心。”

“哦。”

沉默了几秒,让我觉得很是莫名,小图很少会这么正经的说话,这不像她的风格,让我觉得诡异。

我碰碰她搁在桌子上的手,“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说话的样子也不像你。”

“有吗?”艾小图把身体坐直了起来,眼神闪烁,好像在慌什么,可是为什么会慌呢?真的该慌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我吗?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听进去了吗?”我摸了摸她额头,没发烧啊,“是不是不舒服啊,不舒服我们先回去吧,我晚上再去找你。”

“苏菲。”

“啊?”她难道叫我正名,吓了我一跳,“干嘛?!”

“我们是不是真的误会李柏杨了?那我们这么多年……”小图说出这没说完的半句话,已经完全的把我打懵了,这太不像她了,她不应该是这样的,颠三倒四、活泼乱跳的我的好姐妹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吓得不轻。

“孩子,你别吓我,你今天讲话怎么阴沉沉的,什么事你说。”我是打算着跟她吐吐苦水,排解这么多天来埋在心里的莫名情绪的,可是现在看来,更需要排解的人,好像是她。

我最近太忙太乱,竟好多天没关心她,还真不知道她出什么事了,心里顿时生出罪恶愧疚感来。

小图终于把眼睛从餐桌上挪开来对上我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以我很少见到的正经口吻,开始说道:“以前支持你倒追李柏杨,是因为你喜欢,你喜欢的我当然支持,可是没想到后面会出了那样的事,那时……”她突然顿了一下,继续说出了让我诧异万分的话,“那时你回家的那段时间里,我很自责。”

我从来没想过她会因为那件事自责,此刻由她的嘴里说出来,还是在这样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乱得不行,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只能嘴笨舌重的说:“怎么会那么想,那件事又不是你的错,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是,你没怪我,我可是我还是很难受。”小图舔了下嘴唇,我看到她好像困难的咽了下口水,才又继续道:“支持了你错误的决定,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帮凶。所以我告诉自己,要加倍对你好,因为你受的那些伤害有我一分责任在里面。”

“没有的事,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从来不知道乐观、马大哈的小图竟然有过那样的念头,那样的心情,不知她是要如何的伪装才从来没被我看出来,心口满满的被堵起来,我竟然对最好的姐妹这样疏于关心,胸口不是滋味。

“今天旧事重提,是因为,我好像在同一个问题上犯了错误。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是不是太笨了。”我的心随着她的这句话,猛的提了一下,定定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心里下意识的在排斥着,希望这句话跟林剑锋无关。

而小图说了这样的话,我看着她,终于分辨出她眼睛里的红血丝根本不是什么清凉油导致的,那是她在伤心。

我竟然连好朋友的伤心与否都没能及时发现,我真是失败。还一直以为她也是无敌铁金刚,这辈子估计没人能伤得了她,我却忘了去想,她是不是会偶尔犯抽的胡思乱想。

“对不起。”我受不了自己在乎的人在我眼前难受,心里也跟着揪得紧紧的,“连你难受我都不知道,真是我的失败。”

“不要说对不起,你只要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谁?李柏杨,还是林剑锋?”

我愣愣的看着她,发现我根本回答不了,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

窗外的阳光还很强,斜照了一半进来,刺眼的扫在桌面上,映着小图的脸,她那样认真的表情、决绝的眼神是我非常不熟悉的,令我感到陌生,我觉得就快受不了了,端起手边的饮料,吸了好大一口,决定把眼前诡异的气氛打破。

我把杯子用力的往桌子上一掷,玻璃碰撞上的一刻发出了很大的‘砰’一声,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然后我就恶狠狠的开口了。

“艾小图你今天发的什么疯,你想气死我啊,连说话的口气都阴阳怪气的,你是不是三鹿奶粉喝多了,脑神经错乱了啊?!”

小图显然没想到她营造出来的氛围会被我这样破坏,眼睛巴眨了几下,楞没说出话来。

很好,我就是要这效果,继续凶悍道:“你说你平时不都抽风得挺好的吗,今天出门时不小心脑袋被门夹了还是怎么回事,我还等着你给我分析案例呢,你怎么就来这么煽情的一出,连眼睛都红了,说话完全没在谱子上,你要再这样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现在马上就走,有什么话我们姐妹没法说的,不要这样,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说完,我把头扭到一边,故意不看她,余光却非常紧张的在注意她会有什么动作。

艾小图今天绝对有事,可是我不能忍受她突然变了个样跟我说话,我得让她恢复正常——如果一个人抽风的时候居多,那抽风也算是正常的,至少我觉得挺好的,那才是像生龙活虎的她。

虽然说要走,可是我知道我肯定不会走,她的心情不好,而且看起来非常大的因素还是因为我,我怎么可能安得了心走,那话不过是一个试探石,如果她真的不理我,我……我肯定要求她快告诉我吧,不然我会憋疯。

阿弥陀佛,她终于回过神了,因为她那兔子般的眼睛不再那么死水一样空洞,而是发出了平日里踩到狗屎般奕奕的光芒,这是她发癫的前兆,我知道。

第一次,我竟然这么期待她不正经……我扶住额头,真不知道我们过的这是什么日子,不抽风竟然还没法过了。

艾小图把桌子一拍,力道之大,令桌子上的两杯饮料都跳了起来,如同我此刻的心情,而旁边的顾客也都纷纷侧目望了我们一眼,我赶紧摆手示意我们没事没事。

我心里暗叫了一声,该死的,怎么这女人正常和不正常都这么叫人头痛呢?

“苏大妞,你说得对,靠,我竟然发神经,为了那些臭男人的破事,差点哭了!”小图义愤填膺的差点要捶胸,不过醒悟过来似乎没什么好捶的只好作罢,继续道:“我也是因为太突然了,受的刺激不浅才脑袋短路,刚才没把你吓着吧?”

“……吓着了。”我摸着胸口,说不吓着,怎么可能。

“哎,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小图是彻底恢复了她的德性,我努力的吞着口水,对她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很是无奈,悄悄的在心里过渡接受,主要是她刚才太怪异,我无法不堵。

“图爷,你慢慢说,不要一下这样、一下那样,我的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哎!是这样的。”小图皱起眉头,好在在组织语言,良久,在我捂着心口快一分钟了时,才接上话,“你做好心理准备,我说了。”

我点点头,心想,你再不说,我做多大的准备也经不起你这胃口吊的。

“关于林剑锋的。”

虽然刚才她的那句话我就隐隐想到会和他有关,此刻心还是刺了一下,直觉肯定不是好事,弱弱的回应了下,“是不好的事?”

“嗯,至少是对你不好的。”

“……”我不想打断她的话,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脑海里却突然蹦出来了李柏杨在车上说的那些话,他说“你们不合适”“林剑锋可能会离开你”“……”,该死的,这个乌鸦嘴。

“林剑锋结过婚,还有……一个孩子,你知道这事吗?”小图已经尽量小心翼翼了,可是我徒然睁大的眼睛出卖了我的答案。

我不知道。

我们认识这么久,我真不知道他有这个事,到底是我神经太粗太迟钝,还是他隐藏得太好??!!而此刻,为什么会是从小图的嘴里得知?李柏杨竟然也知道了吗??难道就我傻傻的被蒙在鼓里?

我的震惊无从发泄,只能面无表情。

“我是意外知道的,昨天本来不是我值班,可是值班的小张家里有事就跟我调了班,我在商场看到了他带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孩子差不多也四五岁的样子,本来带些亲戚什么的逛街也没什么奇怪,可是……我听到那个孩子,叫他爸爸。”

我深呼了口气,觉得哪里急需要舒缓,可是又不知道到底哪里难受,浑身极压抑起来。

小图看着我的样子,好像说话也困难了起来,我以为这些已经是最刺激我的部分了,可是我却明显的感觉到她还有什么要说,却因为我的神情,不敢继续,我只好深呼吸了好几下,点点头示意她说。

于是,她说道:“我怕他撞见我尴尬,就侧了身换了下柜台面,等他们走过去,我才走回来,可是,我还是看到了那个女人。”

在我的注目下,小图说出了最后,也最让我顿感如劈头浇下一盆大狗血的震惊的话。

她说:“那个女人,很像你。”

感情债

“孩子差不多也四五岁的样子。”

“那个女人,很像你。”

……

我的脑海里来来回回的飘过这两句话,再联系着想到近来林剑锋的种种不同往日的异样,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往最不希望的那个方向想。

曾经,我会摸摸自己的心口,觉得遇见林剑锋真是一件奇迹的事,他与李柏杨都让人赏心悦目,可李柏杨的帅气是透着狡黠的阳光;而他,总是很简约明朗,永远都是温文尔雅,举止投足间老好人的样子,让人踏实,而对我好,对苏彻也好,令我最是感动。

所以我想,如果上天真的有此安排,我多想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跟他组一个和谐的小家庭。就算李柏杨回来了,我也无法否认自己正在一步步的原谅他,可是我从来没想过我们要重新开始,原谅与复合之间,障碍重重,我自知要跨过去,太难太难。

可是现在,在得知这样的消息后,我不知道是不是还能相信,我真的还可以组织好那个我憧憬得很美好的未来吗?

在他的眼里,是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我,苏彻也不是苏彻,我们不过是个影子?他对我们的好,是不是根本就只是一种寄托??

这个想法太可怕,我把自己吓到了。

曾经的误会让我错过许多,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冲动行事,如果真的有可能是这样,我也一定会和他当面问清楚。

我只是此刻,心里很乱,很怕那个猜测被证实,却又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矛盾的心理折磨得我如坐针毡。

“去吧去吧,我看你不问清楚也没法安心做的别的事了。”小图的话无疑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推了我一把,我立刻站起来,抓了包就走。

她说得对,没有答案我没办法冷静下来。

一想到我有可能做了这么久别人的影子,叫我怎么还能冷静。

在去小公山的路上,我想了很多种台词,是直接质问他是不是有个前妻还有个小孩却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是婉转的旁敲侧击的好?

我的脑海里乱糟糟的没能理出个所以然来,站点到了。

“妈妈!”走上台阶不久后,苏彻第一个看见了我,直冲冲的朝我飞奔而来,我半蹲下展开手,好让他正正的扑进我的怀里。

苏彻搂着我的脖子,小脑袋在我脖颈间蹭了蹭,发出‘咯咯咯’的笑声,让我的心情一下也跟着高兴许多,不再那么沉重。

母子连心,看来他的快乐比我大。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宝贝?”我趁机捏了捏他的屁屁,柔软又有弹性,是我没事最爱捏的地方。

“小田田阿姨,咯咯咯……”苏彻笑得东倒西歪的,话都说不清楚,我随他的话看向对我们走过来的林剑锋和七七,他保持着一贯的风度,微微笑着;而七七,把两只手摆在身后,一路扭捏的走过来,脸上是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苏菲姐,我家里有急事,先走了,你们好好玩。”七七急叨叨的跟我念了这一句就一股烟似的跑了个没影,等我回过神来,苏彻还埋在我的肩上看着七七飘走的方向,笑得一脸的小人得志。

“说吧,你这死孩子是不是又欺负人家阿姨了?”我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得出七七那倒霉孩子,下回肯定不敢贸然说要带苏彻了。

“没有,妈妈你误会我了,老师说好孩子不可以欺负别人的。”苏彻收敛了笑,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我呼了口气,然后听他说,他只不过是实事求是的先告诉七七,她的拉链没拉好,然后又实话实说的告诉她,她的小热裤后面的缝合处,脱线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眨着无辜眼神的小屁孩,再一次为七七默哀了。

“嗯?妈妈你这里怎么了……”

“嘶……别碰!”没预料苏彻的爪子会按上我的额头,一下吸了口气,把他的手抓在掌心里,“没事,妈妈刚才不小心碰到而已。”

“哦。”苏彻蹙起小眉头,抽出手来,这回倒是放轻了动作,特别温柔的轻轻抚摸上去,顺便还用嘴巴吹了吹气,好像这样就能立刻不疼了。

真是个贴心又孝顺的好孩子。

“怎么样?事情处理好了吗?”林剑锋走到我们的面前,我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立刻站了起来。

“嗯。”我吞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淡定又自然,可是太阳照在我的头顶,我有点眩晕,可能是刚才站得急了。

“怎么了?”许是看出我的异样神情,林剑锋伸过手来想拉我一下站到亭子里去,可是我不知道干什么,下意识的摆了一下胳膊,错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这一下,我们都楞住了。

“我,你,额,那个……”我很讨厌自己唯唯诺诺的样子,这一点也不像我的风格。

“妈妈,你怎么也吞吞吐吐的?你不是说做人是不可以扭扭捏捏的,要大气,要有屁放屁吗,有气吐气吗?”苏彻这吃里扒外的又在学我说话了,学得还挺像。

“是是是,苏彻同志教训得极是,可是妈妈想跟叔叔说的话,儿童不宜,怎么办?”我说这话是实话,原本想让七七把苏彻带旁边玩去,可是一来她就跑了,这下苏彻在眼前,我倒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大人有很多事,我不喜欢在孩子面前提,从前是这样,现在、以后都一样。

孩子本来就应该有他自己的世界,我对他的感情是完全不加干涉的,人,活得单纯些,不用背负感情的债,是件幸福的事。

“这样啊?”苏彻仰着脑袋看着我们,好像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最后自己点了点头,很是善解人意的指了指离我们不到五十米远的美猪一家子,叹了口气说:“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去跟美猪妹妹玩一会好了,你们有什么事就说吧。妈妈,你记得要好好说,别伤了和气,知道吗?”话毕,又语重心长的再叹了口气,然后背着手,摇摇摆摆的走开了去,看得我冷汗直下。

这到底是个什么孩子啊,孔夫子重生了??!!

苏彻跑开后,我这才正面的对上林剑锋,而他也正困惑的看着我,显然对我到来后的表现,不是很能理解。

当然不能理解了,他还不知道小图看到了昨天他们的一家团聚。

太阳照得我脑袋发热,于是我走进亭子坐下来,他也随着坐到了我的身边,我看着脚边地面上满地爬来爬去的蚂蚁,决定直奔主题,绕弯子是在太挑战技术,不是我能干得来的。

“我是不是特傻特好骗啊?”

“嗯?”

“我这人其实神经挺粗了,很多事大家不说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有时也太迟钝得过了头了?”

“怎么……”林剑锋这下彻底肯定了我的异样了,原本还同向的坐着,这一刻把脸对向了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看着他我说不出来,我不想相信他真的会骗我,可是话堵在喉咙口,我知道我肯定要问,“昨天,小图看到你们了,在商场。”

余光瞥见林剑锋明显的一楞,却很久没有说话。我心里七上八下,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想辩解一下?真的是我猜测的那样?

他不说话,气氛太严肃尴尬,这是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我觉得很压抑,看着地板继续说出自己的猜测,尽量放语气放得轻巧却其实很沉重。

“那,就是真的喽?你怎么不跟我说呢,我在你眼里,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吗?”说着我自己都笑了一下,喉咙口很苦,被不信任的感觉再一次伤到我了。

林剑锋又是很久不说话,我其实特别希望他能解释,不是我想的那样。只要他说,我愿意相信他有苦衷。

我又不是当年那个花痴单纯的小姑娘,觉得爱情里只能独一无二,谁能没有过去,连我自己还不是有一段伤痕累累的曾经。可是既然是曾经,我们还是可以放开心去看待的。可是他不说,不承认也不否认,这样我很郁闷。

“算了,如果你觉得现在不合适说,那我们改天再说吧,没事,我等你。”

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看向他,却是一脸的严肃而凝重,似乎忍受着比我更大的难堪。

“苏菲。”在我转身走向苏彻的时候,他终于开口叫住了我,我回头期望的等待他的下一句,却只等来三个字,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三个字,‘对不起’。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有人对我说这三个字了。

道歉,也就意味着伤害。

姑姑

最终我没让林剑锋送我们回来,毕竟刚刚捅破了那层纸,我们俩再面对着,我难受,他也不好过。

我愿意给彼此些时间好好想想,他需要知道我的态度,而我,也并不放弃知道所有的隐情。

回到宿舍时天色还很好,阳光已经不再灼热却依然还很灿烂。

我进门就开始收拾东西,拿了一些热水瓶、保温杯放进袋子,准备先放下林剑锋事,回医院一趟。

生活,真是爱开玩笑,不是枯燥乏味得让人想挠墙,就是一古脑的全部来,旧情敌、新情敌跟约好了似的,轮番上阵,我这都应付不过来,还得惦记着一个大的趟在医院,一个小的时刻贴在身边……

苏彻看我走来走去,像小哈巴狗似的跟在我屁股后面也跟着晃悠,估计晃得受不了了才扯住我的衣服抗议起来,“妈妈,你怎么老走来走去,走得我都晕了。”

“哦,那我又没叫你跟着我走,怪谁。”

“可是我有重要的话要说,你走来走去我不好说。”

“哈。”我被他的话逗乐,停下手里的动作,蹲下来面对着他,“你还会有重要的话?那说吧,苏小爷。”

“嗯,这才是好妈妈。”苏彻赞许的摸摸我的脑门,咂了咂嘴,正色道:“你是不是跟剑锋叔叔吵架了?”

我顿了一下,这孩子眼力不错,很有察言观色的底子,不过……未必是件好事。

“没有啊,有点小误会,等过几天你林大叔想好了,我们就和好了。”其实,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过几天就可以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一点信心也没有。他甚至都没当场给我解释,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真的很为难?

叫人为难的感情,我还要得起吗?

或许,换种说法,我还可以要吗?

听了我的话,苏彻认真的想了想,好像在思考我的话的真实性,嘀咕了一句:“真的吗?”

我不好说真的假的,只象征性的点点头,然后心里茫茫然的突然涌起一股强烈想倾诉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屁孩,我困惑了。

就算我说,他听得懂吗?

“妈妈……你是不是也有重要的话要跟彻彻说?”竟然又一次的被他看到我内心的OS,我震惊了,眼睛巴眨了几下,简直要怀疑他有读心术。

“那妈妈你说吧,老师说,善于倾听也是作为好孩子的美好书德。”

“……”这老师真尽职,教学面积够广泛的,我什么时候得上门去感谢一下,把我的孩子教得如此聪慧。

‘咳咳’了两声,我润了下喉,然后就势坐到了昨天才拖过的干净地面上,苏彻学着我的样子也盘腿坐在我的对面上,笑嘻嘻的看着我,以一个小小倾听者的坐姿,很让我觉得欣慰。

是啊,有什么不可以的,就算他听不懂又何妨?很多时候,我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坚强的臂湾,或者一个安全而踏实的怀抱,亦或者,一个安静又贴心的耳朵,就已足够。

女人的要求,很多时候多么简单,只是很多男人不懂罢了。

长舒了口气后,我们娘俩展开了第一次特别的情感交流,交流的内容关于他未来的老爸、我未来的老公,很严肃的话题,我们却盘膝坐在地板上,轻松的开场。

没办法,当你揣着关系到你未来终身大事的问题时,而你对面即将接住这话题的是一个五岁的小屁孩,我想你也会像我一样,再也严肃不起来的。

我说:“如果以后我们不跟剑锋叔叔在一起了,怎么办呢?”

苏彻歪着脑袋,不解的反问我:“妈妈真的跟剑锋叔叔吵架了吗?刚才不是说过几天就会好了吗?”

我被反将了一军,想了下回话,“我是说如果嘛,只是假设,如果是这样,你要怎么办呢?”跟小朋友讲话果然太婉转了,他们会听不懂。

“不会的,剑锋叔叔喜欢妈妈,也喜欢彻彻,会跟我们在一起的。”

“……我只是说如果。”拜托,能不能不钻牛角尖啊?!还是我本来就不应该抓个小朋友说这话题?哎,真作孽。

“哦,如果啊。”苏彻这会儿听到重点了,摸着下巴,装出很博学的样子,眼珠子转了两圈,说出了一句超精辟的‘歪理名言’,直接将我击倒。

他说:“如果剑锋叔叔不要妈妈了,那妈妈就跟木头叔叔好吧。”

“噗……”要不要这么没主见啊?此刻,什么词都形容不了我的心情,简直空前的无法描述,除了想吐血,还是吐血。

如此小年龄层,却如此墙头草到出神入化的地步,简直令人不敢正视。

而能生出这么叛变的儿子,我简直……简直瞬间相信了基因突变论。没有突变,哪来这样的儿子?我自认为我的DNA里实在没他那惊人的思维和逻辑。

太叫我失措了。

“儿子……你真够墙头草的!”我实话实说。

“妈妈,墙头草是什么?”苏彻的好学劲又来了。

“墙头草就是风一吹就两边倒,形容没什么主见、又没坚持的人。”

“哦,那我不是,我觉得我挺有主见的……妈妈,主见是什么?”

“主见就是……”我扶着额头,开始怀疑我这个决策真是失误,不仅失误,好像还在严重的离题中。

为了挽救这个还未展开就看似即将要夭折的话题,我稍稍挣扎了下,拉回话题,“我说儿子,我们能不能先讨论一下,你怎么会跟李……”我的话没说完,八戒背媳妇的铃声划破房间里的宁静,迫使我不得不暂停下话题,接起电话。

进水的手机虽然还能接,屏幕却已是黑屏,我不知道是谁的来电,只好开口询问,“你好,哪位?”

“你不是就打算把我扔医院不管了吧?”李柏杨的声音中气十足、气运丹田,可一点也听不出受了重伤,我想到刚才扶他的时候他的那个诡异的表情,想丫的难不成真的是装的?我承认是因为刚刚经历过被隐瞒的打击,我现在有些杯弓蛇影。但到底是不是,我还是很迟疑。

“怎么能不管你呢,我还得过去看你到底死不死得了呢。”想到他有可能是伪装的来骗取我的同情心,我的嘴就痒痒的说不出好话来。

李柏杨听了我的话,顿了好几秒不说话,然后我听得出他笑了,带着戏谑的笑顶着我的话,“还舍不得死,我死了你不得守活寡了。”说完还故意把‘活寡’两个字拖了长长的尾音,真叫人想杀过去阉了他。

“李柏杨你老实说,你这受伤成分真实程度有几分?”我问出这句话,心里想的是,如果他真的是受伤了,听了这样的话会不会更受伤?但是,如果是假的呢?我一开始流的那些眼泪是不是就显得太白痴了?!

“你是这样想的?”李柏杨的话里听不出情绪,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咬牙切齿了,但我听得出他没在笑了,难道真是我误会了。

“好,我们马上就过去,你通知家里人了吗?”

“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

我拉起苏彻,决定不再废话,先去医院再说。有些事,顺其自然罢,徒做挣扎猜测未必就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到医院门口时,那里一排的水果店很是色彩艳丽的招摇着,让过往的病人或者家属都免不了会捎上一些,我想了想,觉得带上一些也好。

我记得李柏杨吃水果不挑,那时我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但我们从来都只买一个,校园里的那个水果摊老板每次见我们都试图说服他多买几个,可是他依然坚持只买一个,最大最好的那个,然后就可以跟我没心没肺的抢着吃,你一口我一口,非常肉麻,但那时的我觉得,异常幸福。

看来看去,苹果和橙子的成色最漂亮,于是我让老板挑了些苹果和橙子组了个果篮,提在手里沉甸甸的,看得苏彻吞了下口水。

我说:“水果虽然是送人的,但你可以厚脸皮的拿去吃,全部吃完都没关系,我想某些有钱人是不会介意的。”

苏彻听了很高兴,两眼发亮。

一手牵着苏彻,一手提着果篮和那些从家里带过来的杂物,我踏上台阶,一抬头眼睛里便闯入了一位高挑的美女。

美女撑着一把镂花镶亮片的阳伞,乌黑的长发顺着肩膀向后垂着,整齐的BOBO刘海中露出一张精致的脸,五官漂亮又立体,真是一个美女,与陆小蔓的小家碧玉完全不同的风格。而之所以过往行人这么多,我会注意到她,是因为她不仅长着一脸让我觉得似曾相识的五官,更重要的是,她竟然是朝着我走过来的。

“你好,苏菲是吗?”美女落落大方的笑起来,左边的脸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与某人惊人的相似。

“你是?”我问这个话只是为了确认而已,因为我已经猜得**不离十,世界上长相相似度这么高的,除了父母子女,便是兄妹无疑吧。我只是疑惑,我从来没听过他有兄弟姐妹呢,我还以为他是独生子。

果然,美女说:“我是柏杨的姐姐,你可以叫我李紫。”

我礼貌性的点点头,刚要让苏彻打个招呼叫阿姨,结果她倒先半蹲了下来,伸出一根雪白的手指挑逗了苏彻的下巴,柔声的问道:“你就是小苏彻吧,长得真帅,来,叫声姑姑。”

“……”我吞了口唾沫,对首次见面就这么自来熟的女人,很是无奈,眼角瞥到苏彻,他也正眨着好奇的目光寻求答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半路上如果突然杀出个认亲戚的,我应该怎么办。

最后,苏彻倒是自己做了决定,他扬起笑脸,脆生生的应了李紫,“姑姑你好!”

好搭配的气场啊,都够不见生!

仨人帮

很多时候,我不得不承认血缘这种东西的神奇之处。如果说第一次李柏杨抱着苏彻,而他趴在他的肩头睡着时我还心存侥幸的以为只是巧合的话,那么李紫以一个陌生人的姿态要抱他时,他竟然同意了,这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难不成苏彻这孩子人尽可抱?

好没节操的孩子啊,我真为我的教育失败感到深深的愧疚……

“哈哈,真乖!来,亲一个。”李紫再接再厉的用美色攻陷着苏彻,而在我看来,他沦陷得差不多了,抱也被抱了,亲也被亲了,小脸儿一脸的花痴,真叫我浑身一冷颤。

哎,我这妈当的,直接被忽略了……我顿时明白了一个真理:原来,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是真的;有孩子的妈像根草,也是真的。

推门进入病房,李柏杨倒是保持着刚才我走时的半起身状态,手里还拿着一本不知道哪个小护士送来的画册十分假正经的看着,听见声响抬头看着我们走了进去。

“哈,李柏杨同志,没想到你有生之年还能生出这么帅的儿子,行啊。”李紫的话明明是夸张,可我怎么听起来那么的别扭啊,而且,我看李柏杨好像也并不是很受用,不然他也不会一头黑线了。

李家的基因,果然很一脉相承,个个说话都是想让人挠墙的主儿。

“谢了,我就当是夸奖了。”

“嗯,不客气,咱们谁跟谁啊,是吧。”李紫手臂一甩,跟甩面条似的就把苏彻给安放到李柏杨身上去了,李柏杨本能反应的想伸手过来接一下,无奈李紫的动作太过流线性,在他反应过来前,苏彻已经稳稳当当的坐到他肚子上去了,我几乎是跟他同时猛吸了口气。

他估计是被坐到了肚皮,抽的,白巨腿都翘了起来,画面感十足。

我是想到苏彻这孩子少说也有快三十斤了,虽说平日里总被我抱着拧着,习惯了还不觉得多重,这会儿突然给搁人肚子上,我是真为那肚子捏把汗的。额……肚子,不知道还是不是当年那个有着六块小砖头的肚子,这么多年,我竟再没见过比他更漂亮的肚子了……

“你不是一回国就谋杀亲弟吧?我得罪你了?”李柏杨的话打断了我的YY,听他虽这样说,口气里却是没有生气的,李紫很高兴,拿了颗苹果,削得很是畅快又愉悦。

“说什么谋杀啊,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让你们肌肤相亲下,交流交流父子感情,多好。是吧,小彻彻?”

苏彻在美女的诱惑下,点了点头,我眼角不自然的跳了几拍,觉得今天苏彻叛变的几率非常大。

李柏杨见苏彻点头,只好握住他的小胳膊,调整着比较舒服的位置,我看着都替他抽气赶紧走过去把手贴上苏彻的背,打算抱他起来,“别,下来吧,你才刚做完手术。”

“没事,受伤的是脚,就坐着吧。”

“呃……那既然李小姐在,我们就先回去吧。”

“不行!”李氏姐弟异口同声,吓了我好大一跳,手本来已经握住了苏彻被吓得一松,又放开了。迎着他们俩炯炯有神的注目,我吞了口唾沫,把目光投向窗外,“你们看,天色都快暗了,我再不回去煮饭,等下就迟了,你们看我是不是先走……”

“晚上去我那吃。”李柏杨如是说,李紫非常配合的点点头,眼神清澈还含着笑,一看就知道他们穿一条裤子的,有联手把我拉下水的重大嫌疑。

我也不反驳,就看着他的腿努了努嘴,意思很明显,我想他们应该明白:就你现在这样的,甭说我们拖家带口的了,要出院恐怕都有困难吧?还吃个屁啊。

李紫很快就明白过来,热情的拍拍我的肩膀解释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刚才我已经打电话给Dr陈了,他会派车过来接我们。”说着话她抬了手看了下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我们再等一下下。”

李柏杨补充了一句,“Dr陈是我们的家庭医生。”

靠,家庭医生,有钱人。

“那也不太方便,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真有事。”其实我没什么事,我还过来只是怕李柏杨故意不通知家里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如陆小蔓说的那样跟家里起了什么矛盾,所以才担心他一个人在医院。现在看来,他不仅有姐姐在,稍过片刻医生也就来了,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你有什么事呢?那你说说看我能不能帮得上的。”李紫不放弃询问,真诚的态度叫我撒谎起来都不太顺口。

“不是,就是……工作的事,我得自己来,明天还要交稿……”

“哦,工作的事嘛,工作的事哪有做得完的,先吃饭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要工作也得先吃饭嘛。是吧,小苏彻?”

