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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宙爱》作者:孩子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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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十九岁神秘少女撼动警界高层,身手竟在不经意中显现,如此强大的你,从哪里来?杀手联盟频现维城,名伶出笼,贵爵追后,是强敌争霸还是野气浪漫……警车之女轮番斗法,罗生之门好戏上演!背后的情人,同床的侩子手,谁在设计谁的人生?你要刺激,就给你一场酣畅淋漓的逃亡!
楔子
新的裂迹
我们能活下来吗?
直升机引擎声轰鸣在一片浩瀚冰洋之上,极寒之地,嘴里呵出的气瞬间冻成冰霜,天穹日光刺骨。
“喂,如果你活下来,你会做什么?”
她听着这个声音回过头,五步之后,穿着军装大衣的女生边走路边说话,厚重皮靴在雪地上踩出吱嘎声,鼻尖在冰天雪地里被冻得通红,看着她时,纷乱发丝后的眼眸明亮。
“杀人。”她继续向前走,目不斜视。
“啊……”女生笑,然后开始加快脚步,直到接近她身边,才跳跃着停下,“我知道你,你是A带回来的,下手很狠。”
恶劣环境里,雪地与天连成一片,走在分界线上的她们一前一后,迎风而行。
“我是不是该幸运跟你分在一组,看上去我不用做任何事。”
“如果我是你就会反着想。”到达雪山丘尽头,她戴上帽子,趴下,拿军用望远镜勘查驻扎在山脚下森严的监营。
“哎,你叫什么?”女生在她身侧蹲下,组装装备之时顺口问。
她没理她。
“青柠。”女生却迎风而笑,准备好后站起身。
她侧过头看她。
“我的名字叫青柠,”女生闭眼感受着风速,“青柠的青,青柠的柠,我只能指望你帮我立墓了。”
然后在咻一声的空气嘶吼中,滑翔翼展开,少女飞行在半空之中,身姿绝美。
第1章 玩儿
两年后
2011年10月12日下午一点五十二分,盛资银行遭劫。
劫匪里应外合,破解银行安保系统,劫持人质并扫射现场,行径恶劣而残忍。
十五分钟后,警方封锁现场,警笛声响彻天际,周围居民被紧急疏散,劫匪手中持有炸弹与十二名人质,情况紧急。
“祖蓝姐!”
“情况怎么样?”警笛声中危险一触即发,关祖蓝快速穿行在警员中,眉目紧锁。
“劫匪手法十分娴熟,据现场勘查加上后援至少有六人以上,与三个月前的国贸大楼门口枪击事件是同一伙。”
“现在几点?”
“两点一刻!”
“银行离警署只有半条街,案件发生在一点五十二分,警方两点零二分到达,这十分钟内从银行闭路电视内监测到他们不但装完了东西,还继续徘徊……”她的脚步渐渐缓下来,抬眼望向封闭的银行大厅,“他们是故意的。”
这个被警方周密部署的银行大楼,已经没有了可以退却的后路,劫匪让人质将银行的防弹玻璃用报纸贴住,人影走动之间,警方根本确定不了是劫匪还是人质,双方僵持着,一动不动。
“祖蓝姐天台!”随着警员的大叫,她迅速抬头看去!
天际灰暗,女生沿着天台边缘吊儿郎当地走,她戴着面具,腔调过于朋克,手里的枪游刃有余地翻转,一整排的人质沿着天台边沿跪着,全身战栗发抖。
“狙击手准备!”关祖蓝按住耳机说话,然后再抬头,遥遥的天台微光迷眼,有个男人被拉起来用作人肉盾牌,而另一边的天际,直升机轰鸣声传来。
就在同一时刻,银行大厅玻璃俱碎,一排子弹扫射而出,关祖蓝被警员掩护蹲下,全警精神高度集中,交火霎时激烈,她在枪林弹雨中抬头,直升机在天台上方徘徊压低。
“糟了……”她紧盯着上方。
有人被推下来了!
发生在意料之外,就像背风而下的巨鸟,贴着林立高楼,伴着一声剧烈的惨叫,嗵一下撞击警车车头,又被巨大的弹力弹到地上,血洒当场!
直升机迅速趋远,天台上黑色人影不再。
“是盛资银行长的长子!”警员在关祖蓝耳边报告,被害者喉口被划破,她迅速上前蹲下查看,发现他手中紧握的一条黑色项圈,眼瞳霎时收紧。
三天后,警署。
照片在投影幕上一张张闪过,硕大会议厅,关祖蓝一个人看着幕布上的女生,手指敲击着下巴,像一头沉默的豹子。
照片中的女生站在天台顶端,她的手法,她的步调,都像极了在玩儿,带着彩色羽毛的遮眼面具,黑色长发在风中狂肆地扬起,用枪抵着别人的脑门时,脑袋微斜着,一副桀骜不驯的野样。
还有她颈上悬挂着一弯血牙的黑色项圈。
“AZ……”关祖蓝默念,指尖开始敲击写字板,发出嗒嗒的低音。
“祖蓝!”她回神,看向门口,同事念琪倚着门框,看了投影幕一眼,摇摇头,“这案子已经给调查科了,那边的头儿分析了AZ有十年,跃跃欲试得不得了,别操心了。”
“知道这女孩是谁吗?”她靠着椅背问。
念琪坐到她身边的位子,看了五秒,笑:“不如你告诉我吧。”
“知道她项圈上那枚血牙是怎么来的吗?”祖蓝继而问。
“血牙很名贵,是象牙中的极品,关于这个我倒是看过一篇报道,”念琪抱臂,“说是偷猎者在捕杀幼象之前先对它进行恐吓玩弄,直到幼象筋疲力尽,血液循环急速的时候才杀死并拔下象牙,非常残忍,所以在泰国市场一直被列为非法物。”
祖蓝点头,指着屏幕上的女生:“凭着这枚血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就是AZ组排行老三的杀手阿C,”说着,一顿,“但同时我也希望我是错的。”
“为什么?”
“就像这血牙的来历一样,AZ组的阿C向来以手段辛辣人性残忍为界内人所怖,她喜欢玩弄目标,最后用惯用的血牙割喉毙命,近几年不少高官政客的诡异死亡都与她有关,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被全球通缉的头号杀手居然会突然出现在维城,如果真是她,那么维城可能要出大事了。”
“AZ组……”念琪默念,疲惫地仰头闭眼,“全球警方都快被这个组织搅得一团乱了,从A至Z二十六名顶尖杀手联盟,简直无法无天了。”
“还有,”祖蓝又换了一张照片,地点莫斯科,守卫森严的大别墅,灯火通明,“这是半年前阿加联总统在莫斯科的暗杀事件,32秒,从开出第一枪到确定组织者的撤离,仅仅用了32秒,整栋政府别墅的安保系统没有一处异样,除了总统,也没有任何人员伤亡。快速利落很像AZ的作风。”
“对,怎么?”
祖蓝渐渐侧头,照片又切回天台那一张:“我觉得半年前这个AZ和现在这个AZ的手法有点不同了。”
“什么?”念琪重坐起身来。
“其实你有没有发现,AZ组横行警界,是这半年突然浮上来的事,而半年之前的AZ组完全就是像一个沉默的隐者,他们的风格急速转变,一些顶尖的杀手也渐渐浮于人前,阿C最为明显,她这些行为,像极了向警方的挑衅。”
“你想到什么了?”
祖蓝在沉思了好久后,缓慢摇头:“……我什么都想不到。”
念琪呼出一口气,拍上她的肩膀:“你是太紧张了祖蓝,那件案子给你的压力很大。”
“不,现在楚杰接了这案子,是我把压力都给他了,我真的……”
“哎祖蓝!”念琪唤她,拉着她起身,“像AZ这种有国际前科的有组织罪案呢本来就在调查科的范围,高楚杰是那边的要员,他能解决的,你放心吧。”
“AZ太危险了,连美国中情局的人员都在调查中被……”
“好了祖蓝!”念琪止住她的话,指着腕表,“现在呢是下班时间,给你的心也下个班好不好?AZ组一般都是干完事就快速撤离的,说不定现在已经离开维城了,楚杰完全没有危险,就这样想好不好?!”
第2章 竖中指的女孩
维城警署中心的工作节奏依旧繁忙,快步穿行的警员向她问候,她淡淡地点头经过,阳光透过天顶的防弹玻璃四散到大理石砖上,整个空间明亮而阔达。
“祖蓝姐!”关祖蓝走在办公区时,被警员叫住,跟着念琪一起停搁下来。
“听说你下班后要跟高警官约会啊。”警员大凯笑着问。
“是啊你们就在这里喝你们的加班茶吧!”念琪在她之前说。
“这样,我去给你们买点心回来。”她回应过去。
“哇谢谢祖蓝姐!”
“好好工作吧!”念琪单叉着腰,也笑了,然后在走上电梯时问祖蓝,“真的有约会?”
“哪会,”她叹口气,摇摇头,“他忙那个棘手案子,只是晚上让他来我家吃饭。”
“辛苦你了祖蓝……”她们走出电梯,念琪突然想起,“哎你的车呢?”
“换车了,还没提。”
“怎么突然换车,那辆不是挺好……”念琪渐渐停下,叉住腰,“我知道了,又是涩蓝对不对。”
“这次不关她事,是我想换。”
走出警署大门,风里夹杂一阵温热,公交站等车中,念琪抱着臂,犹豫再三,开口:“涩蓝上个星期进了警署。”
“什么?!”她猛地转过头。
“高楚杰不让我告诉你。”
“楚杰知道,不让你告诉我?”她冷叹了口气,接着问,“她又犯什么事?”
“你知道,就跟往常一样……”
“越来越不像话……”她转回身低喃。
“楚杰就知道你是这副反应才不让我告诉你,谁希望你们姐妹两关系那么火爆,还是同胞的呢,涩蓝挑衅交通部都驾轻就熟了,我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你跟她换种沟通方式,你也知道她在地下赛车界手腕多,说不定对以后办案有帮助。”
“不可能!”公车来了,她在上车之前说,“对她这种人永远都不能手软!”
……
巴士内空气有点闷,维城的街道正赶上下班高峰,高楼林立之间笛声四起,关祖蓝握着扶手,与念琪站在一起,前面的两位老人家闭着眼睛随车摇晃,站着的乘客微微推攘,移动电视上播放着一个星期前的抢劫案新闻,主播讲话迅速,语带双关。
有人在认真地看新闻,有人在打电话,有人在聊天,有人在打鼾,还有人在听音乐。
听,摇滚乐。
关祖蓝听到了这股从耳机里遥遥传出的摇滚乐,侧头向车厢中央望去。
“是谁把耳机音乐还搁这么响。”念琪轻声低喃。
车厢稍微有点挤,身体摇晃之间,女生的形象模糊不清,她懒洋洋地拉着拉手,或许穿着一件宽大拼色的斗篷大衣,帽子遮盖着额头,绿色的耳机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嘴巴里慢慢嚼着口香糖,下巴与腮骨一动一动。
“一看就是逃课的高中生了,”念琪努了努嘴,“你看那身打扮,新潮到死啊,幸好天蓝乖,不学。”
祖蓝仍旧看着那个女生,那个女生的刘海长到睫毛,参差不齐,她太过于吊儿郎当,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歪着脑袋。
耳机中压低的摇滚乐充斥整个车厢。
女生毫不在乎地侧头间,与关祖蓝的注目视线在人群繁杂间交汇。
巴士缓缓停下,后车门打开。
她看着关祖蓝,慢慢嚼糖。
关祖蓝也看着她。
忽??她转身,在人群间慢行,从后车门跃下。
咔??车门关上,关祖蓝透过车窗看着那个女生慵懒的步伐。
“喂,她一直在看你,你认识她?”念琪碰她的手肘,她眯起眼睛,女生扯了扯身后耷拉着的双肩包,宽大的衣角摆来摆去,她跨着歪歪扭扭的步伐,从始至终直视着关祖蓝的眼睛,然后,伸手。
竖中指。
念琪皱起眉,关祖蓝的瞳孔瞬间收紧!
巴士缓缓向前趋,女生慢慢转圈反向而行,中指仍竖在半空中。
祖蓝猛冲向后门,念琪诧异地叫住她。
“停车开门!”祖蓝不管不顾地推开拥堵的乘客。
视线中女生的身影已经滑到了车尾,那实实在在的一幕确实还存在着。
是的,还存在着,是真实的,那个女生举起右手时,那中指上青色的小写C以及系在腕间那条熟悉的黑色项圈!
“警察办案!停车!”关祖蓝举着证件大叫!
巴士急刹车??!关祖蓝从后车门冲下,女生与她相距十米多,看着她们,一派轻松地倒着走。
“喂!站住!”关祖蓝指着她。
她朝她吐了口香糖。
关祖蓝开始追击,女生也转身,脚步随着节奏而加快。
“祖蓝!”跟着下车的念琪紧追其后,步行街上人群急忙闪开,女生的斗篷外套鲜艳而明亮,她就像一只稀有而轻快的蝴蝶,快速穿梭在单一人群中。
风从耳边猛烈地嘶吼过,念琪的头发呼啦向后扬,她看着前面关祖蓝拼命的摸样,下意识扣住腰间的佩枪。
关祖蓝抓住她是在喷泉广场上,她拉住女生的手,女生转身时帽子从发上滑落,黑色长发零落飘逸。
关祖蓝在迅速从腰后拿手铐的时候,女生也突地上前与她贴身,她们的手同时抵到她腰间,她的神情在那一秒凝滞,女生近距离盯着她的表情变化,歪着脑袋:“你是警察啊?”
“我警告你住手……”
她话未说完,女生唰地抽离了她的手,与此同时她腰间的佩枪骨碌一下被拔出,女生往后退,双手举着枪,枪头对准关祖蓝。
“喂!放下枪!”念琪立马拔枪与她相对。
整个广场的警报骤然响起,游客惊叫着慌乱散去,巡警边与对讲机联络边快速赶来,关祖蓝静静地与女生对峙,念琪紧张地指着她,而这个女生,双手持枪,嘴里的口香糖嚼来嚼去,步伐扭扭歪歪,慵懒无谓至极。
“你为什么要跑。”关祖蓝盯着她。
“你为什么要追我啊长官。”
“如果你觉得你没有错那就放下枪,不然你持枪胁警,很麻烦的。”
她甩着手充耳不闻,巡警大喊着放下枪谨慎靠近。
“你叫什么啊长官?”女生一派说笑的痞样。
“重案组关祖蓝。”
“关、祖、蓝。”女生慢慢点头,喷泉的水珠喷洒而出,警笛声在广场周围打响,她松开了手,手枪一下子在食指上打了个转儿,下车的警员迅速包围四周,她带着那种不礼貌的笑,一边后退一边举起双手,“你麻烦了关长官,我会投诉你,我会投诉你们整个维城警方。”
第3章 这一颗冰酸青柠
“关祖蓝你有没有搞错!”上司办公室,长官将桌子拍得啪啪响,夜幕已至,她端正站在办公桌前,平视着前方。
“你知不知道你抓的是谁,啊?!”
“报告长官,我看过盛资那件案子的视频,我认为这个女生与嫌疑犯阿……”
“盛资那件案子调查组已经接手了,关祖蓝你是组长你清不清楚自己的职权!”
“长官……”
“我告诉你,现在上头已经要我做出解释了,案件搞这么大,现在居然你关祖蓝看见个路人就抓回来要调查,你知不知道你在拔哪只老虎的毛啊!”
“报告长官我不知道!”她大声回答。
“你不知道!好,我告诉你!”长官将电话摆到她面前,指着通讯录上十分钟前的来电,“你看看这是谁的来电?”
“……”她没说话。
“这是从总警司办公室打来的电话!总警司亲自问我什么时候才将他的女儿放回家!他女儿今晚飞柏林但是现在!因为你!航班已经过了!!!”
“不可能!”她唰地抬起脑袋。
“怎么不可能!关祖蓝你现在就去审讯室接她出来,给人家道歉然后亲自送她回家!”
“她不可能是总警司的……”
“关祖蓝我在命令你!”
“长官!”
“关祖蓝!现在出去!做我说的事情!”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在对峙了十秒钟后,大声回答:“Yes,Sir!”
然后她猛地推开门,办公室外的警员们立即心神不宁地做回自己的事,她快步行走在过道上,念琪喊她她充耳不闻,直到来到审讯室前,警员意图拦住她,她砰一下推开门。
灯光幽暗。
女生坐在桌前,单膝曲起,不羁中带野,看见她后,靠着椅背,微微地笑。
她关上门,室外的警员立即抬头望着监视器,画面中封闭的房间内,两个女人的面对面显得火药味十足。
“你是谁。”她俯下身,撑着桌面,看着女生。
“上面说我是谁我就是谁咯。”她说话的时候淡而不乱,总是有股浅笑沁在嘴角,夹杂一丝冰柠的味道。
“上面说你是总警司的女儿。”
她点头:“那我就是咯。”
“你不是。”
“为什么。”
“因为我才是总警司的女儿。”
安静。
彻底的安静。
“你怎么知道你爸爸没有第四个女儿。”女生缓缓地说。
灯光灼眼。
空气中呼吸声轻微而谨慎。
“你又怎么知道我们家有三个女儿。”关祖蓝坐了下来。
“哧。”这次,这个女生笑出声了,她舒展着脖颈,然后用手肘撑着桌沿,“既然你爸说我是他的女儿,那我必定是所有人都不能调查的人,连着你,”她看着关祖蓝,“Madam关,也不能冒犯。”
她看着她中指上的C字纹身以及黑色项圈:“你怎么会有这些。”
“街上买的,”她将项圈从手腕上拽下来,晃着那枚血牙玩,“仿真,五十一条。”
说完又对着祖蓝竖起了中指,祖蓝皱眉。
“啊,”她轻叹,“我没有那个意思,”随即收起中指,只是将纹身给她看,“你知道杀手阿C吗?”
“知道。”关祖蓝看着她。
她趴在了桌上,枕着脑袋:“我是她的铁杆发烧友。”
“一个杀手。”她说得有点轻佻。
“听说阿C的中指上也有这么一个大小的字母C,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帮她刻下的。”
“杀手怎会有朋友。”
“怎么不会啊,她的朋友,叫青柠。”
关祖蓝敲击着桌面的指尖在空中顿住。
“阿C与青柠,是AZ组里唯一的一对朋友。”
关祖蓝有些晕眩,她撑着脑袋,在轻轻拍打了几下之后,重新抬起头,深呼吸一口:“你叫什么名字?”
“青柠。”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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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留言。
恩,《宙爱》是一篇警匪言情,略带暗黑风格,全程节奏比较快神马的,每日都会有更,更数不定,大家喜欢或者有疑问的话可以去新浪关注我的微博“孩子帮随公公”,阿随会及时将《宙爱》的最新情况告诉大家,好啦,希望大家能喜欢这篇小说,我也会努力连载更新~嘛,看文愉快^0^
第4章 孤单游乐园
游乐园很嘈杂,旋转木马上孩童的笑声盘旋欢快。
“喂?!”
……
“喂?喂!”
……
“喂高楚杰!”
“喂喂……”
“喂听见没有啊高楚杰,高??楚??杰!”
“喂…喂…祖蓝……祖蓝……”
“这边信号怎么这么差啊……高楚杰!”
“姐!”衣角被拉了拉,关祖蓝回过头,穿着初中制服的妹妹抬头望着她,“爸说我们这几天一定要听长官叔叔的话,放学等他们来接啊。”
她蹲下:“青柠你在家里乖乖呆了半个月都不觉得闷吗,姐姐带你出来玩啊。”
“可是爸有说最近一定不能离开魏叔叔跟Eric叔叔单独行动的。”
“哎呀魏叔跟Eric都是爸的跟屁虫,现在又来跟我们,姐带你出来玩都不高兴啊。”
“那我还有好多作业呢。”
“姐也有啊,姐高三了都没你急的。”
“二姐呢?”
“涩蓝她昨天家庭作业没做又被老师扣啦,青柠你好好学习不要学她。”
“喂祖蓝……喂?”手上的手机突然有了回响,关祖蓝立刻站起身将它搁到耳边。
“高楚杰你在哪里啊?”
“祖蓝你在哪,你爸一直在找你!”
“哎呀我听不清啊,我这边信号干扰好严重。”
“你动一下位置……关祖蓝,听见没有……”
她开始慢慢走动起来:“喂,喂?”
“……”
“高楚杰!”
“……”
“喂!”
“……”
“喂高楚杰你到底听见没有!”
“……”
她泄了气,将手机赌气地挂上,然后转身:“青柠我们……”
川流不息的人群,旋转木马上孩童的笑声盘旋寂寞。
她慢慢走到原来的位置,看着空荡荡的眼前,轻轻喊:“青柠……”
没有回声。
“青柠……”她转过身,一步一停顿地走。
没有回声。
“青柠!”她捂住嘴,脚步加快。
没有回声。
“青柠你在哪里啊!青柠不要跟姐玩啊!”
没有回声。
“青柠??!!!”
第5章 谜的客人
关祖蓝忽地醒来,想要按摩脑袋,手边却重重的,低头望去,手铐拷着自己和另一只手。
面前,女生靠着车窗撑着脑袋,一边嚼口香糖,一边专注地看着自己。
她呼出一口气,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平稳行驶。
“做恶梦?”女生问她。
“你叫什么名字?”
“青柠。”
“你叫什么名字!”她皱起眉。
“青柠。”
她猛地揪住女生的衣领:“我说的是你身份证上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盯着她,口香糖嚼得不快不慢:“青柠。”
“祖蓝姐,”前座的警员回过头来,“你没事吧祖蓝姐。”
她放了手,猛地靠上了椅背,闭上眼睛。
“喂,”女生却饶有兴趣地望着她,“你扣留我,害我航班误点,现在主动邀请我住你家,又拿手铐拷着我,该不会是想虐待我吧。”
“在我没有调查清楚你之前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女生点头,又撑起了脑袋:“你们维城的警察还真尽职。”
然后,补充:“我真的叫青柠,不管是不是跟你家六年前被拐卖的小妹重名还是跟AZ组的杀手重名,我就是叫青柠,就这么巧。”
她睁开眼:“你怎么知道我妹妹的事情。”
“维城总警司家的老幺十三岁被黑社会报复拐卖在当时是很大的一件新闻,既然你说你自己是总警司的大女儿,听到我的名字又那么激动,代号入座我总会。”
叮咚??
“啊我去开门!”客厅的灯光明亮而温暖,天蓝将作业放下,跳跃着来到了门廊口,开门的同时笑着喊,“大姐!”
然后笑容微顿,看着关祖蓝身后的女生,探起脑袋。
“大小姐回来了。”保姆江姨在门口向她弯腰问候。
“江姨,麻烦再帮我拿双拖鞋,把涩蓝房间对面的那间客房整理一下,有人要住进来。”关祖蓝边换鞋边说。
天蓝看着那个靠着门框嚼口香糖的女生,手腕处好像有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低头看去,银质手铐突兀而醒目,她微诧,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关祖蓝感觉到,抬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天蓝,只是客人。”
“从警察局带回来的客人。”女生靠着关祖蓝的肩膀轻哑地说。
“喂!”关祖蓝皱眉叫她。
“我、叫、青、柠。”她靠回到门板上,慵懒地与她对视。
“青柠,”祖蓝点头,“你既然进了我家,最好注意你的言行。”
“喂长官,”她痞痞地举起她们相拷的手,“哪有客人是这样的啊?你要我礼貌,先自己做好啊。”
“你的嫌疑还没解除。”
“那你是知法犯法咯,扣押良好市民并限制其人身自由,我可以告你啊。”
“冒充总警司的女儿,身份不明非法入境,看上去你好像比我严重。”
“对啊,”她满不在乎,“到时死也拉着你。”
“换鞋进来。”她转头不再看她。
天蓝仍旧站在门廊口,她看着女生将军式皮靴甩得高高的,身上鲜艳的外套摇摆来摇摆去,绿色耳机挂在脖子上,脸上不施脂粉,却清秀的很特别,大大的眼睛总是像闪着亮光一样,灵气十足。
观察间,女生突然就将视线转到了自己身上:“你就是那个后来被领养的天蓝啊……”
“喂!”关祖蓝猛地转身,手腕上一阵用力,青柠猝不及防地被这股力道拉得摔到木地板上,咚的一下很响很响,发出痛的闷吭声。
第6章 另一个世界
快七点了,祖蓝挂了手机,看向客厅。
还没换下学校制服的天蓝正在餐桌上做作业,她时不时地望向坐在一边的青柠,青柠的右手被拷在桌脚,曲着双膝斜靠在椅子上,膝上的淤青红肿明显,在天蓝向她看去的时候,她就又露出那吊儿郎当的腔调回应她,于是天蓝便迅速地移开了视线。
叮咚??门铃声响起。
“啊,一定是姐夫!”天蓝哗啦一下站起来,被祖蓝看了一眼后,又收敛地坐下,吐吐舌头。
青柠难得的安静着。
祖蓝将碘酒放到桌上后走去开门,门廊口的灯光温柔,高楚杰斜靠在门框边,他有点疲惫,低着头按摩前额,西装外套挂在手腕处,那挺直的腰板与成熟内敛的味道一如既往让人迷恋。
“累啊?”她轻声问。
他抬头了,眼眸深邃,声音沧桑:“没事。”
高楚杰就是这样,他在外界眼中永远都是警界精英的形象,在关祖蓝的面前也一直一副铁人的样子,没有什么能够停止他的脚步,从不示弱,从不休息,从不放手。
“快进来吧。”她将门敞开,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凉,有点粗糙,她理了理他松开的领口:“不要想案子了,吃饭吧。”
但是她却在那一刻忘了客厅里的另一个人。
是的,青柠,高楚杰看见青柠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眯起眼睛来,那一刻迸发出的敏锐光芒简直摄人心魄。
好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女生撑着脑袋,纷长的刘海都顺到了耳后,整张脸干净而秀气,指尖在脸颊上一点一点。
安静,在这样的对视中,客厅内很安静,天蓝抿着双唇两边相望。
“你、是、她、男、朋、友、啊?”十秒钟后,这个陌生而异常漂亮的女生看着他说话,简直一点都不怕生。
他慢慢走到了桌前,嗓音内敛:“你是?”
“我叫青柠,青柠的青,青柠的柠,”她向他伸出手,“我只能用左手跟你握,因为我的右手不太方便。”
他看下去,她的右手被牢牢地拷在桌脚。
“不要听她讲话,”关祖蓝端着酒杯到餐桌上,“她身份不明。”
“你说你叫青柠?”他抽出一支烟叼到嘴边。
她点头。
“重名而已。”关祖蓝知心地替他解疑。
喀嚓??打火机窜出火苗,烟头对准蓝色火芯,点燃。
白色烟雾环绕,他握住她的手:“你好,青柠。”
握过之后,青柠就松开了手,不快不慢,不急不缓。
“坐吧。”祖蓝将碗筷端到他桌前。
他扬下巴:“把她手铐解了。”
祖蓝侧头看他,天蓝紧了下脖颈,青柠亦抬起了脑袋。
“饿吗?”他看着她。
她不回应。
他将自己的那碗饭端到了她的桌前:“你想用左手拿筷吗?”
她咯地一下笑了,祖蓝在犹豫过后终究还是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滑到桌上。
她接住。
“你别乱来。”她对她说。
她用口香糖吹出一个泡泡。
晚饭过后,庭台上,维城市中心的夜晚还没褪去夏天的浮躁,霓虹闪耀繁华至极。
“我有听说这件事,”高楚杰靠着栏杆看大厦前面的跨湖大桥,手里的啤酒罐摇来摇去,“我以为你把她送回家了。”
“他们跟我说她是我爸的女儿,我能把她送去哪里。”
“我也奇怪,我那时以为是涩蓝又进去了。”
“警署里知道我跟我爸关系的人本来就少,我刚联系过我爸,”祖蓝环起臂,“但他好像正在忙很重要的事情还是什么,总是不接电话,我觉得她很可疑,她的体形与神态都与一个星期前盛资那件案子的嫌犯很像。”
“这不可能。”他干脆地打断。
“怎么?”她侧头。
他喝了口酒,转身搭着栏杆,迎风而站:“今天傍晚五点多的时候我们组的人发现AZ组的踪迹。”
“怎么样?”她急切地上前了一步。
“很快就跟丢了,”他摇摇头,“他们看上去已经全数撤离了维城,尾巴去得一干二净。”
说完,又补充:“而那时候这个女生一直就在审讯室里。”
夜幕深谙。
“但我还是不会松懈。”不久之后,关祖蓝慢慢接上。
他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点头,在转身回客厅的时候,腰间突感一阵温暖,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关祖蓝从后环住了他。
他站在原地,拿着啤酒罐的手悬在半空中,好久,才慢慢放下,覆盖到她的手背上。
“不要让自己太累,注意休息。”她薄薄的声音温柔地攀附在他的后背。
他低下头,拍了拍她的手,轻轻握住:“你休息吧……我再回一趟局里。”
第7章 黑色方糖
“我会毫不吝啬地提供给你吃住,你除了这间公寓任何地方都不准去,认真听,别一副不良高中生的样子,你现在耳朵里漏的任何一个字将来都会要了你的命,这间公寓的安全系统全天24小时开启,不管我在哪里都可以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一旦你有什么有趣的想法,我不保证这里的机关能让你的小身板在一个月内恢复,直到我联系上我父亲之前,你必须被我监控,当然你也有另外的选择,就是亲自告诉我你的身份,表述完毕,有建议请说。”
明晃晃的客厅,长窄的餐厅桌上,她站在一头,青柠曲着双膝坐在另一头。
阳台的玻璃门还未关,窗帘随着夜风扬起。
“我有异议。”青柠说。
“允许提出异议。”
她开始撑着脸颊:“我不是高中生,我成年了。”
“是吗,”关祖蓝轻轻应,“真看不出来。”
“我跟那个幼齿的差别太大了。”她指一副初中生样的天蓝。
“天蓝现在高一,她要学习,没事你不要打扰她,你的房间就在走廊第二间,对面的卧房是我二妹住的,她一般不会回来,但平时也不能进去。”
“如果我实在有点小想法,”她说得认真至极,“会怎么样呢?”
关祖蓝背起双手。
“比如说我想,”青柠站起身走向厨房的窗口,“从这里做点信号什么的……”
她的手刚碰上窗的把手,就发出一阵机器快速运作的声音,随着嘀嘀两声,她的手腕瞬时被把手把上旋转而出的内置手铐牢牢铐住,卡擦一声,上锁。
关祖蓝悠哉地走进厨房,看她。
她大概在寂静五秒钟后,佩服地点头,转回脑袋:“如果我只是想开窗透气呢?”
“这公寓有全世界最好的自理系统,室内的空气指标,湿度,辐射,以及无线通讯都十分完善,你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实际上,我就是要你什么都不做。”
她仍旧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黑色方形的糖盒,打开,一晃,口香糖跳进她的嘴里。
祖蓝走到冰箱旁,触摸了下上面的水果贴,手铐又在一阵机器运作中旋转收回,窗把手恢复正常,青柠的手腕也放松了。
“如果今天没有什么要报告给我的话,你可以去睡了。”
“你对我真放心吗?”她将糖盒放进衣袋,甩了甩手腕,“如果我真的是杀手,一个晚上就能把这儿给灭了。”
“我对我的公寓有信心。”
“噢。”她点头,摊出手。
“什么?”
她懒懒地撑住厨台:“喂,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要飞柏林啊,票废了,钱给我。”
“很抱歉,”祖蓝走出厨房间,“但我想我是正确的。”
“喂……”她慢慢跟着走出来。
祖蓝转身:“我已经派人查你的护照,顺利的话明天就能拿到资料……”
“呵……”忽地一下,她摆着自己的衣角笑了。
“怎么?”祖蓝的语气压低。
她撑着自己的身体坐到了餐桌上:“没什么,Madam关你要查,奉陪咯,查出点什么最好。”
或许兴趣就是从这一刻来的。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就这样留宿在一位女警官的高端公寓内。
青柠身上的鲜艳斗篷在暧昧壁灯的打光下很神秘很神秘,穿着背心的关祖蓝干练而修挺,眉角的痣浅淡却有味,透着知性女人的理性与睿智。
她们看着对方,她环着臂,她荡着双脚,她静而不语,她自顾浅笑。
维城里在夜中欢舞奔跑的兽们停下脚步,对着硕大的月仰头。
有些东西出来了。
***
第二天早上,关祖蓝打开房门时,赫然看见倚靠在房门前的青柠,脚步顿了一下。
她穿着祖蓝昨天找给她的睡衣,黑色的长发松落落扎在了脑后,耳朵里塞着耳机,然后将连在耳机线上的MP4甩来甩去,一脸的轻松无谓。
“起得挺早。”祖蓝看完表,抱着臂经过她身边。
她摘下其中一个耳机:“恭喜你们还活着。”
天蓝打着哈欠开了房门,长长的过道,三人碰了面。
“早,天蓝。”祖蓝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早大姐……”小姑娘还没睡饱,揉着眼睛回应。
“大姐。”
“恩?”关祖蓝应着,突然识别出声音的差别,诧异地转身。
“挺顺口的。”青柠自我评价,又看向她,“称呼上也要被你管吗?”
“……”关祖蓝转过身继续走向客厅,“不用,你随意。”
天蓝换了制服坐到餐桌旁,江姨将早饭都准备好了,她吃完后就呼啦一下起身:“好了大姐,我今天值日,快点快点。”
“今天你值日啊……”祖蓝听见后就放下报纸,将剩下的牛奶一口喝光,提包拿起外套,顺道喊住江姨,“江姨你也来吧,我送你去菜市场。”
“哎好的大小姐。”
“喂。”突然地一声,青柠叫住她。
她回过头。
青柠抽了两张纸巾,从长桌的一端递过来,“牛奶喝到领子上去了。”
她低头,看见自己挂上了半滴牛奶残渣的领口,顿了顿,接过青柠的纸巾:“谢你提醒。”
“不、用、谢。”她一字一顿缓缓回应。
“姐你车提了吗?”天蓝跳跳跃跃地背起书包问。
“用你二姐的。”
“哇。”天蓝小叹了一声,然后绕过桌子拉住了关祖蓝的手臂。
在临出门前,关祖蓝半虚掩着门,探出脑袋看着客厅内的青柠:“记着,不要试图挑战这里的安全系统。”
这个女生一边咬着面包,一边慢慢摘下耳机:“Pardon?”
关祖蓝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第8章 柠香暗语
进入警署大厅,忙碌繁杂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将外套拿在手里,稳步走向电梯,手机拨号后搁到耳边。
嘟??
嘟??
嘟??
“喂……”“关祖蓝!”
在对方接起电话的同一秒电梯门打开,眉目严峻的上司正巧看见她,喊住。
她立刻将手机放到身后,抬起头端正站立:“早上好长官。”
他点了点头,走到她身侧:“昨天那个女孩安全送回了吧?”
她点头:“是的长官。”
“行。”他整了整衣领准备走,又顿了一下:“噢对了。”
关祖蓝回过头。
“昨天对你态度过分了点,别放在心里。”
她理解地点头:“长官,是我做错了。”
然后上司点着头离开,她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
她重新将手机搁到耳边:“喂?”
“祖蓝姐,你要我查的那个女生的资料再过一个小时就能mail给你。”
“恩,谢谢你大凯。”
“没事祖蓝姐。”
“保密。”
“我知道祖蓝姐。”
然后她就挂了,呼出一口气,电梯门打开,下属向她问候,她点着头走向自己办公室。
一切都在计划之内,关祖蓝进了办公室后就打开电脑,切进自家的安保系统,客厅,厨房卧室的监测画面都即时输送进来,青柠安分地坐在客厅餐桌旁看手机,双脚抵着桌沿,塞着耳机,听歌听得很入神。
她泡了杯咖啡,顺便提起手机按下了父亲的号码,刚打出去手机就有插播,是高楚杰。
“喂楚杰?”她接起。
“关于AZ的案子,三个月前国贸大楼射击事件的被害者资料你是不是没传过来?”
“传了,所有的资料都已经转交过来了。”
“我没找到。”
“这样,我去找找,待会儿再给你传过来。”
“好。”
“噢,对了。”她立即想起,“昨天你的外套放在我家了,今天挺冷的,你出任务的话顺道去我家拿。”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她又望了一眼电脑屏幕。
很好,青柠很乖。
她离开电脑桌,走出办公室。
啪??手机合上后,青柠摘下耳机,从衣袋中拿出糖盒,拿出一粒口香糖递进嘴里,然后站起身走向关祖蓝的卧房。
门吱嘎一声开了,她拿住门把,干扰器连着口香糖黏在门把中心的针孔摄影机上,整个房间的安保系统进入睡眠状态。
很安静。
她慢慢走进,手指划过墙壁,划过花瓶,划过桌沿,划过了挂在衣橱上的男式外套。窗帘全拉,阳光透不进来,她的身影微暗,步伐随随意意,空气中有一丝口香糖的青柠味,她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
这张全家福中,威严的男人挽着端庄贤淑的妻子,关祖蓝站在男人的一边挽着他的手,笑得轻轻缓缓,关天蓝在中间比V字,笑得欢快纯净,第三个与关祖蓝有极相似容貌的女生,抱臂看着别处,没有丝毫笑容。
还有唯一的一位外人,高楚杰,搭着关祖蓝的肩膀,淡淡地融合进这个家庭,很和谐。
青柠将相框举起来,在那微日光中,仰着头看,认真地看。
砰??客厅门响,她没有收手,却侧过了脑袋,黑色的长发在肩头跳跃了一下。
伴着悉悉索索轻微的动静,有人走进。
她拿着相框的手垂到了身侧,不慌不乱地走到半虚掩的门口。
客厅中,高楚杰的身影隐隐约约而来,他走得不快也不慢,经过客厅时顺便看了一眼,随后敲着额头,继续像主卧室走来。
门缝中,青柠的眼睛眨也不眨,双手放进了衣袋中。
他在走来,他马上就要到来了。
像是碎碎的光影,跌跌撞撞在这个寂静到只有脚步与呼吸的空间。
而此时,嗵地一声!
关祖蓝关上资料室的门,折进过道,准备回自己办公室。
公寓内,青柠靠着墙壁,透过门缝看着闯进这个空间的不速之客。
或许不是不速之客,而是,归来的二小姐。
高楚杰顺着声音回头看,脚步也停了下来,关涩蓝将钥匙丢到一边,甩掉靴子,胡乱拨弄着头发,冷笑一声:“这么巧。”
“回来了。”高楚杰淡淡说。
“不欢迎?”她从厨房间的冰箱中拿出啤酒,咬开拉环,向他走来。
关涩蓝很漂亮,与关祖蓝相差无几的样貌,却将女人味与酷劲发散到了极致,长度适中的短发衬出修长脖颈,发尾偏紫,配着深线条的妆,强势而来。
她与高楚杰面对面,斜着脑袋看他。
“回来就好。”他说着转身。
“你们快订婚了?”她喝酒。
“……”在顿了不久后,他的声音毫无波澜,“恩。”
“恭喜,姐夫。”她摇晃酒瓶。
“谢谢。”他继续走。
砰咔??啤酒瓶碎在地板上。
“早啊祖蓝!”关祖蓝的手刚触上办公室门把,念琪在后喊住她。
她回过头:“早。”
高楚杰的手覆盖在涩蓝的手背,缓缓地向两边拉开。
从后环着他的关涩蓝低着脑袋,在自己被完全推离后,哑着嗓子笑:“你怎么可以做得这么绝。”
他站在原地,一如既往表情默敛。
“我喜欢你怎么了,关祖蓝是不是我姐干我屁事啊?”
“……”
“你连一句话都懒得跟我说,就因为她是我姐所以你连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还是沉默。
“关祖蓝在整栋公寓内都装了监视器,除了我的房间。”关涩蓝的声音迅速而低哑,她一边说着一边拉住他走进过道内,如风般经过天蓝的房间,经过祖蓝的卧室,直来到自己的房门前,推入。
“涩蓝!”然而在那一瞬间,高楚杰将她按到房间口的衣橱上。
“我什么都不要听,”她瞪他“你知道我不会甘心的!”
“祖蓝是你姐!”
“那又怎么样啊!!”
“涩蓝你这样……”
她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涩……”
嗵??这突然发出的撞击之声,发出在这个激情世界之外,让关涩蓝与高楚杰在惊了一下后同时侧头看去。
第9章 Stupid girl
女生,穿着开衫,气质干净的女生,撑着双手坐在壁橱上,单脚微微摆动,与橱门相撞。
嗵??嗵??嗵??有节奏。
涩蓝喘着气放开高楚杰,拾起肩头滑落的衣衫:“你谁啊?!”
“你好,”女生向她伸手,“我叫青柠。”
关涩蓝的烦躁愤怒在那瞬间爆发:“什么?!”
于是她收回了手,转而举起另一只手:“我觉得,今天有作业能交给大姐了。”
所有的气息在那一刻凝滞。
祖蓝告别念琪后,扭开门把推门而入,桌上的咖啡已经冷了,她摇了摇杯身,倒进垃圾桶。
“喂!”涩蓝怒喊着上前,而青柠也在同一时刻跳下壁橱拉开房门,当着她的面往后退一步,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系统能够监测到的画面内。
涩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上的DV。
她兴意盎然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手指勾勾。
而办公室内,关祖蓝所看到的屏幕画面上,青柠恰巧站在房间的过道中,手边拿着东西摇摇晃晃。
她疑虑地用手机拨高楚杰的号码。
叮??手机响。
高楚杰慢慢走到门框口,低头看着手机来电,接起:“祖蓝。”
“青柠怎么了?”
“涩蓝回来了。”
“……让她听电话。”
“喂关祖蓝!”电话那端暴躁的声音响起,祖蓝靠上椅背,交叠起双腿,“记得回来了?”
“你带回来什么人啊!”涩蓝说着就走出房间,在与青柠的擦身而过间燃起激烈的火药味。
“与你不相关。”
“你看得见我对不对!”她走进了客厅大喊。
“对,你这疯样子。”
然后那边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关祖蓝看见屏幕中的涩蓝操起桌上的盘子就朝镜头砸来??砰!
屏幕一阵晃荡后成为雪花。
她皱着眉叹气,中指扣上额头。
客厅内的战火还没消逝,涩蓝接着几步走向青柠:“喂!”
这火爆的气势在她还没靠近青柠的时候就被高楚杰单手阻止。
“给我!”涩蓝狠狠指她。
她置若罔闻。
“我解决,你下去。”高楚杰看着她。
涩蓝望了他一眼,好久后,才缓缓点头,后退:“好啊,你解决!”
然后刷拉一下拿了自己的外套走向门廊口,开门??砰??关门!
带着气焰离开了。
空间寂静。
青柠靠着墙,仰头看着这个穿着白色衬衫一身儒雅与干练味道的帅气男人。
他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
这真是一双能让人心跳不止的深邃的眼睛。
他看着她,没有表情,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她,摊开手。
她很乖地将DV放到了他手上。
他还是看着她,看着她大大的亮亮的眼睛。
她将双手都背在了身后,靠住墙,薄薄的嘴唇有点润,刘海漏到了她又长又卷的睫毛上,痒。
他利索地打开DV,移开视线检查录像。
没有,是空的。
青柠歪着脑袋,微微地笑。
他合上了盖子。
这一切都是安静的,非常安静的,交叠着碎碎的光影。
他没有给她留任何话,一声不吭地离开,她站在原处看他的背影,看他边走路边穿上外套的模样。
一举一动,都安静而疯狂。
叮??屏幕提示收到新邮件。
祖蓝用中指抵着额头看过去,邮件来自大凯。她即刻坐了起来,滑动鼠标进入。
资料打开,页面缓缓往下,秒钟滴滴答答,她的手指按着鼠标不松手,所有数据图文滑动在她的瞳孔中。
警署中心的空调打出十六度的冷气,阳光穿透过百叶窗被分割成束状,办公室的闷热气氛上升,酝酿出不可思议的惊叹。
她靠上椅背,轰然一下,思绪瞬间紊乱。
第10章 你敢信吗?
夜,湿漉漉。
晚饭过后,天蓝被江姨带进了房间,客厅只开了壁灯,一派朦胧的光感中,祖蓝坐在餐桌的一头,看着对面的青柠。
“喝点酒吗?”她将餐盘挪开,在自己与她之间留出很大的一段空隙。
“好啊。”
“很爽快。”
“至少你没把我当未成年了。”
她淡笑,在身前摆了两个酒杯,提出酒瓶,拔塞。
青柠在对面靠着椅背安静坐着。
琥珀色液体流淌进漏斗型高脚杯,清香萦绕。
“干邑白兰地,”关祖蓝抬头看她,“很烈。”
“我不懂酒。”她也看她。
“是我父亲的珍藏。”
“噢。”她点头。
酒毕,关祖蓝的两指按住杯脚往前推,桌面光滑至极,琥珀色液体在杯中如舞者般轻晃,客厅的落地钟发出鸣响,咚地一声。
这一切都静悄悄,没有一点浮躁。
水果拼盘旁的锋利小刀拍案而起,在酒杯滑到长桌中央的时候从关祖蓝手中飞跃而出,划破空气,带动一阵隐形的气流,直向青柠射去。
杯中的白兰地不急不缓,就如嚼着口香糖的青柠。
刀快如梭。
青柠的膝盖抵着桌沿,在刀片划过她耳边的时候,伸手接住酒杯。
白兰地轻轻摇晃,锋利刀尖刺进椅背软绵中,与她的耳垂相差3毫米的距离。
咚??古董一样的落地钟撞出低沉的尾音。
关祖蓝晃着酒杯,眯眼看她。
她吐掉了口香糖,拔出小刀,在指间旋转一下,指向关祖蓝:“醒酒活动吗?”
“你懂酒。”
“我真不懂。”她说着,小刀渐渐放下,抵着桌面滑出。
咕噜咕噜??滑回到关祖蓝手边,打了个转停下,她将小刀重放回水果拼盘:“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青柠两手揣着酒杯,喝了口,辣地皱眉:“……我不知道。”
祖蓝渐渐抬眼,说话声不清不缓:“为什么,一个受过情报局系统训练的行动部精英,会伪装成一个高中生的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
青柠的酒终于咽了下去,她抬头呵着气笑:“啊?”
“本来你的背景很完美,出生维城,母亲从医父亲从警,十三岁移居柏林,而十三岁以前的资料也完全就是我妹妹青柠的复制版本,就像你的名字。”
“说不定我真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她说笑地靠上椅背。
“你不是。”
一派沉静。
关祖蓝轻轻地笑:“大凯不是一般的警员,他是我们组的镇组之宝,多复杂的背景他都能调出来,你们情报局可以考虑将他挖过去。”
“其实我们也可以选择灭口。”青柠将酒杯移开,笑容在那一刻渐渐收敛。
“承认了?”
她歪了下脑袋,表示默认。
于是祖蓝正色:“情报局的人为什么要调查我。”
“你知道杀手阿C吗?”这是青柠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每次都是一副,再轻松不过的腔调。
“知道。”
青柠抵着下巴,看她:“我怀疑你就是。”
灯光太迷蒙,混合酒香,伴着钟的低鸣声,荡得人心慌。
关祖蓝的神色越来越……越来越严肃:“你说什么?”
……
……
……
青柠笑了,她笑得拍了下手,靠上椅背指向她:“哈……Madam你被我吓到了!”
祖蓝的脾气很快就上来,她拍着桌子起身,椅脚在地板上发出刺耳摩擦:“我问你为什么要调查我?!”
气氛紧绷。
青柠缓了笑,撑住脑袋:“你一直联系不到你的父亲对吗?”
她一惊:“他怎么了?”
“他暂且没有人身伤害,正在接受廉政署的调查。”
“什么?!”
“只是个幌子而已,有人重金买凶针对你的父亲,他现在在被调查的同时也接受全方位的保护。”
“他为什么……”
“这个我不能透露给你。”
在半分钟的沉寂之后,关祖蓝砰一下坐倒在椅子上,心口闷地不得了:“那就是说,你来监视我的……”
青柠摇头。
她抬起头:“来拘捕我的?”
青柠还是摇头。
关祖蓝看向她。
她站起身,绕过桌子,双手从衣袋中拿出来,来到她身边,拍上她的肩膀,俯下身。
她们很近很近,双目对视。
那空气中的青柠味清凉淡雅。
“我曾做过你父亲一个星期的近身保镖,”她说,“这次受你父亲之托,代着他失散小女儿的身份,保护你。”
第11章 最是纯真
早上,客厅的电视打开,天蓝一边喝牛奶一边看早间新闻,青柠百无聊赖地拍着桌子,祖蓝端着煎蛋从厨房间走出,放到桌上。
“大姐,”天蓝瞅了一眼,叨叨,“只有两个荷包蛋啊?你不吃了啊?”
“我吃不下,你吃吧。”她淡淡回应着坐到椅上,疲惫尽显在低垂的眼眸中。
“姐你昨天没睡好啊?”天蓝轻悄悄地问。
祖蓝抬起头勉强微笑:“快吃早餐,吃完送你上学。”
“还不如不笑,更难看。”轻轻缓缓中,青柠自顾自地说,祖蓝并没有理她。
“哇!”这时候,天蓝突然被正在播报的新闻吸引,探起脖子,“哇狮子哎!”
青柠叉起煎蛋咬了一口,祖蓝在天蓝的影响下注意起新闻。
电视屏幕上,新闻播报员拉出一张张通过闭路电视捕捉到的画面,黑夜中身形稳健的野兽数次出没在公园树丛中,双眼发出诡异的荧光,初步断定是一只体格健硕的雄狮,可能是从动物园流窜而出。
“相关人士提醒居住在西坝区的市民外出小心,目前警方已出动专业人士前来抓捕雄狮归园。”
“西坝区,不就是我们这里!”天蓝惊讶地叫出声,“不会吧,我们这是市中心哎,离动物园好远的!”
“不要担心了天蓝……”祖蓝正要安慰,包里的手机响起,是局里的电话。
她走到庭台接起,念琪的声音压低着从那端传来:“祖蓝你怎么还没到?”
“怎么了?”
“喂你不是吧,昨天不是通知了开早会, 你已经迟到三分钟了!”
她一怔,立刻挂了电话,回到客厅拿包:“天蓝你快点跟我上车送你去学校。”
“啊?”天蓝明显来不及,“我都还没动煎蛋呢!今天不是我值日还早呢!”
“把这些带着车上吃好吗?”
“不要啊姐,你先去吧我等会儿自己坐公车啊。”
“不行!”
天蓝一愣:“为什么?”
之前的口气太过决绝,祖蓝拍了下前额,缓口气后看向青柠:“你行吗?”
青柠的煎蛋也只动到一半,噗地笑:“你不是吧为了一只狮子……”
祖蓝正色看她,她收敛笑,摆摆手:“开玩笑啊。”
“把天蓝安全送到学校,注意力一刻都不要离开她好吗?”
“那你呢?”
“我是警校毕业的,你说呢。”
青柠缓缓点头:“好啊,可以。”
“你真的行吗?”祖蓝质疑。
“你不但质疑了我的能力你还质疑了你们镇组之宝的调查能力。”青柠将刀叉放下,对上关祖蓝的视线。
“虽然我至今都还是怀疑你,但是,”祖蓝从包里翻出一串钥匙,从上面取下一把银色钥匙,递到她面前,“总要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对吗?”
青柠的笑,在唇角边淡淡地勾起。
维城市中心的街道有着十九世纪的复古风情,都市快节奏中,夹杂着重金属味道的风拂过脸颊,天蓝抱着书包走在前面,青柠插着衣袋走在后面,她总是穿着一双军式样的黑色皮靴,嘴里嚼着糖,速度不快不慢。
广场上的街头摇滚乐队试音,奏响林肯公园的《Numb》。
“喂,”天蓝转过身,倒着走看向她,“我可不可以问你为什么会进警局啊?”
“不可以。”她的回答伴着笑。
“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为什么我姐要带你回来?”
“不可以。”
“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为什么我姐会把我们家门钥匙给你?”
“不可以。”
“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为什么你手指上有个小写的C啊?”
“不可以。”
“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可以问你?”
“不可以。”
“噢。”天蓝点头,转过身子,但是安分不了半分钟,又转回来:“你是高中生吗?”
她不回答她。
“你未成年啊?我们学校的学姐好多也有像你这样的。”
……
“但你看上去比她们特别多了。”
……
“你好神秘啊,超酷。”
……
“我也想纹身,在我的中指这里,纹四个单词。”
……
“F??U??C??K……”
……
青柠停住了,天蓝还在前面喋喋不休,她却在一个甜品店的橱窗旁渐渐停住,店内的摆设温馨可人,在一处能够晒到阳光的角落摆上了一张白色木桌,头发松软的女孩坐在那儿看一本《安徒生童话》,米色阳光映射在她晶莹剔透的小脸上,夹在刘海的白色花骨朵发卡发出淡淡的光。
那支曲进入了高潮,街头乐队的主场弯腰嘶喊,在那股野性的咆哮中,青柠目不转睛地望着女孩,双手慢慢覆上冰凉的玻璃面。
“怎么啦……”天蓝不解地说着,跟着她一起朝橱窗里面望。
女孩被挡住了阳光,抬头看过来,十三岁的模样,眼眸清澈。
青柠往旁边让了让,阳光又重回女孩的眼眸,她眯了眯眼,对上了青柠的视线。
好安静好乖巧的女孩子,就这样与陌生人对望,不怕。
“你在看什么啊?”天蓝不间断地问她。
青柠的指尖在玻璃上轻轻划过,勾勒出一个花骨朵的图样,女孩在里面静静望着她,发上的白色花骨朵发卡纯洁无邪。
摇滚动荡,忽明忽暗。
“我要迟到啦!”天蓝不满地喊。
青柠侧头,看向天蓝。
“怎么?”天蓝一下子适应不上她的专注。
“你别纹身,”她说,“你挺好的。”
说完,就斜身过天蓝向前走,那支摇滚乐队在重金属的演奏下,嘶吼出最后一个音,随着尾声??完结。
第12章 屋顶的冷风
中午的时候,祖蓝与扫毒组的郑组长见了面,最近维城流窜进一批新型毒品,而贩卖者被怀疑在引诱未成年少女吸食后拖至隐蔽处杀害,影响重大,案件移交重案组。
祖蓝拿着资料走在回办公室的长廊上,手机突然响,她摁着眉头接起来:“喂?”
“你管不管饱啊?”
她一愣:“青柠?”
“你上午给错钥匙了打不开门啊,钟点工不在,公寓自我防护系统又那么强悍,我饿了Madam 关。”
“给错钥匙?”她进到办公室从包里摸索出钥匙串来,查看了一遍,无奈地叹气,“我早上状态真的很差……”
“我真的饿了。”
“好吧你现在在哪里?”她拿着车钥匙走出办公室。
“……请问一下这里哪里?”那边传出青柠的询问声。
“噢,这边是会议室。”
祖蓝眉头一蹙,停下脚步:“等下,你刚刚问的是谁?”
“你是谁啊?”青柠照实问那个人。
“噢,我叫徐林凯,是跟Madam关一个组的……”
“大凯?!”关祖蓝惊异地仰头往办公区望去,才发现中休时间组上的警员几乎都不见了踪影,她一阵诧异,“等、等下青柠,你在哪里的会议室啊?!”
“警署中心啊。”
“你在警、你来警署中心干嘛?!”
“我饿了啊。”
“天……”关祖蓝长叹一口气挂上电话,脚步迅速地往会议厅赶。
果然,几乎所有的警员都聚集在了那边,他们给这位已经出名了的总警司之女倒茶送零食,热火朝天中,青柠撑着脑袋坐在椅子上,手机在指间转啊转的,视线瞥到关祖蓝后,才呼啦一下坐起身,直喊:“大姐!”
“大节的甘蔗没有!”关祖蓝迅速接上她的话,扫了眼其他的警员,他们立刻有意识地退离会议厅,唯一知道青柠身份的大凯无比钦羡地望着她,也恋恋不舍地离开。
阔大的会议室很快安静下来。
“喂,”青柠站起身反坐到椅背,“你跟你父亲的关系保密的啊?”
“不然你会这么轻易得到那么多人信任吗?”祖蓝抱着臂,“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很怪呢?”
说完,将钥匙递给她。
“什么?”青柠接过。
“好像你很了解我们家,但好像你又是在旁敲侧击。”
“嘁,”青柠笑,将钥匙上下抛起,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走向门口,“我走了。”
“喂。”
会议室寂静,站在光线中的关祖蓝侧看着她的背影。
青柠回身。
“你能一直待在天蓝的周围吗?”
钥匙扣在手指上转圈,发出丁零当啷的轻微撞击:“你很担心她啊?”
“她还是个孩子,是我们家最该受保护的人。”
“她只是被领养……”
“她是我妹妹。”祖蓝截断她的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短暂的沉静后,青柠微微点头,说了声OK,在离开时背对着她竖拇指。
然后等青柠折进过道的时候,气氛起了那么些微妙的变化。
高楚杰来了。
他正向会议厅走来,窄窄的过道中,节奏忙碌,他走来的时候,四周都仿佛没了喧嚣。
青柠慢慢将双手放进衣袋,看着他。
那种直接的,透着光芒的看。
高楚杰看她时,短短的一秒,视线就移开,放到她身后的空间。
青柠的视线追随着他,充满兴意,一路走过去,他们擦肩而过,只言不语。
“她怎么在?”关祖蓝闻声看过去,高楚杰斜靠着门框,领带慵懒地扯开。
“嫌疑解除。”她笑笑,并不细说。
“当心点。”他说着,挺起身准备离开。
“楚杰。”她喊。
他慢悠悠回过头来。
“你知道我爸的事吗?”
他沉默了,眯着眼,抽出烟叼在嘴边,不说话。
祖蓝慢慢走近他:“你知道……?”
