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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白莲花
surjection
文案:
我的演技,天衣无缝!
☆陈润秋&季燃
☆鉴表达人但是乐意陪着演的霸总攻&嘤嘤嘤人家只是一朵小白花戏精受
☆季燃对陈润秋一见钟情,打探完陈润秋的喜好以后,季燃决定改变自己装成陈润秋喜欢的柔弱小白兔类型。
利用小言经典套路把酒洒在陈润秋的西服上成功勾搭到心上人,季燃开始兢兢业业地扮演起楚楚可怜小白花的角色,暗地里却使坏赶走潜在的情敌。熟料陈润秋早就识破了他的伪装……
☆攻的名字从幼儿园小朋友名单上抄的。
☆受的名字是酱紫的:既然他那么喜欢装白莲花,我们就叫他,既然(季燃)吧!
第一章
在经贸繁荣的新城,每天都有歌舞升平的宴会,随便借一个什么由头,新城的权贵们又可以应邀而聚,携漂亮的女伴,在明亮又宽敞的宴厅里体面又矜贵地推杯换盏。
今天也不例外。
陈润秋,今日宴会主人最尊贵的座上宾。
身着低调的西服三件套,他礼貌性地握了握亲自来迎他的宴会主人伸过来的手,宴会主人抬手叫住端香槟的服务生,递给他一杯,又同他碰杯,发出小而清脆的撞击声。
宴会主人邀他往里走,俩人一边走一边寒暄,作为展开正文前的铺垫。
可正当宴会主人正笑说须得托陈润秋将自己对陈家老爷子的问候带到时,原先站在前方酒桌边的一个男孩子,或许是和对面的女士聊得正起兴,没有注意身边的环境,突然笑着向后倒退了一步想要转身。
不偏不倚,挡住了陈润秋的路,打翻了陈润秋的酒,撞进了陈润秋的怀里。
伴随着低低的一声倒抽气,男孩子愣愣地抬起头用茫然的眼神看陈润秋,直到看到男人轻皱起的眉头才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
男孩子手忙脚乱地逃开,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路,是我的错!” 他无措地看着陈润秋被酒弄脏的西装外套,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擦,又停在半空,尴尬地收回手。
不知不觉中,宴厅里的目光都投向这里,男孩见陈润秋并没有回应他,有些不知所措,不得不用眼神向宴会主人求助。宴会主人只好笑着打圆场,嘱咐服务生去取干净的毛巾,对陈润秋说:“陈先生别动气,这是季家的小公子,年纪小,不稳重。”
又对那男孩说:“季小公子,这是陈润秋陈先生,你再来给陈先生赔个礼,陈先生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你计较的。”
听到“陈润秋”三个字,那位季小公子显然吃了一惊,漂亮的眼睛紧张地眨了两下。他咬着下唇,正准备张口再道一遍歉,陈润秋摆摆手说:“没事。”
这时候,服务生已经取来毛巾,陈润秋抢了众人的先,自己拿过毛巾随意地擦干外套上的液体,说:“我去楼上再换一件。”
楼上就是酒店客房,陈润秋常住这家酒店,为了方便随时来住,也为了私密,包下了十九楼一整层。
陈润秋对宴会主人说一句“失陪”,就转身要离开。见季小公子盯着陈润秋的背影发呆,原先在旁边一直不出声的一位女士,就是本来和季小公子在酒桌旁聊天的那位,从背后轻轻推了他一把,说:“追啊。”
季小公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轻喊了一声“陈先生”,快步跟上。陈润秋并没有停下等他,等到他追上,两人已经出了宴厅。
铺满了暗红色地毯的走廊里,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隔得不算远。季小公子声音放得很轻,但也很清晰,他说:“陈先生,我真的很抱歉不小心撞到了您,嗯……也很感谢您不计较,不过……不过虽然您不计较,我还是希望有机会能补偿您,不如,不如……”
刚开始的那一两句讲得还算得体,后面语速就越发地快,到最后却“不如”不出来了。陈先生在前面听得想笑,所以他也这么做了,他轻轻地嗤笑一声,说:“不急。”
跟在后面的季小公子脸刷地一下红了。
“叮” 电梯门打开了。
陈润秋迈进电梯,可季小公子尚在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跟进去,又用什么理由要跟进去,索性陈润秋先开了口:“进来。”
是类似于命令的语气。
季小公子只好也进了电梯,再一次稍稍和陈润秋错开,一前一后地站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季小公子低侧着头看电梯壁上的灰镜,盯着镜子里陈润秋的西服下摆,心里想着:这未免也太顺利了。
陈润秋就这样一路领着季小公子到了自己十九楼的房间。关了门,落了锁,陈润秋倒是不着急换衣服,他看着眼前有些局促的男孩,问他:“季家的小公子是吗,你叫什么?”
“季燃,燃烧的燃。”
陈润秋看着他一本正经地介绍自己。似乎这是一件值得喜悦的事情,他在说自己的名字时,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季燃。”陈润秋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季燃抬起头看他,大而无辜的灰褐色眼眸里有他的倒影。
陈润秋说:“去衣柜里替我选一件颜色款式都差不多的外套。”
倒也不难,季燃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合适的西服外套,再转身,陈润秋已经自己把被酒打湿的西装外套给脱了,只着剪裁良好的衬衫。季燃倒是十分自觉,替陈润秋换上新的外套,扣上顶上的那一枚纽扣,又去整理袖口,熟练自如得像是私下里偷偷练习过很多次。
季燃低头正忙,从陈润秋的视角看去,是他白皙纤长的脖颈。季燃年纪本来就小,长得又唇红齿白,有一双无意也勾人的星眸,脸上还带一点婴儿肥的稚气,看上去更显小,让人疑心他到底成年了没有。
陈润秋不得不承认,就明艳的长相以及目前观察到的性格而言,季燃并不是自己最喜欢的类型,但的确是明艳而有趣。
季燃整理好陈润秋的衣领,抬起头邀功一样地得意,脸红扑扑地笑着说:“好啦!”
然后才发现自己和陈润秋居然挨得这样近,这下子连耳朵都红了,他堪堪往后退一步,才说:“应该可以了,陈先生。”
陈润秋点点头对他说了句“谢谢”,又把刚刚换衣服时放在桌上的钱包和名片夹塞进西服内袋,然后说:“走吧。”
第二章
季燃看他抬步就要往外走的样子,忙跟上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陈先生,我还是希望以后能有个机会向您正式赔个礼,不如,不如……咱们交个朋友,您……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吧……”
天呀,终于把准备好的台词说出来了——季燃在心里偷偷地呐喊。
陈润秋这次停下了,他问:“季燃,你是想要我的联系方式,还是我秘书的联系方式?”
季燃看着陈润秋越靠越近,结巴地说:“都、都可以。”
但这个回答无法令他的陈先生满意,陈润秋从名片夹里抽出一张,塞进季燃前胸处的上衣口袋里,他说:“你应该诚实地回答,‘陈润秋,我想要你的私人联系方式’,知道了吗?”
季燃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被陈润秋带回宴厅的了,他感觉自己刚刚一瞬间失去思考能力,然后大脑缺氧一般,像一只气球一样飘忽着飘忽着就下来了。
陈润秋继续跟宴会上的宾客谈笑风生,季燃则窝在不起眼的角落沙发里,摸着自己还发烫的脸。虽然顺利拿到了陈润秋的联系方式,但感觉自己刚刚似乎有点丢脸……
先前跟季燃在酒桌旁的那位女士也找了过来,端着一盘精致的甜品递给季燃好让他回神,她说:“怎么样啊小季燃?”
季燃接过甜品,开心地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甜甜滑滑的味道令他满意,他说:“要到啦!”
其实这女士是季燃大哥的女友林晴,比季燃也大了四五岁,她看着季燃得意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头发,说:“看来咱们小季燃旗开得胜呀,啧,看你这发型是真不习惯。”
季燃顺着她的话也捏了一绺头发拉到眼前看,原先他的头发可不是这么乖,可是为了这次能入陈润秋的眼,才把一头蓝紫色的头发染回黑色,还特地剪了个学生气的发型。
他夸张地叹一口气,又赌气一样再塞了自己一口甜品,说:“我也好怀念自己的紫毛哦,可谁让咱们陈大老板喜欢清纯款呢?”
一个月前,顶着一头蓝紫发的季燃在盛景的一家新商城的剪彩仪式上远远地看到了陈润秋,眼睛顿时和他耳垂上的海蓝色耳钉一样闪闪发亮,当下就决定要追到这个男人。那时候林晴也在,季燃就问林晴那是谁,一问才知道原来他就是盛景的当家人陈润秋。
新城地处湾区,海陆交通发达,经贸繁荣,而湾区大半的产业都属背后军政势力庞大的陈家,陈润秋在新城更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盛景,陈润秋的公司,是新城商界的游戏制定者。但游戏不能一个人玩,原先靠黑社会起家的擎宇公司则是新城的第二号玩家。不过如今擎宇已有颓势,徐家的新公司FIN科技也有意加入游戏。徐家是首都的势力,与陈家的关系谈不上世代交好,但也是盘根错节,传闻陈润秋有意助FIN在新城取代擎宇。
那天,季燃靠在二层的栏杆上向下看正在剪彩的陈润秋,只觉得他身姿挺拔又气势迫人,他问林晴:“晴姐,你说他喜欢男的吗?”
林晴抿了一口咖啡,轻飘飘地说:“喜欢啊,他中学还谈了一个小男朋友。”
季燃睁大眼睛,推推林晴的手臂,让她讲详细一点。
林晴就慢悠悠地说:“陈润秋跟我一个中学的,比我高两届,他的八卦我们全校都知道。他有跟一个男孩子谈过一阵子恋爱,叫什么来着,记不清了,听说长得很纯。”
听到这儿,季燃的眉头都拧在一起,问林晴:“什么叫长得很纯?”
林晴看着他笑,说:“听说那个男孩子长得特清秀,斯斯文文的,跟小女孩似的。不过后来,陈润秋要出国读书,他们就分了。”
季燃又问:“后来呢,陈润秋还跟别的男人交往过吗?”
林晴摇摇头,说:“没听说过他后来跟哪个男的正式谈过,女的好像也没有。就风评而言,陈润秋并不是很爱玩的人,没那么多八卦供大家娱乐。”
季燃看着林晴,眨巴眨巴眼睛,只说:“是吗。”
却不是疑问的语气。
谁能知道,林晴不以为意、随口一提的这事,就被季燃记在了心上。他趴在栏杆上盯着楼下的那人看,觉得这事儿有点棘手。
回去后,季燃就亲自去查证,查到了陈润秋高中交往过的那个男孩子的个人信息。就着落地台灯的暖光,他盯着电脑屏幕里的照片,心里有点说不上的不舒服。
那个男孩子的长相的确是清秀,软软的头发,微微下垂的眼角,略偏女气的长相和纤瘦的身材。
他继续看资料里其他人的照片,林晴说得没错,陈润秋出席公开场合很少带男伴或女伴,但并不是没有。就他查到的资料来看,陈润秋带出去的女伴的风格倒是各有千秋,但仅有的那么一两个男伴却大都是这么个低眉顺眼、弱不禁风的类型,甚至连眉眼都有那么点类似。
但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季燃查到的那个男孩的个人信息里,显示着他高三没读完就因病去世了。那个时候陈润秋刚刚出国读书。
他“啪”地一声关上电脑,盯着桌上的盆栽发呆,好一会儿才拿起桌上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喂?三哥,怎么啦?” 电话里传来清脆甜美的女声,接起电话的人是季燃的妹妹季悦。
季悦是季燃父亲的续弦江氏所生的女儿,刚刚上高一,家里年纪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孩儿。虽然不同母,但因为年龄差比较小的缘故,和季燃的关系非常亲近,平日里叽叽喳喳的,什么事都乐意跟季燃分享。
季燃躺在巨大的靠椅里,盯着天花板上的精致灯饰,对着电话说:“啧,季悦,问你个问题。”
季悦听出了语气里的不一般,来了兴趣:“说!”
“你说,如果一个人在学生时代谈了一次恋爱,结果因为某些原因,这个人的恋人去世了” 季燃无意识地用空闲的那只手摩挲自己的衣服下摆,他说:“然后,这个人后面好多年都再也没有跟别人交往过,但是跟他,呃,有暧昧关系的其他人,都跟那个去世的人有那么一点,一点点,相像。”
季燃从靠椅里起身,慢慢踱步走到落地窗前,他问:“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电话那头的季悦一拍自个儿的大腿,哈哈大笑笑:“嗨呀,这还不简单,这不是妥妥的白月光替身文嘛!”
季燃瘪瘪嘴巴,看着窗上自己的倒影。
张扬的发型,夺人眼球的闪亮耳钉,让长辈看了咋舌的乱七八糟的潮服穿搭,还有眼角轻轻上挑的桃花眼。怎么看都像是坏小孩嘛。
哎呀呀,真麻烦。
季燃抬手揉揉嵌着耳钉的耳垂,琢磨这件令人伤脑筋的事。
第三章
纯黑底的硬质卡片上,只有几行简单的烫金字样:上头写着“陈润秋”,下面则是手机号码和个人邮箱地址,没有多余的其它。
季燃的食指指腹从那三个字上拂过,有良好的起伏感,他考虑着现在要不要给陈润秋打个电话。为了正大光明地拿到这个电话号码,季燃可是拉着林晴和季悦商量了好久。
那天,季悦和季燃俩趴在桌子上看打印出来的资料和照片,分析来分析去,得出的结论是:陈润秋有没有白月光这一说暂且不提,至少可以看出陈润秋喜欢的男孩类型都是偏阴柔清瘦的。
季悦煞有其事地拍拍季燃的肩膀,说:“哥,陈润秋不喜欢你这种,呃,嗯……妖艳这一挂!咱们得换造型!”
林晴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附和:“对。”
季悦掰着指头数,一边想一边说:“头发得染回去,耳钉要摘,衣服都换成素色系,也不能再穿那些配色很迷的球鞋了,哦对,还有,哥你得减肥!”