李紫又把矛头扔给小屁孩,我除了嘴角抽搐还真想不出别的反应,她难不成已经瞄住苏彻下手了吧?怎么什么问题都要抛到他那去,跟打太极似的,搞得我好无力感。

李家的人果然都是神经扭曲的,不按常理出牌。

苏彻这回没有盲目点头了,在我的殷殷期待下,皱起了小眉头,我顿觉得希望来了,只听见他说:“姑姑你不知道,妈妈真的有事。”

好儿子啊,关键时刻显神威!我赞许的看着他,用眼神传递告诉他,千万别说出我的事是要去偷菜啊,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我这边还没把眼神传递完,李紫突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从哪挖出来一把指甲刀,慢悠悠的就在自己的手指上磨了起来,动作又轻又慵懒,表情很是同情的看着李柏杨,“哎,亲爱的弟弟,你都看见了,我都这么帮你了,人菲菲真有事我也没办法了。”

我的第一感觉,这绝对是个陷阱,绝对要小心。

这样想着,李紫果然又说话了,还是悠悠的口气,很是伤神的样子,话是对李柏杨说的,可是我听起来怎么也像是旁敲侧击的在说给我听。

她说:“那没办法了,菲菲坚持要回去的话,我晚上只能请护工帮你洗澡擦身了,你委屈一下好了,如果护工不太理想的话,你也忍忍,原本我是想菲菲如果可以抽得出时间来最好不过了,现在看来……哎,你就勉强一下,顶多照顾个十天半个月,挺一挺就过去了。”

这话说完,李柏杨岔了口气,估计是被他姐的演技给雷到了,笑了起来,我却黑线了。

要不要这么明显的暗示我啊?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倒显得我特没人情味了,好像照顾她弟是我应该的事,而我推辞便是太不人道,我招惹谁了我……

我干笑了两声,缓了缓气氛,“不会的不会的,一般护工都工作得挺细心的,肯定比我细心,你看我笨手笨脚的,肯定没人家专业的来得好。”

她接道:“不会啦,怎么会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呢?我看你最合适了,你应该最清楚了,我弟那死脾气要是别人伺候他不就把他看光了,他肯定是要发脾气了,一发脾气肯定就态度不好,态度不好肯定又要遭罪了,如此如此,对吧?”

“……”这都什么逻辑啊,完完全全的把我绕晕,我反应了半天才反应出一句话来,“那我也不大好吧,我跟他也不熟。”

“怎么会呢?你们孩子都有了,熟不熟谁在乎啊,不熟的话刚好趁机加热一下,多好,是吧。”

“我,我们……”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房间里突然进来来了几个陌生人,人高马大、黑衣黑裤的,吓得我当场以为陆小蔓找了黑社会来秒杀我们的,脚一哆嗦,话都说不出来了。然后便听见李紫细细的手臂一挥,指挥道:“呐,你们几个把那车推过来一下,小心点把少爷扶上去,把小小少爷也一并带上。呐呐,还有你,把那些药什么的需要带上的都整理一下,等下记得带上车,还有这个这个……”

大小姐吩咐完毕后看了看我,柔声的问:“菲菲要不要也扶一下?”

我一个鲤鱼打挺,立刻站直了起来,“不用,我自己来!”

就这样,我在这些发了神经的穿得跟黑道似的护工威慑下,脑神经短路的跟着李紫上了贼车。

于是现在,我站在李柏杨的公寓里,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一个笑靥如花的双臂抱胸、好整以暇;一个带着狡黠的笑坐在沙发里,虽然一条腿包得像个巨大的蚕茧,可是毫不影响他依然英气逼人;然后是苏彻趴在他的脚边好奇的用手在上面东敲敲西敲敲,玩得不亦乐乎。

看着这三个人,再看看窗外已暗下了的天色,我不敢想象接下来事态到底会按哪个方向发展而去,心里莫名其妙的‘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极度不安。

我深吸了口气,摸住心口,在心里大喊了一声:阿弥陀佛如来佛祖啊,您可千万要保佑我今晚能平静的度过啊。

祈祷完,我顺利的打了个巨大的喷嚏,划破宁静。

爆发

夏夜的空气带着丝丝的凉意从阳台那吹进来,夹带了一股花香,拂面而过,令人很舒服惬意,忍不住想闭上眼睛做一次深呼吸。

前提是,如果我不用面对眼前让头疼的三人的话。

李紫肯定又充分发挥了她大小姐的势力,不然在我们到达这座公寓里没五分钟内怎么可能立刻就出现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在那些身着专业的某餐厅服饰的服务员轮番的端着菜肴进来时,我再一次华丽丽的体会到,有钱人啊!

那服饰背上的书牌LOGO我认得,电视上天天做着广告,我记得那是从不外送的高级餐厅,我只在曾经看杂志里介绍他们的特色佳肴时感叹嘘嘘过,精致得像适合用来欣赏而不是用来食用的点心,以及昂贵得令人咋舌的价格,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有幸吃上……果然是有钱能使鬼送餐,人民币的力量,很好很强大。

漂亮的餐桌上摆满了食物,李紫非常熟练的拉开了椅子,唤了苏彻过去,苏彻看了我一眼没看到我阻止的眼神就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了,然后便听她继续‘吩咐’道:“菲菲,麻烦你帮那半残废的扶过来吧,麻烦你了。”

噗……半残废的……

这措词用得——可真传神,听起来怎么那么的让人心情愉悦啊,我都忍不住想把内心的笑容挤到脸上来。

原来有帮手的感觉,还挺不错……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是上帝派来协助我一起虐李柏杨的,不过目前来看,好像还不错。

心情愉悦的我扔下手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伸出友爱的双手打算协助的扶那半残废的一把,李柏杨笑了笑很配合的把手递了给我,我抓住握紧了,往上一用力……没扶起来。

再一用力……还是没起来。

靠,真沉。

“你就离着我半米距离的,怎么助人为乐呢?”李柏杨狡黠的笑着,被我握着的手不知怎么已经被他反了过来,变成了我的手被他握在爪中,力道不重也不轻,十分挑逗又轻薄,太像当年闷骚又狡猾的他了。

我用力一抽,没抽出来,想飙句粗话又不好当着儿子和外人的面,只好暗暗使力,反转了手掌捏起他的一块肉,神速的做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吧。”

李柏杨竟然哼都没哼一声,脸色还是稳如泰山不变的欠虐表情,“嗯,打是情,捏是爱,你使劲捏,别伤了自个的手就行。”

“……”入公寓的第一次交锋,又以我的脸皮不够厚落败,我很气馁,捏他的兴致一下没了。

“好吧,不逗你了,我们过去吧。”李柏杨显然是看出我的情绪,真不再耍我了,乖乖的自己撑了沙发要站起来。像我这种高风亮节的人,一旦对方主动认识到错误我肯定是不会再计前嫌的,于是我还是很善良很伟大的伸手扶了他一把,然后顺利的被他占靠了整个肩,身子立即一沉,丫的,看着挺瘦的,可真重啊。

“爷,听过压垮骆驼最后的一根草吗?你还有另一只脚能使用,别把姐真当驴呢,压塌了你就自己爬过去吧。”

“不会,我知道你舍不得让我趴地上。”

“……您可真自信。”

“当然,这是应该的。”

“行!那拜托你挪步子的时候能不能挪稍微大一点点,就这三四米的距离,按你这龟速想挪多久啊?”

“哦,我以为是你想慢点跟我贴一起久点,害我还故意放慢速度。”

“……”听了他这句话,我于是毫不温柔的,连拖带拽的把他给扔过去了。

好在整顿晚餐没在发生太多枝节,吃得很和谐很……温馨。

温馨,是的。

苏彻舔着小嘴儿巴咂巴咂响;李紫优雅的舀着叫不出明的汤笑着喝着,然后时不时摸摸苏彻的脑袋笑他把米粒儿粘到了鼻子上;李柏杨吃得很安静,看着苏彻的眼神柔软而幸福,偶尔也看我,温柔如斯没有了刚才的腹黑讨厌;这三个人难得这么安静的时候,我的脑海里能想到的词,便是温馨。

突然很贪念这样的时刻,像一家人,平平静静、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偶尔一个眼神,一句话,多么简单,我却一直奢望至今。

“姑姑,我不喜欢吃鱼!”苏彻叼着汤勺含糊着抗议了李紫,因为她给他夹了一块很肥美的鱼肉。苏彻不吃鱼的坏习惯我调整了好久一直调整不过来,眼下李紫不知情的夹了给他,看来是触到他的禁忌了。

“小朋友不可以不吃鱼,不然长大了是学不会游泳的。”李紫很淡定又认真的说,完全看不出来她此刻在讲是的件特别不靠谱的事。

“真的吗?”苏彻犹豫着看向我们。

“真的。”我和李柏杨异口同声道。果然大人骗小孩的心理,有时是多么卑鄙的一致。

“哦,那好吧。”苏彻还挺委屈,撇了撇嘴,嘀咕着,“我就吃一点点,一点点哦。”在我们的殷切注目下吃了一小块就问“够了吗?以后会游了吗?”

“不够不够,来,再吃一块才行。”李紫再接再厉,夹得很欢快。

苏彻看着碗里堆起来的那小肉山,愁眉苦脸的投过来求助的目光,我默默的把脑袋转向天花板,看着洁白的墙嚼着食物装作没看到。谁叫这孩子平时挑食,除了肯德基,其他肉都不吃,越吃越往竹竿靠拢,我已经被我妈投诉过N次了,今天难得有人替我行使这胁迫作为,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阻止。

最后,苏彻终于被李紫放倒,吃了半碗粥、一堆菜再加三块鱼肉,腆着圆滚滚的小肚皮被她扛进书房去看动画片——看到她那个豪迈的动作,再看看她那七寸高跟鞋以及那超淑女裙,我替小图抹汗一把,原来比她彪悍的女人,还真有。

李紫姑娘不仅先用美□惑了我儿子,紧接着又用美食沦陷他,再接着用传说中的正版碟装整套柯南及火影彻彻底底的拐骗了他,临走前还特定交代我,“你儿子借我,我把我弟借你,刚好哈,你们慢玩。”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下浴室的方向,声音柔美而诱惑的飘过来一句话,还顺手关了两盏灯才悠悠的拐进书房。

空旷而只剩一盏落地灯的课厅里登时暧昧游离,带着花香的空气飘渺轻薄,扫过耳朵发际,好像顺便带着她的那句话挠着耳根,“浴室里滑,注意姿势。”

靠,太色~情了!!我是不是旱太久了,出现幻觉了?!

李柏杨站在桌边似乎还往我的方向挪了一步,原本得体的裤子早已被换了医院的衣服,并一条腿直至大腿根处还挽了起来,以下便是那大蚕蛹;然后上半身的里面是同一款的病服,外边随意的套了件深灰色风衣,灯光从我们的斜面打过来,拉长了我们的影子,叠加在一起的部分,他高出我好多好多,像个巨人把我笼罩着,令人不自觉的觉得自己瞬间渺小了许多。

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可是他的眼睛在夜色里依然像黑宝石般明亮,我眨了眨眼睛,确定第一次有人能把病服穿得如此大气而玉树临风,原来衣架子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傻傻的站着干什么,过来扶我一下。”他的声音一本正经,完全没有李紫的挑逗,一下让我的漂浮状态落回地面。

“哦。”我像个牵线木偶被他的声音所蛊惑,走过去搀着他走了两步才真正回过神来,脚下意识的顿住了,“呃……饭也吃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你想去哪我扶你过去,我们就先走了。”

“好。”李柏杨的一只手揽着我的胳膊,一只手与我握在一起,但他此刻没有挽留,更没有刚才的一切坏小子的行为,很出我的意外。

可是,我有什么好意外呢?这不正是我想要的?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里风平浪静,就那样静静的回看着我,在我想说告辞前,突然再次开口,吓了我一跳。

然而,他接下来说的话才真正再叫我吃了一惊,并直接刺中我的痛处。

“林剑锋那天晚上先走,是因为他前妻回来了,带了他们的孩子,并不是公司有事。来接你的时候才刚安顿好了他们,男人在做很多事的时候多少会抱了愧疚的心理希望做点什么来让自己觉得不那么虚伪。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调查他只是想更清楚的知道你的身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想你受到伤害。苏菲!”我没让他把话说完猛的转身就走,他显然也料到我的反应立刻从后面拉住我的手,可是他也许没想到我会不顾的他伤,用力推开。

被我这样一推,他退后了两不,脚下终于没能站稳,猛的朝背后的墙面撞了过去。可是我已经被他的话激怒,只眼睁睁的看着他‘砰’一声的撞上,没有拉,没有试图挽回。

被激红了眼的我,上前一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李柏杨,我告诉你,这辈子伤害我最多的就是你,是你!是,就算所有的人都在骗我,我也不想从你嘴里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轻而易举的就拿走我的幸福?我欠你的吗?我真后悔我就不应该原谅你,因为你根本就不值得!你根本就不想我得到快乐,你得不到的你就破坏、就毁掉,你跟陆小蔓有什么区别?!你们全是一伙的,我恨你们!”

他弯着的背突然就抬直了,眼睛里刚才的波澜不惊变成惊涛骇浪,死死的盯着我,“是,你才知道吗?你才知道我看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恨不得立刻就挑拨离间吗?你才知道你欠我的吗?你既然知道,那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也拿走我的幸福还有什么资格来这样谴责我?!!”

他说这样的话,这样叫我心寒的话,我咬着牙,恨得几乎要咬出血来,“无耻!”

他突然冷冷的笑了一声,狠点着头,“是,我就是无耻。我无耻的在你离开后还一心不忘的每年的回国找你,我无耻的被你妈劈头盖脸的骂一顿还继续不放弃的找你,我无耻的在找到你后还故意去调查你的男朋友生怕你被隐瞒被欺骗。哈哈,是,我就是这么无耻!失去的,我就抢回来!”

我被震惊在原地,哆嗦着嘴唇久久说不出话来,等神智回过神来,我再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再一次坚定的转身。

“想走?从来都是想走就走,从来没想过我看着你走是什么感受。苏菲,我忍你很久了!”话音从背后落下,他紧紧的箍住我的双臂,猛然转过我的身,手臂传来的力度让我疼得皱起眉来。我举起双手本能的想把他推开,却才抵他的胸前,他的吻已迎面而下,照着我的我微微张开着唇发狠了劲吻了下来。

他不再是那个温润如斯的李柏杨,他的唇滚烫而炙热,不管我的反抗,舌头撬开我的牙齿,席卷着我整个口腔,舌头缠绕着我,仿佛要把我吞噬。手臂上紧箍着我越来越用力,我的整个人已经被他拥入怀里,像要嵌入他的身体里般那么紧,身上传来他浑身熊熊燃烧的温度,将我灼烧得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

原谅

“真的决定了?你确定?!就这样原谅那俩个臭男人?就这么简单?”小图在我的眼前晃过来绕过去,来来回回就这一句问了不下三遍,“说话呀说话呀,你便秘啊不说话?”

“……”我和苏彻双双被她最后的形容词所威慑到,半晌苏彻才翻着眼皮儿替我做了回答,“小妈,便秘是下面堵,又不是上面堵。”

我吸了口气,拿着衣架子用力敲墙以示我的存在,然后端了洗好的衣服走到阳台上去,“你们就扯吧,只要不给我添乱,爱怎么扯怎么扯。”

被我这样忽略而过,艾小图撇着嘴不甘不愿的拧着苏彻滚到旁边陈旧的沙发上去,俩人团在一起,苏彻劈开双腿坐在她肚皮上,构成十分彪悍的男上女下的姿势。

我转过身看了他们一眼,差点把内衣和袜子夹一起去。

“娃,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妈终于找到归宿,拽得不成人样喽。”小图的声音是吃饱了撑着的慵懒,听起来懒洋洋的让人舒服,如果内容可以再饱满点的话,简直是生活中的俱佳调料品。

苏彻脑袋一歪,不甚了解,“那妈妈要是跟木头叔叔好了,剑锋叔叔怎么办?”

小图舔了下嘴唇,继续说道:“你林大叔的前妻和孩子迷途知返的重回了他的怀抱,你说怎么办?当然就把你们娘俩给挤下来啦。你说,人家都要把你们这备份的给撤了,你还有心思关心人家怎么办呀?瞎操心。”

苏彻对这出现多个主谓宾语的话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接上气,“那剑锋叔叔真的有了老婆就不要我们了吗?”

小图点点头,表情佯装得很认真,“约莫、估计、大概吧。”

苏彻看着他,再扭头看我,终于叹了口气,抬起头望向天花板,“其实……我一直很看好他的,唉……妈妈的爱情好**折折啊。”话毕,神情之哀切,令我这当事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

小图也被他的忧伤状态给逗乐,配合着他的话,呼哧呼哧的接了上去,“其实吧,我一开始也挺看好他的,你看他,又成熟又稳重又那啥那啥……可是要你妈委身当小三、当替身也实在太不人道,太伤人了些。关键是他这么长时间都表现得太好、太淡定,突然来这么一下,心里没准备啊,就觉得,觉得此人隐藏极深,心府很沉呢。这样的话,像你妈那种缺根筋的肯定就不适合跟他在一起了,不然哪天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还乐呵得不清不楚的,是吧。”

艾小图的口中念念有词,又拿出了她所谓‘口吐莲花’导购员的姿态对着苏彻的脑袋吐沫横飞,尽情的往我身上摸黑,刹都刹不住的架势,“可是,另一边那个李乌龟,走了这么多年突然又雨后春笋般的春风吹又生,谁知道他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是不是也有沾花惹草、杀人放火什么什么的,就算当年真是误会,可是总不能他一回来,我们就缴械投降,这样不是太没个性了,是吧是吧。”

苏彻貌似认真的思考起小图的话来,小脑瓜转了转,在我们的殷切期待中突然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不对,小妈,你说的不对。”

“嗯?哪句不对?”

“‘春风吹又生’的前面那句是‘野火烧不尽’,不是春笋什么冬笋。”

“……”

哈哈哈,我在心里乐坏了,手里的衣服也刚好晾完,端了空盆子进来还看见小图在持续黑线中,更乐了。

看来小图前面那么多话都白讲了,人家的主意力压根没跟她在同一层次上。看那倒霉的孩子,一半脸都青了,我的心情更加大好。

那晚从李柏杨的公寓回来,林剑锋便已等在我的小区门前,不知道是不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突然的想开,对他的那些纠结竟然在看到他时,烟消云散,像见一个老朋友般,我竟然一丝一毫也不生气。

“回来了?”他看上去有一丝的疲惫,但笑容依然很温和,一贯如他的亲切平易。我想着他是不是也刚从某个地方过来。

“嗯。”我应了一声,手臂上稍稍上抬,背上的苏彻感觉到了动静,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打了声招呼。他依然是微微的笑,眼神里是软软的慈爱,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进去坐会吧。”我把钥匙递给他帮忙开了门,他尾随在后,一起进了房间。

“来,给我。”林剑锋在我的背后托住苏彻,我放开手,他便落入他的怀里,被抱向卧室。

“真好吃!咯咯咯~~~”苏彻竟然还说梦话?!额……这小馋猫,不知道正梦见什么了,嘴里津津有味的,还笑得很满足,小醉窝儿跟某人极其相似的浮在脸上,煞是可爱。

“晚上吃什么了,这么开心?”林剑锋放好苏彻,回头问我。

“没,就是简单的饭菜,估计是今天饿到了,所以他就吃得开心。”

“嗯,小家伙正在长身体,多吃些才好。”

我点点头看着他,心里突然想到某个同苏彻一般的孩子现在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也在睡觉了?心里这样想着忽而‘咯噔’一下。

“对不起。”片刻的沉默相对,他难道看出我所想的,于是终于绕到主题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松了口气,好像一直悬着的问题落到了实处,总归是要抬上桌面的问题,让我觉得踏实。

“除了这三个字,还有没有别的想告诉我?”我说过,我不生气了,所以我说这样的话,完全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我就是想到了便问了,如果他觉得不好道明,我也是绝不会强加追问的。

可是我很快便知道,他其实也是想说的吧,因为我看到他眉头皱了起来,仿佛陷入了很深很远的回忆了,眉宇间现出一个‘川’字,好像那段回忆深刻得叫人回忆起来百感交集。

“我们从大学认识,一直都是同班……她像你一样独立自主,好强……”林剑锋慢条斯理的说起那段过去,我听在耳里,看着他的表情在回忆里时而纠结、时而眉心舒展,我知道,那个人对他果然意义深重。

可怜的人儿,竟然也有段同我一样的被抛弃的历史,显然那个女人比我要强势得多,从结婚到离婚一直从容认定,只是不知当中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让她回过头了,再看到他的好。

林剑锋成熟温和,的确是个居家好男人,我看着他,听着他在娓娓道来,顿生出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同情来。

“然后呢?现在打算怎么办?”

“孩子很受老人家的喜欢,她现在住在我妈他们那边,我其实并还没想好。”林剑锋看着我,他的喉结缓缓的上下动着,我便明白他所说的没想好是为什么了。

“是因为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了起来,“其实,我一开始是挺难受的,特别是我觉得,你们怎么能都这么不信任我,总是以自己的想法来揣度我的想法,以为瞒着拖着就能有更好的办法,我是挺难过你们这样想的。其实不是这样。”

我顿了顿,决定说得更明白些,“感情的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哪有强求的道理,当然,也不可能替代得了。真的,就算再相似,不一样毕竟是不一样的,你何必这样傻。如果她没回来,我都还要继续蒙在鼓里,你难道也要继续这样欺骗自己?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小家子气,如果一开始知道你原来是在我的身上看到了似曾相识的影子,我肯定是不会同意我们交往的,所以……你也不要担心我想不开、放不了,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林剑锋定定的将我看着,脸上的那些沉在记忆里的神情退去,忽然叹息,轻缓了我一声,“苏菲。”

我“嗯?”了一声,不明所以的回看着他,却久久的没听到他的下半句,正在纳闷,他才开口。

“苏菲,谢谢你。”

“哈,不用这样吧,还要谢谢,太生分了。”我打着哈哈,扯着笑,不想被他这声谢谢把气氛搞得伤感。

“你明白我的意思。”林剑锋握住我的肩膀,诚挚有力,坚毅的眼神重重的看了看我,终于打开门离去。

看着他走向门口那刻,我心里不是不难受,好像真的有件什么东西从身上被拿走了,突然的失落感涌上心口,莫名的难过又沉重,对着他的背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林总慢走,记得常来串门。”

他的背明显的僵住,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你叫我什么?”

“林、林总……”

“嗯,我会记得的。”然后他折了回来,立在我的面前,漂亮洁白的牙齿整齐的露出了对着我闪着白光,不设防的,眼前的这个温文尔雅却笑得这么王宝强的人,抬手就往我的脑门上敲了一记,我立刻痛叫出声。

“什么、什么状况?”

“呵呵,苏菲,其实你很笨。”

“……”用不着在分手的时候讲这个话来刺激我吧,我把眼珠子聚集起来瞪他。

“因为你笨才显得你的本真,这也是你的可爱之处。”

“爷,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来着?”我听着他这完全不着边际的话题,十分担忧的看着他,平时挺正常的一人啊,这会儿却比我还癫,难道真是找回媳妇乐傻了?

“苏菲。”他脸上的嬉笑褪下,声音里却还是含着笑的,还有一丝无奈,“有时我真不知道是该谢谢你,还是该生气好。”

生气?此话从何说起,我愣愣的看着他,鼓励他快点把话说完,别老停停顿顿的,叫人听了着急。

可是我满心期待着他继续说明白点时,他却蜻蜓点水般一句带过,“我们都一样,要好好珍惜,不要再错过了。”

“呃……林总,不如你再说明白点,那啥,我不是听得很明白。”

“你不觉得……你和我一样?”在我想着我到底哪里和他一样时,他说,“我们都把对方当成了影子。”

“……”我一惊,眼睛都忘了眨的可劲盯着他,清新蓬松的短发搭在耳际,深若星辰的眼睛,高高的鼻梁下是好看的嘴角,还有柔和的脸部线条……不像啊!唯一像的地方就是都有一个鼻子两个孔,两只眼睛一张嘴,这我也有啊,神经了。

“呃,你,我……哪像了?”我支吾了半天,摸不着头脑的状态。

“都一样傻!”说完这句,林剑锋潇潇洒洒的倒走了几步,笑着点点头然后优雅转身走开,关上门,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都一样傻?好深奥好深奥,是说我傻傻的等着李柏杨却不承认?还是说我傻不拉叽的被他拙劣的演技骗了过去?

这该死的林剑锋,现在也跟某人一个德行的喜欢说话咬半句叫人挠心了。不过想到某人……我突然很开心,是那种说不清楚的开心,多年的误会解开的释然,以及依然被牵念的虚荣感、成就感得到满足,心里华丽丽的是超乎寻常的、稍等变态的巨大开心。

想着,我的嘴角都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小彻子,你快来看啊,你妈又发神经一个人在傻笑了,快来快来围观!!”小图的叫声生生的打断我的思绪,我回过神来就看到自己手里还拿着脸盆,眼前不远的门槛处一大一小的脑袋露着好奇而八卦的目光看着我。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晾衣服啊!”我河东狮吼一声,把苏彻震走了。

“诶,小彻子小彻子,别走啊,这没礼貌的死孩子。”小图追着他满屋子跑,其乐融融。

“不要叫我小彻子!”苏彻回过头,雄赳赳的昂起脸,高声抗议,“小彻子小彻子,人家还以为是我是‘厕纸’,太不好听了,美猪妹妹都笑我了呢。”

“这有什么,都叫了五年了,不挺顺口了吗?”

“我不!”

“不什么不啊!”小图因材施教的把目光向我投过来,“你看你妈顶着卫生巾的名号活了这么多年,还不是照样茁壮成长到今天。一个卫生巾,一个厕纸,多配、多母子情深啊,是吧。”说着飘过来两步,用她的无影爪猛拍了一下我的肩,以配合最后一句收尾的话,“看,又结实又茁壮,壮得跟牛似的。”

我扶着差点没塌了的肩,心里估摸着她其实是想夸我生命力顽强以及坚忍不拔的抗压力吧,可是经她这样加工一番再说出来,就有了一种狗嘴里吐出狗大便的神奇效果,堪堪令我十分汗颜。

最让人不堪的是,脑袋里竟挥之不去的冒出我真的顶着卫生巾曝光于人前的画面,十分诡异而伤风败俗……

日呦,这该死的狗嘴,我的知性形象不知道在儿子的心里被摧毁成什么样了……

初恋般

既然决定了原谅,决定了再给彼此以次机会,那我肯定是要做点什么准备的。

比如时刻要准备好我的小屋会被某人突袭,准备好他会突然神经抽搐的往我公司送大把玫瑰花,准备好某天下班时他会打电话过来问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餐,如此等等,肉麻得像在搞初恋……对此,我都每天都要面对公司里诡异而暧昧不明的探究眼神,特别是赵老头,知道了陆小蔓,多少往对的方向揣度着,看我的时候脸上褶子抖得更厉害了,叫我好几次差点没忍住那好奇的眼神,自我暴露了。

于是我强烈的跟当事人反映了这个情况,并要求不可以再这么明目张胆的高调行事,特别是那个玫瑰花的,太让人蛋疼的了。我义正言辞的表示,如果他再不停止的话,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往他家送一批菊花,威胁得到引起重视,才得以终止。

不过很快,玫瑰花是没了,百合出现了……

李柏杨的我行我素真是不减当年,依然那么霸道毫讲道理。

言归正传,除了以上的那些准备,最最重要的是,我还要准备好随时有个漂亮又尖锐的女人还会找上门来。

对此,李柏杨叫我放心,“没事的,我已经找她谈过话,以前一直想只要我不回应就好,现在看来是必须要给她个断想才行。而且我就在你周围,不用怕。”

他说他就在我周围,是因为他的工作室已经正式敲定成立。很明显的是某人特定的选址,还真就在我附近——隔壁栋,姊妹楼。

而李紫夜也叫我放心,“其实小蔓……也挺可怜的,她不常这样的,从去法国后整个人变了很多,也沉默了,这次回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遇见你勾起她的那段不好回忆便又爆发了起来。不用担心,她不会真的去伤害苏彻的,我们也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你信我不?”

我怎么可能不信她,她那么彪悍那么有钱,我一直很相信红色**的头像可以解决一切的,所以我很肯定的回答她:“信!当然。”

而对于一直以来盘绕在我心头,觉得我与他之间不可能重新来过的另一座大山是,他们的家庭背景。

时过六年,我们当中裂开的巨大差距鸿沟,是我们每个人都能看得到。我不知道李柏杨打算怎么去消磨这个不可忽视的因素,但我知道,既然我觉得放自己一次机会,那我会去努力。

其实当年我也愿意,只是大家都没有给过我机会而已。

如今的不同之是,主动权掌握在我们的手里,像他说的,“你一开始就放弃怎么知道努力过后到底行不行?”是啊,他才是那个直接面对整个家族反对的人,他都愿意一试,为什么我不行呢?

所以,我决定努力一次。人生的长河里跟豪门的唯一一次交集,大败。如今我有聪明伶俐的儿子助阵,咸鱼翻身也不一定,再说关键不是还有他吗?

前途看起来还是比较光明的。

话这样说开,我是多少放心了许多的,心里在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到充满战斗的生机。当李柏杨知道我的这么个心情的时候,笑着捏我的脸直摇头,“现在的我们家已经不是龙潭虎穴了,看你这阵势倒像是要去抗美援朝吧。”

我瞪了他一眼,不予理会。

人总是需要找到一些依托,以让自己的心休息一下,就像此刻。

这样想着的时候,手机炸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立刻接了起来,还没说话,有个熟悉的声音就炸开在了耳边,真是相当熟悉又震耳发聩啊。

“闺女啊,下班了没?!”七姑女士虽已年过半百,但是声音依然无比洪亮,我私自以为,苏彻的嗓子是隔代遗传了她。

我抬眼看了看桌子上的小闹钟,时针正指向十点,离我们脱离苦海的时间显然还些距离,于是很实事求是的回答:“才十点,下的哪个班啊?”