他点燃了烟,还是沉默。
祖蓝的声音轻缓微颤:“是谁买凶……”
墙上的秒钟滴滴答答走,会议厅外办公节奏忙碌。
……
……
……
“没有消息。”高楚杰回答。
祖蓝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
“没有消息,”他重复,并且解释,“买凶令还没查出源头,界内也暂时无人接令。”
关祖蓝的心口一松,整个人疲态尽显。
“最近让涩蓝多回家,还有天蓝,出门当心点。”他说完这些回过身,让关祖蓝走进了自己怀里。
“不要担心……”他在她耳边低语。
***
学校,学生们的身影在教室里笑笑闹闹地晃动,天蓝坐在靠窗的位置跟好友凑在一起交流,嘴角笑容可爱,青柠走在对面的教学楼屋顶,高处微寒,她的衣角被吹得狂摆,装着糖的黑色盒子在手边翻转,青色的小写C若隐若现。
老师正在发作业,窗口微小的视角中,天蓝将画纸展开。
青柠的黑色糖盒发出淅淅沥沥的细小撞击声。
天蓝举起画指着右下角的成绩笑着说话,前排的人转过来争相传阅,天蓝在椅上蹦蹦跳跳,撑着脸颊大笑。
多可爱。
青柠蹲下身来,手指在黑色盒子开关上摁了一下,糖果跃出。
第13章 你是我的
放学了
天下小雨,天蓝走出校门时,四五好友成群,她们举着伞笑笑闹闹,凉风吹起裙摆,青柠从校门口的白杨树干旁挺起身,踩出第一步,水洼溅起。
“天蓝。”她叫她。
天蓝闻声回头,她身边的朋友也跟着停下来,好奇地打探青柠上下。
“去哪儿?”她站在天蓝五步之外的距离,清秀灵动,不疏远也不融入。
“我……”天蓝指着公车站的方向,在身边好友的推搡下闪烁其词,“回家啊,不过!”
她拉住身边的女生:“反正今天早两节课放的,我还有点作业要去我同学家拿,你……你来吗?”
“她是谁啊……?”
“是你姐啊?警察那个还是赛车那个?”
“是赛车的吧?”
青柠还没回答,天蓝的包一挎拉着朋友转身就走,在空中挥手:“我自己会回家的!”
嘀嘀??在青柠向着天蓝的方向走出两步后,口袋里的手机短讯声响起,她停下,拿出手机低头看。
周遭学生笑笑闹闹,溅起的水珠晶莹剔透,一群初中生奔跑过她身边,欢声笑语肆意。
她戴上衣帽,手机重新放回衣袋,雨水顺着脸颊滑进脖颈,转身,反着天蓝的方向而行。
公车站,天蓝在上车前,看着一片湿雨中愈渐走远的背影,动作停了一下,直到后面的朋友推她,她才继续蹦跳着走上公车。
大雨淅沥。
办公室的空气也有些凉,祖蓝关了空调,松了下领口,撑起额头,疲惫地闭眼养神。
青柠独自走在雨中,都市街道上行人匆忙,她一个人不急不缓,嘴里含着糖,肌肤净透。
***
雨越来越大。
青柠搭着巴士登上维城七区山半腰的时候,天色灰蒙到压抑,她走下车,直达缆车搭乘区。
青葱一片之下,维城的摩登建筑参差林立,壮阔而豁达,缆车静静停在出口,没有乘客,只有一位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坐在椅上喝茶。
寂静到只有顶上砰砰咚咚的雨声,她的呼吸声缓慢平稳,脚步轻悄。
恍惚之间,烟草味杂在空气里。
她看见他了。
他倚在候车区的柱子旁,仰着头,烟叼在嘴边,慵懒低调。
她走到他面前,拿掉了他的烟。
他眯眼深谙地看着她。
她笑,眼睛里亮亮的。
他抱住她的腰拉进自己,他们一下子接近,唇畔相贴,呼吸紧凑。
但是她后退了,她浅浅淡淡地笑,往后退,踏入缆车的门,他跟着她,拉着她的手。
缆车的门关上,伴着大雨轰轰隆隆起航,绝对封闭的空间内,她湿漉漉的外套领耷拉在肩头,他从背后抱紧了她,零落的吻伴着缆车外的狂风骤雨落到后颈。
“爱我吗?”
他亲吻她颈间的冰凉肌肤。
“你、爱、我、吗?”
他将她哗地转过来,纷乱的刘海遮住她的双眼,他吻在她的嘴角。
缆车缓缓而行,大雨猛烈地敲击车顶。
她在他耳边轻轻说??
“高楚杰你是我青柠的……”
第14章 越界的代价
吡??
手机在衣袋震动,青柠慢行在傍晚的街道上,刚接起电话,关祖蓝的声音直接冲进:“天蓝怎么还不回来?!”
青柠的脚步缓停下,原地转了个圈,自若笑:“她在我身边啊,我们马上就要回来了。”
“是吗?”祖蓝质疑,“她怎么不接电话?你让她听。”
“好啊。”她边应着边从衣袋中拿出黑色糖果盒抵着手机,摁下内置开关,天蓝清脆的嗓音从有录音功能的盒子一端播放,“反正今天早两节课的,我还有点作业要去我同学家拿……”
咔哒关掉,青柠接上:“我们马上就回来。”
并没听出声音真伪的祖蓝松了口气。
挂掉手机后,青柠仰头叹一口气,眼瞳渐渐暗下,步伐加快地走上马路边沿。
夜店嘈杂的氛围里,男欢女爱,烟草迷蒙,锐利的双眼悄悄扫视后,药丸掉进果汁,气泡升起……
空气有点闷,天蓝喝下几杯果汁后,还是解不了热,拉着身边朋友:“几点了啊?”
“大概五点吧!”朋友忙着大玩,随便回应。
“啊?都五点了啊!”天蓝一个激灵站起身,“糟了我要回家的!”
“哎等下啦!”朋友忙拉住她,“天蓝我们好不容易混进来哎这么早你就要走?!”
“可是我姐会等我……”
“再陪一会会儿好不好?来来来,”朋友把新端上来的果汁递到她手边,“再喝完这一大杯我们就走嘛。”
于是天蓝继续坐下,饮料下肚,擦了擦嘴角,闷得不断用双手扇风。
嗜血的双眼在黑暗中悄悄观察。
天蓝一阵晕乎,撑着额头起身:“喂我去下洗手间……”
“噢!”
然后撩开纱帘,伴着台上灵魂乐队的演奏穿行在迷蒙人群中,天蓝不断拍打额头,飘忽的感觉绕上头顶,扶着墙走进洗手间,灯光渐渐亮起,她头晕目眩,终于无力地往下掉,被人扶住……
唰??纱帘撩开,纤细的身影站在包厢口的阴影中,欢闹的女生们渐渐停下,迟疑地喊:“天……蓝?”
“她在哪里?”青柠慢慢走出阴影,看着女生们。
“……”
她端起桌上的饮料杯,看着残留的果汁,摇晃一下后,皱着眉连杯扔进垃圾桶,转身就走!
滴答??
有水滴声,天蓝迷糊醒来时,四周一片潮湿黑暗,从倚角旮旯处隐隐传出恐惧的磨刀声,她难受地呻吟,磨刀声戛然而止,随后,脚步声踢踏??踢踏??缓缓而来,萦绕在心头的恐惧越来越狂,光影昏暗中,男人抚摸着她的脸,举起右手的刀,与此同时,有人出现了,出现在男人的后背,单手便扼住他的喉咙,然后温热的液体溅到天蓝脸上,天蓝疲得睡了过去……
***
醒来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天蓝眉梢,她缓缓眯开眼睛,一片光晕中,坐在窗口书桌角上的青柠摆动着双腿,那黑色的军士皮靴,光滑的膝盖,与鲜艳的外衣,合着空气中细小的灵魂絮语,让人恍若梦中。
天蓝下意识地往脸上摸,干的,又唰地下床跑到梳妆台前,自己还是自己,穿着睡衣,头发蓬松,一副刚睡饱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咦?”天蓝回过头,看向那一处的青柠,“昨天昨天……”
“你在回来的公车上睡着了,”她高高举起手机,指着里面的照片,“你的睡相好、可、爱……”
“我昨天好像……”
“在同学家拿作业,又悄悄去了酒吧,结果在洗手间睡着了。”
天蓝愕然:“你都知道啊?”
青柠晃着手机。
唰??客厅中,天蓝鼓着脸坐下,不断要抢青柠衣袋里的手机,都被青柠单手就打掉,江姨往桌上端牛奶,电视直播新闻,女主持人坐在演播厅内一脸严肃,关祖蓝披着衣服迅速走出:“天蓝今早我不送你了,吃完就乘车上学路上当心知道吗?”
“噢,好。”
然后祖蓝从盘中拿了份煎饼就走,门关上,客厅中剩下青柠与天蓝,江姨在厨房忙前忙后,天蓝将电视音量搁响。
“……今日凌晨,有巡逻人员在西岸区酒吧街后巷大排档发现一名男性中年死者,从死者随身物初步判定其可能是毒品走私组织中的一员,目前死因警方正在调查中。”
“咦!”看着屏幕上血腥的场面,天蓝迅速转台,“好恐怖哦。”
“喂,”青柠叫她,撑起脑袋,“你会画画啊?”
***
潮湿的后巷中,隔离线圈起,祖蓝走进现场,警员正在勘察与取照,新闻记者被拦截在巷外,死者男性,约摸四十岁,秃顶,穿黑色衬衣与水洗牛仔裤,死亡时间约为十二小时,颈动脉被利器划破造成大出血致死,手法利落,现场毫无打斗挣扎之迹。
“手法这么干脆,是专业的就复杂了……”念琪习惯性在杀人现场抽烟,她狠吸了一口,得出这句话。
“祖蓝姐……”警员走到祖蓝身边叫一声,她跟他上警用车,在刚刚调出的闭路视频中,男人正扶着一名面目不清的少女走入后巷,十分钟后,画面突然模糊成一片雪花,直到三分钟后才恢复正常,而那就是命案发生的三分钟。
“是干扰器,凶手看上去早有预谋,要不然就是老手。”
“查这个失踪的女孩。”祖蓝定格住屏幕。
“祖蓝!”后车门刷拉一下拉开,念琪忙将证物袋递给她,“在死者附近的酒瓶堆里发现的!”
袋内是两枚尖角血迹斑驳的血牙,身边的警员脱口而出:“阿C……”
“血牙割喉是阿C的惯用手法。”念琪肯定。
但祖蓝却否定了,她看着袋内的血牙,眯起眼:“不,不像她。”接着将袋子给下属,“先把这个带回局里进行血样鉴定看血迹属不属死者,另外调查近期与死者接触的人,尤其是那个幕后的贩毒集团,这可能是件大案子。”
“怎么确定不是阿C?”念琪追问。
“楚杰说AZ组的人已经全部撤走了,”祖蓝下车,戴上手套,“他们尾巴向来消得干净,不可能短时间内在同一个地方犯案两次,而且这个死者的身份根本就不在阿C的猎域范围内,阿C的名单里只有高官政客。”
“你前几天不也说AZ组发展趋向已经不在警方预测内了,杀惯了大人物,换了口味也不一定,银行长的儿子不也照样杀。”
“我直觉不是她。”祖蓝回应。
“噢,还有,”话题急转,念琪灭了烟,“我们还在那个大排档箱柜里发现一些尸体残骸,原来他就是之前作得满城风雨的未成年少女杀人犯,触目惊心啊,他是想再次犯案的时候被杀的,死得活该。”
“是吗?”祖蓝一顿,想了想,继续走进现场。
第15章 暧昧
“大姐!”一声清脆之后,祖蓝从办公桌前抬头,青柠单手撑着桌子站在她面前。
半小时前,关祖蓝一通电话就将她叫过来了。
祖蓝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摆到她面前,“去接这个人。”
“谁?”青柠接过。
“我的二妹涩蓝,她喜欢赛车,成天跟一群玩极限运动的人混在一起不回家,不过这段时间我需要她安分,放学后你接完天蓝就去赛车俱乐部,天蓝知道怎么去,如果她不肯回来,”啪地一声,祖蓝将一串手铐投给青柠,“你就用这个。”
青柠接住后,笑看着照片:“她跟你长很像哎。”
“她是我胞妹,晚我几分钟而已。”
“那关青柠呢?”她突然问。
祖蓝神色一顿,没有即刻回答。
“我说的是关青柠,你的三妹。”青柠重复。
“你问这个干嘛?”
青柠作请表示要听她回答。
在缓缓转动座椅后,祖蓝才坐起身:“她差我六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今年刚满十九。”
“我今年也刚满十九!”
“我不想听笑话。”青柠的快速回应很快被祖蓝的淡定回复给打回去,青柠拍着桌子起身,“好吧,你真是个不幽默的女人。”
“早点回来。”祖蓝习惯性留言。
走到门口的青柠又停了下来,转回头。
“怎么?”光晕中,祖蓝看着她。
“没有,”她回神后,笑笑,“早点回来这四个字很好听。”
祖蓝的目光温了下来,摇摇头,继续工作。
下午三点多,青柠百无聊赖地走进警署的电梯,电梯门渐渐合上,她靠着壁将双手插进衣袋。
叮??一声轻微的干扰音后,高楚杰安静低调的模样出现在重新展开的电梯口。
外面人来人往,青柠一如往初地看着他。
他看着她,走了进来,门重新合上,他背对青柠而站。
不说话。
微热的空气升华在暖橘色的电梯灯四周。
青柠抵着电梯壁,看着他的背影,倾下脑袋:“她那边有你家的钥匙。”
他不回答。
“我让楼下的大伯多做了一把,他问我这是不是我家的,我说不是。”
电梯一层一层往下,高楚杰沉静地看着门。
“我说,是我男朋友的。”
叮??门打开。
“如果我想你,我就会来。”青柠在经过他身侧时故作暧昧地轻声说。
然后电梯门渐渐合上,她在那短暂间隙里直视着他,眼睛里光芒闪亮。
***
关祖蓝所说的俱乐部,位于七区山山脚的赛车道,到达那边时,华灯初上,轰鸣的引擎声嘶吼出酷玩族的野气,青柠走在车道上,四周的男女们紧盯着她的身影,显现出对这样一个陌生外人明显的警惕。
“甘尾!”天蓝看到熟人,兴奋地奔过去,“你知不知道我二姐在哪里啊?”
跷着二郎腿坐在栏杆上吸烟的寸头男甘尾瞥了青柠一眼:“喂,她谁啊?”
“噢,她是我大姐的朋友,来找二姐的。”
“长官的朋友?”甘尾嗤笑着将烟灭掉,“那就是涩姐的敌人咯!”
然后朝着青柠扬了扬下巴:“看你不像条子。”
青柠笑:“我不是,我是天蓝的同学。”
天蓝愕然地缩了下脖子,甘尾的神情一变,随即不着痕迹地收腿捋了下头发:“噢,是吗,你好我叫甘尾,随便叫……”
青柠明了地笑了,接着问:“那涩蓝姐?”
“噢,”甘尾看手表,指着上面的时间,“一般来说,涩姐这个神人每次都会出现在我的两点钟方向……”
这时候,一阵长哨响起,全场的气氛突然被带起,所有人都等足了好戏一般往甘尾指的方向探长脖子,引擎低鸣,险象环生的车道上,十几辆速度不相上下的超级跑车正好冲出弯道疾驰而来!
天蓝忙往旁边退,但青柠却慢慢走到终点线中央,天蓝诧异地喊她:“喂你干嘛啊……!”
“你朋友不要命啊!”甘尾大喊。
场上的人群欢呼叫嚣一浪接一浪,青柠笃定地站在那个点上,始终处于领先地位的一辆改装型跑车向着她加速,天蓝大叫,青柠充耳不闻,然后在那最关键的一秒,车子急刹,在离她相距仅一米半的范围内才停住,其他赛车疾驰而过,分别在她四周包围停下,唰亮的车灯全都打向这个胆子超大的女生,口哨声大起,青柠静静站立在原处,视线直穿过车窗盯住驾驶座上的关涩蓝,口香糖一嚼一嚼,轻轻地笑。
在挑衅的叫嚣中,关涩蓝下了车,她真的很有一种大姐风范,车门一关,凉风扬起她偏紫的发尾,高跟踩在柏油路面上,整个人高挑修长而性感,抱臂走来,充满傲气。
“够胆啊。”站到青柠面前后,她说。
“一般水平。”青柠生得干净,但骨子里总有股神秘坏坏的味道。
“那天的事情之后,我发过一个誓,如果让我逮到你,我一定弄死你,没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来了。”
青柠点着头懒散地耸了耸肩。
涩蓝眯着眼,扑哧笑了一声,“我听关祖蓝说了,你是来带我回去的,你的身份怎么说呢,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我家的一个保镖,我跟你,怎么说都还是主仆关系呢。”
“那看来大姐只告诉了你一部分。”她慢慢后退,“有些事情原来还是不能让你知道。”
涩蓝的眼眸在暗了一下后,又明亮起来:“据说关祖蓝给了你一副手铐来对付我,我现在告诉你,要我回去可以,但是这副手铐必须用在你身上。”
“好啊,”青柠及其干脆,从衣袋中拿出手铐,直接铐住了自己的右手,接着将右手握拳伸向她,“随你。”
于是涩蓝不顾天蓝的劝阻,在四周人的唏嘘声中将青柠拷在了坐席前的栏杆上。
“等什么时候关祖蓝想起你,你就什么时候回来咯。”
第16章 兽
晚九点,公寓门响,祖蓝将门关上后开了客厅的灯,有点累,倒了杯水,随后看见抱着英语单词本蜷在沙发上睡着的天蓝。
祖蓝轻悄悄地将书抽出来,天蓝的手滑落到膝盖上,轻轻地一下便醒了,倦着眼抬起头:“大姐……”
“来,去房间睡。”
“噢……”天蓝拍着脑袋起身,突然想起重要的事,“啊大姐……”
“恩?”
“那个……”天蓝不敢明说,只是指了指涩蓝的房间。
“二姐回来了?”祖蓝心知地问。
“二姐是回来了,不过,不过青柠姐就……”
青柠的房间一片空荡。
祖蓝叩响关涩蓝的房门,口气不佳地喊:“涩蓝,你出来。”
咔??门在三分钟后才慢悠悠打开,穿着背心的关涩蓝倚在门框傲慢地看她。
“青柠呢?”
涩蓝哼笑了一声:“又不是你亲妹妹,当年也不见你这么积极。”
“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Madam。”
“她在哪里?”
“我说了我不知啊。”
“我最后问你一次她在哪里?”
“大不了警局,奉陪啊。”涩蓝干脆举起了右手。
“你以为我真没空治你。”祖蓝低低说一声,干脆地拿手铐拷上涩蓝的右手并拉她直走向门口,“天蓝穿外套我们出去找人!”
“噢。”天蓝立刻亦步亦趋。
“喂!”涩蓝在听到这句后火大并停住脚步,“你有没有搞错啊!你真把她当关青柠啊!你要发疯别拉着我!”
“她在哪里?”关祖蓝充耳不闻地问天蓝。
“七区山山脚的场子里……”
“走。”
“喂关祖蓝!我不去啊!你放开我!!”
***
繁杂的场子内,赛车在场地上撒野,边缘少年们跑跳闹事,青柠单脚倚着栏杆而站,黑色糖果盒慢慢在被拷的右手中翻转,尖小的脸上素净不施脂粉,大大的眼睛中闪现生机勃勃的光芒,那一副趣意盎然又高深莫测的腔调,就像一颗从冰水中提出来的青柠檬,让人好奇却又惧酸。
开始有形形色色的人上来搭话,靠着栏杆,对她嘻嘻哈哈地开恶趣味玩笑,她没有理睬过谁,只有手中盒子淅淅沥沥的糖果轻撞声。
“喔……”突然,有男生发现了一些事情,指着她右手腕上系着的黑色项圈大声叫,“喔你是阿C的Fan啊!”
她侧头看男生,男生噼里啪啦地说话,嘴上的唇钉银光闪闪,还唯恐天下不知地招呼来他人:“喔你们看,她真的是阿C的Fan!”
阿C是自从那次盛资案后被媒体冠上“血腥少女杀手”曝光出的,这在这群边缘青年们眼中更像是偶像级的人物,都是些家境富裕的富家子弟们,却专爱些不要命的极限运动,在爱车上烧了大把钱,然后研究各种飙车绝技,现在又对网上曝出的阿C血腥杀人法产生扭曲的兴趣,对于血牙之类的标志性东西更是爱不释手。
“我不是,”在所有人带着各种眼神接近上来的时候,青柠才慢慢地,笃定地说,“我是要抓她的人。”
而这个时候,晚上九点一刻,维城警署中心调查科收到的一条线人情报使所有人都震惊地停顿了手边工作,高楚杰数次拨不通关祖蓝的手机后不顾下属阻止狂奔出会议厅!
夜中的兽欢快奔跑。
祖蓝的车在红绿灯口停下,人群熙攘,涩蓝不爽地靠着椅背,天蓝从口袋里掏出响不停的手机,愣了一下:“大姐你手机没带啊?未来姐夫的电话。”
“给我听。”祖蓝伸手,接到手机后搁到耳边,“喂楚杰?”
“你现在在哪里?”高楚杰的声音急而用力。
“怎么了?”
“快说你现在在哪里?!”
“我正要去七区山接青柠,现在在西龙路口,怎么了你口气这么慌?”
“西龙路口,那里人流很大……”他低喃。
是的,西龙路本就是维城重要的消费商圈,到了夜晚更是繁闹,绿灯了,祖蓝一手开车一手将手机夹在肩口:“楚杰你要说什么?楚杰?”
“……买凶令已经有人接下了。”
霎那时,睫毛颤了一下,关祖蓝一时接不上话来。
死寂般的沉默之后,高楚杰才慢慢地给她答复:“是AZ组阿C,她接的时候要求灭门。”
怦怦!危险来临地突如其来到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枪声如惊雷般响起,车身因为突然的爆胎而不受控制,手机掉到座椅内,祖蓝迅速把持方向盘,天蓝惊地大叫,后座的涩蓝扶住车窗才勉强坐稳,最后车子撞上消防栓停下,车窗玻璃破碎成雪花样,天蓝撞得昏了过去,祖蓝迅速将手铐钥匙扔给涩蓝:“看着天蓝!”
四周人群早已惊恐一片,她撞开车门下车,握着剧痛的手腕倒吸一口气,抬眼望去,模模糊糊中,那个将狙击枪拿在手中的朋克少女从纷乱的人群中走来,身旁两名将枪抗在肩头的武装男性像兽一样目光灼灼地盯着已经受伤的关祖蓝,毫不迟疑地举起枪。
怎么可能是阿C?怎么会是阿C!她出现的次数实在太频繁了,那样张扬地选择在步行街行凶,完全失了原则,是什么让她一反常态?是什么让她任何活都接?现在该怎么办,天蓝要怎么办涩蓝要怎么办!怎样才可以让她们先脱离危险,怎么才可以拖延她下手的时间,要怎么办!
祖蓝的大脑在那最千钧一发的时刻迅速运转,他们的动作快而迅猛,枪上的咔哒咔哒声清晰响起,涩蓝从车中拉出天蓝躲在车门后,少女举枪,嘴里嚼着糖,枪口对准祖蓝。
“AZ组阿C你这样是不是太没风格了!”在仅剩几秒的生存时间里,祖蓝不躲也不闪地大声喊!
两名武装男的枪口对准她身后的车。
“你不是爱玩?我陪你玩啊,一枪解决哪有那么爽快!”祖蓝继续喊。
警笛声四响,人群惊恐逃窜,少女原本举枪瞄准的动作微顿,慢慢卸下,松展了下脖颈,笑意盈盈,兴致起来了。
***
手铐在栏杆上发出哐当的轻微碰撞声,青柠闭着眼睛聆听风吹草动,热血澎湃的青年们在这个被围了铁网的场子内撒野闹事,而铁网之外的丛林却寂静地有些诡异。
她睁开眼,慢慢收起眼瞳中的懒散,转而化为严肃的锐利,后退,握住栏杆。
有外人……
风动??飒!
来了!她撑着栏杆跃起在空中翻转,子弹穿过她黑发间隙,射穿座椅!
这一下之后,场内所有青年们的狂欢戛然而止,他们目瞪口呆地望着青柠身后冒烟的座椅,尖叫声在死寂之后刺破黑夜,步伐猛地紊乱,青柠的听力被干扰,手铐也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活动,空气中第二颗子弹出膛了,青柠迅速下蹲!子弹擦过手铐使其微微松动,而第三颗第四颗四五颗以赶尽杀绝般的攻势接连袭来!她又撑起身子从栏杆前跳进栏杆后,手铐与其强烈摩擦发出刺耳响声,砰砰砰砰??她周围的座椅上布满弹孔!
趁着对方准备扣板的极短时间,青柠从衣袋里拿出黑色糖盒滑出内置尖刀,向着一个目标方向直射而出??咻!
淅淅??树枝断裂,有人落马了。
与此同时,对手的反击更为激烈,枪林弹雨中,青柠躲到一辆车后,将手放在嘴边吹出一声很响亮的口哨,然后,野兽的低吼便开始出没山间。
那些摸不清状况的人们钻进自己的车里四下逃撒,不幸被流弹击中腿部的甘尾趴在地上嗷嗷大叫。
噼啪噼啪??那股强大的野兽气势接连席卷过铁网四周的树枝草丛,敌方的惨叫声接连响起,甘尾惊恐不已地仰头张望。
不像人,不像武器,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出现了?!!
枪声渐渐消停,青柠慢慢站起身,场内已然寂静,甘尾满头大汗,捂着腿慌张又警惕。
青柠又吹了声哨,矫健雄壮的黑影窜入场内,甘尾依着薄弱的路灯慢慢看清后,双目不敢置信地瞪圆,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双眼睛在夜中发光,甘尾猛地往后狂蹬双腿,朝着青柠嘴唇发抖地嘶喊:“你让它别过来!你让它别过来!!!!”
第17章 以C之名
它是一头雄狮!
这头身姿威武体格健壮的万兽之王,此刻慢慢向青柠走来,背脊耸动,眸光霸狠,嘴里衔着黑色糖盒,青柠伸手,它便低头将盒子放到她手心。
她半蹲在它耳边低语,随即,它低啸一声,转尾蹿上观众席,越过铁网在黑暗的丛林中倏忽而逝。
之后,咔地一声!甘尾亲眼看着前一刻坚不可摧的手铐后一秒就在她猛拉下轻松断裂,她走到甘尾身边从他口袋里搜出车钥匙:“车呢?”
甘尾裤裆湿透,脸色唰白。
步行街人群紧急疏散,数十辆警车呼啸着包围百货大厦,市民已疏散,武警先锋分组潜进大厦内部,三名指挥官面目严峻地互论,齐仰头望向通体明亮的大楼,特种部队严正以待。
砰砰砰砰??隐约的枪声在大厦内不时响起。
“报告指挥官!第三先锋小队失去联系!”
“报告!第二先锋小队在F12遭遇一名嫌犯并发生枪战,三名队友受伤!”
气氛紧绷??
大楼内,祖蓝疾步奔跑在柜台间,她的气息紊乱,汗水湿得发都贴紧了额头,只顾向前,身后子弹上膛的声响再清晰恐怖也绝不回头!
砰!她开枪了!
祖蓝正好转折进一个柜台,猛蹲下,爆声中,旁边的一个柜台瞬时碎裂四散。
趁着这声响,关祖蓝缩着身子躲到一个食品柜台后面,从柜中翻倒出一罐食用油,小心分洒到柜周,又脱下自己外套将一角露出在柜台之外,才猫着腰轻声折进附近的柜台之中。
少女的脚步在这寂静的空间不急不缓,像极了午后闲情逸致玩鼠的猫。
祖蓝低头尽力屏住呼吸,一点动静也不发出。
嗒??嗒??嗒??嗒??静。
四步之后,她停了下来,看着柜台旁露出的外套一角。
祖蓝坚持屏气。
这空气中毫无声响,她渐渐将枪口对准了那个柜台。
砰??!开枪的那一瞬,柜台火光跃起,祖蓝猛地吸一口气后头也不回地跑向电梯,涩蓝与天蓝全部在他们手里,祖蓝得先找到她们被绑在什么地方,如果十分钟内还不能找到并且救出她们的话,要么她们死,要么她被阿C干掉!
火光之后的少女甩开灰尘,更加兴意盎然。
“报告指挥官!四组先锋小队已经全部失去联系……”
现场震惊,警方的尊严被完全挑衅,指挥官阴沉着脸指派特种部队,一派紧张之中,改装型跑车的低鸣声霎时冲入警队部署范围,指挥官一惊,大怒:“是谁!”
下车的少女长发在风中扬起,砰一声关上跑车门,迅速走入大厦。
“拦住她!”指挥官大喊!
现场十几名武警一涌而上将她围住,她却迅速扼住最前的一名武警,利落抽出他腰间手榴弹,当着所有人面拉住指环,高举起:“让道!”
警与她对峙,谁也不退让,形势严峻至极。
“她是谁!她是谁!”总指挥官怒得大吼,关祖蓝的上司迅速在他耳边低声,“是总警司的女儿。”
“什么?!”指挥官回头,“那大厦里的呢?!”
“让她进去!”突然之间,高楚杰的身影从他们身边疾闪过,他一边给枪上膛一边快速走向大厦,“她能救人!”
砰??!祖蓝重重撞到电梯壁上,整个人跌坐下,手腕剧痛,全身酸疼无比,死命地咬住下唇。
刚才,她进了电梯按到底层,她差一点就成功了,但是这个人,这个叫做阿C的杀手,她简直不是人,在电梯下降仅一层的时候她就跳到了电梯顶掰开天窗,然后她与关祖蓝在这个封闭空间内打斗,电梯疾速下降,数字一个个往下跳,祖蓝在一场肉搏之后伤尽全身,阿C手中翻转着枪,嘴巴里慢慢嚼糖,走来走去,懒懒地笑:“就这样啊?”
“我妹妹在哪里……”祖蓝喘着气问。
“我不想这么快就让她们死的。”阿C的笑颇有味道,缓缓后退,手指着不断跳跃的楼层数字。
祖蓝猛地意识:“你把她们放在底层?!”
那样的话,一旦电梯到达底层,涩蓝与天蓝也就在同时被……祖蓝紧皱着眉站起身,冲向楼层按钮,被阿C一脚踹上肚子,她闷吭一声,又在短暂的停顿后起身冲去,阿C舒展着脖颈开始了对祖蓝的攻击,祖蓝被怎么打都不放弃,她撕咬死缠,然后尽力向着按钮排伸手,一个,只要按到一个在底楼以上的按钮,电梯就能稍停,就还能有回旋的余地,一个,只要一个!
嗵??她的肩膀被撞到按钮排上滑亮一排数字后,终于晕死过去。
电梯停了,那阵从脑门顶上传来的恐怖机器声,终于停了。
幽暗封闭的空间内,涩蓝不断将自己的手从手铐中拽出,皮被磨破,血渗出来,天蓝已经渐渐苏醒过来,皱着眉打量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再抬头看向那无顶的黑洞,害怕地大喘气:“姐……我们……我们在哪里啊……”
“电梯底层,等电梯一下来我们就会被压成人饼。”涩蓝咬紧牙拔自己的手,血不断往下滴。
天蓝瞬时脸色唰白,她的手也被绑在身后,但不是用手铐而是麻绳,也奋力地挣脱起来。
看着电梯顶上降至“25”便停止跳动的红色数字,青柠迅速跑进楼梯间,高楚杰紧跟其后,他们毫不搭话,紧凑步伐冲荡在这明暗空间里,直到到达12层时,突然的枪击声使青柠停住脚步反身靠于门口,高楚杰靠到另一边,门虚掩,他警惕地向里勘查。
青柠看着他,他对她作手势暗示里面有一名……砰!
高楚杰一惊!
青柠不等他把形势叙述完就推门直闯而入,这巨大的声响很快引来里面那名强壮男人的一阵扫射,接着传出哗一下玻璃碎裂的巨响,高楚杰低咒一声举枪而入,却看见了最最诡异的一幕。
才五秒的时间,青柠杀了他。
青柠,居然杀了他……
她的动作快节奏到不论是高楚杰还是现场那些受伤的武警都没有看清,只知道她下手的那一瞬,男人卧趴在她的膝盖下,她双手抱住他的脑袋,用力一扭??咔哒!
高楚杰慢慢放下枪,深询地看着青柠娴熟的手段,她拿起男人手边的狙击枪,镇静地起身走回楼梯间,在接近高楚杰时,对上他的直视。
他跟她四目相对。
她一步一步脚步稳健,胸口微微起伏,微湿的刘海贴着脸颊,眼神里迸发出绝对的无所顾忌。
“另一个留给你。”她与他擦肩。
血迹从电梯中拖曳出,一路延伸到外面,阿C放开关祖蓝的手,她整个人就疲软地耷拉在地板上,枪的咔哒声又从头顶传来,阿C俯身在她耳边:“你真玩不起……”
祖蓝苟延残喘之间已经毫无反击能力,任由阿C狠踩住她的手。
“是谁……”祖蓝哑着嗓问。
对于雇主的身份,阿C丝毫不透露。
“是谁!”祖蓝嘶喊。
阿C将枪口抵在她的额头:“我有权保持沉默,长官小姐。”
砰??!
祖蓝紧绷的神经被这尖锐枪声搅乱,突如其来的子弹擦伤阿C的手,枪也脱手滑到地板上,她微诧地回头,从楼梯间折进来的青柠毫不迟疑地开了第二枪。
砰??阿C的枪彻底滑远了!
祖蓝昏了过去,对决在剩下的空间里快速开始。
青柠丢开枪直走向阿C,她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与警惕,冰冷的眼神直射向那个朋克少女,接近,单手扼住她的喉咙,嗵一下,撞到墙壁上!
这一下太过猛烈,少女轻咳一声抓住青柠的手,四目在极短的距离内激烈交火,两人中指上相似度极高的青色小写C碰撞在一起,少女在这股力道中渐渐失去气势,脸色涨得通红。
“你知道我是谁的。”青柠的声音在她耳边低炸起。
少女的眼瞳惊异地收缩一下,随后渐渐无力地发出嘶哑呻吟。
“滚!”青柠收手,少女哗一下跌坐到地上,随后才捂住喉咙踉跄地跑向楼梯间。
第18章 千钧一发
青柠将关祖蓝扶起来的时候,她费劲地将她推开:“涩蓝……她们被绑在电梯底层……你……”
“那天蓝呢?!”青柠即刻问。
“也在……”
叮??肯定是剩下的那个男人想通过电梯达到地下车库后逃离,刺眼的红色数字重新跳动??25??24??23??……
“青柠快!”祖蓝嘶哑大叫!
“姐!”在磨断了麻绳的那一刻,天蓝抬头细听,身体发抖,“什么声音啊!”
顶上机器沉重的运转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涩蓝加紧拔着自己血迹斑斓的右手:“天蓝你别管,去把门掰开!”
一阵光明??青柠掰开电梯门后,将手铐横向嵌进宽度适中的一条钢槽腾空滑下,手铐与钢槽剧烈摩擦中溅起火花,她在这股摩擦力中快速下降追赶轰鸣的电梯。
“姐!姐!姐!!!!”电梯门仅靠天蓝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掰不开,她哭喊大叫,涩蓝终于拔出自己血淋淋的手,冲向电梯门用尽全力掰!
接到祖蓝电话的高楚杰用另一架电梯达到一楼后快速奔跑进楼梯,到地下停车场,他顺着空气中惊慌的呼救声赶往涩蓝与天蓝的被绑地,那电梯顶上的数字仍旧在跳??11??10??9……!
他扔下枪开始掰门!
摩擦声刺耳??电梯的天窗本就开着,里面的男人发现紧追的青柠后,将枪伸出天窗瞄准射击,砰当激烈中,青柠索性松开手铐,整个人跌落到电梯顶上发出嗵一声巨响,她咬着下唇撑起身子,而男人更是从天窗探出身子抓住她的手肘往旁边甩,青柠被拽得翻了个身,发梢扬起,差点被卷进电梯与钢壁的恐怖摩擦中,她回身抓住男人探出在外的枪管向他那侧按去,猛一下勒住他的颈部,男人瞬间呼吸困难双目直瞪,手指扣住枪板一阵乱发,青柠一边躲过一边更加使力,连串的子弹从她发间擦过往上射去,最后终究使男人自己吃了子弹,脑袋自下颚被射穿,张大嘴巴翻着白眼咽气!
5??4??3??哗!电梯门终于被掰开了!楚杰抱住满面泪痕的天蓝往外拖,随后又拉住涩蓝的双手将她一把托起!
咔咔哒哒??!
子弹损坏了电梯钢索,电梯失控向下跌,青柠抓紧顶部压低身子,并从衣袋中拿出黑色糖盒,但是在最最生死一线的时候,她的动作突然一顿,所有自救都暂停??
轰!
涩蓝抱住大哭的天蓝跌坐到地上,高楚杰怔怔地看着猛烈摔停的电梯,支援部队潜进地下车库,一阵迅速脚步声后,天蓝与涩蓝相继被医护人员扶起,高楚杰缓缓走向电梯,在起初的慢步伐到渐渐加快加快,他眉目紧锁心口直跳,顺着天窗探出身子??
终于。
看见了侧躺在那里,额头被撞破,已经晕过去的青柠。
第19章 初识,初爱
三个月前
“其实,我知道涩蓝。”厨房间,刀下的土豆片切了一半,动作骤然停下,高楚杰侧头,看着说出这句话后如常般熬着鸡汤的关祖蓝。
“涩蓝喜欢你,我是知道的。”她喝了一口汤,微烫,吹了吹。
“怎么了?”他低下头,继续切土豆。
“再过段日子吧,”祖蓝侧头,温和地看着他,“等我,处理好和她的关系。”
“没必要。”他没有表情。
“她是我亲妹妹,”祖蓝放下汤匙,双手撑住厨台,“她是我亲妹妹啊楚杰,我不想她恨我。”
“你男朋友也只有一个。”他也放下了刀,哐当一声刺耳。
“我没有要让!我想先跟她缓和关系不然以后我们三个人都很难做的!”
“那你现在让我难做,你要是在她面前把我当男朋友就不会搞成今天!”
电饭煲微微冒汽,厨房间微暖的气氛僵冷在这一刻,他们四目对视地安静五秒后,祖蓝捂着额头挪开视线,高楚杰撑着厨台低下头。
“对不起……”她叹口气。
“是我不对,我压力大不该对你发泄的……”他说着,走出厨间,拿了挂在客厅的外套,“我回署里还有点案子,再见。”
“……注意安全。”
砰??门关上。
刚刚下过雨,路面潮湿,他走在回警署捷近的小路上,最后终于在一个巷口停下,从衣袋中拿出酒瓶,喝酒。
台风刚过的维城夜晚凉意嗖嗖,巷口的脚步声踢踏踢踏踩着水坑跳跃而来。
“喂帅哥。”
他微眯着眼抬头看去,女生靠着墙,穿着件敞开的青绿色大衣,衣领歪歪扭扭地滑落在右肩头,露出浅灰的背心带,在恍恍惚惚的醉意中,这个女生所在的世界也好像摇晃动荡,她抵墙歪着脑袋看他:“失、恋、买、醉、啊?”
他不搭理她,踩着微晃的步伐往里巷走。
“喂,喂!”女生闲情逸致地跟在他身侧,“喂帅哥,帮个忙啊。”
他侧头看女生。
女生用大拇指指向在巷口徘徊不入的四个穿西装的男人:“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跟我好久了,你救我啊。”
他靠着墙侧头看去,然后又看向这个女生,指着警局的方向:“对面就是警署中心,你要报案去那里。”
“喂!”在他要走之前,她拉住他的手臂,他回头,匆乱间与她额头相撞,看见近距离的她焕发光芒的双眼,颤颤微卷的睫毛,以及说话时在脸颊上嵌下的小小梨涡。
“喂……”她摁着额头后退了一步,皱起眉,“有没有搞错,痛啊……”
这一碰间,巷口的男人们开始走来,女生仰头叹着气后退:“指望你也没用……”
说完她就反身快步走,那些男人随即也正式向她追去,高楚杰一直不燥也不慌地靠着墙,慢慢拧酒瓶盖。
男人们经过他面前,他喝了口酒。
哗??酒瓶碎片四溅,男人们愕然地停住脚步,警觉地看着突然向他们其中一人出手的这个男人。
高楚杰的眼瞳很暗,他出手利落,将一直憋在心里的闷发泄而出!
这群男人很快抵挡不住,捂住伤口讶异地瞪他,最后逃至巷口退避开。
他慵懒转过身,女生站在微弱路灯下,黑色的军士靴在地板上磨来磨去,兴意盎然地看着他。
“我是警察。”他说。
“我叫青柠。”她说。
***
灯亮??客厅一片通体温馨。
“喂你一个人住啊……”青柠随随性性地走入客厅后,摆着自己大衣衣角,仰头看天花板上的灯。
“我只收留你……”
“一晚嘛,”青柠摆手走进浴间,声音变远,“你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跟你发生什么。”
“喂。”他站到了浴间门口,无言以对。
“再说,”青柠坐上盥洗台,摇着剃须刀,“你酒差不多醒了,又是警察,很有原则的咯。”
“房间在走廊第二间,我睡客厅。”他说完就走。
“哎!”
他回头:“又怎么?”
“我等下洗好澡穿什么?”
洗完澡出来的高楚杰,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青柠,黑色T正好遮到大腿,微微露出的锁骨很美,但是……
他坐到了沙发旁,看着她胳膊与腿上隐约的疤痕。
“喂……”她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抱起膝,“看什么?”
“怎么那么多伤?”他不避讳地问。
“我爸是练武的啊,我从小就会玩刀刀枪枪的,就经常走火咯,”她撑着下巴,“怎样,你嫌弃啊?”
“没有。”他倒了杯水,不再说话。
“嘁。”她靠着沙发背。
“还不去睡?”
“现在才九点啊大叔。”
“你还是学生吧?”
她这时候笑了,面向他:“很像哦?”
“不是?”他接问。
“我成年啦,我真的成年了,可以发生一夜情了。”
高楚杰二话不说地关电视,起身拉住青柠的手臂。
“干嘛?”她不解。
“我要休息了,你回房,不然我今晚就送你到警局。”
“等下!”在这阵推搡间,青柠挣脱掉他的手,“我真的睡不着!”
高楚杰叉腰注视她。
“不如你给我讲故事啊?”
“……”
“就讲你……为什么求婚失败。”
“什么?”他暗下眼。
“不然……”青柠浅笑着,伸出一直藏在背后的手,将那盒嵌着钻戒的水晶盒举到他面前,“你口袋里的这个是什么?”
“给我!”他脾气上来。
“你跟我讲故事啊。”青柠后退。
他随着她的后退便上前:“交给我!”
“你讲了我就给你!”她开始绕茶柜,他耐着性子跟在后面,直到青柠从盒子里拿出戒指戴到自己手上,他皱着眉喊了声:“喂!”
她面对着他,挥动手,眼里尽是恶搞的活力,他每上前一步,她就后退一步。
他终于卸甲,不耐烦地:“我没有把戒指送出去,我没有求婚,好了吗?”
“为什么?”
“你……”
“说啊。”
“家庭内部有矛盾。”
“噢,她老爸不喜欢你?你老妈不喜欢她?”
“不是。”
“那就是,不该喜欢你的人喜欢你了。”
“……”他暗沉着,“算是。”
“好朋友?家人?”
“她妹妹。”
“啊帅哥你麻烦大了。”青柠指他一下。
他伸手让她还回戒指。
“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她继续问。
“温柔娴熟能干。”
“你们谈几年了?”
“五年。”
“谁追……”
“喂你够了。”他皱眉。
“那你觉得是不是非要爱她不可?”青柠不管不顾地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什么意思?”客厅内安静至极,高楚杰看着她,慢慢问。
“刚刚追我的那四个人,都是我男朋友派来的,我们也拍拖五年,但是他跟我求婚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不是我要的,所以我逃咯,我觉得我还没遇到那个对的人,那个感觉正正好好的人。”
他摇头,走向青柠:“给我。”
青柠将双手都背到身后,却不后退,于是他便与她贴近了,她仰头看着他的眼睛,胸口微微起伏。
客厅的灯暧昧不明,两人接近的身影颤动。
“不如都睡房间啊……”青柠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他,声音甜哑。
第20章 别对我撒谎
三个月后
青柠睁开眼睛时,夜幕已深,她动了下脖颈,皱着眉撑起身,看见睡在一边座椅上的关祖蓝。
她也受了皮外伤,手上额上都缠着绷带,闭眼浅睡,眉间轻轻皱着,有着积凝许久的疲惫。
病房如此安静,窗外的星空璀璨。
青柠又躺下了,她侧着脑袋看关祖蓝,看了好久,才慢慢闭眼??睡着。
***
第二天早,一切明媚自然,青柠扶着移动架走出病房并轻轻虚掩上门的时候,撞见了涩蓝。
“看上去我们的重症病人兼保卫家园的女英雄已经复原了。”她的傲慢一如以前,抱着臂居高临下地看青柠。
“让你失望了。”青柠浅淡回应,同时身后的门很快被打开,关祖蓝匆忙的神色在看到她后才松口气,“天呐你终于醒了,吓我一跳……”
“是的我当初赛车车祸昏迷一个星期也没被这么牵挂过,你真是占有了各种特权,女英雄。”涩蓝仍旧语带双关地说。
“涩蓝。”关祖蓝正色看向她。
“好,好,”她耸肩,边说边转身,“我走,总有人不想听见我的声音。”
“你是来探视我的吗?”青柠说这话时嘴角懒洋洋地勾了下。
“做梦。”涩蓝头也不回。
医院长廊内,护士与病人走前走后,祖蓝扶住青柠的手臂,慢慢走。
“在电梯上摔了下就睡成这样,好逊。”青柠自顾自地笑说。
“你别乐了,没骨折已经很神奇了,这次真的多亏你不然我们都九死一生。”
“有追踪调查吗?”她随口问。
祖蓝失意地笑笑:“她逃得太快……”
“是阿C?”
祖蓝沉静会儿后,缓缓摇头:“名义上是她,但总有股不太对的感觉。”
“你这个人很纠结,”青柠笑了,靠着墙,“不是她的人,你偏怀疑是她,她本人站你面前了,你反倒又否认。”
“阿C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你了解她?”
“我可能比她自己都了解她。”
青柠慢慢抬起头,轻轻笑:“什……么?”
“自从她两年前在俄罗斯专门关押战争犯的监营干下第一件案子后,我就开始分析她,”祖蓝抱起臂,“她伪装度极高,非常有警觉性,喜欢独行,擅长近身搏击与远距离射程,这就是为什么她的名单里只有那些危险罪犯与不可近身的高官的原因,而且她个人受到的反侦察训练强度可能是中情局特工的两倍,AZ组培养了她那样一名素质十分强大的顶尖杀手,真的非常恐怖……”说着,又皱眉,“那次在步行街上,她有超过三次的机会可以结束我,但没有,甚至轻易就对我刻意伪装的藏身地开火,她不该是那样一个鲁莽的人……”
“大姐……”祖蓝被这声唤拉回思绪时,青柠已经不在面前,诧异地侧头,却看见她站在了为小病人准备的游乐房外,攀着玻璃,认真地看着柜台里的小玩意。
她慢慢走过去:“怎么了?”
“我想要这个。”青柠目不转睛地指向正中一副带着白色花骨朵的发夹。
警局里关于之前的酒吧街凶杀案有了新进展,本来准休假的祖蓝接到大凯的电话后还是决定继续工作。
青柠扶着移动架独自去卫生间,安安静静的空间内只有水滴声的宁静,她站到镜子前,从病服口袋中掏出关祖蓝刚买给她的发夹,上面的白色花骨朵青涩可人,她看着,轻轻咬了下唇,然后在叹口气抬起头时,高楚杰赫然出现在镜中她的身后??
“喂……”砰!
她被他拉着手臂按到墙上,移动架砰当一声倒地,她猛将他的手甩开,仰头直视:“你变态啊!”
他狠狠捏住她的脸,声音压低到随时都可以暴怒:“为什么接近祖蓝!”
“这些你在我们上一次亲热的时候就问过!”青柠扭头挣脱他的手后,字调加重,“是不是感觉太爽了你就忘了?!”
“你的身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学武的父亲也没有逼婚的男友,自从那夜后消失三个月又突然出现在祖蓝的家里,你究竟想干嘛!”他逼得她很近很近。
“那夜后消失三个月,”青柠重复着话,对紧他的视线,“你是不是很有情绪啊?”
“我在问你话!”高楚杰又捏住她的下巴。
“你想我。”她一点也不挣脱。
“你的身手让人可疑!”
“你担心我。”
“我要是想查你你没有好下场!”他的力转用在了她的颈部。
她微喘气,但仍旧一如既往用那清澈而倔强的眼神与他对峙。
好久,高楚杰终于克制地收了手,青柠轻咳一声,捂着喉咙。
“我不管你是消失还是伪造借口,一个星期内离开祖蓝。”他背对着她低沉说。
“就是赶我走咯?”她抬起头,声音开始认真。
“或许现在。”他指着门口。
“那我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她轻轻缓缓地笑,嗓音带着很细微的颤,“你要做这么绝啊?”
他不回应。
“好啊……”她慢慢点头,走到卫生间门口,握住把手,“就当我多事……”
咔哒??她最终还是被按回到了墙上,高楚杰近距离直视着她,双手用力地握紧她的肩,紧抿的双唇在及其压抑的沉默后,卸甲般,哗地放开她。
“你最好安分点!”他开门而出,砰地一声,用力关上。
青柠靠着墙壁,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
第21章 臣服之夜
“祖……祖蓝姐!”关祖蓝经过警员办公区时,大凯正好叫住她,就好像气氛突然被打扰一样,原本忙碌的办公区瞬时安静下来。
她停下来,看着那些都将视线对准她的警员们,笑了下:“怎么了?”
“噢……恭喜你出院……”大凯手里揣着份资料,晃来晃去,挺尴尬的样子。
“要给我什么?”祖蓝注意到了他手上的重点,缓缓走近一步。
大凯不躲,但是底气也很弱:“是……是上次你要我查的酒吧街那件案子失踪少女的身份,面部扫描结果出来了……”
“是吗,给我。”她伸出手。
大凯迟迟不递。
她的神色渐渐不解,一把拿过了资料,唰地翻开。
……
……
……
“天蓝……”手抖,诧异的口气蔓延出浓浓疑虑。
***
晚六点
吃过晚饭,江姨收拾碗筷,天蓝将作业摆上台面正准备写,关祖蓝捻着指尖低念一句:“天蓝今天回房做吧。”
“啊?”
“回房做作业。”祖蓝说。
天蓝眨巴眼耸肩一下,看向桌对面的青柠。
青柠是不经医院允许直接回来的,主治医生给关祖蓝打了电话,关祖蓝答应晚饭后把她送回去。
她咬着汤匙,也回应了天蓝一眼,天蓝继而乖乖收拾起作业向房间走。
然后客厅内,灯光暗哑。
“天蓝未成年。”安宁中,关祖蓝的话端缓对向青柠。
“恩。”
“你答应过会看护好她。”
青柠喝一口水,点头:“恩。”
“那么一个星期前出事的前天晚上她在哪里?”祖蓝打破青柠简单自如的回答,问。
“在我身边。”
“你又在哪里?”
“在她身边。”
啪地一声,关祖蓝毫不犹豫地将资料拍上桌面,滑向青柠:“那这个时候你又在哪里?”
青柠半撑脸颊,接过她的资料展到眼前,看一眼,放回去:“天蓝她不知道。”
关祖蓝看着这样悠哉自得的青柠,忍叹一口气:“那么你是否可以给我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了,你可以饶过她吗?”青柠将双手搭于桌前。
“你说。”
“也没什么,被同学哄去了酒吧,喝了三两杯小酒,不小心迷了个路,而已。”
“而已?!”
“她可没死。”
“你杀人了?”
“天呐,”青柠清淡说,“我哪敢啊。”
继而舒展着还未痊愈的颈部,拿外套起身:“我知道你在讲案子,只能说我去的时候没赶上时间,你可以带我回去录口供,但是今天得先送我回医院吧。”
外套穿好,终于回身看关祖蓝,关祖蓝沉默着打探青柠好久,最终说:“今晚我还要整理东西,不是很有空,楚杰待会儿来接你。”
青柠听着,略点头,细碎光束落进干净的眼睛里。
晚八点,高楚杰的车到达大厦下,关祖蓝带着青柠走下阶梯,夜风凉爽,她开后车门让青柠坐进,门关上,青柠在车内对她挥拜。
车速驱稳,路灯光从前车窗游到后车窗,厢内安静,青柠坐于高楚杰之后,拄着脑袋,叠着的腿轻轻敲击前座,发出嗒??嗒??的轻响。
路灯光游离到她的颈部,消逝,再游离,消逝。
高楚杰安静开车,前车镜只看到车流繁茂的后窗。
嗒??嗒??嗒??……
忽地,响声停了。
青柠撑起身子靠近前座,扶住椅背到他耳边:“哎。”
很低哑地一声,夹着凉凉的柠香,高楚杰置若罔闻。
可青柠明亮的双眼专注盯着他,嘴里单嚼口香糖,手向前伸进了他衣领。
他微皱眉,她的气息又扑到他耳畔,亲吻,咬啮,一路向下到脖颈。
“在上高速!”他的车速微紊乱,低吼。
嘶拉一下领带松开,青柠亲着的时候还笑,又将嘴里的口香糖拿出,极具故意性地拍到他脸上。
“你活该。”她在他耳边说。
吱??!车子急刹在紧急停车带,车一稳青柠就开门跃出,她的身姿绕过车头噗地坐进副驾驶位。
门关上的同时高楚杰揽过她狠吻,那迫不及待与忍耐已久的情愫扑散在两人之间,车灯晃眼,她在回应中咬他,又捂住他嘴,在被屡次亲到之前说:“……带我去你家啊。”
引诱地那么明显,如啸的车鸣咻得提回高楚杰意识,他一皱眉,抓住青柠双肩将她按回座位,又狠狠清醒了自己好几下,在她要说话时唰一下用安全带扣住她,踩油门,车子重回高速路!
***
夜
医院
推开病房门,护士正要开灯,青柠说不用,高楚杰的味道已消逝在走廊尽头,护士退下后,这间独立病房便冰冷得毫无人气。
她走到一侧的水池,开水,洗手。
水声流淌,细腻的凉钻进肌肤,闭眼仰头松展酸疲的脖颈。
身后露台的纱帘在飘扬,黑色的身影不知来了有多久,坐在阳台上,闲暇地看着她。
洗手的步骤继续,不回头也不说话,直到女人说:“你倒是跟那家人处得挺好。”
擦手,关上水龙头,水声静止。
“别光顾着玩儿,时间一到你若没完成,这任务就归我了。”女人说,并带起滋养已久的笑意,“我仿佛都已经听到,她们骨头碎裂的声音了……”
丝啦!黑色糖盒霎地射出铁丝环向女人脖颈,女人反应极快拿随身的扇子挡住,但整个人也瞬间被这凶猛之力扯进病房,唰一记!毫无声响间就被青柠扼住喉咙!
“时间还没到,这边就是我的领地,”她清闲地斜下脑袋,“谁准你这个蠢货闯进来?”
“A说了这个任务你要是达不成就可以给……”
“我达不成也是E跟F的事,你算老几,也敢抢位。”
女人被扼得眉目渐紧,双手缓举起,扇子一下子掉到地上,请降。
青柠这才放手,女人捂住喉咙喘气。
“走吧,别污了我房间的空气,一股骚味。”她轻轻说,并向嘴里投了颗糖,慢嚼。
“还有……”女人退后一步,惧怕地看她,“A说,D要来了,你……最好避开他的活动期。”
青柠只看着她,不回答,女人迅速退出病房,身影在露台倏忽疾逝。
第22章 代号D
一个星期前的酒吧街后巷,青柠走速稳快,接近转角顺手将干扰器飞粘到监视镜头上,却在快要折进时脚步一顿,因为从转角路镜的反相中看到第三个身影。
她靠到墙上,静默地看,毫无声息中,那个朋克打扮的女生在男人脖子上一抹,他便喘重气倒下,女生慵懒地举起手来舒展手腕,指上的血牙套清晰可见。
青柠看着,在女生的血牙准备对准天蓝的脖子时,她将手从衣袋中伸出,从旁折了个废砖片,以镜为准,咻一记击中女生的右手。
女生惊痛,血牙掉于一旁废竹篓里,她警惕地向旁张望,握拳,略微迟疑后,唰拉一下愤怒离开。
巷内人影不再,青柠慢悠走出,她低头打量已经没了活气的男人,踢挪开他挡了路的腿,俯身拉起沉睡的天蓝,搭于肩上,清闲走出后巷,并将干扰器吸回黑色糖果盒内。
完毕。
审讯室空气不流通,光线沉闷。
青柠懒懒地仰着头看日灯,祖蓝低咳一声,她才收回视线,耸肩:“说完了,就是那样。”
“所以你有看见凶手?”
“Yes。”
“你看到了整个犯案经过。”
“Yes。”
“为什么当时没有向警署报案?”
“我吓傻了。”
男警员认真写笔录,桌前抱着臂的关祖蓝默看青柠一眼,青柠撑着脸颊毫无愧色,她收视线,暂不发作。
“那么在你赶去之前,有没有发现监视器有异样?比如说是坏了,还是上面粘了什么东西?”
听着这个在陈述时故意忽略的细节,青柠闲摆着双脚摇头:“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那么细的东西。”
男警员略微点头:“那好今天就暂先这样,有后续情况会再传见你的,谢谢配合。”
起身时也向旁听的关祖蓝点了下头,关祖蓝回应过后淡看青柠一眼:“到我办公室等着。”
中午十二点,警署午饭时间,办公室的门咔一声阖上,关祖蓝将盒饭放到青柠桌前,另一份拿着坐到转椅上。
青柠也翘着腿转着椅,伸手要拿盒饭时被关祖蓝的筷子打一下,她缩手皱眉:“干嘛啊。”
“你吓傻了?”关祖蓝拆盒饭,冷面看她。
青柠笑,晃起钥匙扣:“对啊,我未成年呢,吓得脚都软了。”
“你说你是扔石砖才让凶手恐惧逃掉的?”
“对。”
“据你描述那个凶手很像阿C,我要是当时的阿C,可不介意多杀一个人。”
还没等青柠回答,祖蓝折开筷子又问:“上次在商厦也是,你对她说了什么,她居然落荒而逃?”
青柠仍晃着钥匙扣:“她被我的霸气吓到了。”
“恩哼?可你吓傻了。”
“我可是多重身份,可不想吓坏你的小弟弟们。”青柠说着又伸手,祖蓝又一记打到她手上!
“你有没有意识到我差点失去天蓝?”
“差点,又不是已经。”伸手,再被啪!
“认真点好不好?”
“一直都很认真。”啪!
“所以为什么在当时不报案?”
“不是说了。”啪!
“叫你说实话!”
啪!
“吃饭啊亲!”青柠终于快关祖蓝一步抱住盒饭唰地离了办公桌五步远,一边瞪看她一边吃痛地甩了甩被打出红条的手。
“所以,说实话。”关祖蓝双手撑于办公桌。
青柠叹一口气,低头拆盒饭:“你要你妹妹怎么接受醒来就面对审问录口供的场面?”
关祖蓝神色一敛。
“要她在以后的人生里怎么绞尽脑汁将那一夜遗忘掉?”