“减肥?” 季燃看看她,又看看自己,说:“我觉得我挺瘦的。”
林晴右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说:“不够病态。”
季燃长出一口气,眉头都皱起来。
可季悦还在继续念叨:“看这资料,陈润秋之前那个小男朋友,品学兼优,性格还软,还很善良,听说参加了什么社团救助了不少猫猫狗狗,啧,妥妥的人间白莲花人设呀!”
她盯着季燃,劝他:“哥,你非要追到他吗? 要是陈润秋真的有这么一个白月光,你这不是委屈你自己吗? 要不还是换一个吧!”
纯良无害的长相,温驯和软的性格,对于季燃来说,都是可以伪装出来的。
至于陈润秋为什么只交往过一个男朋友,季燃想知道,又不想知道。人时常自我欺骗,季燃从来没有那么没来由地想要得到过一个人,但季燃又不愿意承认他为了得到陈润秋可以付出以前他不愿意付出的东西,他固执地想要留住一些东西。
所以,他狡黠地一笑,语气里是隐隐的兴奋:“有没有都没有关系,毕竟,我只是想,睡陈润秋,而已。”
季悦听了后同季燃一起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林晴坐在一边看着他们闹,也不做声。
季燃告诉自己,没错,自己只是想跟陈润秋睡一觉而已。
倒也算不上处心积虑,但还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采用了季悦瞎说的“把酒不小心洒到男主身上”的经典套路成功引起了陈润秋的注意,没想到居然真的顺利地要到了陈润秋的联系方式。
季燃看着桌上的那张名片,把上面的号码输进手机里,犹豫着要不要拨通电话。他看着屏幕上的时间,下午三点十六分,现在这个时候,陈润秋会在做什么呢?
他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犹豫,一瞬间厌恶又疑惑自己怎么这么墨迹,一点都不像平日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季小公子,心里一躁,电话就拨出去了。
按下拨打键的一瞬间,季燃更觉得刚刚的犹豫可笑,一通电话而已。等待的过程不算很长,电话接通,陈润秋却没有说话,季燃只好先开口,他规规矩矩地说:“陈先生,你好,我是季燃。”
陈润秋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和上次见面有一些细微的不同,季燃似乎听到了他的一声轻笑,他说:“我不久前还在想,你今天会不会打电话来。”
位于盛景大厦顶层的宽敞办公室里,陈润秋往商务椅背上靠,笑着同季燃打电话。本来在汇报进度的女经理秦袭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又反应过来,咬了咬下唇,识相地退出了办公室。
季燃问他:“陈先生,您在忙吗?”
陈润秋说:“现在不忙。”
季燃斟酌了一下措辞才说:“陈先生,是这样的,我先前说要跟你赔礼,但是我……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要不我还是请你吃顿饭吧?”
其实他只是找个拙劣的理由想约陈润秋见面而已,一个足够暴露自己的“愚笨”和意图的拙劣理由。
陈润秋不急着回答,季燃便慢慢地等,其实也不过是三五秒的沉默,竟然让人觉得漫长。
陈润秋终于开口,不过不是回答,而是一个问句,他问:“季燃,你会做饭吗?”
“嗯?”季燃被突然的问题弄得有些懵,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回答。
陈润秋右手上拿着一只银灰色的钢笔,他慢慢地推开笔盖,又扣上,感受其上的阻尼。一边把玩钢笔,他一边说:“季燃,你请我吃一顿饭,我还得为这一顿饭安排出行程,你说这叫赔礼,未免太没有诚意。”
季燃在电话那头微微张开嘴巴,却没有出声。
陈润秋说:“为了表现季小公子的诚意,不如你为我做一顿饭吧?”
虽然这句话被伪装成提议的样子,但季燃知道,在他的立场上,他没有拒绝的可能,他只能答应陈润秋有些恶劣的心血来潮,只能说“好”。
哪怕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季小公子他根本不会做饭,他也只能答应下来,但还是心虚,说:“可是……就怕我的手艺入不了陈先生的眼呀。”
陈润秋说:“没事。”
季燃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只是说:“好。”
陈润秋满意他的回答,补充道:“我的助理晚点会联系你,至于时间,晚点也会通知你。”
季燃觉得自己得学着习惯陈润秋的这种做派,不过倒也不影响他计划得逞的开心,语气轻快地结束这场不宜再长的对话:“好的,我会努力把菜做好吃一点的!陈先生,那我就不打扰您啦,拜拜!”
陈润秋用盖着笔盖的钢笔轻轻叩击桌面,说:“好。”
第四章
那通电话打完没过多久,季燃就收到了一则措辞还算客气的短信,应该是陈润秋的助理发来的。里面简单地罗列了陈润秋一些不喜欢吃的食材,季燃扫了一眼,觉得还行,至少没他自己挑食得那么厉害。
除此之外,还给出了两个时间段供自己选择,季燃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课表,选择了这周五的晚上。
数了数,也就是四天后。
整整四天,为了陈润秋的一句“不如你为我做一顿饭吧”,季燃除了上课就是拉着做饭阿姨在厨房钻研厨艺。
上了大学以后,季燃就在校区附近新购置了一套公寓,自己搬出来单独住了,只有周末和节假日才回老宅住。平时有家政来负责公寓里的卫生和照顾季燃的一日三餐,所以哪怕离了家,季燃也没掌握做饭这一所谓的生存技能,现在只好临时抱佛脚了。
季燃把陈润秋不吃的食材工工整整地抄在便签上,又用冰箱贴把便签贴在公寓的冰箱上。
排除了陈润秋不吃的食材,再排除掉自己不吃的食材,季燃和做饭阿姨一起敲定了四五道流程比较简单的家常菜。
说是简单,对于连调味料的名字和长相都对不上号的季燃来说,可一点都不容易。为了陈润秋的这一顿饭,季燃的厨房遭受了非人的待遇,做饭阿姨经受了无数次的欲言又止、胆战心惊,而季悦和林晴也不得不被迫在电话那头听季燃的抱怨和吐槽。
季燃在厨房里总会怀疑,难不成是自己想睡陈润秋这件事表现得太明显,陈润秋才这样故意难为他?
不过陈润秋大概也猜不到,那四天里,在他只手遮天的新城里,私底下骂他最多的人,除了那些得看他脸色行事的政商人士,就是季燃了。
到了星期五那天,季燃订的食材早早送到了公寓里。上午,季燃习惯性地坐在公寓阳台的秋千椅上看书,可那天的阳光不大好,灰蒙蒙阴沉沉,看得他眼睛不太舒服,索性不看了。他拿出手机看时间,估摸着这个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给陈润秋打了个电话。
但很快被挂断了。
大概他在忙,季燃盯着手机这么想。还没来得及失落,一条短信就追了过来:“等等,在开会。”
季燃看着这条短信,觉得实在怪异,陈润秋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特地为挂断一通电话做解释的人。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季燃才接到陈润秋的回电,他等着手机在茶几上震了四五秒,才接起来,主动地先问好:“陈先生。”
陈润秋那边听起来似乎还有些嘈杂,不过很快便消失了,他开口:“季燃,什么事?”
“什么事?”季燃坐在沙发上,交叠着双腿,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向后靠,他笑着说:”陈先生是不是忘了今天要来吃饭?”
陈润秋说:“嗯,确实忘了。”
季燃觉得毫不意外,他说:“没事,我记得就行。”
他继续说:“本来是想给你的助理发短信告诉你我的公寓地址的,但是还是想打电话给你,所以就直接告诉你好了……你记一下吧。”
陈润秋轻笑,不等季燃继续,就说:“我什么时候说要去你的公寓吃饭了?”
季燃愣神,说:“嗯?”
接下来陈润秋说的话让季燃更加反应不过来,他说:“你把公寓地址等会发过来,下午两点左右会有司机去接你,你来我家做饭。”
“啊?”季燃发出了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呆住了,悄悄地觉着自己有点傻气。
陈润秋问:“有问题吗?”
季燃只好说:“没有。”
大概还在忙,陈润秋随意地跟他又交待了两句有的没的,便结束了通话。季燃盯着通话记录发了一会呆,隐约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一定,有哪儿不太对劲。
下午两点零五分。
一个穿着职业正装的男人按响了公寓的门铃,是来接季燃的司机,顺便还得帮季燃把一冷冻箱的食材也搬下楼。从季燃大学旁的公寓,到陈润秋位于市中心的房子,穿越了小半个新城,车程也要半个多小时。季燃其实有点意外,他以为陈润秋住的地方会跟自家的老宅那样,房子后面还带游泳池和球场的那种大别墅。没想到陈润秋居然是住在市中心的高层公寓里。
司机把季燃送到了陈润秋的住处,陈润秋的管家接待了他,然后平日里负责陈润秋饮食的阿姨接手了他。阿姨笑盈盈地介绍自己是厨娘,叫她刘阿姨就好,季燃嘴甜,上来就夸刘阿姨长得年轻,喊阿姨是把她喊老了,把人哄得笑得更甜。
但其实他在心里偷偷吐槽厨娘这个词听起来未免太复古了吧。
第五章
进到了陈润秋的家,才知道陈润秋的公寓只是名义上的公寓,不过他早就见识过陈润秋上次在那种顶级酒店为了隐私包一整层楼的阵势,季燃对陈润秋在新城最繁华的商业区旁边的住宅区里买下一整层楼的行为也不觉有他。不过一层楼其实也就只有两户,刘阿姨说,陈润秋只住了在面积大的这一户,另一户是供管家和她们这些做事的住的。
陈润秋家里的厨房比季燃公寓里的要大得多,季燃把冷冻箱里的食材拿出来整齐地放进冰箱里,才发现冰箱里的食材很齐全。刘阿姨解释说,她早就知道季燃会来,但一直没人告诉她自己要不要准备些什么,以防万一,她自己就买了些食材备着。
看来陈润秋确实是忘了这事儿。
准备晚餐的时候,陈润秋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季燃,那时候季燃正忙着锅里的糖醋鱼,他急急忙忙地把锅交给刘阿姨,洗了手才去接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他又急急忙忙地道歉:“抱歉,陈先生,正在做菜呢。”
陈润秋只说:“没事。”
季燃偷偷在自个儿的白围裙上擦干净左手手背上的睡,他问:“陈先生在回来的路上了吗?”
其实之前陈润秋的助理已经告诉了他们陈润秋回来的大概时间以方便他们掐着时间做菜,再加上陈润秋那边很安静,可能是在车上,所以季燃才这样问。
陈润秋说:“对,我大概还有十来分钟到家。”
季燃笑着说:“好,那看来我时间把握得还是比较准。”
陈润秋问:“还顺利吗?”
季燃说还算顺利,又夸刘阿姨帮着自己掌握调味料的用量和菜的火候,应该口味还行。
聊了两句,季燃说还要去炒一盘青菜,先挂了电话。
刘阿姨看他回了厨房,乐乐呵呵地告诉他糖醋鱼已经快好了。季燃去把洗干净的青菜端来下锅翻炒,一边翻炒,一边假装随意地开口。
“陈先生以前会叫别人来家里做饭吗?”
季燃问出这话的瞬间就后悔了,这问题听起来未免太刻意了。
刘阿姨笑着摇摇头,说:“没有,我还是第一次看他叫人来家里吃饭,更别说做饭了。这年头,哪有那么多跟你一样会做饭的小年轻。”
季燃谦虚地说:“没有没有,我做得也就只有能吃的水平而已。”
毕竟,他总不能说他只会做这几道,连背菜谱都是像备考一样一字不落地记住才能不露馅。
陈润秋回来的时候,桌上的菜刚好上了一半,季燃把盘子摆整齐才忙着从餐厅跑出去迎他,才发现陈润秋已经脱了西服外套来找他了。
季燃喊他,说:“陈先生,你回来啦!”
陈润秋“嗯”了一声就算回应,季燃催他去洗手,他点点头,然后单手解开衬衫的上两颗扣子,又准备去解袖扣。只见季燃上前一步,说了一声“我来吧”,便自顾自地去解开那枚精致的袖扣,陈润秋抬着手臂任由他,大概是习惯了人伺候。
季燃趁着陈润秋去洗手的功夫,说自己去换件衣服,便回了先前管家带他去的客房,换了一件柔软的T恤,说起来,连这件崭新的T恤都是管家拿给他的。
一开始季燃觉得自己只是来做顿饭,怎么还给自己准备了客房,现在才觉得管家实在是思虑周全。一身油烟味地坐在陈润秋身边进餐,实在是不妥当。
等季燃换完衣服回餐厅,陈润秋已经入座了,管家替他拉开椅子,他坐在陈润秋的对面 。
餐厅里的灯光是暖调的橘色,照得季燃的脸红扑扑的。陈润秋端起手边的清茶和季燃碰杯,说:“谢谢季小公子为我做的这一顿饭,看来,我之前被泼的一杯酒十分值当。”
季燃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说:“吃了这顿饭,陈先生就不要再提那杯酒了,饶了我。”
季燃做了一桌子菜,排骨蒸得软糯,糖醋鱼的浇汁香气逼人,时蔬鲜嫩,甜汤的甜度也恰恰好。季燃自认这一桌子菜不能归功于自己厨艺有进步,全多亏了自家做饭阿姨给自己写的教程精确到了调料加几勺,下锅要煮几分几秒。
两个人吃,便没那么多拘束,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季燃谈他的学业和新看的电影,陈润秋大部分时间在听,偶尔也接话,不叫他冷场。
看得出来,陈润秋对这一桌子菜的口味还算满意的,菜吃得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倒是汤多要了一碗。至于季燃自己,并没有怎么吃,连碗里的饭都没吃干净。陈润秋见他吃得跟猫儿一样,蹙起眉头问他:“你怎么吃这么少?”