“最近在干吗呀,怎么都不打电话回家了?你不想我,我外孙还想我呢。”

“是是是,他想你想得浑身发抖。”

“哈哈,是吗?真是乖孩子,都快半年没见着了,什么时候带回家下,都长高了吧。你可别自己没良心的不常回家看看,还还不多带他回来。”

我边点开最新的娱乐新闻浏览,边应着她,“知道啦!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啊,还在上班呢,我爸呢?你们都还好吧。”

“好,那死老头子最近迷上**彩,又在那边算算算,懒得说他。我跟你说个事哦。”她在那头笑了起来,我一听就觉得脊梁骨发麻,一般情况下她这样笑的时候就是没什么好事的时候,这是我通过多年的观察发现的,命中率百分百。

“你还记得你大伯父的大儿子,也就是你大表哥的一个同学叫陈江松吗?就是以前我们邻居。”她的声音里有亢奋,有激动,还有隐隐的得意,实在是很生动,我都能隔着电话看到她一脸发光的表情。

“不记得……干吗?”

“你怎么不记得呢?你们小时候还经常玩啊,幼儿园的时候他跟你同桌儿,人家要去城里读书时你还哭得巴拉巴拉的扯着他裤腿儿不撒手,硬要跟着人家走,你不记得了?”

我额角在跳,这么久的陈谷子烂麻的事,亏她还记得。而且我怀疑着,我小时候有那么主动?果然是三岁看小,五岁看大,我倒追人的本领原来这么源远流长。

“穿开裆裤的事情,谁还会记得啊!你想说什么?”

“你不知道,江松现在发达了,都自己开公司了!小伙子那个派头啊,甭提多精神了,还特别孝顺,一回来就给他爸他妈搞了套别墅……还来我们家串门呢,还问起你来了,你爸高兴得昨晚都喝多了……”

我妈在那头滔滔不绝、吐沫横飞,特别有作为中年妇女的罗里吧嗦的气质,仿佛陈江松的衣锦还乡也给他们二老脸上贴了金似的。我的脑海里想着我们镇上那普遍高低不一、各式各样的房子群里突然窜出了了一栋崭新的别墅该是怎样的鹤立鸡群,不过也许突兀是有的,但更多是羡慕的眼神吧,比如我妈此刻这样的。

“妈,你是想说他现在还没结婚吧?”

“不愧是妈的女儿,一语中的。”

“……”中个鬼,她那么明显的暗示、明示,我还猜不出来她的话里话,也未免太那啥脑袋卡了点。

“怎么样怎么样?什么时候带上孩子,回家看看?”我听到了她吸口水的声音,真**。她这话我听明白了,可怜的陈江松又给她瞄上了。

“妈!不跟你说了不相亲了吗?你怎么又来了?我看你改当媒婆好了。”

“你这死孩子都老大不小了,还这么……这么不孝顺。不相亲干吗,在家吃到老啊?赶紧给我找个好人家,给孩子找个依靠,别整天顾自己快活,不顾小孩的感受。”

“我怎么不顾了……”长叹了口气,突然说不下去了。

其实原本我是打算这周跟家里说林剑锋的事的,毕竟才交往不久,我还没打算好怎么跟家里说呢,可是还没来得及,散了。

现在好了,逼婚的又赶上门来了。

我当然知道她为我好,老人家天天在家没事干就看看台湾八点档,被里面的单亲家庭造成的惨不忍睹后果给吓怕了,变相的往我身上现套,觉得我如果再不给苏彻找个后爸就会步谁谁谁的后尘,会导致孩子如何如何心里扭曲等等。

我的嘴、我的脑袋、我浑身的每个细胞都是她生的,所以我斗不过她的歪理,也舍不得太跟她顶嘴,于是就任由着她开心,只想着,等我自己找到了就给她个惊喜。

这下好了,惊喜没了,李柏杨倒回来了。我估计我一说,惊喜就算了,惊吓还差不多,所以我不敢说。

可是我又不想她总为我这么无名的事着急上火,心里有点犯堵。

“好了好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晚上回家让彻彻给我们打电话哈,他姥爷想他了。”

我鼻子一酸,虽然知道她看不到,还是点点头,叫了一声,“妈。”

“嗯,没什么别的事了,就跟你说这个。你爸又找不到圆珠笔了,叫了我呢,你要没别的事,我挂了哈。”

我突然很紧张,深呼吸了两次后,舔着嘴唇,硬逼着自己开口说出来,“妈,李柏杨他回来了。”

“……”沉默,我妈原本好像还在说什么,却突然的安静了,叫我的心一下坠下来。

我握着手机紧紧的贴在耳朵上,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可是她一反刚才的聒噪,安静得不可思议,叫我喉咙紧了起来,发干。

李柏杨这个名字在苏彻出生以后就从来没在我们之间提过,好像所有人都同时心有灵犀的达成某种共识,谁也不提,谁都假装没有这个人。我知道他们是怕我被勾起不好的回忆,刻意隐瞒着、回避着,而我,看着大家为了我小心翼翼,更加不可能自己提起。

就这样,五年来,今天,这个名字再次从我口中说出,我知道她肯定明白我说这句话的更深层的意思,所有她沉默了。

“妈?”我低低了叫了她一声,我知道她在听,可是这样的安静让人害怕。

似乎过了好久,她终于叹了口气,却只叫了声我的名字,我应了声,心里特别想听她说些什么。也许是骂我的,也许是别的什么,好歹叫我知道她的想法。

可是没有,她叫了我,又沉静了。

“妈……”我努力吞了口水,还是润不了干涩的喉咙。

“哦,你爸叫我了,我去看下,先挂了。晚上记得叫彻彻给你爸打电话啊。”她淡淡的交代,完全不接刚才的话题,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很纠结。可是她不想跟我说这个话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不是继续挑破?还是这事毕竟太急,再给他们些时间缓冲下,我再好好跟他们解释其中的各中曲折?

没等我理出所以然来,听筒里已传来忙音,她挂断了。

我长呼了口气,这下,我们要面对的就不是单方面的家庭压力了,李柏杨要过我这关,我们重新开始的各种摩擦至于,他也即将面对我父母对他的那些重重压力了。

在这么明朗的开始里,我又一次感到,我们重新开始是不是,已经不再是我们俩个人的事了。

午餐

“晚上有个晚会,你陪我去如何?”李柏杨的电话进来时,我差不多刚好把那团思路理清,阳台透过玻璃射进来一束,照在我的脚边,很明亮,而他在那头语速缓缓的问,似乎还带着雀跃的期待,完全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好一阵的心理纠结。

“重要吗?”如果无关紧要,我觉得还是不要的好,毕竟我只是愿意接受开始,并没想过就这么快打进他的生活圈。

“也不是,如果你不想的话,可以说不。”

“哦,那不。”

“……”他顿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我这么干脆,被噎到了。果然,他回嘴了,“要不要这么不假思索的?太伤自尊了。”

“哈哈,是吗?”我笑了,因为他最后那半句学着宋丹丹的口气,还挺惟妙惟肖,我一下没忍住,就破了功。

“行,那我知道了。”李柏杨嘴里说着‘知道’,口气里却一点也不掩饰落寞的姿态,我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

“得,装!使劲装,还挺像。”

这会他不装了,直接哈哈大笑起来,“菲菲,我发现你变聪明了。”

“那是,多谢夸奖。”

“嗯,果然在我的影响下,智力得到一定的提高。”

“……”真够自恋的,跟苏彻那小王八蛋果然是一血脉的。

“得了,我不跟你贫,我们老大叫我了。”

“好,等会见。”

“……等会?你不是要去参加晚会,就不用等我了吧?”

“晚会,那是晚上。我说的是,等会午餐见。”

“……”咬文嚼字的家伙。

可是想到有个人可以共进午餐,其实……也是很不错的。

为了避开我们公司那四面玲珑的耳目,通常是由我偷溜到他工作室的隔壁的楼上的餐厅吃饭。那里其实说起来不像个餐厅,倒更像个咖啡馆。一个卖咖啡为主、主食为辅的浪漫约会地方,却被我用来正儿八经的吃午餐,真是够暴殄天物的。

还好不用我付钱,不然吃一顿就够我心肝儿抖上两抖。

加上今天,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到这个优雅安静的地方用餐了。

我到的时候,李柏杨已经安静的坐在最靠窗的那个位置,阳光被精致的厚窗帘隔在外面,他的身上是头顶上方打下来的柔和灯光,我走近时看着他奇-[书]-网,仿佛看到一个发光体安静的坐在那,一路吸引着我欢快的走过去。

“等很久了吧?”我笑嘻嘻的把包放下来,在他对面坐下,“谁让你那么闲,我可是大忙人,没办法。”

李柏杨今天穿了件米其色的短衬衫,若隐若现的纹路在摇曳的灯光下反着银白色的光,映着他立体分明的脸,笑得异常的蛊惑人心。

“行了,少在那边装美少年勾引我,点菜点菜。”我大咧咧的拿过来图册,说的话直接把暧昧游离的氛围破坏得一干二净。

“已经点了。”

“点什么了?我今天不想吃西餐。”

“嗯。”

“嗯是什么?”

“嗯是点了你最爱吃的中餐。”

我乐了,干脆趴到桌子上,把脸贴在冰凉的桌面,很不雅,但很舒服。

菜很快就上来了,漂亮的女服务员呈上来饭菜后还特别优雅的小弯着腰介绍:“您好,您要的‘秘制酱烧饭’加‘人参炖乌鸡汤’已上齐,请慢用。”

我笑盈盈的目送她扭着小屁股走远,才转过头瞪李柏杨,“饭就算了,我什么时候爱吃乌鸡了?”天知道,我真的很不爱吃鸡肉。

“哦,给你补补。”

“我壮得很,不用补。”

“是吗?”李柏杨拿起筷子自顾自的慢慢吃起他的‘铁板牛肉浇饭’,眼睛抬都不抬看我一眼,“现在亲戚还准时吧。”

“呀?哪个亲戚?”我看着他的脑门,摸不着头脑。

“大姨妈。”

汗……原来点乌鸡是给我补这个的,真无语。

为了不让我们的话题再这么空虚,我决定找点刺激性的话题,比如,我妈。

可是这个话题对我来说,也是个挑战,我边舀着饭往嘴里塞,边斟酌着要怎么开口。就这样神游着,李柏杨突然定定的看着我,然后手伸了过来,我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却还是没躲开,他的手落在我的脸上,冰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我的脸,我突然就火烧耳根了。

大白天的,而且还在吃饭,要不要搞这么肉麻、这么煽情啊?我的嘴里填着饭,被他这样一拨弄,都不知道是该继续嚼还是暂停一下好,很是愁苦不已。

其实,这些想法在我脑海里跑过的时间不过两秒。这两秒的时间,李柏杨的手温柔的掠过我的脸,引得我烧红了耳根,然后,我便看到他从我的脸上扫下来一粒米粒。

我囧……

米粒,我恨你。

“想什么那么出神,饭都吃到脸上还不知道。”李柏杨笑着看我,眼睛里充满宠溺的甜味,我觉得很肉麻,可是,又很乐意。

“我在想……如果我跟我爸爸妈妈说我们在一起,他们会不会打断你的腿?”话毕,李柏杨愣了一下,我觉得我已经够用开玩笑的语气表达这个意思了,可是很显然,他还是听明白了,眼睛抬了起来,不再是刚才是戏谑又轻笑的样子,很严肃很正经。

“嗯。”他思考了片刻,回答我的竟然就这一个单音,我很意外。

“嗯又是什么?”

“嗯就是如果他们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发泄,我可以考虑。”

我吸了口气,明明知道他也许也只是图个让我高兴才这么回答,可是他的口气那么弩定,倒叫人听在耳朵里有一种特别认真的劲,好像他真的会去做一样,我一下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半晌,我才嚼着饭吞下去,慢吞吞的说:“真的假的?”

他依然那样认真而诚恳的样子,薄薄的嘴唇动了动,说:“当然是真的,君子一言。不过……如果他们舍得让女儿以后还要拖着我这么个残废的样子,倒是挺狠心。”

话说到后半句,他笑了起来,恢复了他一贯的带点坏坏的痞子样,脑袋靠过来几乎要抵到我的额头,声音压低了许多,悠悠的吐着气儿,吹在我的鼻头上,“下半身活动不便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夫妻生活?”

噗……这厮!!太邪恶了!!!

我就知道他怎么可能那么好说话。

我斜了两记眼刀过去,懒得理他,埋头吃饭。耳边是他乐呵呵的笑声,挠着我的耳朵,又痒又难耐,好想把饭端起来盖他头上去。

不过想想这饭好歹一份几十块,最终还是没舍得。

“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回家吧。”头顶上他的话落下来,我吸了汤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然后听他继续说道:“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一起回去看看要打断我腿的那俩人家,也好让我有个机会将功补过。”

嘴里的汤‘哧溜’一下滑过喉咙,甜甜的味道留在舌尖。李柏杨竟然主动请缨了?我没听错吧?!!

迎着我的表情,他淡定又自如的重复了一遍,“择日不如撞日,就这周末吧。你请下假,我们带上苏彻,一起回去看看,我看你应该也很久没回去了,刚好凑个巧,你觉得呢?”

我觉得??

我当然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我妈不是给他打电话要和平协议吧,不然也太巧了,她刚说要我回去看看,他就提了这个议,他们俩心有灵犀不点通了?!!

神啊,你的想法真**。

我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李柏杨到我们家后被七姑拿着锅铲追出来满街跑的情景……还有我家那一遇台风就魂飞魄散的红瓦屋顶,不知道还能不能承受住俩个老顽童及俩个腹黑男的同时摧残……

我默默的吞下最后一口饭,心里阿弥陀佛了半晌,很茫然的对他说:“如果你们打起来了,你看着我的面子上,可千万别还手、别顶嘴。不然……不然我可不带你回去。”

李柏杨站了起来,绕到我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睛明亮而漆黑,我顿感压力好大,等着他要是敢说还手或顶嘴,我就给他脸色好看,结果……他用力的揉乱我的发型,蹭着我的身子坐了下来,长臂不客气的搂过我的脖子,靠着我的脸,近得不能再近的吐气如兰,“菲菲,有时我不想说你笨,真是挺难的。”

糖衣弹

人家说,真正的爱情是不讲究热闹、不讲究排场、不讲究繁华、更不讲究嚎头的。我一度以为这是真理,不过这世界上很多真理在遇到某些人的时候就注定只能沦为歪理。这个道理就如同谎言被讲了一千遍连自己都会相信一样,是件很无奈的事。

我之所以有以上的感慨,是因为,我明明很坚持的表态过,去我家什么都不用带,我们只是平常的老百姓的小家庭而已。可是李柏杨同志在表示赞同了我的想法后,又润物细无声般购了一堆东西,什么燕窝、长城干红、牛肉干、养生芝麻糊云云等等,在我表示了极度的抗议后,还敢来问我,“你爸抽‘九五至尊’吗?”

我当时脑袋里懵懵的直接反问:“‘九五至尊’是什么?”

“……烟。”

我忍不住的翻白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取这奢侈名字的肯定不会便宜到哪去,直接否定,“抽个屁,他老人家只爱红塔山。”

说完我又想起个很关键的,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他一下,“如果你送烟只会拣了芝麻丢了瓜,讨好了我爸得罪了我妈,所以,我觉得你还是慎重考虑下比较好。”

“你爸在戒烟?”

“是滴。”

“嗯,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呀知道,知道还拉我们出来干嘛??

没错,其实我最最无奈的不是他买了那么多东西要去贿赂苏大爷苏大娘,我无奈的是,他贿赂他们俩也就算了,拉我们娘俩和小图来这个我们平时只路过、从来没有踏足过的地方做什么??

姐是回自己的家,见生我养我的那俩个淳朴厚道的爹妈,我进这遍地都动不动几块布上千的高级商场作甚?

难道有钱人的生活,除了堕落难道就只剩挥霍了??

怪不得现在中国贫富分化越来越两极,我抬眼看着身边这个浑身散发着**气息的人,忍不住的替党和国家狠狠的鄙视了他一把。

不过他倒的淡定得很,一路上都不理会我的眼神,很自如的把手放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顺利抵达。

后座上是小图逗着苏彻在玩,俩人没大没小的扯着话,倒是缓解了不少我们前面俩人的大眼瞪小眼。

其实一开始小图并不支持我们复合,不过后来李柏杨不知道使了什么诡计,竟然将她收买,在我才决定原谅他不多时,她便跑来跟我说,吃回头草的未必都不是好马如此云云……姐妹,果然就是用来被收买的。

李柏杨傲慢的走在前头,连背影都很嚣张,像个贵族般的王子,而我们仨屁颠屁颠的跟在他的身后,搞得特像村姑投奔亲戚,被带来高级场所见世面的样子。

视线掠过那一排排的衣服,我随着他慢慢的挪着步伐,眼睛还在冒着金星、心里不停的发着类似‘哇……哦……哇塞……’之类的感叹词时,他突然停了下来。我没注意差点撞上去,就见他回过身伸手递过来一套衣服,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套晚礼服!!还是丝质的、紫色的!!

我讪笑着扯动嘴角,没有接过来,“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我无法想象我爸妈看到我拖着长裙回家该会是怎样的震惊,也许他们的下巴会掉下来。

他却耸耸肩,神情自然,“你不喜欢紫色?我记得……你穿紫色的还不错。”

我无语的看着他,用眼神告诉他,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我回老家要穿晚礼服,未免也太诡异了。

“哦,这个不是我们回家穿的,这个是晚上的晚会穿的。”李柏杨看出我的疑惑,解释道。

“晚会?晚会我不是不去吗?”

“哦,晚上有很多难得的自助生猛海鲜,我还以为彻彻和小图会想吃点……”他说的那么自然,那么惋惜的口气……绝对是故意的。

“海鲜?!龙虾?!!要要,我们要吃!”小图第一个叛变,在我的注目之下还很明目张胆的用膝盖顶了苏彻一下,小家伙收到她的信息,立刻跟风,脑袋扬起来,眼睛里闪出期待的光芒,高声宣布:“要!妈妈,我要吃龙虾!!我要吃很多很多虾!!”

我一额头的冷汗,此刻才明白他为什么坚持要我带上这两只超级电灯泡出来逛街,原来他们早已被他的糖衣炮弹攻下,现在摆明了穿了一条裤子来沦陷我。

邪恶啊,太可恶。

心里狠狠的骂了他们两句:叛徒!

不过我很快又为这两个叛徒能一起来感到庆幸,人民内部的矛盾在面对阶级矛盾时,总是比较容易升华为统一战线。

虽然我一直知道小图的舌头很有战斗力,不过我想这是我见过的最彪悍的一次,不仅把对方震惊得差点脱线,我承认我在她说那句话的时候也无比风中凌乱。

事情的起因就在李柏杨递了那条紫色长裙后,他的电话响了。

他瞄了一眼显示屏,估计是个重要的电话,于是他交代了我们先逛下自己看看,便走到了边上些去。

小图看他走开,狐狸尾巴露出来,把刚才还伪装着的假矜持抛得没影,拉着我们俩挪了个地方,竟然是金银首饰柜台……拜金的女人,真是直接。

“你……不要告诉我你喜欢金的。”我看着眼前的林林总总闪着金光、雍容华贵般的首饰一阵无言。

“金的多好啊,又耐看又有升值空间,现在可流行金子了,你不懂你不懂,像你这种凹凸曼是无法理解我们的心的。”

“你们是指哪个范畴?”

“就是除了凹凸曼的范畴。”

“……”我是凹凸曼吗?有长我这么可爱甜美又聪明的凹凸曼吗?看她盯着那台面双眼发光,我都懒得跟她辩解了。

“嘿,小姐小姐,这个帮我拿下。”小图兴致勃勃的招呼站柜台的那个漂亮的服务员过来,可是,很快我们就发现了异样。

因为她不是用走过来的,而是飘。

飘过来的服务员冷冷的扫过我们一眼,好像还挺不情愿的拿出小图指的那款手链,放在我们面前后,口气依然是飘飘的样子说:“这边都是我们的新款,不打折的。”

艾小图谁啊,她会听不懂这句话才怪,立刻挑起眉毛来。我在柜台下用手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大意,今天是来逛街不是来踢馆的。

被我这样拉了一下,她鼻孔里冷哼着气,好像还不解恨,瞪了服务员几眼。无奈那小姐压根就没在看我们,这下好了,她更火了。

“把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全部拿出来我们看看。”小图两只手开工,乱指了一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在冒烟了,以我对她的了解,这种时候我是不敢惹她的。不过服务员当然不了解她,只当她被人损不起,发泄而已。

“这款钻戒吗?这款要五万六。”服务员慢条斯理的介绍,拿出来的时候嘴角隐隐的含着不屑的笑,好像看准了我们不会买一样。

而事实也真是这样,五万多的戒指……我从来没有想过,也根本就不会想,小图同我是一样的,她此刻不过是看不惯对方那态度,叫嚣起来而已,我突然有点担心等下如果我们不买,是不是现在的台阶抬太高不好下?

回头看了一眼李柏杨的方向,他还在低低的讲着什么,如果他过来,那小图这口气是肯定出得掉的,可是我不希望这样,所以我决定协助小图一臂之力。

我从包里掏出那张前几天李柏杨硬塞给我,我原本没想过要动的白金VIP信用卡出来,尽量学着电视里很淡定的那种姿态把卡轻放在柜台的玻璃面上,我相信像他们这种高级场合一定不会不认识这种贵宾级别的卡的。

“小姐,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刚才我们指的那些,全部给我开个票吧,我要了。”

小图此刻震惊无比的扭头看我,嘴唇抖了两下才说出话来,“妞……我,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笑了笑,“我知道。”

小图显然不是很了解我所说的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等那个小姐欢天喜地的开了票回来,她就知道了。

我早就收回了卡,李柏杨给我这张卡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动用的,此刻只是用来抛砖引玉。

我接过那张票,好家伙,十万块!

也难怪她刚才听到我的那句话脸色立刻变了,应该会抽成不少。小图抖着手扯我衣角,靠在我耳朵旁边,从咬着的牙缝里低低的吐着字,“女侠,不用来真的吧。”

我无辜的眨了眨眼看她,“是啊,谁说要来真的?我可没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把音量控制在大小声刚适合我们几个都听得清的范围内,所以,我敢保证小图和服务员都听得很清楚,而且,我看到她们俩的表情竟然还挺一致,都抡着眼睛,嘴巴微张。

“你……”服务员有点不相信的诺着嘴唇,抖出一个字来。

“哦,不好意思啊,刚才你去开票我才突然想起来这些东西都太俗了,配不起我妹妹这清纯脱俗的气质,让你白跑一趟了。”说着,我还帮忙把那票撕成一条一条,“实在不好意思哈,你看还让你白跑了一趟,我帮你撕了吧。”

那服务员的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而小图已经团到了一边,蹲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的,我踹了她一脚,没见过一高兴就这样的。

“苏大妞,你牛!款爷……哦不,你是款娘!!牛。”小图边笑得抽气边站起来对我竖起大拇指,我拉着她再牵过苏彻朝李柏杨走去,感觉背上一阵阴深深的目光钉过来。

果然,就在我们走没出两米,背后传来一句不大不小、却明显口气极度不善,刚好能叫我们清晰听进耳朵的话。

“没钱买什么首饰,打肿了脸装,丢人现眼。”

经典的时刻就在这时出现了。

人生第一次被夸清纯脱俗的小图原本还在笑着完了腰,听了这句,在我甚至还没回过神来时甩开过我的手,蓦地转身,大跨了两步踩到对面的面前,“就你有钱,你白天卖金,晚上卖银!谁能跟你比!”

大家请注意,首先,小图是个大嗓门的女人;其次,此刻商场里并不是消费高峰,人流稀稀疏疏。所以,她这样高分贝的脱口而出,以她为圆心,半径五米之内的人要想不听到这句话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就连还在听电话的李柏杨也感受到了动静,抬头望了过来。

所以,当她说这句话时,我能感觉到,那瞬间,全场安静了,所有人望向我们,都石化了。

估计小图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么经典的一语双关,生生也把自己震在原地,半晌才僵硬的扭头看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刚,刚才……那句话是我说的?”

无奈我也很僵硬,没法回答她,倒是苏彻还保持状况外的清醒,脆生生的回答:“嗯,小妈,你高音很洪亮哦。”

化妆

‘卖银事件’最终在李柏杨走过来后,笃定的买走了一对对戒而告终。我相信小图的内心肯定一直很澎湃,因为她直到我们都买好了衣服,还顺便逛了好几圈沃尔玛后回到车上还脸颊泛着红光,目光呈散光状态,很……花痴。

我的五指山在她眼前晃了两晃,她才回过神。

“干嘛?”一回过神,嗓门儿也一并恢复了,在小小的车厢里真是很嘹亮。

“你现在可以不用这么大声。”我摸摸她的爪子,安抚她的情绪,没见过把人给说得脸绿了,自己倒慌的。小图这孩子,其实内心还是挺善良滴,把人骂惨了,自己愧疚了估计。

“都看我干什么?不是要去晚会吗?等下迟到了龙虾都给别人啃完了,GO~GO~GO!”小图见我们都含情脉脉的望着她,一股气提起来,转移话题起来非常利索。

李柏杨原本就已发动了引擎,听她这样说,笑了起来,摸摸我的脑门,踩了油门飞奔出去。

我瞪了他一眼自个把头发弄回整齐,小图在抽风,他弄我发型干嘛,这人也是欠抽的。

到了晚会的地点,我站在门口,比四十五角更加夸张的仰着脑袋看那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觉得实在是不好把那寒酸的腿儿跨进去。

李柏杨把车钥匙交给了行李生,见我们一家三口儿傻愣愣的杵在那,笑着过来拉我的手,

“怎么了?”说着话还把我的下巴抬了下,好像我真的会流下口水似的。

我拍掉他的爪子,很不客气的警告他,“手脚给我老实点,姐还没原谅你呢,看你好好表现了。”

行李生泊好车走过来把钥匙递给他,他接过来把钥匙扣挂在食指上转圈儿,十分的痞子样笑起来,“一定,一定争取好好表现,及早脱离苦海。”

他的笑可真是好看啊,从回国以来,初次见面的冷漠表情到后来逐渐的腹黑型坏笑,此刻几乎可以算得上他第一次笑得这么纯良的样子,我都忍不住闪了下眼睛。

“作为一名少爷级别的人物,不该有甩钥匙这样不成熟的动作。”我心里其实挺喜欢他这样的,有种很孩子气的感觉,仿佛我又看到了以前的那个他。不过今晚好像是个重要的晚会,这样的举止不太适合,他这是犯傻了还是骨子里头还埋着故意捣蛋呢,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善良的提醒还是必要的。

“是吗?偶尔的真情流露都被你扼杀了,真是。”

“……那你继续流吧,我可不介意。”

“nO,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李柏杨笑嘻嘻的弄乱苏彻的发型,相当肉麻,“儿子,你说是吧。”

又是老婆又是儿子的,小图终于哆嗦得受不了的冲前面去,我立刻紧随而上,我们俩的定力加起来还真未必能抵得了他那酸的。

留洋回来的都带酸的吗?又不是去韩国,真不知道他哪带回来的一股子酸泡菜味儿,把我们姐妹俩给毒的,PH值都低得不行了。

进了酒店才发现别有洞天,也是,这是我们第一次涉足这么高级的场所,里面有大舞厅、有总统级VIP包厢、有华丽的化妆室等等,我们都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李柏杨跟在我们的后面牵着苏彻,一大一小的脚步儿发出挺有节奏感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竟然还挺有趣……也有可能是我此刻心情挺好,听什么都觉得舒服吧。

“来这边。”他指示着我们往旁边的一道电梯走,奇怪的是这电梯竟然是设置在很旁边的,不与大厅的那两道一起,显然不像是公用的样子。

“这酒店……你们家开的?”私人电梯啊,请允许我有这样的疑问。

李柏杨只是稍顿了一下,没仔细都不会发现,小图却莫名的很激动,激动的看看我又看李柏杨,最后抬头望顶,感慨了一句“真他妈有钱啊!”。苏彻代表我们猛的打了个喷嚏。

这人真是……一点都不含蓄。

这时走过来两个衣冠楚楚的人,看着微腆起来的肚子,我猜离人民的公仆也不远了。再看那衣着、举止、步伐,无一不深深的透出一股**的气息,我立刻拉了小图和苏彻退后了两步,却没想到竟是李柏杨认识的人。

“杨伯父,陆伯父好。”他刚才脸色的孩子气已经不在了,换上的是很恭敬很得体的微笑,俨然非常成熟的有为青年,哪里还又逗苏彻的样子啊。

两位伯父级的人笑呵呵的与他打招呼,随意的寒暄了几句,电梯便下来了。

走进去之前,我们仨像迎宾小姐似的,拍成一排微笑的看着他们先进去,然后是李柏杨……哦,李柏杨回过头来,竟然做了个鬼脸,苏彻一下乐了,蹦跳起来跑进去,我则是对他那跟四川人似的变脸速度相当无语,不知道小图有什么想法没,脚明显的抖了一下。

小小的电梯门进来,竟然里面也是特别处理过的,装潢宽阔,空气很好,一点也没有平常搭电梯的那种压迫感,让人有点意外之余,很新奇。

李柏杨简单的为我们做了介绍,而当那位陆伯父看向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张脸似乎在哪见过,却一下又想不起来,直到我们提前下了电梯,我才吐出心中疑问。

“陆伯父就是小蔓的父亲。”

“哦!!怪不得了,我就觉得眼熟。”说完话,我的脑海里不自然的想起小蔓父母离异的事,对号入座的想到刚才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实在是无法把他同陈世美联系起来。不过现在这社会,知人知面不知心多了去了,我看不透的实在是太多,再多一个也不足为奇。

“这是要去哪啊?”走了空旷的走廊上,小图先于我发现情况的异常,回过头来问。

“带你们去换下衣服。”李柏杨解释着,果然又走了差不多五步,我们在一个暗褐色的木门前停住。

门打开来,探出来一颗脑袋,竟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身高没比苏彻高多少,扎着两羊角辫儿,此刻打开门来看到我们一群,愣了一下,宝石般的眼睛亮晶晶的,在看到李柏杨后弯了起来,宛若水蜜桃般的甜蜜。我看见苏彻那乖乖已经傻眼了,这孩子果然也是天生的以貌取人啊。

女孩笑了起来,然后扭过脖子朝里面喊了一句,“妈妈,柏叔叔来了!”