两个问题便让关祖蓝无声,青柠滑动椅子回到办公桌前,伸手拿筷,关祖蓝抱臂,这一动作又害青柠敏感地缩了下手。
“不打了。”关祖蓝叹气。
于是青柠终于拿到筷子,折开,并将盒饭摆上桌子:“如果每件事都要无巨细死琢磨的话,我倒是想问,关长官,你的上司你的警校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总警司的女儿呢?”
关祖蓝低眉看她。
而青柠叉起卤肉蛋,在空中点了点:“他们可是,连爷字辈的档案都会翻出来鉴定敲章。”
“知道我档案的上司调走了,新上司是刻意不通知的,不想因为父辈的关系影响人脉。”
“Okay。”青柠对着她的视线,淡应。
噔噔??这时门忽响,似乎还有点急,祖蓝起身去开门,迎面看见高楚杰。
青柠转椅看向他,他也看到青柠,正要进来的脚步止住,转而拉起祖蓝手臂:“出来,有事说。”
门砰地关上。
“怎么?”来到安静的休息室,祖蓝关门并问道。
高楚杰抽出一支烟来,只说三个字:“AZ组。”
祖蓝眉头一紧:“又来了?”
“这次是代号D的人,”高楚杰边说边察视休息室外,点燃烟,“AZ组阿D行事最迅猛,上了他名单的不是商界大佬就是走私巨鳄,这次的目标虽与你无关,但还是要提,当心。”
“你是担心他拿到阿C的单子?”祖蓝知道,AZ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上面做不了的任务会被移交给下面做,下面若做得了便可以越位而上。
真是这样的话,一切难免会重蹈覆辙。
“告诉我他的目标。”
“别这样。”高楚杰脸色沉下。
“该来的总会来,与其躲不如迎头而上,楚杰,告诉我他的目标人物。”
“……”
“即使你不告诉我,我也可以让大凯潜进你们的数据库。”
“你要铤而走险?”
“我只是去拜访一下他的目标。”
“很危险,那是个军火走私商!”
祖蓝不再说话了,高楚杰闷吃话亏,要收口已经来不及,恼地将烟头丢进了垃圾桶:“无论如何你不准去。”
“被警署列为危险人物并目前正在维城的军火走私商只有一个。”祖蓝缓缓说。
“你不准去!”
“我今天会迟点回来,晚饭你自己解决。”祖蓝听也不听地推门而出,高楚杰紧跟于后,而刚抓到她手臂就因为一侧的动静停住步伐!
警署办公依旧忙碌,气氛安宁,青柠靠在休息室门框旁,看着他们两个,说:“我也要去。”
第23章 要你沸腾
“胡闹!”高楚杰只丢了这么两个字,愠怒走开。
但一刻钟后,关于军火商的资料便传到了关祖蓝的电脑上,祖蓝看完,删除,披衣提包向青柠说:“走。”
青柠满是兴致,看着她果断的身影,啧了一下,懒缓地跟上。
维城帝目区江一路,证券交易所与金融机构集结的黄金地段,大厦挺拔墙壁生辉,关祖蓝走得快,及肩的黑发被风带了起来,并不时仰头目测四周环境:“半速风,400米,防弹玻璃。”
青柠也看着,林立大楼间不管哪个角度对于狙击手都是半速风,最佳的藏匿地点是400米外的一栋电视塔,易于逃脱,但射程远,再加防弹玻璃的阻隔,想要完成刺杀实乃不可能之任务。
“凭什么偏要狙击,”青柠说,“下毒也可以。”
“不是阿D的风格,”关祖蓝头也不回,“他善枪械,越是难的狙击越能引发他兴致,而目标人物的警觉性也极高,不会轻易被近身。”
“这么了解。”
祖蓝这时候才回头看青柠:“他们每一个我都了若指掌。”
青柠笑了。
而这时,正要到达目标大厦,前面的街角却打转驶来一辆黑身超跑,那样低沉的引擎声十足打破了金融中心的繁忙气息,青柠一步走着一步慢看去。
跑车停于对面大厦,车门徐升起,人群行走间,车主下车,只看到背影,却是逼人的气质,不系扣的西服领一整,惯性侧头间看到他帅净的侧脸,步步走上阶梯,行人皆让道。
像最贵漠的上层之主,又藏着一股邪气,低调,且狂。
他每接近大厦一步,青柠就向前走一步,两人脚步的速率相合,气场轻摄,如同类的兽,一岛之双王,血液在管内沸腾,激荡难捺。
“那你,”青柠目不转睛看着,问,“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不知道,从未获得过AZ组内任何一员的面部扫描数据。”祖蓝转头,发现她注意分散,立刻随视线看去,认出来,“看格调,应该是环金国际的少东。”
青柠收视线,抛了颗糖咬住,顽笑起来,并跟关祖蓝走进目标大厦。
目标人物虽是军火商,却掩盖得极好,不但坐拥一家上市公司还过着奢华日子,只因为警方还揪不着他的小尾巴。
“他如果真是阿D的目标就逆向证明了他有猫腻,死都不要求警方保护更不会承认这件事,我这次拜访他,是看有没有机会撬到更多关于AZ组的信息,这种人沾了半个圈子,说不定能知道。”电梯中,祖蓝看着腕表上时间,叙述完毕时楼层也到了,铝合金门随叮一声展开,前台接待员刚起身,关祖蓝示证件走进,充耳不闻秘书的阻拦。
一路只闯到秘书长办公室前就被卡住,防范果然严密,封闭的铁门必须通过瞳孔与指纹双检测才能进入,而后面彪形保卫已经追来,祖蓝皱眉叉腰,门角监视器对准她,她看过去。
而就在她与监视镜头对视的五秒后,突地,铁门自动打开。
出乎意料,里面的秘书长探出半个肩膀面无表情地向她们说:“进来吧,老板愿意见你们。”
青柠走进时打趣:“他喜欢美女。”
被关祖蓝冷看一眼。
缴了佩枪,经过几道繁杂程序后终于打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镶金大门,进去就闻到一缕雪茄香,祖蓝脚步停缓。
身后大门阖上,青柠闲看四处,印度风情的设计金碧辉煌,只可惜全拉的帘子透不进一丝阳光,香灯敞亮,办公桌后牛皮椅上的梁董叼着雪茄眯眼看她们,示意坐沙发。
“不用了梁董,我就开门见山,”关祖蓝抱起臂,“我不是代表警方来的,而是一个跟你同处境的受害者。”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梁董夹起雪茄摊手。
青柠一屁股躺坐上软沙发,双脚摆起舒服得不得了,祖蓝继续说:“我只想知道,该如何阻止AZ组的行动,救自己的命。”
梁董仍旧摊手,关祖蓝略叹口气:“难道您现在坐等死亡吗?”
“死亡,”就像在听最可笑的一个词,梁董猛吸口雪茄,又喝尽杯中红酒,“警官小姐,弱者才忌惮威胁,我根本无空理这件事。”
“那你承认收到风声了?”青柠起身到一侧古董柜旁,边看,边说。
梁董笑一声:“这AZ组,我看他们搞错人了,我一个良好市民有何可杀。”
“你倒卖军火。”
“青柠!”
话被关组蓝止住,青柠回头与梁董对视一眼,笑着指向古董柜:“那不然这是什么?”
竟是一杆精悍狙击枪,虽隐在印度古玩后面却也被她发现,梁董不怒反笑,指向青柠:“你对枪很敏感。”
“梁董,维城禁止私藏枪械。”关祖蓝正色说。
“谁说这是枪械,”梁董吐出一口烟雾,“这只是模型,要真的玩意儿,怎么会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不信你让这小姑娘打一发试试。”
“我可是很会玩枪的。”青柠只说不动。
“小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枪么,这把枪,十个你也端不起来,打一发就够脱臼你一整个肩膀。”
“那我就更喜欢了。”
青柠实在胆大,再说下去恐怕真要试枪,梁董收神,拨桌上电话,对接线的秘书低沉说:“送客。”
“这么急赶我们走,又是为何让我们进来?”关祖蓝不动。
“本来想请美女警官一起吃顿午饭,可惜话不投机半句多。”
梁董说完,青柠一副“我就说吧”的神情对着关祖蓝,镶金大门开启,秘书长作请。
“于是你要继续见不得天日?”青柠暗讽。
这句话逗得梁董笑了,他转动烟灰缸,身后遮阳的帘子唰地上升,日光一下子侵了进来,强烈光差使祖蓝伸手挡。
“我有何可怕?这防弹玻璃厚度是一般的五倍!该怕的是他们!子弹反弹不射穿他的脑门儿!”
青柠看着,只歪了下脑袋:“看来你不知道你的窗户上钻了个孔。”
这句话使祖蓝心内一紧,她唰地看去,果然正对梁董后脑勺的那块防弹玻璃有一圈浅痕!而梁董表情瞬间变化,他连回头证实都不敢,暴急地伸手抓烟灰缸意图拉上帘!
但是来不及!
砰响就在青柠话音刚落时发出,子弹射穿玻璃射穿牛皮椅直迸进他脑门,再从眉心咻出直擦过青柠脖颈旁,砰到墙壁上,碎发轻扬……
秘书长呆怔掉,关祖蓝蹙眉!唯有与子弹擦肩而过的青柠神情自若,还淡定到用靴底磨了磨地毯。
但是梁董……
梁董……就这样……就这样被杀了……
他双目瞪圆着,哑口无声,脑袋咚地磕到桌上,腥红漫出,被打穿的牛皮椅还在冒烟。
三秒死寂惊滞后,关祖蓝迅速回忆起刚进大厦时碰到的车主,猛冲向门口:“青柠看着现场!”
时间进入快节奏,外面已被子弹声搅得惊慌失措,关祖蓝抓回被缴的枪,跑进电梯直摁底楼!是阿D吗?原来他已经到达维城了吗?情报明明只说他会在三天后下手!难道情报有误?!他居然敢在如此近的距离内下手,完全不顾忌任何可能造成威胁的因素,根本!就没有把警方放在眼里!
而办公室内,青柠已经从窗口看到正走出对面大厦的阿D,他的西装换成了坎肩夹克,闲看之间帅朗硬净,拉门坐进敞开篷的跑车,启车转入大道。
楼下关祖蓝奔出时跑车已经从眼前驶过,她立刻拨号通知交通队设路障,并拔枪紧追!
楼上青柠走到古董柜前砰一下用肘击碎橱窗并端出枪,咔哒一声上膛,枪头伸出防弹玻璃的小孔,对准驰骋的跑车。
引擎声冲撞于大街,关祖蓝边追边用枪口对准,但呼吸紊乱,眼前抖晃难以把握!
且楼上的气氛宁静,青柠慢悠嚼糖,食指渐发力。
砰!
从天际传来的震响,子弹出膛,划破空气,撕开尖叫,带着让关祖蓝惊怔的威力,咻地一下!
打穿了跑车的后轮胎!
车尾一下子甩摆,阿D回头感觉到,继而抬头看,毫无迟疑地抽枪对准大厦顶层。
砰!
这是同时发出的两声枪响!阿D的子弹在半路被青柠送出的第二颗挡住!
“这不可能……”关祖蓝火速仰头望,从大厦顶层到疾驰的跑车,450米射程,半速风,再精准的技术也难以把握!
风狂,阿D的接连几发子弹皆打到防弹玻璃上,旋转擦出火星但终究进不来,青柠看向再也自豪不了的梁董:“玻璃选得不错。”
而这时的阿D已倚着方向盘站起来,他的身姿那么野,竟备出一管威力最强大的火箭筒对向顶层,举手投足间满是自信的张狂之气。
他要炸楼!青柠以最快速度丢枪,随着轰的一声火箭炮出膛声,身后火光窜起!她摔坐墙壁后,被燥热涌出的气流刮伤脸颊!
轰!动!满!街!
现场毁成一片火光,职员尖叫逃跑,办公室灰飞尘扬中,青柠擦着脸上的伤口撑起身,胸口起伏。
激战这才算PK完毕,阿D收枪,并仰头望一眼壮观的顶层,胜者的傲气尽显在桀骜下巴线中,祖蓝要追,他则反身坐回方向盘前,跑车不再敞篷,后轮胎也自动更换,随一声引擎低啸疾速驶离。
第24章 空荡快感
经过这次,青柠又被送进医院。
“你倒是没跟我说你这么会用枪。”关祖蓝抱臂在病床前,睨她。
“我说过。”青柠回。
对,是对梁董说过,但没人放在心上。
这次事件无可厚非震动了警署高层,关祖蓝来医院前已接受过一番调查,高楚杰所在小组立即投入追踪,但阿D的踪迹消失得极快,一点痕迹都捉摸不到。
所以这又成了一件AZ组挑衅警方成功的案例。
她很恼,离对手那么近,但毫无施展身手的机会,反倒青柠的精准射击令她刮目相看。
“说说看,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绝活。”
“我杀人可利索了。”
青柠永远用淡淡脱口而出的方式来回答她,祖蓝没听进去,看着护士帮她脸颊涂好药水后,说:“好好养几天伤,我要回警署,乖点,别让我对你一个大人操心。”
青柠听着点头。
等到门轻阖上确定人已走,她伸手抓住护士涂药的手,吓了护士一跳。
“你也出去吧。”她说。
护士走开后,病房气息更冰冷,青柠下床走进独立卫浴间。
盥洗台镜子里的人像清晰,右脸颊被玻璃刮伤的口子红突一条,她穿着病服,肌色透净,不显任何喜怒。
撑手在台沿,看着,一直看着,直到那空气中的狼喘声接近到只有几步之遥,她侧头看去。
卫浴间门口,那双狼眼发着灼灼绿光,一步,一步,匍匐进来时,喉口发出低低的喘啸,尖牙略显。
青柠也看着它,面无惧色地看着它,甚至那眼瞳里快要摄出气流来,狼的爪步停住,仿佛被冻伤,仿佛意识到敌人多强大,缓缓后退,但尖牙下的蠢蠢欲动还不肯休止。
“畜生。”她轻轻讥言。
一声响亮口哨,狼的主人来了,单臂啪嗒一声搭到卫浴门框上,歪斜着脑袋,上下看青柠,张狂嬉笑一声。
“Evan。”她撑手坐上盥洗台。
“我来传D的话,”这妖俊的男人,全身上下都淌满了暴力美学的气息,说话时嚣张至不可一世,他说,“你要敢回去,他就敢在你身上打一百零八个洞。”
“他敢等着我回去,我就敢在他皮上刮一百零九道口子。”
“啧啧啧……”Evan痞靠门框,满脸戏谑。
“话传完就走吧,”她低眼看狼,“让这畜生离我远点。”
“别对黑苍这么敌意,它很爱你。”
她淡淡看他。
他这才吹哨,毛发竖起的狼听令,绿眼盯着青柠,缓慢后退。
“另外,”他留话,“你的时间快到了……”
青柠话也不说,只笑了下。
咔??病房门忽然开,护士推着小车进来:“该打针了……”
露台黑色帘幔飘动,病房内安宁如初。
青柠独身走出卫浴,挥走空气中的潮湿味儿,并在与护士视线相对后,将撩起袖管的手伸到她面前。
打完针,吃药,她摁住棉球,问:“什么药?”
“是新加的药,刚才你姐姐说你这几天身心俱疲,得保证好睡眠质量,医师就加了少量的安神药。”
她听着,接过药,和水咽下。
***
警署中心。
关祖蓝一个电话的半小时后,高楚杰才抽身从繁忙调查中赶出来,急急与她见面,问:“什么事?”
“上头问的时候,有件事我没有说。”
他接过祖蓝递来的温水:“说来听听。”
“阿D,跟环金国际的少东很像,我甚至第一眼认错了人。”
高楚杰沉默半响,强调问:“像?”
“对,像,却不是。”
“你打算怎么做?”
“我查过了,”祖蓝单手叉腰,“环金国际的少东明天正要来维城参加股东会议,已经拜托关系让他的秘书预约见面。”
“好……这件事我暂时不上报,你要当心,”高楚杰转步正要走,又回身说,“最好带上青柠。”
“青柠。”似有意,祖蓝轻念名字,抚起臂,“我想让她休息。”
高楚杰回过步来,看着她,相对无话了会儿,最终还是表明:“带上她。”
第25章 弹奏狂想
第二天早,晨露淡雾,青柠坐在副驾驶位上时,还打哈欠。
“没睡好?”祖蓝看她一眼,“昨天我专门让医师给你配了安神的……”
“不,”青柠摆手,拧眼提上坐姿,“昨晚睡得太好,现在就贪了。”
“那把你放回医院继续睡。”她说着转方向盘。
“要是你爸爸知道我拿了工资来睡大觉,会宰了我的。”
听着青柠说这句,祖蓝犹豫着将方向盘收回,脸色并不轻松。
“放心,”青柠是注意到了,撑起脸颊说,“等出了医院我就去查那条贩毒线,你们全家的名字都还在她名单里,她不来找你,我去找她。”
说末,拄着额头,看着车前:“她要敢对你们家动一点心思,在那之前就会先栽我手里。”
“酒吧街后巷那案子不确定是她,”祖蓝提醒,“现在阿C这名号潜上来了,有心人刻意冒充避嫌栽赃都有可能。”
“刨根问底总能嗅到她的味儿。”青柠回得轻松,且自信。
一刻钟后,红灯,车子停在十字路口,车内宁静。
侧旁有跑车渐渐比肩上关祖蓝的车,熟悉的车色引祖蓝看去,跑车内,单手搭着车窗慵懒谈笑的恰好是关涩蓝。
旁边坐着的也是个女人,还是个扎着辫子头打扮颇让关祖蓝看不上眼的女人,那女人注意到关祖蓝的视线,颇为敌意地撂了个中指。
于是关涩蓝便回头往这看来,与此同时手机被拨通。
“何事啊……”听那边回得漫不经心,关祖蓝冷言,“今晚回家吃饭。”
“看到你就晦气。”涩蓝低嗤着挂了电话,还没跳灯,离合器一抬,猛地就冲进了红灯的十字路。
青柠单膝屈起,有准备地稳好坐姿,果然关祖蓝怒火上窜,一等黄灯跳进绿灯就踩油门火爆起追!
后有交警机车跟上,关涩蓝开得狂,关祖蓝也追得紧,顺便将警灯拉响放上车顶。
“喂,你老大玩真的!”跑车内女人大喊,关涩蓝充耳不闻地抡方向盘,进五档,油门大踩!
“她开得挺俊。”青柠目视着疾徐有度的跑车尾,表扬说。
“她迟早玩出火!”车后交警已扩音警告,跑车是追不上了,关祖蓝狠捶方向盘一下,怒气未消地靠路沿停下。
等处理好交通问题,赶到环金国际分部大厦时已近中午,关祖蓝在休息室候了十分钟左右,秘书前来传唤。
半面玻璃式的办公室很阔朗,天蓝似海,地砖滑亮,青柠在关祖蓝之后进门,秘书向办公桌前男子半鞠躬后,返身阖门离开。
相互都还没有开口,牛皮椅背遮住男子欣长身段,只看到摆在扶手上的左手指轻点,沉稳中不乏威慑力。
祖蓝渐走近桌前,刚要开口,青柠却是完全不解风情,她一来就抽椅坐下,豪爽到不礼貌不说,还干脆地将双脚翘上了桌沿。
“青!”
“坐,关小姐。”男子开口,牛皮椅转向她们,才看到右手正拿着一份文件,顺带着提笔划名。
签毕,文件合上,抬眼看她们,环金国际少东林壹威果然气宇轩昂,虽戴着眼镜,但一身温雅中还透着酷静,面貌清俊,神态贵漠。
“您好,”关祖蓝扬起语调,“林少董。”
“关小姐,我只有十分钟,有什么问题请直述。”
这次会面机会是靠着叔伯的交情才得到,双方都知道为何而见,关祖蓝坐下,也不拐弯抹角,直问:“我可以知道昨天下午十二点三刻左右您在哪里吗?”
“我在巴黎,正准备来维城,我的秘书组,巴黎分公司的管理高层等都是我的人证。”
“我稍后可以联系他们吗?”
“请便。”
“您有仇家吗?”
“关小姐,商人不可能没有仇家。”
“那么,您有亲人吗?例如说同胞的弟兄?”
光线肃静,林壹威略笑:“全世界都知道我是独子。”
在这一问一答中,青柠始终拄着额盯他看,那种眼神很有趣,似识非识,似笑非笑。终于引来林壹威注意。
“你在想什么……”关祖蓝随他视线看到后,禁不住到青柠耳旁暗示她集中精神。
“我在想,”青柠不但不听,反倒还真回答了这个问题,食指点着脸颊,盯向林壹威,“会不会,这个西装革履的斯文商人,暗地里其实是个暴力狂。”
话音一落,林壹威的喉结微动了动,青柠的嗓音悠且缓,继续说:“他呢,可能还有个弟弟,那个弟弟啊不乖,他就打他,虐待他……”
光线清冷,气氛凝滞。
关祖蓝本想阻,但看到林壹威沉静到不自然的神色,底下拍青柠的手下意识停住。
“直到有一天,”青柠最后说,“弟弟终于受不了,走了,而他忽然发现自己那么禽兽,良心不忍,只好告诉外界,他本来……就没有弟弟。”
……
……
……
很久都没有回复,青柠与林壹威两两对视,直到祖蓝轻咳问道:“林先生,资料确实显示您曾有一个弟弟,叫林以祖,是您父亲的老来子。”
“关小姐,若是单从背影上认为我与那个杀人犯有关联,那么您与我十岁病逝的弟弟名字里都有一个祖,我是否可以怀疑你们之间有血缘关系?”
看来青柠的话是消磨掉他仅有的耐心了,会谈进行不下去,林壹威提电话按键,秘书很快推门进来,直接对关祖蓝作请:“关小姐,林先生的伦敦航班已到点,请您另约时间。”
这边林壹威已整领起身,一路目不斜视地经过关祖蓝,唰地拿过秘书手中大衣披上,在门后保镖跟从下快步向电梯行。
他怒了。
青柠的话让他怒了。
祖蓝即刻转头向她:“你从哪儿知道的?”
“小说,”青柠闲情逸致玩指头,“天蓝看的小说,作者是孩子帮来着。”
“下次讲故事前先经过我同意!”关祖蓝训完快步出门,他们已经进电梯,即使赶上也是说不上话了。
而后边青柠出办公室后直接入楼梯间,关祖蓝没察觉,她的步伐又轻又稳,黑色糖盒射出铁丝绕住楼梯扶手,接着一撑身整个人从楼梯眼下落,繁复旋绕的梯层掠过周旁,黑发上扬,在末第五层时抓住扶手翻身而进,铁丝嘶啦收回。
推门,走到正缓缓下降的电梯前按键,她边等,边将黑盒中的铁丝一根根绕到十指上。
8??……7??……6??……5??叮!
铝合金门开启,青柠舒展十指。
双门展开后的林壹威看到她一怔,周身两旁保镖都看傻,正要有所行动,青柠十指一展,绕在上面的铁丝唰地伸向并勾勒住他们脖子!
“你!”
哗一记!青柠双手向后拉的同时,六名保镖一同被拽出电梯,干咳痛哼倒地挣扎,她则轻松走入只剩林壹威一人的电梯间。
铝合金门叮一声合上,她上前而林壹威疾步后退,他紧张得厉害,手往后扶住栏杆,青柠只看着笑,靠近到他身前的同时将食指抵到自己唇上。
“嘘,不要叫,”她说,“不然会死哦。”
咔啦哒一声,林壹威怔惊,随着自己腰间一松,西服裤的皮带竟然就被她快手抽去!
“别怕,我只要这个而已。”她哗啦收起皮带,后退按键,电梯停顿在二楼,林壹威还不明间,她已经走出,并在电梯合拢时向他看一眼,那眼神还是像刚开始一样。
似识非识,似笑非笑。
第26章 L
“刚去哪儿了?”车库开车,关祖蓝顺口问青柠。
“上厕所。”
祖蓝点头,开始细想林壹威听青柠说话时的表情:“他好像有事瞒着。”
“不是好像,是本来就是。”
“你有没有事瞒着我?”祖蓝冷不丁问。
“可多了。”青柠回。
“比如。”
“我跟你男朋友有私情。”
车子开出车库,一片光差,祖蓝眯起眼,顺手捋了捋额前的发:“哦,这样啊。”
青柠呵呵地笑。
原本确实是要回医院的,但青柠坚持身体已恢复,这强悍的痊愈能力令祖蓝无奈,只能暂且答应帮她挡主治医生。
“必要的复诊还是得去。”
“知道了。”她在车站下车。
“对了,有空的话接一下天蓝。”
青柠比了个OK给她。
回警署后,还没跟高楚杰联系上,正开小会的念琪先急匆匆地喊住了关祖蓝。
她停步:“怎么?”
“案子有进展,”念琪从小会中抽身,将一份资料摆到面前,“扫毒组郑组长刚来过,他说最近有一批毒品流进校园,药丸形状跟酒吧后巷杀人案中死者所持毒品一样,而我的线人也告诉我,目前维城内正有大毒枭交易,凡是对交易有影响的事物或人都会被清理。”
说到这边祖蓝已翻看好资料,而念琪叉起腰,凝重说:“我怀疑大毒枭担心死者迷杀少女的事件引来警方调查,从而影响交易才派人灭口……只是未来得及清理死者现场遗留的毒品。”
祖蓝听着,也合上资料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基本能确定杀人凶手不是阿C,只是手法拙劣地想把我们的注意力错引到AZ组上而已。”
“我也觉得是这样,”念琪赞成,“之前你不是委派我的线人调查维城黑圈子内雇得到的杀手吗,现在查到了,道内确实突然多了七八个杀手,女性,简称皆为阿C。”
“七八个?”祖蓝皱眉。
“对,七八个,全叫阿C,而组织她们的则是一个叫L的人。”
“那看来,”祖蓝抱起臂,“被搞得头大的不止我们。”
“所以,国贸枪击案,盛资抢劫案,后巷杀人案,甚至祖蓝你们家的买凶令,到底是不是真正的AZ组阿C做的都还有待考究。”
“没错……这几件案子,露面的虽然都是阿C,却都不符她风格……”凝想间,祖蓝提手机拨青柠号码。
等到那边接,她说:“可不可以帮我一件事?”
***
放学后的校门气氛热闹,穿制服的少男少女欢快奔走。
嬉闹谈笑里,天蓝在朋友堆里向自己挥手,青柠靠着树干看她,同时也注意到从校门另一侧低调走出的一伙女生。
等到天蓝蹦于面前,青柠用下巴指了指那伙女生:“是不是上次带你去酒吧的那些朋友?”
“啊……”天蓝提到这个就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她们,是学姐啦,一时好奇嘛……”
有个斜挎黑包的男生走近那伙女生,相互说了些话,女生警惕打量,男生一边说着话,时不时擦擦鼻子,四下观察后,女生们跟着男生走。
“你打的回去。”青柠将钱放进天蓝手里,不顾她惊讶,折身跟到那伙人后面。
偏巷,正在交易,男生不停擦鼻子,一边从包中掏出装在塑料袋里的小药丸,女生迅速抓过,折好的钱塞进男生手里,男生打着哈欠数,末了,偏了下脑袋示意交易成功,女生们笑着走离,男生将钱塞进包里,扫一眼四处,恍若无事地走出来。
青柠从偏巷围墙上跳下,悠闲跟于男生后面。
接下来的时间里,脚步不离,都市集会中人影繁杂,青柠慢跟着毫无警戒的男生,他买了游戏卡,烟,又在杂志铺前停顿了下,翻了几页杂志,看看老板,又没买,拎了拎背包带挠着头走开。
青柠经过杂志铺,到他站的地方挑出一份报纸与一本杂志,硬币投进收钱罐,老板瞅她一眼,她将杂志放进后裤袋,并将报纸折起,继续跟男生。
又东闲西逛了那么会儿,男生终于走入一条酒吧街,窜进一条暗巷。
青柠止步于巷口,她不跟进去,只靠到一旁墙边,展开报纸。
边看,边等。
十多分钟后,脚步传来,青柠淡然地折好报纸,男生重新走出时已经神清气爽,他到了巷口猛察觉到眼前的青柠,而青柠看着他,淡笑,说了声:“Hey。”
语罢的同时啪地将报纸甩打在男生侧脸,这一记适中的力道打得脸颊火辣,男生还未来得及捂脸,又被报纸打在下巴,整个脑袋后仰!鼻血迸出!
她的右手始终插衣袋,单手就将男生收拾地头晕目眩,随后将他踢转了个身,扣住双手,用报纸绑绕起。
第27章 姐姐你好贱
社区健身草坪上,男生双手被绑在单杠上,鼻孔里塞着纸巾,惊恐地盯着青柠,猛摇头:“不要问我……我不知道啊……什么都不知道啊!!”
青柠坐在轮胎秋千上,轻晃,看着男生:“你是鱼?”
男生听不懂,但也不敢问。
“比如说,”青柠撑下巴,“你是小黄鱼,而小黄鱼上面还有大黄鱼,大黄鱼上面还有黑鱼,黑鱼上面还有鲨鱼……”
男生迟疑地点头,又恍然摇头,又点头,又摇头。
“我也是鱼,”青柠笑,“我不会告诉渔夫的,放心。”
“你……”男生犹豫了好一会儿,怕怕地打量她,“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凭你被我绑着。”
男生咬着牙齿快要哭出来:“你……你放了我吧姐姐……我会被打死的……”
轮胎秋千停止摆动,青柠站起身,不顾他惊叫地从包里搜出一小袋药丸,夹在指间举到面前,不说话,但意思明了。
男生泄气地埋下脑袋:“求你了姐……我都说……你快把这个收起来收起来!”
“你只要告诉我,那些大黄鱼认不认识所有的小黄鱼呢?”
“运气好的话……晚上的酒吧,可以直接见到黑鱼,黑鱼不认识所有的小黄鱼,但只要报大黄鱼的名,黑鱼就会请客,所以……”
青柠看着他,男生吃力地报出一个名来,她才笑,抛起药丸又接住,放进自己衣袋:“暂时没收。”
继而又上前一步从他包里翻出一本校训,封面底下就写着教务主任联系电话,她对照着拨手机号,男生一惊,大叫:“喂你要干嘛!”
“你说呢。”
“喂姐!”
“还是警局呢你挑啊。”
“姐!”
“喂老师你好……”
……
电话打完后,男生一脸土灰,青柠临走,又想起件事,回身来并从后裤袋中拿出杂志,展到男生面前:“呐,姐姐送你的礼物。”
男生又面如死灰,她将杂志塞进男生衣领,并说:“眼光可以的。”
印着AV女优喷血照片的杂志封面醒目得不得了,男生要死地在后大叫:“别这样……别这样啊!放过我!”
回到关家,关上门,青柠看见迎面的关祖蓝,将药丸抛起给她接住:“酒吧街36号店,看见脖子挂金猕猴的,报达哥名。”
“好。”祖蓝记着。
“今晚就要打进他们内部?”
“越快越好,都流进校园了,慢一秒就可能毁了一个孩子。”祖蓝说着提包开门,突又一顿,返身向青柠,“谢谢你。”
“不客气。”
“今晚江姨不在,涩蓝不回,我晚归,天蓝托你照顾了。”
“好啊。”
砰,门关上。
客厅内宁静,青柠嚼着糖悠闲经过,天蓝正倚在桌上写作业,撑着脸颊问:“我写完作业后可以看会儿电视吗?”
“随你。”
话音一落,天蓝的笔就滚到一边,随之客厅的电视啪一声响起,青柠回身看她,她已摆好一副惬意的姿态,看见青柠看自己,就耸肩:“我正好写完啦。”
青柠不说什么,继续走向房间过道。
到关祖蓝卧室门口时,特意停顿,客厅电视响,天蓝看得专注得很。
青柠将嘴里的糖粘到门把上,安保系统再次进入睡眠状态。
轻轻推门而进,再轻轻阖上。
这边一如既往清幽淡雅,糖盒的感应器开启,她慢走。
绕了半圈后,糖盒发出哔哔响,正停顿于床头柜前,她随着声响频率,拉开往下数第三个抽屉。
严密的保险柜嵌在屉中。
她看着,啧了一声。
收起糖盒,盘腿坐下,舒展十指与脖颈,一系列准备完毕后,她俯身贴耳于密码锁上,以最轻最慢的动作开始……转动。
咔哒……
咔哒……
咔哒……
“哈哈哈哈!”客厅隐约传来的天蓝笑声干扰听力,青柠停顿一下后,继续……
“真的啊?!哈哈哈!”煲电话的大嗓门再次侵进耳门,她隐叹一口气,密码归位,啪嗒关上抽屉。
拉门而出,客厅的天蓝盘坐在椅上,一边搁电视一边听手机聊得热火朝天。青柠一路走到厨房,拿杯子泡奶茶,并在用汤匙搅拌时将糖盒中的安眠药丸掷进。
再轻拌,端着到天蓝手边:“渴不渴?”
“哦,谢谢青柠姐。”天蓝端起,正要喝时忽想到什么,抬头喊,“对了!你上次要的画,我已经画好了!”
青柠叠腿闲看的姿态一敛。天蓝将奶茶放一边,转身从书包抽画纸出来:“呐!给你看!”
是播报后巷杀人案新闻的那天早上像天蓝随口说的,没想真的把自己画了出来,她柱额看去。
“呐,按你说的,要画得特别简单,干净,还要加上那个白色小花的发夹。”
时光仿佛凝了那么一下,画纸展开时,柠香的空气,微微光晕,线条简致,不着任何浓重之墨,白色花骨朵轻夹于发上,这样干净到清透的自己现在眼前,她的眸光灵动了一下。
“怎样,好美哦!”天蓝已经开始自夸。
静静看了会儿,青柠终于说:“人很美,画太丑。”
“胡说!”天蓝立刻跳脚,“明明就很棒!”
说着要喝奶茶,被青柠快一秒拿掉:“画成这样还喝我的奶茶,倒掉都不给你。”
完了还真倒进水槽,天蓝看得两眼瞪直,双手颤抖直指:“啊姐姐你好贱贱贱贱贱贱呐!!!!”
第28章 门徒
天蓝正在看的电视是动漫《名侦探柯南》,似乎那穿着蓝西装打领结的小男孩很对她胃口,即使身为高中生,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青柠煞有其事地看了会儿,当剧中出现柯南朝毛利射出麻醉针致使他晕睡这一情节时,她问:“那是什么?”
“阿笠博士给柯南做的手表型麻醉枪,咻一下人就睡了,这东西超帅的。”
青柠再看了一会儿,说:“我有比他更帅的。”
“吹牛。”天蓝头也不侧。
“真的。”
“吹牛。”
青柠笑着抽椅起身:“我下去买点啤酒。”
“啊?大姐说家里不准喝酒。”
“所以才买。”
晚八点,将天蓝留在客厅,青柠独身下楼,夜已黑,她的走速不慢不快,正要走出公寓大厦时忽地与人相错而过,虽没碰肩,但那暗黑的气息引青柠缓步,回身看去。
穿黑衣的女生很是低调,似乎也察觉到青柠的视线,背脊颤了一下。
青柠轻巧笑,于是脚步回转跟于女生后面,她进电梯,她也进电梯。
门关,灯光暗黄。
“几楼?”女生背于角落,青柠从铝合金门反射中看她。
女生不回答。
于是青柠按了顶楼。
空气中女生的呼吸变得紧张。
“没想到会碰到我,吓死了吧。”青柠说话,双手放于袋中。
“……”
电梯空气沉闷。
“我是见过你的,但是忘记具体是哪个了,”青柠自顾说,“真是的,不优秀的人总是存不进我的记忆体。”
女生还是不说话,但是……但是手臂在轻微颤抖。
“你好像是第一次跟我距离这么近,”最后,青柠淡说,“叛了我的门,连我的规矩都抛了吗?”
扑腾!女生心理防线崩溃,瘫软跪下:“我、我、我……”
“我倒是没教过你这个动作。”
“C姐……C姐我不是自愿的`……我是、我是被迫的!”
“啧啧啧,”青柠看着铝合金门中的景象,摇头,“看她都把我的人教成了什么样子。”
随后,转身过来:“把你的手伸出来。”
女生犹豫伸出,中指上,小写C清晰可见。
“喜欢吗?”青柠抬起她的手,轻抚那纹身。
“不……不是我,是她要我们都刻上的……”
“知道她为什么叫你来吗?”
“她要我……对关家下手……”
“不,”青柠将女生拉起,“我问的不是这个。”
女生刚要放松心神的那一秒,唰地一记,喉咙猛被扼住,她瞳孔惊恐放大,后脑噗地磕撞到电梯壁上!
“C!C姐!咳……”
“我告诉你她为什么让你来,她看不惯你了,用不着你了,就想借我的手处理了你,因为我眼中也容不得你这样胆小懦弱的东西!”
“我、咳!我……”
“向关家下手?谁不知道关家由我坐镇,向天借胆也没人敢,派你,她是当我这边废品回收站了!”
女生脸部涨红,紧抓着青柠的手不断干咳。
叮??电梯门开,有人进来,青柠迅速放手并扶住近乎休克的女生,女生倒到她肩口猛咳嗽,进来的老人家与青柠视线对上后相互都和善笑了笑。
很快,老人家的楼层到。
等老人走出,门合拢。
空间再次静谧。
“我突然没有杀你的灵感了,”青柠低声说着,贴到她耳边,“给我滚回去,告诉你们的L小姐,盗了我的人就把她们教好点,别每次一见着我就吓得话都打颤。”
***
关祖蓝这边,晚上的行动算顺利,小组派出卧底接近金猕猴男成功安插进线人,接下来就等情报。
回到公寓,已近零点,关祖蓝轻关上门,顺着空气中一丝酒味,看到微凉露台倚在摇椅上的青柠。
她虽散漫,这次却看上去有些寂寥,啤酒罐三三四四倒在椅脚边,晚风带点湿凉,将她长发吹得凌。
天蓝已睡,祖蓝走出,俯身捡起啤酒罐:“怎么了?”
青柠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眼,随后说:“AZ组每个代号的人都不是固定的。”
忽然提及这个敏感话题,祖蓝心思抽紧,拉椅坐下:“怎么说?”
“这个组织弱肉强食,每个代号者身后都有几十个门徒,每月一次杀戮,每年一次甄选,门徒中唯一胜者便与正级代号者比拼,最后……以生为胜。”
“……胜了又能怎样?”
“代号者胜就连任代号,门徒胜就篡位而上,成为新的代号者。”
“……”
“讽刺的是,”青柠笑,“这些门徒,必须由代号者亲自教授,教得不好,她们死,教得好,自己死。”
“真残忍。”
“这只是冰山一角。”
祖蓝忽而想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来自情报局啊。”青柠闭眼浅说。
“你追过AZ组?”
“追过。”
“那依你看来,目前在维城流窜的,是真的阿C吗?”
“是L。”
听着青柠丝毫不犹豫的答复,祖蓝叠起腿:“L……我对这个代号的人倒是陌生,你怎么确定的?”
“陌生很正常,”青柠淡语,“AZ组L是空的,现在这个,是被驱逐出去的。”
“驱逐?”
“所以,她恨透了驱逐她的人。”
“谁驱逐了她?”
“看她现在矛头对准谁,就是谁驱逐她咯。”
“阿C……”祖蓝低念。
青柠起身,边走边喝光最后一口啤酒丢到一边:“困了,我睡了。”
第29章 狐女爱蜜莉
一个星期后,警方终于收到情报,毒品交易地点是帝目区东侧港口。
祖蓝收到消息后即可决定出发,办公桌前闲坐着的青柠目不转睛望她:“把我也带上。”
忙碌准备,未及犹豫念琪已叩门催促,祖蓝直接对青柠招手示意跟上。
现场布置严密,郑组长负责毒品一线,祖蓝则负责杀手那线,情报显示这次交易牵涉巨款,大毒枭已派杀手贴身不离携毒者。若行动成功,便可一网打尽!
车厢内监视器中,带着银箱的男子走入港口私人船只中,十分钟后,换一名女子拿着银箱走出,随行于后的还有三四名女性。
“领头的应该就是L,前AZ组杀手,现受雇于毒品走私集团。”祖蓝看着,向念琪说。
画面中女子身段高挺,发丝妩媚,带着墨镜,干练十足。
而身后青柠半倚座椅,看也不看这边一眼,只轻悄呼吸着空气里浅浅的味道,嘴角边抿起笑,低念:“狐狸……”
就好像,嗅到了另一只兽的踪迹。
关祖蓝与念琪都没有在意她的动静,只目不转睛盯着监视器,蓄势待发。
女子正要走上另一条船。
“祖蓝姐,要不要行动?”警员在无线电中低声问。
“行动。”
关祖蓝命令刚下,忽发现监视器中女子脚步停顿,手往耳边按了按。
这动作……她心猛一惊!
“我们的无线电被窃听了!”念琪急意识,而祖蓝立刻低喊暂停行动!
但哪来得及!埋伏在港口周旁的警方快艇早已四面八方朝着交易的船只堵来,画面中女子淡定从容,只举手向空中比了个OK,似乎是在给谁看,就在那同一秒??轰!
水中炸弹轰起一圈水花,围堵的快艇皆中招,警员相继被冲下潮!
“混蛋!”念琪猛掷开耳机拉门冲出,祖蓝拉止不及,只好备枪赶出。
于是车内,只剩青柠。
咔哒??车门拉开,她下车,看着关祖蓝赶去的背影,却转身,慢悠地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祖蓝她们赶到的时候女子已经不见踪影,周遭都是集装箱,她立刻对念琪说:“搜!”
脚步紧凑,四五女子穿梭于集装箱之间,一人开道,一人回头顾盼,两人分护左右,中间女子走得快且唇角冰冷,手里银箱拎紧,而刚转进一处暗角,却因为前方的身影不得不停住。
冰青酸涩的味道溢开来,从头皮开始惊入人心。
青柠站在清冷光线中,慢拉下耳边的绿色耳机,震响的金属乐渐消,嚼着糖,看着她们,
那眼里都是……都是让人心悸的冷气,前方开道的女生不由自主往后退一步,呼吸发抖。
“好久不见,”青柠磨了磨靴底,说,“手下败将。”
“你倒是还惦记着我。”女子拍了拍受惊女生的肩,让她后退,并自己走上来。
墨镜摘下,一脸美貌。
“你走的时候偷走了我不少门徒,实在叫我难忘。”青柠一边说着的时候,一边将右手从衣袋中拿出,指节舒展间,血牙套尖利带光。
“怎么说是偷的,”女子笑,“要不是你惨无人道的欺压在先,她们又怎么敢冒险跟我出逃。”
“教了这么久,把我的习性癖好学得一样不差,现在验收,你不介意吧?”
女生们眼中皆现惧怕之色,唯有女子淡定自若,说:“可以。”
话音一落,便使力推在周旁两女生腰后!两人措手不及地冲撞向青柠!
而青柠站姿不动,右手一划,两个女生捂喉摔倒,三秒内被解决且毫无反击之力!
另两个女生以一种拼了的架势戴好血牙套冲上前,女子趁此退步走,青柠则跟上前,与两女生身姿交错间猛一记将她们腰骨捏碎,溃败只在一秒间。
女子边退步边举枪向她,子弹经过消音器噗一声射出,青柠撇头折过,转而缚住她手。
格斗开始,手劲惊人,脚力撕裂空气,枪的每一次跳跃都落入不同的手中,青柠上风占得明显,五指顺过女子后颈,嘎啦一声扭伤她的颈椎后猛按到地上,拿枪起身。
女子紧咬唇克制剧痛,仰头瞪她。
青柠掂量着枪,慢慢将枪口对准她:“我警告过,再让我看见你的话,你是一定要死的。”
女子拳头攥得骨节凸起,眼中狠气不收。
咻!
就在青柠将扣扳机的那一霎,空气遥遥传来弩箭之声,她迅速察觉到并收枪抬手,利箭划破手背弄她皱眉。
那只兽来了。
蓬乱短发的女生,从集装箱跳下,身后有曾在医院拜访过的女人跟着,白毛狐狸跳跃到女生肩上,现成一种黑暗诡谲的景象。
“A说,她留着有用,”女生的嗓音细细的哑哑的,嘴角总蕴着那一层恋血的残笑,歪着脑袋悠悠说,“你呀,不准杀她。”
青柠都懒得回头,胸口微微起伏后,松开枪,捡起银箱,反身走。
经过女生时,女生笑意看着她,她也看着女生,冷冷的一眼,再顺手拉下女生颈上的皮领带,缠到自己手背伤口上。
一旁的女人朝青柠微点头,青柠目不斜视地走过。
随后,女生慢慢走到地上的人面前,等打量完毕后,终于说:“久闻大名,L小姐。”
L定定地瞪她。
“你可能不认识我,”她蹲下身,手指在地上轻轻画圈,“你走的时候,我这个位子还被一个蠢货占着。”
……
“我呀,是新的F,你可以叫我Fox,也可以叫我的另一个名字,”女生呵出的气痒过她耳畔,“……爱蜜莉。”
嘎啦一声,被青柠扭伤的脊椎在她手下轻松归位,L猛吸气,大口喘。
“我听说……”爱蜜莉俯身低语,“你是当年,杀了关青柠的人?”
第30章 报应
一刻钟后,现场围起。
法医走动,横竖躺地的四名少女都已没有呼吸,颈部的伤口比以往所见都要干净得多。
“除了那个领头的L,其他四个都死在这了。”念琪叹气。
祖蓝抱臂检查着,警员拍照取像,青柠靠在集装箱旁吹口香糖。
地毯式搜索了很久后,郑组长也来到,祖蓝听完他说话,眉皱起。
“怎么?”念琪问。
“那只箱子也不见了,”祖蓝低言,“装满毒品的那只。”
青柠在旁闲闲听着,任搜寻如何忙碌,她话也不说。
那天行动结束,回去的路上祖蓝心情很沉重,经过一家甜点屋,她后知后觉地刹车倒回门前。
“今天楚杰生日,我订了蛋糕的,差点忘了……”她拍额叹,“不过看他忙成那样也不定能吃了。”
“你也很忙啊,又多了件命案处理。”青柠回。
确实,关祖蓝正准备下车就接到警署来电要她速回,挂电话后她更显得心烦意乱。
“我帮你拿蛋糕吧,”青柠看着,便拉开安全带下车,“帮你送到他那儿,放门口就走。”
祖蓝想了下,微点头:“也可以,我把他公寓地址给你。”
听她报完地址,关上车门,青柠后退一步要走时不慎将口袋中发夹漏到地上,她俯身捡,祖蓝并没多注意,发车朝前。
而青柠趁着捡发夹的空挡伸手进车底拉住箱杆,就在关祖蓝毫无察觉地将车开走时,银箱也从车底抽出,动作轻悄自然,不惹任何人注意。
关祖蓝的车开远了,青柠无顾忌地拎晃着银箱走进甜点屋,服务员小妹向她微笑,她啪一声将蛋糕订单拍到收账台上,撑起脸颊,说:“请帮我准备一个大号的礼品盒”
晚八点。
咔哒??门开??灯亮。
高楚杰疲惫进公寓,迎面看见的却是坐在客厅餐桌旁的青柠,蛋糕与礼品盒放在桌上,她则叠着腿坐在转椅上,摇来晃去,清闲自得。
他还没问,青柠先说:“原本是想放门口就走,但想试试做的新钥匙合不合锁,就进来了。”
他恪地关上门:“祖蓝知不知道?”
“她比你还忙。”
他换鞋走入客厅,看着桌上的两样东西不吭声,青柠托起下巴:“蛋糕是她送的,礼品是我送的。”
他先掀开了蛋糕盒,随后再打开礼品盒,里面却是一个加了密的精致铝合金箱,他向青柠问:“密码。”
“你猜,三个数字。”
“我不想猜。”
“那就等到你想猜的时候。”她蘸起蛋糕上的奶油,撑身坐到桌沿。
“你可以回去了。”
“恩。”青柠应得轻巧而爽快,那灵动的双眼却一刻不离地注视着他,绕过桌子到他肩侧,踮脚亲了一下,“再见,晚安。”
这一个行为十十足足打败了高楚杰的心理防线,青柠才走出两步就被他抓着手腕拉回来,后腰撞到桌沿,再被环住,干涩的吻侵过来,她后扶住桌子,却不小心将关祖蓝订的蛋糕啪一声摔烂到地上。
她向下看,高楚杰却在拨她外套,她断断续续接受吻时好不容易说:“我觉得你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然后又被堵住,整个人也被高楚杰拦腰抱了起来,一步步走向卧室的方向。
第31章 撤
床铺微乱。
青柠在他吻进脖颈的时候终于伸手止住,视线指向他袋中震动的手机。
是关祖蓝的来电。
高楚杰还不至于过分到那个程度,所以他稳了气息后便走到窗口接起,而坐床上的青柠拾起落在肩口的大衣,等了会儿电话还不结束,她就拨着头发下床出房门。
隐隐约约,高楚杰听见了公寓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
她走了。
深夜,回到关家。
客厅灯还亮着,青柠关上门,关祖蓝正撑额靠在沙发上小睡,还未察觉。
她走过去,关祖蓝的眉心一直轻微蹙着,神态不安稳,似在做一个慌急的梦。
轻轻地蹲下来,拍拍关祖蓝放于膝上的手背。
祖蓝一动,醒了,倦眼看青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刚下班,坐了会儿就睡着了没注意……”
“你好累。”
她淡涩笑:“还可以吧,能承受……蛋糕给楚杰了吗?”
“恩。”
“那好……我们都休息吧。”
“不问我怎么那么晚回来?”青柠与她一同起身。
祖蓝将抱枕搁回沙发:“你也有人身自由不是吗,虽是我爸爸派来的,但更觉得你对于我而言是个妹妹,不必管那么严,你对时间有把握的。”
说着的时候她已经走入房间过道,青柠慢看着她的背影,说:“我保证,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
“希望咯。”祖蓝边应边进入自己的卧室。
***
正应了青柠那句话。
三天后晨早,郑组长那边来消息,虽然那日的毒品交易抓捕行动失败,但消失的货让走私集团内部出现大内讧,警方趁其不备直捣黄龙,不费吹灰之力一网打尽。
这消息实在振奋人心,剩下只要专心追查消失的L ,所有案子的结似乎都可在她那儿打开。
一切看似豁然开朗,祖蓝阴霾了好久的心渐现阳光的时候又接到高楚杰的来电。
“界内买凶令已被撤回,”他的第一句话便散破一切忧虑,继续说,“虽然还没查清缘由,但祖蓝,关伯父没事了,后天就可以出来了。”
祖蓝听完,一时说不出话,只按着自己的心口,深深地,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
那天晚上,关涩蓝也被叫回家,江姨做了一大桌佳肴,祖蓝砰一声打开香槟,倒进各人杯中,甚至给天蓝的果汁里也掺了点。
“你今天大姨妈结束了?”涩蓝面无表情说。
祖蓝不理她,给高楚杰最后一个倒满后提杯仰头而尽,长叹一口气:“就觉得,人生重新起步了!”
天蓝敲击筷子呵呵笑,虽然她根本不知道正在庆祝的是什么东西。
青柠也喝,她轻抿一口,喝得极少,欢愉气氛中,高楚杰的视线时不时透过温热空气传来,她却自管自地磨着杯底。
祖蓝实在太高兴了,她开了好几瓶珍藏的酒,将氛围炒得很好,关涩蓝喝多了,还搭住天蓝的肩逼她也喝,天蓝挡着酒杯大喊二姐走开啦。
高楚杰一开始接了两三个局里电话,后来就关了机全身心陪关祖蓝,时不时劝她少喝,祖蓝潇洒摆手。
热闹饭局里,一直安静,一反常态的,只有青柠。
她始终慢磨着杯底,心不在焉,终于,在祖蓝提醒她多吃菜并夹来一只虾时,她开口说:“我要走了。”
第32章 收盘
笑语柔和,却讶然而止,祖蓝夹着的虾生硬停搁在半空里,高楚杰一直投递在她身上的视线冷了冷。
“你们家安全了,就没我什么事了,我在你家的工作结束了,明天就要启程去泰国,那边的公主雇了我。”
虾慢慢放进青柠碗里,凝顿了好久,祖蓝才轻轻说:“那么赶啊。”
关涩蓝嗤笑一声,拿烟点燃抽起,祖蓝也不阻她。
“你要去泰国啊青柠姐,那下次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点那边的珍珠粉哦。”天蓝不知离愁,欢快叫嚷。
“好。”青柠回。
高楚杰此刻没有话,在祖蓝沉默时,一杯一杯地,不知不觉喝光了一整瓶红酒。
最后,在他接近烂醉时,只恍惚看见青柠拿纸笔写下一连串数字,说:“想我的话,打这个号码……”
她写完后指尖摁住纸条推向关祖蓝,却非常故意地在高楚杰眼前放慢速度,号码被他模糊记下。
之后,庆祝会与青柠的欢送会结合到了一起,十一点多才结束。
可那晚,无人眠。
***
第二天,祖蓝特意请假,开车将青柠送到机场。
青柠临走前,对她说:“我为你准备了礼物。”
“是吗,在哪里?”祖蓝打量她空空的一身。
“出门前放在你卧室了,如果我还没走就被你偷看到,可没意思了。”
祖蓝抱臂时笑了笑:“一路顺风。”
“恩。”青柠与她拥抱了一下,并在她耳边说,“你真的是一个好大姐,你们家很有趣。”
登机广播已响起,祖蓝正要松开拥抱,却又听青柠说了一句:“不要为已有的事实难过。”
她略不解,但没多放于心上,看着青柠走向安检口的背影,最后说一句:“再见。”
青柠走后,关祖蓝独身开车回家。
开门,将钥匙放到一边,公寓清净,她凝视了许久,笑叹口气,继而看了看腕表,这会儿应该能联系上父亲了,于是提出手机来拨号。
通了,不再是忙音,她边听着边开卧室门,看到青柠搁在床头的大礼盒,将手机夹到肩口,坐到床沿,将礼盒放到膝上。
咔??那边接。
“爸。”
“祖蓝啊。”
“都还好吗?”
“没事,祖蓝,爸没事。”
“没事就好……我跟楚杰都放下心来了。”
“爸的事情是楚杰告诉你的?”
“不,”祖蓝拉开礼盒上的丝带,“是青柠告诉我的。”
那边略默,问:“什么青柠?”
“哦,”祖蓝拍了拍额头,“我都糊涂了,我忘记问她的真名了,青柠青柠的都叫习惯了。”
“祖蓝,你在说什么青柠?”
“就是你托来保护我们的那个女孩子,爸,她叫什么?我倒是正想问你……”
“祖蓝,”话被打断,父亲说,“我没有派过任何人保护你们,你说的那个人,我完全没有印象。”
关祖蓝唇角的温和霎地收住,不是因为父亲的话,而是眼前所见礼盒内……无数张无数张内容露骨的照片。
手在颤抖,指尖冰凉,头皮发麻,之所以这样,全是因为这些照片中除了熟悉的青柠以外,更让人崩溃的,是那个男主角……是高楚杰。
“祖蓝!”父亲的紧张叫唤终于拉回她意识,她张嘴却说不出话,喉口干燥得厉害,手不自觉揪紧照片,揪得那个人的面容扭曲。
“祖蓝!”父亲喊,“回你卧室,去把保险箱打开告诉我里面还剩什么!”
她掩住嘴,掩住快要漏出来的泣音,用力抚心口,艰难地按照父亲的要求拉开床头柜第三个抽屉,打开第一层密码锁,再鉴别指纹,打开第二层保险门……
“爸……”她颤问,“你要我……看什么?”
“我在里面放了一个档案,黑色档案袋,有没有看见?还在不在?”
里面一共三四个档案袋,却没有黑色,她一时无言,电话那端的父亲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喊:“我马上过来!你让楚杰也赶来!”
“爸,”她虚弱接上,“我跟他出问题了。”
关父一个小时后到达,他特别联系情报局彻查青柠,局内给他与关祖蓝的答复是:查无此人。
电话打给大凯,大凯听说后,又依照前一次调查青柠的的方法查了遍,系统却中病毒,他不敢置信地呢喃:“祖蓝姐……我……我被耍了?”
她瘫坐沙发上,最后一刻,终于决定要拨通高楚杰的号码时,念琪来电。
“祖蓝,”她疲惫接起,听念琪那边说,“那批毒品有下落了,有人举报,说藏毒者就在警署内。”
第33章 黑暗岛国
两日后,大西洋,赫利岛。
快艇靠岸,日光刺眼,一排排门徒沿岸集训,队伍后面有穿军靴的男人抽鞭逼赶,年轻的面孔被暴晒地黝黑,匍匐,格斗,射击,甩刀,每个训练都伴随歇斯底里的吼叫,他们沙与汗相粘,血与泪抹干,渐渐被磨练出倔狠眸光。
阿C跳下快艇,后面的雄狮跟着跃下,她慢悠地穿梭过互相斗狠的门徒,黑色档案袋捏在手中垂于身侧,每一步伐,每一呼吸,渐渐变得吊儿郎当。
岛顶的大别墅嵌在一片壮阔墨绿中,她边看,边向嘴里投进糖。
进入大别墅。
守门者带路,穿过大门右侧进入地下通道,低暗的光线渐冷的空气,她的步伐一直不快不慢,不急不缓,黑色档案袋悠闲地在手边一晃,一晃。
潮冷却奢华的通道亮着幽暗壁灯,犹如中世纪吸血鬼伯爵的栖息之地,很久,终于到长廊尽头,守门者轰地推开大门。
黑暗帝国气势磅礴,阴冷袭面而来,没有喊打喊杀,却漫着血的味道,通道两旁数十位代号者站躺卧坐,循着声响向这看来,她的身姿定格进他们视线后,空气越来越寒了。
身后大门拉上,她一直走到最前,视线缓看向长长阶梯上高站着的挺拔男人,啪一声将黑色档案袋扔到地板上。
左侧,爱蜜莉歪脑袋看她,右侧,妖俊的Evan转玩掌心的锋利尖刀。
位列第二的B叔从长阶走下,亲自俯身捡起黑档案袋,掂量了下,向一侧的执笔者示意一眼。
“C门第六十三号任务,完毕。”执笔者边写,边平稳念出。
“受累了。”高高在上的男人沉声说。
“这是你最简单的任务,也是你花时最长的一次。”阿C转身时,爱蜜莉低低哑哑地向她激将,她侧回头,随之脚步也转向爱蜜莉。
慢慢地,压迫地而来,爱蜜莉的视线与她相交,磨出电光的焦味来。
“区区F。”阿C,只淡淡地说这三个字。
爱蜜莉,瞬间没回出话。
临走前,Evan斜肩膀到她身侧:“如果你看见D,离他远点,他从那次任务回来就月经不调到现在。”
话里带戏,她看了他一眼,他啧啧笑。
她置若罔闻地走掉
一个小时后,沿岸的独立别墅,海风湿咸。
她正走上二楼,手机响不停,拿出看了眼,唇边抿着笑意搁到了耳旁。
那边或许没想到怒打了两天两夜的电话这会儿突然接了,沉默两秒后,高楚杰干哑的嗓音漫出来:“以何居心,要把照片寄给祖蓝?”