季燃摇摇头,说:“我饭量不大。”
其实是这几天下来,他天天都要尝这几道菜的味道,实在是腻了。
陈润秋说:“你太瘦了。”
季燃看着他,说:“还好吧,陈先生你不用管我,你多吃一点,我听说你最近挺忙的。”
“嗯,是有点,过一阵子会更忙。 ”
季燃没有问在忙些什么,只是说很快就是考试周了,估计自己也要忙得天昏地暗了。
他不问,是因为他不想让陈润秋以为自己接近他是为了打探口风。如今新城的局势还不明朗,擎宇是一头哪怕瘦死也比其它马大的骆驼,尚且苟延残喘,多少人等着擎宇死,想在新的局势里窜出来,也分一杯羹。就看陈润秋怎么考量了。可季燃不在乎这些,除了陈润秋本人,他从没想过要从陈润秋那儿得什么利。
慢慢悠悠,一顿饭足吃了一个小时。
第六章
陈润秋家里的餐厅隔音实在太好,等他们吃完饭来到客厅,才听到阳台外面传来的噼里啪啦的雨砸在玻璃上的声音。
那是一场典型的新城的夏雨,连绵不断,下一整夜。
季燃看着手机屏保的时间,觉得该回去了,便起身说:“时间不早啦,我先回去了,陈先生早点休息。”
陈润秋没动,只是往窗外看了一眼,说:“还在下雨。”
季燃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陈润秋也回头看他,他说:“下着大雨晚上开车不安全。”
季燃在等他的下文。
“明天周六,你应该也没有课,今晚你先住我这,明天雨停了我再让司机送你回去。”陈润秋的语气听上去那么理所当然,似乎很为他着想的样子,但季燃已经意识到了陈润秋的本质恶劣。
晚上十一点不到,季燃就已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换上了管家替他准备好的睡衣,躺在陈润秋家里客房的柔软大床上发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自己只是想请陈润秋吃个饭,怎么现在就躺在陈润秋旁边,的房间了呢?
思来想去,他觉得陈润秋是在故意纵容暧昧。
这是不是意味着陈润秋对他存的心思,和他对陈润秋存的心思,大约是一样的。可他把握不准,他在猜,是否两个人都心照不宣,想要体面地达到一个有些上不了台面的目的。所以,留他过夜或许只是一个暗示,并不意味着会发生什么。
十一点,对于季燃这样的年轻人来说并不是安稳入睡的时候,但明天上午他还有马术课,所以才乖乖关灯上床躺好。
可脑子里要想的东西太多,一会想陈润秋或许是顾忌自己季家小公子的身份,转念一想又觉得以陈润秋的身份没什么好顾忌的,脑子里一团糟。他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硬是捱到了半夜一点。
睡不着硬逼着自己睡是一种折磨,季燃受不了这种折磨,但他觉得可以折磨折磨别人。于是,半夜一点多,他打通了季悦的电话。
那天晚上,陈润秋在等一个重要的消息。
让季燃给自己做饭是为了逗他,留他在自己家过夜则的确是心血来潮,如果今天不必等这一通重要的电话,陈润秋并不介意花点心思陪季燃这只动机不纯的小家伙多玩一会。可市里换届的事情还或有变数,陈润秋暂时没有心思推进两人的关系。
洗漱完后,陈润秋一直在自己书房里继续处理工作,期间接到的和打出去的电话不下二十个,正值换届的多事之秋,也不奇怪。直到快两点钟,陈润秋才接到省里的一位官员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给他打的那一通电话。
是关于此次换届的最新消息。
他往昔的心头大患——擎宇,如今已是大厦将倾的时刻了,等他换掉市里面那几个不听话的家伙,没有人再能护得住擎宇。实际上,陈润秋并不是想让自己的盛景在新城一家独大,但擎宇进了他的游戏,就得遵守游戏规则,做一些不干不净的小动作就得做好出局的准备。
说到底,擎宇是黑社会起家,近年来再怎么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骨子里还是脏,只要保护伞一除,想要查出点什么东西都只是早晚的问题。
除去擎宇,他在新城的游戏才能玩得更顺畅。
他坐在靠窗的办公桌前,看着新城夜空上悬挂着的瘦月亮,嘴角的笑浅而不屑,他只说一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挂掉电话,当他想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停留在文档画面的电脑主屏幕时,视线却被右侧的辅助显示屏吸引。从那块显示屏上可以看到整个房间里公共区域的监控,监控画面里,有一只趁着半夜无人偷偷到客厅溜达的“小老鼠”。
监控里,只穿了一件微敞的睡袍、光裸着双腿的季燃在客厅里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还似乎在摸黑找什么东西,陈润秋面无表情地打开监控的音频,带上耳机。
季燃此时正跟季悦打着电话。
因为睡不着,季燃起床给季悦打了一通折磨人的红眼电话,还在客房里的吧台里找了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想着酒能助眠,就开了红酒,一边喝一边给季悦说那天发生的事。
两人聊着聊着,他突然想起来:耳钉!
原来,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乖一些,季燃好久都没戴耳钉了。但他又怕到时候耳洞合起来了,前天找了一对造型比较低调的耳钉戴着。结果就一直忘记摘下来,直到今天来陈润秋家里他才想起来要摘,摘了以后就不知道被他随手藏哪儿了。
季燃在客厅里到处摸来摸去都没找到,他对着电话有些泄气地说:“我记不清我放在哪了,怎么办……”
季悦在电话那头安慰他,让他不要急,动静小一点。
陈润秋看着监控里丢三落四的“小老鼠”正弯腰在陈列柜前翻东找西,睡袍从他线条漂亮的肩膀滑落。
“啊!找到了!” 季燃开心地小声叫唤,从陈列柜的不知道哪儿找到了他的一对小耳钉。
找到了耳钉的季燃一下子就放松下来,盘着腿坐在陈润秋家里客厅的沙发上,跟电话那头的人小声说话。陈润秋把视线放回主屏幕的文件上,耳朵却把季燃说的话一字不落地都听了进去。
第七章
陈润秋不知道季燃在跟谁说话,应该是关系很亲近的人,语气是年轻人特有的轻快活泼,俩人随意地开无伤大雅的玩笑。
琐琐碎碎,陈润秋居然也听得饶有趣味。
直到季燃和对方互道晚安,陈润秋才把视线挪回监视器,季燃从沙发上跳下来,往客房的方向走。
但对方似乎还没打算彻底结束这通电话,大概是问了季燃一个有趣的问题,季燃顿住脚步,露出一个可爱得意的笑容。
陈润秋看得很清楚,也听得很分明。
季燃说:“喜欢啊,今天我跟他一起吃饭,越看他越喜欢,我非得睡到他不可!
季燃年轻又恣意的告白穿透黑夜,直戳戳地冲着他来。
简直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一样。
等季燃回房,陈润秋也没有心思再工作了。明天事情更多,该休息了。
第二天早晨,陈润秋的管家按照季燃前一天的吩咐,在七点半叫醒了季燃。季燃显然没睡够,但他并不想推迟马术课,还是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地起了床。
等到他洗漱完出卧室,才发现陈润秋早已出门了,留自己一个客人在家。独享完刘阿姨为他准备的早餐,揣着自己还不清醒的大脑,季燃被司机送去了上马术课的马场。
季燃的成绩很好,新城大学是全国顶尖的大学,那个周末结束后的整整两个星期,为学业所困的季燃没有再主动联系陈润秋,毫无意外地,陈润秋也没有联系他。
除了他助理亲自送来的一瓶红酒。
正是他那晚喝的那一款。那天晚上,他喝了酒同季悦打电话,却一点也不醉,季悦在挂电话前半是正经半是无意地问他:“哥,你有那么喜欢他吗?非要睡到他。”
季燃当然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没错,就是那么喜欢,从第一眼看到陈润秋,季燃就那么那么喜欢他了。
木制的包装箱打开来,红酒上有一张手写的卡片,写着:“小朋友不可以半夜偷酒喝。”
新城的夏天明快热烈,白昼也长,只有晚上短短那几个小时,季燃才允许自己又想起陈润秋,他想见陈润秋,也要陈润秋想见自己。
暑假开始的第一天,季燃关掉手机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醒来后冲了一个爽快的热水澡,才重回人间——开机查看消息。
父亲问他什么时候回老宅。季悦说羡慕他比自己早放假。大哥一如既往地冷漠,只派出林晴祝他放假快乐。在国外读书的二哥说自己也快放假回国了,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还有些同龄的朋友叽叽喳喳的留言。
随意地擦干头发,季燃趴在卧室床上一一回复消息,好不容易回完消息,正准备把手机锁屏丢到一边的时候,他才发现有一通未接电话,点开一看,是很久没联系的陈润秋。
回拨的动作比得逞的微笑来得更快,只响了一声,陈润秋那边就接起了电话。
照例是季燃主动问好:“陈先生。”
陈润秋问他:“上午怎么关机了?”
季燃眨眨眼睛,声音放轻,用掺杂着一丝难为情的语气说:“因为……想睡懒觉,就把手机关机了。”
“看来我没猜错。” 陈润秋笑着说,“放假了睡懒觉也是情有可原。”
季燃乖乖地问:“那陈先生上午找我是要跟我说什么呀?”
陈润秋不回答,反而问季燃这几天有没有空。这几天,季燃本来是答应了旧友出去聚一聚的,连着好几天都有活动,可陈润秋既然这么问了,就算是没空也得答有空了。
季燃说:“有空的。”
陈润秋说:“好,那你收拾几件行李,我明天带你去首都。”
季燃发现自己永远猜不到陈润秋的出牌,他只有继续用呆呆的语气复述道:“去首都?”
“对。”
季燃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陈先生带我去首都做什么呀?”
虽然看不见陈润秋的表情,但季燃确信自己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不怀好意。
陈润秋说:“你之前不是说想跟我交个朋友? 不如我先带你见见我的‘朋友’。”
季燃难得地沉默了一瞬,才找回那种乖巧的语气,说:“好呀,谢谢陈先生。”
次日,陈润秋的车停在季燃公寓楼下的停车场,季燃穿着一身简约的白衫配浅蓝色的牛仔裤,清清爽爽地走向那辆造型低调但漆面漂亮的SUV,司机尽职地为他拉开后座的车门,陈润秋正在里面等他。
陈润秋看一眼季燃,季燃怯怯地抿出一个微笑,等上了车,等车门被关上,他才侧着身子开口跟陈润秋说话:“陈先生,我们要在首都待几天呀?”
陈润秋说:“两三天,没多久。”
车发动后没多久,陈润秋就合眼浅眠,季燃借着光,隐约地看到陈润秋眼下的浅而窄的青灰。季燃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规矩地坐着,盯住车窗外投射自己牛仔裤上的流动的斑驳的光斑,安静地发呆。
从版图南端的新城到正中的首都,从季燃的公寓到晚上他们下榻的酒店,季燃寸步不离地跟在陈润秋身边一整个下午。陈润秋上了飞机后就不再休息了,用自己的手提电脑处理工作,季燃则坐在旁边看自己的电子书,偶尔两人闲聊几句,像是飞鸟略过水面。
来首都之前,季燃猜了很久陈润秋要带他来见的“朋友”是谁,心里列了不少选项,但他还是没猜到,这个人是FIN的徐笃行。
尤其是他没想到是在这种地方见到徐笃行。
第八章
季燃亦步亦趋地跟在陈润秋后面,踏入灯光暧昧的声色场所。包厢正中间的沙发上坐着两位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有紧贴着他们的女孩儿作陪。一位年轻俊朗的男人则坐在一旁,正是今晚的另一位主角,徐笃行。徐笃行身边有一个男孩子伺候着倒酒 台上还有两个外国的小卷毛男孩在唱歌。
徐笃行见陈润秋进来,又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等看清了是谁,脸色微妙地一变,很快又恢复,同包厢里的人热络地跟陈润秋寒暄碰杯。另外两人自然不会放过一同来的季燃,熟练地灌了季燃几杯洋酒,陈润秋倒也不拦着。
灯光昏暗的包厢里,无非是欲望的试探,季燃坐在陈润秋身边,安静地听他们的你来我往。估计是自己在这里的缘故,季燃知道他们并没有聊到陈润秋此行的真正目的,但陈润秋的出现就是表态,季燃抬眼看正和陈润秋讲话的徐笃行,明白了陈润秋对FIN的态度。
感受到自己正被盯着,徐笃行不自然地朝他瞥了一眼,和季燃的视线撞个正着。陈润秋去拿酒背对着自己的那几秒,季燃垂眸,收回视线,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将神色隐藏,只是食指被悄悄放在嘴边,无声地比了一个“嘘”。
一晚上,做伴的美人们一首接一首地唱歌,季燃盯着屏幕的歌词,在想事情。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陈润秋突然转过身问他:“想唱歌吗?”
季燃微张着嘴巴看他,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大概是有些醉意,眼睛也湿漉漉的,他说:“唱得不好。”
拒绝得不够直接,陈润秋只当没有拒绝,他伸手虚揽过季燃的肩给他向前推的力,说:“没事。”
季燃咬着下唇起身,犹犹豫豫,选了一首常听的英文慢歌,见他过来,台上唱歌的漂亮男生忙殷勤地给他让了座。
歌很慢,季燃的声音干净又柔和,发音吐字都令人听着舒服。余光里,季燃看到台下的陈润秋和徐笃行都在看他,俩人神色如常地说了几句,季燃并不在意他们在聊什么。他比较在意的是,那两个外国男孩子趁着自己不在,凑到了陈润秋的身边。压下心头不悦,季燃回神专心地唱歌,不去看台下的人看向自己的糅杂了诸多情绪的复杂目光。
连唱了两首慢歌,季燃才把话筒递给台下一个看起来像是模特的女孩子,女孩子蹦蹦跳跳地说自己要唱首嗨一点的歌,季燃对她笑笑然后走下台。
陈润秋的身边贴着俩外国卷发男孩,季燃没打算再坐回原来的位置,他避开陈润秋的目光,坐在远一点的单人沙发上玩手机。
陈润秋倒不急着哄人。他接过身旁小男孩递来的酒,也不喝,继续和徐笃行和另外两个年纪稍长的男人说之前没讲完的生意。
直到台上唱歌的人换了一轮,陈润秋才跟他们礼貌性地说一句失陪。陈润秋离开座位往门口的方向走,经过埋着头玩手机的季燃时,问他:“累了吗?”