声音甜蜜又嘹亮,我不禁为美猪担心了一下,美人儿当前,我那儿子啊,估计是要移情别恋了。

这哪里是换衣服的地方啊,简直像个私人商场!不不,没有这么奢侈的商场,还佩带化妆师。

小女孩的妈妈从里屋走出来,气质超凡脱俗般的飘过来,薄薄的纱裙在她的修长腿部一摇三摆,十分撩人。我在这一刻明白,原来性感这词真的跟穿得少还是露得多没关系。

有些人,天生就是美人胚子,还是慑人心魄、自然散发的那种。也难怪有这么漂亮的女儿了,基因果然是良书啊。

她走过来,甚至都没有自我介绍,笑盈盈的看着我,“你就是苏菲吧,听柏杨经常提你呢。”

第一次被这种跟仙女似的的人物手握到一起,我还挺不好意思,施施然的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好求助的看向李柏杨,真不知道他说带我们来换衣服的,奇+shu$网收集整理怎么跑人家家里来,葫芦里卖的什么瓜。

可是那家伙竟然没给我个解释,好像跟小女孩妈妈十分熟悉了,点头微笑后就自个走了!这人也真是太……太欠了吧。

如果眼前的人长得不这么小龙女的话,我铁定要以为我们被拐卖了都。

小龙女说:“柏杨说你们晚上有个晚上,要我帮你们挑些合适的服装。”

难怪了,李柏杨那家伙是怕我们不会自己穿吧,真够那什么眼看人低的。衣服不就两个口子两条袖,谁不会啊,笑死人了。我把手里的袋子提高给她,“哦,衣服买了,在这。”

小龙女接倒是接过去了,却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放到了沙发上。

“呵,这是他买给你们平时穿的,晚会的衣服我这都有。”她说着话领我们走过去,那一排亮晶晶的衣架上挂着的华丽衣裳,是我们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的。

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李柏杨要带我们来这儿了,我后知后觉的想,参加所谓上流社会的晚会实在是件太可怕的事了。

发型、衣着、鞋子、晚妆……甚至连手指或者耳垂的地方,一个都不能放过,全副武装,我在小龙女化腐朽为神奇的手下折腾了近一个小时,然后当看到镜子的那个自己时,我丫的揉了半天的眼睛,还是弱弱的问了一句,“那个是我?”

苏彻也是看了我久久,然后扭了脖子问小女孩,“我妈妈去哪了?”

OMG,我疯了我疯了,我整容了吧?!

镜子里那个苏彻他妈,也就是我,天啊!

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平时那里是我极具代表性的苏式刘海的,此刻刘海被全部往后拨弄开,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额头这么饱满,几颗痘痘不知道用了什么牌的化妆书全部掩盖不见。眼睛大是我们苏家一直以来都是的,但我知道眼睛大没什么了不起,关键是要眉目电波,能够含情传意的大眼睛才是真的美,镜子里的那个我对我眨了下眼睛,我非常配合的起了一身鸡皮,果然是电眼啊,小龙女是怎么画的妆啊,太神了。

非常显身材的性感礼服,以及十公分的细跟高跟鞋都不说了,总之,总而言之,我出来后连我亲儿子都不认得了,所以……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当代的化妆科技真是出神入化啊入化。

小图对我的巨大转变非常不屑,觉得我不过是脸上多贴了七八层粉而已,不过等她自己出来的时候,她就不这么认为了,她非常不负责任的剽窃了苏彻的一句话——天生丽质难自弃。

我呸!

苏彻最后搞定的,出来整就是一个小型版的花花公子哥,把我笑惨了,脚不留神一跺,十公分的高跟鞋一歪,‘咔嚓’一声,断了!!

我是说,鞋跟断了,不是我的脚。

于是我非常荣幸的换了双低了点的鞋,低了三公分。不过这难得的三公分,以及够我解脱了。我摸摸心脏儿,希望等下晚会可不要再来一次,不然就太丢脸了。

李柏杨那厮早已等在门口,见我们出来,看着我好久好久终于笑了起来,并且……越笑越大声,一点也顾绅士形象,太可恶了。

我抬起脚想踹他,突然想到高跟鞋才又放下来,飞过去两眼刀,“有你这样的吗?不好看?”

李同学笑够了,直起要来,手臂自然的在腰处弯了起来,我知道他的意思,很给面子的把手环了进去,趁机捏起他的一块肉,来了个九十度扭角。同时,他突然转过脸,在我那据说贴了好多粉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真美!”

我捏着他的肉,用力的、可下劲的捏着,然后不期然的是他面对着我的脸,那么近的距离,他漂亮的睫毛投下的淡淡阴影都能叫我看得清晰,然后他说:“真美。”

他的声音那么清晰,软软的擦过我的耳朵,我一下震住,不设防的,被这句话给感动得忘了把手上捏他的手放开,只傻乎乎的将他看着。

这该死的木头,太会蛊惑人了!

爷孙交手

李柏杨也早已换了正装,黑色的西装和同色的长裤,内里搭衬了浅色条纹的白色衬衫,蝴蝶领结别在上面,特别有绅士的味道,头发倒还好没打什么发膏啫喱水,自然而清爽,让这身庄重的打扮柔和了许多。

绅士把手臂弯着,我学着人家淑女的样子挽着他,倒真像新郎官新娘子。苏彻和小图站我们两旁,都是身着黑白系的服装,一个御姐气质的打扮,一个花花公子的雏形,相当有气势——让人喷血想笑的气势。

这哪像是参加晚会啊,倒像是来抢风头的。

李柏杨带着我们又上了一层楼,到了一个比其他房间门明显大了许多的门边,推开进去前,我还在继续纠结刚才那个问题,“你还没说你刚才笑什么呢?”

“没啊,想笑就笑。”

“……您真风趣。”我钉了他一眼,对他的幽默感很是不能理解,“不过提醒你,你刚才笑的样子很幼稚。总是原因不明的大笑很容易产生笑纹的。”

“嗯,有道理。”李柏杨笑了起来,这回非常得体又帅气,明亮亮的眼睛看着我,“这个怎么样?帅吧?”

我余光瞥到小图嘴角抽搐了一下,赶紧推开大门,阻止他继续摧残我们姐妹俩。

门顺着手渐渐打开,亮眼的灯光一下从里面撒出来,照在我们四个身上,仿佛聚光灯打下来,我还没从刚才走廊里稍显柔和的灯光里适应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挡了一下,然后从指缝里看到了什么叫做奢华。

挑高的屋顶让整个大厅显得异常大气,精致的水晶吊顶,充满欧式风格的墙面装饰,走来走去散落在各个角落衣着得体靓丽的人群,以及大厅中央那位优雅的钢琴师指尖缓缓弹奏出让人心里突然就安静下来的旋律,这所有的一切,漂亮得像电视经常出现的镜头般,却叫人觉得陌生而不真实。

因从未在我的生活里出现过而陌生。

还好,并没有太多人被我们的到来打扰,都依旧各自活动着,只少数几个靠近门边的,抬眼望了我们一下,我赶紧扭过头不敢大胆反盯回去,拿出低眉顺眼的姿态,看着我那同裙色系的高跟鞋。

“来,这边。”李柏杨轻拍了下我的手,带着我们朝右边走去,我没忘记拉了一把看着那一排漂亮的食物而闪着绿光眼睛的苏彻,一起跟上李柏杨。

很快我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五米开外的那个人,那个微微腆起了肚子,虽然已看得出年岁却依然站得笔直、神清气爽的中年人,便是他要引见给我们的吧。

我从来没想过要这么快见到李向华,李柏杨安排的这出见家长难免太出我的意外,我还以为不过是个小小的类似同学的聚会,哪里想到竟然是这么隆重,没有心理准备之余,我心里狠狠的怨念了他一把。

李向华显然已看到我们走过去,抬起眉眼看过来,他身边的伯伯阿姨级的人也都随他看过来,奇怪的是竟然没看到李紫,我心下顿时紧张了一下,挽着李柏杨的手下意识的紧了一下。

“没事,有我在呢。”李柏杨的声音此时特别沉稳,表情也严肃,一点也不再谐谑狡黠,突然就叫我安心,怨念他的心情好了一大半。

我调整了下心情,在走到他们面前的那几步里在心底把所有的思路理了一遍。是的,我看到了那里有他父亲母亲,有刚才才在电梯里点头过的陆小蔓的父亲,也有压根就不认识的名流名媛,他们的眼神里各式不一,也许都在纳闷为什么李柏杨会带了一个陌生的女人来参加这样的类似家庭晚会,也许在好奇即将发生点什么八卦新闻。总之,大家的眼神都亮晶晶的,所以,我不能叫自己弱了气场,至少李柏杨这臭小子敢带我来,我也得为他负点责任,总不能叫人看不起了去。

这样想着,我立刻把背挺直了,昂首挺胸的,顺便僵硬的扯出一个十五度的微笑,保持笑不露齿、目光温柔。

不过我的修为难免是浅了点,也许可以说我在这么多年里没想过要当这么多人的面见他的父母吧,我曾想过我也许再也不可能见李柏杨了,所以当我此刻靠在他身边,脚步往前踏着越来越近的靠近他的父母,我的心情是剪不断理还乱的。

我想着他们当年不信任我而听信小蔓的话,对我造成的那么大的伤害,想着就是这对此刻看起来如此慈祥的父母当年是怎样的拦着李柏杨去找我,怎样不给我过机会,又是怎样的面对了后来李柏杨的叛逆。

我的心情,终究无法轻松起来。

好不容易强扯起来的笑容也淡淡黯了下来,我觉得该怎样就怎样吧,做好自己就好。李柏杨今天带我来,肯定有他的打算,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便接收到了他的目光,热忱而充满鼓励,于是决定把所有的心思都交给他吧。

几步的距离终于还是到了跟前,李柏杨跟所有的伯父一一打过招呼,便施施然的介绍了我们,“这是苏菲,苏彻,小图。”

小图倒是风轻云淡的点头微笑了下,拿出来她作为导购员礼貌的姿态无伤大雅的寒暄了几句便很没良心的借着上个洗手间的借口走开,把我们娘俩抛下自己脱离苦海去了。我望着她露了大片春光的背影黯然了一下,就听到苏彻脆生生的声音。

“叔叔,阿姨好!”

李柏杨的父母,他叫这称呼,把我给震出一脖子冷汗,偷偷的看了一眼李向华和李母,果然也是很冷汗的样子。

“好……好,真是乖孩子。”李向华赞许的点点头,眼睛里不知道是慈爱还是什么,我突然有点看不清了。他不可能不知道苏彻的身份,我们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这个聚会的大门口时,想必明眼人一看便能猜出其中一些,更何况苏彻身上真的有很多地方同李柏杨相似。我心里纳闷着猜着他的心思,不料他竟蹲了下来。

“听说苏彻上大班了?”我前一秒还摸不清李向华对我们的到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这一秒他这样温和的问苏彻,我突然有点感动。

“嗯,明年就可以上小学哒。”苏彻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却一点也不怕生,回答得很利索。

“真是棒小伙子。”

“呵呵,是的,我妈妈也经常这么说。”苏彻得意的笑了起来,我的额头又掉了一排冷汗下来,这孩子真是够自恋的,我平常那样夸他不过是种心理战术,他还真不客气。

李向华却好像很享受他的那种自恋,听了他的话哈哈大笑起来,连声说好,我不知道到底好在哪,不过我却看到李柏杨从进门后冷峻的脸色好像随着眼下的情形和缓了许多。

“难为你把孩子带得这么好。”李向华站起来,突然的对我说,语气非常诚恳,我吓了好大一跳,半天回不过神来。

不会吧,他真的是在对我说吗?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终于肯承认我的存在,还是只是通过肯定我来承认苏彻呢?原谅我有点杯弓蛇影的心情,以前多么排斥你的人第一次出现在你面前,原本以为只要保持客客气气即可,他却突然夸奖赞赏你,是不是正常人都会有点错愕?

无论如何,我不掩饰我的惊讶,因为我真的有点发懵,半晌才接上话,“应该的,世上没有哪个父母是不会全身心的去照顾好自己的孩子的。”

“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

“?”

“当年的事是我们为人父母太过偏执,一心以为对孩子好的便想为他考虑尽心,也没想过替他们考虑感受。”李向华就这样自然而毫不拖泥带水的把话题转到这个上面,叫我更加惊讶,只认真的看着他,耳根处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听着他继续说,“柏杨被那件事的影响很大,我很后悔。他能把你找到,能有机会让我们见面,我很感恩。就像你刚才说的,世上父母都是真的爱自己的孩子,没有谁不希望他们能好好的,所以如果当初有因此做的那些伤害你的事,我特别的说一声抱歉。今天你能来,我很高兴。”

李向华那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竟然对着我这样一个平民老百姓一口气说了那些话,不仅是我震惊了,李柏杨显然也是一脸没想到的表情,握着我的手,同我一样说不出话来。

也许,他今晚带我来更多的是想向他们挑衅吧,就算他的父母不承认也想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告诉我,他真的不会再因为任何困难、阻拦而放开我的手。我这样猜测着,却没想到,李向华会以这样的反应来告诉我们,他不再反对了。

他不仅不再反对了,他竟然还跟我道歉了,虽然他们以前对我的阻拦道个歉实在没什么好值得我感动的,但不知为什么,那一刻,他说我能来,他很高兴时,我真的很感动。

有一种从心底最深处的释然,油然的爬上心头。

“谢谢。”我颔首点点头,觉得除了这两个字,实在找不出别的话能表达心情。

“谢谢叔叔!”苏彻很马后炮的鹦鹉学舌补了一句。

李向华朗朗的笑了起来,“都好些年没人叫过我叔叔了,没想到今儿却被你这么个小屁孩连叫了几次,实在惭愧。”

苏彻当然没听明白其中的意思,挠着脑门儿不解的看我,“妈妈,为什么叫叔叔要惭愧啊?惭愧是什么?”

我心下叫着我的小祖宗啊,怎么到哪里都问题这么多的,嘴上还是勉强配合的回答他:“惭愧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苏彻了然的点点头,‘哦’了一声后,又一次脆生生的叫道:“叔叔你不用不好意思哒,我叫木头叔叔的时候,他都没有不好意思呢。”

“……”这下好了,我们几个大眼对小眼的,集体默了。李向华绝对是最纠结的那个,明明很想苏彻叫他一声爷爷,可是又不好直接说的样子,便叫苏彻给扭曲成这个意思,实在是……好作孽啊作孽。我默默的叹了口气,心里突然有个很邪恶的想法,不如就这样吧,让苏彻那不知道什么神经构造的大脑把他们气死吧!

可见,女人在很多时候虽然已经决定原谅,内心深处其实还是记仇的。

插曲

华丽的晚会现场,靓丽的各路名媛,悦耳的钢琴演奏,以及令人一看就食指大动的食物和醇香的红酒,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我原本也挺想沉浸其中,慢慢享受一番,人生难得能有几回的机会到这样高级的场所,我内心深处那只叫做‘虚荣’的小虫子早已在服务员随意的递过来那杯晶莹剔透的红酒时,便蠢蠢欲动,可是……

我突然想,苏彻那个小王八蛋如果能消停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更完美了。

虽然他把李家搞得一家子辈分颠三倒四的时候,其实我是想他能继续加油把他们都气死的,不过现在看来,我许的这个愿其实也就是随口说说,老天爷是不是也听得太认真了?

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苏彻在叫完了李向华叔叔后,竟然把魔爪伸向了李柏杨的母亲。

李母今天穿的是一套非正式的套装,比那日见面更加端庄并透着一股知性女强人的味道来,深色的裙摆利落而简约,灯光下微微泛着柔软布料的光泽,就是这个漂亮的群角,我正打量了一眼,便看见苏彻那只粉嫩粉嫩的小白手突然抓了住,并小拳头一捏,又快又准又狠的打了个喷嚏。

声音之嘹亮,动作之行云流水,甚至还没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苏彻已经打完了喷嚏,怪不好意思的样子用手抹了一把脸,然后……那只手,非常自然而然的又摸了摸李母的群角,顾名思义道:“哎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手儿摸了两摸,“阿姨,给你拍拍。”

“……没事。”看得出来,李母的脖子很僵硬,声音很纠结。

倒是李向华愣了一下,便又笑了起来,看得出苏彻今天无论怎么样,他都不生气一样,看起来倒像是求孙心切得以实现的满足神情。

“这孩子好像特别早熟。”李向华笑着说,目光看着我。

我在心底落落的叹息了一口,想到日前吵得沸沸扬扬的奶粉事件便拿过来扯了个理由,“嗯,可能小时候吃多了人造奶粉,变早熟了。”

“咳咳咳……”旁边走过一个人,原本只是在喝酒不知道为什么路过我时听到这句突然猛咳起来,我疑惑的看向李柏杨,听到他在我耳边低语:“杨伯伯家也是出口奶粉的大厂商。”

我了然的‘哦’了一声,觉得势必要解释一下,原本想说刚才那只是开玩笑,苏彻却先开了口,脆生生的孩子气声音划破安静,“是啊,叔叔阿姨你们不知道,彻彻小时候好可怜啊,都没有nene(奶水的发音)吃,妈妈也好可怜,都没有nene。”

“……”我发誓我听到这个,浑身已经不能大汗来形容了,差不多瀑布汗的级别了。主要哺乳期没奶水也并不是多丢人的事,不过从他嘴里吐出来怎么听起来就怎么扭曲。而且,我想,这个时候应该没人会有兴趣听哪家的孩子他妈当年如何没奶水,如何可怜吧……

实在是觉得好没面子,好忧伤啊忧伤。

李柏杨看起来憋笑憋得不行了,见我扭曲的表情很享受的样子,终于帮我解了围,柔声问他:“彻彻饿了吧?我们先去吃东西吧。”

有了食物没了娘的苏彻一听,果然眼睛发亮,非常配合的点点头,顺便还不忘关心我,“妈妈,你穿这么少会不会冷?”

“不会不会,走吧宝贝,妈妈都饿了。”不赶紧挪开这个地方,我觉得我的神经很紧绷。

“哦,那妈妈,我可以吃好几只龙虾吗?”

“呃……可以,你爱吃几只就吃几只吧。”天知道,他那个肚皮能装一只就够了不起了还想多吃,果然够贪心。

我对着李向华,用最温柔的语调找借口:“这孩子不懂事,我先带他过去吃点东西,你们慢聊。”

“嗯,你们去吧,多吃些,别让孩子饿着。”

我笑眯眯的颔首点点头,牵了苏彻的小爪子转身而走。其实我想走大步点的,无奈受衣裙限制,步伐是那个轻盈飘逸,搞得背后的目光灼灼,烧得我都特不好意思。

李柏杨随我们走在我的左手边,“不错。”

“不错什么?”

“把我儿子教得这么像我,值得夸你一下。”

我翻了一计白眼给他,“这不是我教的,纯属基因不好,他自学成才了。”

李柏杨笑了起来,半蹲下牵过苏彻的另一只手再站了起来,眼睛却不看我了,风轻云淡的说:“身之毫发,生之父母。谁都希望自己的幸福能得到父母的祝福,我也不例外,虽然我也恨过,也怪我自己,但我真心希望他们能承认下来。当然,晚上带你出席已考虑好种种结果,如果局面弄僵,我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你不必紧张担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抖了一下,看着近在咫尺的食物,左顾而言他,“咦?这些虾什么的都不是活的吗?都切好了会不会不新鲜啊?”

苏彻听了我的话立刻踮起脚尖,也看了看那案台上泪流满面的美食,“不是的妈妈,老师说,虾放久了会死翘翘,不如先杀掉了冰起来比较好的。”说罢用手摸摸了那盘子下反着光的薄冰,肯定了后点了点他的脑袋瓜子,肯定道:“妈妈,你摸你摸,是冰!我说对了!!”

“……”我无言的看着那小屁孩,心想这死孩子可真是胳膊往外拐啊,我好不容易转移个话题也给我拆穿了,恨他。

“嗯,小彻彻很聪明。”得不到我的表扬,却得到了李柏杨的表扬,他还是很高兴,笑眯眯起来,却见李柏杨突然直起身子,往某个方向看了一下,我们顺势望去,竟然是小龙女携带着女儿犹如精灵似的走了进来,而身边是李紫。

“姑姑耶!”苏彻摇摇我的手,小声的嘀咕,漆黑明亮的眼睛却看着漂亮的羊角辫女孩目不转睛。

“嗯,要不要去打个招呼?”知我儿心者,非他妈我也!——我怎么觉得这句好像真骂人似的,抹汗。

果然,苏彻小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拉着我弯下腰来,在我的耳朵边嘀咕着:“妈妈,你知道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吗?我可以叫姑姑帮我问吗?”

我射了他一计眼刀过去,“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男子汉做事就要身体力行,能自己做的就不能叫人帮忙,能叫人帮忙的就不算好汉……呃,我是说,你怎么能这么小就知道攀关系呢?这是很不好的行为,知道吗?要靠自己,知道不?”

“哦。”苏彻没头没脑的被我教训了一番,低头思故乡起来,默默的把目光挪向了李柏杨。我就知道这孩子现在很会察言观色,在我这儿行不通还知道另辟蹊径了。

李柏杨一看就是那种没当过父亲的,根本就不知道养孩子是需要时刻摆出黑脸的,一脸大好人的样子告诉苏彻,“走,不怕,爷带你泡妞去。”

“……”我脚下一踉跄,差点绝倒。

不过更让我绝倒的还在后面,我瞪大了眼睛,把手里的红酒当白开水的喝掉还是没能缓过劲来,李柏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声音又柔又软的擦着我的耳根子飘过来,“怎么?受刺激了?”

我吞了口唾沫,想狡辩说没有,可是脑海里晃不出去的,是刚才的李紫和穆秋云笑得幸福而甜蜜的脸。

穆秋云就是小龙女,原来她叫这样的名,跟她的人一样,如秋如云,淡淡的却让人挪不开眼。

可是,就是这样曼妙的人儿,竟然跟李紫,是一对!!

神请告诉我,我能不惊讶吗?

“你别误会,我真的一点也不排斥歧视同性恋,真的。不过你姐……所谓的同性恋里不都是有一个会偏像异性的吗?你姐不像啊,小龙女,哦不是,穆小姐更不像啊,你们李家果然各个藏龙卧虎的,不弄出点惊天动地的事情真是不消停。”说完我突然想到了很重要的事,扭过脖子盯着他的眼睛看,“你爸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承认我们的吧?”

“不是。”

“真的?不是因为盼着早点抱上孙子外孙,结果你们姐弟俩各个能气死人,他没辙了才想起我儿子?”

“苏菲,你喝多了。”

“……”我偷偷看看了一眼离我们五米开外那对幸福的……俩女人,已经她们身边绕来绕去玩得不亦乐乎的苏彻和小女孩,一脑袋的问题,“你们晚上这个晚会主题是什么?我怎么觉得很糊涂呢?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同学聚会,结果你爸你妈都在,还这么正式。好吧,我以为是类似家庭聚会,现在看起来又不像……李柏杨同志,你干嘛晃来晃去的不说话看我干嘛?”

“晚上其实本来打算是……联姻。”

“噗……”我真的不是故意喷的,真的只是听到这个词一时没忍住的,我面对着前面几个对我投过来异样不善的眼光后,赶紧抹了抹嘴立正站直,转身回头,与他四目相对,严肃的告诫他,“不要再开我玩笑了。”

“没开玩笑,真的。”

“那你们联姻带我们来做什么……”我的话中断在一个嗝里,以及,完全没做好准备的被李柏杨突然的拉了一把,差点摔死的情况下跟着他快步穿过人群,直到出了那大厅,微凉的晚风吹过我的脸才叫我突然打了个激灵,反握紧他的手喝道:“你干什么?发酒疯了?”

“来,我告诉你为什么带你们来。”

“就在这说啊?还要去哪里?”

“来了你就知道。”

说着话,脚步跟着他往前走,越走越幽静,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杜拉拉跟她上司也是在这样一场酒会里突然的就跑去那啥……脑海里‘叮’的一下,我立刻顿住脚步,背靠着门坚持不动了。

“李柏杨你不是想……那啥吧?”

淡定

走廊里不同于刚才晚会的明亮热闹,我背靠在墙壁上,头顶上方是每间隔约三米才有的一盏小吊灯,小吊灯柔和的灯光,正从我们的脑门上新泻而下,无端营造出丝丝暧昧游离的味道出来。

我却懒得去理这灯光是否别有深意,脑海里想着某个儿童不宜的画面,只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把我拉出来的人,问:“李柏杨你不是想……那啥吧?”

话毕,身边走过两个阿姨级别的服务员,看样子是刚才哪个房间里打扫完卫生出来,看到我们孤男寡女杵在一起,目光灼灼,竟然也不考虑我们的听力范围,才飘不出三米就讨论起来。

只听见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哎,世风日下啊。”

我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出眼下到底是哪个环节让她看出这么深层的含义来,另一个却接话道:“是啊,道德沦丧。”

这下,不仅我惊了,李柏杨的眼角都抽了两抽,看起来相当滑稽好玩。我估计我们眼下的情形是被误解成那什么什么了。

不过,没想到现在的保洁员文化程度日渐提高,竟然能这么精短的话概括一个事件,虽然在我看其实有失偏颇,但基于我对文学的热爱,我其实挺佩服她们俩精短的谈话的。当然,如果主角不是我就更好了。

我正在这样感慨着赞赏她们,却不想立刻被她们接下来的话打破。

只听原先第一个说话的边走远边继续说道:“现在的世道,有钱人大奶二奶三四奶都有,动不动就开房上宾馆,没钱人却连个正经媳妇也讨不到,这个社会太堕落现实了。”

另一个立刻忧心忡忡的附和:“嗯,我们家老铁那个表舅的女儿的二儿子,人长得老实又厚道,眼看着超三十老几,连个媳妇的影子也没看到……现在的女孩子……如此如此……”

她们俩热切的讨论着渐行渐远,我扶着额头叹了口气,顺便推了一下李柏杨,打算把我们此刻靠着比较近的姿势拉开点,以免等下又有人路过,再生闲话,我好歹也是政历清白,可不想才上一次酒店就被归入所谓N奶行列。

我自认为这推的力道把握得很轻了,按理是完全达不到需要对方报复的境地,可是,就是这一推,把原本还顶多算是暧昧的形势推出了不容乐观的形势。

我眨了眨眼睛,大脑了运行了有那么七八秒之后,努力的吞了吞口水,觉得如果说刚才的那个距离已经被大妈所不齿了,那么此刻的姿势,才真是正宗的二奶啊。

李柏杨被我一推完全没有后退却反而欺身上前,一手握住我的两只手摁在墙上,另一手移到了我的腰上,有力的掌心握在腰处一提,我的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的贴上他的胸膛。

他的力气之大,就像抓一只毫无反抗力的小绵羊。

而事实上,小绵羊因为多年来空窗,许是因为太久没被异性这样亲密相拥——除去上次酒后失态不算的话,所以被如此……调戏了也并没有太大反抗动作,只是借着酒力的后劲,脸有点发热,小心儿有点莫名的跳快了一节拍而已。

在听到李紫和穆秋云是一对时,我由于太过震惊多喝了几杯,却并没去注意李柏杨是不是也喝了不少,此刻这么近的距离,他的额头几乎抵着我的额头,呼吸着的气息里都是酒精分子兴奋的活动着,夹杂着他身上特别的一股香味,让人脑袋有点晕乎。

我半晕乎着,某根神经却异常清醒,“你喝多了?让开些。”

都说男人是激不得的,特别是喝了酒的男人更不能激,可是我也没打算激他,我只是很实事求是的让他让开下而已,换来的却是,他更紧的搂住我,紧紧贴靠在一起的身体因他的推力同时抵上墙面。

这下我完全的被他顶在他与墙体之间,实实的动弹不得。

刚才的紧拥如果说还有点好奇的话,那么此刻头皮却有些发麻,似乎……好像……是不应该进展这么神速的。

于是决定说点什么软话来缓解下眼前的局面,我说:“你什么时候也喝酒了?头晕吗?不如我们回去喝点茶解解酒吧。”

他笑了起来,额头继续顶在我的脑门上,“菲菲,你不是想知道晚上为什么要带你们来这里吗?”

我一听这个话,顿时觉得他其实是清醒的,放了下心,配合的点点头,“嗯,你说你说。”

我才叫他说,也已经竖起耳朵准备好好的听他说一番什么感人肺腑的话来沦陷我,以叫我能顺理成章的接受这样的快速进展。

可是我巴眨这眼睛等他说话的下一秒,他的嘴唇突然的贴过来,在我震惊的目光中贴上我的嘴唇,热切的亲吻吸吮起来。

脑海里‘轰隆’一声,过往的某些熟悉的画面闯进脑海,在教室里、在某个校园的楼梯口、在情侣的高发聚居地荔枝林、在食堂门口的小树下……这样的亲吻热切而熟悉,却又陌生炙热,让我的脑袋一阵一阵的晕眩,搅成一团。

而之所以会搅成一团,是因我的脑海里同时还有一个巨清晰的念头儿,如果李柏杨这厮竟是假借酒之名乱吃我豆腐的话,一定将他胖揍不可,好好的叫他改掉这个恶习。

怎么会有人这么多年一直保持一个很……龌龊的习惯,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一边充斥着回忆,一边还要顾及他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故作姿态,一边还不忘探究我们的发展进度是否合适宜……觥筹交错的念头杂揉一起,搞得我真的很伤神。

一伤神,我就走神了。

走神着我还想,难不成他晚上带我们来就是为了此刻调戏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李柏杨果然是个有耐性的人,连这么小的细节他都能搞出那么长的前奏,也实在是难为他了。

我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被他啃了多久,直到他叼着我的下唇,氤氲的口气吐出来吹在我的脸颊,擦过我的耳根处,才听清他在说:“专心点,不要走神。”

他这一提醒让我终于清醒了过来,这才一眼瞥见刚才才飘过去的两位大妈又从十米开外飘了过来,立刻手忙脚乱的想把他推开,“你放开,大妈又来了。”

刚才才不过靠在一起就已经被用‘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如此严峻的词抨击了,如果此刻被她们撞见我们这样……不知道会有怎样的词又会蹦出来。

“大妈是谁?”李柏杨不紧不慢的反问我,脸倒是离开我一些,被打断的眼神迷蒙又不满。

我有点急,可顾不得他的情绪,可见我其实脸皮还算是挺薄的,只觉得在陌生地方被人强吻已经是个挑战,还要被陌生欧巴桑围观实在是个极限,于是只奋力于挣脱他的手,边挣边用眼睛明示暗示,“那,那边,有人来了。”

他终于发现我的担心,转过头看了眼已靠近五米范围内的两位大妈,并没有放开我的意思,脸上是再淡定不过的自若表情,然后迎着越来越近的她们,我的脖子在发热,毕竟李柏杨那该死的大腿还紧贴着我从群摆里露出的白皙腿根,可他却一丝窘意也没有,落落大方般,只微微调整了个姿势,下巴微抬,淡淡的突然开口,吓了我一跳。

“晚上好。”

“……”

我错愕的看着他,再看见大妈俩同样错愕的眼神,然后,她们原本好像要说话的嘴唇抖了半天,终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飘出我们的视线,终是什么也没再说。

真是让人很黯然**。

“嗯,现在你知道了。”李柏杨把大妈吓跑后,稍微的拉开些我们的距离,鼻子却依然抵着我的鼻子说到。

我楞了片刻,完全摸不到头脑他说的知道是指什么。

他看着我的表情估计不像装糊涂,只好继续说道:“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带你们出现这么重要的晚会,是在挑明我们的关系吗?”