“这是我送给她的礼物,你为什么要质问我?”她搭上阳台。
“为了报复我对你劈腿?”
阿C笑了笑:“我给你也留了份礼物,还记得吗?”
遥遥万里之外的维城,高楚杰听完电话那端这句话心口一冷,立刻翻出那个上了密码的铝合金箱子,低吼:“里面是什么!”
“你打开看啊。”
“密码!”
“密码是一个日子,一个改变命运的日子,你应该一下子就能想到。”
高楚杰强制自己冷静地输入了他与青柠认识的日期,可是不对,再输入他与祖蓝认识的日期,还是不对,自己的生日,不对,祖蓝的生日,不对,就职日,不对,青柠再次出现的日期,仍不对!
拇指发麻,忽然一个日期跳进他脑海的记忆裂缝,他一震。
“想起来了吗?”
手指没有知觉,大脑下意识输入那个日期。
……
……
……
咔哒。
箱子开启的声音无比清脆,高楚杰定定看着,骨架在那一刻仿佛全碎掉了,隐约听见那端满意地说:“原来,你记得啊。”
518,五月十八日。
关青柠被拐卖的日期。
他拐卖了关青柠的日期。
第34章 最强见面礼
“你是谁!”他大吼!
“曾许过诺,要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境的人。”
“关青柠在哪里!”
“她不是被你卖到这儿来了吗,怎么又问我了呢。”
“你到底……”
“对,”未等说完就听那端笑着回,“我叫阿C。”
“……”
“就是你,夜以继日,想要抓到手的,阿C。”
咔??电话被那端掐断。
五分钟的死寂,高楚杰紧摁眉头,还没来得及抽神,视线却无意间瞥到保险盒内的景象,整个人唰一记毛骨悚然,猛地站起身!
白色的,白得恐怖窒息,盒子内满满都是毒品!
震惊过后不容多想,他立刻抱起盒子冲进卫生间将这些能栽赃死人的粉末冲进马桶与盥洗池,动作慌乱喉口干燥,没多久,门铃响又惊得他心口一跳。
外边似乎故意不自我介绍,马桶抽水已堵塞,还剩大半的毒品没有处理,他从猫眼看去。
看见的,却是,扫毒组郑组长。
她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
***
大西洋赫利岛独立别墅,阿C挂完电话关机,转而推开廊间的门。
烛香淡飘在房间内,桌上单摆着关青柠的灵位,她上好香,看向牌匾上的名字:“你姐还真不错,你送给我的这名字也不错,她快把我当成你了。”
没人回,她继续说:“希望你姐不要太恨我。”
随后,低头清理几天不来积下的灰尘,在将以前的衣物重新整理时,空气里忽然遥遥传来不同的声响,她手上的动作一顿,侧耳细听。
好像是……数十米之外……枪的上膛声。
混蛋!
刚确定的那一秒她迅速下蹲,那子弹早就划裂空气射来!咻地一下!从发际穿过打灭香烛!
还没来得及收视线,接连几发子弹以迅猛之势而来!砰砰砰打得房间灰尘四起,她推门快跑出,而子弹跟着追逐,身后所经之墙被打出一排洞来!
然后……然后又是那火箭炮出膛的轨迹声!
该死!
她撑身从阳台跳下直摔到地上,火箭炮从头顶咻过,身后独立别墅在她落地那秒轰一声窜起火光!
裂声四起,灰尘猛扬。
她翻过身仰头怔看,阳台被炸毁,而那端的子弹似乎也暂时用尽,稍微休停下来。
她愤怒地撑身起来,数十米之外的沿岸,Evan搭着爱蜜莉的肩仰头大吹口哨,正前方,阿D将还冒烟的火箭筒扔地上,低头给长长的机关枪换弹夹。
“你疯的啊!”她拍着膝盖的尘土边走边气喊,而他充耳不闻地看过来,单手举起刚换好弹夹的枪。
那姿态修长傲气并俊帅地不可一世,她的气还没发完就又被他用子弹回击,她为躲,转跑进一旁小树林,身后子弹砰当不止,一阵鸡飞狗跳后她窜进别墅后院哗一记跳入泳池。
阿D随后走来,在泳池边徘徊没多久就将枪搭到肩上,毫不犹豫地向水中猛烈开火!
以枪声伴奏的休闲午后,Evan挑泳池旁摇椅坐下,牵着爱蜜莉坐到他怀间。
阿C从水中冒出头时忍无可忍地抓住了阿D枪口,Evan闲看过去,爱蜜莉啪一记将他的脸硬掰回向自己。
阿D被她拽进泳池,水声哗起,池下迅猛的脚力被他快手抓住,紧接着两人都去夺枪,他比她快,她就干脆借他的手劲站起来,血牙指向他喉间的时候也被他拿枪抵到了自己额上!
“喔HO!”Evan高举起手尽兴鼓掌,爱蜜莉撑额观望。
“你嗑药了啊!”她发飙。
“你的插手害他雇佣金减半。”Evan幸灾乐祸,阿D顺手朝他打了一发,冒烟的椅脚弄得Evan啧啧地叹。
他转而反捏住阿C下巴,火爆的性格配上那身段野腔十足,直接落话:“下次再出现在我五百里以内,爆、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子弹,”她直说,“组内未研发完成的穿钢子弹目前为止是禁品,你擅用,是我帮你毁的现场!”
“我好像知道了点什么。”Evan的插嘴被阿C飞击血牙,他又躲过,摇头吹哨。
“我即使到被处分的程度,也轮不到你多管闲事!”他一字一字,盯着她的双眼,清晰地念出口。
“你以为我想。”她猛推开他手,下巴一块红红的,转身摘掉血牙套,拉扶手上池边。
第35章 铅华洗净
维城
距离青柠离开已有一个星期,距离高楚杰被曝藏毒已有五日。
关父说,黑色档案袋里面,是付出了极大代价才得到的关于AZ组领导的机密资料。
因为知道自己迟早会被AZ组盯上,才以最不经意的方式,存放在外界鲜少知晓的大女儿关祖蓝的公寓内。
还特地,为公寓装置了高端防御系统。
却没有想到,AZ组技高一筹。
先是假传买凶令,逼廉政署调查关父,实施封闭性保护,致使他与外界失去联系。
再假传父令,伪造情报员身份,接近祖蓝。
最后,悄无声息地拿走黑色档案。
而关于高楚杰,祖蓝没有力气去见他,关父却为他忙前忙后,他只说:“我相信楚杰,他是个有分寸的人。”
他似乎非常相信高楚杰。
祖蓝无表态。
那天放学,天蓝关上公寓门,抱着书包经过客厅时,被祖蓝叫住。
她坐在桌子的一头,而天蓝闻声后,莫名地走来,抽椅坐到她对面:“怎么了啊大姐?”
祖蓝的面前摆着一张净白的画纸,随着铅笔一起慢慢推到天蓝面前。
“还记得青柠姐的长相吗?”她淡淡问。
“记得啊。”
“可以帮大姐画下来吗?”
天蓝本要应允,刚提起画笔,抿了抿唇,又放下:“大姐,青柠姐真的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吗?”
祖蓝没说话。
“其实……好像只是一袋东西而已啦……大姐,你不要抓青柠姐嘛……”
声音越说越细,因为关祖蓝脸色虽淡,眼里透出的却是不容收回的决心。
“那不是你青柠姐,”她说,“那个人叫阿C。”
嗓音里,有一种被欺骗过后,洗尽铅华的反击力量。
一日后,大西洋赫利岛。
“HOHO!”午后阳光充足的别墅工作室内,繁杂电脑仪器前,IT边剥巧克力纸边看屏幕,忍不住笑,招了下身旁人,“你居然被列入条子通缉令!”
身旁的阿C闲坐在转椅上,顺着IT视线看去,维城警署中心内部网刚建好一张自己的通缉令,上面的照片也与自己相似度极高,她撑起额,打量了会儿,向IT问:“黑得进吗?”
“靠,我IT这么牛掰的外号不是白叫的,现在就黑给你看。”IT代号为I,人如其名,是组内的科技心脏,阿C的中情局特工身份就是他黑入中情局网络替她伪造的。
现在他又将维城警署正要发给全国的通缉令照片调出,添油加醋,足足将上面阿C的面貌装扮成了另一个人,修改是在他们传输文件过程中进行的,到时其他警署收到的将会是一份图像信息完全错误的通缉令,而维城警署毫不知情。
阿C拿了他的一块巧克力,看得正入神,突然有人推门而进。
是B叔,四十多岁的他沉默寡言,大多时候更像个管家,扣了扣门,看向阿C:“格斗厅内乱,有你的人。”
“随她们。”
B叔并不走,单手背于腰后,嗓音颇稳地说:“A认为你该出面。”
这句话才请得动阿C,她扔回吃了一半的巧克力,拍着手走向门口,IT一旁调侃:“他老人家最近犯风湿,听不得一点闹。”
“我要李嘉欣的鼻子。”阿C临走又踢了下IT的沙发椅,IT招手说知道了,随即帮她通缉令上的照片飞快改好。
十分钟后。
格斗厅口,铁门随着刺耳的嘎嗒音徐徐上升,恢弘的黑暗气势夹着血腥味从脚下开始蔓延,争骂声,打斗声袭进耳膜,渐渐现出的阴冷大空间内,穿着背心与运动裤的倔狠姑娘们闹成一团,踹腹,撕发,毫不留情。
铁门越升越上,阿C闲站的身资也越来越清晰入眼,周身两旁各有三名肌肉健硕的高大男训官跟从,右侧的男巡官手下更是拉着一头雄狮。有姑娘先看到,目露惊恐之色,立刻收住凶狠直颤抖着往人群内退。
雄狮放出,四肢劲健地向前奔,猛扑到一个正骑着他人脑袋的女孩子身上,女生大惊失色,狮子踩住她后吼啸一声,震住一大片原本放肆的神色。
随后六名训官抽鞭走进格斗厅命令姑娘们归队,糟糕的场面渐被控制住。
主要参加这次斗殴的门徒身上所穿背心分为两色,一组是青色,另一组则全是橙色。
格斗厅呈环式,二楼的站台全用铁网围起,阿C仰头扫了眼上面的人,从一侧楼梯走上去。
来到二楼站台,灯光透过铁网打在经过的路上,廊尽头的阿D正坐在复古沙发内低头组枪,圆桌上放了各式子弹与称重仪器,阴影从他侧脸开始滑到肩口,净帅得很,底下的吵闹对他而言就如左耳进右耳出。
阿C视若无睹他,走到另一张皮沙发前,不顾正在缠吻的Evan与爱蜜莉,直接扯住爱蜜莉后衣领硬生生将她从Evan怀内拖拉出来,噗一声摔到地上。
“喔……”Evan边抹嘴边站起身向阿C看。
而爱蜜莉火气上窜,起身后直抽匕首划给阿C,阿C用手挡过,反扣住,将她砰一声摁到铁网上:“闲来没事的管好你的人,不论哪方先挑的事,我这笔午休被浪费的帐总要算到你头上。”
下方橙色背心的姑娘们叫嚣,爱蜜莉也不省油,她的手臂一反,从阿C手中挣脱,转抬脚踢,火拼激烈,两方势均力敌,脱手的匕首被阿C打开,直向D的方向飞去。
噗地一下,打翻了圆桌上他刚排列好的子弹。
子弹从桌上弹起掉到地上,再咕噜咕噜地滚到铁网口,最终,轻盈地从铁网口漏下,直掉进格斗厅内。
汗哒哒的门徒中,有一个穿青背心,腕上系着红线的女生走出,她肌色稍微要白一点,抬头看了看子弹滚落的上方,蹲下身,捡起子弹藏于手心。
啪,楼上传出枪支搁桌上的声音,阿D没耐心地起来,经过阿C与爱蜜莉中间时直接将她俩给掰开,一个扔进Evan怀中,一个推到了铁网上,随后面对铁网上那个。
“我这笔午休被浪费的帐怎么跟你算?”他微斜下巴着向阿C问。
楼下,女生凝神仰看着铁网那面好不容易出现的D,目不转睛。
楼上,阿C靠着铁网抚了抚后颈,与他视线相撞时眼角笑笑的,略得意地说:“随你啊,雇佣金减半的人。”
Evan噗地笑出声,阿D回头瞥他,他才收声敛口。
“我即使减到只剩四分之一,也比你多一倍。”他言语低低地到她耳畔说着,气息越靠越近。
“以祖。”是B叔的干涉打断他们,她恰好已贴紧铁网退无可退,阿D侧看去。
“今晚聚餐,A有新任务分配。”B叔背手站着,视线轻扫,加重点“所有人都要在。”
第36章 上位
将门徒带回自己训练室,阿C正要走,后头女生冒出的一句“当初真不该进C门”将她步伐止住。
闲缓地转过身来,周遭姑娘们低头让路,她一路走到肌肤晒得黝黑的那个女孩子面前,歪下脑袋,嗓音低淡地说:“你的意思是,你想换部门?”
女孩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双眼眨得快,闪躲地说:“你从来不帮我们争取任务……每天的训练却是其他部门的两倍……我们就是你的苦力,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被其他部门嘲讽不说,连欺负都敢明着来。”
啪地一记,阿C呼她巴掌时一阵迅快,女生怔惊捂脸。
“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我挡着你们了吗?”
“可组内严令禁止了内斗,训官看到会……”
啪一记,又一耳光,女生满脸通红地向后趔趄,她拎起女生背心领:“禁止,那是有人的时候,训官不在,谁给你一拳你就还她一刀,这么简单的事情要我教你?!”
阿C走后,训练室内一阵唏嘘无语,那女孩子咬唇不语,蔡珠说她活该。
官绿回头看,蔡珠正将自己暗藏的刀子塞到后裤袋里,向那女孩吐了口唾沫:“孬种,说什么话不好,阿C一火,训官今晚又不会给我们饭吃了。”
“你刚刚刺到人了吗?”官绿问。
“没有!”蔡珠很烦,“F门的臭婊子们,下次我一定要拧断她们胳膊。”
官绿点点头,又看向阿C走远的地方,铁门正缓缓下降,她那带着桀骜野气的身姿伴着刺耳嘎嗒声越来越远,平时嚣张跋扈的训官们看到她都要放下鞭子低头问候,她渐渐浸没在走远的日光中。
“蔡珠,我一定要上位。”官绿淡淡说,攥紧手里的子弹。
***
晚六点,聚餐时间到。
大别墅前灯火通明的草坪上,长长的木桌直通喷泉,训官排列站立,代号者依次入座。
主席位上A独坐,虽是双鬓微白的中年男者却气宇轩昂,双手摆于身前,默声不语的时候,席下代号者也无一敢出声。
阿C与阿D分坐离他最近的两端,后依次为Evan爱蜜莉等,席间寂静,却不乏暗流涌动,代号者们相互对眼,衅味十足。
阿C单膝屈起,搭着扶手慢悠嚼糖,血牙在指间依稀玩转。阿D偶尔对上她的视线,闲淡地眯起眼。
站于主席座后的B叔将一叠照片递上桌,再用手滑开,粗略来看都是些高官政客。
“原本都该是C的客人,”A闭目养神着,低沉开口,“但这次的时间短,我就分派给你们一起做。”
“我一个人做得了。”
“能在一天内吗?”
阿C的开口被A堵回去,她的指尖在扶手上一点一点,视线扫过其余代号者。
“我接,”爱蜜莉撑起下巴,盯上阿C,“我一个人可以负责三个。”
她短浅地冷笑了一声。
A这时慢睁开眼,伸出手,一把黑珠子撒上桌,分滚到各人面前:“十一种颜色,拿同色者合作。”
阿C拿到珠子后两指捻开,抽出其中蓝色纸。
爱蜜莉拿到红色,冷眼看向左侧拿着紫色纸的代号者,那代号者自觉与她交换,随即她便与Evan同色。
阿D抽纸出来后不由一顿,看了阿C一眼,C同样看他,脑袋歪了下,Evan被吸引着看过来,噗地幸灾出声。
“前期准备为一星期,今晚暂且这样,各自回去部署。”
“等下。”A刚起身,阿C与D同时开口,并将手中蓝纸扔到桌上,满脸看对方不爽。
A一看就明白,爱蜜莉啧啧摇头,其余代号者座椅微动。
“换人。”两人又同时提要求,B叔挑了挑眉。
A只淡定回复一句:“就这样。”
第37章 海夫人
聚餐结束后,阿C在别墅的廊口被海夫人叫住。
海夫人代号H,与B叔同辈,平日来都不住在赫利岛,是界内有名的女富人。
阿C看着她走来,闲靠到墙壁上。
海夫人先是看了看她臂上浅浅的新伤痕,随口说:“又是以祖弄的吧。”
她点了点额,恰逢阿D从她们俩中间走过,特意看了眼她的手臂,她将手臂背于身后淡应着他的视线。
他继续走了。
海夫人抱臂笑过后,走近阿C一步,慢慢问:“去看过芬姨了吗?”
“没有。”
“多去看看她,你不在的时候,她快被那小疯子折磨坏了。”
“是哪里的小疯子要折磨芬姨呀?”阿C还没回应,爱蜜莉细细哑哑的嗓音先漫了过来,她横隔到两人之间,边甩着指上的小匕首边笑眼睨向海夫人,“我这边都没风声呢,海夫人就私下听说了,耳朵倒是细。”
阿C没有表态,海夫人慢悠悠地看她:“恐怕是那疯子太张扬,我即使把耳朵塞了,也挡不住风言风语。”
“你可别招惹我,”爱蜜莉靠近海夫人轻轻地低语,“那个蠢女人呀,我是看着她好歹教过我,才留她不死,你要爱管闲事,我明天就把她的皮扒了送你房间口怎么样?”
海夫人没有再说话,爱蜜莉转而看向阿C,向她勾勾食指:“这次的任务,我跟E,你跟D,看我们谁先凯旋而归。”
阿C清淡地看她,慢慢笑着说:“疯子。”
爱蜜莉并不排斥这个形容词,相反乐在其中,离开时双眼不移地盯着阿C:“芬姨啊,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不劳你来看她,耽误她休息多不好呀。”
……
“还不如当初杀了阿芬,现在被这疯女人天天折磨!”
爱蜜莉走后,海夫人微微地上火,阿C低头磨起靴底:“这是组内常态,海姨不用多放在心上,芬姨当初向A求生也肯定想到了有这么一天,她不死,自有她不想死的理由,爱蜜莉再怎么折磨也会给她留着那口气。”
“你也当心点,那疯子很想要你的位子,阿芬一手教大她也落得这种下场,更别说视为眼中钉的你,”海夫人不疾不徐地说,“另外,你对你的门徒很严薄,我知道你自有一套,有心人自会理解,但有些爱走歪路子的,你当心别让她们窜了空,否则日后反扑起来,一个比一个狠……Evan,爱蜜莉,都是你要防的。”
她略略地听着,终于等海夫人说完,打起哈欠靠墙离开:“我都清楚着……”
大别墅地下是庞大的内部训练厅,地上则是AZ组代号者的休憩室,阿C松展着手臂走在长廊上时碰到迎面走来的小鸽。
小鸽仅十二岁,挺稳静一小男孩,是G代号者老鸽的养子,他们父子都是研制武器跟药物的高手。
小鸽到她面前后,仰头望她,并伸手将一盒药膏递上给她。
她只看不接,问:“干嘛?”
“养父叫我给你的。”小鸽很瘦,眼睛干净,说话也干脆,不拖泥带水。
阿C拿过药膏,小鸽转身走,她顺口问:“刚谁见过你养父?”
“以祖哥。”
她没应什么,抛起药膏又接住,拍了拍小鸽的后肩示意他回去吧。
第38章 林氏夫妇
一个星期后,全球和平大会即将在维城召开。
离大会召开的前一天,维城金融中心溢满香槟味,以奢豪闻名的兰世会所盛情款待全球来宾。
下午一点整,会所前迎来尊贵的黑色超跑,车门徐徐上升间,男士下车,线条雅气的西服领稍整,绕开车头,单手请出副驾驶座上的女士。
珠光的裙吊于身上,裸背光滑,双腿纤细,阿C俯身下车,长长的黑发高束于脑后,妆容精灵剔透,贵美得无可言说。
腰间被阿D搭着,一步一步随着他走上阶梯时,那姿态相合,如上流层最完美的伴侣。
穿军衣的守卫看过请柬,俯身作请:“您好,林先生,您好,林太太。”
派对笑语伴随珍珠光闪耀,阔朗大厅氛围优美。
闻名社交圈的国防大人之子尚公子与各淑媛谈笑风生,阿D主动走近,尚公子在身边助理提醒下不着痕迹地提起微笑:“壹威老兄,没想到也来了。”
D与他浅薄谈话,阿C淡淡地与尚公子对眼,似听非听着他们说话,唇角微抿笑。
这姿态,以至于D带着她走后,尚公子还不时向她看来。
十分钟左右,D与她略微耳语后离开,她便独身于高雅大厅中。
那抱臂捻酒杯的韵味十分吸引人,尚公子纵然被助理万般劝阻,也毅然地走上来。
“怎么,壹威老兄忽然就不陪娇妻了?”他顺手拿杯朗姆酒,与她酒杯轻碰。
“生意场上的事,他总不喜欢有我跟着,回去开会了。”她抚着耳后漏发,懒懒说。
“那壹威老兄当真是不会享福。”
“我要是生气了,你猜他会不会后悔?”
“那得看太太会做些什么事情?”
“让他开他的破会去好了,我自有风流之道。”她喝着酒转身走,尚公子却一把抓了她手臂,将她转过身来。
或许意识自己失礼,等阿C看他后,他很快收手并理了理衣襟。
“楼上有房间,急什么。”她轻轻痒痒的声音拂过他耳畔,助理听闻眉皱了皱,正要说话,被尚公子一手阻止。
阿C又近身到他脸侧,悠悠说:“咱俩偷情也不用那么多人伺候着,房间开了,只准一个人进,爱来不来。”
***
派对端庄大气。
大提琴乐轻伴,高官政客集结的大厅不时有军官走动,祖蓝按着耳边无线电听到最新安全情况后,又细心地查看了遍四周。
离全球和平大会召开还剩四十八小时时维城警署就收到情报,说AZ组准备在大会前一天的派对上大开杀戒,而由于许多重要会议举办之前都会收到这类威胁,消息的准确性还不能确定,此刻无论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上头重视,祖蓝主动请缨,负责此次安保行动。
如果消息是真的,她发过誓,一定要抓到阿C。
上流贵媛走动间,穿珠裙的少女尤其显眼,祖蓝侧头看去,少女挽着男士,慢行进大厅一侧的电梯。
电梯合拢,少女正笑声耳语,脸部被男士挡住,只见其优美的颈部线条。
但那姿态,那贵气中藏不住野气的姿态令祖蓝万分留意,她按住耳机轻语:“监视电梯里的男女。”
“祖蓝姐,他们按了15楼。”
十五楼……十五楼那是多数官员休憩的楼层,一般人不会进入那个楼层!
电梯门还未合上时祖蓝急赶去,而只剩一步距离里面的人影已完全隔绝,她撞上电梯门,愤恨地咬唇,转身冲进楼梯按耳机低喊:“十五楼安保注意上来的那对男女!”
直冲上十五楼,祖蓝已经气喘,保安员说男女进了套间,祖蓝随他谨慎来到门前,叩门。
门应声而开,男子西服领半开,看似是更衣到一半临时来开门的,而房间内那穿珠片裙的少女看清后才发现是短发,气质相像但终究不是阿C。
“这可是个什么阵仗呀?”女生抱臂走上来,嗓音细哑。
男子揽臂拥起女生,懒意洋洋地笑:“何事?”
这时饭店经理急赶来,立刻向两位房客俯身道歉,并到关祖蓝身旁耳语:“警官小姐,这间房确实是这对夫妇的,官员们带了妻眷来,她们另办聚会,这对夫妇是受邀的客人之一。”
祖蓝只好将紧绷的神经压下,倾额道过歉后,她向无线电那端的念琪报:“不好意思,是我太敏感了。”
身后的门咔一声关上,祖蓝刚要离开,忽步伐一止,转问经理:“官夫人们举办的聚会在哪里?”
“兰世会所。”
祖蓝听完,想了想,眉头越皱越深,底下脚步也越来越快,不安地呼叫念琪:“我觉得我们搞错了,他们不是要在这个派对下手,劫持官员的家眷要比威胁官员本人更有效,我们把精神全集中在这儿了,念琪……念琪我觉得我们的重心放错了!”
***
砰!
兰世会所二楼,房间门忽被推开的时候,尚公子措手不及地收回揽在阿C腰间的手。
静站的阿D有种无可言说的贵霸之气,淡淡睨着尚公子:“她是我老婆。”
“啊哦。”阿C轻轻在尚公子耳边吹气,随后噗地一声,他被阿D快放快收的拳击晕。
房间门轻关上,阿C脱高跟,他也换西装,天花板正好打开一个洞,两名男子跳下,将不省人事的尚公子绑好托送上去。
“莫名其妙的任务。”阿C松下黑发并用手拨顺,阿D恰好打量她一眼,轻言评价,“莫名其妙的搭档。”
阿C捋了捋发,提着高跟到他身侧:“是啊,莫名其妙的老公。”
说罢,啪的一声将高跟在他面前扔到地上。
还没走就被他哗地收住腰,并很快摸到臀部,她抓住他手仰头瞪看,他仍单手扯着领带,目不斜视地哼笑一声:“莫名其妙的眼光。”
她黑着脸将他手推开。
一刻钟后,关祖蓝驱车急赶到兰世会所,正遇上国防大人之子尚公子的助理报警寻人。
她随助理来到二楼客房时,只剩下一个没有了人的空房。
闻着空气中淡淡沁着的青柠味,祖蓝重重拍门,气盛。
第39章 王后
任务是在大会前三天临时被修改的,原本是一场大杀戮,可就在小组出发前,A突然放话任务作废,各代号者归位,只留Evan与爱蜜莉吸引警方视线,D与阿C则负责将国防大人之子绑回,他自有用处。
只是就连这么一件毫无挑战的绑架案,光部署期间就使岛内发生了六次小型爆炸事件,两人都是独行惯了的,加上头次合作谁也不听谁,硬碰硬一个不爽就拔枪相向,最后是B叔拍板夫妇计划,才使任务如期上架。
而海夫人对于这次出动了四名顶尖代号者的绑架案,只评价说,杀鸡却用牛刀。
真不知道A是怎么想的。
嘎嗒嘎嗒嘎嗒嘎嗒……铁门缓缓上升,日光渐渐侵到双眼间,官绿抬手遮了下,却又很快放下。
她记得前几次阿C走到这儿的时候,日光再刺眼她也只眯眼而不动手,现在官绿才知道,要是手当时用在遮阳上,就来不及辩清突如其来的袭击。
前几日群乱事件致使C、F两门门徒惩罚禁闭一星期,今日首次出训练室,抽鞭的声音已远远传来,蔡珠深呼吸一口气,扭展着身骨:“等着我吧婊子们……”
来到日常训练的沿岸沙滩,不远处的?望塔上远见三人,爱蜜莉坐在Evan怀里与他相吻得如胶似漆。而阿C撑额翘脚坐在另一边,闲看海面,谁也不搭理。
“知道吗,那个爱蜜莉之所以上位那么快,是因为她还在门徒期间就勾搭上了Evan。”蔡珠在官绿身侧低嗤,官绿边走边听,向前看。
海风吹得头发凌乱,D门的门徒正在进行射击训练,D也在。
那一身略带雅贵的野气实在让人侧目,单手举枪看靶的身段也那么好看,连发三颗,子弹砰砰砰地连中四百米之外的靶心后,他低头换枪换子弹,动作慢悠却利落,换好后继续瞄靶。
好像是在试子弹。
他是个很爱枪械的人。
官绿再向?望台看,阿C的视线一直闲搁在海平面上,一点都不注意这边儿。
C门今天的训练也是射击,枪内子弹头为干冰制成,轮到自己时,官绿深呼吸一口,轻悄并迅速地将藏于手心的子弹换进弹夹,咔一声上膛。
“保佑我……”她默念,举枪,闭眼凝神。
此刻风速变幻。
很快,在风速最最恰当的那一秒,她睁眼,扣板,迅速砰一声!
咻??!
一秒间完成的动作,子弹出膛之声非同凡响,在下一轮海风疾过之前猛射穿两百米之外的靶子,并继续射向四百米处的靶子,啪!
中!她隐放松一口气,周旁门徒惊怔地以复杂眼神打量她,蔡珠哑口无言,训官察觉,立刻满腹疑虑地向她走来。
现在的境地很危险,官绿不禁后退一步,而另一边,阿D被这声枪响引来视线,手上换子弹动作停搁。
?望台上,阿C收起跷着的脚,闲淡看过去。
脸色极差的训官在离她还剩三步时却停顿,甚至手里欲甩的鞭子也收了起来,视线对着自己身后的方向,含着敬意,原步倒退。
“Nice shot.”这是官绿印象中,阿D与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她循声侧回头,他以随性的姿态走上来,从她的角度看了眼靶子,气息已漫到心口。
“五百米?”他说。
官绿想了下后,看着他点头。
他向训官示意,训官立刻拿枪过来,官绿稳妥地接住。
四周门徒纷纷往旁后退,视线紧盯着官绿与靶子,蔡珠握着心口紧张呼吸。
深呼吸……闭眼……听风……
现在!她睁眼,砰!
咻,子弹穿过二百米打穿四百米直射五百米!中!
蔡珠倒吸气,她高度紧张后全身心放松,手刚要放下,突被阿D拖住,还未反应过来就又一发!他的手握着她的打出第二颗子弹,在完全不恰当的风速下,以极其迅猛的姿态中靶心!
她不敢置信但又心服口服,忍不住回头看时,额头轻碰到他的下巴,心砰地快跳一拍。
“对手不会等着你到风停,学着用风。”他放开手后随口说着,转身正要走,官绿立刻开口。
“我知道了,我可以再打六百米!”
或许是此话说得太大,太急功近利,门徒都在旁嗤笑,其他门的门徒也看了过来,训官在原处按捺不了地走动,只有阿D,他颇有耐心地回过了身。
侧看着风的方向笑了下,他随后将枪扔给官绿,官绿双手接住。
“没中呢?”这会儿才觉得像是跟阿C说话时的那个样子,嗓音里带着熟人的感觉,官绿说,“随你处置。”
说完,转身举枪,瞄向靶子,集中精神听风,不差三秒,迅速地扣板??砰!
咻??啪!
前方六百米处的靶子微微冒烟,官绿咔哒放下枪,训官正走去查看,她心神忐忑。
很快,训官作手势,偏靶。
……是偏靶,眼中很快显露失望,她轻咬唇,听到周遭门徒讽笑。
阿D走上来,肩膀与自己轻相碰,她侧仰头看,他的嘴角从刚才开始就有笑,眼微眯着,看着那六百米外的靶子,抱起臂,又看她。
“随你处置……”她说。
于是,她看到他伸指点了点自己的脸。
轻怔,D门的男子都远远哄叫了起来,这暧昧十足的动作,是要她……亲他?!
……
随着四周愈演愈烈的叫嚣,心情奇异地上升。
只要走近一步,踮起脚,就可以亲到他……可是,是认真的吗?
虽然还在犹豫,但是官绿不由自主地走进了一步。
蔡珠屏息看着,她全身僵硬,踮起脚要好大的勇气才行,他一直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方,似等非等,终于,她握紧双手,闭眼正要踮起脚来。
却忽地一下,遭人止住。
周遭一怔,官绿的肩被按住,随之一股力挡着她的动作,她侧头看,看到的却是单手插袋的阿C。
脸颊旁的发被风吹得往一侧扬,她按着官绿,视线则看向阿D,脚步硬生生地踏进他们两个之间,渐起一股挑衅之意味,引D也侧回头对上她视线。
“闲情倒是有,”她一手将官绿拨到自己身后,慢嚼糖,抬眼看他,“我的门徒,怎么就随你处置了。”
他笑着说:“愿赌服输。”
阿C歪起脑袋,看着他,唇边淡抿笑:“我跟你比,1000米。”
第40章 有种
枪与靶子都备好,Evan与爱蜜莉在?望台上观战,周围门徒围聚,训官口中放哨。
同样的风速,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距离,同样的枪与子弹,哨响后同发三颗,以准确率定输赢。
官绿脸色甚微地退到蔡珠身旁,阿C的发飘扬地厉害,总碰到D的肩,她顺手捋起,拿枪搭到肩上。
周遭寂静,注意力集中,她嚼着糖,他瞄看着靶子。
吁??哨响的同时!砰砰砰三声同发而出,两人肩口都只是微振,那三颗子弹刺破海风咻咻咻地直射向遥远的靶子!
啪啪啪!那端轻冒起烟,放下枪,训官检查靶子。
很快,高举手势。
阿C全中,阿D第三发微偏靶心1mm。
四周阵阵佩服的低嘘声,她柱起枪略得意地侧看他,他轻笑一声,也没有任何输的泄气之感。
“愿赌,服输。”她特意慢慢地说。
他便看她,看着她将嚼着的口香糖拿了出来,举到他面前,没有说什么,但意思很是明确。
“WOHO!”?望台上,Evan拍掌大叫一声。
她的眼里一直是带着野笑的,耐心地等着他,在与他视线对上时,又特意指了指口香糖。
周遭又慢慢起了哄声,唯有官绿默默不语。
原本认为阿D是绝对不会妥协的,但是他一句话都没说,甚至一个意见都没有,拿枪临走时将她的糖放进嘴里,很有种的一个动作,极帅,让周旁一静,官绿一怔,阿C也微微地收了神色。
他眯眼看着别处毫不在乎地走,阿C没有再调侃多余的了,海风里,她慢转过身,走到官绿面前。
官绿心悸地看她。
“训练结束后来找我。”她说时,嗓音转得极冷。
中午,训练室。
其他门徒继续在外训练,官绿站在室中心,前后左右八盏高温灯打过来,蒸得她汗流浃背,头晕目眩。
已经这样被罚站两个小时了,阿C叠腿坐在前台主席位上,一手清闲地点着膝盖,一手端着茶,轻吹慢喝。
终于,到官绿实在撑不住,噗一声跪摔到硬地板上时,阿C说:“我还有多的是的花样呢,要试试心花怒放吗?”
口干舌燥,喉咙快烧起来,官绿吃力地看她。
她放下茶杯,从旁桌上拿起枪,走进官绿的高温地,枪口对准她胸口。
“里面的子弹叫霍姆弹,被禁用于战争,知道为什么吗?”
官绿一声不吭。
阿C蹲身到她面前:“因为它非常残忍,它的子弹头有一部分是空的,进入身体后,砰地一下,子弹翻滚,剧烈的疼痛遍布你的身体……不死,也苟延残喘了。”
官绿定定地听她说着,唇色干燥苍白。
“我记得你,”阿C抬起她下巴,“你原本是被Evan挑中的人,而我把你要了过来。”
……
“你知道,要是你进了E门,那里的男人都会怎么对你吗?”
官绿抬眼颤望她,她继续说:“换言之,你可能更想去D门,可D门不收女门徒,你要是有叛门的迹象,不说我了,知道训官又会怎么对你吗?”
……
“我好像对你够好了吧?”捏紧她的下巴,阿C说。
她难受地闭上眼睛,呼吸粗重。
阿C到她耳边,轻轻地,低低地念:“别以为可以瞒过我,下次再有花样,就用这个对付你。”
说着时,装有霍姆弹的枪抵在官绿腹部。
官绿咬着唇,哑声地点脑袋。
第41章 新雇主
维城
警署中心繁忙不已。
今天是关祖蓝从重案组调进调查科全程负责AZ组案子的第二个星期,午餐时分,她在餐厅买了咖啡准备回办公室,正倚在一旁看悬挂电视的念琪忽叫住她。
她回头,念琪走上来,颇犹豫地说:“今天是楚杰的开庭日……”
“我知道。”打断即将说出口的话,祖蓝面无表情,念琪也就不再说什么,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今日凌晨市民举报在华上区一带曾目睹死刑犯张某出没,张某外号大蟹,男,36岁,身高一米七零,瘦脸短发,于三个星期前从监狱医院越狱,至今警方正全力搜捕,请居住于华上区的居民注意出行。”悬挂电视中语速颇快的新闻播报引祖蓝仰头看,屏幕右上角正展出越狱犯的肖像照。
“这个大蟹,原本下个月就要被死刑,谁知三个星期前逃狱,上星期又犯下一起疑似他的杀人案,现在民众都在谴责维城警方办事效率。”念琪叹气着说。
而祖蓝目不转睛地看着,问:“他为什么会被判死刑?”
“他崇拜连环杀手,尤其是前些年震惊美国的绿河事件,他在供词中曾说过要打破连环杀手杀人数目的记录,警方一年前抓到他时他已经背了九条命案,全是与他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念琪说完,祖蓝微微地眯起眼来,忽好像定下一个决定,将咖啡给念琪迅速转身走。
推开办公室门,她翻出自己包,打开皮夹,从夹层中抽出纸条,再很快拿着手机推门而出。
不解跟来的念琪刚到办公室门口就与她擦肩而过,继续紧跟着问:“祖蓝你要干嘛?”
祖蓝不回答,一路进入调查科啪地拍响桌子,一干调查员皆将视线转向她。
啪一声,手机丢到电脑操作员桌前,她叉腰说:“准备定位。”
调查科迅速进入状态,组员提起精神各自归位,祖蓝展开纸条拨通上面的手机号码,电脑操作员已准备跟踪讯号。
嘟响发出时,祖蓝站在大屏幕前细耳听着,眼眸光芒暗烁。
大西洋赫利岛
吡??
吡??
吡??
手机在袋中震动,是数星期来的第二次震动,正值午后,IT的工作室,阿C拆着巧克力,边转椅子边将它拿起看。
随后,啪一声丢到IT手边:“接线。”
“你居然敢用这东西,就不怕被信号跟踪。”IT看一眼,边闲侃边帮她接上电脑,“不过,幸好有我这种天才在。”
咔一声,电话接通,电脑操作员汇报信号被屏蔽,祖蓝压手示意安静,全厅霎时肃冷。
“Hello?”阿C的第一句宛如平常,那干净清脆的嗓音被扩音出来,好似最初藏着柠香的青色少女,于调查科沉闷的气氛内夹入一丝冰酸澈爽。
“阿C。”祖蓝的直呼大名却将一切回忆打破。
“你是想我了?”
“我希望你注意一个人。”
阿C的调侃都被关祖蓝无视性地跳过,但是语气依旧耐心,笑着问:“什么人?”
“越狱犯张某,外号大蟹,男36岁,身高一米七瘦脸短发,具体你可以去维城警署网站看最新的通缉令,反正你来去自如。”
“我为什么要注意他?”阿C问。
“因为,”祖蓝说,“他是你下一个目标人物。”
一旁的念琪微诧地盯向祖蓝,调查科其他要员左右相视,噤声不语。
“恩?”阿C反应。
“我要雇你。”
“祖蓝!”此话一说出口就令调查科大惊,念琪刚喊出口却被祖蓝单手制止。
阿C那端的沉默却出乎意料地长,相互都安静的半分钟内,电波兹兹响。
“你给我多少雇金?”终于,她问了。
“你给我个市场价。”
“市场价你用不起我。”
“那么,念在旧情给我个面子如何?”
“倒不用我给你面子,这个人早就在我名单里,既然你那么想他消失,那我后天晚上就来维城,怎样,大姐?”
一句,一句,都那么清晰又轻哑,丝毫不戒备,或者说是丝毫没将旁听的警察放在眼里,祖蓝环着臂,淡淡地说:“再好不过。”
咔哒一声,线切断,整个调查科陷入死的寂静,念琪怔滞地盯着祖蓝,良久,低念:“你刚才……在犯罪啊……”
大西洋赫利岛
电话挂了后,IT随口说:“这个人在你名单吗?”
“列进去。”她继续拆巧克力。
IT打开电脑中她的名单,还真细搜了一遍,说:“这个人压根儿没躺过你名单。”
“现在躺了。”
IT明了:“你要走私单,A知道会罚你。”
“没人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阿C说这话时特意地看着IT。
“居然还帮一个警察走私单,你们两个女人都疯了。”
第42章 该死
从IT的工作室出来,嘴里还叼着半块巧克力,双手插袋随性走,偶尔跟其他代号者擦身撞到,她瞥眼看,被擦肩的代号者都低头不语继续走掉。
在楼廊上碰到阿D,他搭着廊台栏杆,正闲趣地磨着子弹,她慢走到他一边,背靠廊台。
没有说话,她将巧克力咬下,剩下一半继续拿在手里,任嘴里的融化。
他好久才搭理她,侧头看一眼,说:“皮痒?”
她这才面向他,晃了晃咬过的巧克力:“留着给你呢。”
阿D磨子弹的动作停顿,正要冷色看阿C时她就走了,临走前还故意到将巧克力留在栏杆上:“不客气。”
***
两日后,维城之夜。
脚步踢踏声夹杂水滴与冷风,运河边的男人慢慢走,喉口喘气,嗜血的欲望在眼里按耐不住。
灯光昏暗,忽地前方有脚步,他警惕抬头,看见的却是悠缓走上来的少女。
穿着青色大衣,黑色军靴,她的膝盖那么漂亮,路灯光从侧脸漫到肩口,抬眼看他时,视线恍若穿透了身体。
这股柠香挑拨起心内犯罪欲望。
但是步子却迈不动,这少女的气场太厉害,满含深意的目光快要割伤身体。
这边,阿C静静看过这个男人一眼后,黑色糖盒在手中转动,视线掠过男人的脑袋,看向后面跟踪他已久的关祖蓝。
也是昏黄的灯光,关祖蓝身姿高挑,安静地走上来,面色无情。
男人顺着阿C的视线才倏地反应往后看,看到不知何时跟踪上自己的女警后大为震惊,视线在前后两个女人之间慌措转动。
“久等。”阿C迎着夜风说。
祖蓝没说话,从腰间拿出手铐来,直直地盯着阿C,仿佛她走一步就会牵动自己全身神经。
空气中水滴声?人,阿C说:“你是抓不到我的。”
“那也要抓。”
话音落的同时男人以拼命的架势冲跑开,阿C反应极快追上,祖蓝迅速跟于后!
运河倒映三个疾跑的水影,风冽!
男人慌乱地进入黑巷,在巷口时祖蓝终于拽住阿C右手,她以为就如当天在广场上那样能将她抓牢,只是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柠香,同样的黑发旋转轻扬,手中明明拽紧的臂腕却唰溜一记被滑开,如此潇洒到令祖蓝瞠目后又被她发梢打到眼睛,一时视线不清!
隐约见前面阿C堵住男人,祖蓝急伸手扯住男人后领使那一瞬间她的血牙落空,趁这会儿再度抓住她手并抬膝要攻击,又被阿C快手按住。
双目近距离紧盯,阿C的唇角仍是轻松闲趣的笑:“你打不过我的。”
“那也要打!”
哗一记,男人趁势要跑间被祖蓝与阿C的手同时按压到墙壁上,上身的另一只手基本已被阿C拦死,于是身下开战,每次的猛踢皆被她巧力顺开,那功夫俊得很,力道也只用三成,逼得祖蓝大怒:“你敢不敢认真!”
“认真你就死了。”
“那就是说你从来都没有认真过,从来!从来都没有!”祖蓝直盯阿C重重地发问。
阿C,她点头了。
倏地一下,祖蓝放开男人,转揪住她的领口:“我,为我的妹妹曾认识你这样的人,感到悲哀,可耻!”
“你没有权利质疑她的价值观。”
“我要见我妹妹,我要见关青柠!”
“她死了。”
好像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又不想真的接受,祖蓝愤怒地将气都撒在阿C身上,紧紧揪着她的衣领大叫:“带我见她!”
“她是海葬的。”
“你闭嘴!”
祖蓝崩溃大喊的同时,头顶天空风起云涌,直升机引擎之声轰鸣而来高高盘旋,阿C发梢扬起,耳边无线电传来IT的提醒:“喂大佬,A那边撑不了多久你快点啊。”
疾风骤起中,她转手掐向措手不及的男人,男人干呜咽着两眼翻白,还未从消极情绪中抽离出来的祖蓝极尽阻止,反被阿C抽了腰间的佩枪,对准男人的眉心,砰!
极其……利落干脆……
祖蓝惊怔中已被她反铐到水管上,然后看着她缓步后退,追也追不了。
“这人本是我名单中的人,你不用为他的死负任何法律责任,巷口有监视器,调查的人能看到你作为警察已经尽力,大姐,我为你杀了人,再为你洗了白,仁至义尽。”阿C说到最后,又笑笑,“下回见。”
“阿C!你玷污了青柠的名字!你不配叫这个名字!你是个杀人恶魔!你比他更该死!”
……
“你是个杀人恶魔!你比他更该死!!!!”
空荡的前巷,人影已不在,只有关祖蓝愤怒至极的嗓音盘旋又盘旋,头顶直升机轰鸣而去。
第43章 越级的愤怒
回到赫利岛已是第二天傍晚,阿C一下直升机就被IT催说抓紧,晚餐已开始五分钟,大前天到现在A问过一次她在哪里,再被他问一次,她这趟罚就吃定。
一路到达岛顶大别墅,她脱着风衣扔给守门者,经过二楼长廊时又转进衣帽间扯了件外衫披上,不至于显得过于风尘仆仆。
餐厅大门由训官推开,古铜吊灯泛光,长长的餐桌,刀叉轻微碰撞,站于A身后的B叔首先看见阿C,他没说什么,转而低手给A的杯内斟满葡萄酒。
她来到最前的位置抽椅坐下,对面阿D手搭椅背浅看她一眼,她才记起将外衫纽扣系好,顺手也将黑发拨到肩后。
A正切牛排,偶看阿C一眼,低稳的嗓音提道:“十九岁了吧?”
这问题有点突然,她抿口酒后“恩”了一声
“这个花色适合你,好看。”
简洁的夸奖落下,其余代号者都看来,阿C细白的颈部很漂亮,薄薄的米白开衫穿于身上,于净透的柠香中带入一丝温婉。
她说:“谢谢。”
“你的门徒,前天来找过我。”A这时候又慢悠将话题带到另一个点上,刀叉相碰着,“她们说,她们已经准备好接受各类任务。”
“说大话就是她们没成熟的表现。”阿C淡淡回。
A听罢向她看过来:“我很相信你的眼光与判断力,希望你的门徒,与你一样。”
口气听不出是赏识,还是,责难。
晚餐结束后,A与B叔已走,阿C第三个离了席,她将餐巾甩在桌上,起身时还将椅子推到了地上,举手投足间都隐压着一股盛气。
推开衣帽间的门,将外衫脱掉,Evan的吹哨来得很不正经,她直接将衣衫扔到门口他的身上:“给我滚出去。”
这时半掩的门又被踢开,阿D第二个来,他手搭门框,那姿态极挑人,上下看一眼她,竟然也吹了声口哨。
上身只穿了背心,锁骨白皙,她哗地拉下青色大衣套上,出门时狠狠推开两边的他们!
走了不过三天就发生门徒越级这种事,还被当众在餐桌上提了出来,实在考验她的忍耐力。
嘎嗒嘎嗒嘎嗒嘎嗒??铁门粗重上升,青色大衣的身影渐渐清晰,黑发零散落于肩后,血牙套戴在手间咯噔咯噔地舒展,训练室内青色背心的姑娘逐个回头注意过来,在那身姿越来越明朗时,她们不敢置信地惊恐对看,疾步后退。
“天呐……”蔡珠看到后,瞬间脸色苍白,“上一次她戴着血牙套进来的时候把14个人打成了半残……她又来了!”
官绿握住蔡珠出汗的手心,铁门已完全升起,阿C快步走进来,那眼神冰冷灰暗地厉害,还未来得及跑的姑娘被她单手揪住,噗一下踢中腹部再击肘摔地!
“天呐她又被谁惹了!”蔡珠拽着官绿在姑娘群中慌乱后退!
一片混沌脚步中,阿C踹了这个又踢了那个,黑发丝凌乱在肩口,回眸转身间怒叫:“不是想上位吗?!这么点德行就想上位!”
姑娘们这时才略镇定下来,有几个醒悟地早的对看几眼后猛冲上前,阿C的动作却比任何一个人都快,哗啦两下将人全部弄倒地。
几乎所有人都成了她发泄的对象,脚步辗转间已数不清倒了多少人,她不断地喊:“来杀我啊,杀不了我,你们永远都是踩在我脚底下的蚂蚁!废物!!!”
扫看全场,好多惧怕的脸色里,只有一束镇定的眼光始终看着自己。
那种眼光早就存在了,从那个女孩子初入C门就总是这样看着自己,像蛇亦像狼,匍匐着,埋伏着,像随时准备要杀了你,冷静地让人心烦。
与拥有这种眼神的官绿目光相对后,阿C直接拨开别人走上去,伸手拽住不躲也不闪的她。
“我讨厌你!”这一句近距离直白地念给她听,她也只是低眉敛目。
阿C抬起戴着血牙套的手指住她喉间,一边的蔡珠被吓得瘫坐到地上,官绿微皱眉,可双眼还紧紧地与阿C相对。
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这时手忽被往后拉,那是一股她也抵抗不了的力道,不耐烦地转回头却看见不吭声的阿D。
官绿捂着喉咙摔到地上猛咳嗽,阿C则被他扣住,轻易抱起后又扛到肩上,她的气更厉害,还没从冲动里缓解出来就整个人被他扛了走,挣扎间大叫要他放开。
而刚来凑热闹的Evan无意间将视线漏到官绿身上后顿时满含趣意,他指着她,重复了两遍:“我记得你……”
D的身影与阿C的叫闹都已走远,官绿看着这个妖俊的男人,看着他心怀不轨的笑意,心口加速,满目怔疑……
第44章 够了
噗地一声,傍晚海风够凉,吹得黑发拂颈,她被扔到沙地上,撑住手肘瞪他。
“还想不想杀人。”他说。
“想杀你。”
“那就继续在这待着。”
“你闲得荒啊!”她在他转身时气说。
“没错。”
她开始跟上他脚步,拦身啪一记按住他肩口:“到底谁强谁弱谁大谁小?!”
嗓音中带气,阿D显然是没心情跟她闹,可往左或往右的路都被她拦住。
他眼底的耐心越来越少,但还没说话,阿C先突地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条腰带。
黑色的,唰拉一记清楚展到他眼前,并在看他的眼神里带起冰冷的试探。
她成功了,他原本散漫的神色在看到这条腰带时才真正认真,甚至带着一股被打扰的薄怒之气,阿C退后他就上前,甚至直接伸手捏住她脸低问:“你去见他了?”
她将手打掉:“你说呢?”
忽一下,他要拿腰带却被她闪掉,又拿又落空,两人逼近的对视之间有很强的气流冲撞,甚至到最后,他在终于握住皮带一端后直接将她腰一转,扣了双手再卸了血牙套利索地压制住!
背部紧贴在他胸膛口,几下动弹不得后,她刘海晃荡遮眼,侧头喘气喊:“你果然一直都在让我!”
“你的闲事我不会再管,我的私事,你也不许再踏近一步!”一字一句压着怒落到阿C耳边,然后唰一下放开她,他抽开皮带拿在手间冷色地与她撞肩而过,海风凉飕飕地滑进脖子。
***
第二天的沙地训练,烈日当头,训官走动。
?望台上,阿C搁脚静坐,她看着海面出神很久,大堆的门徒在下嘶吼受训,她都置若罔闻。
风轻轻扬,发梢微动,Evan吹着口哨倚在台沿,他难得不带爱蜜莉,饶有兴趣地盯着下面。
沙地,官绿再次感受到来自?望台的目光,心悸,深呼吸定神。
正好完成格斗训练,身上带了点小伤,全身酸痛,她抱起枪支按训官说的放回岩石旁。
刚放好,身侧忽感到别样的气息,官绿别头看,正好阿D从自己身边走过,他也是刚到,那身板修挺,手中带着枪,一股帅调让人臣服。
啪地轻轻一下,在擦身时,官绿不自禁拉住阿D手臂,他侧回头来,她这才一下反应,缩手,并担忧地向?望台看了一眼。
阿C没有注意到。
D也随她的视线往?望台眯看一眼,又薄淡看她。
“你救了我……昨天。”官绿音内微微地颤抖,说话时低头不抬。
这句话显然是浪费了D的时间,他回也不回,继续要走,却又被官绿拉了一下。
“她不喜欢我,”官绿带着祈求之意盯着他的眼,“阿C,她不喜欢我。”
“这不是我的事情。”他不留余地地说完,继向前走,官绿的手终于落空。
“你是组里唯一能救我的人……”最后,官绿只不轻不响地在他背后说出这句话。
他还是没回头。
?望台,Evan收视线后坐到阿C侧旁闲趣地说:“我知道你讨厌那个官绿。”
阿C仍看海面而不理他。
“她有野心,有耐力,如果你用心培养,她就会变成最威胁你的。”
……
“她随时,随地,都可以突然从背后袭击你,篡位,得到你现在坐拥的一切。”
……
连说了这些,Evan转着刀,妖俊地笑着,终于切入正题,眼眸光亮地说:“把她给我,我能让她的人生从现在就完蛋。”
“你敢。”这句话落下后阿C才回过头看他,并且嗓音里浸起浅浅的警告。
Evan挑了下眉,端起桌上酒杯喝着离开座位:“我是说着玩的。”
沙地,因为官绿动作太慢,训官黑脸看了她一眼后,又要她将剩下的枪支全送回仓库。
仓库离沙地不远,但阴冷得很,官绿一个人抱着数十枪支推开生锈的大门,潮湿之味扑面而来。
从一侧阶梯走上二楼廊台,隐约有水滴声,也有落在身后的脚步回音,她边慢走着边回头望,偌大阴冷的仓库静无一人。
拿钥匙,叮叮当当地低头转锁,就在她刚要推门而进时,忽有一股危险气息从身后窜起。
来得那么迅猛,像狼一样!官绿警惕回头已来不及,嘴巴瞬间被捂住,她睁大的眼睛中满是怔惊与惧怕,嘶哑的呜咽狠狠地堵在喉咙叫不出!
?望台,阿C将茶杯放到一旁桌上,心神不宁。
Evan的位置空了有一刻钟那么久,他所说过的话犹然在耳,一句一句地徘徊不绝,她的手指轻点着膝盖,越想越不自在,最后终于撑椅起身。
她的身影一路从?望台走下,途径沙地,与训官谈过话,再往仓库的方向去后,阿D的视线也慢悠落过来。
额前净碎的黑发被海风吹得微翘,他漫不经心地看着,眼眸浅淡。
不久,他将枪扔给训官,也向她的方向走。
荒寂仓库铁锈味浓重,身后门被砰一声踢上后官绿心内升起一股绝望,身体被Evan紧紧箍着,她挣扎她尖叫,但仍抵制不住他强制在她颈内的咬吻。
“我说过我记得你,”东碰西撞,混乱的脚步中枪支子弹散了一地,Evan捏着她的脸快速说,“你原本是我挑中的人,恩?你以为我忘记了?我一下子就认出你了!”
砰地一下,人狠狠地被推到了桌上,Evan抹着被她无意间打到的下唇,将她掐住脖子猛按到桌上,用麻绳绑住手脚,随后嘶拉一下便扯开她的背心领。
“啊!!”她哭叫,极力地拉住他继续要扯的裤子!
砰!门被踢开!
阿C顺着极大的动静走进枪支房并看到这一幕后,毫不犹豫地上前抓着Evan肩将他推开!
官绿哭得不像样,阿C直接向Evan喊:“你有病啊!”
Evan却满不在乎,他擦掉脸上被官绿抓出的血痕,舔了舔,喘着气斜脑袋说:“你就会坏好事?恩?你留着她会后悔!”
啪!很狠很重的一下,阿C当着官绿的面打了Evan一耳光,冷盯着他发笑的神色,字字警告:“我是不喜欢她,但我不会允许她受到这种侮辱。”
说完她抽出军士小刀,撑身上桌,对准绑着官绿双手的麻绳割开,
官绿抽泣看着她,但安宁不了多久,桌子旁高高竖立的柜子在晃悠动摇,官绿首先注意,阿C随后也察觉,可绳子还没割开,那摆放着无数枪支的大柜子就轰地向她们倒下来!
阿C在那一秒本能地俯身挡住了官绿,极重的柜子与数十支枪以惊天动地的架势压到她的背与肩上!
极痛,极痛。
等到Evan推开柜子,她费力地重新坐起来,眉头蹙着,脸色苍白如重病,可手中军士小刀尖上莫名出现的血迹却让她所有神情一怔。
第45章 一直在爱你
Evan啧啧看着阿C的“杰作”,虽然脸颊被她打过的掌痕还没消去,但他的神情慢慢由不屑转到赞赏,拍手表扬:“你原来要这么干……”
可阿C全然没有想到,那个本能的保护竟然……在官绿的右脸颊上留下一道口子。
唯一幸好的是,口子很浅,也不长。
官绿尚未感觉疼痛,但她看着那刀尖上的血迹,以及Evan的幸灾乐祸与阿C的眼神,她大概知道了什么,发麻的手慢慢摸到自己右脸,微微刺痛,微微潮湿,再抬起手看……睫毛颤抖。
这时候,D来了。
这让谁都没有想到,他来得很突然,并且一走进来就看到刮伤了脸的官绿与拿着刀子的阿C,当然,还有一副唯恐不乱的Evan。
这样一种状态下,阿C的刀继续割断了官绿的绳子,随后拉她起来,在她难以置信地瞪向自己时,说:“随你怎么想。”
Evan总爱乱上添乱,他吹着口哨,用下巴指了官绿看向D:“她喜欢你,本来想用过后随她的意送给你,可惜现在成了个丑八怪。”
说完,又走到阿C那边将她肩搭住开玩笑说:“不然,就用她的老大来充数?”