季燃才抬起头看他,背着光,陈润秋的神情看不分明,季燃慢吞吞地回答:“有点。”
陈润秋说:“好,等会就回去了。”
季燃垂眸,点点头。
陈润秋离开包厢后,季燃把手机收起来,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
余光里,季燃似乎看到了什么,他沉默地起身走向陈润秋原来坐着的地方。那两个外国小卷毛正凑在一起用带着口音的英语低声说着什么,季燃坐在长沙发离他们稍远一点的地方,安静地打量他们。
音乐声吵,季燃只隐约听见了一些词。
灯光昏暗,包厢里的人也多有醉意,那两个男生其中的一个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伸手往桌上陈润秋的杯子里撒了点什么。大约是觉得没人看到,他还轻松侥幸地笑着给了同伴一个眼神,却没有注意到之前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季燃已经走了过来。
“你在杯子里放了什么?” 季燃的声音不大,却把俩人吓了一跳。
那两个外国男孩如惊弓之鸟齐齐回头,一抬头,正对着季燃冷着的脸。
季燃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往杯子里放东西的那个男孩惊惧地闪避眼神,又僵硬地用眼神看向同伴,犹豫地张开嘴巴却说不出话。
季燃在他们旁边坐定,语气平静,说:“你们最好实话实说,老实一点说不定我还能救得了你们,等陈润秋回来了,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徐笃行也向这边看过来。季燃笑了一声,端起那杯酒举到两人面前,说:“不想说,就把它喝下去。”
那两个外国男孩子其实也只是抱着侥幸心理给陈润秋下药,想从陈润秋身上捞点好处。因为他们中文并不算好,他们不清楚在这个包厢里坐着的人到底都是什么来路,但也多少知道都并非善类,下药的事一旦暴露,他们绝对没好果子吃。
其中一个用结结巴巴的中文说:“没,没放什么,这不是不好的、药。”
其实在问之前季燃已经听出来他们在酒里下的是什么药了。
但他还是坚持举着酒杯,说:“喝一口。”
那个男孩警惕地看着季燃,说:“如果我喝酒……你能放过……”
季燃打断他,语气里加了一点不耐烦地说:“喝。”
那个男孩紧张地结果酒杯,低着头看一眼冷着脸的季燃,还是紧闭着眼“咕噜”喝了一大口酒。
“没有毒,可以原谅我们吗?” 那个男孩子急切地问。
季燃看着他们,浅浅地笑了。
确认完加在酒里的药不是毒药,他拿走男孩手里的酒杯,站起身来,俯视着他们,却喊了“徐笃行”的名字。
喧闹的包厢里,徐笃行已经走了过来,季燃平静地举起杯子对徐笃行说:“他们往陈润秋的酒里加了点东西。”
徐笃行皱着眉头看向那两个男孩,他们已经吓得不知道怎么辩解。
“你来处理吧。” 季燃说,然后在徐笃行惊诧的目光下,自顾自地喝下了杯子里剩下的酒。
他把酒杯递给徐笃行,用漂亮狡黠的眼睛盯着他,说:“不要跟出来”
而后,也离开了包厢。
第九章
沉默的走廊里,灯光惨白,一盏盏地延伸到转角处的灰镜,大理石地面和灰镜反射着光点,像是机械的重复,整体看起来空旷而单调。季燃的身影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显得愈发瘦小,他低垂着头,靠在包厢门口的墙上,神情被隐藏在阴影里。
陈润秋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察觉到季燃的不对劲,陈润秋加快了步伐向他走去,叫他的名字:“季燃?”
陈润秋问他:“季燃,你在这干什么?”
可问题还没问完,就对上季燃湿漉漉、红通通的眼睛,季燃的皮肤泛着淡淡的赤粉色,眼神也有些恍惚,看见陈润秋来过了好几秒才迟钝地说:“陈先生。”
陈润秋眼神一暗,他伸手扶住看上去意识不算清明的季燃,掌心处感受到季燃皮肤的不寻常的高温。他摸了摸季燃的脸,好烫。
季燃茫然地任由他摸,嘴里喃喃道:“陈先生,我是不是发烧了……”
陈润秋伸手把他捞起来,不让他再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季燃身上难受,把大部分重量都放在陈润秋身上,手按着陈润秋的胳膊,搞不清情况似的问:“陈先生?”
陈润秋问他:“刚刚,你喝了什么?或者吃了什么。”
季燃小声地回答:“喝了酒……”
陈润秋听出季燃没讲实话,至少没把实话讲完。他抚住季燃滚烫的脸颊,迫使他抬头看自己,问他:“什么酒?谁给你的?”
季燃轻喘着,眼睛里含着一汪泪,不知是药物刺激还是别的,看起来有点委屈,他避开陈润秋审视的视线,沉默了许久才老老实实地说:“我喝了……陈先生的酒……”
陈润秋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他从来不喝离开过自己视线的任何饮品,而季燃则明显是“偷喝”了自己那杯被人动了手脚的酒,中招了。
他轻轻地嗤笑一声,身子压下来,声音也压低:“你喝了我的酒……季燃,你知道你被下药了吗?”
季燃瞪大了眼睛看着凑近的陈润秋,下意识地向后缩,却被陈润秋搂得更紧。他动作幅度很小但快速地摇摇头,紧张地问:“什么药?”
季燃眼看着陈润秋慢慢地凑近,却动弹不得,只听到陈润秋冷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说:“春、药。”
季燃一下子紧张地攥住陈润秋正禁锢着自己的胳膊,僵硬得做不出更多反应。
药劲在体内横冲直撞,陈润秋的呼吸就在耳边,季燃只觉得身子烧起来,尤其是耳朵,简直烧得透红,连身下难以启齿的地方也起了反应……
陈润秋看着季燃逐渐难堪羞臊的神情,却不放过他,恶劣地继续说:“嗯,怎么办呢,小季燃。”
陈润秋说话时带出的温热呵气对于现在的季燃简直是一种折磨,季燃的声音听起来快要哭了:“陈先生……”
虽然很想继续欺负下去,但是随时会有人经过的走廊并不是合适的地点。陈润秋一把将人抱起来,季燃吓得轻喊了一声还想挣扎,只听陈润秋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不要乱动,不然就把你丢在这。”
季燃被他吓唬得脸色都变了,无论身上多难受,整个人不敢再动了,把烧红的脸埋进陈润秋怀里,手里紧紧攥着陈润秋的衣服不肯松开。
就这样,季燃被陈润秋一路抱着回到了车上。
在回下榻的酒店的路上,陈润秋给徐笃行打了一个电话,季燃窝在陈润秋怀里喘着粗气听他讲电话,两条腿不断交换位置,但怎么放都感觉下身胀得难受。
陈润秋一手托住季燃的臀部免得他动来动去掉下去,等陈润秋打完电话,季燃的脑袋已经不自觉地垂到了陈润秋的胸口,炽热的体温也同样烘烤着陈润秋。
“陈先生……” 季燃的眼睛通红,无助地望着好整以暇的陈润秋。
陈润秋抬手去搂他的腰,刺激得季燃忍不住轻喊出声,等意识到自己发出那样的声音,季燃又更加委屈,眼睛里打转的泪倏地滑落,划过脸颊。
陈润秋没想到他这么不禁撩拨,居然哭了。他伸手去擦掉季燃的眼泪,哄他:“好了,不哭,不逗你了。”
谁知道季燃居然用热腾腾的脸去蹭陈润秋伸过去的手,语气里半是埋怨半是撒娇地说自己难受,陈润秋无奈,让季燃靠着他,低声说:“好了,安静一点。”
可季燃还是被陈润秋突然的动作惊得低呼出声。
狭小昏暗的车厢里,陈润秋的司机在前面专心地开车,后座上却在发生不可言明的情事。季燃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难堪的声音,陈润秋抱着季燃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一只手伸到季燃的下身抚慰季燃快要爆炸的欲望。
情欲的冲击和羞耻的袭来让季燃的眼泪止也止不住,浑身颤抖地挂在陈润秋身上。陈润秋怕他咬破自己的嘴唇,把他的头按回自己的肩窝,慢慢地说:“不要咬自己,可以咬我。”
季燃松开了自己的嘴唇,却也舍不得咬陈润秋的脖颈,只得头深深埋入,低低地压抑地呜咽。陈润秋的手艺说不上好,但或许是药物的催情作用,也或许是陈润秋这个人本身就带给了季燃足够多的刺激,季燃不多时就颤抖着泄了,乱糟糟地在陈润秋肩上喘气。
陈润秋用湿巾擦干净自己和季燃,才伸手到季燃背后帮他顺气,带着恶劣但温柔的笑意,问他:“好点了吗?”
季燃胡乱地点头,耳朵红得快要透明,不敢抬头看陈润秋。
虽然季燃说自己好受一点了,但身子还是燥热难耐,双腿紧紧夹住陈润秋的腰无意识地乱动、轻轻磨蹭。陈润秋被他磨得也起了反应,像是嫌他不乖一样轻轻打了一下季燃的臀部,没什么威慑力地说:“忍一忍,等会就到酒店了。”
季燃真的快哭了,这怎么忍得了。季燃一口气喝完了那剩下的大半杯酒,现在正是药效猛的时候。
依旧是陈润秋一路抱着腿软得不成样子的季燃回到了套房,进了房间,陈润秋直接把人抱进了浴室。因为提前吩咐过的缘故,浴缸里已经盛满了热水,浴室里水汽氤氲,季燃只感觉身体更热。
陈润秋一件一件地剥去被季燃的汗粘在身上的衣物,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季燃没什么力气地推搡陈润秋的手,低低地喊:“陈先生。”
陈润秋动作不停,“嗯”了一声算作应答。
季燃气息不稳地说:“陈先生,我……我自己来吧,我冲个凉水澡……应该就可以了。”
等季燃说完这话的时候,陈润秋已经把人的裤子也给解开了。陈润秋停了下来,直视季燃被欲望烧红的眼睛,眼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抓着季燃攀附在自己身上的手伸向自己,他说:“季燃,你可以,但是我不可以,知道吗。”
季燃的手被按在硬物上,整个人都僵住。
整个难以启齿的清洗环节,季燃都乖乖地任由陈润秋摆弄,哪怕身上难受得像被小虫子啃噬。陈润秋对季燃付出了从未有过的耐心,所以哪怕他以前从没有帮谁做过这种事,也没有因为生疏而弄伤季燃。
忍过了难熬的环节,陈润秋抱着虚裹着浴袍的季燃去床上。季燃身子没力气,跪不住,陈润秋只能将他在床边放平,两条细长的腿挂在自己臂弯。
哪怕有清洗和润滑,进入的过程还是缓慢而艰难,季燃是第一次,嫩红的后穴被陈润秋的粗长性器一寸一寸地钉入,季燃痛得发不出声音,他用手臂遮住眼睛不想露出自己疼得有些狰狞的脸。
完全进入的那一瞬,两个人都发出了一声喟叹。
陈润秋觉得着实有点难熬,他并没有想到过是在这样的契机下和季燃上床。季燃实在太紧,陈润秋不敢放开弄他,怕弄伤他,可自己又实在是忍得难受。
陈润秋轻轻地动,又喊季燃的名字,季燃想应答却被逼得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陈润秋把他遮在眼前的手拿来,又喊他的名字,说:“放松,看着我,季燃。”
季燃被情欲灼烧,用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看压着自己进进出出的人。明明知道季燃是处心积虑接近自己,陈润秋还是一瞬间被季燃眼神里的无辜和依赖击中,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俯身吻住季燃因为难受而微张的嘴。
一个从干净柔软到纠缠粗鲁的吻。
等季燃已经慢慢缓过来了,痛苦的呻吟里也掺杂了一些不一样的意味时,陈润秋才毫不留情地动起来,把没从上一个状态中脱离的季燃撞得连连尖叫,仰着头想要逃离。
当然陈润秋不会放过他。
陈润秋喜欢听季燃淫靡而压抑的叫声,他开始疑心药是下给了自己而不是季燃,身上发热,不顾季燃的求饶,发了狠一样压着季燃干。
可真到了季燃开始沉迷的时刻,陈润秋却放慢了进出的频率,慢慢地磨让季燃颤栗的敏感点,而不是大开大合地操弄。药物的灼烧和欲望的缺口折磨着季燃,他哑着嗓子,不自知地跟陈润秋撒娇:“陈先生……快一点呀……”
然后被陈润秋一下子捅到底,痛得喊出声。
但陈润秋还是没有如他的意,继续保持着折磨人的速率,他半个身子都压下来,季燃的腿在他肩上抖得厉害。陈润秋的声音听起来居然还是这么冷静,他说:“季燃,你还没有说。”
季燃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陈润秋俯视着他,季燃又被磨到那要命的一点,陈润秋吻吻季燃红红的耳垂,在他耳边问:“你为什么喝我的酒?”
季燃吓得偏过头去,紧咬着嘴唇不说话。陈润秋不满意他的反应,狠狠地向里一捅,逼他发出淫靡的喊叫。
陈润秋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诱导或者哄骗,他慢慢地进出,让季燃受不了欲望的叫嚣,陈润秋问:“嗯?为什么?”
“说出来,我就动快一点。”
季燃紧闭着眼不肯说话,却架不住陈润秋一遍一遍地磨,又在猝不及防的时刻狠狠捅进去,季燃觉得自己要疯了。
陈润秋又问了一遍:“嗯?为什么喝我的酒?”