我茫然的点头,“……就算明白,你也不用见人就挑吧?看把人家吓的。”

他好像有点不满意我的态度,“哦?你不喜欢?算了,不能强求你太多,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话毕顿了顿,又说道:“那既然你明白了,你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吗?”

我实在是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脑袋里再次短路,“呀?明白了还要干什么?”

他趁着我嘴巴呈现‘啊’的样子又亲了一口,我连忙把嘴闭紧,他才奸人当道的笑着说:“明白后当然就是,把名义该坐实了,这都不懂,笨。”

说完还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动作实在是宠溺得要命,让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心里突然很诡异的想到一句爱情宝典,所谓: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我总这样轻易的叫他占去便宜,是不是也显得我太没个性了?

人家说,在爱情这件事上,通常投入得越多,就越难割舍。

我细细的回忆了下六年前,是不是就是因为我们那时过得太过惬意,他为我投入的还太少了,所以我们累计的缘分才那么单薄?如果真要从这个角度看问题的话,那么此刻,我是不是应该拿出我最彪悍的态度,不能叫他这么容易的把我给坐实了?至少不能总叫他吃去了豆腐还总无力反抗。

他说重新开始便开始了,他带我出来我便出来,他拥抱亲吻我便不反抗了,而此刻,他说要坐实了,我……我怎么就这么没脾气的什么都顺着他呢?

从误会解开,其实我们相处的时候还少之又少,我不过凭着一丝回忆里的甜蜜记忆想找回那个曾经的人,但他还是不是他,我又怎么知道呢?

也许,我真应该不要再这样脑袋不清不楚的继续糊涂下去,不能总让眼前的稍许甜蜜就冲昏脑袋。

这样理了一番思路,我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再看李柏杨,都感觉……没什么感觉。

咸鱼是该翻身了,再不翻就真的要被煮熟了。

其实从他刮了我鼻子后到我有如此大彻大悟的想法间不过短短的几秒,他显然不知道就是这几秒我已经经历过了一个深沉的……高层次的灵魂的思考。

于是在他还保持着戏谑的笑脸注目下,我说:“你能,稍微让开一下下不?我有话要说。再说,你这样光天化日的调戏良家妇女,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此言一出,果然效果很明显。

很明显,他靠得更近了!!

挨千刀的,怎么是反作用力呢?!

“那你的意思是,换个不这么光天化日的地方?”

我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你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要不要这么曲解我啊?我的表达能力真有这么差?

“哦,是吗?我听起来就是这个意思。”他说着话还意味深长的往我今天的V型领口往下瞅了瞅,“那走吧,你可真是个坏姑娘,想说就直接说,还这么拐弯抹角。”

“……”我嘴角抽了抽,顿时无语凝噎。

“不用害羞,迟早要面对的。”他的手指滑过我的脸,表情特猥琐特龌龊。

我想着不能这么快就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精神堡垒崩塌,于是硬生生的抵着他的勾引,呼了口气,视死如归的说道:“李柏杨同志,我们约法三章吧。”

约法三章

爱情里的人儿很喜欢搞些所谓约法三章,有的甜蜜,有的肉麻,有的也很实际。言我当然再不能有年轻时候的情趣,学着柳月娥满嘴的嗔怪说‘从现在开始你只许疼我一个人,要宠我爱我,不能骗我……’,虽然如果有机会我其实还满想演练一次的。不过眼下的情形显然是很不适合说这样带着玩笑兴致的话的,于是我‘咳’了下,润了润嗓子,很正儿八百的说:“我的约法三章很简单,不可以总出其不意的把我当成理所当然。”

“嗯?”李柏杨显然对我的这句浓缩的话有点迷惑,饶有兴致的从鼻孔里哼了个气出了,看着我着,等待我的解释般。

就这个当口,我已经成功的把刚才暧昧的气氛搅淡了许多,手脚也已安然的脱离出他的钳制,端庄的站得笔直起来,并保持笑脸。

我觉得这即将是我最推心置腹的一番话,所以我必须态度认真些。

来的时候,小图特别跟我我说,无论做什么,都多想想自己。

我楞了好半晌,她很少这样正经严肃的跟我说话,我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她说的是我在对待李柏杨这件事上。我在那一刻的冲动就是想跟她解释,其实我就算原谅了李柏杨,毕竟这么多年分开,很多东西已经改变,我早有心理准备,会慢慢去试探调整,并不会糊涂的真的就既往不咎,傻傻的重陷进去。

可是我看着她的眼睛,她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后端着马克杯漫不经心的喝水,我突然就明白,其实她什么都比我想得透彻。

最了解我的人,到底还是最推心置腹的眼前这个人。

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想,我们都明白彼此,只不过她更加不放心而已。

很感动。

所以,我有了那一番的觉悟,不能不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小图的提醒。

她这样的一提醒闪过我的脑海,我的自然而然的有了接下来的话了。

“人家说,世界上没那么多的缘分,两个人能在一起长长久久,是因为必定有一个在苦心经营。我觉得挺有道理的,以前大家都太年轻气盛,情爱的事一直以为就是你情我愿、彼此有对方就是了,现在我们都明白,其实不是这样的。”我舔了下嘴唇,看着他有些听糊涂的表情,想说得更具象些,“我希望我们在一起,不要有谁苦心经营。如果在一起都要这么辛苦,那真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你觉得呢?”

“怎么会这么想?和我在一起,你会想很多吗?”

“会。”既然找到了挑开话题的时刻,我决定一古脑的实话实说,毕竟见面这么久我们好像还真的从来没有这样安静的面对面静心谈话的时刻,虽然眼下的着装……场合……灯光似乎都并不是太合称。

这么多年的感情,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刻能够尽情宣泄的机会,环境的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让彼此知道对方的想法,比什么都来得重要些吧。

如果我真的想继续这段感情的话。

我说:“那时知道你找我,我其实,已经原谅你了。”说着我自己倒笑了,女人其实真是太容易受伤,就是因为恨得太容易,原谅得也太容易。我不能不说在这个女人的弊病上很是代表。可是我此刻这样坦白,却心里很放松。

李柏杨一直都是很聪明的,他既然听得我这样说,肯定知道后面才是真正想说的,摸了摸我的脸并不插话,只目不转睛的将我看着,鼓励着我继续说的样子。

“知道自己错过那时的确难过,从累计了这么多年的恨,到遗憾,到纠结,是个很艰难的过程。女人大多虚荣的吧,你走后我一直在幻想你能回来找我,知道没有后恨是肯定的。可是知道你真的找了,我其实很高兴。”

我这样说并不是想剖白我多么专一高尚,我其实只不过想引出后面这句,“但高兴的同时,你不觉得我们真的离开太久,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吗?大家,都变了。”

“嗯,变了,人总要学着成长,但未必不是好事。”

“不是的,你没明白我的话。”

“苏菲,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李柏杨并不打算再让我废话下去了,认真的替我总结,口气有些异样,“你不过就是想说,我们都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人,一切都在变。”

我想了想,觉得他总结得对,却又觉得哪里不对,思索了半晌还是没明白这个怪异的感觉是哪里不对。

他此刻也已不像刚才那般调戏占我便宜的样子了,认真的表情上,眼睛漆黑而闪着明亮的光,笔挺的鼻梁桀骜不驯般,像着主人的性格,连带着这句话似乎都十分硬朗。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正经的时候十足正经,而嬉闹的时候让人毫无办法。

我细细的看着着眼前这张脸,他也不笑的回看我,在有些许昏暗的走廊里,四目相对,我终于顿悟哪里不对了,是他的语气。

“苏菲,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啊?”我才刚缓过神他的话外之音,本想纠正他时,他却先开了口,我‘啊’了一句,真是不知道他指的是哪句?

“以前让你离开一次,是我的失误。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发生。”我恍惚想起这句是那次采访时,他拉着我的手说过的,不过那时他说得那么狠,眼前却说得满是落寞,突然就感染得我心情有些压抑。

他顿了顿,舒了口气,却不看我,“除非你真的有别人,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了……我知道,你没有。”

他说我没有,却第一次说得这样不霸道,我反而有点不习惯。

我其实挑起这个话题真的是想表明我们之间很多差距,我们应该好好的一步一步来,而不需要这样像不懂事的小青年一样又像当年那样无知无觉的投进去,应该学着看现实的一切来走。

比如,见家长这种事,是不是也太快了?

再比如,开房这种事……是不是也太那啥了?

神,这才是我想表达的,怎么现在看李柏杨的表情,好像被我伤到神经了似的,连‘离开’的话都出来了,可是我们俩的思维……真是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的。

\奇\哎,男人和女人的思路,怎么就这么……哎。

\书\为了扭回来李柏杨误解了的那个方向,我硬着头皮戳了了戳他的胳膊,眼睛不自觉的看像头顶的小吊灯,“那啥,李同志,你想的完全跟我想的不是一个回事。”

“嗯?”

“我其实,其实只是想说,我们慢慢来就行,也没说就不跟你在一起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李柏杨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然后又有点不肯定的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继续望灯,言不由衷道:“按部就班其实偶尔也是中华的传统美德。”

这回我没再看到李柏杨的表情了,因为他跟狗似的突然蹭了过来,紧挨着我的胳膊,长臂搂过我的肩膀,用力的拍得我差点脱线,豪爽的笑了,声音特亢奋,“嗯,好姑娘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我嘴角抽搐着把他的爪子拨掉,幽怨的看着他那张瞬息就恢复兴高采烈的脸,很是黯然的说,“你真应该去当演员。”

“嗯,我就当是表扬了。”

我叹了口气,觉得跟他说什么好笑都特别九曲十八弯。

“嗯?那你刚才说的约法三章到底是什么?”李柏杨绕了个大圈后一脸不解的问我。

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果然!!果然弯是不能绕太大的,不仅把对方绕晕了,连主题都绕模糊了,挨千刀的。

我戳着他的胸膛,一子一顿的,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说:“我的约法三章就是:你,以后不要再动不动就亲我摸我还想开房,这所有的通通想都不要再想!想重新来过,就一切重新开始,牵手搂肩压马路,一样一样不能少,该干啥干啥,说不定这么多年过去,我们都已经不是对方的菜了,慢慢习惯对方,如果能忍受对方的缺点,被对方家庭所接受,一切未迟。感情就是这么培养起来的。你要想操近路,以为占了个儿子的便宜就想一步到位,在我家那户口本上写上户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现在不要再亲我的耳朵了!啊!!”

揪心

夜色这般暧昧,我们俩偷跑出晚会躲在这个墙角嚼舌根,虽然嚼的内容叫人有点风中凌乱、主题混乱,但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还是愉悦的。

我摸着心口儿想,如果我妈知道了我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轻而易举的原谅某人不说,还这样暧昧的跟他处在一块了咬舌根,是不是会打断我的腿?

额……估计会先打断李柏杨的腿。

这个想法要是我光在心里念叨念叨也就没事,却不小心给嘀咕出声了。李柏杨那耳朵跟狗耳朵似的,竟然听到了,立刻给予了报复——抓过我的手,用力的啃了一道。

我吃痛立刻抽回来,疼得直吸口水,“你,你至于吗?狗毛病又犯了?”

“谁让你这么心狠手辣,竟然想我的腿被打断。”

“我,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哈哈,随便说说而已,哈哈哈。”

“菲菲。”他额角抽了一下唤我,我‘嗯’了一声依然咧着嘴看他,“你笑得很冷。”

“……”他大爷的。

我在心里骂骂咧咧着,却突然发现心底深处丝丝的冒着一股东西,凉凉的,有点麻有点甜,又熟悉又陌生……透过走廊外的窗,楼外是黑丝绒般的温柔夜空中星光点点,闪烁得调皮而欢快,就像我此刻淡淡的、点点的甜蜜。

我心下‘咯噔’一下,突然想到,这不会就是人们说的‘老来发春’吧?

噌……一想到这个词我的脸一下热起来。

真是要命,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动不动就脸红脖子热的,实在是对不起我已经是孩子他妈这个光荣的身份。努力在心底平息告诉自个,淡定,要淡定,这才慢慢平稳下心境。

淡定是延续热恋的葵花宝典,我要努力,再努力。

就在这一刻,我看着星空还心念念的想,也许我口中所谓的重新开始早就已经开始而我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觉得还未开始罢了,不然何以突然而至的,莫名心跳?莫名喜欢?并且,还觉得如果接下来的日子都能这样的日以复日夜不错。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古人诚不欺我。

这句话于我来说,残酷在于,这一刻的怦然心动,犹如昙花一现,骤然而美丽,却远远抵不上下一刻的顷刻崩塌。

从点点的开心到刹那间粉碎的过程,真是残忍得非常彻底。

小图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穿过长长的走廊朝我走过来,其实,更具体些说是,她其实一路小跑着朝我奔过来的。高跟鞋在她的脚下发出急躁的、不安的‘砰砰’声,无端叫人远远的听到时就跟着有股很心浮气躁的心情起来,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一样。

可原来,并不是好像,是真的。

在嘉年明华游乐场,那短短的几分钟,苏彻从我身边消失,我在那一刻像失了主心骨,满心口都塞满了空洞洞的茫然和焦急,我觉得那时的心情就像掉进无底洞,从来因为害怕失去而紧紧抓住的那根藤突然就凭空消失了,我的心整颗就像被挖走了一样。直到他安然无恙的回到我怀里,真实的触摸到怀里那个柔软的小身体时,心脏开始博动血脉涌流,失而复得的心情叫人难受得眼泪都挤出来。

而后,陆小蔓的那个危险的威胁,叫我每时每刻寝食难安,直到李柏杨比认真更真切的在耳边说,别怕,我回来了,以后就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叫人凭空就心落回胸膛里,安静下来。

可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就是这么傻这么蠢,竟然相信这样的甜言蜜语?!!他如果真的能好好保护我们,为什么现在小图跑来告诉我苏彻不见了,我的心会这么痛!这么后悔!!

前一分钟我们还在低眉悄语,这一分钟却已天翻地覆。

我的耳朵里只听到小图说苏彻不见了,其余再入不了耳朵,也听不清李柏杨在说什么,我只控制不住发抖的迅速脱掉高跟鞋,拔腿就往回跑。

我得用最快的速度去看看我的儿子是不是还在那里玩,也许小图在骗我。

李柏杨冲上来,拉过我的手,我抖着嘴唇却无力再去做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任何语言,只能一起快步的跑进那个金碧辉煌的大厅。

乍然闯入,骤亮的灯光刺得眼睛生疼,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只能急急的穿过人群,不顾任何人是否因为我们的突然闯入而侧目旁观,只朝我们刚才离开的那个地方大步走过去。地面冰冷,透过脚底窜上心头,同样冰得让人慌神。

“你们走后不久,陆小蔓就来了。”

“我一直看紧着小彻,一颗皮球滚远了,他跑去捡,我也就跟过去,被一个人撞了一下。”

“明明在门口的,我就跟到门口,皮球滚在旁边,苏彻不见了……”

“她一直在人群里,并没有靠近小彻,也许不是她,只是凑巧……你不要这么激动,李紫她们已经去找了,这么多人都在,他可能只是去了下厕所,我就是担心,过来告诉你一声而已。”

“苏菲你的脚流血了,你不要这样失心疯,我都告诉你只是有可能走失而已。”

……

小图从见到我开始,到在我的身后追着我不停的跟我说着话,拉我的手想叫我冷静下听她说话,可是我耳朵里、脑海里不断的想到‘苏彻不见了’这件事,别的话像风一样穿过脑里却完全停不住。

我不知道天下的父母是不是都会像我这样一心想到孩子就失去神智,甚至一丝一毫也冷静不下来好好思考,只想着快点找到,找到能安心。

别的妈妈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但我的孩子,我绝不能有一丝闪失的孩子,我没办法用任何冷静的想法去揣测他是不是只是走失一会儿,还是走失很久……还是别的什么,我不敢想。

只因为,陆小蔓,这三个字叫我不敢想。

我只想快点看到苏彻就好了,看到他,别的事都可以商量,管他是不是又只是去捡个皮球还是顽皮的去上厕所。

我沿着整个熙熙攘攘的人群周围狂走一圈,眼睛睁得又疼又涩,眨都不敢眨的盯着每个角落看,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小身影。

眼睛突然就模糊了,所有的人都模糊了,手里突然猛的一下被用力拉扯,我撞进一个怀里,李柏杨抬起手在我的脸上擦去,我这才又看清他紧紧蹙起来的眉头。

顺便也穿过他的肩膀,看到了陆小蔓笑靥如花的望向我们,举起盛着通透酒红的葡萄酒高脚杯笑了一笑。那么漂亮的微微一笑,却冻到我的心底去,深不见底。

我僵在原地,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挪动一个脚步,只等来李紫和穆秋云同一个方向急急的朝我们走来,她们脸上的表情,小图左顾右盼的焦急,都那么清楚的在告诉我一个信息。

我的孩子,他真的不见了。

几分钟。

才不过短短的几分钟,为什么又是这样?

为什么每次我才离开他不过短短的几分钟,他就要这样来跟我捉迷藏呢?苏彻是不是也太顽皮了,这会找回来是不是要狠狠的教训一回才哪能叫他学乖……

可是,我怎么会这么粗心大意的以为那么多人在就放心的把儿子一个人留在人群里,自己却跑出去所谓浪漫约会呢?

我怎么就这么失误,没想到这样的场合陆小蔓肯定会出现的呢?

我怎么就相信了他们说的没事,相信危险真的离我们已经很远很远?

我怎么这么傻?!

“苏菲,你冷静点,现在都还没确定孩子是不是真的不见,还是只是走出去一下,你别这样激动。”他的手捧着我的脸,说的话终于进了我的耳朵。

可是我看着不远处笑得宛若仙子的陆小蔓,心底除了凉就是惊,他的话我听到了,我也听到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苏彻是叫陆小蔓藏起来的,她说过得不到的东西,就毁了它。你当时没有亲眼亲耳听她说这句话是多么发狠,我就知道她怎么可能这样轻而易举说说而已,她是说真的。”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情绪很失控,你才一听到孩子没了就急成这样,有没有冷静一下想想小图刚才说的话。你这样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找到苏彻?来,听话,把鞋子先穿上。”

我愣愣的看着他蹲下去抬起我的脚,小心翼翼的为我穿上,并没有感觉到脚上有任何疼痛,“好,你把我的孩子找出来,他回来我就能冷静了。”

周围的人群好像微微起了骚动,人群里似乎感觉到了我们的情绪变化投来各式各样的探索目光,可是我只低着眼睛不停的在四处寻找那个小身影,顾不得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自然都能冷静。

眼下就这样不期然的看到一双黑色的皮鞋进入视线,沿着裤腿往上,是李向华微露疑惑的表情,正正的将我看着,“怎么了?”

李向华纵然再显年轻,面容上也是沉稳而陈敛的,他就这样一问,我突然就像听到我爸朴实简单的问我“怎么了”一样,在亲人面前才有的内心脆弱一下崩塌,心情难受得整颗心脏像要沉坠下去,猛吸了好几口气,才说出话来,“苏彻不见了。”

这句话从我口中说出来,又一次重重的打在我自己的心口上,深深的为自己没看好孩子而自责。

“不见了?不会的,刚才还在这跑来跑去,别急,可能就是调皮躲迷藏起来了。”他朗朗的安慰我,我却丝毫没感觉到卸下重负。

人家都说,母子连心。

我看着这么热闹的场景,这样热情的灯光、觥筹交错,那么多漂亮的脸孔在对彼此展开笑颜,可是我真真切切的感觉不到那个小家伙的气息。

他不在这里,我知道。

“不是的,苏彻这孩子很乖的,平时根本不会乱跑,从刚才到现在已经好几分钟,他要是顽皮跑出去也该回来了,不是这样的。你们没有从小带他,不了解,你们都觉得我太小题大做了吗?不是这样的……”我像在喃喃自语,又想试图跟他们解释,真的不是我太过心急,再抬眼,才发现陆小蔓竟已走到我们眼前。

她依然那么笑着,淡淡的、不着痕迹的一笑而过。

“伯父好。”她恭敬的对李向华点头问好,才转身看我,在我听来却是十分刺耳的问我,“苏菲,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笑了,脱口而出的话毫无凭据,但我就是这么毫无凭据却说得异常固执,“如果苏彻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不会放过你。”

这句话叫所有围绕在我们身边的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穆秋云一脸疑惑,嘴唇动了动再看向李紫却是什么都没说;小图离得远些还在四处寻看,只抬眼将我望着,眼睛有点疼看不明她的表情;李向华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陆小蔓再看着我,最后把目光定在李柏杨的脸上,好像要叫他说个明白般;而陆小蔓则非常明显的楞了一下,脸‘唰’的一下立刻就不笑了,“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情绪失控

那么近的距离,她就在我的眼前,她说过的那句话,她说她得不到就要毁掉的那句话清晰如昨的响彻在我的耳坢,此刻,她却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定定的看着她,想从她的表情她的话里听出破绽,可她保持着端庄又认真的表情,说的话一字一顿条理清晰,语速正常,不慌不忙从容不迫。

就是这样自然得体,为什么我却依然认定了她在撒谎?

她怎么可能听不懂,所有的人都听不懂,我也知道她明白我的意思。

李紫挽着穆秋云站在我的左边,李向华与陆小蔓就那么并列站着,小图的脚步放轻了在走过来握住我的肩膀,他们或不解,或好奇,或困惑,或安慰焦急,各种目光探寻着却谁也不说,谁也不挑破。而李柏杨,从始至终拉着我的手,此刻在我死盯着陆小蔓不放的时候突然用力扯下,拉开了我与他们的距离。

“苏菲。”他低低的叫我,压着的嗓子听起来那么沙哑。

“你相信我吗?苏彻是被藏起来了,我知道,你快帮我找,你帮我把他找出来啊!”我急得语无伦次,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抓住他的双手,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紧紧抓牢了我才不会软到地板上。

“苏菲你冷静一点,从刚才小图来告诉我们到现在也才短短的十几分钟,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找一遍,你别激动。”

“好,好,那我们去找,他就躲在哪个角落等我去找他,一定是这样的。走,小图走,我们去找。”我悬着已无法冷静思考的神经,拉了小图,一起快速的离开人群,朝她刚才告诉我的苏彻走过去的那个方向走。

脚步有点虚,重得要命,跨起来像灌了铅,步履维艰。可是我不敢做任何停顿,陆小蔓的脸擦肩而过,她是那么淡定自然,她说她不懂。

是的,我没有任何证据,我只有一腔的脑袋发热,没有人会相信我,我只能靠自己去找。

我自己的孩子,我把他弄丢了,我得去把他找回来。

刚才还仿若星河浪漫的天空此刻看起来却黑得阴沉,树影灼动,泛凉的晚风吹过,宽阔而奢侈的后花园里的花草随风摇摆,微弱的沙沙声是风吹影动的声音,冷硬的建筑映着淡淡的光辉,空旷而安静。

却哪里,还有苏彻一丝一毫的影子?

我在这百平方多米的小花园里到处乱走,心底一遍一遍的想换位成别人的思考,告诉自己,也许真是我太失控了,也许真是我太不冷静了,他只是顽皮跟我们躲迷藏,他只是太过捣蛋跑去上厕所了,一切都不会真的那么糟。

他在,他还在的。

等下找到他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他一顿,是的,一定要好好教训……

可是,怎么可能?!

就这么个小小的地方,放眼看去,一眼望穿,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这个空荡荡的地方除了风在吹没有一丝的变动,我怎么可能安慰得了自己他还在这里?我怎么能这样自欺欺人?

我想我一定很狼狈,脸上冰冰凉的一片,一定把秋云帮我画了一个多小时的妆都破坏了。手心里有个力道一直在拉我,耳边也一直嗡嗡的响着什么声音,我脑袋里很混乱听头痛欲裂,终于才听见是李柏杨在用力的跟我说话。

我愣愣的回过神看他,颤抖着声音说:“你们都不相信我,苏彻真的不见了,我要报警,我得马上报警。”

我抖着手却无论如何找不到手机,手机呢?手机去哪了?

我四处找手机,才赫然发现,咦?陆小蔓去哪了?她不是刚才还在那儿吗?她是去通知藏苏彻的人躲好吗?不然为什么她突然就不见了?

她为什么要冲苏彻去,她为什么那么变态?她去哪了?

肩膀突然被晃过来,李柏杨的眼底阴霾得深不见底,“苏菲,你不要着急,所有人都去找了,你这样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只会让自己受伤。现在还没确定是不是走失,还是孩子自己玩着躲起来,未满失踪时间,报警是不会受理的。你冷静点。”

在很长时间以后,我常常回想,如果这个时候我能冷静些,如果我能像他说的不那么激动失控,哪怕只是做几个深呼吸让自己情绪不这样崩溃,好好的听他说话,好好的商量,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呢?

哪怕我就是狠狠的怨他,恨他,可是如果我少说一些,是不是会好一些呢?

可是我没有,我的满心满肺里因为苏彻的失踪,因为陆小蔓这样巧合的消失不见,茫然得接近崩溃的边缘。而他在我眼前说着冷静的、在我听来却是冷血的话,把我骨子里头的那些焦急全部化为愤怒,冲动的爆发了出来。

我被焦急愤怒刺激得失了理智,狠狠的甩开他的手,赤红了眼。

我口不择言的说:“我自己的孩子是不是走失我会感觉不到吗?就这么个破地方,他在不在我会瞎了眼看不清楚明白吗?我冷静?我怎么冷静?!你们一个个的叫我冷静,孩子不是你们从小带大的,你们当然可以冷静,你们根本就不理解我的心情。他们怎么想也就罢了,可是你,那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能这样风轻云淡漠不关心,李柏杨我看透你了,苏彻他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能这样淡定自如?你怎么就能这样?”

李柏杨死死的盯着我,声音比刚才还要阴沉得逼人,“苏菲你要再这样无理取闹,就过了。”

小图猛的拉我的手,竟然不是帮我,“苏菲你别这样,现在好好想怎么办,不是争吵的时候。”

连平日里最好的朋友都这样规劝我,可见我是真的太失控了,可是那时的我哪里听得进去。情绪激动如我,在这个夜晚,没有因为小图的规劝而收敛一些,却变本加厉的把李柏杨伤害了。

不久以后,我就为这一刻说过的一切,付出了长久而漫长的忏悔。

这个晚上,我把李柏杨的手甩开,不愿他再触碰到我的任何一寸毫发,也把小图推开,认为她竟然在我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却不站在同我一边,严重的伤害了我。

可是我不知道我接下来的话才是真真正正的把他们都伤害了。

我提高了分贝,大声说:“是我自己不好,孩子没看好是我自己该死,你们都没有错,是我错了。我真是大错特错,李柏杨,我错在一开始就不该答应和你在一起,我错了,我真是太没用了。陆小蔓说过她得不到你就毁掉,她说到就会去做的,我明明知道她不是说着玩的,我怎么还能这样掉以轻心,你看,她现在不在了,她就是去藏我的孩子的,我该死我真该死!如果我不跟你在一起就好了,她就不会再来找我了,我求她放过我们,可是我错了,我为什么还要和你在一起?你放手,我恨死了,我恨死我干嘛非得死乞白赖的要回到你身边,我怎么能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知死活的要跟你在一起!我恨你,我恨死我自己了。”

李柏杨的眼睛布满血丝,眼底瞬间凝聚起巨大的风暴阴霾得像要杀人,他的手狠狠的抓紧我的胳膊,像要拧出血来,“苏菲,你就是这样想我的?我在你眼里就这样不堪一击?好!好!”

他连说了好几个‘好’,喉咙里沙哑的挤出后半句,“你记不记得我说过,只要我在就一定不再让别人伤害你们,你相信过我吗?嗯?好,很好,你从来不相信我。从前是,现在也是。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因为,我比你想象中更爱他,我没你想的那么冷血!”

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说完这通话,突然松开手放了我,在我下一个动作,或者说,下一句话之前,刚才久久找不到的手机突然在小图的包里发出幽光,一响而过的短信铃声在我们这个短暂的安静的间隙里突兀的当穿划破。

敏感的时刻,手机的响铃无疑把我的神经提到了最尖锐的边缘,我的脑海深处不可抑制的想到,这肯定是有关苏彻的。

可是我没来得及去确认是不是真的有关苏彻,李柏杨抢先拿过手机,只一眼,他的眉头瞬间就蹙结起来,嘴唇紧紧的抿起,仿佛狂风暴雨前的巨大压抑,我从他这样表情里几乎立刻就肯定了那信息的内涵。

我伸过手去,心里极度忐忑着想知道短信的内容又多么害怕,就在这个当下,突然眼前闪过他扬起的手,重重的砸在了我的颈处。

骤然而巨大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黑,昏过去前我看到李柏杨依然皱着眉头上前一步,抱住了我。我在失去神智的最后一秒,绝望而深切的恨死了李柏杨。

那个时候我哪里知道他这样给我一个手刀是为我好,我在醒来的第一刻,从医院的躺椅上蹦起来看到眼前的小图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李柏杨个王八蛋,他这是想干什么?!”