“不用,”没想到阿D真的会理Evan,他边说着走到桌前拉起官绿肩膀,经过阿C时刻意地将话留下,“我有洁癖。”
这句话后,阿C虽没回话,但灰黑的瞳颤了下,然后扶住桌沿,四个完全不带感情的字完完全全将她整个人丢进了冰水,随着砰地一声阿D关门声,心跳冻死掉。
“看来,”之后,她只听见Evan说,“他知道你跟那警察之间的破事儿。”
***
官绿后来怎么样了她不知道,那一天直到傍晚,她都在自己房间摇椅上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变得很暗很暗,她起身到酒柜旁拿了一瓶又一瓶的酒,全部拔塞,喝完再喝。
同一时间的另一个房间,灯光暗哑,枪支各零件分散摆在桌上,子弹依次排列,阿D一排排地看着,神色默敛间始终显得心不在焉。
夜未眠,夜无眠。
那说出口的四个字循环再循环,将不管是谁的心神都揪得很不舒服,她在露台吹风徘徊,他在桌沿低头沉思,她在客厅踢着酒瓶,他在椅上撑额闭目,却都挥散不去那重重的,刺进心脉的四个字。
咔一声,凌晨两点,阿C终于拎着酒瓶出门,五分钟后,他的房间门被捶响。
开门,暗哑灯光下,阿D的脸及身段都被阴影打得很好看,沉默着低眉看她,她却将嘴里咽不下的酒都喷了出去。
他侧了下头,她紧接着扶框进门,脚步跌撞,恍惚听见后面房门关上。
“洁癖……”露台吹进的夜风正好对着她,她笑,笑里带凉,将对这两字的耿耿于怀展露无遗,并无奈地将酒瓶扔到地毯上,“洁什么癖你直说啊,不喜欢看见我就直说啊。”
后面的他没说话,她继续涩笑:“你以为我想,你以为我故意,你以为的一切就都是真的了是不是?!”
还是没说话,她有酒劲,而且酒劲很足,才从一进他房间就不断地发泄发泄,说了闹了喊了很多话,他都只安静在后面听。
终于,在她的话音开始带哽音,伸手掩住嘴时,腰部忽地被揽了起来,随后整个人都被抱进他怀中。
黑发顺在肩的一边,她的情绪已让她说不出话,夜风透凉,他的下巴搁在她肩上,静静抱了她会儿。
随后,拉下她掩嘴的手,脸也由他引导着侧向一边。
吻便开始了,开始得忽然,却又细腻犹如意料之中,侧头间,下巴被抬起,从一开始的浅吻到深吻,唇上温湿蔓延,嘴里的糖果味都被他夺去,发尾轻轻垂荡。
因为醉意,脚步软,他就全主动,甚至后来将她抱了起来。
灯光那么柔,夜风那么徐,凌晨两点,浮躁后的房间进入暖气升腾的宁和。
床头背肌细白,吻意缠绵,她全程一直很被动,被他亲了很多次还是清不了神,终于在他问她到底喝了多少的时候,她咬着食指不想跟他讲话。
不想在那个时候跟他讲话。
那晚,她整个人都是他的。
第46章 你明知道
因为是凌晨两点开始的,又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加上被柜子砸过,阿C早上醒的时候差点起不了。
身旁没人,她拾起衣服套上,下床时又觉得酸痛不已,捂着腰倒吸了口气。
细小的动静吵到阿D,他正坐在一侧书桌前擦拭一支支枪,与她视线对上一会会儿后,继续低头擦,顺便说:“昨晚是你最听话的一次。”
“行了。”她扶着床尾起来,并将地毯上挡路的酒瓶踢开。
海风从露台吹进,伴着她一路走到房门口,可刚开门,就看到了爱蜜莉。
爱蜜莉也是刚到,环臂靠在门框,与阿C目光相对并打量后淡淡“哇哦”一声。
阿C神色颇浅地继续走。
“昨晚被吵得没睡着觉,大半夜的你们可真是闲情逸致。”爱蜜莉细细娇语。
“很好,那你大概能换位思考住你隔壁的我是怎么忍受你跟E的。”
她扶腰说着,爱蜜莉继续闲趣问道:“第几次了?”
“第六次。”阿C没回答,是身后经过的D顺口说的,她听到后脚步停住,返回去,顺手关门将爱蜜莉隔在了外面。
他在找零件,头也不侧地问:“怎么。”
“什么意思,第六次。”
他找到了零件,嘴角带着薄薄的讽意:“你的初吻,初夜,第二夜,第三夜第四夜都是我的,但是。”
组装好,他擦肩时看着她的眼睛:“中间还隔了个警察。”
阿C看着他走,看着他不回头,脸色开始不好,最终离开时重重关门并给他浅淡地留一句:“反正我们只是床友关系。”
***
下午的训练在室内进行,大部分的门徒都被聚在训练总场,打斗厮杀声不绝耳旁,阿C在前台主席位上叠腿而坐,单手搭着扶手,她闭眼凝神着,手心转动的黑色糖盒发出淅淅沥沥响。
官绿在下,她在上。
那静静的眼神一直挥散不去,她扣额轻皱眉,待到终于耐不住,冷眼看去,官绿才轻轻地转了视线。
这就看到了她右脸颊上浅红的一条刀疤。
“闲着?”这时候,爱蜜莉娇细的嗓音拨乱阿C注意力。
台上阿C不注意自己后,官绿将视线移向另一处,并慢慢地走过去,走到D的身侧。
他正在挑枪,一支支地在手中略过,一支支地又放回去,始终没找到合心意的那支,官绿也挑枪,并不说话,只是感受着与他接近的气息。
终于,当挑到同一支枪时,他才发觉身边人是她。
但也只是如往常浅薄看一眼,将枪让给她,甚至都没有提一句有关她伤口的话。
官绿拿住枪,颔首说谢谢时,他已经转身走掉。
主席台上,爱蜜莉正戴上骷髅手套,舒展筋骨并向阿C勾了勾指头:“我们好像都没真正切磋过。”
“没兴趣。”她说。
爱蜜莉明显着知道她今天体虚,当着众多门徒的面挑衅不说,三两步徘徊笑看间还加大了嗓音:“除非你主动认输,我才不跟你打。”
“随便你,疯子。”她无动于衷地起身,可是爱蜜莉那句话已经引来不少人注意,门徒,训官,代号者们,都有意无意看了过来。
她头重脚轻,却也只好停下脚步在压抑的气场中回身,爱蜜莉饶有兴趣地望她。
这会儿阿D正步步走上主席台,灯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两个女人对视间被他毫无前戏地打扰进去,管也没管周遭的视线,直接对爱蜜莉补一句:“你明知道她昨晚在我房里。”
随后手搭在阿C腰后让她继续走她的,又回头看一眼全场,所有的视线立刻都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
他回到阿C身侧,边走边搭着她的肩试了试额温,阿C情绪还差着,别头推掉,他并没在意,跟她往老鸽的工作室走去。
门徒中,唯有官绿的目光一直没挪动,她看在眼里,脸颊上的疤隐隐作痛,手里的枪暗暗捏紧。
第47章 牵挂之人
AZ组上了年纪的男人无一例外是沉默寡言的,老鸽亦是其中之一。
种满花植的工作室内,小鸽伏在桌上看医学书,老鸽帮阿C看过脸色把过脉后,定义为劳累过度。
“我不可能这么弱。”她坐在床沿回。
D不在,他门内有事,将她带到这后就先走了,老鸽坐回桌前准备将这情况记录进案:“你背部有伤,差点伤及椎骨,还不严重?”
阿C似听非听,穿外套起身时对老鸽说:“别记下来。”
“不记的话,A短期内让你出任务,你无可推脱。”
老鸽低着头仍在写,阿C便走到他桌旁抬手抽笔,按桌看他:“我说了,别记。”
笔扔到一边,老鸽无奈。
一路回房间,背部越来越痛,她轻按着慢走,终于到房门口时,D来了。
他刚处理完事情,也从老鸽那边听说情况了,一到她身侧就按了下她的背试伤,她虽疼却没显露,只是皱眉推他,他说:“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他没说出来,但是她隐隐知道了。
那凌晨两点开始的几次里,她都被他弄得哭了,当时醉深没有察觉,早上看眼睛有点红才回想起。
他也以为只是情绪问题,没想到是被痛的。
越想心内越凉,她背对他低头开门:“看我哭你满意了。”
但就在要进门时右臂被轻拉,她被反转过身,脚步不稳,背要靠墙时又被他及时地揽腰,后颈也被扶住,然后忽地就被他亲。
她措手不及,只碰到他斜斜的下巴,轻一阵浅一阵的蜻蜓点水之后他吻了进去,她只好接受,慢慢与他变成厮吻,再慢慢变成长吻,他好像就要趁着她体虚的时候把她吃得彻底。
因为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乖,这么毫无反抗过。
长廊寂静到只听到两人的呼吸,他身上的气息绕满心间,这仿佛是个要不尽的吻,她低头要结束时又被他亲得仰头继续,后背与脖颈都被他护得很周全,同时也锢得她无处可退,又缠又绵无法停住。
终于到她将他嘴捂住,微喘气,唇色微白,说:“过几天。”
纷长的刘海搭着睫毛,随着看他时的眼眸而颤动,他眯起眼,刚放松,她就很快后退并反身进房。
砰!利落地将他隔在门外,她靠门坐下,手背抵着嘴,虽疲惫,但心跳清楚,微快。
那天晚上,她去看了芬姨。
爱蜜莉对芬姨真的很差,将她关在潮湿监营一个空间极窄的铁笼里,手脚都用铁索拷着,身上伤痕累累,往日神采都不复存在。
阿C在铁笼边盘腿坐下,并没想扰她,但芬姨早就敏感,一点点细微动静就引她抬头看过来,发出铁索沥沥的响声。
“晚上好。”阿C说。
“你有两个月没来过了……”芬姨嗓音干涩,但转音之间还是有那份厉害女人的韵味,发丝散乱,也到底没掩住她美丽的眼角。
“是的,我两个月没有失眠过了。”
“那么,你今天又杀了谁?”
“没有,不是因为杀戮。”
“……”芬姨静默了会儿,头靠墙,叹息,“这也是件好事……”
“你为什么要活下来?”阿C慢慢问,“有牵挂的人?”
说到这个问题,芬姨扯着干燥的嘴角苦笑:“怎么,你有了牵挂的人?”
“我觉得没有,只不过,我现在好像有点怕死了。”
“这不像你啊,C。”
“我对一个人承诺了过几天的事,但是我不知道,过几天我还在不在。”
芬姨移目向她,正色:“如果你有了这份心理,赶紧收起来,否则被组内任何一个人察觉都可能至你于死地。”
听完这句话,阿C在手间转着糖盒,回看着芬姨,那眼眸虽淡却清,说:“爱蜜莉,就是抓住了你有牵挂之人这个把柄才把你败的吧。”
“阿 C,”芬姨把住铁柱,字字强调,“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不能重蹈我覆辙。”
“芬姨,我跟你不一样,”她回避前句,拍膝起身,“我比你强。”
所以,她承受得起牵挂之人。
第48章 你到此为止
两天后,晚餐时间。
古堡别墅外雷雨交加,吊灯之光柔亮,A正用餐,他将生鱼片蘸满芥末,入口,一股辛辣使他点头,说:“劲。”
然后将自己蘸好的另一片生鱼放进阿C盘中,阿C端酒喝着随口说谢。
“下一次任务,让你的门徒做。”A的话题来得随意又突然,饮了一大口葡萄酒如此说。
阿C听进去,轻晃着酒杯在脸边,将生鱼片吃进嘴里,头也不抬地说:“她们没准备好。”
“你有背伤,做不上任务。”
她这会儿才放下刀叉,砰当一声引其余代号者都看来,嘴里的鱼片慢咽着,她看A:“老鸽告诉的?”
“不管谁告诉我,你瞒着就是大忌,现在起禁出岛一月,任务都由你的门徒来做,直到养好伤为止。”A头也不侧地说完,将第二块蘸好的生鱼片放进阿C盘中。
她只好再重新提起刀叉,并向对面的D看,他略有深意地对上一眼,再喝一口朗姆,摆明着赞成A那边。
晚餐结束后阿C到了老鸽那边,进工作室却没人,她推开工作室后门到露台上俯瞰半岛,远远沿岸一处隐约有手电筒亮光,老鸽果然是带着小鸽在岸口捕鱼。
雨停,湿气浓重,她迎着晚风一路到那边,小鸽蹲坐着在做鱼饵,循声望了一眼正步来的阿C,转头唤老鸽。
老鸽回头看时,她已经站在小鸽身侧了,说:“我要看你的访客记录。”
老鸽沉默半响,回:“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访客记录在组内的严密性。”
“我知道,可是我被阴了,是在你这边出的疏漏。”
老鸽不回话,帮小鸽做好鱼饵后给他,让他到岸口玩去。
阿C则目视着小鸽下蹲到老鸽身边,凉凉的海湿气卷在周身,她说:“你要是愿意帮我,我也必会还你,小鸽挺惹我喜欢的。”
老鸽听到这句话,侧看她一眼。
她继续说:“无论你在组内地位如何变迁,小鸽都会是我第一个保的人。”
老鸽没回话,但交易仿佛就这样在傍晚海风里达成了。
他从袋中拿出小钥匙:“在第二个抽屉里。”
“谢谢,”她撑身起来,走了两步后又停顿,“对了。”
老鸽与小鸽都回头望她。
她将黑色糖果盒丢给他们:“帮我置入一种新的武器,催眠针。”
“催眠针?”小鸽走过来捡起糖果盒,老练地回她,“哪种程度?”
“你看过名侦探柯南吗?”阿C逗他。
小鸽站起来:“名侦探柯南是什么东西?”
“动画片。”
“我没有看过。”
阿C笑了笑:“程度就让那个人看上去像暂时死了一样。”
“针尖注入神经毒素怎么样?”
“可以,不要剧毒。”
“好的。”
回到老鸽工作室,她开抽屉拿出访客记录本。
老鸽对记录本的放置很严密,组内任何人的伤处都在这被记录得一清二楚,信息一旦流出就相当于把各人的弱点暴露于有心人之前,所以,这记录本在组内一直是极为严密的文件。
当时应她要求,老鸽是没有将自己的背伤写上去,既然这样,消息应该是从其他渠道被人知晓的,而回想前日老鸽曾嘱咐小鸽拿缓解背伤的膏药来自己房间,那么……
翻到前日小鸽送药的那个时间点,一行目测下来,最后,食指停在前日傍晚因脸伤而见过老鸽的“官绿”二字上。
啪一声,她合上记录本,起身出工作室。
训练厅铁门上升,训官们立正问候,青色背心的姑娘们循声看去,阿C戴着手套走进来,顺手从训官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一路走来时直点名:“官绿。”
蔡珠一怔,跟着其余的姑娘一起回身望官绿,官绿眼眸清淡,放下手中重物,拍着掌心慢慢走上去。
阿C浅看她一眼,匕首抛起直让官绿接住,让姑娘们后退出一个圈,随后抚着后颈顺展筋骨,向她勾手:“打一场。”
官绿握起匕首,迟疑望她。
阿C指自己脸:“来啊,丑八怪。”
这句话猛地就激怒了压抑已久的官绿,恨意从眼中爆发,她手里力道一紧,快步向阿C冲去!
而阿C轻轻一侧便折过她,官绿反应极快,匕首瞬时反手从右边划过,嘶一下空气摩擦,刀尖划过阿C发上。
而也正是过于着重手部,无防备的腰后被阿C抬膝一顶,官绿整个人向前冲摔好几步,回想刚才阿C始终将手背在身后放弃攻击机会,如此轻视自己让人难以忍受,转身再次踢去!
可力道十足的踹力又被阿C单脚顺过,并硬逼得她一字开,然后猛一下被阿C反踢在肩口!
“继续。”酸痛中,阿C站她面前云淡风轻地说。
官绿撑身起来又向她攻去,这次全用手,招式都是极其标准而猛烈的,她却以守为攻,将官绿的力道收为己用,再猛将她至于败处,全程都背着手,攻守自如,轻盈迅速,看得门徒目瞪口呆。
这就是阿C的实力,从没在她们面前展示过的……阿C的实力!
“给过你机会报仇了,”终于到官绿筋疲力尽,阿C与她叠肩之时伸手把住她的手腕,狠落一句,“我让够了。”
话音完,官绿还没来得及露出慌措神色,肩部便随着手腕上的一处力道巨疼,整个右手被阿C一扭后嘎啦脆响,她难以忍受地跪摔到地上,再砰地仰面躺倒!
门徒嘘声四起,蔡珠惊目捂嘴,官绿疼得脸色惨白,阿C则慢悠地蹲下,拭去她额上的汗:“有时候我管不住一个人,我就会选择废了那个人。”
完毕,站起身,她摘下手套扔到官绿脑袋旁:“手都成这样了,即使任务不再被我独占,你也是分不到一杯羹了吧?对不起啊,我就是喜欢做一些把人扼杀在摇篮里的事。”
官绿咬牙听着,待到意识过来,她大脑嗡地一片响。
第49章 警铃大作
雨下了十天。
在这样潮湿的空气里,背更是不舒服地厉害,阿C扶着腰去关露台门防止雨打进,房门这时敲响。
有节奏又礼貌的叩门声一听就知道是谁,她说进来,小鸽就拿着药膏推门而进。
他将东西放在桌上就准备走,她则坐到床沿让他等会儿。
小鸽回头看,她将长发都顺到肩的一边,解着衣扣背对他:“门关上,过来。”
小鸽双眼一眨,噔噔噔地走过来,阿C将衣服褪到腰部,拍了拍肩:“帮我按几下。”
“你的背还在疼?”
“恩。”
“不可能,我养父的药很厉害,你应该要好了才对。”
阿C听着,低眉无声响,过了会儿,她说:“你先帮我按。”
小鸽会很多东西,疗伤按摩也学过,小小的手腕力道却足,一下下按在她的背部,筋骨才略微地舒服。
按了不知有多久,她都快要睡着,忽地背部感到不同于小鸽的力道,大一倍的掌心在她肌肤上摩挲不停,她猛反应地扯过被单回身看!
是Evan。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看着自己的掌心,又看她,满眼占了便宜的得意光芒,啧啧叹:“好滑。”
小鸽早就被他拦在床尾,她将Evan再要伸过来的手狠狠拍掉:“滚呐。”
可没想到Evan反抓她手,一个收力将她从腰抱紧,缠住她后颈闻着说:“我好喜欢你这个味道。”
“不要在我这边发神经!”她一手要顾遮在胸口的被单,一手推他,反被他扣得紧。
再次被抱紧怀里后,他贴着她脸低喃:“你也知道我想要你很久了……”
说着就从她腰后开始扯被单,她赏了他一巴掌,他不在意,甚至更来兴趣,紧紧相缠并开始亲她脖颈:“你都给D了,再给我也无妨,反正组里的男人女人轮来轮去就那么几个!”
“你不可以这样!”小鸽过来说,却被Evan踢了一脚!阿C这时候才察觉他来真的,抓他手,用力一反!
Evan疼得倒吸气,这会儿门口传来动静,白毛狐狸从虚掩的门口窜进来,阿C皱眉一松手,同时爱蜜莉走了进来。
爱蜜莉本随着狐狸而来,却没想到在房间内看到甩手痛吸气的Evan与裹床单的阿C,这一场好戏让她歪下脑袋,冷色着哼笑点头:“我打扰了,恩?!”
“把你的疯子带走。”阿C推了Evan一把,这却更加激怒了爱蜜莉,她直接踢碎沙发脚旁的一瓶酒,捏起碎片向阿C快步走。
Evan最爱这等场面,闪身就把场地空给她们俩,阿C烦得彻底,在爱蜜莉猛将碎玻璃片划来时没耐心地别头躲过,再划来还是后退,不想跟她打。
“小贱人给我过来!”爱蜜莉大喊
她完全不理会,可转身要走时却被爱蜜莉拽住后背床单,这一记猛力戳到她痛处,身体一软手臂前撑住床头柜,长发零落垂下,一口气喘出来。
嘶拉一声!是床单被玻璃片划破的声音,爱蜜莉摆明要她难堪,Evan大大吹了声口哨,一眼不眨地盯向她微凉的后背。
而不差一秒,胸口一紧,原本松散快落下的床单被人从后提住,接着整个人自腰部被揽进熟悉怀中,这样一来挡了后背的空落,也实实稳稳地被保护。
爱蜜莉再要向前时被D的枪口抵在额心,她怒气未消,胸口起伏着猛瞪他,而他就这么来了,并且就这么帮着C了,两方气焰明显,他提枪指她的时候顺便上了膛,低言:“出去。”
Evan这时识相,过来搭住爱蜜莉肩膀拍掌调和:“别玩真的啊……”
……
叮叮叮叮??就在此刻,古堡别墅内警铃大作。
刺耳铃声旋绕,阿C一敛神,爱蜜莉被Evan拉着缓步后退,阿D则闻声静默。
这警铃,极少听到,是训练厅铁门大开放出所有门徒的讯号。
第50章 卷土重来
长廊内她披衣走得极快,碎雨打上高大玻璃,强烈的塔灯光束辗转过她周身,一路到主厅的路上无人敢拦,伴着别墅外隐约可听的门徒互相叨骂之声,她哗一记推开书房大门。
浅铜色灯光柔和安详,暖气里溢着淡淡书香,A独坐于最高位上,换了毛织衣,戴着金边老花镜,单手握着书,翻一页,行行细看,B叔在旁沏茶。
“为什么放门徒?”
A抬目眯她一眼,又注意回书中:“一个小比赛。”
“什么比赛。”她始终不进书房,背后塔灯从倾盆大雨间转过。
“L进岛了,”B叔沏完茶后,将双手背于腰后,“谁先处死L,谁得L位。”
这个字母让阿C放于袋中的双手缓缓拿出:“不是说她有用吗?”
“就是这个用处。”
她转身正要走,A力度适中地讲一句:“比赛是门徒的,做大佬的就别去凑热闹。”
回过头时他仍低目看书,阿C眸中有光,轻落一句:“我等她很久了。”
随后果断地走,立刻身边就有阻挡的训官,她双手同用将人放倒,麻利到不带任何犹豫!
夜雨潮湿。
岛内旧枪支储藏库,女人抚肩口伤处走得跌撞,脸上妆容凄淡,发丝也乱得如同几日未打理,一步一个跌宕,时不时回看周身细听动静。
砰一声,用肘撞开旧日仓库门,从抽屉中翻倒好久终于找到一把枪跟若干子弹,刚起身,却听见了慢悠走来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伴着雨声那么笃定,她疲累喘息,抖着手迅速换进弹夹,而刚出门,就跟廊中的人双目相对。
似乎命定,第一个找到她的人总会是阿C,阿C抬目看她时满眼的冰冷无情,手上血牙套佩戴完毕,舒展,握紧拳,发出压抑已久的咯噔怒响。
“不公平,”L边后退边喘说,“A禁了我一个月,你现在杀我,是趁人之危!”
“你杀她的时候她还躺在病床上输氧!”阿C疾步向她走,L立刻举枪,但砰砰两击都被阿C侧身撇过,那向自己走来的脚步越快越不止,L想要发出第三颗子弹时被她猛一记掰住枪口,朝上猛一发响,随后枪被甩到一旁!
嘶!血牙在脸上划出四条血痕,L捂脸扶住栏杆,折腰躲过阿C又一攻击,腰抵栏杆,抬脚以靴挡住阿C血牙,嘶一下!血牙又将她靴皮划破!
层层赶尽杀绝!两方峙力之间,L闪身使阿C撞到栏杆,背部受到的力让阿C轻皱眉。
“你的背……”L立刻察觉,咻一记操棍之时猛向她的背划去!
棍子被阿C单手挡住,她后扶住栏杆直接以脚力应战,L被她猛踢到地上,欲起时又被她从脖颈处压制,后脑砰地撞到地上,干咳间已被她快速地用血牙尖对准!
“让她致命的根本不是我!”L嘶喊。
“那也要死!”
“她的死是一场谋杀,整个组都参与了!”
“那你要第一个死!”
“你更逃不了干系!”紧紧攥住抵喉的血牙,L在生死线中瞪着她大喊,“我死了也只不过是你的替罪羔羊!!”
啪!阿C直接甩了她一掌!
这一掌将L打得嘴角出血,她哼哼冷笑:“看你那声嘶力竭的样!你又清明得到哪去,你连她的男人都抢!”
这一句使阿C怔神,而这致命的一恍惚使L迅速反击,她用膝顶在阿C背上,趁她剧痛之时又反身将她压到地上,从靴内抽出小刀:“去死吧!”
砰!
这一发回绕整个仓库的枪响,发出在侧身五米之外,L随声双目睁圆,她的刀子还举在半空,阿C看着她的发在眼前划出最后弧线,随后噗一下,这消磨了锐利的女人重重倒到她身上,弄她轻咳一声。
仓库顶端雨声震耳,铁锈味浓郁扑鼻,死寂死寂的空气里,右手缠石膏,左手用枪的官绿静静站立,手腕因初杀人的紧张而微抖,心口呼吸起伏,额上汗湿紧粘刘海,阿C疲累地撑身向她看,而她在对上阿C视线后,慢放下枪,深呼吸一口。
再睁眼之时,瞳色渐渐……灰黑有力。
第51章 刺激浪漫
一年半前
二楼廊口铁网边,穿军式大衣的女生坐在复古沙发上,双脚搁于桌沿,撑下巴,一眼不眨地看楼下的训练场,细细碎碎的光落在细白的额上,唇角微抿,睫毛一叠一叠,浸透青柠之味。
“看什么?”她走过去,拉椅屈膝坐下。
关青柠不说话,阿C就顺她视线看去,繁杂训练场内,男生的背影好看得厉害,他在弄枪,偶尔一侧头跟训官说话,那俊挺的五官与漫不经心的帅气调子让人难以自拔。
“他是D,叫林以祖。”青柠对她说。
一个代号,一个名字,从关青柠的嘴里念出来却透了酸酸的甜意,没有多说什么,心思已看得彻底。
楼下他放枪擦手向一边走,关青柠便起身朝二楼阶梯奔去,她也慢跟到后面,一直到阶梯转口,青柠扶住铁网止步,她也停在身后的细碎光影中。
林以祖正走上来,一步一步低头摘着手套,身板越近越耐看,经过青柠,经过她,手臂与她不经意地轻轻摩擦。
她吊儿郎当地回头,他也居高地向她看一眼,擦肩而过的脚步未停,视线短暂交集后他继续向上走,她环臂靠住铁网。
“他跟我姐姐一样,名字里有个祖,所以我喜欢他。”
下面,青柠的嗓音带着跳跃的音符掠过耳边,她点了点头:“我注意过他,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我也注意过他,他不会去看比他弱的人,我站在他面前三次了,他从来不注意我,”青柠背手而说,在阶梯上走着,军式大衣摆来摆去,黑色军靴在地上磨了一磨,停住,笑,“他好有原则哦。”
晚上的训练厅很安静,灯光闷亮,阿C一直等到一个小时过去,林以祖才慢悠悠过来。
灯光落在他一路走来的肩上,口中嚼着糖,下巴闲趣地一动一动,那脸净帅得叫人迷醉。
她从主席台上几步走下,他则柱枪而站,睨眼打量她。
“我听说你的枪法很厉害,”她拍抚着掌心,说,“我想跟你比一比。”
他笑了下:“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我想跟你比一比,”阿C缓步绕他走,只重复后半句,并补充说,“我的师傅叫关青柠,你要是输了,你就是她的千分之一,你要是赢了,你可以找她说法,我就随你处置。”
就那么,那么停顿了两三秒的时光,他点头说:“怎么比?”
训练厅直通的大门外几百米隐见两个靶子,她指着那儿:“海风,八百米的靶子,发三颗子弹,中靶者赢。”
起发点在室内,靶子却在室外,夜里海风很强,对已经无法掌握风动的狙击手来说更是难上加难,但他只侧头眯看了一眼,比赛就这么定下。
三分钟的准备,半分钟的瞄准,两人并排而站,以眼力观测,耳听风动,枪口稳对前方。
寂静。
寂静。
……
……
……
砰!砰!砰!
两方枪响几乎在同一时刻发出,阿C摆下枪后看他一眼,那眼里已有确凿胜券,他还没有声响,只歪了下脑袋叫她跟去看靶子。
海风凉,两个靶心都被穿空,虽都有稍许的偏,但他的最后一发比她偏得要厉害一些,她指着,说:“我尚且都赢你这地步了,我师傅更厉害,你只是她的一个小指头。”
他的黑发被海风吹得有些凌,带着还剩余的兴意敲了敲靶子:“我以为由A那边亲自受训的你多厉害,你瞄靶的时候是最弱的时候。”
她听着这话,留心地再看靶,看得很细很细,直到站于靶前,才终于发现,当时所穿过靶心的……不止三颗子弹。
“你连我发了四颗子弹都没听出来。”他把话在她耳边说完,压着隐隐的傲气,让她看他时的脸色顿时暗下来。
靶心确实是四颗子弹穿过的痕迹,而他所偏的也是第四颗子弹,前三颗皆是精确到没有丝毫误差。
“你输了,你也没有什么师傅,关青柠是你的朋友,你的目的无非想让我见她,别以为我对你一无所知。”这些话皆是他到她耳旁一字一字以居高者的姿态甩出来,她的视线还紧紧放在靶子上,却突被捏住脸。
随着一句“但我比较喜欢你”,被迫转向他后就被他亲,那么莫名其妙,心口整个一悬后痒得要命,她条件反射地要推他,可是嘴巴离不开,整个后脑都被扣住了,他侵入得很快,紧紧捏着她脸,那样征服性的吻在两人之间就像一场命搏,她打他的手被压下去,她推他的力气被反制住,她咬他却被他反咬,痛了之后再亲,再吻,直到力气都用光,直到心理都降服,直到舌头都酸麻,她从闹到静,再从静到顺,最后从顺到乖,到自觉地与他续吻,到主动地揽上他的脖子,海风吹发,醉入人心。
那一个吻很长很长,是她的第一次,这个吻之后所做的一切事,也全是她的第一次。
心口从没有那样痒到极致的感觉,这感觉在她的房间延续了一个晚上,整块意识都快酥进去了,以至于到了关青柠照例喊她起床的时间,她都没有发觉。
关青柠有她房门的钥匙,就算是锁了门对她也毫无阻碍,那天早上她咯噔一声开门而进,正要说话,却将一切都噎在喉口。
那时候,林以祖还没走,他还靠在她床头,从后抱着她,一手用被子掩着她的上身,一手抬着她的下巴亲她,她早已半睡半醒,颈上肩上及胸口都是旖旎了一晚留下的痕迹,
青柠的关门才吵醒她,顺着地上遗落的房门钥匙猛意识过来时,心口彻凉。
中午,阿C在岸口找到她。
她坐在海水漫过的大石块上,没穿鞋,双脚冻得通红,阿C到她身边坐下来,海风吹得两个人的长发都很迷凌。
青柠没有怎么样,她只是眼睛有点红了而已,然后看着阿C,一哽一笑着说:“好巧噢,我最喜欢的两个人在一起了。”
“他对我没有感情的。”
“那你要让他对你有感情,”青柠看着海面,继续涩笑说,“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样子,我觉得好美。”
阿C看她:“我不理他了好不好?”
青柠摇头。
“那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她的难受终于从哽音里溢出来,“是我错了你就骂我打我啊。”
“我真的没有怪你!”青柠这时又哭又笑,拍她手,“我高兴都来不及好不好!”
凉凉的海风拂脸,她不断地说,她连高兴都来不及。
第52章 新手L
L被枪杀的第二个晚上,官绿的上位仪式在别墅大厅内举行。
主训练厅气氛肃静,两边道上代号者召集,或站或坐的等候中阴冷难消。
灯光打下,A坐于主席位上,而阿C坐在他右侧的副席位上,她叠腿,斜撑着肘,指上一圈一圈地晃着用铁丝穿起的子弹,淡薄到看也不看下面一眼。
官绿由B叔带进,她瞳色幽黑,步步走来时安静地向二楼仰望了一眼。
铁网内端,D的侧身略隐略现。
他总是充耳不闻于组内的喧嚣,只自顾一遍一遍地在圆桌上排列枪组件,脚边有猎豹走动,是的,是猎豹,他的宠物,虽被铁索系着,但隔着铁网向官绿如炬一瞥时,那兽息俊傲如他般令人生畏。
官绿之后低头颔首,只是被石膏打起的右手实在显眼,代号者们深询的目光渐渐眯向阿C,却在半路被A的伟岸身影打住,瑟瑟缩了回去。
A是向着阿C的,至少现在,除了D,没人能撼动她第二把交椅的地位。
B叔端来茶,示意官绿送上去。
岛上从没有过上位的门徒与大佬同存组内的情况,这奉茶谢师的步骤是首创,官绿左手端过,走上阶梯。
先是俯身将茶给了A,再慢步移向阿C,阿C原本侧看着别处,直到身前被官绿身影覆盖,才慢悠转头看她,撑着肘,那眼神略带深意,接过茶,浅喝一口后敷衍地交回到官绿手中。
交接过程中茶杯与碟相碰,官绿左手差点拿不住,发出叮当脆响。
阿C接着起身,将指上一直绕着的铁丝收起,向官绿勾了勾手。
官绿看她,她说:“小礼物。”
接着,不等反应,便将串着子弹头的铁丝挂到官绿脖子上:“这是你杀的第一个人。”
这句话力量十足,贴在胸口肌肤的子弹头一下子冰凉彻底,仿佛还弥散着血腥的味道,猛镇压住她,让她差点喘不过气。
接着阿C笑了,似野似顽劣,转头向A示意了下后就折身走过官绿,那擦肩之余犹存老大的气场。
仪式在那之后怎样阿C没管,沿岸的风很冷,海水漫过靴底,她到了那儿后就一直独身站着,任黑发长扬,默声看着海平面,不说话,不动作。
……
——“她的死是一场谋杀,整个组都参与了!”
……
——“你更逃不了干系!我死了也只不过是你的替罪羔羊!!”
……
——“看你那声嘶力竭的样!你又清明得到哪去,你连她的男人都抢!”
……
——“你连她的男人都抢!!”
……
话语刺裂到她眉头微蹙,这时身侧隐约有一道绿色幽光紧盯,她循这道冷光看去,看到了黑苍。
Evan的狼。
如每次见她那样,黑灰的毛发竖起,眸光阴冷,前爪紧紧钉在沙地上,整个身姿蠢蠢欲动。
应该是被Evan放出来的,脖子上也没栓铁链,她与它相视的过程里,谁也不移目,她神色渐冷,它也按兵不动。
“畜牲。”她淡讥。
它好像听得懂,身姿压出一副欲战的准备,阿C就干脆转向它,从靴间抽出小刀,嘶一记在手心划出口子。
血味漏进海风,以极快的秒速刺激到数十米之外的黑苍,它匍匐龇牙,她腰后握刀,朝它低念:“过来啊畜牲。”
黑苍猛就向她冲,眼眸间早已是抑制不住的嗜血之意!而她静静站立原处,随着它越来越近的凶喘毫无退步——
噗!
反击发生在黑苍离她还剩半米的时候,不是她自己,而是D,他来得很准,直接挡到她面前用臂甩开了跃到半空的狼,黑苍直被击得摔滚到侧五米的沙岸上,随着一声豹吼,D脚边的猎豹徘徊盯看,两兽对战,镇得黑苍霎时不敢前进。
紧接着他的气焰转到阿C身上:“你在干嘛。”
她要收手却被他握住手腕,她心情不爽,到后来直接甩了手:“喂狼啊,看不懂啊?”
他眯看着她转身时的脸色:“你发什么脾气。”
她没回答,把他丢到后面,握紧流血的手心一声不吭地朝大别墅的方向走去。
第53章 你最可爱
回去的廊间清冷,她在拐弯口恰好碰到小鸽,小鸽正要拿改置好的糖盒给她,她没有接,拍着小鸽的脑袋说:“放我房间去。”
一路到老鸽工作室,推门而进,老鸽正埋头于实验器材中制药,听到阿C进门的声音才抬目瞅一眼。
她后脚将门踢上,自己拿纱布缠上手心伤处,弄好后到老鸽办公桌旁撑身坐上,继而摆着单腿,静静与他对视。
仿佛在比耐心,她不说话,老鸽也不问,只相看三秒,就继续埋头于制药进程中。
“小鸽在我房间。”她开口。
话语清淡不着任何重点,短短六个字,却让老鸽重新放下手中试管盯向她。
她从桌上的点心碟里拿块松饼咬一口,继续说:“做交易就要讲究诚信,我都保了小鸽一生,你怎么可以小气?”
“怎么回事?”
咬了一口的松饼因为味道不佳而丢回碟内,阿C拍拍掌心:“我的背。”
“你的背会好的。”
“事实是我的背远比一开始的情况严重了。”
老鸽静不改色:“会好的。”
阿C也面无改色地看他,直到唇角抿起一丝淡薄的笑,下桌临走时说:“小鸽今晚留宿我那儿吧。”
“阿C。”
老鸽喊住她,她将双手放进衣袋,慢悠地回过身。
他的粗糙干燥的手指在桌上一点一点,迟疑看看她,又看看药,最后,抽开手边的抽屉从里拿出一盒药膏。
“如果你觉得确实没有改善的话,试试这个。”
阿C走上去接过,老鸽的嘴巴抿得很紧,摆明了不想透露任何事情,她也没追根问什么,只笑:“既然小鸽比较恋床,那就下次吧。”
晚饭时间,别墅灯火通明。
L的空位上终于坐了人。
官绿虽显得有点拘谨,但那份冷静保持地很自然,尤其是A提问的时候,她对答如流,沉稳间颇有阿C的味道。
“果然是你的门徒。”爱蜜莉细语中笑带讽,古铜灯柔和,刀叉轻碰。
阿C的手心缠着纱布,扶额用餐理都不理她,但是Evan又多话,手肘搭着椅背,乐哉地向官绿提:“知道你的前任是怎么被赶出去的吗?”
“在门徒期间,我们不谈论C姐。”官绿低头回答。
看来是对Evan还存在芥蒂,表面倒没显露。
“她是在我们做合作任务时,被你C姐阴了一枪,那发子弹,噗!”Evan用手作枪指住自己左肩,“直接打穿了她这儿!”
阿C始终不理人,爱蜜莉低低笑:“你们C姐就是爱这么没事找事,真可爱。”
“这里边最可爱的可不是我。”这时她才回话,这话头虽没任何杀伤词,但配着语调,让爱蜜莉的神色暗了暗。
Evan笑得来劲,代号者们椅脚擦动,D这时候才到,他从餐厅门进来,一路经过长桌,走过官绿背后,没听到之前的话题,Evan正要说,被他一句清淡的“没兴趣”给打了回去。
Evan啧啧摇头:“看来今天菜式很丰富。”
“没错,”爱蜜莉冷笑一声,“假如你知道是谁揍了黑苍后这顿饭就更丰富了。”
Evan这时的嬉皮神色收起,几乎不假思索就后仰椅子盯向阿C:“你今天又把黑苍揍了?!”
D慢悠吹了声口哨,Evan被引得向他看去,低咒一声“Shit”后拍桌起身,而就在同一时刻转玩已久的叉子从阿C手中咻地飞向爱蜜莉,那是一种镖的速度,直击碎爱蜜莉手边的碟子后终于也惹恼了她,她砰地擦椅起身,阿C继续在手中转着餐刀,暗眼相看之间爱蜜莉终究败下阵,而Evan的动作也突被官绿的一句提问打断。
“什么是合作任务?”虽问得不动声色,但那么恰好掐在了一触即发的交火点上。
代号者中无人回答,A从刚才就一直对火爆局面视而不见,官绿静坐好久才听到从主席位那儿传来的回答,看过去,是B叔。
“合作任务是由前辈带经验不足的新人或门徒共同完成的任务,”B叔站于A的椅后,为他斟酒,字字稳妥,“它既是休闲活动,也是考核。”
“你由D带。”A突冒话,这句话令官绿心上一跳,也让阿C轻慢抬目。
席上宁静,Evan憋气地坐下,D一开始没应和,他撑肘于扶手,淡悠地看向阿C,可十秒钟都没反应。
“可以。”他这才字字颇深地回。
当一声,话音落时,A将刀叉放下,边用白巾擦手边起身,顺带对阿C说:“餐后来书房见我。”
第54章 狮在身后
餐后,书房宁静。
阿C的糖盒在手心转,她坐在A书桌前的转椅上,摇来晃去,一直等,等A说话。
书房内无人,A从一开始就在看书,看完一本,又拿起另一本牛皮封面的书,戴上老花镜,翻页,并终于开口:“你今天,又试图去杀黑苍了。”
她撑肘笑:“又被你知道了。”
“除非Evan不要它,你才能随意处置它。”A这句话是对她的行为下了禁令,她不应和,指尖慢悠地敲击膝头。
“它毕竟是只畜牲,不要跟一只畜牲计较。”
“我已经不跟人计较了,为什么一只畜牲你也要护着。”
A看她一眼,她不回避,颇有深意地相视。
“背怎么样?”忽地,他转问。
“老样子,”她将手搭到桌沿,“总会好的。”
A点了点头继续看书,随后书房渐入安宁,她就一直坐着,指尖点着膝盖,相互沉默的气场中话题慢慢酝酿。
“如果我的背好了,”终于是她先开口,糖盒在手心转了一下,“我要官绿。”
“你的背好了的话,是你的终究是你的。”
“说定了。”她起身离座。
官绿的手伤在半个月后好得差不多了,老鸽受A的吩咐替她悉心料理,猛药加上精湛医术使她恢复得很稳。?
而她的处女任务也定在一星期后的西班牙富豪酒会上,她的目标是一名从岛上越狱的在逃囚犯,与她一起接下此任务的还有F门与E门的两名顶尖门徒,她由D带,另两名门徒分别由Evan与爱蜜莉监场,谁先得手,谁赢。
富豪酒会余兴节目中的舞娘之一是囚犯的情妇,任务当天囚犯会现身酒会,官绿要做的就是选择最佳埋伏地,认出囚犯,第一时间击毙囚犯,然后迅速撤离。
合作任务不止她一份,另几个组组成的合作团体也紧锣密鼓上架,连IT与老鸽都分别有学徒要领,算算时间也是离上位PK赛越来越近的缘故,新一轮厮杀的来临不远了……
砰!稍游离的心思被手枪丢到桌上的响声打扰,官绿一侧头就正好看到过来的D,今天是训练第一天,二楼铁网叠出的细碎光影覆过他的肩头与俊默下巴,他没看她,却出乎她意料地揭穿了一句:“出神?”
官绿心跳加快,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就又跳到另一个话题,手指噔噔点了下桌上的酒会结构图:“看过没有?”
就好像那句揭穿只是顺口说而已,官绿立刻答:“背出来了。”
“不错。”他几乎不拖泥带水,向官绿招手靠到铁网边后拿出一块硬币来。
楼下厅中是众多正散训的门徒,人头杂乱,官绿不解地看他,他将手枪丢到官绿手上,两指夹硬币说:“打它。”
话音一落就将硬币抛出了铁网口,官绿一惊,迅速瞄准扣板之时又忽意识过来而极快地止住自己,硬币掉到了一个门徒的脖子上,那门徒警惕地抬头望一眼,恰好看到官绿拿枪口对准自己,猛一慌措,立即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盯她。
官绿立刻收枪,惊魂未定地呼吸一口。
“你没听清我的命令。”阿D睨看别处淡淡说。
“它的速度快了一点,会误打到人。”
“你的速度比它更快就不会。”
官绿听此,只好深呼吸一口:“再来一次!”
又是话音落的同时D丢了硬币,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官绿迅速盯准那硬币,速度争逐中却还是败北,子弹不忍出膛。^
“你那时的环境会比现在严峻地多。”D的口吻始终很淡,官绿咬唇,手上握枪,手心出汗,全身筋骨极度紧张,却忽地擦碰到他的肩膀。
她一怔,听到他说:“别浮躁。”
然后他丢了第三颗硬币,这让她毫无准备,可是随着砰一声耳边有子弹擦过的燥热感,硬币在半空被击穿,楼下大厅的门徒猛一惊栗,而官绿迅速回身,看到单手持枪嚼糖的阿C。
“这声枪响告诉你,”她轻笑着看官绿,“只顾前面的鹿,迟早被后面的狮子咬到屁股。”
“别乱认师傅。”D头也不回的一句却将阿C的强势都打了回去,他好像根本不想搭理她,官绿瞳色渐静,阿C晃枪呵笑一声,坐到桌旁的复古沙发上。
桌上有酒会的资料,D继续要官绿练习,而阿C拿资料来翻看。
咔地一声——两三张照片从资料页内掉到地上,一张是囚犯,另几张则是需要特别注意的干扰性人物,意料之外地翻到关祖蓝那张,她看了看,随后将照片放回资料页。
看来只要跟AZ有关的蛛丝马迹都能看到关祖蓝的踪影,她笑着拍膝起身,确凿地说一句:“我也去。”
第55章 情迷西班牙
五天之后,西班牙到达。
华灯初上,酒会繁华。
以广场为中心的会场内保安走动,居右的大古堡四楼,窗帘一角被撩拨开,狙击枪枪口暗隐,官绿紧紧对焦二楼酒会现场,呼吸平稳。
“我们打个赌,”一心一意之时耳边无线电突传来Evan戏谑的嗓音,他在另一个方位不知对谁说,“谁的弹子最晚出膛,谁就回去跟C提西班牙。”
“那会刺激死她的,”爱蜜莉细细娇哑的嗓音也从无线电其他一端得意地回应,“A可是死活没让她来。”
“D?”爱蜜莉这边算答应了,Evan喊阿D。
官绿侧头看,窗的另一边他单肩靠着枪漫不经心地嚼糖,囚犯离他估算的出现时间还差十分钟,所以他现在悠哉地很,日光隐隐从帘边透出一条亮,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异常好看。
“Ok。”他随便应。
“我好喜欢这个赌,为什么不是赢了的人跟她提西班牙。”爱蜜莉打趣,Evan呵呵地笑,“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跟宝贝你一样爱招惹她。”
“这样啊,我已经忍不住要猜她会用什么来回击胆敢招惹她的人。”
“一轮子弹崩到你脾胆开花如何?”突如其来的第四方嗓音侵入无线电,电波兹响刺痛耳膜,爱蜜莉那端霎时压了呼吸,而官绿立刻微诧地转头望向D,D也听到了,一手摁住无线电一手拨开窗帘一角向外眯看:“C。”
“我说要来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我的直升机燃料了,放心,不抢你们的任务,我有自己的游戏。”
“A果然宠你。”爱蜜莉很快缓过来讥讽。
“你在哪里?”D问。
“你找啊。”她回。
就在此刻酒会余兴节目到*,洒了酒的火焰窜半丈高,表演台上风情万种的异域舞娘展腰后退,花魁舞娘则被众星捧出,那一身钻石琉璃的丝裙搭长长零落在肩上的黑发又妩媚又仙气,她随伴舞轻动,嘴角斜斜一笑倾倒众生,惹得用枪镜观看的Evan忍不住叫赞:“带无线电的舞娘SoSEXY!”
官绿轻怔,她没想到她可以美到令人心口那么惊栗一下,下意识看D时却发现他神色并不善,甚至咔哒一声拉枪上膛,瞄准威胁说:“给我回去。”
“带你的小妹妹吧,你的目标到了。”前一句是讽刺后一句是提醒,酒会现场香槟气息浓厚,富豪权贵三两集聚交谈,阿C说完,随舞曲撩了最外的一件薄纱扔到地上,眼角弯弯地恰到好看。
“脱衣舞?!”Evan更加来劲。
“我数到三。”D却无动于衷。
而官绿在D的另一手势下转而专注于瞄准囚犯。阿C这边却不听,她又解了发上的珠饰,扔到台下引一些男人挑眉鼓掌。
官绿锁定了囚犯,阿C颇有兴致地笑,一个,一个地解开内衫的纽扣,台下男人们兴意盎然地紧盯。
“二。”他的嗓音越来越冷。
官绿准备扣板,阿C还是不听,胆量极大地拨开最后一件吊衫的肩带。
“三!”
砰砰砰砰!这突然连发的四枪完全出人意料,阿C俯身躲过却还是掉了一缕发,而身后紧接着又发来数颗枪弹,一排直要逼得她进死路!
他还真打!会场后方似乎也有人倒下,两处同时尖叫,她在混乱舞群中压低身子按住耳听器发怒:“F**kyouD!”
“很遗憾不是我。”那端他隔山看戏的口气让她一怔,随即立刻回头看,纷乱的会场中央果然是刚赶到的关祖蓝,她身后是一组精干警员,双手持枪,动作冷静地不得了,在与阿C对视半秒后又不假思索地扣板!
咻!袭来的子弹轻易侧过,而无线电另一边却听到了Evan与爱蜜莉同时拉枪上膛的声音。
“我能爆她的头。”
“不,她是我的。”
这两人的对话惊入骨髓,在他们任何一人动手之前阿C迅速威胁:“谁敢我就爆谁的头!”
砰!又一子弹与她后背以毫米之差擦过,她奔躲到酒会一侧通道后向关祖蓝暗暗地看一眼。
那一眼的意思是:有种抓我啊。
祖蓝被激将,速度地奔上追她,而随后会场内枪声另起。
通道冗长灯光晃眼,阿C的一身钻裙晃出既近又远的错觉,祖蓝追得很紧,却仍在转口被她倏忽藏起,眼前忽地没了人影。
“阿C你给我出来!”祖蓝大叫。
噗一下,后颈猛受击,祖蓝要回身已来不及,整个人被牢牢摁到坚硬墙壁上!
“我过来只跟你说一句话,不要再追我,不要再追AZ组,如果你想好好活着的话!”
“就任由你们逍遥法外是吗?恩?!想得倒好!”祖蓝将阿C低低压在耳边的话都丢掉,反手挣脱!
“你在走钢索。”阿C又轻易地将她按回去。
“你都在钢尖上跳舞了还有闲心管我吗可笑!”
阿C起掌准备击晕她,而祖蓝有所察觉似的赶在那之前喊问:“楚杰到底有没有藏毒!”
她一顿,祖蓝追问:“他有没有?!”
“你猜。”话音落,噗!祖蓝被她一掌击晕。
第56章 第七次
过了两日,大西洋赫利岛。
直升机在空中盘旋,停靠到沙地上,大风扬,舱门开,阿D单肩挎枪俯身走下,修挺的背脊配着沉默的神色无比俊雅,而阿C在D的后面步下,她单手插袋着挥开风尘。
下到沙地上后谁也不理谁,他一路向前走,她则低头拿出了衣袋中的图纸。
是在关祖蓝的袋中拿到的,一张通缉令与半页报纸用别针别在一起,报纸中说道原维城某高级警司涉藏毒案罪行成立或判刑十年,报纸下面则是一张自己的通缉令,黑白的画像上被打上一个鲜红刺眼的叉,决心是有多重,那墨迹快穿透了纸张。
“喂大佬,”赶来的IT喊她,“罩不住,A要见你!”
她撕掉纸张揉成一团后干脆地扔掉,拍手向大别墅走。
阿C走的时候,官绿最后一个从舱内下来,这姑娘带着战誉归来,整了整肩上的枪,看了眼被丢在地上的纸张,又盯向阿C的背影。
那瞳色,静凝声息到如同平日瞄看靶子那样。
恪一声推开书房门,A正站于叠叠而起的书架旁摆书。
阿C停到书房的中央,她拨发的空挡,A已从B叔盘中端了两杯茶,随后B叔退出,临走阖上书房两扇又大又尊华的棕铜大门。
A将茶递她,她安静地接过,拾杯中汤匙静静搅拌,但不喝。
“还记得刚进岛时我怎么告诉你名字的由来吗,阿C?”
A喝茶问她,她答:“你说,我天生就该是C。”
“是,你天生就是C,不是拉后腿的XYZ,不是中庸的LMN,”顿了一顿,继接说,“也不是可以无视禁规的AB。”
话里责备意思明显,阿C说:“我明白。”
随后不消A开口她就喝了茶,茶水下肚,白皙眉头轻皱一秒又极快平稳,完毕后将茶杯放回茶板上。
“你一直,是我最看重的孩子。”A回过头看她一眼,随之抬手指了指门口。
她获得允许离开,脚步在转身时有一瞬间踉跄,额头细汗渗出,但忍不发作,拉门而出。
***
除了老鸽所在的那一组因路程遥远而耽搁,其余团队都已陆续回岛。合作任务结束,庆功Party安排在晚间的别墅内。
傍晚六点,徐凉海风从敞开的露台拂进,派对酒香四溢,代号者齐聚,IT主导的电音狂热地飚满全场,High意十足!
官绿在形色各异的杀手中擦肩走,这派对多宏大,回眸顾盼间见到好多令道上闻风丧胆的辣手,女人们握杯浅笑诱人,男人们举瓶风流倜傥,看得新人眼花缭乱……
可她也不差,这是她第一次正式以L的新身份公开示人,为此也特意挑了件极显肌白与优雅的青蓝礼裙,发饰与妆容经过精心装扮,一切准备就绪,她开始于纷杂人群中悄悄探寻一个人。
“C是不是消失一下午了?”派对另一处,Evan坐躺在沙发上闲趣地提起,惹爱蜜莉咯咯笑起来。
“她去受A的责,喝了罚茶,疼痛药效为一天,现在恐怕还没缓过劲来。”
Evan叹息地笑,而旁侧的D则默不吭声地起身,Evan问他去那儿,他说醒酒。
阿C其实早就到了。
这样的Party她参加太多了,但不出席是不行的,抱臂走进来的时候周遭人都朝她倾额表示敬礼,她浅淡地点头,高跟下的脚步却有些飘,趁着无人注意撑手靠到餐桌旁,长发垂到肩的一侧,还未消去的疼痛令眉头皱起,正在这个时候腰部突地被人用臂环住。
不轻也不重,就像是自然无比的暧昧,他的掌心覆在她的腹部,连带着将她要推的手也握住。
“你清楚自己的处境,今天晚上只有在我身边你才最安全。”抗拒因他说的话而暂停,她的背部慢慢贴到他的胸膛,别扭的双手也渐渐接受他的十指相扣。
“脑袋侧过来。”他说。
这种贴近着的气息最难以抗拒,尤其是D身上的,她只好侧看他,额头轻轻触到了他的下巴,随后,被他的拇指擦拭唇红。
苍白的唇临出门前用了正红的膏色来掩盖,他一定是看出来了,而且每次都是这样,接近她之前必要先将她的伪装卸掉一样才开心,她有些不高兴,脸色不好地别开头,但被他说了一句:“别动。”
“你说不动就……”
“除非你找到一个比我更强更罩得住你的男人。”
他的话将她的给堵了回去,她没耐心地看他,而他继续擦她的唇红。
认真细致的神态就像在擦他最宝贝的枪一样,她说:“想看我病怏怏到什么程度啊?”
“我对这个没兴趣,”他看了看她的眼睛,“只是不爱吃口红。”
她定定地与他对视,而他在三秒后又继续注意回她的唇上,口红印子还在,但唇色已显得正常,微微被晕染到的唇角一抹红非常的耐看,他擦拭的动作越来越徐,看着,细细地看着,轻皱眉一下,直到她恰好无意识地抿动了一下双唇。
“我越来越想亲你了怎么办?”他忽地贴到她耳边轻轻地说,这是他难得的一次询问,耳朵痒痒,她听到,口干舌燥了一下。
“你以前怎么没有事先问我这个的习惯。”
“因为我以前不知道你也会脸红成这样。”
脸烫,被他嘴唇碰过的耳朵也烫,她有些恼,没错,是真的,以前他都不会给她暧昧的*,以至于现在即将要被他亲的她显得那么生涩,眼睛也不知道看哪里了,手也不知道该搁哪儿放了,就连脚步也有点飘悠,幸好被他抱得紧才不显露,但他察觉得到,那颇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她,笑了一声。
然后……
然后官绿终于找到D的时候,他的膝上正坐着阿C,他们在派对的安静一角吻得那么灼烈,官绿看得心一凉,慌不择路地后退,却噗地撞到IT。
“他们两个人一直就是这样。”IT一边拆着巧克力一边看他们的方向,“好的时候能好成这样,坏的时候也能想方设法炸死对方。”
IT好像很无所事事,派对燥热,官绿尽力让自己平静地回道:“是、是吗……”
“D这家伙,组内想要他的女人不计其数,但他只进C的房间。”IT笑了声。
嗒——那边发出了响动,官绿心颤却又抑制不了自己不去看,D牵了阿C起身带她上二楼,他们从内场的边缘安静地离开,他的侧脸,他的走姿,他抹嘴的动作,他牵女生的姿态,他的一切一切都那么令官绿着迷,但他今晚不是属于她。
直到派对结束,他们也没下来。
第57章 维城大雨
第二天早,岛内消息,老鸽的团队回来了。
但是,小鸽丢了。
阿C一大早就赶到训练厅,主席位上A静静地坐着看不清脸色,两旁训官立正稍息,老鸽跪在台阶下默吭不语。
据闻,他从凌晨1点到岛就跪到现在。
阿C站在二楼的铁网后,她高高地俯视着老鸽,有人拉他起来,不是B叔,而是专对付组内叛徒的执行者。
所有的任务中,只有老鸽的任务失败,而老鸽还被A暗中委派的调查者查出与警方某高层存在联系,老鸽承认了,可是他不断地下跪,不断央求A派人营救出小鸽。
A说:“你问问,谁肯帮你去救人。”
老鸽环视厅内,无人应和,代号者们兴趣甚微地后退,甚至连他的眼睛都不予对看。
“我救过你们……治过你们的伤……小鸽也救过你们……”老鸽有气无力地说,他大概也知道仅这点时过境迁的功劳是不会被这群冷血野兽放在心上的,他越说越沙哑,越说越绝望。
“我接。”忽地,阿C在二楼回他。
代号者们唏嘘抬头,A不语地望向她,而老鸽立刻循声抬起脑袋,阿C单手插袋,沉静对上老鸽的视线,那话确凿入耳,不改口。
老鸽眼中终于闪出一点点的希望。
而她转身时,D刚好走上来,他听到那两个字,停在原步,脸色不佳地与她视线对上。
“什么意见?”一刻钟后,二楼僻静处,她靠铁网抱臂,他叉腰站于前,对话由她开始。
“老鸽是叛徒,你心里知道,小鸽不回来比较好。”他低头说。
“老鸽如果真是叛徒,小鸽也活不了,他在外面迟早得死。”
“你要帮老鸽一把?”他抬眼看她。
“对。”
“你真要在一大早就走?”她正要离开时被他问,脚步停住,肩头相碰,他的口气不好,才几小时前她吻咬过他的下巴,现在却急于出岛,一夜的温存去而不返,连带着空气都有些寂凉。
她凝了凝神色:“这不一直都是惯有的模式。”
说完了,她走了。
***
一星期后,维城
灰色天空,大雨。
祖蓝拍了拍淋湿的衣肩,一路拎着塑料袋走进警署大厅,她后颈还敷着药,念琪赶来接她,并将最新资料递上:“那个男孩上午由国际刑警总部派专员送到了,他们知道你在西班牙的事,对于你两次会面阿C的经历很感兴趣,这次将男孩送来是希望对抓捕阿C有利,他们收到情报阿C已出笼。”
“那个男孩至今什么都不说?”祖蓝脚步趋快地上楼。
“一句话都不透露,只喝水不吃东西,比一般的小孩沉稳很多,专家给他做了智商测试,IQ高达一百八。”
“AZ组内智商高于一百八的有半数。”祖蓝合上资料,“阿C既然亲自营救,大概就是前十代号中的人。”
“还有,国际刑警要派人来协助你抓捕阿C,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那他们恐怕要快点,阿C的脚步永远比计划快。”
祖蓝说完的时候已到了审讯室,她推门而入,室内闷湿,白日灯灼眼,她对警员点过头示意他们出去,随后将外衣脱下挂在椅背,一直拎着的塑料袋也放到桌上,从中拿出汉堡与可乐。
桌对面,男孩双手摆在膝上,干净的眼瞳异常幽静,桌旁已有两个冷掉的汉堡,祖蓝看到,又从袋中拿出一包果糖。
青柠味的。
“我觉得这个味道会让你感觉放松点。”祖蓝将糖递进自己嘴里,另将糖盒推到男孩面前。
男孩看她,又看看糖盒,好久,才伸手拿住,盒内的糖果撞击发出沥沥响。
祖蓝对他淡淡地笑。
恪一声,才坐下,审讯室门叩开,念琪俯身到祖蓝耳边提醒:“儿童保护协会的人来了。”
祖蓝眉一皱:“儿童保护协会怎么会知道?”