终于,季燃被他恶意的一顶逼出了眼泪,崩溃着哭出声说:“因为……因为喜欢陈先生,所以我才喝的……对不起,对不起……”
陈润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不喜欢季燃的道歉,低下头同他接吻,把他的呜咽吞下去,像是安抚又像奖励地凶狠地耸动下身,把季燃钉在床上操弄得只能尖叫。
第十章
第二天中午,季燃从浑身酸痛中醒来。
偌大的套房里,织有繁复花纹的厚重窗帘隔绝了套房窗外的阳光,只留了几盏橙黄色的暖光灯,光打在棕褐色的古董木制家具上,昏暗,安静。
季燃一个人在床上,身上不着寸缕。在这间装潢穷奢极欲的宽敞套房,季燃光裸着有青红痕迹的上身勉强把自己从床上支起来。房间里空空荡荡,陈润秋并不在。
季燃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昨夜的缠绵像是一场春梦,但身下的隐秘痛楚提醒他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摸摸身旁的枕头。
大概坐起来就花费了季燃的全部力气,他许久都再无动作。
倒不是陈润秋不想陪他,只是他这次来首都,是有正事要做。此时,他正在徐笃行在首都的公司里谈盛景和FIN的一个合作项目。
徐家在首都的势力不容小觑,徐笃行则是徐家第三代里的佼佼者,实力和财力都十分可靠。既然徐笃行想把新公司FIN放在有政策倾斜的湾区发展,想要从新城分一杯羹,那和陈润秋达成一定的协议是必不可少的。
两人你来我往,谈了整整一上午,勉强达成了初步的共识。FIN将作为陈润秋用来制裁擎宇、制衡其它蠢蠢欲动的公司的利器,他必须谨慎对待。徐笃行也对此没有意见,他无意要与陈润秋在新城分庭抗礼。
等到两人从刀光剑影的谈判桌上下来,陈润秋才提起昨晚被逮住的那两个给陈润秋下药的外国男孩。徐笃行有些尴尬,这种事出现在自己的地盘,只说已经给了他们教训,然后把不着痕迹地话题岔开。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季燃。
中午离开徐笃行的公司时,陈润秋看看时间,才打了一通电话给季燃。
过了快有半分钟,季燃才接起电话。
季燃的声音有点哑:“陈先生……”
陈润秋问他:“醒了吗?”
季燃乖乖地答:“起来了,刚刚在洗澡。”
陈润秋能想象到季燃听到手机在响时匆忙从浴室出来,身上还裹着浴袍,头发湿答答滴水的画面。
他说:“好,我马上就回来了,你饿了就叫酒店管家送餐。”
季燃沉默了一下,才说:“还不饿。”
莫名地,陈润秋觉得季燃的语调听起来有些失落。
可很快地,季燃又补了一句:“我等陈先生回来。陈先生还没吃饭吧?”
陈润秋说:“还没。”
季燃的语气听起来比刚刚好点了,说:“那我们一起吃饭吧。”
陈润秋说:“好。”
可等陈润秋回到套房时,里面却静悄悄的,季燃又睡着了。陈润秋把陷进被窝里的季燃捞起来,他身上有刚洗浴完的清香,身上的浴袍系带也有些松,露出季燃胸前一小块白皙的肌肤。
季燃被陈润秋的动作弄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己被陈润秋半搂在怀里,他难为情地说:“唔,我又睡着了……”
陈润秋难得地有点想叹气,他伸手把季燃身上的浴袍拉好,坏心地问他:“你穿成这样,是又想勾引我?”
本来刚睡醒还有点懵的季燃一下子就清醒了,脸上发烫地偷偷瞪了陈润秋一眼。陈润秋只当没看见,跟他说:“医生已经来了,你把衣服穿好,检查完身体就去吃饭,要是还困,吃完饭再睡。”
季燃没应声,只是轻轻地问陈润秋:“陈先生上午去做什么了呀?”
陈润秋轻易地理解了季燃的意思,跟他解释:“上午去跟徐笃行谈事情了,没陪着你,抱歉。”
他当然知道陈润秋是去工作了,但他没想到陈润秋会道歉,不过既然陈润秋道歉了,那就不能轻易地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季燃也开始道歉起来,他说:“对不起,昨天……麻烦陈先生了,我以为……”
季燃低垂着脑袋,顺势就靠在了陈润秋的肩上,从陈润秋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声音闷闷地说:“我以为陈先生今天……不想见我了……”
陈润秋懒得接话,正打算直接把人抱起来带去衣帽间,又听见季燃带着哽咽的哭腔说:“真的抱歉。”
陈润秋真的要叹气了,他把季燃埋在自己肩上的脸抬起来,发现季燃真的眼睛红红。纵然他知道里面有表演的成分,陈润秋也有点舍不得了,他问:“你为什么这么想?为什么觉得我不想见你?”
季燃偏开脑袋迅速地眨了几下眼睛不然眼泪掉下,也不肯看陈润秋,只是低声说:“因为……我总是会在人前给陈先生惹麻烦……”
陈润秋看着季燃略显憔悴的侧脸,只吹了半干的头发贴着脸颊的线条,显得季燃更苍白。他问了季燃一个问题:“季燃,你说你总给我惹麻烦。你有没有想过,我看上去像是对谁都很宽容的人吗?”
季燃安静地回头看他,又迅速收回眼神低下头,他摇摇头说:“不是。”
“但是陈先生是非常温柔的人。”
陈润秋看着他的发旋,静默了几许,又忽然笑了。不顾季燃的惊愕,他直接把人抱起来往衣帽间走去,季燃低呼一声:“陈先生?”
陈润秋说:“季燃,我并不介意你给我惹麻烦,但是我并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人,你给我惹了麻烦,你也要付出代价。”
第十一章
一周之内,新城完成换届,盛景和FIN宣布共同注资规模可观的新项目,擎宇高层被牵扯进一桩数额巨大的走私案。
季燃知道,新城要变天了。但这些,他并不在乎。
凭陈家在湾区的根基,新城的这个天再怎么变,也得按照陈润秋写的晴雨表来。季燃在乎的,不过是该怎么睡第二次陈润秋。
在首都住的两晚,季燃一直都睡在陈润秋房里。但第二天晚上,陈润秋没有动他,季燃安静顺从地靠在陈润秋怀里胡思乱想,两人像是交往已久的情侣一样依偎着入睡。
但也只是“像”而已。
归根结底,季燃觉得他们俩现在只能算是一夜情对象。
陈润秋这么多年都没再和别人交往过,对于季燃,似乎也不例外。季燃也不肯表现出想要交往的意向,回了新城,反而像是想躲着陈润秋一样,在季家老宅没待够两天就直接飞去外地找朋友玩了。
那几天正是忙的时候,等陈润秋闲下来想起来季燃,又发现季燃只会在聊天软件上发几张风景照敷衍自己,简直要把他气笑。季燃到底是在跟自己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真的因为被下药的事感到尴尬,陈润秋不会,也不欲深究。
这周末,盛景旗下的一家娱乐公司将会举行周年庆,自己也会出席。季燃在陈润秋眼里还是孩子,这种热闹的场合陈润秋估计他会喜欢,所以吩咐了助理记得给季燃发请柬。
可请柬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季燃就主动找上自己讨要了。季燃这次的借口是自家妹妹季悦喜欢旗下的艺人,但是又忙着期末考自个儿来不了,托季燃帮她追个星。
陈润秋听着电话里季燃依旧礼貌的措辞,只好临时改变主意,说:“不用请柬了,到时候我去接你,你跟我一起进去就行。”
季燃在电话那头笑得眉眼弯弯,语气欣悦地说:“好呀,谢谢陈先生。”
三天后,新城机场。
一位身着浅色衬衫的年轻男人面色不虞地走向正停在门外等候的轿车,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职业正装的男性,待他行至车前,在一旁等候的保镖尽职地拉开车门。
里面等着的人,正是近日接连动作的FIN公司的徐笃行,黑色的衬衣和西裤把他包裹得身段挺拔又矜贵优雅,和他们当初遇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年轻男人名叫江铭,是季燃的二哥,季燃的继母与其前夫所生的儿子。和同出一母但性格却张牙舞爪的季悦不同,江铭完美地继承了季夫人的温柔眉眼和温和脾性。
所以哪怕对徐笃行再有不满,江铭也不会同他争执。他强迫自己咽下心头不快和难受,上了车,平静地问:“怎么是你?”
徐笃行愉快地笑起来,说:“你弟弟把你卖给我了。”
江铭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徐笃行勾勾唇,不顾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突然凑过去,用精明漂亮的眼睛打量江铭的神情,甚至伸出手去摸摸江铭的唇角。他说:“你让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一点都没变。江铭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庆幸还是生气,分手这件事对徐笃行的行事作风丝毫没有影响,徐笃行依旧是这样风流恣意的性子。
他看着眼前的人,狠心地扭头看向窗外,冷淡地回答:“你不想说就不必说了。”
徐笃行料到也是如此,并不沮丧,只说:“你怎么这么不经逗。”
江铭不再接话。
徐笃行只好自顾自地道出前因后果。原定今天应该是季燃作为家庭代表来接半年没回过家的江铭,但季燃今晚得跟陈润秋出席庆典,他就非常有良心地把这个活丢给了徐笃行,也算是还了之前在首都的人情。
徐笃行本就是想等江铭回国了再想办法把人哄回来,季燃提出了让他去接机,他自然是欣然接受。
江铭听徐笃行的说辞,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终于忍不住问道:“小燃和陈润秋是……什么关系?”
看来这事儿江铭还不清楚,徐笃行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他俩目前还没什么关系。”
江铭不作声,转头看向车窗外新城的景致,不过半年未归,新城似乎又变了不少。
当天下午,陈润秋提前接了季燃去会场。这种颇为正式的场合,季燃需要稍微地修饰一下自己,身着修身简约的白礼服,化妆师站在他身后替他整理发型。
化妆师小姐温柔地问季燃:“需要化个淡妆吗?”
季燃看着被一圈灯管照亮的化妆镜里自己的脸,以及后方一直安静地等着自己的陈润秋,十分自然地问道:“需要吗?”
陈润秋走上前,压低身子看他的脸,季燃被他突然的靠近弄得眼睛都不敢眨。季燃的皮肤很白,白礼服穿起来更显得他温和,化妆灯映在勾人的眼眸里,闪闪发亮。
“不用了,”陈润秋直起身子对化妆师说,“这样就可以了。”
化妆师小姐专业地收敛自己的好奇心,点点头,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带着助手先离开了房间。陈润秋的助理则紧接着敲门入内,告知他们可以前往会场了。
一前一后,陈润秋和季燃穿过长廊,来到会场。
金碧辉煌、灯光璀璨的会场内,大部分人都已入席,靠近舞台周边的席位是留给各位老总和那么几个名气大的角儿的,剩下的席位则是娱乐公司各个部门和公司旗下的其它艺人们的。艺人们的座位很有讲究,按照资历名气入座。舞台正前方的大圆桌还空着两个挨着的席位,一个是陈润秋的,一个是特地为季燃加的。娱乐公司的老总正在台上准备致辞,看到陈润秋入席还特地同他点头致意。
季燃基本不认识跟他一桌的这些人,只是安静地坐在陈润秋身边听其他人恭维巴结的话,但那些人都多多少少了解季燃的身份,听说陈润秋最近和季家的小公子走得很近。
致辞颇长,陈润秋怕季燃等得无聊,跟他说:“等台上表演得差不多,我们就进内场,你再去找安蓝。”
安蓝就是季悦最近挺喜欢的那个女明星,选秀出身,身材火爆,表演风格主要是劲歌热舞一类的。这段时间公司捧她,也算是小火了一把。
季燃闻言左右环顾了一下,并没有在附近这几桌看到安蓝,他冲陈润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不过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混在一桌盛景和其旗下娱乐公司的高层里,什么话也插不上,季燃索性也就不吱声,专心地研究起桌上的餐点。
陈润秋看他虽然吃得挺斯文,嘴巴却是一直没停过,说:“看来还挺合你的口味。”
季燃心满意足地开玩笑说:“至少比我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虽然主要原因是他在外地和朋友玩的时候大街小巷地敞开了吃,体重涨了两斤。为了尽快瘦下来以营造弱不禁风的无害感,季燃回来后一直在节食。这两天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上一次吃饭已经是昨天的事了,现在他实在是饿坏了、忍不住了。
陈润秋摸摸他的后颈,说:“喜欢吃就多吃点。”
季燃已经感受到圆桌前后的宾客都在偷眼看自己了,那种视线直戳戳地打在身上的感觉着实诡异,但季燃也只能佯装无知无觉地继续同盘里的菜品斗争。
第十二章
等到陈润秋领着他进内场时,季燃已经吃饱喝足了,心里虽然感叹减肥真难,还是不免偷偷欢呼还是吃饱饭比较开心。
与热闹喧嚣的外场不同,内场没有记者,也更昏暗,场地围绕着灯光水道布置,酒水甜点零星陈列,身着黑衣的侍者穿梭其间,一切都是为了方便宾客交际。
实在人多,陈润秋直接安排人把安蓝叫了过来。安蓝身穿水绿色抹胸小礼服款款而来的时候,陈润秋正陪着季燃在冰淇淋摊位上选口味。
“陈总,好久不见呀!”安蓝笑得甜美,扭着她和她的粉丝们都引以为傲的小蛮腰走上前,热情地同陈润秋打招呼。
陈润秋点点头,揽过正小口小口啃酸奶冰淇淋的季燃走到一旁的小圆桌前,对安蓝说:“安小姐请坐。”
季燃自然而顺从地被陈润秋拉过来坐下,安蓝看着这个眉眼漂亮的白净男孩,自以为了然地把他当作陈润秋包的小情儿,也并不把他当回事儿,只是对陈润秋偏头娇媚一笑,说:“谢谢。”
毕竟得到陈润秋“召见”的机会并不多得。
之前的一次酒会上,她就被公司安排过给陈润秋作陪,但那时候她主动攀谈又多次暗示,陈润秋愣是装听不懂,也不碰她态度颇为冷淡。安蓝心下可是又气又不甘。
今天陈润秋主动找自己,安蓝便以为是自己时来运转。若是能攀上陈润秋这高枝,自己之前那些苦求不得的资源岂不是主动送上门来?
更何况陈润秋 一表人才,换作谁都不可能不动心。
三人入座后,有侍者上前询问是否需要香槟,陈润秋便为自己和安蓝拿了两杯酒。安蓝轻轻将碎发别在耳后,接过陈润秋递过来的酒杯,笑着冲他歪头眨眼,语气娇嗲地说:”陈总还是那么绅士。“
陈润秋只是淡淡地说:”安小姐说笑了。“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季燃抬头看一眼安蓝捏着杯颈的纤长手指,又侧头瞧瞧陈润秋面前的酒,再低头看一眼自己捧着的酸奶冰淇淋......