我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我此刻是在医院,安静的医院在深夜里显得更加阴森,我这样一大叫在墙壁之间来回回荡,我这才猛然发现身处地方的可怕,安静的病房里只有我和小图,而她熬红了眼睛告诉我,“苏菲你先冷静听我说,苏彻找到了,现在就隔壁,秋云她们顾着他你不要担心……但是,李柏杨。”

她突然顿了顿,我一下子腌了,刚才还火急攻心在她这半句话里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冷了,本能的觉得他肯定出事了,而且是大事。我没问,我直接下了床,下意识的冲出房间,视线里一下撞进那三个字,那在夜里闪着白炙的‘手术室’三个字悬在门上,泛着冷光,冷冷的对着我。李紫一家人正在手术室门踌躇徘徊,她转过身看到是我,眼睛也红了。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才隔了一会了,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表情了?

“柏杨现在受了重伤,在手术室里抢救。”

李柏杨在手术室里抢救?

他不是刚才还好好的,他还那么用力的用手砸晕了我,他怎么这会儿就在手术室里呢?

苏彻呢?苏彻找到了,他没事了,可是他又怎么了?他是去找苏彻才出事的吗?他到底哪出事了?为什么大家都红着眼睛?

我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他,说他不在乎苏彻,他是不是因为我这样说才一意孤行的去找苏彻才受的伤?是不是因为我那样说他才要证明给我看他真是不是不在乎?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难道就为了证明这个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真的是这样不理智的去干了什么事了吗?谁能告诉我到底他怎么了?

我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心里想着,想着,眼泪突然就掉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这样不冷静,他如果真的……我不敢再往下想,悔恨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出来。

一抬头,手术室的门轰然打开了,所有人都要涌上去,我的脚却像定了巨大的铅,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我只看到有好几个白大褂的推出一张床,上头躺着一个用白床单整个盖住的人。

我的心,突然就像被一万只的手骤然的抓住抓牢,再死死的揉碎,脑袋里所有的念头像一下被抽空,喉咙被扼住呼吸,再没有任何想法,没有任何动作,只有脑海深处最最后悔的一个念想,对不起。

我只感觉眼前顷刻间一黑,轰然向地面倒下去,混乱中有杂乱的脚步声靠近扶我,有人喊我,还有一个带着哭腔的、稚嫩的孩童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在叫我,“妈妈,妈妈……”

番外之 营救

辉煌的大厅里,觥筹交错、举杯承欢的人们并没有因为刚才发生的一点点骚动而多做异样,敬酒的依然继续着端酒畅饮长谈,谈笑的依然巧目盼兮笑意盈盈,谁也没有多做分心的去注意到大厅外的那个小花园里,一对情侣正在发生剧烈的争执。

李向华略带着疑惑的目光朝那边望去,沉沉的夜色掩盖去那外面的大部分情景,只传来弱弱的声音也并听不出太多内容来,眉头微皱了起来。

“要不要出去看看?”李柏杨的母亲卓文珠显然看出了他的担忧,很偎贴的问道。

“哎,年轻人总是冲动,遇事还是太过浮躁。没事了,再看下,等下需要的话再说,有些事让他们学着自己处理也好。”李向华说着端高了手里的高脚杯,优雅的抿了一口,转身对卓文珠点了点头,再寻找陆小蔓的身影,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开了。

四目望去,才匆匆的瞥到她的一角群摆隐没到人群里去了。心下有一丝奇异的感觉,便在心底留了个念头,却也没对眼前的人说,只当自己多留个心眼罢了。

与此同时,在夜色笼罩下的大厅外,艾小图的手包里手机适时的发出声响,幽蓝的手机屏显从打开的手包里透了出来,李柏杨眼明手快的抢先拿过手机,在她和苏菲的侧目下快速的扫了一眼那条信息。

再简单明了不过的几个字,却叫人的心骤然收紧了起来。不用抬头都知道眼前的这两个女人是多么的焦急想看这条信息,可是,他知道不可以。

特别是苏菲,她现在根本就冷静不下来,再看到这样的信息无异于火上浇油,脑海里再容不得太多思考,只在她伸过来手想抢过去手机时,他猛的扬起手,狠心的在她的脖颈处砍了下去。

她本已续满眼泪的双眼蓦地一吃紧,两颗硕大的眼泪滑出来,便软了下去。李柏杨心里跟着一疼,几乎是同时上去了一步,在艾小图满是震惊的目光中稳稳的抱住她。

“现在没时间解释,苏菲太激动了,我不得不这样做,对不起。你一定要看好她,孩子我会去找回来,不要担心。”他拦腰抱着她,边快步疾走着边不喘口气的跟紧随在后的小图交代,很快就转弯进了一间标间,把她放到床上后,半跪在床头,因满心急切而青筋突起的手却温柔的拨开她沾满泪水汗水而贴在额头的发丝,喃喃的说,像在自言自语,“对不起。”

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她,好像少看一眼就真的再也看不到般,神情庄重而认真,柔柔的话从嘴唇里吐出来像在交代,又像在道歉,“我会把孩子找回来的,不用担心。没事的,睡一会。”

连若旁人,小图也不禁一滞,立在一旁跟着心急却不知道做什么好,喉咙因紧张而上下吞咽着口水才发现喉咙早已干得不行,干涩的话经过喉咙口艰难的说出来,却只说了几个字便断掉,“苏菲她刚才说的那些……”

“我知道,我没怪她。”仿佛已猜到她要说什么,李柏杨回过身对她点点头,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是我没做好,没保护好他们,刚才在她那么着急的时候还没好好安慰她,是我做得太不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好好看着苏菲,我去把孩子找回来。”

“你去哪找啊?是不是……”小图的眼睛看向他手里从刚才抓到此刻依然不放松的手机,似乎明白了,明白的同时心底不知为何竟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顺着她的目光,李柏杨也同样看了看手里的手机,眼睛再一次掠过那条信息,心下更加肯定了那个主意,再抬头时身体已全部离开了床,落落的站在小图面前,凝重的交代:“城南区的那边有个废铁厂,你记好了,如果一个小时后我还没带着孩子回来,你就报警,记住了没?”

“废铁厂?哪个废铁厂?苏彻真的被绑架了?”艾小图的脑海里‘嗡’的一下炸开,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好像想叫他说得更明白些,心里终于能体会刚才苏菲那种深切的心急如焚。

“嗯,现在没时间解释那么多,城南区正在开发的那片区只有一个废铁厂,就在那里,一个小时后等我们回来,如果没有就报警,记好了?”

他阴沉而凝重的目光仿佛要着起火来,艾小图再问不出别的话来,好像再多说一句危险就更多一分,只急急的点头,“记住了。”

像在答应,也像在给自己力量,小图不停的用力点头,手抓着自己的衣摆,指甲都陷进肉里仿佛要抓出洞来却丝毫不觉察,只突然一激灵,才想起重要的环节,一伸手便抓住李柏杨的衣角,“短信,是不是短信说什么了?你不要一个人去,我们为什么不现在就报警?”

“现在还未到报警的时间,而且情况还不清楚,并没有接到勒索电话,报警是不会受理的。”李柏杨解释着,脑海里却是那条信息,“一个人过来,报警就等着收尸。”

对付一个孩子,何其残忍。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有这样冷血残忍的极端思想?李柏杨想着脚下已先行动了起来,快速的朝门口走去,“照顾好苏菲,我们很快就回来。”说完,他的身影像阵风一样wrshǚ.сōm,迅速的消失在那扇门后。而房间里似乎却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松懈下那暴风雨前的沉重,安静漆黑的夜幕仿佛撕开狰狞的面孔,暗抑得连空气都叫人呼吸困难。

原是温柔的晚风却因疾驰的车速变得凌厉,刮在脸上又利又麻,额角的发丝随风乱打,眼睛都要因这超速的行驶而被风打得眯起来,车上的李柏杨却依然把油门踩到了最大,沿途闯了几处红灯,灯光一闪令人神经一紧,脚下却没有丝毫松懈,依然如风电掣。

很快便到了短信里说的那个废铁厂。

漆黑的夜给这拆了一半的老铁厂蒙上了一层落寞的色彩,疯长的杂草及膝高,在风里摇曳摆动发出微弱的摩擦声,偶尔平添的几声蚯蚓或是草虫的叫声,让整个南区的这个地方陷入更加的寂静。

李柏杨走进这个地方,背后远远的地方那柱昏暗的路灯投过来弱弱的亮光降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和夜色混在一起,竟也再分不出来,只有他一步一步的脚印让人能感觉到他在不停的前行着。

终于那残破的大铁门呈现在眼前,门的一半都已经被卸掉,令一半苟延残喘般斜靠着,像吞噬人的恶灵张开畸形的大口,将所有的东西都要吞没进去。就是从这个颓败的建筑大门口里,深处某个地方透出亮来,李柏杨寻着那丝亮光,大步的跨了进去。

老铁厂的内部也许因为拆迁的缘故平日里就人烟稀少,日久没人往来已到处锈迹斑斑,脚步踏这上面,时不时还会发出古怪的声音,好像踩到折断的铁板,又好像墙面上掉下铁锈,窸窸窣窣叫人有些毛骨悚然。

这样的地方,苏彻不知道会多害怕。

想到这层上,李柏杨的脚步又加快了许多,脚下的声音踩得窸窣直响,他三步跨两步终于来到那亮光透出来的门前,手掌抚上门,掌心一使力,门‘嘎然’而开。

门在眼前打开,因不适应迎面扑来的刺眼灯光,李柏杨眯了下眼睛,而就在下一秒,一个身影携着一根棍子从头上方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砸下来,几乎是本能的立刻弹开,手扬起来一挡,‘咔嚓’一声,也不知道是木棍断掉,还是骨头裂掉,只感觉一股锥心般的疼痛从手臂上迅速传遍全身,脚下一软,单膝离开跪到地面上。而持棍的人显然在落下那一棒后立刻后退了好几步,似乎防着他反攻。

这一棍来势汹汹,直有要把人打趴下的力道,果然很狠。

心想突然想到还好没有让她来,有种万幸的般的安慰,还好,还好。

李柏杨头还未抬便先听到声音,竟是一句问句。

“嗯?怎么是男的?”

再紧接下一句时,李柏杨已抬起头来,视线里撞进三个男人,迎着对面的那个人三十出头的样子,长得倒五官端正,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出卖了他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特点,他的话粗鄙的吐出来便是,“你谁啊?不是说是个女人吗?”话顿了顿,眼睛突然放出光来,像是发现好玩的猎物般,“难不成现在这世道还有替人送死的?行啊,真是感人。不过,这样一棍下去竟然连哼都没哼一声,骨头倒挺硬,我刘某人向来最佩服有骨气的人,不错不错。”

李柏杨紧紧的咬着牙关控制着自己不被手臂上一阵紧接一阵的剧痛刺激得大口呼吸,冷汗从他的额角划过鬓角,安静的、不为人知般的掉在地上,他只死死的盯住眼前的那张脸,坚忍着站了起来。

“孩子在哪里?”他努力着不被看出自己的隐忍,放开受伤的手臂,一声喝道,倒是十分镇定、毫不怯怕。

他这般强硬的姿态倒惹得对方饶有兴致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儿,转动着眼珠仔细将他打量起来,“你不会就是陆……”意识到说漏了嘴,姓刘的男人突然把话锋拐了个弯继续说道:“一看你长的那样就知道是爱沾惹桃花的花心大少,年轻人,太花是会惹祸的,哥哥也是受人所托,你不要怪我。不过老哥好心规劝你一句,还是回去吧,我们只不过受人所托教训一下那个女人,并没想惹太多麻烦上身,你还是回去的好,免得叫我们难办事。”

只不过教训一下?呵,那样狠的用棍子砸下来,不骨折都是奇迹,竟然这样轻描淡写的只说是教训一下?在如今这样的法制时代,有这样的蛮力恶痞并不稀奇,稀奇的不过是竟然有朝一日会叫自己给撞上,也算是种缘分了。

倒霉到家的缘分也算缘分,只是作孽了些罢了,李柏杨轻笑起来,那笑却只不过持续不到一秒,萧杀冷漠的表情再次爬上他的脸颊。

“孩子在哪?委托你的人给了你多少好处,我翻倍给你。”李柏杨最想知道、最关心的只是孩子,谁管他是不是为难还是他妈的难不难办事,找到孩子是他此行的唯一目的,钱如果可以解决事情,再好不过。

然而话是这样说,他却没有放松任何警惕。

在他人的地盘上,一定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从一开始走进这里他就始终保持着冷着眼观察这四周的所有准备。

房间好像是间曾经的办公室,隔着内里好像还连着好几间办公室,房门却紧闭着没有任何声响。泛黄的办公桌都没撤走,蒙着厚厚灰尘孤零的立在旁边,为首的男人就斜靠这那桌角旁,高傲的一脚翘着踩在椅子上,一脸□样而别有深意的将他反盯着,他是身边是另外两个稍年轻的男人,好像街上常见的那些地痞小弟,长得生涩倒也血气方刚的样子。

这样的三个人,如果手没受伤的话,凭借那时在国外每逢周末就去练的跆拳道要应付应该不是太大问题。李柏杨暗暗的观察着这一切,眼睛里突然闪进一道白光,本能的眯了下眼睛再睁开,才发现哪白光的来源竟然是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小伙子手里的一把刀。

瘦长的水果刀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映得拿刀的年轻人脸色的笑更加晦涩不明,李柏杨的心头蓦地一沉,胜算的可能再降了两降。

这样的时候,如果对方能同意条件放人不失为最保险的做法。可是如果不呢?

“不是钱的问题年轻人,既然受了委托就要讲信用,要是都像你这样的就觉得钱能解决问题,这世道哪里还这么多需要我们的地方?你说是吧。”姓刘的男人嗤笑起来,好像觉得李柏杨的想法委实太过幼稚,而他显然不知道李柏杨在这样说的时候心里其实早也已做好另一番准备,如果对方不答应就视机反击。只不过这是退而求其次的做法,实在太冒险,并且现在自己还一只胳膊受了伤,胜算实在是不太大。

下下策罢了。

“你还是回去吧,我们并不想把事情惹大,孩子我们不会伤害,那短信就是想引那个女人过了而已,没想到你却不知道从哪蹦出来,刀子不长眼,等下不小心让你少了胳膊断了腿可就不好说了。”话音刚落,内里房间里突然传来‘哐铛’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摔在地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三个男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那间内里的房间,持刀的年青人上前跨了一步,好像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而李柏杨的心下一动,脑海里与脚下的动作几乎在同一步运作起来。

他猛的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没受伤的手用尽全力,在为首的那个男人转过头的那一瞬间,不差一厘一毫一分一秒的扼住了他的喉咙,又快又狠,在所有人反应过来的顷刻间,他已经狠狠的扣住他的脖颈,胸膛因紧箍着对方而僵硬而粗暴的钳制着对方的背,两人的姿势瞬间形成了一个极其明显的敌受我攻的形势。

李柏杨暗叹吸了口气,因巨大动作而摆动了受伤的手令他额头再次布满密密的汗珠,只是不为人所察觉罢了。

“把孩子带出来。”他的手像把铁钳扼在他的喉咙,手一收紧,手下的人离开脸色刹白,手下的那两个人立刻形影一动想上去来,却被被钳制的人举手制止住,难得的竟像真的老大般说话自如,“不用动,我相信这位兄弟是不会真的伤害我的,不过开个玩笑。”

话毕,喉咙处的手却没有开玩笑的松开,却骤然再收紧了起来,立刻引得他差点断气,后背处的李柏杨冷冷的传过来话,“开玩笑,我可不喜欢开玩笑。把孩子带出来。”

“兄弟,我在这里混了这么久我了解你们这样的人,我知道你不会真的敢动手,你还是放手吧,我答应你觉不为难你,只要你不要太过分,我只忍你这一次,如果你还不识相的放手……”

他的话没能说完,李柏杨的手指已经再收紧了三分,他的脸色瞬间又白转红,无法呼吸的痛苦让他的整张脸刹那间冲血般通红得眼睛都染上血丝,狰狞得旁边的那两个年轻人都吓到不敢轻举妄动。

“我的话最后说一遍,把孩子带出来。敢不敢还真不是你说的算,你绑了我的孩子,你觉得我有什么不敢?”

刘高阳的脸色已经铁青,不知是因缺氧还是因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而铁青,明明那个委托他的人告诉他的是要他教训一个水性杨花书行浪荡的女人,这会怎么转变到如此缠绵悱恻的地方,竟然引了狼入室还是孩子的爸,不得不令他感到震惊。

手下的那两个人不敢轻举妄动,这会终于在他的示意下,其中一个跑去房间内提出那个孩子,苏彻。

可怜的苏彻双手双脚被反绑着,不知道被喂了什么竟然小脸泛红的闭着眼深睡着,此刻像只小鸟般被提在手上,竟然像丝毫没觉察到周遭发生的一切般,依然小脸儿甜甜的睡着。

“只是吃了点安眠药,等下就醒了,真的真的没骗你,你能放开我了吗?你看,我完全可以用你的孩子威胁你放了我,我却没这样做,我真是不想惹什么事,就是受了委托办个事而已,你就何必……”

“少废话,把孩子放在这里。”李柏杨使了个眼色,对方不甘却又不得不听了他的话,把苏彻放在了离他最近的那张办公桌上。他这样做也知道是巨大的冒险,不过从刚才对对方的言行观察,他也发现了他们并不是那些真的敢闹出人命的亡命之徒,不过是些地痞流氓。

就是这样的流氓才促使了他做出这样的举动,不然就算擒了他们老大又能怎么样,他的孩子还不是照样在他们的手里,他们完全可以再用孩子威胁他罢。

可是,人总是有弱点的。

言多必失,李柏杨便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那些信息,是的,他可以赌,赌他们不敢。如果不赌,就任人宰割。

赌了还有一线希望,退更多一步想,也许,就算自己输了警察也许也快到了。

就是这样的心理叫李柏杨在最后时刻放松了警惕,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让人看不出他在忍着胳膊上的剧痛换了手扼在刘高阳的喉咙上,用没受伤的手抱起苏彻,步步往后退出。

漆黑而寂静的夜在几个人凌乱却又缓慢的脚步里隐在身后,李柏杨一步步退着,直到退出那道门,越来越靠近自己的车子。

透明般的月牙从夜幕里钻了出来,投下来柔柔的淡光照在地面上一前一后的这一行人身上,李柏杨怀里抱着苏彻,额头布满密密一层的汗珠,另一只手终于体力不支,送开手来,手下面的人立刻如鱼般贯穿脱离而出。胸膛处蓦地一空,李柏杨也知道已经无力反击,立刻转身,余光瞥见挥过来一柄白光,下意识的把手里的孩子往怀里最深处一收,那柄白光伴随着一声惊呼,重重的落到了他的肩胛出。

他甚至没来得及提起一口气,一股腥烈而温热的液体顺着肩头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流了下来,片刻就浸湿了整整的前胸,他看到了怀里的孩子身上,被染上了一片惨烈的鲜红,而怀里的小孩,他的脸上还是保持着甜甜的笑,仿佛正在做一个甜美的梦,仿佛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在他的小小世界里。

真好,这样真好,至少他什么都不知道,真好。

脑海里仅生存这样的念头,李柏杨跪到了地面上,温柔的月光映出了他毫无血色的惨白的脸,远处终于响起预期中的警铃,飘渺而遥远,却越来越近,他用力的扯出一个笑,突然很想跟她说,他欠她的太多,老天爷果然是要给他报应了。

不过还好,还好他真的替她找到孩子了,至少她不用再着急了。

真好。

天雷啊

“苏菲,苏菲……醒醒,你倒是醒醒啊!”恍惚中,我感觉身边好像坐了个人半个身子都压着我,而耳边听见一个像小图的声音絮絮叨叨的在说着话,似乎还有人左右开弓的在我的脸上轻拍,虽然力道很轻,但依然拍得我脸颊**辣的生疼。

我从混沌的意识里清醒过来,睁开眼撞入视线的是齐刷刷排列开在我的上方灼灼看着我的好几颗脑袋,每个人的眼睛都熬得通红而憔悴,此刻看到我醒来似乎都像重重的松了口气,缓和了许多。

我的脑海里‘噔’的一下想起李柏杨,下一个动作就猛的坐了起来。

这才发现趴在我身边的苏彻,还依然挂着两条亮晶晶的泪水看着我,因我这突然的坐起来差点从床上掉下去,所有人都下意识般的伸手去扶,我却最快的又把他紧紧抓住了,立刻拥入怀里,温软的小身子在怀着乖乖的蜷着,小手就那样绕上我的脖子,环着抱紧,好不容易已经停止的泪水,在听到他撇着小嘴委屈的叫了我一声‘妈妈’后又决堤了。

我的孩子,他平安无事的回来了,我高兴得除了掉眼泪找不出任何别的办法。

原来人说的喜极而泣就是这样。

苏彻没事就好,可是我的眼泪怎么停了停不住,我知道,我的心现在放下了却又悬了起来。安抚好他,我立刻要下床去,“李柏杨呢?他现在在哪?我得去看他。”

说着我的腿已从床上跨了下来,小图却立刻把我按倒回去,“苏大妞你个傻子,今天受的刺激太多了,医生说你贫血得严重就不要再乱动了。李柏杨现在没事了,你刚才看错了,那上面根本没人,是你太着急看眼花了。”

“不可能!你肯定在骗我,我看得很清楚,上面明明躺着一个人!不要骗我。”我挣扎着掰开她的手,认定了她在安慰我。

“真的,真不是柏杨,你不要太着急,柏杨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没事了没事了。”李紫坐在床的另一边协助小图按住我的肩膀,“苏菲,你相信我。”

穆秋云在也在旁边着急着插不上话,这一刻也像跟她们通成了统一的气,非常及时的补充:“嗯,苏菲你不要太担心,医生说现在已经没危险了,但手术刚结束他还在麻醉状态里,一时半会估计还醒不了,也怕太多人进去影响他,就在隔壁独立病房,你等一下就可以去看他。”

我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她们都是我的好友,她们说得这样有凭有据,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才发现整个喉咙痛得要命,说每个字都在疼,刚才竟却没有发现。

也许真的是我太急太慌了,很多事在事后再来回想回看,变成多么的不可思议。

我哑着喉咙不敢确定再一次问:“你们真的没有骗我?”

“没有。骗你干嘛,你迟早还不是会知道。那床上真的没人,就一个枕头盖着床单正在往外移,大家刚上去想问个情况,你倒好,这边又倒下了,真是够添乱的了,把大家吓坏了。”小图抱怨着戳了戳我的额头,我心下却知道她话里的那些担心,握着她的手,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全身的松懈下来才觉得浑身都无力。

窗外微弱的透进来临近清晨的薄光,竟然已快天亮,这一个晚上就这样折腾了过去,肚子里突然发出长长的一声‘咕~~~’,我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肚皮,苏彻的小手儿就摸了过来,黑如宝石的眼睛巴眨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肚子,小手在上面来回摸了摸搞得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时他才悠悠的说话。

“妈妈,你长游泳圈了。”

“……”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若干人等,除了我差点又贫血晕过去,都出现不同程度的黑线状态。

苏彻啊!!!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

我真是太贫血了,脑袋里一抽一抽的,尽量不让自己翻白眼过去,我还得保存点体力去看李柏杨,不能就这样倒在自己儿子手里。于是我尽量撑着一股力不去理会那个小王八蛋的那个该死的问题,问小图,“有什么吃的吗?”

“啊?哦,有有。”小图也在风中凌乱里缓过神来,手忙脚乱的一顿翻找,手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没有,急急的过来医院哪里有准备那些,你等着,我这就去买。”说完,立刻百米速度般的消失在房间外,特别……英姿飒爽。

我摸摸苏彻的脑袋,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好儿子,我现在去看看你木头叔叔,你乖一点待着秋云阿姨这,不要乱跑。”

“我也要去!我会很乖不吵到你们,好不好?”苏彻这下倒又十分乖巧,自己‘咕噜’一下滑下床,还伸手过来好像协助我似的,我对李紫她们颔首示意我没事了,便自己下了床。

看了看他,牵起他的手,走出房间。

大家果然是没有骗我,李柏杨真的没有那么混蛋,没有真的就闭上再也不醒来,他就安静的睡在我的隔壁病房里。透过门窗上的玻璃,我看到他安静的闭着眼睛睡着,如果没有胳膊上重重缠绕的纱布和他显得比平日里稍显苍白的脸上,我真的可能要以为他只不过就是睡一场而已。

轻轻的推开门走进去,苏彻乖巧懂事的牵着我的手,脚步也放轻了,比我还懂得心疼人般小心翼翼,我摸摸他柔软的头发,对他笑了笑,他像感受到我的心情般,开心的笑了起来,却是没有声音的八颗小白牙的笑。

这孩子……我的好儿子。

我坐在李柏杨的床前,李紫她们都特别理解的没有一起进来,李向华他们估计也守了好久才叫李紫他们劝了回去,年纪毕竟上了些,这样熬夜估计也累得够呛。

我和苏彻就这样一大一小的守在他的面前,我不说一句话,苏彻揉了揉眼睛靠在我的怀里,好像被这气氛感染得突然就懂事了许多般也并不多话,安静的将我们俩瞧着。

我看着李柏杨,看着他的眉头他的鼻子他的嘴,饱满的额头此刻不知是不是梦里正在做着什么样的梦而微微的蹙着,笔挺的鼻梁,抿着的薄薄嘴唇,这所有的我曾经是多么的熟悉。我有多久没这样仔细的看过他了呢?

六年了,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我们分开了这么久,我也这么久没仔细认真的看过这张脸了。以前傻傻的谈恋爱的时候,曾经幻想如果在往后的岁月里,每天清晨里醒来转眼就可以看到这张脸,这张嘴会甜甜的亲吻我的额头我的嘴唇,会说出肉麻如斯我却爱听的话,那将是多么幸福的事。

还以为如果有一天真的不能再耳鬓厮磨着这个人,会活不下去。

可是,竟然这么快了,我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把孩子带这么大了,而我也在阔别这么多年,再一次如此仔细,如此入微的看着他的所有一切。

这样安详的氛围,突然心头上笼罩上来一团叫做温馨的东西。

我竟然能这样安静的面对着他,不再顾忌那么多东西的认真看他,让我突然觉得也是件温馨的事。在这个微弱晨光里,淡淡的亮光里太阳也许还在奋力的攀升着,而就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他再没有拽拽的欠扁的样子让我肆无忌惮的看着,让我知道他是安全的在睡觉而已,我就觉得安心。

李柏杨比我大一岁,都说女人过了二十五开始走下坡,而男人则恰恰相反,刚刚处于精华的一个起步。想来科学还是值得信赖的,他脸上的每一分五官都立体明朗,我仿佛看到了苏彻长大后的模子,煞是好看,手忍不住的轻轻拂上去,在半空中沿着他的脸部线条虚画着往下,像当年那样幼稚般,觉得这样熟悉得久了,以后就算闭上眼睛也可以将他的一眸一笑印在脑海里,一眉一目都能画得出来。

“别闹,痒。”以前每当我用手在他的脸上乱画的时候,他总是笑嘻嘻的把我的手抓下来叼在嘴里啃一口,用充满宠溺的话制止我的任意妄为。

我说:“让我摸摸呗,你反正又不吃亏,外面排着老长的队的男生等着我摸他们,我还不摸呢,你看我多给你面子,珍惜机会吧。”

李柏杨便会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摇头,抓着我的手依然不放的说:“我怎么就没看到还有谁在排队,除了我这么倒霉的让你给勾引了谁还会这么傻的上你的当啊。”

这话我不爱听了,手一甩腰就扭起来了,“行,李柏杨同志你等着,我这就去搞二爷去,你就等着好好的戴顶大绿帽吧!”

话没说完,脚都没落地便会一把被他反扑在操场上宽阔的草地上,惩罚似的在脖子上被狠咬上一口,我往往大叫一声以示反抗,却通常只会再一次被他施与各种惩戒……比如,帮他打一个月的早餐;比如,帮他画一个月的练习临摹画;比如,如此这般那般……

甜蜜的惩罚我们却乐在其中,两个人的早餐;暗藏着恶心不死人的爱心小暗号的每一张图画;冬天里织得拐七扭八的围巾;还有某个深夜里冒着违法校规的刺激,我从墙头上翻身下去落入他柔软温暖的怀抱……

我们说好了某天一定要各画一副名为‘幸福’的画作为毕业作书,也是给对方的礼物,我暗藏着小小的密谋,打算画一付他的肖像。

我多想在毕业那时,大声的告诉所有人,我的幸福,就是李柏杨。

我知道他肯定会高兴,我也因期待着这个结果而每天又高兴又神秘的翘首期盼着。

只可惜,到最后我们竟然都没能挨到毕业的那一天,这个承诺,破灭成空。不知道这么多年后,他的心里是不是还有那副叫做‘幸福’的梦?我突然很想知道如果那时我们真的有机会完成最后的任务,他的幸福是什么样的。

嗯,等他醒来,我一定要问问他。

这样想着,时间竟不知不觉过去了好久,苏彻蜷在我的怀里昏昏欲睡的迷糊着,我调整着姿势把他抱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怀着新的期待,竟然也不觉得累了,也忘了刚才还饿着的肚子,而小图似乎也不敢轻易打扰我们的安静般竟也没来叫我。

时间就这样悄悄的流走,太阳应该突破云层升起来了吧,明亮了许多的阳光投进来,给惨白的墙壁投上了一丝温暖。

麻醉的时间早就过去,而床上的李柏杨竟然还未醒来,我开始有了一点的焦急起来,苏彻许是感觉到了我的情绪,在我的膝上动了动,揉着眼睛醒了。

“妈妈,木头叔叔怎么还没醒呢?他不起来吃早餐吗?不吃早餐不好。”苏彻虽然明白李柏杨是病人的样子,但到了早餐时间,在他的理解力,李柏杨这样一直睡估计是种特别不厚道的睡懒觉的姿态了,难怪他是要抗议了。

我想了想,说:“木头叔叔昨天去找你时受伤了,可能太累了就睡不起来了。”

苏彻略懂不懂的点点头,盯了李柏杨包了一层又一层的胳膊好一会儿,转头问我,“妈妈,那木头叔叔是肩膀受伤了吗?”见我点头,又继续道:“那这样不就不能洗澡了?那不洗澡就不会臭臭了吗?那怎么办?”