这男孩已确定与AZ组有关,只是还未搜集证据,警方又不想轻易放过这么条线索,于是一路送到维城都极其隐秘。但儿童保护协会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不但责备警方非法拘留未成年儿童,还要求祖蓝将男孩暂时转送进收容所,更不得对其进行超过二十四小时的审讯。
来的是副会长,看来是对此事很重视,而接待室一角电视直播的新闻媒体也开始就此事捕风捉影,祖蓝不用想就猜到是谁玩的把戏了。
楼下喧闹,短短不过一小时各家的媒体已闻风赶来竞相报道,她从窗户旁看后皱眉喊念琪:“查消息传入的渠道。”
“祖蓝,重点不是消息传入的渠道……”念琪刚听完报告,迅速地走上来,“是消息本身。”
“他们不是来报道拘留儿童事件的?”
“不是,”念琪神色凝重,“他们是收到了阿C将于今天下午一点整准时拜访维城警署总部的内容邮件。”
第58章 罪
“现在几点?”
“十二点三刻。”
沉默,死寂的沉默后,墙上时钟滴答一下,关祖蓝迅速放下手中热茶倏地推开休息室门:“通知各部门全员警戒,疏散楼下记者!她可能要拿他们当肉盾!快!”
磅!!!
惊天响,地板震动!话音才落而已,祖蓝扶住门框惊诧地向窗外看,楼下尖叫四起,警署大门直通的一条大路不远处升起一片灰尘,竟发生爆炸!
路被隔断了!
“祖蓝……”念琪转头一看关祖蓝已向审讯室的方向快速走,她急喊,“祖蓝!不要冒险!”
砰!审讯室门被推开,男孩闻声看过来,关祖蓝踢门锁上后抽出手铐拉住男孩将其与自己铐住。
男孩好像听到了声响,他既不询问也不慌不乱,静静看着祖蓝的这一系列举措,空挡时间用另一只手拉来可乐,从吸管内喝了一口。
祖蓝忽地被他冷静至此的行为吸引到,抽椅坐到他对面。
他亦看她,咝咝地吸着可乐。
“我说话,你不用开口,你只需要对我点头或摇头,我不会告诉别人,好吗?”祖蓝问他。
封闭审讯室内空气流通缓慢,男孩静看了她会儿,点头。
“你知不知道有个人要来接你回去?”
他摇头。
“我听说,是阿C。”
他的眼睛眨了一下。
“你认识她对吗?”
他点头。
“那你认不认识另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姐姐?”
他没反应。
“我记得,叫青柠。”
他看了看她,点头。
祖蓝的情绪有些激动,问道:“她是不是也像阿C一样爱穿青颜色的衣服?”
男孩摇头:“不,她被狼咬死了。”
砰!
“祖蓝开门!”审讯室门被猛敲,念琪在外大喊,“警署里不安全!有人在三处地方找到了定时炸弹!我们要离开这边祖蓝快开门!!”
任外边怎么闹,祖蓝都缓不过劲让自己起来,她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耳边嗡嗡响,眼前一明一暗,呼吸带起强烈的抽痛感。
“祖蓝!”念琪最后一声喊,转而跑开去找钥匙。
滴答。
下午一点整。
整栋警署大楼死般寂静,内部空荡不见人影,所有警员都被聚集到警署外五十多米的大道上,警车数排挡于前,武警高举盾牌,特种部队持枪对准警署大厅,记者们惊恐地在后等待,再往后的大道已被炸弹截开,进退两难。
警署内审讯室,念琪终于找到钥匙,她刚插入锁芯,忽感身后有人。
没有立即回头,她警惕站稳,颈部被冰冷的血牙尖端抵着,身后阿C慢慢地搭上她的肩,招呼说:“好久不见啊,念琪姐。”
“青……青柠。”
“不怕,我不会杀你。”阿C靠到她耳边,“我要你出去告诉你的上司们,这栋楼里一共被我放了十捆炸弹,而遥控感应器,是我的心脏。”
念琪冷汗的眉间一抖。
“简单解释,也就是说我的心脏一旦跳动异常,你们的总部恐怕就要申请重建了,麻烦各位Sir要多加小心我的人身安全啊,即使是流弹什么的,也会让我心跳加速。”
念琪被放开后,踉跄地扶墙跑出。
……
经过长久寂静,审讯室门砰地被打开,纤细的人影浸在光亮中。
小鸽抬头望。
靴跟在地上屉嗒——屉嗒地缓缓走近,祖蓝低迷地靠在椅上,对这个人的到来提不起任何精神。
咔哒——腕上手铐松了,小鸽站起来后由阿C牵住手,祖蓝还是瘫坐不起。
阿C没给她留话,低头看一眼她,继而将手铐丢到桌上,转身带小鸽走。
五分钟后,维城警署总部出现了一副堪称世纪性的场面。
男孩走于前,阿C本人穿着青色大衣走于后,警署大厅的玻璃门如常般徐徐展开,五十米外是这个城市最密集的警力与火力,而五十米内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杀手,她甚至不带武器,双手插袋着从他们的狙击枪口前悠哉走过,凉风带起黑发,警方后面的摄像镜头不断闪,记者震惊,高层们压着怒气,眼睁睁看着这个一级通缉犯以那么得意高傲的姿态从自家大门前散步一样地……离开。
第59章 算什么
确定十捆炸弹全被摘除后警方才开始追。
直升机在海岸等,阿C提了车,她将跑车油门加到最大,一路飙到红灯口停下,小鸽往后看,警车追得很紧。
“别急。”阿C慢悠地等绿灯。
正在这警笛大响之际,一辆从法院出发的押送车恰好与跑车齐线而停,阿C只是看了一眼,却恰好与铁窗内的男人对上视线。
她轻慢地松展着指间,眼内笑意。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重新遇到。
他不如她想象的颓废,即使已沦为阶下囚,却仍背脊挺直,脸面干净,只是眼神稍显沧桑,可在看到阿C后,那股沧桑也立刻转为锐利的逼视。
叮——跳绿灯。
阿C踩油门,而押送车内高楚杰倏地站起身来用肘击窗,押送员大惊失色!赶来将他按住却被他反抢过枪!
车内一阵混乱,车头歪歪扭扭地行了几米后急刹车!
五秒后,嗵!被子弹打废的门把冒烟,押送车门被踢开,高楚杰一路走出,毫不迟疑地持枪对准前方不远的疾驰跑车。
砰!
吱吱吱——后轮胎被打中了,方向不稳,阿C踩刹车不及,车头撞到栅栏后熄火。
反光镜显示后面高楚杰拿着枪步步加快走来,她从另一边牵着小鸽下来,丢了车钥匙,转用步行。
而高楚杰不舍不弃地追着,他的怒积压已久,阿C倒走着打量他那盛气,即使被他再三瞄准头部,也毫无悔意地勾了勾手让他尽管开崩。
四周都是警笛,遥遥天际传来直升机轰鸣,有人来接了。
她到一处拐口突拉起小鸽跑进去,高楚杰灵敏地追上,暗巷快节奏,每次他都只捕捉到她的大衣尾。
终于在第六个拐弯,脚步急刹,高楚杰与阿C面对上了面,空气静谧。
不慌不忙地相对站立着,好久不见,肾上腺素*,眼内恨意浓重。她却清闲自得,看了看在一旁扶膝喘气的小鸽:“他累了,我让他休息休息。”
那嘴角和眼角都还如当初那样,清凉中带笑,柠香浅浅。
“够了……”他胸口起伏,将枪抬到肩上瞄准她。
阿C轻轻淡淡地笑:“什么够了?”
“够了!”
砰!
脸颊旁的断发徐徐下落,子弹擦过后,她仍磨着靴底,不慌不忙。
枪随着怒吼扔到一旁,高楚杰终究不忍杀她。
她好像一开始就知道,那已然胜者的眼神看着他,一步,两步慢慢地后退,小鸽休息好了,她转身走,高楚杰猛地走上前拽住她手臂:“你!”
她回头看他,双眼对视谁也不躲谁,手腕受到的力越来越紧,随后高楚杰噗地将她抱住。
心口一凉,这倒出乎她意料,可耳边却在这时听到从拐角赶来的脚步以及小鸽嘴里喊的一句:“以祖哥!”
糟了。
推开高楚杰,她侧头看到D,他也刚刚好好地看到了抱过她的高楚杰,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何况是早有不爽的对象,他神色极冷,二话不说地持枪上膛对向高楚杰。
“喂!”阿C迅速把高楚杰推开,D的下手迅猛果断,第一发子弹让高楚杰摔得一怔,第二发子弹又被阿C护开,但她越护就让他越火,猛一排的子弹噼里啪啦打出来,小鸽捂耳,阿C无法忍受地飞击血牙将他枪口打歪,“住手!”
完了。
……
……
……
两天后,大西洋赫利岛
任务结束,小鸽平安,而阿C跟D闹崩了。
他下直升机时将枪狠摔到了地上,一言不发地向前走,阿C拾起枪跟上到他身侧,还没开口就被他一句“闭嘴”给打住。
“你干嘛。”她口气也不好,“算什么?”
“算什么,”他顿脚步侧看她,“我也想问自己,帮着你出这趟破任务算什么!”
“你也知道是任务,那你有什么火不会回来再发。”
他眯一眼别处后哼笑:“那要佩服你跟你旧相好的黏力。”
然后就走,她站在后面,气闷到也将枪扔到了地上,海风吹得发狠扬。
第60章 你想要的
后来的那几天D跟她都没再说话,甚至连面都不见,组内渐渐地察觉了这件事,Evan很乐,他时不时就拿这件事打趣。
“听说是跟旧相好续情着?”
阿C回身就飞了个镖给他,他撇头躲过,HOHO地笑。
老鸽尚待处置,现正被关在岛内监营,据说近几年连续将情报透露给警方的事他都招了,阿C去看过他,没问什么,就说:“小鸽我会照顾的。”
“对不起……”老鸽大概是指她的背,但除了这句还是不说别的。
阿C浅浅地知道事态,说没关系。
而后她去拜访A的书房,A在听电话,让她先坐着,而她叠腿坐等的时候不经意注意到他书桌上压着的几张碎纸。
有被揉过的痕迹,上面的内容一眼便看出是前几天丢掉的报纸与通缉令,她的指尖在扶手上一点一点,等A听完电话坐下,她不着痕迹地另整坐姿。
“我想带小鸽。”她说。
A不犹豫,说B会带。
“带了小鸽的话,我就不带官绿了。”
A阖手看她:“二选一选好了?”
“恩。”
“好,小鸽给你带。”
阿C便淡笑,随后起身,A突在她转身时提道:“那个叫关祖蓝的女警察,还在追你?”
脚步微顿。
“是啊,”她嘴边轻轻讲,“有闲心的时候逗她玩玩儿,现在还没腻呢。”
“恩,”A慢沉地点点头,睨桌上的碎纸片一眼,“这些东西,你猜得到是谁给我的。”
她不回答,掂着糖盒朝书房门离开。
训练厅铁门吱吱嘎嘎地上升,阿C散步般地走进,官绿正在枪支架旁与蔡珠说话,她逛过去,蔡珠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一步。
官绿有意识地回过头,阿C单手搭上枪支架,蔡珠被她的眼神驱使识相地走掉。
“怎么好像总是喜欢我不要的东西。”对官绿说的这第一句话带着薄淡的笑,她点动着指尖闲闲看,官绿幽黑的双眼颤动了一下。
“蔡珠……她以前很照顾我。”
“那把她给你怎么样,反正暂时也没门徒要跟你。”
因为她是“跳伞兵”,所以没有门徒自愿跟一个没有真正地位的大佬,被阿C一句话戳中痛处,她稳了稳气息,回答说如果可以的话谢谢C姐。
“还有什么要的,都一次性跟我说了,”阿C慢慢地说,“省得你下次,还要弯腰捡。”
官绿抬目,静静地对上阿C双眼,背于腰后的双手缓攥起。
“谢谢C姐,没有了。”
阿C笑,歪了歪脑袋看向她的脸:“疤好像淡了。”
说着动了动手指示意她侧头,右脸上的刀疤果然已近平滑,整张脸也比以往红润许多。
“以后要什么的话直接跟我说,我若是不要,自会给你,记住了吗?”阿C这话虽带笑而出却隐隐浸着一股寒,官绿沉默地点头,随后目送她离开。
训练厅内铁器击打,喊杀不停。
那时候,大概谁也没有察觉,二楼,官绿所站位置的顶上,铁网之内,D正将一颗颗精挑好的子弹投进盒子。
那段对话产生的时候,他似听非听,右手拇指一直磨着子弹头,随后将盒子合上,带着起身,一路离开坐席。
第61章 较劲
第二天的训练照常开展,烈日当头,海岸旁门徒集训。
瞭望塔上,阿C要小鸽学会瞄靶,小鸽倒也专心,老鸽入监的事没带给他多大影响,或许是这孩子情绪藏得深,学起来也更快了。
枪里放的是彩弹,小鸽玩了几遭,看到塔下不远处的蔡珠,问:“那个不是你的门徒吗?”
“你认识她?”阿C坐在摇椅上。
“不认识,但她穿着青颜色的衣服,却不站在你的队伍里。”
“对,她不站在我的队伍里,”阿C撑额,“既然如此我干嘛要养一个外人呢?”
小鸽静静地趴在塔沿看了会儿,回过头问阿C:“所以新上位的L,也是外人?”
阿C轻轻地笑:“你能看出来就很好。”
“我养父说,她的手伤其实不重,你留了半成力,你的背伤其实也还好,你装出来的。”
“就像你养父要你装少话一样,你的话一多,什么真相不就都从你嘴里溜出来了。”
小鸽望她:“你是说我很聪明吗?”
“看你能不能继续猜下去。”
小鸽便走向她,实诚地说:“我猜不到了,我只能看出你们的伤情。”
“那就把这句话记着,”阿C扣额,“在这里,对任何人,都不能展出你真正的样子,真正的情况,真正的实力。”
小鸽听着,回头望了望塔下的官绿,想了会儿,抬眼说:“她的位子,是你故意给她的。”
“怎么这会儿又想到了?”
“你不可能杀不了之前的L,你的背伤是假的,所以你给了她机会,你不想让她呆在你的队伍里,她成为了新的L,她会自生自灭。”
“自生自灭这个词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太可怕了,”阿C捏起他的小下巴,“像个孩子一样,好吗?”
“……”小鸽点点头,“好的。”
“但是B叔说你之前又向A要她了,后来才换成了我,为什么?”可是很快,小鸽又问。
她说:“要是没有一个糟糕的前项,怎么会选择一个看上去其实一般的后项呢。”
“不是A给你的选择题,是你给了A选择题。”小鸽的脑子转得很快,“但你怎么知道A更不希望把新的L跟你放在一起。”
“这个,我下次再告诉你。”阿C点了点他的脸颊,“练靶去。”
有人上塔的脚步慢悠传来,小鸽听到,就不再多说,回过身去练靶子,阿C则继续坐好,指尖点着膝盖。
来的是爱蜜莉,她指上转悠着手枪,一路悠哉地走来,看着小鸽的瘦背,哼笑坐到同排的椅子上:“你还真是老弱妇残兼收。”
阿C喝茶:“也是跟Evan学的,他不也什么口味的都要。”
爱蜜莉斜斜笑,眼角却藏不住冷,阿C笑了一声:“我要是你倒没闲心来唠嗑,最近组内多了不少新口味。”
说完拿着茶走人,临走前嘱咐小鸽继续练。
她是去换茶叶了,塔上留剩小鸽与爱蜜莉,爱蜜莉沉沉思索着走到台沿,远远望去,Evan正在沙地上监训门徒,他身在那儿,心却不安分,眼神时不时就跳到那叫官绿的新L代号者上。
爱蜜莉暗眼看着,转头注意到正瞄靶的小鸽,叫他一声。
“去给我倒茶。”她说。
“没茶叶了。”
“白开水。”
小鸽将手枪放到台沿上,听话地去替她倒。而她很快将台沿那枪与自己的相调换。
等小鸽回来,她接过水说:“你的C姐教得真小气,靶子有什么好瞄的,瞄人才过瘾。”
小鸽不语地继续瞄向靶子,在扣板前爱蜜莉及时阻住他。
他看她,她用眼神指指沙地上的官绿:“你要是打中她,我就替你养父说话,求A早点把你养父放出来。”
小鸽不动作,于是爱蜜莉转指蔡珠:“打中她的门徒也可以,不要紧,她是新人,可不敢来找你算账。”
……
“怎么样,小男子汉?”
“成交。”小鸽说,随后闭一只眼瞄向正在走动的蔡珠。
沙地,原本气氛正常,却忽地看到了蔡珠额头正在晃动的小红点。
官绿淡静的神色一收,惊得顺红外线看去,竟来自瞭望塔,而持枪人还居然是才十二岁小鸽!她快反应地推向蔡珠:“危险!”
砰!
实弹发出,巨响,沙地上门徒循声望来,训官们警惕地停下动作。
小鸽也一愣,枪口冒烟。
爱蜜莉拍手笑,而很快阿C拿着茶叶走上来,她来得晚了一步,迅速到小鸽身侧把他枪拿掉。
看一眼就知道被换了,她掷回爱蜜莉手里:“你神经啊?”
再然后向下看去,受伤的是官绿。
“她要是消失了,舒心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人。”爱蜜莉走时细细到她耳边说,口气里满是兴奋味道。
阿C仍向沙地看。
官绿伤到了手臂,虽然及时救下了蔡珠,但右手臂膀被子弹擦伤,她咬唇向瞭望台看去,看到了站在小鸽身旁的阿C。
“没事吧?没事吧!”蔡珠紧张询问想将她扶起来,但早已被刚才一发吓得手抖,力道不够,扶不起官绿。
而这时,忽地有人来了。
单手拉起官绿的左手臂,很是有力,蔡珠看清他后差点踉跄,而官绿被稳妥地扶了起来,后背抵到那人的肩口,沁脾的气息漫过来,她不敢相信,颤着瞳往后看。
果然……是D。
他表情很淡,不知道看到了多少情况,只向瞭望台睨了一眼,随后将她的身体重心移到自己身上。
瞭望台上,阿C同样看到,她扶住台沿,眉间一紧。
扶起官绿后他就带着她向大别墅走,再也没往这看一眼,另一边,Evan拍手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第62章 假装我们没爱过
训练厅二楼,安静,铁网漏出光影,覆盖在他的肩上,下巴上。
老鸽不在了,右手臂的伤由D敷药包扎好,期间一直没话说,安静相坐,官绿低头,左手手指不断地抠着沙发皮。
“再抠坏了。”他头也不抬地说,官绿手心一抖,即刻收住。
很快包扎好,他低头收东西,官绿道谢后不知道再说什么,看了眼他的侧脸,却一时忘了移视线,他看过来时正好把她的目光抓了正着。
“很喜欢这样看我?”他看似随心的问,却把一颗心震得七上八下,官绿慌措地看向别处,嘴边怎么都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你喜欢我。”这句淡淡的话,以句号结尾,突如其来到将官绿的心思全都搅乱了。
她指间不自然地交握,咬唇,视线乱晃,好久才不自然地对上他。
“对,我喜欢你。”轻轻回答。
说完脸颊燥热,她即刻站起身面向铁网,胡乱地看着楼下:“但是……我不会打扰你的。”
身后有动静,他好像也起来了。
“我要走了。”她尴尬地尽量避免与他视线相触,却不想在回身的一刹那撞到他的肩膀,惯性抬头看,被他拉回到铁网上,砰当一声响,然后就毫无预料地被他亲到,那痞野的气息快要将她的心弄醉了,整个人一个惊颤,身子一缩,往旁趔趄了好几步。
唇上的触感还存在,他也意味深长地看她,官绿转身就走,心跳慌乱不已。
噗!却在拐角处与阿C撞上。
空气静凉,阿C拍着肩膀淡看她,官绿下意识地用手背覆了下嘴。她看到这动作后眸光怔了怔,而官绿眼神闪烁,转身快步走掉。
然后,留她站在原处,看着官绿的背影,脚步再没向前走一步。
背靠墙,睫毛很轻很轻地,颤了一下。
之后,不管有没有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官绿与D的关系确实变得耐人寻味,组内似乎也嗅到了些什么苗头,各代号者对于她比较以往客气了很多,竟也有门徒主动向她讨好。
“我早知道他不会只睡你一个人。”三天后的训练厅,Evan翘脚打牌,阿C听到后将牌盖到桌上,把拳击手套扔给小鸽说今天教他扁人。
“喂,喂!”Evan的好牌都还没打出来,催她,“回来!”
阿C背对着他竖了个中指,头也不回地向格斗厅走。
格斗厅不少门徒,大多是D门的散训,他却不在,她让小鸽先自己练,问训官:“他人呢?”
“在二楼。”
她向楼梯走。
氛围渐渐静谧,空气清冷,她一路走上去,黑色军靴踏过铁网的碎影,步伐不快不慢,终于在二楼楼廊的尽头看到他。
但是,脚步顿下,因为不止他。
沙发同一席,官绿坐在他身旁,安静地看着他摆弄枪组件。
他可能没跟她说什么话,但是单单让她坐在旁边,这副画面就已经凉到心扉。阿C停步后转而走了,她将漏到前额的刘海拨开,深呼吸一口,步伐微快地离开。
回到格斗厅,小鸽一路看着她下来。
“怎么不在练?”她问。
小鸽的视线往厅的一边望了望,有几个门徒正在为一个训练位而争闹,一说这向来就是她们的地盘不得外门侵犯,一说这时间段早该让位别死赖着不滚。
隐约见到那叫蔡珠的门徒,看来是新L家的与其他家起了冲突硬是要抢人家的地盘,平日看她唯唯诺诺,要狠起来也能收能放,加上官绿最近有D做后台势头凶猛,她一个小门徒竟然也句句底气足,直把对家逼得步步后退。
“你会管这事吗?”争闹越来越杂,小鸽抬头望她。
她没有回答,视线往楼上他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习惯了沉静的双眼渐起别一些情绪。
晚餐时间,别墅外雷雨交加。
厅内灯火通明,氛围如常,B叔上菜后,众人用餐,只是稍有不同的是官绿迟到了。
她抱了歉,说是在处理伤口所以晚了些。
D与阿C全程无交流,他看了眼官绿,而阿C顺他视线同样看官绿,官绿对上了她的,淡淡地移开,抽椅坐下。
“你是不是不知道,餐桌上不宜见红。”阿C说。
这句话的开战意思那么明显,Evan挑眉,爱蜜莉两边相看,官绿则迟了一秒向她看。
“你手上有伤,最好还是等伤好了再来这用餐,这忌讳你不嫌弃也不能拉着一桌人陪你。”
说话的全程都没有看官绿,指上慢悠地转着叉子,她一字一字说。
话茬丢给了官绿,却引来D的接话,他单肘搭上椅背:“她伤好了。”
“那她还迟到?”阿C向他抬目。
“换药难免。”
“那也就是没好。”
咔——官绿这时抢主动权,不卑不亢地站起身:“有这个避讳的话,我还是先退下吧。”
“既……”“坐下。”
阿C的接话被D的两个字打断,他的口气如此果断,冷淡地看C一眼,C眯眼,而官绿一怔。
“坐下吧。”A总是在最后一刻稳局,官绿这才踏实地坐下来,D与阿C仍相看着,两人之间除了冷淡与对峙,其他的荡然无存。
最后,她砰当一记将刀叉放下,留一句“我吃完了”后起身离座,一路快速地走掉。
第63章 可你明明就爱我
夜雨又猛又凉,她在沿岸的大礁石上淋了很久,直到IT带着小鸽来找她。
“喂!你不回去,这小家伙也不肯回去的,大佬啊,外面很凉啊拜托!”IT劝她,小鸽站在伞下,静默地望着她。
“十分钟后我自己回来,带他回去吧。”她说。
然后她慢慢地环紧臂,闭上眼睛,发被打了个湿透,也没胜过心口的一股冷气。
从头到脚都是这样,没有思绪,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第一次是这种感觉,心内一块空空荡荡,紧了下唇。
真讨厌这样。
十分钟后,等她走进别墅,衣袖上发梢上都能滴下雨水来,脸色因为寒气而白透,头重脚轻,一步一步浑浑噩噩地走到廊间,却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人。
官绿。
她就站在拐角处,看来是专等她回来。
阿C慢慢地走上,一身湿透并不碍她态度,与官绿两两相对。
“其实我一直很尊重你。”官绿开口。
她不回。
“我觉得你确实教了我们很多东西,比如说如何保护自己。但是我们是不需要这些的,我们更想学如何攻击别人,你却不教。”
她仍不回。
“所以我们慢慢变得隐忍,慢慢对你不满意,甚至慢慢想取代你,但那只是妄想,你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很多很多。”
…
说这些话的空挡,拐角另一边,D正踱步过来。他原要拐进,但听到官绿的声音时脚步暂缓,肩靠墙停下,并没走出。
……
“原本我以为上位了就是自由了,但是真正上了位才知道我只是从一个监狱进入另一个更豪华的监狱,而作为代价,你已经把我划为界限之外了。”
“你铺垫这么多是想说什么。”阿C终于回她,话音里有些疲。
“我想表明,我感谢你,从此真正让我为生而活,然后,”她一顿,“你之前说过,要什么直接跟你说,你如果不要了就会给我。”
这句话,阿C听着,拐角口的D也听着。
官绿双目直直地,透满决心地望着她,说:“我想要D。”
“不给!”
不给两个字在官绿开口后不带任何犹豫与迟疑地脱口而出,她全身湿着,脸颊凉得彻底,连带嗓音也沙哑,走近一步官绿豁了心地发怒:“你敢从我这边拿走他试试!”
官绿说:“由不得你了,我只是通知你而已。”
阿C看着她却回不出话,继而又听她说:“是你不珍惜他的,是你把他推出去的,他选择了我。”
被擦肩的那一刻往后跌了一步,阿C扶住墙,而官绿则带着长久以来的唯一一次胜意走掉。
……
由不得你了,我只是通知你而已。
……
是你不珍惜他的,是你把他推出去的,他选择了我。
……
那么多次的争吵那么多次的冷战都没有这一次来得猛烈,D的冷淡和事不关己真的已经让她退忍到极限了,身上难受,有一种慌占据了全身,抑制自己太久,扶住墙后终于崩溃,咬唇咬到快出血。
淋得那么狼狈,输得那么干净,她还在想,还在想很多之前跟他在一起的事情,好像一停止他就真的没了,真的跟官绿走了,真的不会再回头一次了,越想越痛越想越难受,鼻尖酸透,就在对他的想念快要爆发的时候,手臂忽传来力道!
她在情绪崩盘之际被转拉进再熟不过的怀里,还没反应吻就侵过来,要忍的眼泪全都掉下,苦涩融在舌尖,被他抱紧,被他扣颈,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安慰,她的身体因此而发抖,手心冰凉,心口呼吸急促。
等到放她一秒,额头相抵,她抬睫望他,在确定真的是他后漏了一声泣音。
然后砰地一声背撞门,他说她爱他,他把她脸颊捏住问对不对,她的眼睛被凌乱的刘海遮住,除了呼吸外已没有能力回应。
再次被亲,被迫地接受,呼吸都快被剥夺光,她反手扭开腰后的门把,有了空间后猛脱出他怀里,跌宕后退,一喘一哽着看他。
他进房,踢上门,伸出的手却被她打掉,又兀地受了她一耳光,她把唇咬得死死的,在他近一步时就退两步。
“过来。”他说。
她潮湿的外套落了半肩,瞪他,心口的急促止不住,像一只伤兽肩膀发抖。
他仍说:“过来。”
别墅外大雨倾盆,空气寒湿,她眼圈很红,转头看别处,好久才再转回对上他的双眼。
终于向他走出半步,而他不等了,三步上去就把她拉到怀里,乌漆一片中她被抱紧,失而复得的感觉害她哽咽出来,而他所做的就是一直吻她,亲她。
……
……
记不清后来是如何到床上的,那时身上衣物*,她先脱了外套,长发湿腻在肩头吊带上,既而看他,月光漏在他缄默的侧脸上,她主动地亲他,主动地提起他的背心,相吻,悱恻。
那一夜,忘掉了一切。
第64章 解封
晨早才发现这是间陌生的空房。
她先醒,后脑枕在他的臂上,而右手则放在他的手心里,初醒时动了动,即被他握了起来。
转头看他还在睡,她静静地看向天花板,呼吸平稳,轻轻咬唇。
睫毛一徐一展间忽而闪过昨夜的火热疯狂,发尾潮湿肌肤紧贴,倾盆大雨闷痛哭吟。
一睁眼,又回到这雨后的安宁早晨。
撑身起来的时候把他弄醒了,她向他看,他困倦地坐起来,她拨了拨刘海,他靠到床头。
前后暂时没话说,她纠扯着指头看前方,他则看着她的背。
三秒的沉默后,他拉了她的手臂,将她环进自己怀里。
证明一切都来过。
早餐时间,面包香,刀叉轻碰。
阿C最后第二个进餐厅,她一路到席上拉椅坐下,A正用餐,B叔倒了杯果汁给她。
她靠着椅背转叉子,无意间对上官绿的视线,官绿也看她,两相淡静。
谁也没说话。
不久,D到了,他隔了她五分钟才来,坐下后沉默地带过她一眼,而官绿也向他看过去,他没去注意。
阿C恰好用完早餐,起身扔了餐巾准备走,A忽提醒她下午有贵客来。
话头虽对着她,但显然其余代号者也第一次听说此事,阿C回过身:“贵客?”
“恩。”
A应了等于没应,她就懒得多问什么,说:“好。”
之后随意地与D视线相擦,转身走掉。
上午的训练项目枯燥,小鸽练手劲,阿C倚着架子挑弄练散打的镁粉,官绿很快来到,她的手里拿着一盒子弹与一支手枪,自顾地沿楼梯走上二楼。
应该是以请教枪支的理由来等他,阿C拍了拍手心,表情散淡。
人陆续地多,很久,D才到,他跟身边门徒有一搭没一搭地吩咐事情,一进来就察觉了等在二楼的官绿,阿C默声看他,他则示意她跟他去另一边楼层。
十分钟后,无人的二楼长廊,铁网下门徒稀少,铁网内氛围宁静,她靠到墙上,看着他走过来。
“你对她什么想法?”她口气清淡地问,他则眯看别处,拍抚了下她的腰。
“说啊。”她说。
他倒低着头笑了,问她:“你酸?”
“那就当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啊。”她的脸色一直不好看,D拉她手,她摆掉,随后被他拉着肘弄进了怀里。
“我从看见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今天。”他把话说在了耳边,她听着才慢慢不再挣,将脸搁到了他的颈边,被他亲了下额角。
砰!
温暖之际突来的枪响惊如响雷,引得她跟他都侧头,而楼下也猛地受惊,所有人视线迅速聚集上来!
远远传来Evan吹的口哨声,那一秒几乎在场的任何人都看到了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情况,而看得最最清晰的,恐怕就是站在十步之外的官绿。
阿C暗眼看她,她可能刚来,才以至于在看见这一幕后竟无法自制地扣动了手枪的扳机,子弹砰一声弹在旁侧的铁网上擦出火星,官绿唇色干白地踉跄了一步,双眼颤闪,满目的不肯置信。
而后她冲动地举枪相对,阿C没动,是D以闪电之速拿出备枪砰一声打掉了她的枪。
手枪骨碌滑到地板上,可怜的官绿,她忘记了她的对手是谁,只能向D喊:“所以我是被利用了!”
“你一开始就清楚。”他回答。
官绿被说中,一下子没有话回,她转而紧紧盯着阿C,恨意凛然地快要杀人。
D让她先走,可是她刚走一步,就听见后面官绿说话。
“又是用身体吧?”这句话几乎带着哼笑,大声地朝着她讽刺,“每次都是这样对吧?他快要离你远了一点的时候,你就立马把身体献出来,只要睡了,又是你的了,对不对?!”
阿C的脚步停住,四下门徒低嘘,她慢慢地仰了下巴,弧线冰冷,而后转身,在直走向官绿的半路被D拉住肘,她眼神极寒,喊放开!挣弄间却被他反身将双手钳到腰后,他充耳不闻地向官绿下逐客令:“走开。”
单单两字就彻底将官绿隔在了他们的世界外,官绿还想说的时候,厅外忽传来直升机轰鸣。
遥遥从天际传来,离岛越来越近,并不像岛内代号者所用的机型,争闹停住,门徒们霎时安静,Evan敛神,代号者们警觉地起身,阿C立刻侧头从天窗看去,她隐隐地看清来来者,但不敢肯定地皱眉起来,回头望D。
他也看到,随着它越来越近,眉间渐渐的,凝蹙了起来。
轰轰轰轰——!
沿岸,两架军用直升机下降到沙地,停稳,舱门呼一声打开。
烈日当头之下,空气晒得冒烟,穿迷彩服的健硕男人挨个走下,他们戴墨镜,扛枪,有黑人有白人,五官硬朗臂肌有力。
队伍排列完毕后,最后一名金发白肌的女兵缓步踱下,她身段欣健,半开的军服内是迷彩背心,如此火辣性感,下到沙地后摘了墨镜仰望岛顶的大别墅,唇边慢笑。
随后,抬起手上对讲机,说:“I’minposition.”
第65章 解封
暗黑帝国阴冷渗骨,铁棍在铁网上叮叮当当地伦出沉响,代号者集聚训练厅,相互对看之间寒意凛凛。
贵宾来到,一排列军人竖着枪立正,女军官坐于备好的沙发椅上,叠腿,手上悠闲地转着匕首。
长长阶梯之上,A背手而站,阿C则倚身坐在旁侧的副席位上,她神态懒慢,小巧玲珑的血牙晃转在指间,忽而见,忽而不见。
“岛主别来无恙。”女军官先开口,金色卷发披肩,红唇漫出低哑嗓音。
“替我向你老板问好。”A回。
“当然,我的老板,也让我向你问好。”
说着时,视线扫过环立训练厅,笑:“这里,就是全世界最超级的杀手窟了?”
好像有点轻视的意味,A不回应,抬手指向阿C,向女军官说:“C。”
接着又徐缓地指向女军官,对C说:“西埃娜。”
阿C看她一眼,她也盯阿C一眼:“代号C,你的悬赏金比我的年金还诱人。”
阿C虽勾了唇角,但不回话,眼中意味深长。
二楼铁网后,D坐于沙发上,他斜斜看下面,又了无兴趣地收回,哒一声继续将子弹放进弹夹。
厅内,女军官单手插裤袋站起来,她松展了下脖颈,入正题道:“我的老板对岛主提出的合作非常感兴趣,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想弄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
“他想知道,在以后的行动中,谁为主,谁为辅?”问得颇有深意,一侧刚赶到的海夫人问向B叔:“A跟雇佣兵合作?”
B叔闻而不应。
A则沉稳回女军官:“照你老板的意思呢?”
女军官呵笑,有意地扫看训练厅内每一位杀手:“我的老板总说这个岛上的人最惹不得,是非人类,他们的智商,技巧,战斗力,都较我们而言绰绰有余。”
说到此,看向A:“可这句话,西埃娜不信。”
“你想比试。”
A不疾不徐地点出意图。
西埃娜甩转起手中匕首:“我要跟你们这里最强的人比试。”“雇佣兵擅团体协作,杀手擅单独作战,”A说,“二者无可比性。”
西埃娜却不听,等到话音一落,匕首咻地从她手中脱出,以最精准的轨迹直射到副主席上阿C的发侧,尖利刀刃刺进椅背,白光晃眼,引台下男兵吹一声挑衅的哨。
A神色不乱,杀手们轻慢抬额,阿C则仍嚼着糖,她看着还在晃动的刀柄,伸食指,轻一下按停它。
“我说有就有。”西埃娜说。
嘎嗒嘎嗒嘎嗒嘎嗒——
三分钟后,巨型铁栅栏从训练厅顶徐徐降下,阿C慢慢地戴上护手套,对面西埃娜高挑站立,这女人将军服脱到身后,单贴着背心的身材更显健辣,十指握一下就发出嘎啦声,唇边亦漫着腥狠的斗意。
阿C淡淡看过,她边嚼糖边磨靴底,松扭了下手腕,噗一声将糖吐到铁笼外。
“Wu——HO!”
这动作激起两方兴奋,两人分立的背后是各家后台,一边杀手击着铁网吼笑歪看,一边军人拄着长枪桀骜不屑。
铁栅栏完全降下,好似囚兽的大铁笼将格斗场地圈得牢牢实实,A站于主席台,D慢慢靠上铁网,B叔手中提起一盏摇铃,开场倒数。
最阴冷的节奏在空气中响,这两人徘徊对看气场相冲,佣兵界与杀手界争顶之战即将到来,西埃娜向她哼笑,那满身战意凛然,阿C痞站着对看,并比出“放马过来”的手势。
叮——
刺耳!
铃声响起,西埃娜首冲。
这健壮的女人一奔跑就带起空气的嘶声!她迅猛地来到阿C跟前哗地划腿,而阿C在那瞬间抓起身后铁栏腾起与之交错,西埃娜毫无迟疑地回身反击,阿C撇头拦她猛拳,脚下招数转换,她砰一声猛用肘击中西埃娜胸口!
Evan吹哨一声,紧跟着西埃娜变守,阿C一拳一臂之间划出的力道唰溜扬起发梢!西埃娜接住她踢来的脚力,正要扭断之时却反被阿C顺力转过,然后脖子也猛被她的小腿勾住,一记力道扯得自己折腰前冲!但是也不全在弱势!
西埃娜手撑地板后露出棋逢对手的兴奋之笑,她低吼着撑身起来,这力道好凶,把原本压制她的阿C弹得后退了几步,楼上D凝神紧盯。
“你不错。”
阿C歪了下脑袋,而西埃娜同样狠擦了下流血的嘴角。
“你也不错!”
接下来的每一招每一式层层赶杀!
西埃娜确实是个厉害角色,她下手处处狠准,但阿C也到底是单打的顶尖高手,交斗回旋之间终占上风,每扳回一城就引得杀手们用拳打击铁栏来喝呼。忽地,谁往格斗厅扔了把匕首进去,C跟西埃娜同时看到,抢不过,两人都用靴底压住,打斗的重心迅速转移到上身,西埃娜侧过阿C一拳时被抓了背心领上的一块,嘶一声,左胸以上的一小块布料被扯掉。周遭轻浮的叫声乍响,阿C这一举占了绝对的上风,她把那块布料夹在指间不还,西埃娜进而开始更猛的攻击。
这时候,主席位上沉眼观看的A忽向二楼示意一眼。那眼神淡慢,却直直让接收的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是官绿。
阴冷的空气里,她对上A的目光,琢磨他眼中深意,并随着他的视线看向另一侧的D。
忽地明白过来,铁笼内打斗激烈,官绿凝看了一眼繁忙的阿C,心口紧张起伏,思虑了会儿后最终在A的眼神催促下转步走向D。
到身侧,她唤一声:“以祖。”
D恰好侧头。
而就在那瞬间——!
“吁——!”
随着Evan的一声响亮口哨,快赢了的阿C抬头,但视线在扫过相吻的D与官绿时全身虚了一下,他应只是侧头而已,官绿却踮脚勾住他脖子用力地吻,这画面多刺眼,让她全部的力气都在瞬间抽空。
哗!
西埃娜的逆袭趁机上演,她一臂打开阿C后用脚踢起匕首,匕首入手!紧接着猛踹了她一脚,阿C没抵挡住这生猛的力道,背部撞铁栏,砰一下伤得极重后扑摔到地上!
长发散尽,咳嗽一声,西埃娜此时迅冲过来。
同一秒间楼上引起哗然的吻很快被D结束,他带着怒气把官绿的肩膀按下,一把推到铁网上!
铁笼内情况已进入白热化,阿C费力地挡住西埃娜,她好不容易反抓了匕首,但是在转刺向西埃娜时却被A的一个眼神挡住。
光线落在他的肩上将他的脸覆满阴影,他隐隐摇了摇头,又用手压了压空气。
这意思明确,可刚才西埃娜杀她时那么狠,她喘着气不肯松手。
A一直用眼神暗示她,她不听,他便慢慢地有了不悦之意。
终于等到她松开力道,西埃娜趁此时反扑,抓起匕首全力刺向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D从官绿身上收了注意,他皱眉,闪电般地举枪,砰一声子弹巨响擦过西埃娜手腕,阿C得救,匕首滑到一边!
第一声枪响点起了两方战火,对面非等闲之辈的军人准备回击,但最快反应的已被D一子弹打歪了枪口,紧接着这边的杀手们也以最快速举枪,咔哒咔哒迅猛几声,两方霎时进入火爆的对峙状态!
唯有A,在这一触即发的战场中央始终沉默,最后,扶椅坐下。
第66章 解封
战争终究没有开始,比试的结果为西埃娜胜,阿C败北。
人员散尽后的训练厅,A还站在主席台上,阿C独立于厅中央,她已经失了全部信仰,伤势疼得她额头有点冷汗,难得地显示出从未有过的凄败模样。
“你要我输,你要讨好她的老板……”她喃说,“你甚至不担心她能杀了我……”
A的脸部线条一直隐在阴影中,双鬓白苍,不回话。
“你一直在为今天做准备,你怕我赢,所以很早以前就开始给我用加重背伤的药……”她就不管也不顾地将藏了很久的话都说出来,抬头盯向他,微抖地问,“是不是?”
他还是不回。
但这股沉默就够了。
真的就够了。
阴冷至骨髓,她苦笑了下:“我一直,一直觉得,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
“我甚至都觉得你可能是我的父亲。”
……
“但我终究想岔了对不对,父亲不会不愿意给他的女儿一个名字,我连一个名字都没有,我只能叫C,永远都是C,”阿C慢慢摇头,“我受够了C。”
最后一句话说得好哑,阿C转身走,偌大的训练厅只留了主席位上的A。
西埃娜留到了晚餐时间,她对于今天的比试结果很满意,长桌上杀手与军人各分坐两侧,唱片机吟唱,酒香浓厚。
“关于谁主谁辅的答案,”气氛融洽时,西埃娜喝一口烈酒,说,“我会将战况报告给老板,他自有定夺。”
“西埃娜!你又赢了一个高手!老板会为培养出你这种天才而兴奋的!”一堆雇佣兵笑得拍桌,A只抬了抬杯,算是回应过。
然后西埃娜看向正对面的阿C。
阿C从头至尾就没说过话,更是没笑过,来到之后就单坐着,西埃娜看她,她就沉默地与她对视。
“要是你还觉得痛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些膏药,反正我用不着。”西埃娜笑说。
阿C撇了视线没理她,她就慢慢地将注意转到了D的身上。
“我也知道你,”她托起下巴,“神枪手,久仰大名。”
D就只闲看她一眼,而后西埃娜继续伸出了手,要与他相握。
其他的男兵们低低少少地吹了几声花哨,西埃娜极含深意地两眼望他,D原本没看在眼里,随后忽地笑了下,便啪一声将手拍到她的手心。
相握住,可西埃娜的勾搭意图还没表现出来,就猛听手腕骨骼咔哒一声,她神色一变,眉间蹙地极紧,D仍是闲淡而痞雅的,三秒之后手松开,西埃娜缓慢地收回手,有点严肃,一声不吭。
“岛上有自备的药库,”他手搭椅背,“临走前带一点。”
就这样“送”走了西埃娜。
晚餐结束后,各人离位,官绿起得快了些,以至于正巧挡了要走的阿C的路,阿C轻淡地扫过她一眼,官绿垂下眼睫,弱势地后退。
阿C继续走,而后走来的是D,他甚至是目不斜视的,官绿说:“我知道你开始讨厌……”
可是话没说完就眼睁睁看着他毫不停缓地走掉,那一种无视做到了极致,心内抽痛,但肩上突被搭住。
慌一跳,是Evan,他贴着她耳边幸灾乐祸地留一句:“你被孤立了。”
随后就走了,而之后又是爱蜜莉,她看见Evan搭她肩,经过官绿时用特有的笑意嗓音骂她一句:“贱货。”
每个人的态度各不相同,官绿快要承受不住,手往后扶住椅子,心口发抖地喘息。
最终,她求助地回头看向A。
……
一路回房间阿C都无话,廊间清冷,她的表情更清冷,一直到房门口,她低头开门,在准备进房时D拉了她的手腕。
将她的脚步给留住了。
她没回头,用一种很淡的,但没有回旋之地的力道,将手腕从他手心脱出。
“我不想谈今天的事。”她说,“我要睡了。”
可他却反拉着她拥进了怀里,随着砰一声的关门声,她随着他靠到了门面上。
总是这么强势,但又总是抵抗不住这种强势,她在他怀里想冷静,但脑子里不断不断地冲出官绿亲吻他的画面,每一帧都要她命,抑制住的情绪又渐渐要冲出来。
“把我放开。”她说。
“自己挣。”他说。
她忍到了极限,倏地回身,眼里倔闹,一句前话都没有,扯来他的衣领就亲,他还未回,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他皱眉,她放掉衣领,看着他抹一下嘴,再看着他深意十足地眯向自己。
好像刚刚的亲法点着了火,又好像是被他这幅模样蛊惑了,心内的痒特别快地溢开来,她又亲他,这次是动情了,一跟他接吻就不由自主地沉迷,把官绿的那画面也忘了,下巴被抵捏起,从她主动变成他主动,厮吻缠绵了有十分多钟,房内寂静。
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化了她的情绪。
……
***
那晚半夜,她单独起身去见了芬姨。
潮湿监营内,每走一步都响起滴答声,芬姨睡了,阿C就站在铁笼前静静等她醒。
芬姨察觉得到她,醒得很快,睁开眼,缓打量她:“怎么这点上来看我?”
“A今天,接见了一组雇佣兵。”
听着她单刀直入的话题,芬姨很明白,她靠着墙笑:“他总是个爱尝新鲜的人,过不了几天你们就有的忙了。”
C浅淡地抬目向她:“A唬我就算了,你用得着跟着唬?”
话里意思很深,芬姨向她看一眼,阿C既而从袋中拿出那块背心的布料。
虽然是在打斗中扯下的,却极有用心地留下了那完整的刺徽,金碧辉煌的府邸坐落在盾牌形状的图案内及其显赫,她展在芬姨的面前:“你以为我真相信他们是雇佣兵?”
……
“他们,明明是总统府的人。”
“阿C,别再深究。”芬姨严肃地看她。
“你要想我不深究,就自己告诉我。”
“这不可能。”
“好啊,那我猜,”她锐利的视线直逼芬姨,“A是军人。”
“闭嘴。”
“我猜对了。”她从芬姨的神色看出来,“紧接着呢?他要跟政府合作,他想把我们培养成国家武器。”
芬姨微怒地抓住铁栏:“闭嘴!”
“但是,他首先要拉拢支持他的人,与除掉反对他的人。”
末了,她故意地问:“是吧?之前被绑来的国防大人之子到哪儿去了?”
“C!”芬姨向她压低喊,“你别让我担心你的死活!”
“你会担心我的死活?”好像不知不觉地换到了另一个话题上,她问芬姨,芬姨则看向她的双眼,拽着铁链站起身来。
“阿C,你不可以去做一些会惹火上身的事情。”
“你是不是生我的人?”
这句话问得如此出乎意外,她很认真,芬姨却顿了那么一秒:“怎么会这么想?”
……
“是不是呢?”
芬姨不回。
于是她说:“从我有记忆以来就被A领,每天的任务就是要进入一个个孤岛去驯服野兽,他说只要我做成了就让我见生我的人,十六岁的时候我被带来这个岛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你,你很好,对我像亲生孩子一样。
芬姨仔细地听着,良久,回答:“阿C,你是个孤儿,A骗你,你没有父母。”
“是吗,”好一会儿,她回,“这样啊。”
第67章 解封
洒脱是假的,关于亲生父母这个话题她从来没有摆上台面说过,这一天却连对两人提及,可得到的答案不是沉默就是否认。
但,她那么想不是两三天了。
她一直都是那么想的。
临走前,芬姨在身后提醒:“收敛你的性子,C,否则你跟A之间的信用危机迟早会降临。”
“信用是相互的。”她头也不回。
与芬姨结束对话的第三天傍晚,A把她叫去书房。
变天了,夹雨丝的凉风透过廊上的大玻璃挤进,一路去书房的路上碰到小鸽,小鸽跟着她的步伐对她说:“A为什么更不愿意把新的L跟你放在一起的问题,我明白了。”
“说说看。”
“你不喜欢新的L,假如新的L跟以祖哥好,你就不会跟以祖哥好,A真正不想你和以祖哥在一起。”
“不够,”她步子没停,“你的程度不能只到A不想我跟谁在一起,而要到A为什么不想我跟谁在一起。”
“他怕你太强大。”
小鸽淡静地脱口,阿C的步伐一止,看他一眼:“我果然,没有白要你。”
这时已到书房口,她推门直入。
与以往不同,黑色纱幔遮住任何一丝想要挤进来的光亮,A背手而站,微一侧头,要她关门。
她便关门,轰一声阖上。
开了灯,却还阴瑟,她慢慢地走上去,A的双鬓斑白,缓缓地转过身来,与她渐相视。
“有任务?”她先开口。
“到我这边来。”他却向她说这句,阿C的犹豫并没有显露出来,她只微抬动了下巴,随后一步一步地走上去,空气清冷,两相对视已多了种警惕的味道,一直到他面前,看着他,看着他将宽厚的掌心覆在自己的发上。
“你是我……最满意的孩子。”他说。
嗓音内藏着别一种叹调,像暴雨前的惜别,或逆战后的道歉,分不清摸不透,她看着他的眼睛回答:“我知道。”
“你从来不会做让我失望的事情。”
“是。”
他的掌心一直抚在她发上,继而慢慢地到她脸颊,到她下巴,再慢慢地,犹如掌者地捏起来:“永远不会?”
……
……
“只要你是你,”她说,“我就是我。”
意味深长的话使下巴上的力道猛收紧一寸,她不皱眉,不抗拒,听他继续说:“你是我的孩子。”
她眯眼看着他。
“你是我的孩子!”这句话重复第二遍说到她面前,她听进心里,却不声响。
下巴上力道又加重,这时书房大门忽展开的浩大声响引她跟A同时别头看,D来得恰恰好好,他站在清峻光线中,眼眸低淡地看着A和放在她下巴的那只手上,没动声色,却硬是在无形中摄伤了A的气焰。
“你早到了。”A收手,阿C脸颊上印出一片红痕。
他踢上门走进:“我很准时。”
到书桌便一下子坐到了羊皮椅上,话题从他闯进就已经转向,A转身到书架拿资料,阿C拉椅坐下。
他约了他们两个人,D没看她,她也没表脸色,做得就如当初水火不容一般。
A终于将资料整好,嗒一声放到他们两个面前:“新任务。”
随资料的还有内页漏出来的一张照片,阿C再熟悉不过,那女孩子穿着制服浅笑的样子如此清澈,干净剔透到让她的肩膀抖了一下。
“什么意思?”她立时问。
“绑回来。”A喝一口茶,又深深看她与D,“谁接?”
由不得犹豫,话音一落阿C就快D一秒拍住资料,D看她,A也看她。
徒劳的“为什么”没有问出口,她果断地说:“我接。”
A的眼里终于多了一层赞许之意,好像之前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但那宽厚的掌心按到她肩上时又那么沉,既而听到那句不厌其烦的话:“你不会让我失望。”
出了书房D就把她叫住,她手里紧紧地捏着资料,听他到身旁直剖心扉地质问自己:“你做得了?”
“做得了。”
“不可能。”
“反正我做得了。”她要走,忽地被他拉着手腕转回来,资料也唰一下抽回他手中。
她被带得往后退了一步,他则向前走并说:“我去做,你留在岛上。”
“不行!”她跟上的时候心怒,“这个是我的!除了我谁也不许靠近她们一家人!”
“我说了你做不了,”D也气了,转步逼她退,“你会心软,你会放掉她,你会成为这个岛上有史以来第一个逃兵!”
喀拉嗒一下,阿C抽枪的速度很快,微抖地指他胸口不准再靠近。
他低怒喊:“你当真?!”
“我知道你想要帮我,”她低言,“但这家人在我的范围内……我答应过青柠的。”
D凝结着眉不语,她随后走掉,关天蓝的照片静静捏在她手心,捏得指骨有点泛白。
***
临出发前她又去见了芬姨,说:“关于我父母的事我们能不能再谈一次?”
“答案是一样的,阿C。”
“A说我是他的孩子。”
芬姨的无谓之色因这句话而止住,抬眼看阿C:“所以你以为我就是生你的人?”
“你下位的那晚我清过你的房间,”她走近铁笼一步,“锁上的柜子里有奶瓶和婴儿的衣服,看款式,十几年前的。”
芬姨的脸色听到此渐渐地暗下来:“你发现了,其他人知道吗?”
“没有,我替你收起来了,组内多了个孩子不是什么好事,你当年应该藏得很辛苦。”
想了想,又说:“爱蜜莉后来也是抓了这个把柄吧?那个孩子肯定还在,否则你不会轻易让位给她。”
“那你为什么认为是你?”
她就答:“因为只有我是A养大的,其他人都是从岛外收回来的。”
芬姨沉默了很久,不躲不闪地与她对视。
不知等了多长时间,手心都有了湿意,芬姨才承认:“我在组内的确有个孩子。”
……
……
……
“但这个孩子也的确不是你。”
第68章 解封
两日后,维城。
放学,学生身影走走停停,云层压低快要下雨,第三趟公交车吱嘎一声停靠时,阿C下车。
青色的大衣摇摆,长发凌凌地散在肩上,靴底踩进上一趟雨所留下的水洼,她往校门口走,边走边拨手机。
“喂?!”没等多久,那端关祖蓝敏感接起,恰巧同时阿C也看到了正走出来的关天蓝。
“大姐。”她说。
“阿C……”
“我来接天蓝放学。”
死寂般沉默两秒,关祖蓝立刻会意她话里的意思,怒气爆发:“你在哪里?!你要干什么!”
“一个小时后联金大厦天台见,我给你留一次救她的机会。”说完后果断地挂机,人已经站在关天蓝的面前,天蓝正跟朋友谈笑,被眼前身影挡住,好奇地回过头来,看到她后,怔,随之整个人一跳:“青柠姐!”
乌云密布,空气泛冷。
大厦顶层的风好刺骨,阿C坐在天台边缘组枪打发时间,而天蓝被绑在一根铁柱上,她已经怕到肩膀直发抖,脸颊被冷汗*,胸口一下一下地闷抽泣,又不敢发出声,只无助地望着别处的大楼顶。
不久,她终于憋不住,一泣一哽着问阿C:“你会、你会……杀掉、杀掉我吗?”
“不会。”阿C头也不抬地答。
“我、我大姐……大姐什么时候来……”说着说着就哭了,她果然是个孩子,阿C抬手看了下时间,说快了。
真的快了,快到就在阿C话音落的一秒,天台大门砰地被踢开,关祖蓝带着一种怒不可遏的决绝姿态冲上来,冷风狠扬起她的发尾与衣领,第一时间双手提枪冲动地指着阿C大喊:“放开天蓝!!!”
而后冲上来的是关涩蓝,她扶住门,一眼看到被绑在天台边缘的天蓝,正要迈出的步子却被阿C提枪一指而顿住。
“疯子!”关涩蓝也离奇愤怒,“你要敢动我妹妹我要你陪葬!!”这两个女人现在倒是同一战线,阿C回头看大厦千尺垂直之下的车水马龙,喧嚣隐隐却是平静。
“好守约,果然没通知警察。”她说。
“天蓝别怕……大姐在没事的。”祖蓝无暇理她,要紧的是安慰已怕得快虚脱的关天蓝,阿C听着拍手笑。
“有没有让你想起丢了关青柠的那个下午?”
祖蓝身体僵了一僵,霎地移目向她:“放了我妹妹。”
“大姐。”
“别叫我大姐。”
这称呼被硬生生打断,阿C于是换了腔调,改说:“青柠的大姐,我要认真跟你谈事。”
“好,”祖蓝也不刺激她,但枪仍不放下,“你说,我听着。”
“我把实话告诉你,天蓝的事情我掌控不了,有一个人却能掌控,就是你父亲。”
“我父亲?”祖蓝注意力还在天蓝那边,似听非听着低念。
“我碰到过类似的任务,绑架官员之妻女无非是要获得一些政治利益,你让你父亲重新估量在最近某些争议中该站哪边队伍,我再把天蓝安全地还给你,怎么样?”
祖蓝盯她:“阿C,你不坏,放了天蓝跟我去自首,我会帮你的。”
她眯眼:“你没听我的话吗?”