陈润秋注意到季燃的动静,伸手摩挲季燃的后颈,哄他:”我看你刚刚吃饭的时候喝了不少,现在就不喝了。“
季燃乖乖地点头,又给自己喂了一口冰淇淋。
安蓝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但心底里还是看不上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男孩。她故意溜溜地嗔怪道:”陈总真是好温柔啊,这位是谁,这么好福气,也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正准备要介绍。”陈润秋轻揽着季燃的肩膀,说:“这是季燃,今天叫你来是因为他妹妹挺喜欢你的,他来帮忙追个星。“
季燃轻轻怯怯地冲对面的安蓝笑笑,声音不大地道一句礼貌的”你好“。
安蓝倒有些笑不出来,敢情陈润秋叫她来就是为了哄他的小情儿开心?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过来,笑眯眯地也回一句:”你好呀,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到粉丝呢。“
季燃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安蓝笑着时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里藏着挑衅和不屑。努力忽视这样锋利的眼神,季燃勉强地笑着说:”安小姐是大明星嘛,走到哪儿都会有粉丝的。“
安蓝装作被他逗笑的样子,却不再接他的话,手托着脸地用肘部撑住桌面,身子前倾对陈润秋说:”我刚还跟我经纪人问陈总为了什么事儿找我来呢,我还以为陈总看上我了要给我接个女主演,没想到是来开粉丝见面会呢。“
陈润秋不理会她的话里有话,只顺着她的话茬说:”怎么,转型了?没听说过你有演戏。“
”我倒是想转型,这不是没机会嘛!“ 安蓝笑着说,又换了一个翘着二郎腿的坐姿,高跟鞋有意无意地扫过对面陈润秋的西服裤,”没想到陈总还关注我有没有演戏呢?“
陈润秋轻笑一声:”没怎么关注,安小姐的情况都是刚刚季燃跟我说的。“
说罢,他转头看一眼身旁的季燃。只见季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因为安蓝俯身而露出的白花花的半个胸脯。
陈润秋语气危险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季燃才回神。不过季燃却没什么认错的自觉,反而有点委屈地看了陈润秋一眼,又气鼓鼓地低头咬了一大口冰淇淋。
这一低头,更不得了了。
安蓝今天的礼服本来就是短款,她刻意翘起二郎腿,裙子才堪堪遮住大腿根,露出大块裸露的肌肤。
太过分了,谁还没个胸没个腿了!
季燃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气得快要爆炸的河豚,这可恶的女人当着自己的面勾引陈润秋,自己还得维持这该死的胆小温驯的人设!
冷静冷静!
季燃又吃了一口冰淇淋来冷静自己,完全忘记自己过去几天为了减肥付出的努力。
安蓝看着眼前挫败的季燃暗自得意,她撒娇一样地说:”陈总,你偶尔有空也关心关心我嘛,我也想演戏呀。“
陈润秋把眼神从季燃身上收回,端起桌上的香槟呡一口,眼睛不抬地说:”想演戏就跟经纪人说,安小姐现在事业如日中天,想演什么还不都是水到渠成。‘“
安蓝厚着脸皮地继续说:”哪呀,也就现在有点起色,我哪算得上火呀。“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季燃终于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想起季悦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了:”安小姐好谦虚,我今天还在街上看到安小姐的代言广告了呢。“
安蓝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说话,笑容不变地说:”是吗。“
虽然是问句,但只是很敷衍的语气。
季燃笑得收敛却看起来很诚恳,他从西服内袋里拿出一个小首饰盒,似乎并没有把安蓝的轻慢放在心上。他说:“刚刚见到安小姐太紧张了,差点忘了。我妹妹觉得安小姐在舞台上非常有魅力,她非常喜欢你,所以她托我为安小姐带了一份小礼物。”
印着奢侈品品牌名的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对闪闪发光、设计时尚的钻石耳环。
安蓝吃惊地捂住嘴巴,被眼前价值不菲的礼物惊得低呼一声。
她家境普通,入了这行以后一直不温不火,最近人气才有了提升,除了之前陪过的那些“贵人”随手送自己的东西,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粉丝”送的如此昂贵的礼物。
陈润秋也感到意外:”你没跟我提过你还准备了礼物。“
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季燃觉得陈润秋的语气有些不快。
安蓝捂住胸口,表情夸张地连忙道谢地收下礼物,说:“天呐,好好看! 谢谢季先生,也谢谢您的妹妹!”职业素养使得安蓝把话讲得很漂亮,表情也很到位。
季燃笑着摇摇头,说:“珠宝配美人,希望安小姐喜欢。”
安蓝此时已经对眼前男孩的印象转了一个大弯。刚见面就送自己一件奢侈品,看陈润秋的反应似乎也是季燃自己出资购买的,或许这位叫季燃的年轻男孩并不一定是自己猜测的身份,可能只是和陈润秋关系比较好的公子哥儿......
但愿刚刚自己的轻蔑没有表露得太明显,她可不想得罪这样一个不知到底身家几何的人。
安蓝摘下嵌在黑色丝绒上的钻石耳环,仔细端详一圈,夸赞季燃好品味,款式非常典雅大气。
季燃羞涩地说:”是我妹妹挑的,她说这款很贴合安小姐的气质。“
为了补救刚刚的失礼,安蓝热烈地和季燃攀谈着,季燃耐着性子陪她聊了几句,夸赞她人长得漂亮工作又努力,以后一定前程似锦。
第十三章
和安蓝道别之后,公司里正当红的腕儿、几个邀请的合作公司的代表都陆续拉住陈润秋聊了一会,有来有回地说着漂亮话。季燃安静地在一旁听,一步不离地跟着。
他往常不喜欢也没必要参与这样的社交,即便季家在新城也算是老牌富商,在场真正认识他季小公子的的确不多。即便知道他是何许人也,有陈润秋在旁边,也没人会多花心思在他身上,点点头打个招呼就是他全部的交流内容了。
当真像个乖巧低调的花瓶。
夜色更深,酒店顶上的激光镭射灯变换颜色以制造气氛,灿烂炫目地投影在人造水道上,有乐队演奏富有节奏感的音乐,看时间,似乎到了夜晚户外派对的一个高潮。
不少人都在往临水的小舞台方向走。
陈润秋并不热衷于这种人员多而杂的交际活动,他在想要不要现在就离开,还是再带季燃在这里玩一会。此时,一位同样被邀请来的盛景高层远远地叫住了陈润秋,步伐匆忙地赶上来,说是有事需要跟陈总单独谈一谈。
应当是擎宇的事。陈润秋转身嘱咐季燃自己再去逛一会,等会就来接他走。
季燃乖乖地点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指着右前方灯光水道边上的一个甜点摊,说:“我去那边转转,你等会去那边找我吧。”
陈润秋说:“好,去吧。”
季燃看着陈润秋和那位高层离开内场,自己才转身往甜点摊走,目标明确。灯光沿着水道一路延伸,带状灯管和星点分布的闪烁光源把昏暗的内场装饰得极有氛围,柔和又绚烂。
找到了。
“安小姐。” 季燃勾唇一笑。
安蓝手上正捧着一小份甜点,看上去只动了一勺子。
听到有人喊她,她忙抬头看,原来是刚刚的小季先生。刚刚和陈润秋和季燃分开以后,她立刻打了电话问了经纪人认不认识季燃这个人,经纪人也说不知道,可等他一查,原来这个季燃就是新城季家的小公子,当真令人吃惊。
还好还好,刚刚季燃应该没看出来自己一开始把他错认了,安蓝可真是又惊又悔。
她笑盈盈地问好,又走了两步把手上的甜点顺手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才走到季燃的身旁。
她语气讨好地说:“季先生,您也是来吃甜点的呀。”
季燃笑着点头,说:“是呀,来尝尝,安小姐怎么刚刚吃了两口就丢了,不好吃吗?”
安蓝抿唇笑了一下,说:“不是啦,做艺人保持身材,不敢多吃。”
季燃眨巴眨巴眼睛,愣愣地说:“好辛苦啊,连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都不能多吃,不过安小姐身材真的很好,很佩服安小姐呀!”
安蓝捂着嘴巴笑,季燃才后知后觉一般,生怕她误会地说:“我、我夸安小姐身材好,是真的身材好,不是那种意思!”
安蓝更觉得眼前这个男生对自己有好感,自己的粉丝有这样单纯又出手阔绰的哥哥,自己可得笼络住了。
“季先生夸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安蓝被他逗得笑着轻拍了一下季燃的胳膊,又刻意压低声音,语气暧昧地说:“不过,‘那种意思’是哪种意思呀?”
季燃局促地低下头说:“安、安小姐不生气就好。”
他又抬起头,看着安蓝的眼睛,说:“安小姐,那个……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安蓝问:“什么事?”
季燃看看周围的人,难为情地说:“我们去那边说吧,那里人少一点。”
安蓝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孩,自以为很了然地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到了靠近灯光水道的廊柱下。
廊柱上装饰灯的灯光由上至下地打在季燃的脸上,和昏暗环境下看得不同,此时的季燃看起来棱角锋利了不少。
但男孩的声音依旧温和有礼,还带有青涩的紧张感,他发问道:“我想问安小姐……有男朋友吗?”
安蓝被这样直率的问题逗得发笑,果不其然,和她想得一样,这个男孩恐怕是对自己另有所图,一对钻石耳环不过是见面礼罢了。要是把他哄好了,自己说不定就会有一位好看又有钱的金主了。
安蓝捂着嘴笑说:“没有呀!”
季燃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偷偷看她一眼,慢吞吞地说:“那……安小姐是不是喜欢陈先生呀?”
安蓝有些愣,说:“啊? 为什么这么问?”
季燃微微低着头,要紧了下唇,语气闷闷地说:“安小姐之前说和陈先生好久不见……肯定以前和陈先生很熟悉……而安小姐刚刚跟陈先生说话好像很亲近的样子.....所以,安小姐......是不是喜欢陈先生呀?”
安蓝尴尬地笑着否认,生怕眼前这位潜在的金主误会,忙说:“没有没有,我只是和陈先生见过面而已,没那么复杂。”
刚刚陈润秋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估计是没戏儿了。不过眼前这个看上去跟陈润秋关系不错的季家小公子,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出手大方,安蓝觉得不如退而求其次,试试能不能笼络住他为自己谋点利。
听到安蓝的否认,季燃这才抬起头,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吗?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见过呢?”
安蓝狐疑地问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季燃并不回答,只是定定地看她,固执极了。
不欲得罪眼前的人,安蓝不自然地笑笑,抬手整理了耳边的碎发,说:“什么时候啊……也是这样子的派对上吧,偶然遇到了陈先生。”
“撒谎。”
“嗯?” 安蓝惊愕地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是面无表情的季燃,这才隐隐约约觉得异常。
季燃向前一步,他个子比安蓝高不少,安蓝顿时感受到了迫近的压力。
“安小姐,跟我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见过陈润秋?”
安蓝被季燃突然的质问弄得不知所措,眼神躲闪。
季燃俯视着眼前这个紧张慌乱的女人,慢慢地说:“安小姐不必担心,你说的话我都会替你保密,还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说着,又向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过半步。
看到季燃凑得更近,安蓝连忙向后退,穿着高跟鞋差点没站稳。
她低下头,猜不透季燃为什么会问关于陈润秋的事情,权衡之下,也只觉得这个年轻男孩不可得罪,说:“我没撒谎,我和陈润秋……的确是在这种派对上见的……你也知道,女艺人有的时候要……”
季燃那么聪明,怎么会听不出其中意思,他直截了当地问:“你们上过床吗?”
安蓝脸色都变了,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没有的事!”
季燃盯着她的脸,盯了足有四五秒,才微微一笑:“是吗?”
安蓝却只觉得这笑瘆人,被季燃的变脸吓得连连后退,慌乱地点头说:“真的没有,季先生别开玩笑了。”
季燃审视的眼神从上扫到下,安蓝紧张的神情、因为呼吸变快而不断起伏的半露胸脯和踩在水道边的金色高跟鞋,统统落入眼中。
啧,既然就差一点点,不如当作给她的一个小惩罚好了。
他笑得极好看,说:“我相信安小姐。”
“只不过”,季燃一步一步地向安蓝靠近,之前安蓝努力拉开的两人之间的距离被不断收紧,季燃逼得她心脏跳得剧烈、身子不住地往后仰。
只听见季燃慢悠悠地说:“还希望安小姐以后不要再妄想……”
“啊!!!”
“……不!”
“砰!”
……
陈润秋赶到现场时,只看到两个刚从水里爬起来的浑身湿漉漉的人。
自己也就是暂时离开了不到十分钟,冷静自持如陈润秋也简直要忍不住扶额叹气了。
第十四章
“已经十一点了,小燃还没有回来吗?”
“呃......”季悦懊悔,自己为什么大晚上不好好睡觉要偷溜出来找夜宵吃,谁能想到这么晚了二哥江铭还在客厅坐着等三哥季燃回来,自己总不能直接说季燃这个没良心的跟姓陈的跑了。
缺席了今晚的接风宴不说,季燃原本答应自己今晚要回老宅跟江铭赔罪,可到现在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把自个儿留在这儿面对江铭的质问,季悦简直要被自己这个不靠谱的三哥气昏。
见季悦一时编不出理由,江铭又低头盯着手机屏幕说:“连手机都关机了。”
季悦努力从自己的大脑词库里搜集可以用来造句的词,终于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地憋出一句:“可,可能三哥他喝多了!”
空气凝滞了几秒钟,江铭静静地看了表情不自然的季悦一眼,季悦只觉得自己被看得清清楚楚又明明白白。江铭又收回目光轻轻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到顿在原地的季悦身旁,大手呼噜呼噜自己这个傻妹妹的头发,说:“可能吧,那你这时候跑出来是想吃什么?”
季悦傻愣愣地冒出一句:“什么都行。”
江铭笑得温和,伸手揽过季悦的肩膀带她往厨房走,说:“那咱们去厨房看看都有什么食材,在国外待久了,别的没什么长进,倒是厨艺好了不少。”
季悦连忙点头说好啊好啊,内心松了一口气,唉,还是二哥好!