我嘴角抽了抽,心里其实挺想夸他逆向思维运用得很好很贴切,嘴里却不得不贴近实际点的回答他,“可以不洗澡,但擦一擦身体还是要的,这个……儿子,你就不要太操心。”

“哦。”苏彻这回比较大弧度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垂下眉毛,我心下有些担心李柏杨到底什么时候醒,正想着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他又开了口说话,“妈妈,(www.wrbook.com)那是你帮木头叔叔擦身体吗?”

我觉得我的太阳穴都在黑线了,吞了口唾沫,努力的集中了下思路才反问他:“儿子,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然要是别的阿姨帮木头叔叔擦身体,不就都叫人家看到了!妈妈不是说男人的小**是不可以随便给别人看到的吗?”

“……”我的整个脑门,简直瀑布大汗!

那是有一次幼儿园的一个小男孩不懂事跟小朋友们玩的时候竟然会当众玩小**,我怕苏彻学坏,也就是随便这样一说,只想着苏彻这死孩子向来把‘当个好男人’做为座右铭,我这样说他肯定就不会邯郸学步的依样画葫芦,事实证明他还就真的不曾这样过。

我哪里想到如此这样的一句话竟然会被这样的应用到我自己身上,简直……简直……简直啥都没想法了。

苏彻,我膜拜之。

我之所以要膜拜他,实在是因为他这话的刺激性实在的太强大了,我目瞪口呆中余光瞥见李柏杨似乎也被刺激得手指一动,眼睫毛竟然动了!!

苏彻,果然是能把活人气死,死人气诈尸的好家伙啊!!

我深深为自己能造出这么个儿子而捂着胸口,激动得不能自己。

苏醒

在我的激动情绪中,我已经顾及不了苏彻那古灵精怪的脑袋,转而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柏杨,就在刚才那一刻,我明明看到他的睫毛动了,手指好像也动了。

可是我现在这样认真的盯着他一个眨眼都不敢眨,他却好像又陷入了深睡,再也没有动。

难得又是我的错觉?

额,不会的吧,我年纪也不算太大,难得这么早就更年期提前老眼昏花了……

我伸手摸上他的额头,再反捂捂我自己的,对比一下没太大差别,不热不冷,体温是正常的。可是都这么长时间了,按刚才进来前医生交代的那样,他应该醒了才是啊?怎么会这样?

我坐立不安的站了起来,只能叫医生了。

医生进来了,李紫一并走了进来,顺手递过来一袋东西给我,还温热着,显然是刚从外面买回来的早点。我接了过来,心底充满感动,她在耳边告诉我,是小图那孩子一直没敢骚扰我,熬到刚才匆匆的又去买了早餐才让她劝了回去。

我吸了下鼻子,再看手里的那份早点,脑海里是小图招牌式傻不啦叽却总能暖人心的笑,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麻醉已经过去了,情况一切都正常,病人可能体力透支多了,现在处于睡眠状态,没事,可能再过一会就醒了。”医生的话无疑给了我们所有人一颗定心丸,我长长的松了口气。

“谢谢医生。”李紫送了医生出去,我目送他们再看看李柏杨,他怎么就能睡得这么深,这么久。

“苏菲你们先回去吧,等下我就让陈医生过来了,医生都说没事你也不用担心,等下他醒了我就立刻打电话给你。”李紫来劝我,我却不得不拂了她的好意。

我知道我现在特别想看到他醒,就算回去我也睡不着,“没事,我一点也不困,真的,我这人就是毛病多,心里想着事就没办法睡得着。倒是你们,没必要这么多人在这里干守着,你也回去给你爸妈一个安心,我在这就好了。”

李紫最终拧不过我,依依不舍的亲了一口苏彻,才施落落的走了。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重新恢复回只有我们三个人的时刻。

我蹲下来摸摸苏彻的头,问他,“宝贝,困吗?再睡一觉好不好?”

这孩子被掳走的时候据说被喂了些安眠药,困睡了很久,半凌晨的时候又靠着我眯了一会,按理说应该是不大困才是,但小孩子正是嗜睡需要保证睡眠的时候,我可不能因为大人的事把照顾他的大事给忘了。

“不要,不困。我不要睡觉,我要陪妈妈等木头叔叔醒来。”

“呵,真是好孩子。但是要是想睡了,就告诉妈妈好不好?”

“好。”

苏彻响亮的回答,笑眯眯的好像得到特赦令,脑袋蹭了蹭我的腿,很是乖巧。

我笑了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充分为自己没硬要他睡觉的这个决定而暗自得意,幸亏他没睡,他要是睡了,谁来帮我刺激得床上那个人醒过来呢?

李柏杨醒过来前十分钟左右,我和苏彻正联合把早餐消灭殆尽,苏彻嘴角边还幸福的沾了颗米粒而浑然不觉,巴咂巴咂着嘴儿说着好吃,然后突然顿了一下,懊悔般的神情爬上眉头,忧忧的问我:“哎呀,妈妈,我们都吃光光了,等下要是木头叔叔醒了饿了怎么办?”

我一激灵,觉得深有道理,不禁为自己吃得太豪迈而小小的懊悔了一下。

“额,算了,没事,等下他醒了我们再去买给他吃,好不好?”

“哦,那好吧。”苏彻想了想,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又说,“那等下木头叔叔要是怪我们太不够意思没有留饭给他,妈妈你要说,是你吃掉的,我没吃,好不好?”

“……”苏彻这叛徒,才真是太不够意思了,竟然这样没有同甘共苦的精神,有饭和我一起吃,责怪下来却想叫我一个人承担,太叛徒了,真是令我心寒。

“儿子,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怎么这么……狼心狗肺的?你这样做对得起妈妈吗?太伤妈妈的心的了……”我戳了戳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拧出一脸的郁结。

苏彻一看,眼睛眨了眨,嘴巴微微张开变成一个‘O’型,半晌后手在我脸上摸了摸,象征性的安慰般,说:“不是的,妈妈,我其实,其实……”

我期待的看着他,等了半天他‘其实’什么也没其实个所以然来,更加黯然**。这死孩子要是放在抗日战争时候,那绝对是个顶呱呱的叛徒。

“妈妈,木头叔叔疼吗?”苏彻好奇的趴在床边上问我,丫还挺聪明,还知道转移话题。

我也就不跟他个小屁孩计较了,点点头,“嗯,怎么可能不疼,你姑姑刚才不是说大家找到你们的时候,你木头叔都疼的晕过去了。”

“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想了想,不好意思告诉他他睡得跟猪一样当然不知道了,于是默默的‘嗯那啥’了几声,不置可否。

“妈妈,木头叔叔真的晕过去了吗?作为一个勇敢的男人……我觉得,这样不大好。老师说,男子汉要顶天立地,不可以像女孩子一样动不动就晕过去的。”苏彻痛心疾首的抒发着胸腔里的条条大道理,我抹了把汗,顺便替李柏杨心寒了一把。

人身也是肉长的,苏彻也太不人性了些,竟然要人被砍了那么一大刀后还要屹立不倒?他真看得起人类。

我觉得应该为李柏杨说点好话,于是说:“儿子,你这样就不对了,你木头叔是忍无可忍、无法再忍……你这要求,有点强人所难。”

“哦。”苏彻特别惋惜的叹了口气,双手支这下巴,眼珠子骨碌的转了两圈正又要蹦出一大串问题的样子时,耳边突然传来了我期待已久的声音。

于是正是我心里惦记得紧了,乍然一听到,竟然有种血液冲上脑门的喜悦之感,连他因口干而沙哑低沉的声音听在耳边里都别样的悦耳,只不过内容稍微有点差强人意……

他幽幽的说:“你们俩……能不能不打扰病人休息。”

紧接着,在我们立刻禁了声,用充满惊喜期待的眼神一齐看向他的时候,他的眼睛看向天花板再转了一圈回到苏彻身上,最后才落到我的身上,看了我好一会才又说了一句,虽然看得出他还是因为刚刚醒来身体虚弱着说话没什么力气,但显然他努力说得很流畅,不仅流畅竟然难得的还带着他一贯的风轻云淡。

他说:“傻大妞哭什么?刚才,不是听你们聊天聊的挺欢快的。”

我手往脸上一抹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这情绪转换之快让我自己深觉得我体内也许有一颗潜藏的演员的天赋。当然,不管怎么样我是不能让自己这么狼狈的,我赶紧手忙脚乱的胡乱擦了把脸,趴到他床边去,仔细的看看他的左边右边胳膊手脚,确定伤口没有流血之类的问题后,才松了口气确定他这是真的醒来了,心下很高兴,不禁又用手抹了把脸。

妈的,这眼泪怎么回事就跟滑牙了的水龙头,关都关不住,我丫的也没给自己拧开,它就自己开了,我真是气的不轻。

“我这不是哭,这泪腺抽风了,我控制不住。”我说着话,竟然还听见自己的抽噎声,真是丢人丢回老家了。

李柏杨却艰难的笑了,皱了下眉头,好像连笑都特别吃力的样子,可是他还是看着我们笑了,“我不醒时,你们笑得倒欢快,我好不容易叫你们吵醒了,你反倒哭了,我这是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话说这样说,但我听得出他其实是高兴的,因为,他伸了没受伤的手摸了摸我的脸,擦掉我的眼泪,顺便还捏了捏,又气又没办法的样子。

而我,也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回到过去那个幼稚天真的苏菲,如此肉麻的场景竟然都能忍受下来而不哆嗦了。不仅如此,心底还有一丝很羞于启齿的情愫在潜滋蔓涨。

我吸了吸鼻子说:“你不要误会我这是喜极而泣,我其实……真的只是眼睛发干流点眼泪滋润一下而已……”

我的话没说完,李柏杨突然一把把我拉进他的怀里,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就那样拽了我过去,旁边立刻传来苏彻的声音,“哇,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我努力的扭了点脖子的角度看他,只见他双手捂在眼睛上的缝都可以赶上跟没捂差不多了。

我半个身子趴在他身上,心里惦记着不知道有没有碰到他伤口便挣扎着要起来,我说:“你快让我起来,等下压到伤口,再裂开就完蛋了。”

李柏杨果然放开了我些,手却捋起我额头上垂下来的发丝,别在了耳朵后面,眼睛柔情似水般的看着我,突然就叫我自己舍不得挪开,突然想,如果可以这样沉在他目光里,也未曾不是件幸福的事……

他看着我,轻轻的摸我的脸说:“我昨晚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这样一说,立刻把我眼前的幻景打破了,回归了现实。

是的,他那样与死神擦肩而过,连同我的儿子,我差点就在一个晚上失去生命力最重要的两个人,这个想法让我突然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

从这个事可以看出,有时我真是脑袋迟钝得人神共愤。

我也回看着他,回味着他的这句话,久久才想出一句话来掩饰我的难受。我说:“不会的,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你这么恶劣,欠我那么多还没还,老天爷都懒得收你。”

话说完,李柏杨再次把我搂了搂,靠着我的背,像在对我说,又像在对自己说:“嗯,我欠你的太多。”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昨晚,我觉得快撑不下去时,心里特别难受。我难受是因为,我真的欠你的太多,我想到以为要是没机会还,真是不好受。”

我直起身子,小心的掖掖被角,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嗯,现在没事了,以后可以慢慢还。我不会再那么假装矜持的欲拒还迎了,你欠我多少,我等着你快点好了一件一件的补给我。”

“会的。”李柏杨肯定的回答我,手绕过我的脖子,轻轻拉下的头,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仿佛许下虔诚的承诺。

而苏彻在旁边立刻大叫:“啊,羞羞脸羞羞脸,妈妈不害臊,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我扭过脖子,一头黑线的对他翻白眼,一不小心,李向华若干人等就这样不期然的走了进来,迎面对着我扭曲的一脸表情,惊在了当下。

而我,也僵硬了。

换狗窝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而这个意外当然不是指李柏杨又昏迷过去之类的让人神经脆弱的事,而是比这个来得更加应景、更加让人神经脆弱的事,那就是:房东的儿子要结婚了——房东儿子结婚本质上其实跟我没太大关系,但本质是一回事,现象却是另一回事。

房东是在我刚不小心翻了白眼给李家人看到的时候打来电话的,不能不说这个电话在挽救我于水深火热的尴尬境地有着一定的深刻意义。我怀着感恩的心,把表情调整回小媳妇的乖巧状态接起电话,气若游丝的‘喂’了一声,掩饰性的起身离开病床,逃也一般滚出病房。

在走廊外,我透过那玻璃小窗口看到了房间里很和谐很温馨的一幕,李向华和李母像所有的父母般在对李柏杨说着什么,大概离不开嘘寒问暖之类的话,二老脸上的表情依然有些愁云惨淡的味道,但我没太过心思去分析他们的表情了,因为听筒里此刻有个聒噪的声音源源不断的向我传达着一个我不得不回过精神儿认真听的消息。

听完房东振奋人心的这个消息后,我其实当下还没能反应过来要通过现象看本质这个道理,我只是傻不拉叽的笑着道喜,并和对方瞎扯着话,“呵呵,是吗?就下个月一号,现在年轻人动作挺快的嘛。那恭喜恭喜了……吃喜酒,好的,一定一定……搬房子,好的好的……什么?!!搬房子?”

我的脑袋里过滤完这句话后,神经立刻反弹回脑神经中枢再反馈到我的嘴巴,我脱口而出就是这么震惊的回答了。

我怎么记得我那小区年纪看起来好大一把了,竟然还有被利用成为新房的空间?这个委实太让我匪夷所思了。

房东那平日里听起来还算和蔼可亲的声音此刻显然听起来不是那么悦耳了,不是太悦耳的声音在继续孜孜不倦的说道:“……你也知道,现在的小姑娘都很务实的,虽然那小区是破旧了点,但终归也算是个窝,有总比没有好的。先整理整理翻修一下应该还能凑合个几年,等到时候房价大跌再买新的……”

我拿着手机望天空,房价大跌,那何时是个头啊……不禁忧伤了。

虽然我其实挺想把这层意思抒发一下的,也没有硬要赖着的意识,就是内心有这么个想纠正人家的冲动而已,不过最后我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既然房东已经开口,并且用的还是这样深情而充满慈父般的理由,我只能告诉自己,挣扎是多余的;命运是多舛的;搬出来,是迟早的。

于是我落落寡欢的对着空气点点头,也忘了对方看不到,边点头边回答,“好的,下个月一号是吧。”

房东好像也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还不忘关心下我,“嗯,小苏啊,实在是不大好意思,这么晚才通知你,我们也是昨晚才做出的决定。你……一个星期,来得及吗?主要是装修公司……”

我呐呐的点头应着,在心里悲戚戚的喊,丫真是好狠,一个星期!这么短的时间找房子,有可能真要靠中介了。上中介那是要吐血大放送的手续费的,想到这个,我心痛、头痛、脚趾头都痛了……

我痛着痛着一抬头一下就撞见李紫站我眼前了,吓了好大一跳,摸了摸心口才哆嗦的问出话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神出鬼没的……”

李紫从鼻孔里呼了口气出来,双手抱臂,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般拧了宁眉头看了我有十几秒后才幽幽的开口,“来好一会了,你自己没看到。”

“哦。”我想了想李向华他们过来,李紫过来就很理所当然了。

“你房租到期了?正好,我也要跟你说这事呢,你以后就跟柏杨住吧。”

“……”我吞了吞口水,觉得李紫这姑娘,可真是够直接的,一点也不过渡,一点前奏都不来,很好很御姐,还挺符合她身份的。

我吞完口水想说点什么掩饰一下我有点神经质的内心,于是我说:“这,不大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你刚才不是还叫柏杨什么一件一件的还给你,正好,住一起了你们爱怎么还就怎么还,也省得跑来跑去多麻烦。”

我猛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嘴角抽搐,“你,你刚才偷听我们说话?”真够恶劣了,我刚才说的那么肉麻竟然被偷听了……汗。

“也没有,就是进去前站了一下下,这医院,隔音效果不是太好……没事,悦阳公寓那边隔音很好的。”李紫说完,竟然还意味深长的扬了扬嘴角,我的额头立刻冒汗。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家人,能在自己弟弟受了重伤还挺尸在病床上的时候,跟别的女人讲这样肉麻暧昧的话……我晕乎的想着,等转过弯来后,就听李紫已经拿着手机,淡定的在打电话了。

“……嗯嗯,择日不如撞日,就晚上吧,你有钥匙吧……嗯,她在,精神还不错。”李紫说着话还看了看我,眼神很淡定。

她挂了电话后,仿佛办了件很大的事般松了口气,对我点点头,“嗯,我爸他们应该也跟柏杨说得差不多了,我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进去?搬家的事我刚才已经跟搬家公司交代好了,小图也在你那宿舍,等会搬家公司到了,她会协助帮忙,晚上就OK了,你不用担心。”

靠,敢情刚才那通电话是说我的啊?!!

李紫这,这速度,这效率,这……都赶得上宅急送了!

我再一次黯然**了。

当所有的事情巧合到了一定的地步,我便开始怀疑起所有情节的真实性,于是我在小图到医院后巴拉着她咬耳朵。我巴拉着她咬的这阵耳朵其实内容挺严肃的,不过因为还在医院,我不得不掩人耳目般的把她拉到了旁边边上说话,便显得有点儿贼兮兮的感觉,严肃的气氛破坏掉了许多。

不过,我还是严肃的问她:“怎么这么巧李柏杨这边出事,房东那边就叫我退房啊?我怎么有种发毛的被卖窑子的感觉?”

小图挠了挠脸,一点也看不出不自然的表情,回答我:“你是说,李紫像老鸨?”

我嘴角抽了一下,顺便赏了她一计栗子,“你的逻辑真……高深。”

“呵呵,厚爱厚爱了。那你是啥个意思?”

我仔细的观察着她的每个表情变化,真的是看不出现在这表情是出卖人后的样子,怀疑他人以及自我动摇中,我说:“我的意思是,不是你们……合谋搞的什么鬼吧?”

这句一说完,小图立刻比我刚才还要用力的答复了我一计暴栗,表情很萧杀,我心下一凉,觉得完蛋。

我们俩其实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人怀疑,我今天要是真错怪她了,丫可真的会伤心,我突然很后悔自己没事干嘛找抽的起什么多疑的心。

我就犹自懊悔得不行,正要纠正说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时,她突然笑了,诡异般的靠近我说:“哇,苏菲你变聪明了!”

‘噗通’一声,我绝倒。

于是现在,在这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站在了这个我第二次光临的地方——李柏杨的公寓。

我回过头很无语的对李紫说:“你们其实……不用这样吧?”

“要的要的,听小图说,你们那里下大雨的时候屋顶还会漏水,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有台风又有暴雨的,刚好。”

天气预报真是好配合,我好佩服。

至此我始终想不通当房东接到那个劝我搬家的消息时该是怎样的震惊。当然,事隔有些时候小图才告诉我,房东儿子结婚是真有其事,只不过她们合计了合计把那事的日常提前了一个月告诉我而已……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从迷你的双层上下床一下换为宽敞的加宽双人床,我华丽丽的失眠了。

趟在被窝里,我细细的把所有的我们再相逢后交错一起的那些画面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再想到此刻竟然已经躺着这个房间里,心里油然的升出一种严重的不真实感。

真的,是不是也太快了?

我坐起来,床头立着的床柜等昏黄柔和,映在熟睡了的苏彻脸上,衬着他安静甜甜的睡相,让人欣慰。这样的氛围下,我逐渐的冷静着思考所有的事情,我觉得我是不是漏掉什么了,可是一时半会又好像想不出来到底是漏了什么,逐渐清晰的理出一条线的时候,我的脑袋里也渐渐的沉了。

沉沉的,却睡不着,仿佛什么一直牵引着,细若游丝,若有若无。

恍恍惚惚的就这样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便给老赵打了电话请假,然后所有的打理好了叫起苏彻一起奔往医院。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们母子以一种充满现代温馨气息的贤妻良子的美好形象出现在了李柏杨的病房里,然后我才正在明白我一个晚上都理不清的是什么了。

我理不清陆小蔓到底是对我有多恨、到底是有多大能耐能在那样的场合将苏彻神不知鬼不觉般的掳走?

原来这个团,一开始我就没想这么深,很显然李柏杨也错估了。

最大的BOOS果然是要最后才出场的吗?我的脊梁背不自觉的突然凉了上来。

犯罪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们,Q跟大伙儿商量个事,就是那啥……此文快完结哒!!!!!嗷嗷嗷\(^o^)/~

具体怎么个完结法,就是Q要商量滴事,也就素今天一更,然后……周五开始日更!!!

意不意外?开不开心?黑不黑皮??嘿嘿^^

(至于为什么要周五开始,因为现在还没码出来o(╯□╰)o)

谢谢孩子们能坚持到今天,真的,我相信每个作者都是喜欢自己的读者的,没有你们写文根本写不下去……好像感言要完结那天才说的,我好像提早了,囧,好吧,就先废话这么多,后面还有很多话想对你们说,姑娘们要挺住,等我!!!

PS:这章这个真相真是要我命了,我发现我真是没经济政治头脑,孩子们睁一眼闭一眼吧,挺过去吧,原谅我吧,阿门

正经的一章过去鸟,接下来还是喷喷更健康,孩子们,你们懂的~

苏彻被掳这事,其实每一次从头到尾想起来我都有种踩在云端的感觉,飘忽虚幻,可怕又不真实,从来就没想过这么警匪和谐的事情有朝一日会发生在我们这样平民百姓的生活里,想想就只剩后怕了。

从情节上,那应该算是构成绑架犯罪了,再说李柏杨还被砍了这样一刀,完全可以再加上一条故意伤害罪。当然,如果按当时李柏杨差点翘了辫子的情况分析,说不定还能定罪为杀人未遂。凭这个,再凭李家的背景要让个把人牢底坐穿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额,对于一个法盲来说,其实能认识到以上的这些已经算是挺觉悟的了,至少我还能在这个时候想起追究某些事件的刑事责任,还不算太麻木。

不过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些了,显然还是太不够,所以现在,我特地把我那心爱的打了八折才买回来的笔记本电脑也给带到了医院,安在李柏杨的病床前,正一边陪聊似的跟他说着以上的那些话,边手脚麻利的百度着类似相关案例,看是不是能找到更多的蛛丝马迹来理好这么一件事。

我说:“李柏杨,医生说你这刀再偏一点,小命就没了,你说那些人怎么就那么狠?陆小蔓就真的有这么恨我?”

李柏杨抬起眼来正要回答我,小图便来了,推开门来苏彻立刻就扑了过去,挂在她脖子上蹭着喃喃叫‘小妈’,口气亲昵又黏糊,两人才一天没见倒是跟分别了好久了似的,热络得让人肉紧。

其实小图是我叫过来帮忙带苏彻的,我今天到医院来原本就想着要跟李柏杨说些正事,只好让小图帮我带苏彻去玩。

小图抱着苏彻,额头顶着他额头说:“宝贝,今天小妈请你吃肯德基,爱吃多少吃多少,怎么样?”

肯德基……把苏彻乐得嗷嗷叫。

我黑着脸扭脖子看她,“你就不能带他吃点别的有营养的?”

可惜小图压根就不理我,犹自抱着苏彻往外走,边走边晃,“哎,真没幽默细胞,我就是说说而已,哪能叫我们家宝贝给吃了那些变异鸡块,对吧儿子。你妈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连真话玩笑都听不出来,更年期喽……”话音渐渐消失在门后,我射了那门好几道刀子才舒了口气,这该死的女人除了气我还是气我了,我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让她逞口舌之快了。

回过头来看李柏杨,却见他一脸笑意的模样,嘴角上扬,很好看很和谐的表情,我看着也跟着心情好,问:“笑什么了?”

李柏杨犹自笑笑却没接我的话,接的却是上一句,“这事不是小蔓做的。”

我一惊,“你怎么知道?”

这事非常明白的摆在那儿,除了陆小蔓我还真从来没想过还会有别人,此刻听他这样笃定的一说,立刻楞住,无法相信的看着他,背上被这突然而至的消息震得一凉。

脑海里适时的闪现了昨天李向华在这房间里好像和他密谈了好久的样子,脱口而出:“你爸说的?”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有些心寒,别开脸不想看李柏杨,心里却是十分的不痛快的。李向华难道是出来维护陆家的吗?自己的儿子被砍成这样,还能如此有心情替下手的人心慈手软,不知道是该说他够大度,还是太过虚伪,是非颠倒。

我这样想着,脸上的表情肯定就不好看了,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竟然我还一大清早就来关心这事的始末细节,人家却不这么想,心里的确是不好受的。我就这么自个想得很是像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心情,李柏杨说话了。

“你呀,又在胡思乱想什么?现在是讲权势法制的社会,我爸说的话当然不能凭一己之见,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不要又在做什么小心思。”说着捏捏我的脸,继续说道,“并不是维护小蔓,的确不是她做的,虽然倒也脱不了干系就是。”

我认真的竖起了耳朵,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嘴唇一合一闭,接下来的时间里基本还原了他所说的那些事,也明白了李向华到底说了些什么。

李柏杨大体给我讲了一下,说是陆小蔓的确是想过拿我们办事,但其实更多的在于逞口舌之毒,也就想逼得我知难而退就好,期间他找过她一次,挑明了说了些话,长谈了两个多小时,同时李紫因与陆小蔓都是女孩子,俩人认识的年纪也许多年,比起李柏杨,这两个女人更多的像姐妹儿,再加上知道她心理的问题,避重就轻着,说的话也便更能听进一些,也找了她一次。两次长谈过后,陆小蔓似乎已经能接受,坦言了自己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真的要做出格的事……

我听到这里已经坐不住了,‘唰’的一下站起来,立刻反驳:“不可能。她对我说话的时候可狠了,怎么跟你们嘴里说出来的形象就差那么多了。她是什么样的角色,我自己也是女生我心里明镜似的,李柏杨你当我真傻啊,这些话,我不信!也甭跟我说你信,谁信了谁傻B。”

李柏杨伸手拉了我一下,让我坐到了床边上,一抬手就把我的头发给揉得个鸡窝下场,“我也没说我就信了,还没说完呢,激动什么。”

我拍开他的爪子,瞪了他一眼,“那你没说完能不能直奔主题啊?有你这么默默唧唧的一个前奏搞这么长的让人误会吗?说重点,重点。”

李柏杨这才终于说了重点,重点就是陆小蔓在对我们各自表明了一个态度后,回家又跟她爸表明了另一个态度,那就是她很委屈,很不开心。

从李柏杨的嘴里我知道这个人,陆小蔓的父亲陆建国,这个人其实骨子里头还是挺疼陆小蔓的,只不过那些表现出来的所谓疼爱在我们看来实在不能苟同罢了。太多父母以为给自己的子女足够的钱,足够的自由就是爱了,陆建国离婚再婚的那段时间陆小蔓的精神出现极度的、几近崩溃的境地,这在一定程度上让陆建国感到愧疚却又无可奈何,当中是不是有因为到那个后妈的关系而促成那么快陆建国的再婚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只能从旁枝细节了推测陆建国其实很想在更多的物质需求上去满足陆小蔓,以来表达一个父亲的歉意罢。

可以想见,当父母离异后,陆小蔓肯定是与父亲之间出现了不可磨灭的裂痕,也许更加的冷漠不亲,这样的情况下当某一天,女儿突然像小时候那样对自己倾吐了自己心里的苦闷不开心,当父亲的是该为自己在女儿心中的被依赖形象而多么的高兴。

话说到这里,我基本已经明白李柏杨要告诉我的是怎么个情况了。

在电梯里的初次见面,我对陆建国的第一次印象可以说停留在一个很慈眉善目的层面上,那时我自己都觉得那样的一个风度翩翩的人做出离异又迅速带女人回家的事,已经算是不可思议。原来没有最不可思议,只有更加出人意料。

那个时候我怎么想到,人家在对我礼貌友好的点头的时候,其实心底的魔爪已经伸向我的孩子。

人心太可怕了,表面如此祥和,心底下却是这么个狠角色,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心有余悸的问:“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陆建国怎么就敢这么无法无天了?而且,既然你知道这些为什么还敢一个人去冒那个险,真当自己身子骨铁打的还是怎么?活得太腻了想找人砍着玩吗?”

李柏杨乐了一声,“我哪有那雅兴,这些很多是我昨晚才理出来了,一部分是我爸告诉我的,一部门是我前后串联起来对号入座的。”

“你对号入座?那你的意思是这都是你跟你家老爷子的推测,都还没有证据?那这一刀是被白砍了?都把这些全捅出警方难道就一点用也没有?我不信!只要真是他做的,就一定能查得出蛛丝马迹,我把这些都记录好交给警方,一定可以的。”

“能有用早已经做了,我爸后来让人查了,陆建国让人找的那三个人就是那种混杂地块的地痞,给些钱什么都能做,做完后四处流窜,根本就不再一个地方呆。特别是这次出了事,人早就逃之夭夭。再加上陆建国市里有人,他给四面的人说说,也不知道给调查带错了多少弯路。”

我有点晕菜了,如果没有证据,那我们现在说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我当然是要找出最多的有力证据,不能就这么让这件事了结了。

有这次就还有可能有下次,我可不能时刻让自己活在惶恐当中,不说担心李柏杨,就是担心我们自己母子的小命儿,也得尽最大可能协助警方把幕后的人揪出来,于心才能安。

可是现在我们讨论了这么多,我越来越糊涂了,到底这一切只是推测,还是真的有迹可循?我混乱了。

“陆建国他真就那么大能耐能一手遮天?他能为自己的女儿拿别人出气,别人的孩子就不是人了?他自己也是为人父母,怎么就能这么狼心狗肺的?那现在的意思就是,查了也没有,查也查不到了?你爸怎么看,就这么算了?能算得了?”