“听了,我会跟我父亲说的,”祖蓝顾左右而言他,“阿C,我想起你住在我家的时候,想一想,其实正常人的生活也不错对不对,阿C,你还有机会做好人,就从今天放了天蓝开始,怎么样?天蓝一直很喜欢你。”
就像是心理战,阿C静默不语,祖蓝让自己放下枪,继续说:“你看,你总要接一些你不愿意完成的任务,你在我家的时候比现在爱笑多了,阿C,人只有一生,不要让自己背负太多罪,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涩蓝警觉地注意着事态,阿C却越听神色越冷,直到砰地一声,她朝地面毫不客气地击了一枪来打断关祖蓝的劝解,吓得天蓝尖叫一声。
“你根本就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她冷言。
祖蓝深呼吸一口,回答:“我听了。”
随后向涩蓝示意要手机:“我现在就打给我父亲。”
寒风透骨,她看着关祖蓝提手机,看着她拨号,看着她将手机搁耳边,天蓝还在发抖,但她最终苦笑:“你还是没有相信我。”
祖蓝听手机的动作暂停,定定望向她。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父亲的联系号?”她摇头,“你拨的不是那个号码,你还是不想惊动你父亲,你根本就没想过要相信我。”
“你不知道自己是个杀人工具?”这时涩蓝冲动地说出口,“你绑了天蓝,再用天蓝去威胁我爸!换你你会相信?!”
阿C的怒气被这句话挑起来,她反驳的同时指向天蓝:“如果我真的是杀人工具我现在就可以杀……”
砰!
巧到不能再巧。
这一声不知何来的枪响,就发出在阿C指天蓝的那一刻,枪还握在她手中没有走火,可天蓝却闷地受了一记重弹,她身体猛一震后霎时没了声音,阿C的话凝噎住,所有注意都被没了声息的天蓝揪住,瞳颤。
“阿C——!!”随之而闻的女人怒吼撕心裂肺,C还未从这变故中抽神回来,右肩就猛被一尖锐之物穿透!
关祖蓝发狂地拿枪打了她,天蓝的中弹让这个女人瞬间情绪失控,她认定是阿C下的手,实弹崩入阿C右肩,弄得她后跌到了天台边缘。
第69章 解封
那天的事情阿C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是她人生的一次大转折,亦是关家命运的一次大转折。
她后来被D拯救,他在关祖蓝真的要杀死她之前赶到,托起她的腰一把带着她走,而关祖蓝在他砰上天台门时*气地连发了好几颗子弹。
路上开得横冲直撞,D一手紧按着她流血不止的右肩要她撑住,她第一次受这么直接的伤,碎弹在她*里翻滚,疼得她近乎昏厥过去。
撑到一处位于半山腰的大公寓,他把她拉出来,寓所识别准许他进入,应该是他的地方。进去时走得跌跌撞撞,他的力道没之前那么有力,虽然一直用臂护着她却也不稳,两人都撞上客厅桌,她痛吭一声,他用手撑住不让她摔,她回头看他腰部似有中弹的迹象。
“你也有伤……”哑声问着却得不到他的回答,后又被他倾力抱起来,一路被带进浴室放入浴缸,他放水,翻箱倒柜出一大堆的药材倒进池内。
力气越用越尽,她攀着浴缸边缘哑得说不出话,他弄好后跟着进入浴缸并迅速地解她衣物。
老鸽治外伤的药汤疗法衣不附体才管用,这期间她费劲忍痛,外套还可以从下脱,背心与内衫却是直接被他撕开的,温水咕噜咕噜地漫到腰际,他抱紧她的腰身,随后受伤处猛一疼,她咬唇痛吭,他把她的额头按住对她说忍着,后肩刺疼处渐渐感觉到一股允吸之力,没有麻醉药,她紧紧地嵌在他怀中疼得几乎晕过去,等他终于成功地咬着子弹吐掉,她已冷汗淋漓地快虚脱。
可还有许多的碎弹,温水已经漫到了胸口,中药的味道扑鼻而来,他脱了上衣,肌肤相贴之时在耳边叫她保持清醒,她气若游丝地问他怎么会来,他回:“你走的当天A换主意要目标死。”
“他瞒着我……!”
“忍住。”
随着这两个字,后肩突一阵撕裂般的生疼,她紧紧扶住浴缸边缘忍不吭声,他用镊子接连取出了四五片碎弹,她后又苍白着脸色紧问:“他接着要做什么!”
“灭门关家。”
“啊!”最后一片碎弹夹出的时候痛了她所有的神经,禁不住叫出口,浴室水汽泛白朦胧了她仰头的那一霎。
……
……
……
滴——滴——滴——滴——手术室一片刺眼白光,顶上鲜红鲜红的“手术中”亮在明晃光线里,医务人员频繁走动,急救措施紧张进行,手术床上的关天蓝紧闭双目毫无声息,一次一次心肺复苏,一次一次沉闷的跳动,多少番冰冷喧哗之后关祖蓝瘫靠到墙上,医生对她说话,她在听,却摇头,不信,抖着身体盯住地面,继而慢慢地掩嘴,一寸一寸地往下滑,噗一声跌坐在地上。
又不知等了多少个钟头,手术灯灭,最终被推出手术室的关天蓝还是覆上了白布,关祖蓝一动不动地瘫坐在原地看着,她的眼泪已经干了,血液已经凉了,所有所有悲伤绝望在最后吼出口时凝成那想要撕裂的两个字。
“阿……C!”
第70章 解封
忽一下,她惊醒,肩口的伤已经没那么严重了,眯开眼时才发现正身处半山腰别墅的大卧室内,而脑中迅速回忆起昏迷前所接收到的四个字,全身的血液就由不得此刻休憩,掀被下床顺手拿了搁在墙角的枪。
可披衣走到门口就被D一臂挡在门框口,他似是知道她的想法,眼内都是阻挡她的意思,她顿一顿,退后一步说:“别逼我。”
“你要跟他对抗。”他默言。
“如果,他真的要灭门关家的话。”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字字确凿,眼内毫无惧意。
“他养了你十九年。”
听到这句话,她沉默着无言着,随后将情绪隐忍,手里的枪吱嘎捏紧。
此刻。
大西洋赫利岛,地*暗帝国。
空气峻冷,代号者集聚,他们压低呼吸地盯向独坐最高位的A,高高的影子投下,他闭目敛声,雄伟难测。
副主席位空置着,二楼的沙发椅也空置着,所有人噤声,浩大的寒音在空气里奏响。
“C,和D。”终于,他开口,双手阖于身前,如最威严的上帝,问道,“出行几日了?”
“五日。”B叔答,“信号仍能定位。”
A慢慢睁眼:“关家老幺呢?”
“已处理。”
“执行者还在?”
“执行者还在维城。”
于是,A的这句话当着所有门徒说出来:“让执行者把任务转给C。”
B叔看他,他继续说:“让C,灭门关家。”
天气越来越寒,空气里都仿佛结上了一层冰霜。
半山腰的别墅嵌在郁郁葱葱中,执行者来得很快,他依照定位而来,将命令传达给阿C后,阿C静静看着他。
“如果我不接受呢。”
执行者笑:“C姐,您的地位高于我,您比谁都明白违抗命令的后果。”
“对,”她平静地应,“那些违抗命令的人最后都是由我处决。”
“既然如此,您心里有数。”执行者说着,抬眼观察她一眼,“A还让我告诉您,想一想他在书房对你说过的话。”
他在书房对她说过的话。
她因为这句话而哼笑一声,那两句话怎么可能忘记,萦绕胸腔快要将心绞碎。
你是我的孩子。
你不会让我失望。
就是这该死的两句让人爱仇两难,扑腾在一片淤泥中起不来。
执行者说完正要走,阿C决意地开口:“我不接受。”
执行者一顿,回头:“C姐,如此的话,我有权利当场处决您。”
她笑,笑得极浅淡:“你就是射杀了关天蓝并赖到我身上的人?”
执行者的话音里扬起得意:“C姐,我的枪法可好?”
“枪法好,可运道差。”
执行者一诧,随即便被阿C忽举起的手枪砰地击中心脏,消音器隔音,这壮大的男人噗一下抽搐着倒地。
D从后慢走过来,他不对她的行为作评价,从她开枪的一刹那他就知道她的决定,她迎风看着露台外葱郁的山野,说:“我不后悔。”
A把射杀关天蓝的执行者送上门是给了她一个无法抗拒的选择,他早就不信任她,早就知道关家会牵绊她,他除掉关青柠,不够,还要除尽关家,甚至做好了要毁掉她的打算,因为她屡次不听话,他就情愿毁了他一手培养的“最满意的孩子”!
他做得真好,制造出就是她杀了关天蓝的假象,让关祖蓝对自己陷入歇斯底里的仇恨中,再把射杀关天蓝的执行者送上门,选择接任务便继续做他的孩子,选择不接,她必会杀了执行者进而与AZ组真正决裂。
果然是一手养大自己的人,对自己的脾性了解的丝毫不差,他做得真好!
她将手腕上一直戴着的黑色项圈扔到地上,用枪猛打了几发,等到内置的信号追踪器灯灭后用力地踢出露台!
大西洋赫利岛
气氛在B叔说出“信号消失”这四个字后变得死寂,代号者四相对目,A缓淡地睁开眼来。
伟岸的身姿越来越高大,如一手遮日的帝王,眯起的双眼沧桑一秒,Evan看着他,爱蜜莉看着他,全AZ组看着他。
祥和的老人已变成最可怕的黑暗领袖,顺者昌逆者亡,清冷的光线投在他肩上,他慢慢下令:“C,叛门。”
……
……
“全AZ组,追杀叛门者,当场处决。”
第71章 解封
凛风骤起。
灰沉天空压低欲雨,丝丝发梢被风扬起,她坐在床沿,看着他将一支支枪放进枪袋。
“林以祖。”她难得叫他全名,他手上动作轻微一顿,继续摆枪。
“你确定要我,不要岛?”她问。
“没错。”
“我现在是颗定时炸弹,随时会死。”
他咔一声推进弹夹:“该担心生死的是他们。”
她很久都没有再说话,露台的凉风拂进来,她随后起身去浴室:“我去洗澡。”
他手上动作缓下,凝看向她一路进浴室的背影。
水声哗啦,雾气蒸腾。
她闭着眼淋浴,身上衣物都没脱,湿漉漉的手心紧紧攀在墙壁上,脑子里很多念头冲来冲去都刷洗不掉,重重拍额也无用,每一次都演变成裂肺的痛楚。
直到玻璃壁外传来声响,她停止这自虐,看着他的身影一路来到玻璃外,水汽朦胧,相互都看不清。
“你有话想对我说。”他的嗓音伴着水声传来。
是的,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是说出来后又怕背叛了自己的心意,她憋得很难受很难受,最终紧紧地攥了拳:“你回岛。”
他好像早就知道她要这么说,不进来,也不走,问:“我为了什么回岛?”
“A看好你,官绿喜欢你,”她哽一下,继续说,“所有人都听你,你回去了照旧什么都不缺。”
“缺你就是缺全部。”他平静回。
她为这句话鼻尖酸透,加大水声掩盖颤哽,喊:“你心里明白我逃不了一死!”
“我说了你用不着担心这个,我在。”
“你干嘛多管闲事啊!”
“你是我要的女人。”
一次一次的情绪对垒终是被他抓了心,所有的逞强都溃败,心里一秒都离不开这个人了,她深呼吸:“你说的……”
随后哗一下拉开玻璃壁的门,他早已在外等她好久,那样俊野的姿态令人难以推却,一眼相见就被她勾住脖子亲吻,强烈的爱意激荡难耐,他很快占了主动,跌撞进淋浴地后揽紧她的腰激吻,衣衫从腰部提起,潮热雾气覆上肌肤,发尾*交缠指间,她帮他脱掉上衣,而他拔了腕间与她相同的信号圈往玻璃壁上一掷,砰响,信号器灯灭,这样的决心浪漫到极致。
越深的夜越难停止。
床铺被浴水沾湿,雨声轰隆,她背靠着在他臂里紧紧闭眼,身上每一处都被他掠尽,此刻缠湿的吻弥漫在后颈酥麻整颗心,他把她抱得很紧,把她遮颈的发拨开,甚至开始吻咬,她起了颤音,虚疲地说爱他,他信,低头堵她话,把“我爱你”三个字断断续续地缠在了厮吻间。
吻得这样绵,他似是要把在她生命里缺席的十几年都补回来,她被动地仰颈,后干脆转身相对,吻在浓重湿气中暂休停,刘海凌乱的额头相抵,呼吸还很急,她看着那么近那么近的他,伸手抚他脸颊,他则紧紧地看着她的双眼,说:“现在再说一次。”
她明白这意思,酸涩的,沙哑的音贴着他的脸说:“我爱你……”
他呼吸着,安静听完这三个字,在她额上落一吻。
再是眼,再是鼻尖,最后到唇。
相吻,相爱,把这一夜当做生命里最后一夜来燃烧。
……
……
……
早起,晨露。
窗帘没拉,玻璃墙外的光亮把她晃醒,一转头,身边没人。
疲累地裹着毯子坐起来,才发现他站在客厅外宽阔的露台上,身板浸在晨光中,他手里拿枪,枪上装了消音器,似乎是正闲得打猎,子弹咻一下穿入百米之外的丛林,定有牲畜中招,因为他从不发无用弹。
走到他那儿,细小的动静也引他向她看一眼,看她没有睡意,他就放了手里的枪:“吵醒的?”
“是日光。”她慢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再渐渐地由他带进他的怀里一起俯瞰山下。
“他们明天就会到了。”她淡说。
“我们中午走。”
“去哪里?”
他在她额角亲了下:“放心。”
随后将她松开,他带着手上的最后一把枪进客厅,摆入枪袋。
第72章 解封
中午,车子开进了市区,一路上看见过数次贴有自己照片的通缉令,“维城总警司家小女儿遭阿C枪杀”这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虽一直没有权威发言证实此事,可警方捉拿她归案的决心增加了不止一倍。
车内宁静,D开车,窗外大厦疾速地在窗口掠过,她则靠着椅闭目养神,嘴边轻轻提:“总感觉我们少带了一样东西。”
“没有少,”他转方向盘,确定地说,“该带的都带了。”
听他这样肯定,她就停顿了想念。
车子在要到达目的地的途中停了一下,是一家珠宝店,他带她下车进店,来到婚戒柜台。
她懂了大概,时间虽紧,他却挑得很细,等到将那别致的钻戒戴到她的指上,她一时无言以对。
就只低头看着指上的钻戒,璀璨的光快引出眼角的湿气,她用另一只手遮掉钻戒,低低地说:“好奢侈。”
对我们这两个从前都不知何为爱的人来说,好奢侈。
他却将那只手牵开,重新让钻戒显现,静静地看着。
一直握着她的手,周遭都仿佛成了虚无,他说:“我想过你做我妻子的样子。”
她目光湿湿地望向他。
“现在成真了。”
她涩笑:“可是我还没答复你。”
“这不一直都是我们之间惯有的模式。”他用很久前她答他的话来回应,她失了笑。
对,是一直惯有的模式,他的主动总是很霸道,无需知道她的回答也从不顾忌她的感受,第一次的接触就决定了他这种征服她的方式,一直都是他在攻,把她后路都干净地夺掉,向来那么骄傲的她也只能被降服,被陶醉,然后随他所愿地爱上他。
感动过后拥抱,身上扑满他的气息,两颗冰冷的心相互贴近,跳动加快。
后来下榻酒店,一切都由他准备,晚餐配烛光,真好像蜜月一样,怦然心动。
温馨浪漫之后,能做的都做了,他将她裹在被毯里,抱着她站在落地窗口,跟她一起看繁华夜景。
“其实,第一次见你时,是故意的。”她想起小时候初见他的雨天,慢慢地说,“还记不记得?”
他回:“记得。”
“A早就挑中了你,我负责把你引到他面前,现在想来才觉得奇怪,那时候的你分明拥有世界,为什么为了一把枪就改变自己的人生。”
“因为抢枪的人是你。”
她笑出来:“怎么,那时候就喜欢我了?那时我们都才10岁吧。”
“是10岁。”他说,“可10岁的心思就这么简单,看到喜欢的,就会走过去。”
她默了会儿,问:“真的?你喜欢我这么久。”
“真的。”
他说“真的”的那一霎,可能是她一生最欢悦的时刻。
一直这样该多好。
晨早,日光恍若在眼皮外晃,她却睡得很沉,醒不来,恍惚中是自己的潜意识抓自己醒来,因为忽地想起一件事。
“以祖……”她哑声喊,“我记起来了……你没拿你的枪袋……”
可也在想要起身的一刹那感觉不对劲,手部脚部冰凉,全身动弹不得,这一下猛把自己惊醒,抬头看,双手竟然被铁链绕起绑在床头,脚部也同被禁锢……!
“林以祖!”她第一反应地喊,落地窗口西装*的背影却置若罔闻。
“你干嘛啊!”她的话里已多了一份很怒的音,正要拉挣开铁索,那个背影闻声回头。
而也就是在视线对上之后,她的所有动作都顿住,瞳颤。
不是他。
不是林以祖。
而是……
而竟然是……
竟然是林壹威。
第73章 解封
是林壹威。
“……他呢?”她颤颤地问,林壹威看她的眼神很复杂很复杂,儒雅冷漠的那么一个人眼里竟是种隐忍的悲痛,这层情感让她捉摸到后越来越不安,紧又问,“他呢!”
“他回别墅了。”林壹威沉沉地回答。
这句话是她最不要听到的,心内重重地被击了那么一下,霎那间几乎是攥紧床单大喊出来:“他为什么要回别墅!”
不是在问林壹威,而是一句连自己都知道答案的悔痛怒喊,手脚被嵌地那么紧,他再次把她的后路都截断,多恨这做法,多恨!可心内越来越慌,无法克制可能要失去他的惊恐,挣扎多次后无果,皮上磨出一片通红,她几乎是哭问林壹威:“给我钥匙把我解了好不好?”
林壹威却摇头,他也痛,可他面对她的请求只能拒绝:“他没给我钥匙。”
“那他给了谁钥匙!!!”她嘶喊。
寒风起。
黑暗势力降临,疾驰的人影在高大冷杉林中穿梭,数十个那么多,带着兽的腥杀味儿,以极快的速度奔赴半山腰的别墅。
云层压低,一丝丝碎雨撞在玻璃上,即将来的暴雨带起侵骨寒意,他走在露台,分摆好枪支,再淡看向山下愈趋愈近的人影。
C,有什么能让你活下来。
杀光所有想杀你的人,才能让你活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他回到卧室,阖上露台的玻璃门,神色浅淡地检查手上的枪。
咻!这时候,风中的第一发子弹却来了,如先锋,砰一声响在玻璃上,被厚厚的防弹层给堵住。
他低头不理。
咻咻咻!急不可耐!子弹进发得这么快!他始终淡定如初,终于等到咔一声备好枪,他抬目,举起——
砰!
顺着他们打出的弹痕而射出的第一发还击!撕裂空气!倏地叫人落马!
随后第二枪,再次顺着他们的弹痕来打,这群只知任务而不识对手的人立刻得了教训,疾驰中的人影哗一下崩倒!
而A显然不小觑这场战斗,他移挪了半个AZ组的人力,高大冷杉林中人影密集奔跑,这阵浩大战争拉开帷幕!
冷风颤。
她是这样拼尽全力地要弄断铁链,拉扯,撞击,几近不甘,甚至转头叫林壹威把离她五米远的枪递过来。
“我不能这么做。”林壹威劝阻她,“你只能待在这个房间。”
她听闻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如果不帮我就闭嘴!”
随后用铁链去击打床头,意图把那绕着链子的栏杆给打断,那么急,一刻也停息不了,生怕哪怕晚了一秒就要孤身一人!可很快就被林壹威一把按回床上,他似乎再也看不下去,紧紧盯着她的双眼喊:“听着!”
她胸口起伏,他说:“我欠了我弟很多,他告诉我唯一的偿还方式就是在这看着你直到夜晚!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我认为他在用生命保护你!如果真是这样,你最好不要浪费他的生命!”
阿C却无法稳定,她多用力地克制也无法稳定,砰地用额头撞了林壹威,林壹威闷痛地往后趔趄,她趁此起身继续拉扯铁链,可再次被林壹威揽腰抱住从而阻止。
“放开我!”她在他怀里尖叫。
他把她箍地很紧,叫她安静!
“我是你弟的女人!”她在这时候近乎哭喊出来,“我是他的女人!你要我怎么安静……你要我怎么安静下来啊!!!”
雷声响。
这场战争以一敌众,他按了机关将门窗大开,所有人迫不及待地窜进来,却不想这里是他的地盘,出其不意地解决一个是一个。
手法如此迅猛,他们找不到他的人影,自方力量却层层削弱!于是怒意凛然,越来越强大的黑暗势力拢聚进这所山腰别墅!
三分钟后,以凶猛著称的处决者来到,他们攀上屋顶围堵,一片青苍之色,风起云涌。
两分钟后,Evan与爱蜜莉到达,步伐带起一阵风,毫不迟疑进入别墅,一路穿折提枪搜人。
“我终于可以杀了你了……”爱蜜莉快速地穿廊,充满了兴奋杀戮味地大喊,“阿C!”
“C是你的,D是我的。”Evan舔枪,说着砰一声踢开地下室门。
大雨至。
哭得已近沙哑,林壹威不再阻止阿C,手脚处因过激的挣弄而磨出泡,落地窗外噼里啪啦,空气里阴冷阵阵,她却还不停地挣扯,从来没打算放弃过,铁链还是那么牢,心内压抑的闷楚逼她大喊一声。
空气闷。
Evan下到地下室,看到眼前景象后收住了嘴角笑意,眼内渐起不敢置信的神色,他“Wow”地一声低叹,慢步退后,不自禁摇头:“你不是玩真的……”
爱蜜莉之后来到,她的嗜血味也在这时倏地从瞳孔收敛,转身要走,地下室的门却砰一声自动关上。
“你疯了!”她回头大吼!
这不是单纯的地下室,一捆捆炸弹高高堆起,浓郁火药味摩擦在空气内,D还那么犹如王者般的野气,他将一桶油踢倒在地,没搭理任何人,打火机呲一下在手里擦亮。
所有人,所有人都已经被聚在这所别墅50米以内了,Evan闲话没有,他知道即将发生的事,他也知道这个人的决心,这个人要将他们粉身碎骨!他抓起爱蜜莉就往通风口冲,而此时D将打火机抛起——
一秒,火苗在空气里旋转。
一秒,阿C在林壹威怀里挣叫。
一秒,Evan推爱蜜莉出通风口。
一秒,他神色浅薄。
火苗着地。
燃油,烧导火索,呲啦冒烟。
最后一秒。
轰——!
山脉震动的那一瞬,远千里之外的酒店高层,阿C在歇斯底里中休克,她那浸在阴凉雨光里的身影虚脱倒下,失去所有力气。
第74章 解封
海夫人姗姗来迟。
D把钥匙给了她,让她故意迟一天才来,大概就是不想她看到阿C那个样子而心软放掉她。
海夫人接林壹威的班,林壹威去休息,她解开阿C的锁链。
阿C早已无力,死气沉沉地蜷缩在床上,眼角一片通红,被单也浸了个湿透,海夫人看着,将她扶起抱在怀里。
“他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他既然这样为你,你就一定要活下去。”
她听这句话,确定他真的出事了,吸气,闭眼,忍住汹涌而起的一阵酸涩:“找得到他人吗……”
海夫人回避,只说:“A失算,他派出的一半人力都葬身火海,现在组内元气大伤,Evan和爱蜜莉倒是活下来了,可没三两个月也站不起来,你暂时很安全。”
海夫人不说,她也不敢再问了,绝望地扶额。
海夫人随后起身拍手让助理走进,助理们五六人站成一排,怀里抱着一叠叠的资料,她说:“现在我们说点正事。”
阿C转身埋进毯子不理她,海夫人却继续。
“以祖名下有三十四套别墅,十一套住宅,分布在加州,罗马,德法,东亚,西欧等地;他手上有十二家上市公司的股份,其中香港,巴黎,纽约的集团均占百分之二十,日本企业占百分之三十,他哥哥的环金国际占百分之五十;另外私家车四十辆,私人飞机五架,兰世会所一间,酒庄七座,除此以外他还买了三个岛,一个在大西洋两个在太平洋……”
这些东西冲进脑子,渐渐将阿C的意识拉回来,她蹙一下眉,海夫人还在念资料,她撑身打断:“都是、他的……?”
海夫人一顿,啪地合上资料:“现在都是你的了。”
她不应,甚至莫名。
“他已把所有财产都转到你名下,你的身份也是他为你新做的,你现在成了这世上最有钱的女人。”海夫人对她说。
她的呼吸滞了那么一下:“我……从来都不知道……”
“从来都不知道他这么有钱,”海夫人接上话,走到她面前将遗嘱放到她膝上,“你忽略了他在进岛之前是传奇企业家的儿子,赚钱是他的兴趣,我负责在外帮他打理。”
这突如其来的财富和他的消失都令人难以接受,她难受地翻开遗嘱,发现遗嘱最后一页的落款时间是一年半前。
海夫人解释:“一年半前我也很讶异他为什么急着立遗嘱,且受益人还是水火不容的你,我问过他三次,三次他的答案都不一样。”
“他怎么说……”她掩嘴,压住泣音。
“第一次,他说因为你陪他睡过一觉,第二次,他说他想对你负责,第三次,他说他想养你。”
说到第三次那个原因的时候,她情绪真正崩溃了。
海夫人扶住她颤抖的肩膀,振作她,对她说:“他要你去爱尔兰,那里有一幢别墅和一个管家团队,他们会负责隐藏你的任何踪迹,现在组内变成这副死样子,A的耐心顶多找你两年,熬过这两年,你就彻底地自由了。”
她紧揪着床单,好久好久,终于整理好情绪后,低着头沙哑地问:“他有没有军火库……”
海夫人眉目一紧:“你问这个做什么?”
“有没有?”
“阿C,”海夫人摇头,“他已经把你的后半生都安排好了,不要违背他的意愿。”
“他那么爱枪械,一定有一个储备的军火库……”她却不听,慢慢地抬头正视向海夫人,“那个军火库在哪里?”
……
……
……
空气凝滞。
好久,海夫人才犹豫地回:“他是有一个,但你想做什么?”
双眼中的视线渐渐地摄人心魄,她微抬了下巴,看向窗外嚎啕的大雨与电闪雷鸣,一字,一字,戳进骨髓地回答:“我要报仇。”
第75章 解封
灰色的天,大厦林立,暴雨。
Taxi停在维城警署正对的大街前,来者下车,砰一声,车门关上。
青色大衣,军士黑靴,双手摆于两侧,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任雨水打湿发,再从发梢滑进脖颈。
高高竖立的警署中心越来越近,她的步子慢悠稳重,不带浮躁,一路上阶梯,走进中心大厅。
繁忙的气息扑面而来,天花玻璃一片雨声啪嗒,脚步纷杂,阴冷光线中的警员们或交谈或低头翻纸,个个擦肩过她周身。
毫无察觉。
毫无察觉一个国际性危险人物的到来。
她于大厅中央,警世喧哗中慢慢地抬目向正对的前台女警。
人群中,只有那个女警看着她,双目睁圆,难以相信。
她用口型比出两个字:“阿C。”
“阿C!”霎时女警起立大叫,这一声犹如劈天的警报使全大厅都死寂安静一秒,所有的警员视线迅速集中向她。
而念琪正处理着事项从二楼走下,她顺着喊声看去,第一反应过来,一个激灵大喊:“关厅门!”
全员恍然震惊!厅门哗一声关拢,警员们措手不及地举枪,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警报骤响,武警小队围堵到她身侧成圈,枪支咔哒上膛,对战架势在几秒之内风火生成,念琪甚至嗓音发颤,她以枪指着大声地喊:“把手举起来放脑后!”
阿C坦然,自得,她的手只动一下,又逼得念琪紧张大吼:“不许把手伸进口袋!”
“我没带武器。”她轻淡地回。
“快举起来!举起来放到脑后!”念琪快疯了!
阿C自首,被捕。
关祖蓝听说这个消息后,立马赶进警署,她一路走得那么快,带起风,发梢向后扬,砰一声直推开关着阿C的审讯室门。
与她双眼对视上一秒,念琪正要劝阻,祖蓝已三步来到她面前猛地挥掌。
啪!
念琪掩嘴,阿C被打得很狠,左脸颊一片通红,声音也那么响,猜是用了全部的力道。
可她没有表情,没有以往的玩痞之色,也没有任何愧疚之色,接受完这一巴掌,看关祖蓝一眼,唇色冷漠。
“我真的很想杀了你!”祖蓝咬牙切齿地说。
“那你可能要排队,”她慢慢地回,“现在想杀我的人多如麻。”
“所以?!你来警署避难!”
阿C的不回答恰似默认,关祖蓝狠狠地指她:“你迟早会……”
“祖蓝!”念琪一把阻住她即将冲动出口的威胁,把她拉到审讯室外。
“她是自首的,态度出奇好,你暂时冷静点,如果她是冲你来的,你的不理智会害死你。”
“她杀了我妹妹!”祖蓝怒喊。
“我知道!”念琪握住她肩,“可是面对她的时候你忘记这件事好吗!你一冲动就输了!”
一冲动就输了。
祖蓝握紧拳,所有怨怒交织,最后凝聚成胸口的一声闷吼。
阿C对自己身份及所犯一切案子供认不讳,隔天下午,送她的刑车驶入维城监狱。
咔——刹车,目的地到,车厢门开,一片日光刺得人双眼微眯。
高墙铁网,电波兹兹,上方天穹灰暗,阿C戴着手铐下车,两名女狱警架势十足地捏紧她两臂,她看其中一人,那人立刻移目,怕是听说过她,忌讳与她对视。
途径的大操场里女犯四散活动,周遭由大铁网围起,喧嚣隐隐,阿C在外,她们在内,她一步步神情淡薄地走过时,她们也睨眼打量这位监狱新贵,身影交交叠叠,渐生出一股挑衅味道。
犹如别一个罗生门,锁着这个城内最危险的人类……
第76章 解封
今日是天蓝的头七。
没有了天蓝的欢言笑语,整个公寓的气氛很低迷,连灯光都仿佛冷色调,江姨做好饭菜摆上桌,在天蓝那位放上碗筷。
祖蓝撑肘在桌上,她一直低着脑袋,前额的发遮住了湿湿的睫毛,关涩蓝撑额不语,关父亦无声。
“对不起爸爸……”终于在关祖蓝开口时,嗓音的哑度已叫人难以辨识。
“青柠是我弄丢的,”她自责,“天蓝……的离开也是我疏忽导致的……”
关涩蓝抬头止了酸涩的感觉,她眼角也微红,只是不想显于人前,抽椅转身向自己房间走。
随着咔一声关门,客厅静郁。
关父起身,一路到关祖蓝的身后,抬手抚了抚她的背。
“祖蓝,”他说,“不要把爸爸的错,揽在自己身上。”
“我们抓到阿C了……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阿C,”关父却念这个名字,他拍着祖蓝的肩膀,叹口气,一而再再而三地念,“阿C……”
这只被锁在维城监狱的兽。
***
在监狱的生活是无光的,唯有休憩时间,狱警会将犯人们带进大操场进行放松。
阿C是重刑犯,她没有与其他人共用大操场的权利,只能被圈禁在一块五平方米左右小空间里,四周被铁网牢牢实实的围起,只剩顶上一方天空带出一点点的清新味儿。
她却无谓,插着囚衣的口袋靠住铁网,静静地打量整个操场上的人。
每一张脸都从她的记忆系统过滤遍,再转看向与自己同一排列的另几个重刑犯活动场地,视线几番扫过,六秒后,终于落眼,定格在一个身影上。
没错,是这个。
海夫人说,只有这个人知道所有她想知道的事情。
薄薄地笑那么一下,她便不再看,背靠铁网淡闭上眼睛。
第二天,机会来了。
阿C再次进入休憩处时换了位置,从3号牢笼转到8号牢笼,与隔壁的9号仅隔一层铁网。
她慢悠走进,手指轻轻地划过相隔的铁网,视线看向自己的邻居,空气清冷,却悄悄酝酿起一阵敌手相逢的劲爆味道,铁网嘎啦嘎啦响,狱警徘徊监视,对面大操场上的女犯们似是闻到暗战的焦味,咻的吹响一声口哨,蠢蠢欲动。
“看,”她们暗语相传,“那个新来的在挑衅她。”
阿C最终站定,她隔着冰冷的铁网看向对面的女人,从女人穿着的囚衣开始,到她修长的脖颈,冷峻的下巴,硬美的唇形,高挺的鼻梁,直到那东方缪斯般深邃夺目的双眼。
视线两相对上,女人恰巧与她正面相对,似早已嗅到阿C的味道,毫不表色,甚至对她的出现有一股幸灾乐祸的笑意,双手插裤袋,*感,站姿却如此爷味儿,在与阿C的气场相拼中毫不显弱。
甚至,更老练一成。
“天呐,”女人低低地叹,“你跟我的小师妹长得一模一样。”
“好想你,秋吉黛,”阿C淡淡相笑,“我的师姐,兼前任D。”
第77章 解封
“看见你这样站在我面前的画面简直美得像梦一样。”秋吉黛闭了闭眼,“你真的是我的小师妹?”
玩笑罢,她渐渐地显露真实口气,睁开眼,再次看向阿C,灼灼瞳孔中腥狠浓重:“那个打了我足足三枪的小师妹?”
“没错,”阿C静不改笑,“落了跟你一样下场,准备久居这儿。”
“是吗?”秋吉黛看她双眼,“A可不会罢休。”
“他没了你后有了我,没了我后自然也可以有她人。”
“看来我是个坏榜样。”
“不坏,至少你让我知道还有这么个藏身的好地方。”阿C慢打量四周一眼,“维城监狱。”
秋吉黛哼笑一声,阿C继续说:“这里有秘密吧,能让你活至现在,A都不染指。”
“我跟了那老头二十四年才知道的秘密,凭什么一夕告诉你?”
“喂!”就在对话关键之时,铁网哗啦一记摇响,女狱警敲打铁网,并警告她们,“保持距离!不许私下传话!”
或许是都清楚她们两人的身份,被特殊交代了严加看管,秋吉黛笑看那女警一眼,对阿C此时情境表示惋惜,啧啧着后退:“祝你新生活愉快。”
那眼神里还是实打实的幸灾乐祸。
休憩时间结束后,关祖蓝来见阿C。
会面的内容很简单也很直白,祖蓝坐在她对面,问:“为什么是天蓝?”
“为什么是我?”阿C回,“为什么偏认为是我杀的天蓝。”
“这还用说?”
“眼见不一定为实。”阿C将手搭上桌沿,与关祖蓝四目相对,“关天蓝不是我杀的。”
“屡教不改。”祖蓝低言完这句,不带留恋地离开。
接下来的心思便全放在秋吉黛的身上,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当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鼎盛过,也被A下过最恐怖的追杀令,在监狱磨了这几年还不消韵味,可见心思之深,权把这儿作为度假地了。
与她见面的时间都只有室外休憩的短短二十分钟,第二次见面,阿C并没刻意正对她,肩靠铁网,闲暇看着别处,嘴边说:“听A讲你是个比我还倔的人。”
秋吉黛却毫不在意,她搭住铁网到C的耳畔:“他就是知道这点,才在训练我的后半期准备好了你这个小备胎。”
“你让他很是头疼。”
“可是有了你后,他连风湿都好了不少。”
阿C笑:“你在吃我的醋?”
秋吉黛懒洋洋地倾额:“我猜,第二个备胎就快来找你了,就像你当初来找我一样。”
记忆里清楚地闪过两年前一场恶战,处决者追杀秋吉黛无人生还,阿C奉命实行绝杀,那时秋吉黛已受伤且满身劳累,阿C独立于高高的树梢,狙击枪搭于肩上,在她奔跑时毫不费劲地给了三发子弹。
“可是后来你还是逃出来了,”阿C说,“你对于我而言是再完美不过的教材。”
“怎么,你是来向我请教如何从岛内的监狱逃生,”秋吉黛轻巧笑,可手上的尖锐指甲已经悄无声息地抵进阿C的后颈肌肤,“宝贝你还是先盘算好怎么活着走出这个监狱吧。”
阿C则不疾不徐地撩开后颈的发,故意地将肌肤都暴露在她指甲下,秋吉黛也在看见她后颈明显的吻痕后收手,低问:“以祖?”
“还能有谁。”
“我还在的时候,你们两个关系正浅。”
“现在深了,”阿C瞥她一眼,“这可好,我到底该叫你师姐,还是随他叫你师父。”
这句话令秋吉黛收敛杀意,她到底是顾及林以祖面子的,转身正要走,阿C又提道:“看来这里有一层让你安心的保护罩。”
“恩?”她闲闲地侧看过来。
“我接过的任务里罪犯不少,”C继续说,“什么监狱我都见过,只有这个监狱A从来不让我沾染,即使你是他最想杀的人,你不踏出这个监狱,他也不能耐你何,”而后又扫一眼无常的四周,“倒不是进入这里有多难,他是不想在这块地盘上犯事,这块地盘背后的人,是他忌惮的人。”
这只是猜想,说出来后,她观察秋吉黛的表情变化,但秋吉黛早是比她还厉害的老手,一眼不眨,只呵呵地笑了一下。
第二次会面结束。
第三次见面,是阴天,阿C没有主动开口,她靠着与秋吉黛相离甚远的铁网,对她似看非看。
一直到休憩时间结束,阿C才在临走时说一句:“以祖舍岛要我。”
这句话很轻,却留住秋吉黛的脚步,她淡淡向阿C看,阿C回头对上她一眼,内有深意,随后推门消失在她眼界内。
果然第四次的时候,秋吉黛靠近铁网,阿C背对着她,听她问:“你把以祖卷进什么事情?”
“你愿不愿意帮我?”她不动声色地回。
“你想知道我脑袋里的秘密,用以保身。”
“不止保身。”
“胆可真大。”
“我还想知道以祖的军火库在哪里,和军火库的钥匙。”
秋吉黛自然没这么容易对付,她听完这两个问题后就走了,但阿C不急,她总会说的。
只要她还在监狱里。
第78章 解封
事情在第五次见面的时候出现转机。那天阿C一进去,就看见秋吉黛双手插着裤袋闲趣地做运动,对面的狱警及操场上的女犯不时向她们看来,喧嚣隐隐。
“你今天心情不错。”阿C面向铁网外的大好阳光。
“有了个新邻居,看她一天比一天消瘦真是让我的生活重现光芒。”
阿C笑一声:“你决定就这么跟我耗着?”
“想要从我嘴里撬出东西,先陪我打发个三五年时间吧。”
秋吉黛看她,“我可是无聊了好久。”
阿C口气一松:“那我们来玩猜谜游戏。”
话音刚落秋吉黛就摇着头笑:“我可没忘你最擅长循循善诱,亲爱的,没这门儿。”
看似是把所有主动权都夺走了,秋吉黛还不过瘾,添加一句:“小师妹,你只不过凭着我对祖的师徒之情,而你要的东西太多,又想挖掘这个监狱的秘密又想知道他的军火库,贪婪的人总会走向贫穷坟墓。”
“你倒是容易满足,宁愿在这铁栏杆里温饱至死,也不愿为自由冒险一次。”
“背满血债的人是没有自由的,”秋吉黛伸手抚铁栏,“只有这些冷冰冰的玩意儿镇着你,你才能睡得稳。”
这句话说得有点戳心了,阿C不语,秋吉黛则嘲讽地笑一声:“浮躁的年轻人,哪懂。”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来找你,”阿C用话留她,“是为以祖。”这句话脱口而出,果然抓住秋吉黛的心神,她眯眼看过来:“以祖怎么了?”
“你明白A那种赶尽杀绝的把戏。”阿C只说这个,警铃刺耳响,短短的休憩时间结束,她们的视线在铁网之间相对,冷风扬。
下午时又有人来见她,阿C随着狱警走进会面室,看到桌前人,她脚步顿一下,回头看时门已关上,只好再转回头。
关父起了身,沉默看她。她隐隐感觉到这不是一次单纯的会面。
气氛沉闷,关父却好似早已认识她,等她坐下,观察了几眼后,便开口。
“那孩子是怎么出事的?”
这是他所问的第一句话,阿C抬目看他,而他之后所说的一切话开始一字一字地闯进她的脑子里,将她所有冷静都打乱,以自己没有意料到的过程,危险发展起来……
砰——
公寓门关。
祖蓝一路走向露台,找到站那儿的父亲:“爸,监狱长说你今天见过阿C?”
关父没有回头,他半倚栏杆,手中握着相框,相框内是她小时的全家福,那时候青柠还没被拐,暖色的照片多温馨,关父低头看着,好久都没抽回心思来。
祖蓝便收了话题,走到父亲身后抚抚他的背,嗓音放柔安慰:“爸,你还有我跟涩蓝。”
关父叹着气笑笑,转身反将关祖蓝拢进怀里。“是,还有你们……”
拍抚着祖蓝的肩膀,他自叹。
过了会儿,他忽又提:“我今天见了阿C,天蓝的死因可能还有蹊跷。”
“是阿C。”
祖蓝皱眉抬头,“我亲眼看见天蓝中了她那个方位的子弹。”
“祖蓝,不能轻易相信自己的眼睛,”关父反意味深长地劝她,“有些事,是为了掩盖真相而故意让你看见的。”
“可……”
“祖蓝,你觉得你身边有哪些人是可信任的?”
这个问题有点突然,经历过高楚杰与阿C的欺骗,祖蓝心灰意冷:“人是多面性的,只能相信自己。”
“可是当一些事情的发展超脱你想象时,你要学会辨别能够与你相互信任的人,那些人到时候很重要。”
祖蓝抬目,关父指了指自己的双眼:“眼睛,看她们的眼睛,有的人你能感觉得到安全度,而骗你的人只会让你倍感疑虑。”
“爸,你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么一连串类似告诫的话后,祖蓝正色,“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跟我说?”
关父却没有任何要继续谈话的打算,只拍拍祖蓝的肩:“有空去看看楚杰。”
第79章 解封
第六次,阿C进休憩处后先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关父昨日的谈话令她一夜无睡,原本心神就已虚弱,现在脸色更显苍白,转头看秋吉黛,她大概也是有一夜的时间在考虑,现已做下决定,看着C时勾了勾手指。
四周狱警走动,氛围压抑,等她走近后,秋吉黛才开始第一句话:“你脑子不错,关于这个监狱的秘密你已经猜到。”
阿C静听,秋吉黛继续:“A曾是军事委员,他在十年前就准备带着AZ组入主军队,但由于手段太黑,委员会多半反对,其中以兼任国防部长的委员为首,而维城总警司关毅翔与他看法相同,他们对AZ组的打击很严,A也就不敢在这个监狱乱来。”
“我知道,”阿C淡回,“关毅翔是铁过心要端了A。”
“你怎么知道?”
“他昨天找过我。”
秋吉黛并不深问,转说:“关于以祖的军火库,你确实难以找到那个地方,除非你知道他在赫利岛的附近买下了一个岛。”
阿C下巴微抬,她到底是忽略了林以祖也把岛留给她的含义,而秋吉黛看着她的神情,眯眼叹:“不要告诉我他把岛也给你了。”
阿C没应,可那眼里的意思让秋吉黛一看就明白,啧啧不满:“我早让他要远离你这只小狐狸的。”
“钥匙呢?”阿C直问。
这时候对面大操场上的女犯朝她们吹哨竖指,好像是对她们如此不受扰的对话表达不满,秋吉黛向她们看一眼,又返回来看C,眼里多了层趣意,说:“我早嫌她们吵了,你要是让她们安静,我就告诉你钥匙在哪儿。”
这个要求不过分。
阿C毫不犹豫,她早熟悉各类监狱,手一拉一撑就轻松翻网而过,那边女犯立刻怔了神,周遭警报大响,狱警奔赴而来,她充耳不闻,走到操场旁后又是一记拉网咻一下翻过,落地进入,身后的秋吉黛细细看,身前的女犯们惊恐不已,她拎了最嚣张的一人撞到铁网上,霎时一片被震慑到的死静死静。
砰——门响,念琪打扰正听电话的祖蓝,快速说:“监狱出事了,最好赶去看一下。”
祖蓝总打不通父亲的电话,她皱眉问:“跟阿C有关?”
“目前看也只有她有能耐。”
“什么事?”祖蓝披衣走出。
“她打了其他犯人。”
“不是把她单独监禁的吗?!”
“这就是可怕之处,”念琪倒吸一口气,“她出入自如,监狱对她而言只是过家家的把戏。”
“现在情况……”
“关祖蓝!”经过长官办公室忽被叫住,祖蓝止话也止步,向念琪示意让她先去,随后折进上级办公室。
门关上。
“阿C抓到了,AZ组的案子前景开朗,”上司在祖蓝面前说话极干脆,直达主题,“负责此案的国际刑警已经到达,关警官你去负责其他,上头的调职令过几天就会下来。”
这个消息丝毫没有给她一点接受的准备,她一愣,反问:“我要调职?!”
“是,”上司于办公桌前坐下,对她的反应颇有些疑惑,“你父亲的意思。”
“我父亲?”祖蓝还想说什么,但她觉得事态突然,不便表露情绪,跟上司匆匆结束会谈,一出门就打父亲手机。
可跟刚才一样,总是已关机。
除却上次的买凶令事件,父亲电话忙碌,从未有关机习惯,而现在这个状态已维持一上午,昨晚晚饭后父亲是一人回居所的,临别前又对她说了一大段颇有深意的话,祖蓝心内隐隐地生出一股忧虑,转拨涩蓝手机。
可得到的答案是“拜托,他一个礼拜见你的面比一年跟我见的面都多”。
再转父亲的办公座机,助理接的线,听到是关祖蓝后,实话实说关警司还未到办公室。
……
这下祖蓝是真的觉察不对劲了。
第80章 解封
他们发现关父的时候,他在自己锁上的车内紧闭双眼,面容痛苦,面色发紫,离世时间是昨晚十点,正是离开了祖蓝公寓之后的时间,连回程的一半还未到达,就永远在路边闭上了眼睛。
法医诊断,关父心肌梗死。
如此大的变故,祖蓝全身仿佛都被抽了力气,她觉得自己做了场噩梦,梦里青柠先走了,天蓝走了,紧接着父亲也走了,下一个……下一个会不会是涩蓝?
天蓝的离去已经伤干了她的眼泪,父亲的丧事拖延,她实在没有力气去处理那么多接踵而来的意外,署里给了她长假,并连着那张调职令一起交到了她手上。祖蓝见到了这张调职令,才渐渐地重抓回自己的心神,眉头越皱越深。
不对劲。
整件事情都不对劲。
父亲的死肯定另有原因,他在事发前几日的态度很奇怪,就好像迟早知道会这般,对话里也有种“交托后事”的感觉,令人不禁疑心。
……
“有些事,是为了掩盖真相而故意让你看见的。”
……
“可是当一些事情的发展超脱你想象时,你要学会辨别能够与你相互信任的人,那些人到时候很重要。”
……
“有空去看看楚杰。”
……
回忆定格在父亲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上,祖蓝深吸一口气,拿车钥匙起身。
高楚杰对她的来到并不惊讶,他们在封闭的会面室内静静相坐,他看她消瘦的脸色,眼里有愧疚,但却是辜负了感情的那一种愧疚,与犯罪无关。
“你知道我父亲的事情了吗?”祖蓝回避他的凝视,苍哑的嗓音慢慢问道。
“知道,这里能看新闻。”
“他的身体这几年保持得很健康。”祖蓝话内带深意,果然,高楚杰点了点头。
“有人害他,你知道是谁?”
“我不知道,但想害他的人一直都有。”
祖蓝换一口气:“你出事了之后,他一直说你不是这种人。”
高楚杰沉默听着。
“那么你是哪种人呢?”一与他的双眼对上,就让情绪控制了大脑,正常的嗓音立刻变得湿哑,“你知道我父亲……多少呢?”
安静。
死寂。
这样沉闷了足足有三分多钟,高楚杰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祖蓝无奈地低下头:“告诉我……求你,把我不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他还是紧闭嘴。
“我被调职了你知道吗?”于是祖蓝再忍不了苦涩,“他们不让我查AZ组,也不让我查我父亲的事,我现在很无助,你知道吗?!”
……
“身边人越来越少,时刻担心下一个会不会是涩蓝或我,整个世界都把我隔离了,甚至我曾经信誓旦旦要结婚的人现在也陌生地让我感到可怕,我到底是有多脆弱才没有资格知道任何事情!”
祖蓝拍桌而起,她已绝望,转身要走,这时高楚杰忽地在她身后开口,把她的脚步留住。
话很少,却惊人。
他说:“你父亲,当年曾经把一个孩子送进AZ组。”
……
然后,他说:“那个孩子,体内植入了定位与窃听系统,但她本身不知情。”
……
接着,他说:“事情很隐秘,为了孩子的安全保密,他让极少数人参与。”
……
最后,他说:“而我是把那个孩子送上船的人。”
……
祖蓝差点没有忍住冲上脑门的一股晕眩感。
见过高楚杰后,她转步去女监,一路上努力地克制自己,要冷静,要撑住,呼吸却越发地急促,无法相信,竟是这样……让自己内疚了六年的青柠被拐事件竟然是父亲一手策划的,竟然是自己的男朋友亲自参与的,竟然……这要叫她怎么接受?她想起父亲曾说过的黑色档案袋,他说是付出了极大代价才获得的关于AZ组的机密情报,原来这极大代价竟然就是……竟然就是自己小妹的一生!
在踏进女监大门的时候祖蓝眼前黑了一秒,她迅速扶住门框,女狱警也反应灵敏地搀扶住她,她缓过劲来后脱口而出的只有一句:“把阿C进监前随身扣押的物品带给我看。”
祖蓝目前仍是AZ案的负责人,狱警很快照做,祖蓝一杯暖水下肚后看到桌上分摆好的随身物,根据阿C那天所说,确实没带任何杀伤性物件。
可祖蓝的视线很快被角落那个黑色糖盒所吸引,那应该是阿C最亲近的东西了,里面的糖似乎永远吃不完,闲暇时也爱放在手里把玩。祖蓝拿起糖盒,铁制的,分量不轻,打开便闻到一股柠香,糖果还淅淅沥沥地响,她将它在手里转了转,问狱警:“阿C呢?”
“她十日前发生暴力行为,已关禁闭。”
“什么时候禁闭结束?”
“今天。”
“带我去见她。”祖蓝发话。
很快便见到阿C,她正由狱警带出禁闭室,十日的幽禁没有磨损她的精力,反而让她唇眉的倔意更深,那双眼也愈发深邃宁静,祖蓝站在禁闭室的门框口,与她对视仅三秒,问道:“我最后问你一次这个问题。”
“问。”阿C回。
四名狱警看护左右,光线凄暗,祖蓝说:“你到底有没有杀天蓝?”
问出的同时,紧紧地看着阿C的眼睛。
沉默仅仅三秒,阿C原封不动地回:“关天蓝不是我杀的。”
……
……
关父曾说:“眼睛,看她们的眼睛,有的人你能感觉得到安全度,而骗你的人只会让你倍感疑虑。”
……
……
祖蓝看了阿C的眼睛后,几乎以一种决然的姿态,不顾周遭狱警拦截,冲动地将阿C砰一声推撞到墙上。
“你骗我!”阿C不做抵抗,祖蓝用力揪她衣领,“我妹妹就是你杀的!你这个冷血动物!!”
一片混乱,狱警立时分开两人,关祖蓝还想动手,反应快的狱警立刻带阿C走,关祖蓝被另两个狱警拦在身后,她们叫她冷静。
空气惊心,祖蓝被扶制着,她盯着阿C的背影,全身颤抖地深呼吸。
而阿C头也不回,她目视前方,胸口平稳呼吸,镇定地将左手突然多出的黑色糖盒塞进右手袖口,如此不动声色,极难让人察觉。
那是趁混乱,关祖蓝给她的。
第81章 解封
当天晚上,监狱警铃大响,阿C逃狱。
第二天,与阿C见过面并发生肢体冲突的祖蓝免不了被调查,他们发现了糖盒的事情,祖蓝被停职。
冥冥之中已感觉到关家凄惨的前景,可祖蓝不后悔,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去,任人宰割的事她做不来,如果命运还玩不够她,她就逆风迎上,好好去看一看这躲在命运背后指手画脚的假面人。
带着这样坚毅心情的祖蓝回到家已近十点,开门,开灯,客厅亮敞,却见到玄关处一双多出的女鞋,顺口向里问:“江姨,你还在?”
没有听到回应,鞋子确实是江姨的,她的工作时间一般是早上七点到傍晚六点,现在该早走了才对。
祖蓝走向客厅,倒水时视线习惯性地往厨房一瞥,猛一下,全身霎凉。
而下一秒就立刻把手往腰间够,没抓到枪,才想起因为停职关系已把佩枪给缴了,可现下不能乱,祖蓝迅速从果盘上拔出水果刀,警惕环视四周,一边靠近厨房,一边尝试喊那躺倒在地上的人影:“江姨?”
是江姨没错,她半个身子被厨台挡着,俯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祖蓝一边察视周遭一边蹲下拨开江姨,视线已慢慢转到厨台内部,没想看见一滩触目惊心的血,她心神一紧,职业习惯叫她保持冷静,探鼻息,已没有呼吸迹象,再看向江姨腹部,血源是那里,像被尖物刺穿,祖蓝不由自主转看向自己手中的水果刀。
这一看,便看到刀身上影射出后方露台出现的人影。
由不得多虑,祖蓝一起身就将刀唰地从手中脱出,直向那人射去!
可这力道嫩得很,阿C不费吹灰之力地用血牙尖一抵便使刀身旋转,而后轻松握住刀柄。
夜风徐徐,露台窗帘飘动,祖蓝倒吸一口气:“江姨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阿C不急回答,视线透过关祖蓝盯向她身后:“你问她本人好了。”
话音落的同时将手中刀利落地掷出!
唰——摩擦过耳旁,听到身后人中刀的痛苦喉喘,祖蓝不敢置信地回身,手中拿枪的江姨胸口中招,眼内凶光尤存,祖蓝惊诧地向后退,江姨砰一声摔到地上。
这下是真的没有声息了。
祖蓝虚软地坐倒,阿C清闲地拍着手走上来:“我刚来的时候她就这副样子,想看看她要玩什么把戏,果然,是想诱杀你。”
怎么可能……是江姨……祖蓝说不上话,脑袋中却清清楚楚地闪过一件事。
关父的药,一直是江姨准备的。
“她在我们家做了这么久!”她悲愤地喊出口。
“就像青柠在岛上同样待了那么久。”阿C脱口回。
祖蓝听到这话,通红的双眼盯向阿C:“你知道多少?!”
露台的门关上,窗帘拉紧,阿C低头打量江姨:“你父亲出事前见过我,该说的都说了,我只惊讶一件事,他居然会把希望寄托在我一个杀手的身上。”
“什么希望?”
“你知道你们家要被灭门吗?”
祖蓝愣住。
“你不知道,你父亲知道,他为你安排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我看在青柠的面上,保住他最后两个女儿的命,条件就是能给我提供目前为止关于A的任何机密情报。”
阿C说这一切就好像在念别人的故事一般,祖蓝回头看到死去的江姨,心内一阵不舒服,正要喝水,被阿C挡开杯子:“别喝,这种人要杀你,会先准备几十种方法。”
祖蓝不解,C就直白说:“水有毒。”
祖蓝重重将水杯扣到桌面上,还未置气,忽意识过来另一件事:“涩蓝!”
“对,”阿C淡应,“她现在很危险。”
车子在路上疾驰。
到达七区山脚下,这里还是那么乱与嚣张,赛车驰骋声唰唰唰地在耳边摩擦,祖蓝独身下车,于喧闹人群中找到甘尾。
很快顺着甘尾的提示找到关涩蓝,幸好她没事,只是接二连三的家人离世让她消沉,一个人正坐在车头吸烟喝酒。
祖蓝收起她手里的啤酒罐,她冷笑:“没人给你管了,又来管我了是不是?”
“跟我回……”家字没说出口,祖蓝改口,“跟我回车上,车上跟你细说。”
可拉涩蓝的手却被她甩掉:“这边细说好啦,有什么见不得人?”
“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多危险!”涩蓝掷开烟头,“会被绑到天台上射杀或者莫名其妙死在车里吗?!”
“会!”祖蓝也发怒,指向喧闹人群,“还可能会被那边的人一刀捅死或者被横来的子弹崩开脑门!”
“你有病啊!”
“我倒希望我有病!这一切TM都是幻觉!”
这是第一次关祖蓝爆粗口,火气冲天的对话之后涩蓝神情有变化,她被祖蓝这副认真的模样震到,不自主往后退一步,祖蓝扶额,疲惫地说先回车上好不好。
这边,车内。
喧嚣隐隐传来,阿C坐在副驾驶,她身上只有逃狱时顺手牵羊的一把警用手枪,低头查看,子弹仅一颗。
窗外一丝冷风拂进吹动她刘海,手上动作停顿,她向外看。
很静很静的山道,四处树叶淅淅响。
“……现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刚刚收到消息,维城警署于今日晚间十一点整发布最新通缉令,深岸小区B栋502号公寓发现女性中年死者,嫌疑犯前维城警干关祖蓝现正逃逸,警方全力追捕,目击者请立即通知警方,嫌犯车牌号为XXX……”啪,吵人的收音机被阿C关掉,她听得明白,心内清楚,转眼看后视镜,正有一辆车停靠到场子的门口。
车内两人下车,腰间佩枪,手上的对讲机不时发出报告声。
是警察。
第82章 解封
刚刚的广播同样在涩蓝车内播放,清晰入耳。
夜风徐凉,吹乱祖蓝心思,她听完全条新闻,眉头越皱越深,而涩蓝不敢置信地眯向她:“你杀人了?”
“才一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建立通缉令……”祖蓝还在冥想,突然听到涩蓝的手机响。
来电显示为自己的名字,意识到是阿C拿自己放车上的手机打来的,祖蓝接起,阿C的嗓音夹杂在繁忙步子里:“身边有没有车?”
“有。”祖蓝答,而涩蓝问谁的电话。
祖蓝暂不回答,继续听阿C说:“开车出来,看到任何动静任何人都不要停,尤其是警察。”
“是谁?”涩蓝第二次问,祖蓝反问阿C人在哪里。
“往西边那条道开,转弯口我自会过来。”阿C说完便挂。
树林空气寒冷。
阿C挂掉手机的同时抽出手枪,丛林深处,空气里泄露出好几只兽的味道,这把戏跟几个月前同样发生在这里的恶战好相像,来者是AZ组内最精干的狙击队,目标换成被下了灭门令的关家姐妹,恐怕还不知道她也在。
而这次,她要动真格的了。
很快找到埋伏的第一人,阿C突袭极快,用枪柄敲晕他后一扭脖颈,那人软软瘫下,狙击枪则落进她手里。
夜视功能已打开,枪上也有消音器,她拿来瞄准埋伏在别处的组员。
场子内关祖蓝跟关涩蓝都已上车,是改装型跑车,她们避开警察,却没想到引来尾巴,有人察觉到她俩要走,另有几辆车跟着发动起来。
但他们不知阿C在上。
毫不迟疑地,阿C将枪口瞄准其中一辆车咻地暗袭,车内架势者被击毙,而后她迅速换位置,刚才那声干脆利落的出手已暴露自己,埋伏在别处组员的探测红外线疯狂扫来。
身影疾速穿过丛林,涩蓝的车驶进山道,阿C在转弯口时与涩蓝的跑车齐行,后面四五辆车子紧随,祖蓝要涩蓝减速,阿C趁这会儿一跃到车顶,冷风扬长发,她差点摔,幸而用糖盒内铁丝勾住车窗稳住身姿。
之后撑起身,她将长枪搭到肩上,利落地对追得最猛的一辆车开火,几发全打在车胎上,车子打转撞上第二辆,轰!火光冒起!