至于她那个不靠谱的三哥季燃,此时此刻是没心情没心思想起回老宅这档子事了。
一个半小时前。
众目睽睽之下,陈润秋没有理会在一旁狼狈难堪的安蓝,直接用侍者跑着送来的酒店大浴巾包裹住浑身湿漉漉的季燃。人造水道主要是为了风水和装饰用,不深,跌下去并不会受伤。不过季燃的发梢都在滴水,湿了一大半的头发贴着脸颊,他低着头揪住陈润秋的衣袖颤着声地喊他:“陈先生。”
陈润秋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又拿了一块毛巾给他擦头发,问他:“怎么回事?”
之前被这里闹出的动静吸引过来的宾客们不免对此议论纷纷,惊讶又好奇地看着新城最具权势的男人半搂在怀里的这个男孩。在八卦这件事上,没有人能免俗。
季燃被陈润秋问到的时候,犹豫地抬眼看已经被工作人员扶起来正惊魂未定的安蓝,他的声音不大,但对面的安蓝听得清清楚楚。
语气里带着深深的自责,他轻声说:“安小姐刚刚站在那个边上,我看她刚刚喝了不少酒,我担心她......就过去想要提醒一下她......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背后跟她说话,安小姐听到我跟她说话,她一转身就不小心掉下去了......”
要不是工作人员拦着,安蓝现在就能冲过去揪着季燃的衣领质问他到底还要不要脸了,明明是他逼得自己退无可退才掉进水里,怎么就变成自个儿不小心了。
当然,这只是她卑微的想象,一来工作人员既没有拦着她,二来她实在也没有这个胆子得罪季家。
她眼睁睁看着季燃扭曲事实真相,想要开口辩驳什么,却被陈润秋投来的一记眼神吓得不敢说话。陈润秋倒不是有意如此。只不过之前季燃在桌上直勾勾看着安蓝的那个眼神就已经让他有些不快,刚刚自己也就是暂时离开了十分钟,季燃居然又跑来找安蓝,还把自己弄进了水里一身狼狈。平日里再怎么讲求绅士,现在的陈润秋对安蓝也只有一副让人不寒而栗的冷脸。
陈润秋看着季燃低垂着脑袋丧气的模样,也只能把不快压下去,语气和缓地问他:“那你呢,怎么也掉下去了?”
季燃小声地回答:“我下意识想伸手拉她......没拉住......”
其实是因为季小公子第一次干这种坏事,没考虑周全,被穿着高跟鞋一脚踩空惊慌失措的安蓝下意识伸手也拽进了水里。
陈润秋长出一口气,伸手把眼前这个把自己也折腾进水里的小笨蛋身上的浴巾裹得更紧,说:“下次不要再做这种傻事。”
季燃终于抬头看他,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
没心情听酒店经理和娱乐公司工作人员的道歉,也没有心情顾及同样跌进水里的安蓝,陈润秋冷着脸直接揽着季燃离开了会场,在场的宾客自觉地为他们让出一条道。季燃戏做得足,还回头饱含歉意、欲言又止地回头看一眼同样裹着浴巾头发散乱的安蓝,任谁看了都觉得季燃的确是在自责。
又是惊,又是惧,安蓝哆嗦着和季燃的眼神撞个正着,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酒店经理冲上去浑身冷汗地为陈润秋引路,说这就为俩人安排套房和合适的衣物。
到了套房,门一关,陈润秋直接把季燃拎进浴室。
几乎占据大半面墙的镜子里,陈润秋把季燃粘在身上的湿衣物剥去,潮湿的肌肤直接暴露在开了空调的微冷空气里,季燃不可自控地轻轻颤了一下。陈润秋看见了,轻轻地皱一下眉,推他赶快进淋浴间。
雾气环绕的热水自头顶的淋浴喷头而下,因为落水而变苍白发凉的身体得到了热量,季燃甚至觉得像是有一股子寒意从他的脊柱处被驱逐。
陈润秋没有跟进去,季燃一个人站在淋浴喷头下任由热腾腾的水冲刷自己。
今天是他大意了,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安蓝,没想到把自己个儿都搭进去了。
好狼狈,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头发湿哒哒的样子会不会特别蠢啊。
啊,真是令人烦躁。
等到季燃慢慢吞吞地裹着浴袍从淋浴间里出来后,陈润秋才推门又进了浴室,手里拿着一杯刚冲好的感冒冲剂。吹风机的声嘈杂,季燃坐在镜子前手捧着热融融的药慢吞吞地喝,也不嫌苦,陈润秋在他背后给他吹头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杯中升腾起脉脉的水汽,熏红了季燃的脸颊。
第十五章
头发吹了个半干,有点乱蓬蓬地堆在季燃的脑袋上,灯光也足,衬得季燃泛红的皮肤更透。陈润秋把吹风机关掉,室内瞬时变得安静无声,说不清为什么,季燃突然觉得自己紧张了起来,心跳加速。
他站起身来,局促地看着把吹风机扔回敞开的抽屉里的陈润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偷偷侧身从镜子里看一眼陈润秋的神情。等陈润秋回身看着自己,又迅速垂眸去喝杯中的药。药已经不比原来那么烫了,凉了下来的药苦意浓,但季燃还是蹙着眉头闭着眼一口气喝完了。
“苦吗?” 陈润秋问他。
季燃抬起头,才发现陈润秋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俯视着自己。
陈润秋这样子面无表情,季燃更加没来由地慌乱。慢慢反应了一两秒,季燃才乖乖地把杯子放在大理石桌面,低垂着脑袋,轻轻地点头。
像个木木的漂亮娃娃。
陈润秋转身往浴室门的方向走,说:“我叫人送点饮料上来。”
正准备推开浴室门出去,身后的季燃却轻声喊了一句“陈先生”,听起来有些急促。
陈润秋回身看他,季燃也抬头,眼圈渐渐红了。一双兔子眼睛拼命地眨,努力把不听话的眼泪憋回去,季燃歉意道:“陈先生,对不起,今晚我又给您惹麻烦了......”
陈润秋看着他,不说话,季燃又慢慢补一句:“还......很丢脸。”
镶嵌了半面墙之大的镜面里,是两道沉默不语的人影。半晌,陈润秋才走近,依旧是没有回应,只是伸手把季燃的一绺翘起来的头发顺下去。
“你为什么要趁我不在,跑去找安蓝?”
季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的不对劲,他只是抿了一下唇,手指紧紧捏住浴袍的袖口,轻轻摇头道:“……我、我只是无聊,不知道该找谁,所以才……”
话说了一半就突然停了,因为他感受到陈润秋修长温暖的指尖正顺着自己的脸部线条向下移动。紧接着是泛红的脸颊,触碰到季燃耳下颈部的肌肤时,陈润秋察觉到季燃轻轻地抖了一下,他才笑起来,原来这个小家伙也知道害怕。
“那怎么办呢?”陈润秋露出了恶劣的本质。
他说:“怎么每次带你出来,我一不在,你都会闯祸呢?”
季燃抖得更厉害了,连他自己都无法辨别到底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兴奋,他轻声重复:“对不起。”
很长一段时间里,陈润秋觉得季燃面对他总是在道歉,因为季燃的确总是表现得像一个笨拙冒失的少年,捅一个不大不小的娄子留给自己收拾。每一次的道歉都看起来诚恳无比,哪怕自己根本也不会怪他,然后又像是躲着自己一样不肯主动联系,陈润秋把季燃的套路看得清清楚楚,却总是在等着下一个循环。
不舍得揭穿,或者是,故意不揭穿。
只是这一次,季燃多少惹怒了自己。
陈润秋的手顺势伸到了季燃的颈后,按着他贴向自己,随即是一个掠夺性的吻。
很粗鲁,因为是惩罚。
“唔......”
尽管两人有在首都的一夜,但在接吻这件事上,季燃始终是一个被动的新手。
苦涩的药味弥漫,季燃睁大了眼睛任凭陈润秋动作,下意识伸出的手搭在陈润秋的胸前,却忘记要推搡,反而看起来像是攀附,连呼吸都乱得不成样子。
感受到季燃的肌肤都微微发烫,陈润秋才放过他,意犹未尽地结束这个吻。
凑得太近,突破了安全距离,连说出的话都像是亲密的威胁。陈润秋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愉快,他说:“季燃,我说过,给我惹了麻烦,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何能不战栗。
季燃的呼吸还没恢复平稳,又被吻住,这次的吻不再激烈,却足够磨人。季燃有些腿软,被陈润秋一用力就推到镜子前的桌子上,下意识后撑的手触碰到冰凉的大理石桌面。
陈润秋满意季燃的反应,他低头咬着季燃的耳朵,又沿着他的颈部细细地亲吻,感受他发烫的皮肤,一手伸进季燃的浴袍,从腰侧到前胸,到处点火。
季燃明显情动,呜咽却在亲吻中湮灭,只有胸口剧烈的起伏和隐隐抬头的下‖身足够诚实。陈润秋捉住他的一只手向自己伸去,隔着西服裤子,季燃都觉得有股子热量在勃发。
陈润秋的手顺着季燃的脊向下摸,激得季燃差点站不住,陈润秋一手扶住他的腰,一边说:“宝贝,帮我脱衣服。”
听到这个称呼,季燃一时发愣,但还是乖顺地伸手去解陈润秋的腰带。平时很普通的动作,这时候季燃反而做得不顺畅,来回了几次才解开。
解开了腰带,季燃又不敢动作了,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陈润秋笑,捉着他的手向下伸,“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
季燃喘着气不敢看陈润秋,只觉得手里握着的东烫得他自己也要烧起来,陈润秋在他耳边哄他:“动一动,宝贝。”
温热的气息熏得季燃通红,他转头用湿润的眼眸无措又难堪地看着陈润秋,却又被一枚情‖色的吻封住呼吸,手也被陈润秋带着去撸动他硬挺的欲‖望。
等到手里的物件硬得握不住,陈润秋才放开季燃,把他身子一转按倒在桌上。对着大而清晰的镜面,季燃的浴袍掉落在地面,上身被压得趴在桌面,一只腿被抬高,踩在刚刚他坐着的椅子上。
不知道从那个抽屉里,陈润秋翻出一管润滑剂,随意地往季燃的臀瓣里送了一些,陈润秋便不客气地作势要进去。才进去了一小节,季燃就疼得上身僵住,尖叫一声。
原本是想给他个教训,叫他记住疼,可季燃这凄然的一喊,陈润秋又舍不得了。他停下来,看季燃喘着气想要把撕裂的痛意消化下去,他捏着季燃的腰问:“疼?”
季燃红着眼睛从镜子里看他,“嗯。”
陈润秋只好退出来,又挤着管身把润滑剂往季燃的身体里送,而后用手指抽送开拓,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呻‖吟。
看着紧窄的甬道慢慢放松、渐渐软化的过程,对陈润秋而言,不失为一种折磨。
体内的手指叫人晕头转向,但季燃没忘记先前的粗暴,又不知道陈润秋为什么突然如此,忍不住委屈地从镜子里偷偷去看陈润秋的神情。注意到季燃的目光,陈润秋嗤笑一声,抽出手指,不再留情,按着他劲瘦的腰身,直直地挺进殷红的后穴。
“啊!”季燃的身子瞬间绷紧,闭着眼睛喘气。
没给他继续缓和的时间,陈润秋按着他的腰,拉着季燃的双腿分开不让他动弹,快速地抽‖插了起来。
季燃开始还哀哀地喊疼又细细地呻‖吟,分辨不清欢愉与痛苦的比例,听在陈润秋的耳朵里,是悦耳的迷幻剂。
“抬头。”
在季燃支离破碎的理智里,听见陈润秋的命令,他迫不得已地抬起头看着镜子里乱糟糟的自己,生怕陈润秋再折磨自己。
陈润秋自上而下地看着他又狠狠地顶弄了几下,语气不善:“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季燃的身体被他顶得撑不住,往前躲,又被陈润秋抓着腰一把拉回来,进得更深。季燃忍不住呜咽哭出声,他实在不知道刚才明明温柔细致的陈润秋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
他委屈地小声说:“不知道。”
陈润秋不放过他,把他拉起来转身面对自己,不顾他的惊呼把人推坐到桌面,从正面插入。背脊和臀部都贴着冷硬的壁面,却无法缓解季燃快要烧起来的错觉,陈润秋依旧动作粗暴,把他吓得想躲。
陈润秋怎么可能让他得逞,直接就着正面连接着的姿势把人抱起来,一下子捅得更深。季燃手忙脚乱地搂住陈润秋的脖子,两条腿挂在陈润秋手臂,生怕自己掉下去。
“陈先生!” 季燃惊慌地看着面色生冷的陈润秋。
陈润秋抱着他直接往门外走,季燃的身子不断向下滑,身子里的肉‖刃刺激得他小声地叫,又不敢放开了喊,怕激怒现在的陈润秋。
被狠狠压在床上的时候,季燃痛苦地脖颈后仰,喉咙里逸一声痛苦的呜咽,陈润秋看着身下的人,毫不怜惜地顶弄起来。
在撞击声和令人羞耻的水渍声中,他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季燃,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已经无法思考,季燃迷乱地摇头,呢喃道:“不知道……对不起……陈先生我不知道……”
陈润秋压在他身上呼吸粗重地抽送,揪着季燃的头发让他看着自己,说:“季燃,你一个星期都没有主动联系我,第一次找我就是为了看一个女的,还趁我不在自己偷偷去找她,你说我生不生气?”
季燃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要解释,张开嘴却只是一连串的呻‖吟。
残余的理智只能得出一个不明晰的结论:陈润秋,难不成是在吃醋?
或许该窃喜。
第十六章
娱乐公司周年庆的前一晚,新城最繁华的商业区。
公寓书房内,落地台灯投射下浅黄色带着热量的光,陈润秋仰靠在办公椅的靠背上,仔细地审视着主屏幕上的文件。
电话铃声来得猝然,割裂深夜的静谧。
是徐笃行打来的。
陈润秋皱了皱眉头,抬手接了电话。徐笃行慵懒又格外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晚上好啊,陈大老板。”
对于徐笃行的厚脸皮和自来熟,陈润秋已经见惯不怪了,他波澜不起地说:“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徐笃行颇看不惯陈润秋的拿腔拿调,“啧”了一声作作态,刻意吊他的胃口,说:“两件事,一件关于擎宇的,一件关于你家小朋友的,先听哪个?”