我真是气到了,怎么现在有钱有势就能这样横行霸道了,这都什么世道了?

再者,就算知道了真不是陆小蔓干的,但这本质又有什么不同,如果没有她在当中的推波助澜,陆建国怎么可能会拿我来开刀?

而李向华又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儿子竟然还是被自己的老朋友这样摆了一道,虽然有些阴差阳错的味道,但结果是这样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他就真的能认下这个亏?

我把自己绕晕了,一时半会没理回过来。

“算不了。”李柏杨搬过我的电脑放在自己的膝上,随意的点击着什么,口气却比刚才硬了一些,“我想一开始陆建国并没有放太多心思在苏彻身上,才会将他掳了去,然后讹你过去,没想到去的是我,那些痞子估计也没想过情况变化了要怎么处理,就只一味的硬来,后来被我把苏彻带出来,一时被逼急了,应该是怕没法交代才情急砍下来。”

“啊?然后呢?”我有点短路,想不明白李柏杨想表达的中心到底是什么。

李柏杨炯炯有神的看着我,手里抓过床头那边我为苏彻带过来当零食的旺仔小馒头,手一用力,‘哗’的一下撕开,然后抓了一把往嘴里扔,样子特别欠扁的说:“就单这点,他动你,动了我的孩子,就算不了。”

我愣愣的回味着这句话,回味了半天。

“你说话能不能这么跳跃?我在问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到底还能不能查了?不能查就这么白挨一刀了?正经儿回答。”我抢过小馒头,心底在回味过来半天后竟然发神经的有点高兴,果然是神经了。

“你知道陆建国是干什么的吗?”

李柏杨话锋一转,说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我有点发杵,“干什么的?”我其实想说的是,他干什么的跟眼前的事有毛关系?

事实上哪怕我只要多关注一些经济政治实事,我就不难知道陆建国这个人,这个名字的影响力并不亚于李向华,只是李向华可能因为是李柏杨的父亲而被我更多有意无意的关注到而已,其实这两个人在某个方面有着不分高低的才能。

话说到这里,最关键的地方了,李柏杨突然严肃起来坚决不再告诉我更多,我哪里受得了他这样吊人胃口的,死活不肯,他被我缠得没办法了才透了个信儿,“其实陆建国被查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一直查不到根部而已,时间的问题,快了。”

我懵懵懂懂的不明白,“那他到底做什么的要被查?走私贩卖人口啊?”这时的我并还没能想起前段时间就传得纷纷扰扰的经济犯罪事件中的其中之一人物,就是陆建国。

悬着这么个无头的巨大疑问,当时的李柏杨就没再要跟我说,说是怕玷污了我的耳朵,而正如李柏杨所说的,时间的问题。

两个月后,巨大的报纸头条,各大新闻网、电视杂志都在争相报道一件影响极其盛大的事:一批以操控股价而产生恶劣影响的幕后操作人被调查浮出水面。在其中,我看到了陆建国的名字首当其冲。

这样大幅面报道,看来真是要动狠劲查了。

我拿着这个消息风风火火的去找李柏杨,其实我突然想知道,陆小蔓该怎么办?

我承认我真是恨不得她全家都偿一偿从天上猛摔在地上的那种感觉,可真发生了,我突然觉得莫名的可怕,并不是说自己多伟大,只是突然神经错乱的想到,陆小蔓那样极端的一个人如果这么突然的知道这个消息,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刺激?该不会再做出些出格的事也说不定。

再说自从那个事后,我还真的就再也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让人摸不着的一种不真切感。

“陆建国早就知道自己迟早得出事,小蔓回国他本就不同意,在出了那晚的事后已经让人安排了她飞回法国,估计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这边的事。”

“纸又包不住火,迟早得知道,法国又不是月球,既然这边出了事铁定也得查到那一边吧?”

“小蔓可以拒绝接受调查,她一直有私人律师。”

“啊?”私人律师都有,这么牛?我被惊到了。

“当然,有私人律师并不是就代表她可以不接受调查……”李柏杨的话最后变成了一种很祥和的叙述,我从而得知为什么陆小蔓可以不接受任何外界干扰,因为有些病人是被法律所特许可以不受约束的。

这件事到最后是这样的尘埃落定,让人有种特别胸闷,特别意犹未尽的感觉,倒好像以前的所有诅咒都是废话般,走向了一个让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去。

而我一直弄不清楚一些事儿,就是陆小蔓既然不知道这件事,她怎么会那么凑巧的在那个敏感的时期精神崩溃再度入院?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失去最大依靠的她再也不可能再返国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再就是,李向华在最终那么多证据指向陆建国的时候是不是也在其中起到不可磨灭的作用?

丈母娘

李柏杨在医院枯燥的躺了十来天还未到该出院的时候终于熬不住,坚持着要提前出院,谁也拦不住,只好去跟大夫好说歹说,保证了他真有家庭医生没事的才放了他出院。

回到公寓的时候,他往那大床上一躺,四肢展开——除了受伤的胳膊还小心翼翼的捆绑着,姿势算是相当的放松惬意的了,还抓过来一团被角蒙脸上闻了闻,相当矫情的对我乐,“嗯,家里就是舒服,好闻!”

我配合着乐,伸手拉他,“当然香了,我昨晚全部换洗了,你小心点别伤口裂了,再给你运回医院去。”

李柏杨一反常态的咧开了嘴儿笑,也不耍帅了,学着电视里那肉麻的样儿,眼睛骨碌着瞅我,“不错,挺贴心的。”

那孩子气的样子看起来跟平日里那腹黑的样子判若两人,我愣了一下,差点以为他太高兴了,导致精分。

我转过身去思索这个深奥的问题,正好大厅里手机在响,赶紧作势走掉,“有电话了我去接,你就慢着乐吧,看能把你高兴成什么样。”

窜回到客厅里,一张老脸不知道热个什么劲,脑海晃过些同居的不纯洁画面把自己给臊的估计,自个把自个雷了一下后拿过手机,心想着是不是小图和苏彻玩疯了都不回来了打电话跟我打报告,这样不就是孤男寡女、**……拿过来一看来显,竟然是我妈。

登时冷却。

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接近北京时间晚九点,够晚的,平日里这个时候她不都差不多在扫着床铺安排苏大爷就寝了,今天真是神奇的了。

七姑声音听上去又高兴又激动,“菲菲啊,睡了没?”

我心说睡了也能给你这热情传递清醒过来,嘴上还是装着乖巧的回答:“没呢,哪里这么早睡的。”

听我这么说,她好像更高兴了,“嗯,没睡就好没睡就好,你猜我现在在哪?”

我吞了下口水,有点紧张,一般她老人家叫我猜这猜那的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因为我从来就没猜对过,只好硬着头皮装不耐烦,“猜不到,懒得猜,快说。”

这人真是越活越年轻了,大黑夜的哪来的心情叫人猜来猜去,该不是更年期返老返童了?

这想法把我自个惊得不轻。

“呵呵,我在你小区门口呢。”

“哦……什么?!!”这下是真的大惊,“妈,你在哪个小区门口啊?你来Z市了?”

从老家到这里兜兜转转少说也要六个小时,我妈那会晕车的德性,她竟然奔过来了?还是这么黑灯瞎火的,一家人抽风都赶一起了不成?

七姑好像没听出我的震惊,继续乐呵着,“是啊,还有你爸呢。”

我更惊,简直惊的语无伦次,“我爸?!不、不会吧,妈,你们搞什么突袭?这么大老远的过来干嘛不跟我说啊?”

“呵呵,你爸说,给你个惊喜呗。”

“……”果然好惊喜!!我惊得甲状腺都犯肿,说不出话来。

“我们现在在你小区门口,不知道你哪栋呢,快出来。”

“妈,我现在没住那边了,你们等着,我马上过去。”我风风火火的回答着,哪里知道现在的老人家都这么有情趣的,想风就是雨,竟然已经潮到喜欢给人乱制造惊喜了。可真是惊得不轻,边手忙脚乱的拿包换鞋子,边安抚那边情绪,“你们到小区那个小凳子那边坐……对对,别乱走哈,我这就过去,最快速度到……没带多少东西吧,放地上着别老提着……”

匆匆的交代完挂了电话,一转身,李柏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身后,我不期然的转身直接撞上他的胸膛,自己倒退了一步,被他眼明手快的扶了一下才站稳住。

“伯母要来?”

我看着他,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妈,再者,我反应过来我现在是过去把那二老接过来,要是他们就这么没任何心理准备的直接面对李柏杨……天啊,塌了塌了。

这一清楚的认识后,我立刻就挪不开步子了,急得团团转,接也不是,不接更不是,急得就差去挠墙了,这才真正体会到原来我一开始真是多么的失策,竟然没考虑到如果某天苏大爷和苏大娘来访,我该怎么办?

李柏杨误会了我的急躁,拿了钥匙,比我淡定自然多了,“是不是来不及?走,没事,我送你过去。”

我一怔,下意识的看他那缠着白纱布的胳膊,不要说受伤的他现在还能不能开车了,我急的正是担心这两头碰上面,不着火才怪。他倒好,这么积极的往枪口上撞,找死的行为啊这是……

我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来得及……就是,那个……”

这里本就是他的窝,让他先回避似乎有些说不出口,话滚在喉咙口,挤了半天,看得他一脸纠结不明就里,“怎么了?”

没时间叽歪了,我把眼睛一闭,对着空气猛吸了一口,视死如归道:“李柏杨,我还没跟我爸妈说我,说我们……你要不先回避一下,我怕等下他们血压飙高了……你看你还受伤,我,我主要是怕你打不过他们……”

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我看到了李柏杨先是一楞,接着竟然笑了起来,笑得厉害了还用手扶着头,“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担心这个。好好,你去吧,不用担心,不会打起来的。”

我悲切的摇摇头,恨不能抓个小手绢咬一咬,悲戚戚的解释:“不是的,你不了解苏大爷大娘,他们是很行动派的,你不了解……”从眼下的行为就足以可以证明我那亲爹亲娘是真的行动派。

“行了,我知道怎么做了,不用担心,好了吧。”李柏杨妥协着耸肩。

“真的?那你……去你姐家躲躲?”

天,第一天出院就被我扫出家门,我是不是也太那个什么了?我捂上脸,逃也般滚出公寓,实在是没脸面对他了,也不知道他这样一脸笑笑的样子,是不是其实有受伤?

他至少还那么隆重的带我去那个晚会,正儿八经的介绍了我们给他的家人,我却是能瞒就瞒,瞒到实在瞒无可瞒,终于要在今晚穿帮了……哎,我,我还是去接老爸老妈,不想那么多了。

一路悲切的赶到旧小区门口,大老远就看到昏暗的街灯下,那两个和谐的身影靠在一起,脚边处是两个大包,不用说我也能猜到肯定又是老家带过来的一大堆特产家禽之类,心底油然的升起一股很难言说的心情。

真是拿这两个人没办法,这么晚,也不知道路上有多颠簸,也不知道苏大娘有没有吐,苏大爷的鞋子是不是又磨脚,还带着那么大的包,都不知道怎么扛过来的。

我快步走过去,七姑眼尖一下就看到我,站起来对我挥手,“这呢这呢。”

我扯出笑脸,迎上前去,叫了一声,“妈!爸!”

苏大爷左右看了我身边,我知道他是找苏彻了,忙解释:“苏彻在家等着你们呢,我们走吧。”来的路上我就打电话通知了小图,这会儿估计那孩子也快到家了,拾掇一下刚好。

用力一提,还真沉,我说:“都带什么了,这么沉?”

“没什么,就一只老母鸭,反正也吃不完,带过来你炖给孩子吃,家里的鸭子才好,不比外面都是喂饲料的。还有一些枣子,龙眼……”我爸伸手过来接包,我闪开了提着就走,“我提着,没事,平时抱那孩子有的是力气,一点不碍事。”

七姑乐呵呵的拍我的肩,那如来神掌真有劲,看来精神头儿还挺不错,没晕车的样子,拍得我肩膀直颤抖还非得忍着任她摧残,摧残着配合她的话,“嗯,小体格儿还挺结实的,呵呵,好好。”

好什么啊,我都要给她拍得双腿交织走S型了,暴力。

进小区的时候,果然七姑免不了大感慨了一番,“哦,你现在换这么好的房子住了?房租不贵啊?”

我诺诺的解释,乱扯一通,“额……这个,是我同学的房子,他们家搞房产的,没卖出去的房子多的够养老鼠了,就暂时借我一套……”

七姑的反应够灵敏,一针见血的指出:“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有这么有钱的同学?”

我额头冒汗的领着他们进电梯,心里想着李柏杨是不是走了,小图他们是不是回来了,直发虚,嘴上胡乱继续扯,“嗯,以前没钱,最近暴发了。”

“哦。”七姑看样子显然不信,看我回答得支支吾吾也不多问了,用胳膊儿顶了顶我爸,转移了话题。

两人岁数加起来都跨百了竟然还跟人家年轻人谈恋爱似地,嘀嘀咕咕的说着老家话,内容无非就是那些喂鸡的食料放的够不够啦,狗粮有没有忘记放啊之类的,不仔细听还真像是小情侣在咬耳朵了,看得我轻松了不少,直想笑。

我爸和我妈也真能堪称婚姻中的楷模了,这么多年处下来,脸红的日子其实多不胜数,却不跟别人一样吵着感情薄凉,却是越吵感情越腻歪儿,偶尔还会接到个些电话听七姑在那头大声呵斥,“那个老顽固吃个饭嫌淡嫌咸,有本事自己煮去,吃饱了啥事不会翘个二郎腿还有老脸子说人洗碗不干净,什么脾气!伺候不了不干了!”

话冲着我嚷,却是对着苏大爷撒气,我乐得当个传声筒,耳朵听着便是,手边可以忙着自己的事,不出几十分钟,两人又和好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脾气来也快,去也快,比六月的天还瞬息万变。

羡煞旁人。

“肯定又高了许多,小孩子现在都窜高快得很,估计得高半个头了吧……要是瘦了,你就自己看着办。”七姑不知哪来的情绪,愤愤不平。

“瘦点也好,在家的时候养的那三个下巴都叫邻居笑话,小小年纪肥胖症不好。”我爸附喝着。

“……”我听了半天,才猛然领悟在说的是苏彻,三个下巴……接他过来的时候可不是三个下巴,小脑袋儿被滋润得圆润光滑,都顶得上皮球了。

在我这儿跟我饮食规律,也没有一天三顿牛奶供着,更没有一大冰箱里都是小孩的零食鱼肉,不瘦才怪了。瘦了就要怪罪……我心里咕咚一下,赶紧装没听见,电梯‘叮’的应声而开,我拖着行李袋,跨了出来。

身边忽然闪过一个黑影,以身挡在我们面前,手上立即一轻,行李袋上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在我的手下方,挽了袖子后露出的结实手腕整个接过我的手,只见微微一用力便提了起来,整个动作下来没有一秒钟,我的脑海里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头顶上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诚意的笑意,朗朗开口,“伯父,伯母好。”

我蓦地看向我爸我妈,俩人看向李柏杨错愕万分,内心‘轰隆’一声,登时只剩一个想法:完了,铁达尼号撞冰山了!

尾声—沦陷

李柏杨受伤的胳膊用绑带固定着吊在胸前,灯光从我们的头顶便后方打下来,给他整个人蒙上一层阴影,他的笑就隐藏在那阴影里看不清晰,笑容却透过他的声音传达出来,本是让人听来心情跟着愉悦的声音此刻却是叫我惊悚得身胆俱颤,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没能表达点什么,他已经利索的接过我手里的东西,又在震惊的我爸手里一并接了过来,手腕一用力,给了我们一个灿如月色的八颗门牙,“嗯,还挺沉,辛苦了,换我来吧。”

说完,潇洒万分的提前迈开步子,如领路般走在前头,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疑惑的看了我们一眼,眼睛里明白无误的提醒着我们跟上他去,然后笑了笑犹自转身往前走去。

我发誓,我从来没看过谁受了伤、吊着绑带、另一手提着巨大的蛇皮袋举步行走时还能把扭头微笑做到如此惊世骇俗、回头一笑百媚生的骚包姿态。

独臂李柏杨,真是个大大滴祸水啊。

为了能镇住我爸我妈,把美色都拿出来了,我顿时无语凝咽。

“菲菲,你们……”七姑显然对李柏杨的出现还在风中凌乱中,话有点咬舌头的说了个开头,目光里惊诧、伤心、愤怒、不解逐一闪过,交错拼发,我的心里一虚不敢对望,正想着怎么左右而言他时,迎面扑过来了一个小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我们的视线,并再接再厉的窜上苏大爷的身,紧接着嘹亮的嗓门儿炸开响亮,“姥爷!人家好想你啊!!”扭头又再接一声,“姥姥,彻彻也好想你哒,可想了!”说着配上扁嘴瞪眼非主流,不是苏彻还能有谁?

实在是……太沦陷这俩个爱孙心切的人了。

果然,苏大爷原本还石膏像中的姿态被苏彻这一嗓子给吼得七魂回了八魄,一巴掌拍在苏彻屁股上,跺了下脚,精神头全部回归了脑袋里,脸上立刻就乐开了花,“哎哟喂,你这小子是想把姥爷的骨头给拆了吧,都这么重了啊?”

嘴里说着重,手上却不舍得放下来,一颠一抖的逗着玩。

我看了一眼我爸那曾经闪过的腰,有点为他担心。

七姑也回过神来,眼睛都挪到了苏彻身上也不管我了,捏起苏彻的脸恨不能多长几张嘴能亲他一小脸儿口水,直啃得人神共愤了才放过小娃,乐滋滋的神情溢于言表。

我心里松了大大的一口气,儿子啊,你这是救了为娘一命,阿弥陀佛。

“叔叔阿姨好,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车上累坏了吧,快进去歇歇。”小图随后走过来,像熟络得再不能熟悉的老朋友般搂着我妈的胳膊就开始扯起嘴皮子,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关心备至,搞得倒她更像亲闺女,我倒是小保姆般,就差没咬着小手绢蹲角落里画圈去。

不过小图的那两片嘴皮儿果然不是盖的,没消两分钟就把老两口哄得直乐,几乎都忘了有李柏杨这回事了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里屋走去。

看来今晚有苏彻和小图在,李柏杨应该不至于真的被我爸妈毒攻才是——额?奇怪为什么我总是有种李柏杨大限已到的惊悚之感?

想来不是我太杞人忧天,便是李柏杨作孽太多,讨债的人终于重出江湖了。一想到还是为我来讨,我真是百感交集,又激动又忐忑。

我忐忑着想,如果苏大爷苏大娘等会儿真的不待见李柏杨,我怎么办才好?

生之父母,我当然知道就算今晚我爸我妈做再多、说再多也全是为我,这个中心我还是非常明白且铭记的,有这个前提,我当然不可能真的在他们俩不高兴的时候还去站在李柏杨那一边。但我也知道天下父母无一不是真正的为子女好的,如果他们知道我心底根本没忘记他,不仅没忘记还有心与他重修于好是不是会伤心难过?

是不是会觉得,恨铁不成钢?

我是不是也真的太没出息了些,兜兜转转这么大圈,竟然还是走回了这里,让他们觉得失望了?

……

突然有点茫然,撇撇嘴随着他们身后,耳朵里听苏大爷和苏彻的嬉闹声,终于迈进了大门。

请原谅我啰嗦的协助大家回忆一下,就在刚才,在跨进这个门之前,李柏杨突然出现并用一只独臂拧走了我们手里的东西,表现出一个‘劳动是光荣’的好青年的模式,然后又在我爸我妈反应过来时突然回眸一笑,惊艳四方,紧接着在苏大爷大娘对我发难前苏彻又没慢一秒也没快一步的冲出来挽救了我于水火之中……

以上,我如此详尽的镜头回放了一番不过就是想说明一点,即经过刚才的种种突发事件,我们一群人的心情都有点凌乱的。

一群凌乱的我们一脚跨进门里,里面的李柏杨落落大方的站在玄关处,在我们抬眼看向他的时候,突然对着我们——更确切的说,是对着走在前方的苏大爷大娘,行了一个大礼,九十度的鞠躬,重重的歉意,弯腰而下。

他的表情严肃非常认真,绝无一丝一毫玩笑的样子,这样的一个举动,足以把我们所有人震惊到,时间仿佛瞬间静止。

谁能告诉我,此刻我该有怎样的心情。

“这个抱歉一直没机会跟你们说,欠了太久,背得太重,终于能有机会完整表达一次,是真心的想说一次,对不起。”

“苏菲受的委屈,主要责任在我,我知道伯父伯母一直因此对我很生气,包括今晚,如果知道我在这儿也许就绝不会踏入这里,我能理解。年轻气盛犯的错也是错,那时想带她一起走,却不知道后来又发生的枝节,还误会是大家都故意躲着我,并不知道她后来受了那么多苦,如果知道一定不会让自己这么稀里糊涂的继续行尸走肉的熬着,等着是否哪天遇见便要一个解释,直到真的重逢了才知道,原来欠个解释的人是我。”

“我知道我的家人说了些话,我不想辩解什么,我只想替我的家人也说声抱歉。”

“我知道说的话都是苍白无力,也没有奢求现在就能得到谅解,但我真心想对苏菲好,以前错过的,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弥补,如果可以,我会用真的行动证明。也许一开始做的真的还很不够,很不好,还让苏彻差点出事,都是我做的还不够。但是真的会努力去做,学着做的更好,请相信,我真的在努力。”

“赶了这么久的车回来,还让你们站着听我这样劈头盖脑的一顿话,实在是……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先喝下水歇,需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他微微的叹了口气,却抿出一个笑,抬起手做了个让的姿势,引着我爸我妈坐过去了沙发,神情却依然落在他的脸上。

“我今天说的全都是真话,每一句都想了很久,一直想着哪天一定要认真的去拜访,但还是没能准备得够好,你们就来了。明知道说起来就显得矫情又拙劣,语言远没有行动来得有诚意,但却非说不可,真心希望能让你们了解,我真的没有恶意,也不想为自己做的错事辩解太多,只希望能慎重的说声抱歉。”

这样长而发自肺腑的一番话,听得我就像在做梦一样。

是的,如果这在平时,我一定是会被刺激得寒毛倒立,不要说矫情,我根本就不可能听的完整,也许我会以为这真的是李柏杨的一场独白,一场会让我肉麻得抽过去的独白。

可是此刻却完全不同,我爸我妈此行过来绝对不是真的那么临时起兴,不用说我也猜到是因为这次苏彻的事让他们担心牵挂了。

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像自己的父母般那样全身心的去爱自己的子女了,而到他们好不容易熬到孩子大了,却要接着为孩子的孩子担心,这样的生命无法承受之重,我承载得满肩甸甸。

就是这样的,我的父母面前,他隆重的这样一席话,我突然就感动了。

我看着七姑和我爸,他们神情凝重,目光落向别处好像心有所思,不为所动。但我了解他们,他们跟我一样,听这样诚恳的一番话,心里不可能不起波澜。

连苏彻都像懂事了许多般都不吵闹打断,安安静静的蜷在我爸的怀里,眼睛认真的看着我们,乖巧的不说任何话去破坏这氛围。

我想说,我愿意去相信李柏杨此刻说的每一句话,虽然男人的承诺很多时候不过是带了光环的废话,但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痴心较真的苏菲了,不会再傻傻的任人左右了思想,想要的幸福我希望能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抓住。

而前提,这个幸福他真的也有心对待。

不过是普通的白开水,李柏杨端在手里,像极了古时候新婚燕尔后的第二天早晨向家长们敬的茶,就只差跪下的姿态了。

这样的态度,我知道我爸我妈有点坐不住了,我看到我妈的手在自己的裤管上抓了两抓,这一直是她局促时完全下意识里的举动。

我忽然不知道是该怪李柏杨没事搞这么隆重让我妈紧张,还是该感到欣慰他这样直接而大胆的当面表达。

七姑终于伸了手接过杯子,我爸向来是我妈的行动追随者,立刻也接了过去,并偷偷的瞥了我一眼,眨了个眼神,害我一下没接住,差点岔气。

但岔气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仿佛听见了周遭一阵的松了口气,也许是李柏杨的,也许是小图的,也许是我。

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七姑化身老佛爷的姿态,轻轻一抖手指,我们都要倒吸口气,再轻轻跺个脚,估计有人就要缺氧了。她不发一言一语,但她的整个形神都透着主人翁的姿态——在人家家里摆得出这谱,七姑也算不容易了。虽然这形势实在是我们大家太狗腿了,才把她衬托出来,但不能不说我妈此刻绝对是个女王般审判者的样子。

还好,万幸,女王貌似温柔的接过茶,在大家的炯炯有神的注目下,颇不乐意又不得不抿了一口,再巴咂巴咂嘴片儿,鄙视的瞪了我一眼,脸色却神奇的阴转多云了。

OMG,推诚布公这一记,李柏杨成功了!

事后,我妈跟我说,其实那时她根本就没想就这么放过那小子的。可是那时他说的那么煽情,我们又个个抡圆了眼睛瞅她让她有点被胁迫的感觉,于是就紧张了,一紧张手就不知道干什么了,手不知道干什么就没原则的接了那杯该死的水……哎,就这么给李柏杨钻了空子,竟然没能有机会使出她的‘降猪十八掌’威慑威慑他,委实太过可惜。

当然,这是后话了。

话说回来,表达完这样深刻的歉意后,李柏杨为了证明他真的不是口头说说而已,盛情的邀请、挽留苏大爷大娘与我们同住了半个月。

半个月呦,原本苏大爷他们不过是计划来看我两天就打算滚回去的,时间拉锯得够长久的。

我担忧的在他许下承诺后偷偷问他,“你确定?”

他无比肯定的捧着我的脑袋,用我的脑袋点了点,替他做了回答。

伟大的事实告诉我们,这半个月里,李柏杨的表现简直……简直比在鸡蛋里挑骨头还挑不出骨头,直把二老伺候得连骨头都酥软了,眼神力再也不见先前的任何怨言。

而我大多时间在上班,根本就没机会亲眼见证这场沦陷,不能不说是件人生中的憾事。

在我不在公寓的这段时间空白里,我其实还是担心他们迟早会着火干架的,所以我在上班的时候时不时就打个电话到我爸手机上问他们在干什么,而他的回答千奇百怪。

“吃什么呀,哦,我偷偷告诉你,你妈不让我说的,中午柏杨带我们去吃了个什么菜,忘了啥名字,总之非常好吃,不过你妈硬说不好吃,趁他上厕所偷吃光了还赖我,哎……”

“……”

“哦,你妈啊,她现在忙着不好接你电话,柏杨正在教她上网……哦哦,不是不是,说是登什么聊天室,什么Q什么的……”

“……”

“什么?哦,有点吵听不是很清楚,等下再打给你,要下降了要下降了,你妈抓我了……啊!!”

半个小时后。

“哎呀我滴妈呀,那个海盗船啊,太荡漾了,你妈腿都软了坐在旁边发抖,要不你们说两句?”

“……”

“柏杨这孩子相处起来还真是挺不错的。”

“……要不要这么就被收买了?”

“什么收买啊,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那是能装出来的吗,刚才你妈不小心拐了下脚,他不由分说背了就上医院,我看这回是真心想表现好让我们放心,这个我看出来了。”

“啊?我妈拐到脚了?去哪个医院了?”

“没没,不用担心,就是轻轻的扭了一下而已,本来就说不用上医院,果然还没到医院,她就自个能下地走了。”

“……”

这样的话在那半个月里数不胜数,我也从一开始的屡屡被雷逐渐适应为如果哪天不雷我都不习惯了,于是,日子飞快的往后退去,半个月悄然而至。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我妈当着我们的面,绽开了笑容对李柏杨说了这样一句,我转眼看他,都能瞧见他乐得白牙闪闪。

“因为这样的机会不多,所以才更加殷勤。”李柏杨倒是诚实,这么坦白。要是每次来都这样折腾,还不把他累得去死。

“嗯?是因为机会不多,才表现这么好?那这半个月都是装的?”七姑发难了。

“啊,不敢!”李柏杨赶紧再做低姿态。

“哈哈哈,量你不敢,等下看你七姑不卸了你腿。”苏大爷大乐着往房里走,一会就拖着一个有点庞大的板出来,还封着层层的报纸,我正疑惑万分的回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房间里有这板时,余光瞥到七姑同志竟然脸红了,也太阿弥陀佛的诡异了!

‘哗’的一声,板上蒙着的纸被撕开,我期待的睁大了眼睛看向上面,七姑犹如女儿状的依偎着我爸,甜蜜如斯得好像能感染到所有人,而她身上,穿的竟然是婚纱!

“妈,你、你们……”

“呵,都说女人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候就是穿上婚纱的时候,以前又不时兴这个,算是留下不小的遗憾,昨天柏杨鼓动着便给拖去补了一回……怪不好意思的。”解释着这话,我爸果然臊得脸都红了,不过我更红!

我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李柏杨竟然还能有这心思,他……他也太有心思了吧!能把二十几年前的遗憾都给补上,他这从城堡内部把人们攻破的计划也太周密了吧!

就他这招,作为女人,我妈哪里是他的对手啊,连婚纱照都搬出来了,要是我,我也得沦陷了。

我抖着牙齿说:“这么偏门的招你都想得出来,李柏杨你坦白你是依靠百度还是谷歌?”

李柏杨扬起眉毛,洁白的牙齿闪耀着自信的光芒,挨着我的耳根子把牙磨得让人心里都痒了起来,说:“你嫁给我,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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