驾驶座上的涩蓝瞥一眼后视镜中紧追的车,斗志立马被激起,她在第二个弯道口加速转弯,方向盘急转中全然不顾车顶的阿C!
“你要当心她!”祖蓝大叫。
阿C原已瞄准丛林中的埋伏,却被这一下给弄得子弹发空,她好不容易稳住自己又险被回击的碎弹擦伤脸颊,气盛之余猛向车顶锤了一记警告涩蓝。
“看我心情吧!”涩蓝用这句回她,看来还认定是她杀的天蓝,阿C再向后方打了一发后喊祖蓝,“叫她合作!”
“天蓝死因另有蹊跷!”于是祖蓝大声劝阻涩蓝,可涩蓝不听,又猛一记提速让车顶发出砰响,是阿C再次被摔。
没办法,她只能摸清关涩蓝的加速点。涩蓝则自有主见,曲折山道急速狂飙,她向前方垂直的弯道冲去,眼看就要冲破栏杆之时急打方向盘刹住车子,秒速间,紧追的两辆车反应不及而最终破栏冲出悬崖!
一片撞裂之声中阿C撇头躲过玻璃碎片,再向后看,还有最后一辆车未解决。
她举枪,瞄准,扣板。
轰!
这一场合作下来惊心动魄,最后一辆车被打翻后,阿C从车窗穿入,扔掉用尽了子弹的枪,喘着气盯涩蓝。
“算你命大。”涩蓝重启车子,傲慢地回。
第83章 解封
虽然嘴上硬,涩蓝还是从车座旁拿出了备用的医药箱扔给后座阿C,阿C的手臂与颈部都有被流弹擦伤,但她对涩蓝的好意视而不见,宁愿撕开衣角系紧在受伤处。
“你的脖子。”祖蓝递消毒水给她,她也不接,用纸巾擦过后贴上OK崩,任凭祖蓝的手落空在面前。
与她们姐妹俩存在的隔阂是这样明显,车内寂静,祖蓝无言地收回手。
阿C弄好后就转头看窗外,一场火爆交战下来,黑夜的山道看上去如此安宁,疲惫涌上心头,前额的刘海被风拂地翘起。
她的神色相比以往已变得这样淡,叫祖蓝感觉到陌生,就好像她已经历过这世间所有大起大伏,失去所有能爱之人,再没牵挂,只剩一个带着某种信念的灵魂支撑着*。
车内的收音机还在响,内容仍是对祖蓝的通缉令,看来关父一出事黑暗势力就渗入了内部,通缉令显然一早准备好,还真是预备了好几种杀她的方法,先是江姨,江姨失败就下毒,下毒失败就暗杀,暗杀失败干脆来个全城通缉,就不信不把她累死。
如此赶尽杀绝,那背后的人真的心狠手辣。
一路向前开,待到拂晓,天边显出一抹鱼白,淡黄的光渐渐溢出来。
她们要在中午前到达郊外一处私人机场,可到半途车子没油,荒郊野外,冗长的公路道两处都是枯黄的麦田,涩蓝下车查看,阿C也下车,她的黑发被风吹得凌乱,时不时向四处注意,瞳色安静但警觉性极高,好不容易修好,涩蓝叉腰说:“油快见底了,顶多撑一刻钟。”
阿C想一秒,回:“继续开。”
涩蓝已开了一夜的车,这会儿祖蓝替班,阿C仍坐在后座,她总撑着额向外望,任刘海被拨乱,神色一直浅淡。
开了十分钟后,途径加油站,祖蓝松一口气,转方向盘折进,更幸运的是这还有个超市,祖蓝便趁加油期间去超市添补点东西。
阿C没动身,她知道关祖蓝这鲁莽的行为会为她自己带去什么,但她没表态,只是透着车窗看关祖蓝进入超市,透着车窗看那超市老板注意起关祖蓝,也透着车窗看老板悄悄地提起柜台旁电话。
很遗憾,关祖蓝始终浑然不觉地沉浸在购物中,阿C只好下车,伴着叮当一声进入超市,啪地一下将手枪拍到老板正拨号的电话机旁。
这一幕吓懵老板,也惊动祖蓝,阿C撑着下巴看老板,瞳色静静的,震慑力却强得很,祖蓝这时才注意到超市一角的电视上正播放自己的通缉新闻。
连照片都被放了出来。
喉口干涩,她无话可说地走上前,将该付的钱都付了后被阿C拉着迅速走,超市老板瘫坐到椅上,阿C把祖蓝手臂放掉时低言一句:“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我已经没有身份了。”
“所以,”阿C回头继续提醒,“注意你的通缉犯身份。”
注意你的……通缉犯身份。
苦笑一声,原来如此鄙夷的词竟有一天也会安到自己身上,心内极度复杂,祖蓝无奈:“原来是这种感觉。”
阿C并不理她,从她拎的塑料袋中拿了个面包就开车坐进,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经过这一插曲,路上祖蓝多了分谨慎,这也是好的,阿C拧开水瓶喝水,涩蓝拄着额小睡,冷风依旧拂进,涩蓝打了个颤,祖蓝将车窗关上。
到达郊外机场时已日上三竿,阿C一下车就见到海夫人,海夫人注意到她身后的涩蓝与祖蓝,顿一下,终究没说什么,将行李袋递上:“这是目前能帮你准备的最全的物品与枪械,直升机飞到国界外后再转搭私人公务机,到当地会有人照应,一路保重。”
她接过行李袋,到耳边问海夫人:“有没有以祖消息?”
大概也不想绝了她的希望,海夫人抚她肩:“没有,暂时没有。”
她便没再说什么,唇眉冷漠,临上机前又回头看一眼祖蓝与涩蓝:“走不走?”
祖蓝静望着直升机,而涩蓝刚睡醒,抚着臂问她:“你要杀的人,跟要杀我们的人是不是一个?”
“对。”
于是涩蓝转头问祖蓝:“那么,那家伙把我们弄得家破人亡了,是不是?”
祖蓝默默点头。
“既然这样,”涩蓝说,“我去。”
祖蓝深吸一口气,阿C依旧看着她,不着急。
凝想了有半分钟,直升机螺旋桨启动,烈风涌起,脑袋里走马观花地掠过所有事件,青柠的眼睛仿佛还清澈,高楚杰的身姿仿佛还正派,天蓝的笑语仿佛还在,关父的慈语仿佛没消失……
想到最后,祖蓝抽了下鼻子,抬目对上阿C的视线。
“我也去。”她回。
第84章 解封
一路奔波劳累,终到岛上,阿C循着军火库的方位走,钥匙她拿到了,秋吉黛把它藏在监视器探测不到的的禁闭室死角内,虽冒险,却安全。
当初这把钥匙,D一份,秋吉黛一份,单凭着这样阿C就知道他们师徒情厚,秋吉黛不会真正坐视不理……最后她也的确没坐视不理。
岛上郁郁葱葱,涩蓝跟祖蓝走在她身后,蚊虫叮咬厉害得很,涩蓝挥了挥,问:“你说那个害我们的人的营岛就在附近?”“这里没有信号源,他们追踪不到。”
祖蓝紧跟着问:“A跟政府有关联?”
“还记得两个月前在兰世会所发生的绑架案吗?”阿C问。
“记得,”祖蓝语调暗下,“被绑的是国防大人之子,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不是没有消息,是早就起了作用,国防大人在A的这件事上立场最明确,绑他儿子是要他闭嘴。”
祖蓝皱眉:“这个A想用血腥的手段入主军队,难道只有国防大人反对?”
阿C拨开遮视线的树枝,问她:“一开始你们收到的情报内容是有人要在和平大会上开杀戒,对吗?”
“对,可是是假情报。”
“不是假的,任务一开始的确是这样的,”阿C思路清晰地说,“我们岛上有一个叫老鸽的人,他就是服从于反对A的那一派官员势力,A放出消息后,老鸽将消息*,乃至你们维城提前收到情报,受人身威胁的官员们立刻重站队伍,只有国防大人不变立场,那么他的风流儿子只好倒霉。”
“所以,”涩蓝插嘴,“要掰倒那个A,就要让现在闭嘴了的国防大人重新说话。”
“也就是要救出国防大人的儿子,”祖蓝应着,又问C,“那你知道A的最大靠山是谁?”
“是跟总统府亲近的人。”阿C不假思索回,“另外,救出他儿子还不止,必须拿回那个黑色档案袋,里面有A所犯下一半罪行的录音与证据,其中哪怕一条被公诸于世就可以让他坐一百年的牢。”
说完,补充一句:“这是你父亲告诉我的。”
“这些证据是如何得到的?”祖蓝提出这个敏感的问题,说敏感,因为她自己也已察觉到答案。
果然,阿C答:“关青柠。”
“那既然这样说的话,”涩蓝讽笑一声,“你竟然花了一个月时间,把她浪费十八年生命得来的证据送回到了A的手上,对吗?”
阿C步伐停住,祖蓝淡淡喝止涩蓝:“别说了。”
涩蓝仍旧盯着阿C背影,直到她回头对上自己的视线。
眼神非常的冷漠,又非常的气场,这样子看了涩蓝一眼后,她说:“放你一百个心,我会再亲手把它拿回来。”
说完话,军火库方位已到,前方丛林深处有道铁门,锈迹斑斑,布满荆棘。
应该就是这边,阿C拨开刺茎,将钥匙插进锁内,旋转一下,锁咔一声开。心内松了口气,随即轰一声推开铁门。
因久无人烟,阴冷之气扑面而来,齐全的军械设备现于眼前,浩大的空间与琳琅满目的枪械令人叹为观止,阿C屏住呼吸。
她们都想象过这军火库的大,却没想到如此之大。
储藏能源那么丰富,祖蓝看得无声,涩蓝盯着,怔问:“你确定,他只是一个杀手?”阿C深吸一口气。
林以祖是这样深藏不露,要弄到这么多枪械且还不被A发现很难,他的脑子比她还要好,而且也比她更懂隐藏锋芒。
加剧的思念让人头痛,不想触景伤情,她将钥匙丢给祖蓝:“挑喜欢的,明天就开始训练你们。”
第85章 解封
高强度的训练开始。
祖蓝与涩蓝身上都是带了家仇的人,而阿C又是超级的高手,这三个痛失了一切的女人碰到一起就组酿成最具杀伤力的复仇联盟,祖蓝谨慎,涩蓝心狠,阿C经验老道,日升日落,潮起浪涌,一种革命情感渐渐牢固。
“你以为你不行了,但是你必须站起来,前路是死也要冲过去,比肩死神,越过死神,杀了死神!”
这是阿C对祖蓝说过的令她印象最深刻的话,每想到这句话,即使肌骨再酸痛,她都咬牙站起来,因为那方岛上的敌人比她更强大,要打败那座岛,必须先打败内心那个犹豫彷徨的自己!
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她们的肌肤渐渐磨糙,眼神渐渐狠辣,手法渐渐迅猛,速度也越来越快似闪电!
砰!
这是时隔两个月后,祖蓝向一千米外的靶子射击,稳中。
她放下枪,肌肤已被晒成小麦色,垂肩的发利落扎在脑门后,全身清爽,眯眼向礁岸上的阿C看去。
“她今天一直心不在焉。”涩蓝说着,上来瞄靶。
两个月了,祖蓝与涩蓝会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多,阿C也一天比一天沉静,除了训练时候,她就几乎不说话,越是这样,越让人忧心。
“你练,我去看看她。”祖蓝向那走去。
到阿C身边,浪潮阵阵,随她的视线看去,夕阳正红,而她似是在等什么,海风吹得发扬起。
“这是你原来的样子吗?”祖蓝开口。
阿C没听清这句话,向祖蓝看。
“安静到可以一整天都不说话,心事都埋在心底从不倾诉,是你原来的样子?”
祖蓝说完,阿C知道她指什么,薄淡一笑:“事实证明这样能活得更久。”
“看你最近都这样,是在做什么决定吗?”
阿C全然没重视她的问题,反问:“知道我跟青柠是怎么认识的?”
祖蓝承认这句话立刻抓了她心神,迫不及待地问:“怎么认识的?”
阿C向她看一眼,摇头:“看来关青柠不止是我,还是你的死穴。”
原来是在试探,祖蓝收神,平复心情,阿C则回头向涩蓝望一眼:“这可怎么好,A可最会抓人死穴,要是都这样,溃不成军啊。”
小细节被她用开玩笑的语气夸大化,祖蓝自愧地笑了一声,迎向海风说:“那你不如把所有她的事情先告诉我,让我有个准备。”
……
……
“是在一次俄罗斯的任务里。”
“恩?”
“关青柠跟我一组,”阿C开始讲,“你调查过我,应该知道那次的目标是个很凶险的监营,我们又是第一次合作任务,非常吃亏,甚至差点丢掉性命,但关青柠救了我。”
“青柠的能力比你高吗?”
祖蓝这么问,但阿C总爱跳过她的话题:“她本来可以一个人走掉,却还是拼命把我也带出来,她救我一命,我就记住了她。”
祖蓝倒也不在意,能知道一点青柠的事就让她很是安慰了,听完点头。
故事说好了,涩蓝在朝她们叫唤。
祖蓝向涩蓝走去,阿C仍站在礁岸上,她心定气闲地迎着海风与夕阳眯看前方,一直在等,耐心地等。
“不走吗?”祖蓝喊她。
“其实有件事我没告诉你,”阿C回,“岛上有一个信号发射器。”
祖蓝眉目一敛。
“而今天早上我把它开启了。”
阿C说完,不好的预感疯狂涌来,信号器一开就代表会被人发现,祖蓝立刻顺着她紧盯的方向看去。
海平面,橘红落日的中央,果然有一排列开的船影遥遥驶来,随着越近,越发气势浩荡……
“是AZ?”祖蓝紧问,“你准备好了?!”
“我早就准备好了,是在等你们才拖了两个月。”
“可是我跟涩蓝……”
“信不信我?”前方危险靠近,阿C回身逆着光看祖蓝。
祖蓝怔:“什么信不信?我们什么都还没布置……”
“信不信我?”阿C再次问。
莫名其妙,祖蓝盯着阿C的双眼。
……
……
……
好久,她答:“信。”
就在音落那一秒,脖颈猛被尖物刺到,祖蓝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拿着糖盒对自己下手的阿C,窒息的感觉袭上心口,身姿不稳,砰一声摔到地上。
而后涩蓝也是这样被她糖盒内所发射的尖针刺晕过去,阿C做完这件事,回身看向嚣张驶来的船只。
长发被强烈海风吹起,迎船而站,眼内全无惧意,她就这样坦然自若地独身迎接这场最后的战役。
第86章 解封
这次的来者主力是B叔。
阿C不动声色地站着,等船靠岸,B叔下船,沉默地看她,又看躺在沙地上的祖蓝与涩蓝。
“虽然晚了点,”阿C对上他深询的眼,“但关家终于灭门了。”
B叔下巴一抬,身后的随从俯身到两人鼻间探气,摸心跳,得出结果:“已毙。”
“好久不见。”B叔这才重新将视线落到她身上,意味深长地回。
阿C轻轻笑:“带我回岛。”
黑暗帝国阴冷重现。
大门轰一声打开后,阿C抬目向前望,一切依旧,A在高台上默睨着她,身姿仍伟岸,神色仍淡薄,长长的影子拉在阶上,如此强势。
而阿C带着一身脱胎换骨的野气归来,两相对视之间气场相冲,她一步步闲慢地走进,并向两侧睨一眼,那些原本追杀过她的代号者们立刻收声敛色,警惕相看。
到阶前,站定。
“回来了。”A说。
他做得就好似没有发生任何事,眸光沉稳,两鬓斑白。
“回来了。”阿C也就这样回。
“辛苦了。”
“关家人尸体已经带回来了。”她说。
周遭传出悉索的不安分之声,大概谁都不相信她真正能下手,A看向B叔,B叔答:“确实已毙。”
听完这么说,A沉默地打量阿C半响:“到书房来见我。”
然后,他离开。
周遭纷杂中,隐有一道视线灼烧过来,阿C不急探寻,等到代号者四散退下,她才转身。
官绿的视线就这样与阿C对上,时隔两月,这姑娘满腔的怨意多得快要溢出来,一字一句地向阿C说:“是你害死他的。”
是你害死他的。
当时阿C没理她,但这句话一直徘徊脑海散之不去,直到进书房了也没消走。
氛围宁静,A看着她,她也看着A,指尖在膝头点动,久不相见的两人对视间尽是强烈的交火。
“你会回岛,我不惊讶。”A说。
“你会装若无其事,我也不惊讶。”
“我原本的打算,就是你跟D活一个。”
“你总爱刺激人,不该在我面前提他的。”
“会让你压制不住想复仇的冲动是吗。”A慢淡地回,“你是我的孩子。”
第二次听这句话,阿C冷笑:“无非是想牵制我,我跟你不可能流着一样的血,我看我是孤儿。”
“宁做孤儿,也不愿做我的孩子。”A极缓地点头,看着阿C的眼,“是不是?”
这像是给她的最后机会。
是,与不是,不同的回答会引致她不同的下场,A控制欲极强,留不得脾气比他还硬的人,反其道而行只会被诛。
但阿C早已为这个问题做好了两个月的准备。
她撑起下巴:“你以为我进来,就想过活着出去吗?”
就在这时,外面警铃大响,A眯眼,阿C清闲地靠上椅背:“你猜,出什么事了?”
第87章 解封
暗沉的夜,月色被雾气笼罩。
岛上警铃大响,灯塔全角度转,扫过涩蓝头顶的时候,被祖蓝迅速地按下肩膀,惊险躲过。
这里是监营外部,虽有一层围墙阻挡,但只要被灯塔照射到,也极易被发现。
祖蓝倒吸一口气。
三个小时前,她与关涩蓝的“尸体”被运进岛内。
两个小时前,两人“尸体”由小鸽进行检查。
一个小时前,小鸽在她们身体内检测出造成“假死”现象的神经毒素,发现正是从自己手里研制出来的,就为她们注入排毒剂,两人睁开眼睛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悄无声息地进入赫利岛。
原本以为要火拼一番才能闯进,没想到还有这个毫不费力的方法。
祖蓝对那个叫小鸽的孩子印象深刻,他是个脑子极灵光的孩子,要不是他参透阿C的深意,恐怕她们两人就真的成尸体了,想必出事前阿C也花了不少功夫培养他。
夜深露重,祖蓝与涩蓝翻墙而过。
监营的构造与潜进方法阿C都事先告诉了她们,她们所要做的就是把国防大人之子救出来,其他都交由阿C。
但祖蓝不放心,她总觉得阿C此行为她们计划好一切,却没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动作因此慢下的时候,被涩蓝提醒,她们已经进入监营内部。
秋吉黛曾经告诉阿C赫利岛监营的漏洞,阿C也转告了祖蓝,祖蓝凭着这些技术漏洞轻而易举地攻破监营,很快找到关押国防大人之子的那间。
但防御系统崩溃没半分钟就被发现并抢修,监营内警报大响,不明状况的尚公子刚被涩蓝拽出来,三人立马就要面临被瓮中捉鳖的窘迫局面。
还是不够灵敏的缘故,祖蓝加紧开道,涩蓝扶住尚公子跟着她跑,情势越来越危急,以致祖蓝终做下一个决定。
“你带他走!”说完后抽出随身的匕首面对追来的凶猛狂徒,“这几个我还能应付,你快点带他走!”
在这状况下容不得多犹豫,涩蓝深深地看祖蓝一眼,但没出两步又迅速转回来。
“姐!”随着这声叫唤,祖蓝回头,一扑面就是涩蓝的拥抱。
她也抚拍涩蓝的背,三秒后松开,涩蓝随她所愿地加紧步伐离开。
……
……
书房内,任别墅外警铃与灯塔亮光多令人烦躁,A也保持不动声色地与阿C相对而看。
很快,B叔的推门而进打扰这阵寂静,他到A的身侧耳语:“关家人没死。”
A听完B叔的报告后,情绪压在沉重呼吸下,而紧接着的一句“监营防御系统崩溃,IT正在抢修”将他彻底激怒,他砰地将茶杯掷碎到地上。
阿C自在地享受着他的这股愤怒。
“全岛搜查。”A低低地念出来,又指向阿C,“把她关入密室!”
……
……
空气阴凉
松树和栎树自然混交林中,涩蓝拉着尚公子穿梭快跑,后面的尾巴甩不掉,五六个黑影不厌其烦地紧追着两人,枝叶不断划伤脸颊,喘息不已,还被泥土滑到脚,砰一声摔倒后更难爬起!
那些黑影来得如此之快,令涩蓝诧异,转头一看才明白,但明白的同时已升绝望!
竟然……是狼
狼群!
他们竟然放出狼群!
最领先的那头狼趁涩蓝摔倒一窜而起,呜啸着向她袭来!涩蓝起不来也躲不过,转身用背面对,就在想着背部会生疼并且必死无疑的时候……
咻——!
消音的子弹在头顶飞过,直中狼心,领头狼噗地往后摔。
紧接着的狼群也由半秒一发的速度迅速解决,多么精的技术,比阿C教的都厉害,狼群被教训得奄奄一息,丛林寒风漏过,涩蓝看得心口扑通跳。
好久,她才反应过来,与尚公子一起不敢置信地往后望……
……
第88章 解封
岛内^
头顶白光刺眼,汗从额角滑到下巴,A将阿C锁在电椅上,这把电椅又被摆置在一间封闭的密室里,只能透过前方厚重的钢化玻璃看室外的人。
高温的光打在身上,胸口轻微地喘伏,她已不吃不喝四个小时,但始终不表声色。
A背手站在室外,也看了她接近半个小时。
他知道,她从一开始就没为自己计划什么活路。
可他还在等,等她求生,等她熬不住而说话,等她在死亡面前向他低头,但是她没有。
又过一个小时后,门被打开,B叔扣着关祖蓝进来。
涩蓝带着国防大人之子逃生,有个人必须被留下来清扫后路,关祖蓝就是那个留下来的人,她能熬尽五个小时才被抓住已经很不容易了,全身带伤,被B牢牢从后钳制着。
她看到A,也很快看到密室内的阿C,强烈的复仇意识令她情绪冲动,可一挣扎就被B捏紧手腕,骨头咯响,痛得她闷咬牙。
A瞅了关祖蓝一眼,在脸上细细地打量,缓慢说:“你们长得真像。”
祖蓝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她听出他在说青柠,他要以关青柠作为跟她谈话的开头。
“如果她没有叛心,我想,我会宠爱她。”他继续说。
祖蓝胸口起伏,但她尽力保持平静,他迟迟不杀了自己,还要带过来与阿C见面必有原因……
不能被他控制。
“你在想什么?”A一句话似乎看穿她心思,她立刻侧头看向密室内的阿C,以此避过他的视线。
“你很在乎她?”说话的嗓音已接近到面前,后有B,动不了,A阖着手步步走近,甚至接近到她耳畔,“在乎害死你妹妹的那个人?”
这边,密室内,空气不流通,闷热,手脚被皮带捆着,外面的人谈话,阿C将手慢慢地攥成拳。
室外,祖蓝怔神。
“看来她没告诉你。”面对关祖蓝的这种反应,A沉声缓慢地说道。
不知不觉间,对话已被引导,祖蓝问:“没告诉我什么?”
“你妹妹的代号,也是C。”
他确实厉害,看似轻淡的一句话却供出太多残忍的事实,祖蓝一下子感觉手臂无力,还未反应过来,又听他说:“组内的上位规则,你清楚。”
眼神避闪,摇头,不想再听下去,更不想被他抓去理智。
可A乐在其中。
喀拉一声,厚重玻璃向上升起,B叔扣着祖蓝面对阿C,心神不定间,A在身侧指导:“你问她,她不会撒谎。”
两相对视,阿C从关祖蓝那样怔惊的眼神里读出了点什么,她静静地坐着不开口,直到祖蓝真的问:“青柠……是怎么死的……”
……
……
良久沉默后,阿C平静地回,“门徒上位战,我赢了她。”
祖蓝失望透顶地闭眼,随后又加大嗓音问:“那条狼是怎么回事!!”
“她战后受伤,输氧期间遭人暗算,挣逃的途中被黑苍突袭,咬破颈动脉,失血而死。”这一切如A所说,阿C都坦诚招来,一字一字全刺进祖蓝心口。
A紧接开口:“如果她当初下手轻一点,你妹妹或许还有力气逃过一只狼的袭击。”
“你不必这样,”阿C笑了笑,嘲讽A,“要说的我都会说。”
A似是赞赏地点点头,向侧旁示意一眼,便有人端着手枪走上来。
他让人把手枪放到关祖蓝面前。
祖蓝看着,阿C也看着,A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局势已经被A掌控,阿C眼睁睁地看着祖蓝握枪举向她。祖蓝手指发抖,瞄准她,一直瞄准着她,直到最后一刻……
咔!祖蓝开枪的时候朝向了A,动作极迅速,可是扣板后却没听到开火声,果然枪内无子弹。
“是空枪,”祖蓝已恢复镇定,“显然我不信你,而你也不信我。”
“你装得真像,跟你妹妹一样,差点把我骗了。”A淡漠笑道,向B示意,“带她下去,好好关着。”
而后整个人被B叔一扣,祖蓝强迫性地被带走。
“不错,”门关上,室内室外重归寂静,A面向阿C,“又多了一个肯为你卖命的人。”
阿C用浅薄的口气回应:“那么你呢,那些曾经为你卖命的人,现在都到哪儿去了?”
“官绿。”面对阿C的讽刺,A只喊这个名字。
门打开,官绿端着一盘餐饭进来,在A的示意下进入密室,一路走到阿C面前。
阿C眉目浅淡地看着A,官绿却偏偏挡掉她的视野,将餐盘摆到一边,端出一杯冷茶,伸手递到她面前。
这姑娘脖子上还戴着当初上位时被赠的代表屈辱的子弹项链,眼眸倔静,不知是恨还是怨,手指轻微地抖。
阿C不喝茶,也不看官绿,呵笑一声,轻蔑尽显。
“喂她喝。”A在后发话。
官绿刚要动作,阿C看她一眼,官绿竟被这眼神威吓到,手一滞。
“我自己喝。”她说。
这茶也没在身体里起什么反应,等她喝完,官绿将茶杯放回盘内,走出密室。
但A没让官绿出去,他让操控台上的IT让位,按着官绿的肩膀让她坐好,再亲自将她的手放到控制电椅的按钮上。
这样安排好后,他在官绿的耳旁说话。
又是这把戏。
随着A的耳语,官绿看阿C的眼里涨起越来越多的仇恨,最后,A边看着阿C,边把这一句话问得让人都听见。
他说:“你认为,C位该继续由她坐,还是找个更明智的人选?”
官绿是这样迫切地要得到她的一切,以至于在听完这几句话后砰地摁下按钮,电流迅速窜过阿C全身,她闷吭一声,全身一颤,紧接着意识迅速消失掉。
第89章 解封
电椅上的电流不致命,却能带给人极大痛苦,这就是A的方法,不让她死,反让恨她的人折磨她。
意识渐回来时,眼前一片恍惚,A跟官绿都已经不在。
但爱蜜莉在。
轮到她了。
虚疲地与爱蜜莉双眼对视上,阿C轻喘一声,爱蜜莉则斜着脑袋兴意盎然地观察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细细哑哑的嗓音刺入耳内:“你也有今天。”
“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啪!
脸颊火辣,爱蜜莉打过她后心满意足地舒展脖颈,阿C尝到嘴角腥甜。
“来呀,反击呀,”爱蜜莉俯身盯紧她的双眼,“强大的C,继续发号施令给我看呐。”
阿C无谓地笑,看向爱蜜莉脖颈上明显的烧伤痕迹:“这花样Evan还喜欢吗?”
此话触到爱蜜莉的心火上,她猛地揪住阿C衣领,抬起左手又要挥,忽被阿C的下一句话打断:“你大概不知道小鸽是我的人。”
“你的人又怎样!”
“伤了我,还想指望他帮你治好烧伤?”
爱蜜莉凑近她:“那我就连他也一起杀了!”
“啊,”阿C淡定从容,“那这样,恐怕你永远也别想在夏天露着脖子。”
“反正他也治不好我,”爱蜜莉也笑,笑得得意痴狂,“留着他有什么用!”
“他治不好,不代表老鸽治不好。”
“老鸽早成废物了!”
“可老鸽的医务笔记还在,”阿C抬眼与她相视,“去年跟Evan睡过一觉,被你用火烧毁半身肌肤的那女门徒,她转到H门后可活得更漂亮了。”
爱蜜莉慢慢地收手,她哼笑着捏起阿C脸颊:“天呐,强大的C,你现在是在讨好我吗?”
室外响起叩玻璃声,对话被迫结束,阿C与爱蜜莉都向室外看去。
A来了,他撇头示意爱蜜莉出来。
“你的新一轮折磨又要来了。”爱蜜莉幸灾乐祸地到她耳边留完话,甩手离开。
爱蜜莉走后,A走进密室,他将手背在腰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阿C。
B叔原本也随他进来,但由他一挥手后便退下,与同来的官绿一起等在室外。
阿C已被爱蜜莉激起了精神,她毫无疲态地与他相视,眼里尽是“你还有多少把戏尽管来”的持久战准备。
他却慢慢地下蹲到她面前。
原本的仰视变成平视,气场微变化,室外的官绿看得不解。
“你昏迷的时候,为了确保你的身体状况,我让人给你做了检查。”A如此地说,视线移向她的腹部,“但没想到,得到了这么个结果。”
他意有所指,随着他的手按到自己的腹部,阿C瞳色一收敛,外面的官绿也脸色一白。
“两个月了。”他说,“以祖的孩子。”
……
……
……
死寂,死寂的七秒后,阿C发出一声咳嗽,她怀疑自己听错,但又的确如此真实地在耳边回响,证实是那个意思。
两个月了,以祖的孩子。
越回想越惊心,她被这句话弄得心口慌措,手心额头出冷汗,腹部嗖凉,睫毛湿腻,一时间除了紧蹙眉地盯住A外,说不出任何话。
“哦,”A因她这一系列反应意识到,“你还不知道。”
这无疑惊天霹雳,之前确实有察觉到身体的状况,但都以为只是疲劳过度而没重视,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这拨乱她所有的计划,任何折磨都可以来但不该是这个!
更可怕的是A可以摸透她的心思,他继续抚着她的腹部:“我有了一个新主意。”
阿C凝住神色,听到他说:“孩子生下来,我养。”
室外的官绿听到这句话,神色微变,B叔淡看她一眼,她低头避掉。
……
室内,A的说话声变慈和。
“放心,我会把教过你的所有东西都教给这个孩子。”
阿C的呼吸开始颤抖。
“等她十六岁的时候,带她入岛,等她十九岁的时候,告诉她,我是她的亲爷爷。”
“闭嘴!!”她尖叫。
但A微笑着继续:“这个孩子,也让她叫阿C,怎么样?”
这一句惹起她眼里越来越强烈的逆反,她开始了这几个小时后的第一次挣扎,A站起身来:“我会很期待这个孩子,毕竟是你和以祖的,难得的基因。”
这是刺激,这是很强烈的刺激!她挣到全身发抖,他又说:“实在不愿意也没有关系,你可以用任何方法处理掉它,趁它在你肚子里,还未成形的时候。”
但是,添一句:“可这是以祖的,你舍得吗?”
说完走出密室,他向IT吩咐了一声,电椅上束缚着阿C的皮带倏地松开。
她能动也能站起来,却沉浸在刚刚A的话里痛苦难拔,他又在给她残忍的选择,说的话句句戳人心骨,这孩子要生就重蹈自己覆辙,要死就绝了林以祖的一脉!
心口起伏越来越急促,她抚住腹部盯着旁边的桌角,想要一撞清爽,可念头刚出来又被那句“是以祖的,你舍得吗?”给狠狠压下去,心内那么恨那么恨,又无力挽回,头痛到要爆炸,逼得自己愤叫出声!
A满意了。
“你宁愿再花十几年去培养她的孩子,也不肯把机会留给我?!”临走时,官绿忍不住叫问出口。
A因这句话停步,他的掌间转着两颗圆润的玉球,转回身来睨官绿一眼,毫不避讳地回答:“你的天赋和基因,比得过她的孩子吗?”
第90章 解封
无力地扶坐在电椅上,捂着腹部,脸色暗淡。
这样的状态维持两天后,小鸽被叫来检查她的身体状况。
“我是真的有?”室外只有IT监督着,阿C轻轻地问小鸽,话音里透着希望,但恐怕自己也说不清是希望小鸽说有,还是说没有。
小鸽检查过后,说有。
一阵隐隐的喜悦滑过心尖,又被很强大的悲痛压过,她无奈地闭上眼,深呼吸一口,又轻问:“最近岛上发生过哪些事?”
“芬姨死了。”
阿C睁眼,不动声色:“怎么回事?”
“爱蜜莉不愿意只有自己被烧伤,就一把火烧死了芬姨。”
“疯子。”她低念。
“爱蜜莉昨天来问我拿养父的医务笔记,说治烧伤。”小鸽看着她。
她端过每日送进的茶喝一口,没主动搭话,小鸽继续说:“我告诉她,医务笔记被收进文件仓库了。”
“没错。”阿C淡淡回。
说罢,小鸽收好东西,离开。
老鸽根本没有医务笔记,所以小鸽清楚她故意杜撰出这东西是要引爱蜜莉开文件仓库的门。
小鸽走了之后,阿C继续喝茶,但喝着觉得腹凉,低头注意了一眼茶水,并将杯子晃了一晃。
鼻间闻到一丝不同于茶叶的香味,她双眼眯一下,手心抚过腹部,而IT仍在外监视着她,她便没动静,继续若无其事地将茶喝完。
那天下午都没动静,身体很正常。
那晚,A来看她。
隔着一块玻璃,阿C闲闲地徘徊在密室中,A则在外看着她,她一直揉着肚子,玩儿似的,不消停。
好久,她才肯与他面对面,说:“你知道吗,有人在我的茶里下了堕胎药。”
如此直白,A的双眼一敛,眉头动了动。
“哦,”阿C学着他当时的口气,“你还不知道。”
然后,靠近玻璃一步:“你说,为什么我被下了堕胎药,但是肚子毫无反应呢?”
“这孩子命大。”
“是这孩子命大……”阿C静静盯着他的双眼,“还是这孩子根本就不存在?”
自己身体的情况自己不会不知道,她早就开始注意那杯冷茶,每次小鸽来看前都会让她事先喝下那杯茶,她笑:“该不会那杯茶,可以导致脉象紊乱吧?”
“我为什么要为你凭空捏造一个孩子出来。”A慢应。
阿C薄薄地笑起来:“原因,就像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不求饶,不低头一样。”
都是为了让对方难受。
她一个人的生死可以置身事外,但如果多了一个孩子的话,她会对“活着”产生渴望,身心尤其小心翼翼,甚至可以再去为他做一些黑暗无道的事。
这就是原因,简单,而又变态的原因。
相处了十几个年头,曾经有如父女一般情厚,现在却隔着这厚玻璃玩起一局又一局的罗生门,永无止尽。
A在长久的沉静后笑一声,他看着C,眼神里有“不愧是我教出来”的自大感,但嘴上仍说:“这么早就患产前忧郁症了。”
而后,多添一句:“孩子的父亲在就好了,只是可惜,现在什么都要母亲一个人扛。”
又是刺激,阿C的双眼有力地凝视着他,即使隔着玻璃也能感受到跟海水一样冷的摄魄感,她将手心倏地拍在玻璃上,说:“我不会放过你的,我有一天要是出来了,必做的一件事就是杀了你,你放心,很快。”
***
果然,三天后,爱蜜莉没闲住,可惜她一打开文件仓库的门,就被IT的全岛监测系统发现,迅速告知A。
爱蜜莉因此受了罚,她来得时候怒气冲天,手里拿着从训官那儿夺的皮鞭,一进来就踹密室门,并向IT威胁:“开门!”
“喔,”IT往嘴里投巧克力,“你这种状态不可能给你开,她可是孕妇。”
爱蜜莉一皮鞭就甩在操控台上,IT的巧克力吃漏嘴,忙将椅子往后退:“她现在是被照顾的对象!”
“快开!”爱蜜莉又一甩,皮鞭恰好甩到按钮,密室门唰地打开。
“喂!”IT要阻爱蜜莉,反被爱蜜莉一掌打痛。
密室内,阿C坐在电椅上看着这一幕,密室的门还未关拢,爱蜜莉则被不死心的IT拖住。
没错,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趁着混乱,阿C走出密室,爱蜜莉正要发作,被她一耳光打懵。
“还你的。”她说。
随后三下制住爱蜜莉,并用皮鞭绑起她跟IT的手,连着两人一起推进密室,将门关上!
做好这些准备走,脚步却在打开室外大门的一瞬间停住,Evan挡在眼前。
他正要进来,一抬眼看见阿C,往密室内则看见爱蜜莉与IT,立马清楚发生了什么,阿C要走时被他一臂拦住。
“你是我见过体力最好的孕妇。”他调笑。
那场大火倒没伤及他,人依旧妖俊,随着他的走进,阿C轻轻地呼一口气。
她现在已进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状态,谁送上来都是个死字。
出乎Evan意料的是,他轻易就把阿C手肘拉着拥进了怀里,而她一时也没有大动静。
箍得很紧,这幕刺激得爱蜜莉重重捶玻璃,Evan无动于衷,他最喜欢她身上的味道,现在如愿以偿,将气都呵进阿C脖子:“没有了D,你可怎么办?”
他想要她的意思表明得很直白,阿C没动也没回话,于是Evan开始吻她,一路从侧颈开始吻到脸颊。
她撇头注意着爱蜜莉,隔着玻璃,这女人快疯了。
“你知道芬姨为什么在争位战中输给爱蜜莉还求生吗?”她忽地问Evan。
Evan已吻到她下巴,三心二意地回:“谁知道她。”
快要吻到唇了,这是Evan渴望了好久的,越吻越用力,阿C则在这时候说:“因为爱蜜莉威胁芬姨,她如果不让,就把她当年爱上自己的目标,私生了个儿子后丢到岛外,却又被人捡回来培养成杀手的糗事告诉全组。”
Evan哼笑:“她还有个儿子……”
“对,”她满含深意地回,“她还有个儿子。”
等到从阿C口气里琢磨出什么东西来时,Evan笑不出来,吻也即刻停下。
迅速将阿C转身过来,他眯眼问:“她还有个儿子?”
“恐怕爱蜜莉知道她的儿子是谁,”阿C看着他的眼睛,背后的手则摸到操控台按钮,“她一直都知道。”
话音一落,按下按钮,密室门开,爱蜜莉近乎疯了一般地冲向阿C。
Evan放开阿C反抓爱蜜莉,那个问题已十足勾起他的兴趣,爱蜜莉被他猛挡住,而阿C趁乱推门走掉。
第91章 解封
岛内警报再次大响
暴雨天,海浪汹涌澎湃,雨点轰轰隆隆敲击在长廊高窗上,别墅各处的监视器都依次截到过阿C的身影,她一路杀来,离书房越来越近,眼内结了寒冰般的恨意,下手如此爽朗,令人心中生怖。
“放黑苍。”A向B叔吩咐。
等到B叔领命出去,他继续看向监视器内被他一手栽培大的娇狠身影,她说过的那句话不断回荡。
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有一天要是出来了,必做的一件事……
就是杀了你……
你放心,很快……
就是杀了你,你放心,很快……
你放心,很快……
砰地一声,他重重将茶杯搁到书桌上,喊B叔进来,下新命令:“把岛上所有门徒,所有代号者,执行者,处决者都放出来,杀她。”
所有旧账新帐,一起爆炸吧。
长廊上能清晰听到轰烈的雨声,一丝冷风扬进拂起发梢,她向外偶然一看,便看到黑苍。
这只畜生正疾跑在别墅外,当年它咬破青柠脖颈的画面冲上脑海,她立马转身起追,边跑边唰地抽出匕首!
狼与她的速度几近并列,她在最有把握的一个距离内跃窗而出,噗一下抓住黑苍并掐住它脖子打滚,黑苍嘶叫,锋利的爪子划破她颈间肌肤,而她力道更甚,毫不犹豫地猛用匕首刺它!它一个打滚反身向她扑来,牙齿锋利无比,却被她残忍地从脖颈处下手,喀拉一下扭断!
解决,青柠之仇!
当她起身时周身已围满各类执行者,暴雨中,她擦掉溅在脸上的血,舒展手腕,戴上血牙套。
下一个,以祖之仇。
咻!第一个人不识好歹地冲上来,被她幅度极小地一划便倒地,第二个也是如此,然后在三四名追行者冲来时她转身,双手共用,利落地一下,四人倒地!
倾雨逆战,浩大可怕。
毕竟以一敌百,且对方又如杂草般风吹又生,在解决第五名代号者后她的头第一次犯晕,解决六个执行者后开始感觉体力不支,在雨中跌一步,又有人来袭,她用臂挡住,血牙割喉致命!
但向她扑来的人永远不会少,嚣张的攻击终于用尽她力气,她气喘,失去唇色。
新来的袭击多次令她心有余而力不足,直到最后扶住花圃台子咳嗽,但那人不罢休,再进一步向她攻!
也就在这个时候。
砰!
从天际传来的一声巨响使袭她的那名代号者身体僵住,周遭人轻怔。
雨声轰隆,在惊诧的视线中,那人全身一颤后迅速倒地。
子弹中眉心。
而这声枪响如此熟悉,引阿C猛地抬头,心口砰砰直跳。
砰!又是一声!另一名妄想从后袭击她的门徒被击毙!
天旋地转间,她又立刻循枪声找方位,这帮手好强大,强大得让她心跳加速血液沸腾。
砰!砰!砰!砰!那么绝的技法,将她周身围绕的一圈敌人都扫掉,唯独她这个中心毫发未伤,后面还想抓她的人立刻退却,他们已意识到有外人而不敢靠上前。
然后,空气中的那一声豹吼确定了她的想法,俊傲的猎豹猛一下窜过她的肩膀,向前方敌人袭咬去,而阿C仍向周遭高起的别墅楼层看。
还能有谁?
能如此驾驭的还能有谁?!
林以祖!
……
……
步伐快速奔跑在楼廊间,她边咳嗽边拼命地向上赶,她坚信是他,就像之前几个月一直坚信他未离开!跑得那样快,对他的思念已如潮成灾,再一个人真的快撑不住,从一楼到四楼,转角口就在前面!所估摸的方位也是转角之后的廊尽头!
忽——在她跑出转角的那一霎,清雅的雨光直漫到肩上,她看到廊尽头的林以祖朝她举枪,然后咻咻咻的三发子弹将一直紧追在她身后的代号者各个击毙。
她毫不停顿地向他跑,风是这样狂地扬起她的发,他静默地看着她过来,在她扑进自己怀里的时候也用臂将她一把揽住。
野气浪漫扑散在两人之间,她说我好想你。
却总有人要打扰这一刻,对面楼层有狙击手一发现他们就开始射击,他将她拉进旁侧的房间,门踢上的同时把她从腰后一揽俯身就相吻,这野俊傲气的感觉丝毫未消,两月的别离一吻缠绵,连发的子弹打穿门板恰似这场亡命爱恋的奏鸣曲,她身上那么湿,也那么虚,但到他怀里后就重新活过来了,清冷雨光穿过她漏下的刘海之间,他们相吻,吻到不知生死,爱到不理世俗。
哗一记,被放下后她还未回过神,而他开始毫不手软地向对面敌人还击,每一发都夺人命,一个回合下来实力悬殊,对面的狙击手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歼灭!
终于安静。
他就是为了有个机会好好地抱住她,她到他怀里后说下次不要再一个人走了,他说好,她语音哽咽地快哭出来。
……
……
……
等到情绪平复后她偶然看这个房间一眼,原本气氛很好,却在看到房间内不止她和林以祖,还有抱着臂的海夫人,叉着腰的关祖蓝关涩蓝,耸肩的尚公子以及静到未发出一丁点声音的小鸽时,她快要掉出来的眼泪戛然而止,迅速松开他。
第92章 大结局
那次别墅的爆炸在林以祖的计划内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他消失后A自会放松戒备,所以在岛上期间他救了涩蓝,祖蓝,拿到了黑色档案袋,以及最后救了阿C。
可阿C真的没想到这些人都聚在这屋子里。
“怎么都在!”这句话是她对林以祖喊出来的,祖蓝涩蓝及海夫人都笑,是只有女人才能理解的无奈与尴尬,阿C实在无话可说,耳根微红。
“她们一直都在。”他的话音里有明知故问的意思,“我带过来的。”
显然就没理解她话里的另一层重点,就是为什么我们接吻的时候,有那么多人在旁边看!
后来力气重新收拾好,外面情势危急,便不再多缠这个问题,房间里有枪支,各人都备好充足的装备。
“你搞定了多少事?”观察楼外情况,阿C问林以祖。
“总留了些给你的。”他听出她话音里的好胜意气,说着时拍了拍她的后腰作安慰。
于是她点了点头,继而开始分配:“我跟以祖打头阵,A是我的B是他的,祖蓝海夫人负责其他代号者,E和F不用管,让他们两相爱相杀去,涩蓝带尚先生和小鸽往西边海岸走,档案袋必须亲自送到国防大人手里,靠岸有艘快艇……”
“往东边海岸,那里有直升机。”话被林以祖打断,阿C看他一眼。
“我准备好的。”他继续说。
于是阿C拄着枪回应:“如果你给我两个月空闲时间的话我也可以准备这么多,我还可以准备一艘豪华游艇,早午晚餐全包。”
涩蓝眉头轻皱,向海夫人看:“他们两个吵架的点怎么那么奇怪?”
“习惯就好。”海夫人答。
五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阿C最后看一眼屋内的人,从衣袋中拿出白色的花骨朵发夹:“这是青柠的幸运发夹。”
祖蓝与涩蓝眸光一怔。
“门徒上位战之前她把这个发夹送给了我,”阿C继续说,“她的事情发生后我一直保存这个发夹,所以幸运一直都在。”
最后,说:“我们一个人都不会有事。”
相互点头,阿C收起发夹,转而将枪咔一声上膛:“准备好摧毁这个岛了吧。”
得到肯定之后,林以祖砰一声踢开门,而阿C将手指放到嘴边吹出响亮的一哨,遥远的狮吼相应,随着那豹吼一起震慑整座山岛!
那一刻仍是暴雨,清冷的雨光镀在每一个人身上,岛上最强的交战来临。
一切咆哮嘶吼都会在这刻落幕,一切狂恋疯爱都会在这刻永恒,每一个为自由而奋斗过的灵魂都不会殒灭。
因为宇宙庇佑他们。
第93章 番外 为爱而生
放学。
冬天,下雨的深蓝晚暮,林肯车停在校门口,车窗上有一层薄薄水雾气,管家坐在副驾驶,回头对后座上的男孩说:“少爷,是直接回府?”
“恩。”
男孩穿规整的冬日校服,脖上一条烟灰色围巾,淡淡贵族气,头也不抬地应,继续认真地组装玩具手枪。
“少爷,”管家劝,“夫人老爷不喜欢您沉迷于这个。”
“到家前我会收起来的。”
管家无奈地令司机发车,男孩却在这时听见车窗外动静,说:“等会儿。”
一片水雾朦胧中,穿雨靴的学生奔跑笑闹,有个女孩摔在车旁,脑袋撞到车门,发出咚一声的闷响。
然后三四个女孩子跑过来,她们都是这个学校的,似乎在抢夺东西,一个个弯身疯狂地跟女孩又扯又闹。
这吵闹刺眼到另车内淡静的男孩眯眼:“管家,鸣笛。”
迪一声长长的车喇叭响使争闹的女孩子们吓一跳,她们下意识地后退,好奇地望向车内。
男孩与她们对视。
摔跤的女孩站了起来,原本是背对他,一转头也对上他的双眼。
满了雨雾的窗玻璃隔着两人,他贵气,她落魄,同样幼小的双眼相视一眼,她那时留着齐眉的平刘海,长发乌黑秀长,却被雨打得湿透,黑眸深邃,双唇紧抿。
他看到她们抢夺的是她手里的一支发夹,上面有朵白色花骨朵,与她对立的其中一胖女孩委屈地盯着发夹,整齐梳扎起的头发乱了前额一簇,大概那发夹是她的,硬是被这横空来的女孩子掰走。
于是这女孩便遭到追打。
还在看的空挡,这女孩已经跑掉了,其余女孩们大叫着又追去,他收了视线,对管家说:“开车。”
……
林家府邸雨雾中显尽奢华,车子暂顿于府邸前,男孩下车步上阶梯,管家提着他的书包,亦为他撑伞跟上。
府邸内暖气洋溢,年轻的夫人为他解下围巾端来热茶,沉稳的老爷坐在壁橱前的摇椅上看报。
“以祖,过来。”老爷喊他。
他走过去,老爷指在金融报的头版,对他说:“以后这里是归你的。”
夫人笑,大门处又几声动静,管家来言说大少爷回来了。
“以祖,我陪你父亲去纽约治病的期间,好好听你哥的话。”夫人听闻对他留言,便提起行李箱交到管家手里。
风尘仆仆的林壹威等在大门口,车子停在府外,他说纽约的一切已经安排好了,夫人笑称他能干,老爷却吝言于他,反过来提醒:“把你弟弟照顾好。”
口气相较父子却更像高层对下级的命令,林壹威避开视线,说他明白。
一行人声势浩大地离开。
两个小时后,林壹威回来,他一路上楼,咔一声扭开弟弟房间的门。
他那时在作业,林壹威走进来,深蓝的衬衫挡了灯亮,一片阴影投在他肩上。
“我给你的股票线分析完了没有?”低沉的嗓音压下来。
男孩点了点作业堆旁的册子,林壹威拿起看一眼,检查了良久,啪一声放回原处。
“市场风险分析报告呢?”
……
“集团经营概要呢?”
……
问到这边,林以祖抬头:“这是你今早给我的作业。”
林壹威顿一顿,一手撑上桌沿,直把身子压下来:“就是说你没有做完?”
“我在学校。”
“你确实没有做完。”
双眼对视一秒,随之椅子一擦,男孩硬生生被拉着手臂拽到地上,他手撑地毯,仰头看高高在上的哥哥,一大片阴影盖住瘦小的身子。
嘶拉一记的抽皮带声,男孩想躲却被掐住脖子按到地上,嗖地一下,皮带狠辣地抽在背上,痛得他咬牙握拳,眼睛盯着门缝,溢满怨仇。
那场雨连下三天。
云层压低,林肯车驶进金融街,湿漉漉的大厦被云雾笼罩一半,车子渐驶渐慢。
“收起这副死人表情,”林壹威捏住男孩不悦的脸,“生意场上,敢闹一点小孩脾气就要你好看。”
又指一指车窗外被雨雾笼罩的耸天大厦:“这幢楼是你的,这条街都是你的,所以收起满街人欠了你钱的表情。”
放开他的时候,男孩的脸上已是红红的捏痕两块,他似听非听,表情不变,盯着哥哥的时候握了握手里的枪。
林壹威恼地将他的枪拍到地上:“别去理这堆没脑子的废铁!”
音落之时目地大厦已到,门童迎过来开门并替林壹威打伞,他整一整衣领俯身下车,又转头睨了他弟弟一眼。
管家也为男孩打伞,男孩捡起枪,可刚下车却猛被一个女孩子撞到,枪滑到地上,女孩子快他一步地捡起枪,他站在伞下,她站在雨里,痞里痞气地将属于他的枪藏于身后,并笑笑地看他。
大雨倾盆,这个女孩子是第二次见了,比上次却神采飞扬地多,瘦瘦的肩上披了件大大的毛呢外套,穿着靴子的脚摆了摆去,好像在对他招手。
“快点,”前面的林壹威回头冷视他,“别管那枪了。”
男孩眼内波澜渐起,他眯着女孩子,女孩子也毫不显弱地盯他,步子一步一步地向后,唇边抿笑起来的滋味像炫耀,像嘲笑。
雨噼里啪啦地打在黑色高伞上,云层内低雷一震,林以祖在那时候走出伞,而女孩子也在那时候转身跑。
命运齿轮伴着一道闪雷转动,从富有的世界墩一声来到黑暗的帝国。
林以祖迎起风雨追她,措手不及的管家大喊少爷,女孩子跑得很快,小小的身影横穿竖撞好几个高高大大的行人,林壹威怒叫:“把他抓回来!”
抓不回来了。
林以祖直追女孩子进了死巷,雷雨大作,衣身湿透,女孩子转过身望他,那眼睛亮亮的,小小的脸很漂亮。
而死巷的暗处,提拐杖的男人缓步走出,他给了女孩子一块面包,女孩子便退到男人的身后,一边吃,一边看他。
男人俯身到林以祖的面前,他像个英国人,比林壹威还绅士气概,高高的礼帽摘下,向他弯一弯腰,说:“你好,小伙伴。”
“先生,你认识我?”林以祖问。
“没错,是的,”男人说,“我认识你,还听说你完美的成绩,你知道自己是个小天才吗?”
默了默,他说:“我会投资?”
“不,不是那些枯燥的数据游戏,”男人从女孩子手里拿过枪,“是这个。”
林以祖不语。
男人说:“你是个小冠军,射击俱乐部里挂满了你的奖牌。”
“别告诉我哥哥。”他回。
“可是你哥哥会知道,你将是要影响世界的人。”
“我现在也是。”
男人朝他温润地笑一笑,眼内却透着鹰的锐利,说:“你要这条街,还是这把枪?”
林以祖转眼看向那个女孩子,她吃了最后一口面包,无畏地迎着他的视线,好像是说,接啊,胆小鬼。
雨豆霹雳地打下,从她的刘海尾末漏到她的脸上,再滑进她的脖子里。
林以祖最后一眼看的是这副画面,然后他拿了枪。
六年后,他第二次见到她。
日光刺眼,海岸门徒集训,他上去瞭望台,A正站在台沿,他唤了一声。
A的身影挡了一半的她,她坐在椅上,单脚摆来摆去,闲淡地随A的视线看过来,换了刘海,唇眉静冷,肌肤的白皙度却不减。
林以祖只看一眼,没动声色,她则在A的示意下站起身来,走到一张四角桌前,桌上是分散的枪组件。
“你们比一比。”A说。
她的刘海被海风吹碎,默睨他一眼,他的姿态里则有了股顽劣之气,回了声可以。
比试一哨下开始,面对面的两人动作麻利得不得了,喀拉嗒几声,零散的枪组件迅速组到一起,几乎是在同一点上两人完成最后一个步骤并唰一记!
同时指住对方。
可她很快斜了斜额头,说:“我慢了。”
“我说过,D是最善枪械的人,”A似早料到这结果,背手看她,“这方面你要跟他走。”
可她没有跟他走,她说她自己走。
从那以后她就住了下来,她在组内是一个例外,形单影只,却强大到令任何人都怕。
他看过她射击,看过她散打,看过她训狮,也看过她拿皮筋扎起自己的长发。
Evan在跟她比试的时候弄散了她的长发,这家伙被揍得很惨,她用膝盖顶着他的脑袋,颈上都是汗,喘气着,从口袋里拿出皮筋,单手一把抓起长发几下绕紧,姿态利落得帅气。
也有一次,她在沿岸的礁石那儿摔了一跤,他正好经过,居高地看她,她的手心擦破,可看到他后却很快地站起来,拍了拍手,装不认识一样地走掉。
那么厉害的一个人被礁石绊倒,还糗到被人看到,她的耳后有点点红,他看到了,虽移目向别处,但也笑了一笑。
而后她有了一个伙伴,她渐渐没那么冰,没那么孤单,他向她看的时候,她总是在跟那个伙伴说话,她晒不黑,颈口的锁骨很好看,长发总干净地扎起,一眼一笑都落入他眼中。
他想看她放下头发的样子。
有一回,他在别墅的廊上碰到她。
她在自己的房门旁,背着手靠在墙上,眼睛上遮了黑布,一边等着,一边喊好了没有。
房间内有响动,她的伙伴在里面说:“你再等一下!不可以拿掉遮眼布也不可以进来!”
“快点啊。”她说。
说完就安静地靠等在墙上。
他第一次看到那么清净的她,因为呼吸,她胸口浅浅地起伏着,脸上的肌肤细白地像牛奶,唇色薄薄润润的,微尔一抿,让她的漂亮很有一分味道。
他看着,看得四周空气都微微热了起来。
走近她,近到能听她呼吸,她的眼上蒙着布,一直很淡然地面对着前方,似对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
可也并不是一直没有知觉。
他的手指在离她的脸颊仅剩几厘米的时候,她忽地说:“别以为我蒙着眼就不知道你在看我。”
话里似有玩笑之意,他停住,她继续说:“在我摘眼罩之前你最好躲得远远的,否则我计较起来,你就麻烦了。”
她看不见,她感觉得到人,但她确实看不见。
“你在跟谁说话?”房间里传出问声,林以祖准备走,却在走之前又留下一个动作。
他不疾不徐地在她额上碰了一下,她应该能感觉到是被亲了,身体抖一下,他在房间里的人出来之前转步走掉,而她很快地拉下眼罩,转头看时已没了人,抬手摸额上触感,疑惑并心跳。
这一碰,她的眼睛,鼻子,嘴巴,一言一举都留在林以祖心里挥散不去,留了一个晚上。
没有想到,一个月后,她约了他。
她跟他比射击,说要是输了的话随他处置,他知道她弱点,费了点心思赢得她彻底。
他不君子,他知道,但再给他十次重来他也会这么做,他在那晚解开了她发上的皮筋,看到了她头发散下的样子,然后对她做了一个男人能对一个女人做的最霸道的事。
她要是不愿意她会推,但是她没有。
他把她箍在怀里,把她的身体占尽,把她的呼吸夺光,让她说不了话,让她发出颤音,让她断断续续地叫出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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