犹豫从来不是陈润秋会做的事,他直截了当地说:“先说季燃的。”
徐笃行哈哈笑了两声,说:“陈润秋,你啊你啊,我就这么一说,你还真就认了。”
陈润秋说:“怎么?”
徐笃行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揶揄道:“你说季燃是你家的可没用,季燃今天可跟我说了,他还是单身。”
大约是安静了一秒,徐笃行一想到电话那头陈润秋冷着脸的样子就觉得有趣,不过陈润秋再没有给徐笃行更多可以逗乐他的反应了,只是简单地说了句:“知道了,说擎宇吧。”
徐笃行一挑眉,幸灾乐祸又故作正经地讲起了擎宇的事。擎宇的案子基本定了,树倒猕猴散,大势已去的擎宇只剩下被分食被围剿的下场。擎宇的大公子一直被扣押,等判决下来,这辈子都得牢里度过了。不过他多少比他弟弟,擎宇的二公子幸运不少,逃到国外去的二公子,以后是出车祸被撞死还是遭遇火灾被烧死,就未可知了。
说起来,在国外的,擎宇还有位“大公主”,被老爷子千娇万宠地供着,送出去读书生子,还单独给她留了一份巨额财产,不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掺和进擎宇的事里,随便自己的两个儿子斗得你死我活。
陈润秋和徐笃行倒不会对女流之辈下什么狠手,但争权夺势的大公子二公子,只能消失。
徐笃行此次打电话来,就是告诉陈润秋,他去派出去的人找到二公子的藏身之地了。
陈润秋依旧是一句“知道了”作为应答,徐笃行听后不再扯有的没的,难得地安静了一会,才说:“陈大老板,问你个问题。”
陈润秋问:“什么问题?”
“你说,把一个从来都不生气的人给惹生气了,怎么哄才行啊?” 徐笃行的语气听起来居然真的像是困扰。
陈润秋冷漠地笑了两声,说:“没想到你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徐笃行无奈又不满地笑说:“那还是比不上您手到擒来的本事啊。”
陈润秋懒得理他,看了看时间,说:“帮不上你,祝你好运,挂了。”
本来两人认识得就挺久了,这段时间联系又密切了不少,陈润秋习惯了徐笃行的厚脸皮,徐笃行也习惯了陈润秋的不客气。
他只好说:“那看来,我只能祝季燃好运了。”
电话挂断,书房重归安静,陈润秋的目光回到眼前的显示屏上。
那是一张染着粉色头发、戴着稚气十足的十字架耳钉的白皙男孩的照片,带着浅色美瞳的眼睛看上去和平时不大一样。
季燃应该对网上自己的信息和照片都做过清理和屏蔽,为了找到这些照片,陈润秋的手下废了些时间。
陈润秋审视地看着照片里季燃左耳佩戴的那枚造型夸张的十字架耳钉,想起了那天晚上在自己家里丢三落四的小老鼠。
小老鼠不仅喜欢丢三落四,还喜欢躲着不出来。
从首都回来后,季燃居然一个电话都没给自己打。
陈润秋面无表情地继续浏览剩下的照片文件。
…………
“唔……” 季燃根本没有想到原来陈润秋这么冷静自持的人也会吃醋,也没想到原来陈润秋吃起醋来这么狠心折腾自己。
他的腿被压着折到自己头上,腰和腿都酸痛得不成样子,下‖身也乱七八糟,今晚上这都第几回了……
陈润秋把累得直接昏睡过去的季燃抱起来带到浴室,已经放好热水的浴缸带着一室的水雾将两人包裹,季燃被蒸得暖融融,只能在半梦半醒中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的身子,确实在睁不开眼,意识慢慢向深渊坠落,轻飘飘,像鸟类无意褪落得羽毛。
直到被陈润秋替他清理身下的时候,季燃才又迷迷糊糊地醒了,他有些疼,不大舒服,轻轻挣扎了一下。
陈润秋看他醒了也只是说:“要洗干净。”
季燃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跨坐在陈润秋身上,被陈润秋托着臀部清理,原本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脸颊更红得有些过分了,直接把脑袋埋进陈润秋的肩窝里不敢看他。
陈润秋由着他,动作放轻地帮他清洁,听他细细碎碎的呻‖吟。
洗到最后,季燃又搂着陈润秋的脖子快要睡着了,陈润秋把他和自己擦干,抱着他走到床边,把他轻轻放回床铺。
陷入松软的被子里的季燃努力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睛,轻轻喊了一声“陈先生”,只有陈润秋知道季燃这一声“陈先生”有多小声,要不是他留意着季燃的神情,他未必听得到这么一声轻轻的呓语。
陈润秋接过季燃低低地伸向自己的手,触感绵而暖。熄了灯,陈润秋让季燃俯在自己胸前,困倦如潮水袭来,隐隐约约中只听得清男人的心跳,均匀又有力。
快要被睡意淹没,却又听到陈润秋沉静和缓的声音。
他伸手轻抚季燃的头发,问:“季燃,你跟徐笃行说你还是单身?”
眼睛睁不开了,大脑无法作出反应,季燃傻愣愣地地“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陈润秋的手指停留在季燃的后颈,他说:“宝贝,下次不准这么说了。”
第十七章
由于生物钟的缘故,季燃准时在早晨七点醒来,厚重的窗帘将晨光拦在窗外,室内昏暗而宁静。
他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上漂亮而陌生的灯饰,大脑反应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轻轻一个偏头,身上的酸痛也苏醒,昨夜温存与絮语的记忆涌入,夹杂着后知后觉的窃喜。
昏沉之中,陈润秋听见细碎的动静,然后是温热柔软的触感,是季燃在用手指轻轻地描陈润秋一边的眉毛,指尖又停留在他的眉心轻轻摩挲。
季燃在小心翼翼地确认些什么。
季燃把手缩回被窝,轻轻地把自己挪进陈润秋的怀里,右脸乱糟糟的黑发贴在陈润秋的胸口,闭上眼睛。陈润秋伸手搂住躺进怀里的人,手指埋入季燃的短发轻轻梳理,掺杂着睡意未醒的嗓音比平日里模糊而温柔,“再睡一会?”
季燃小声地“嗯”一声,安心地让困倦包裹自己。
直到上午九点,季燃才被陈润秋重新叫醒,
梳洗更衣,然后一起下楼去酒店的中式餐厅吃了一顿清淡的早餐,再和陈润秋一起坐上回季家老宅的车,整个过程都像理所当然、按部就班的梦,快得让季燃感觉有些不真实,又隐秘地兴奋。
天呐。
车驶进季家老宅的黑色铁艺大门,沿着一堵高墙,穿过一截空旷的通道,停在一栋中式宅邸的正门前。陈润秋把季燃送进老宅,收到管家通知的江铭下楼看着扮相乖巧的季燃和陈润秋站在一起,收敛起复杂的心情,客气地问好。
“您好,我是江铭。” 江铭和陈润秋还是第一次见面,两人握完手,江铭示意陈润秋入座,“原来小燃昨晚没回来是和陈总在一块儿,多谢陈总亲自送小燃回来,麻烦您了。”
家中仆人及时地端上茶水,杯中的蒸汽慢吞吞地升起,在杯口打个卷儿,散去,消失。客厅很大,陈润秋坐在靠近落地玻璃墙一侧的单人沙发里,季燃坐在江铭旁听他们说话。
陈润秋入座,然后直截了当地说:“并不麻烦,我现在和季燃在交往,应该照顾他。”
这话连季燃听了都愣了一下,江铭更是消化了一两秒,尽管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江铭转过头看着季燃,对他微微笑了一下:“是吗?”
季燃看着江铭,轻轻地点头,说:“是的。”
只有这么近的距离,这样直接的对视,季燃才从自己二哥这张许久不见的脸上读出不愿接受的情绪,哪怕江铭一直在微笑。
季燃眨眨眼,并不理解。
江铭听到他肯定的回答,轻笑了一声,对陈润秋说:“这我还真是没想到,小燃年纪小,以后还请陈总多包容了。”
陈润秋看着江铭一边说话一边揉乱季燃的短发,只是说:“季燃很好。”
江铭没有和陈润秋继续聊季燃,俩人随意地聊两句生意上的事,聊陈家和季家过往的交际,半真半假地说或许有合作的可能,又提及擎宇的案子判决已经下来,琐琐碎碎,都是季燃不感兴趣的事,他只坐在一旁安静地听,不开口说话。
又聊了一会,江铭抬手看表,提出留陈润秋在家中吃午餐,但被陈润秋拒绝了。陈润秋站起身,简单理了理西服,说:“中午我跟徐笃行还有约,就不多打扰了。”
听到“徐笃行”这个名字,江铭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平静地说:“那就不耽误陈总了,下次还会有机会的。”
江铭和季燃送陈润秋到正门口,礼貌的告别后,陈润秋拉过一直不说话、站在一旁的季燃,一记轻轻的啄吻落下,陈润秋说:“好好休息。”
季燃有些脸热,还是点点头说:“好。”
看着陈润秋的车离开老宅,江铭才轻轻叹一口气:“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男人。”
季燃抬头看他,“我也刚知道没多久。”
这是实话。
江铭无奈,转身对着衣着干净清爽的少年的一头黑发又是一通乱揉,说:“上次你看起来这么乖,还是你初中的时候。”
季燃笑出声,歪着脑袋说:“乖不好吗?”
江铭笑着摇头,说:“只是有些不适应。”
季燃卸掉伪装,搂着江铭的肩膀往回走,换回没大没小的语气说:“哎呀,你弟弟我什么造型都好看!”
江铭说:“自恋的性格倒是一点没变。”
季燃眉头一皱,嘟着嘴佯装生气地瞪着江铭:“这是自恋吗?这是事实!”
江铭说:“嗯嗯嗯,是是是,没错,是事实。”
季燃雀跃起来,拉着江铭回客厅坐着,季悦听说陈润秋走了,也从楼上噔噔噔地跑下来,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少有点不愿意见不熟的人,哪怕对方是自己哥哥的恋人什么的。
季悦直接抱起薯片和苏打水,在季燃旁边盘腿一坐,做好了听八卦的准备:“三哥您可终于回来了,赶紧给我讲讲怎么把陈润秋拿下的,怎么一晚上不见你们就确定关系了,亏我昨晚还给你打掩护,跟二哥说、说……”
季悦心虚地看一眼江铭。
季燃清清嗓子,先是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通安蓝是怎么胆大包天地在自己面前勾引陈润秋的,又“删繁就简”地讲了一下自己是怎么把安蓝逼得掉进水里,并对自己把自己也坑进水里这种失误展开了自我批评,最后简略了重要情节地阐明原来陈润秋也会吃醋,一吃醋俩人就确定了关系的如此事实。
季悦没有感情地嚼吧嚼吧自己嘴里的薯片,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终于,季悦捏紧了手里的苏打水瓶子,颤抖地问:“你把安蓝弄水里了?!”
季燃无辜地点点头。
不生气,我不生气,爱豆千千万,不行我就换,还是亲哥的人生大事要紧。季悦不停地安慰自己,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那你还送她耳环?”
季燃抢过季悦怀里的薯片,喂了自己一口,说:“精神损失费嘛!”
季悦暴躁:“可是那是我出钱买的啊?!”
“哦。”
第十八章
聊了快一个小时,江铭被季燃和季悦的叽叽喳喳吵得头疼,说趁着还没到饭点先回书房查看一下邮件。
等江铭上了楼没了身影,季悦又神神秘秘地探头看楼梯以确定江铭真的回书房了,才放心地冲着季燃说:“哎,三哥,你原来不是说只是要跟陈润秋睡一觉吗?怎么现在真搞在一起了?”
季燃抬眼看季悦一眼,想了想才回答她:“是啊,可是睡过了,我又想他喜欢我。”
季悦看着他,她不计较季燃以前所说是否是托辞、是否不坦诚,也不会明知故问季燃是否爱上了陈润秋,甚至也不在意爱与性的先后顺序,她只是思索了一下。
她问:“那你打算一直装下去吗?”
季燃摇摇头:“不知道。”
他又笑起来,眼睛里的光闪亮亮的,看起来狡黠又天真,他说:“不过,不是装,只是一种技巧。”
季悦无奈,耸耸肩,说:“随你吧,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
季燃只是笑,又给自己喂了一口新榨的橙汁,真够甜的。
他并没有骗季悦,他的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卸下这层温驯怯懦的伪装,但是,很微妙,他有时甚至觉得那层伪装就是自己。有的时候,面对陈润秋,局促是真的,胆怯是真的,连偶尔的害怕和委屈也是真的。或许是演得太像了。
季燃不再去想,季悦也聪明地不往下追问,拉着他说起自己在学校的事,哪怕转换话题的过程粗暴而直接。
琐琐碎碎,杂七杂八,有季悦在,房间里就不会安静下来,直到被江铭催着俩人去饭厅吃饭,他俩才停。江铭看着这俩许久不见的弟弟妹妹,尤其是边说边笑丝毫没有淑女样子的季悦,简直是无奈,“好啦好啦,吃完饭再说。”
季燃冲他调皮地做个鬼脸,跟在小跑的季悦后面洗手去了。
不过三人吃完午饭后,闲聊并没有持续很久,午后的阳光透过柔纱窗帘晒得人昏昏欲睡,季燃回到房间后卧在自己的单人沙发里盯着手机发呆。
是不是该给陈润秋发点什么呢,中午给他发消息会不会打扰他休息呢,季燃看着手机里和“陈先生”的对话框,觉得自己属实胆怯,明明已经交往了不是吗?
交往,季燃咀嚼着这两个字,这个决定来得突然,甚至陈润秋也并没有征询过自己的意见,倒真是他一贯的风格。
“我吃过饭啦,你在干嘛呀?”季燃在键盘上敲下这句稀松平常又有些显得憨气的问句。
............
七月的新城,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依旧是长而热烈的白昼和傍晚的落日余晖投射在海面,但对于新城的各路权贵富贾,却是一场杀人不见血的腥风血雨,权力的倾轧与新格局的形成。
三天后,新城的报纸热点有二。其一是一直在没有引渡条款的小国避难的擎宇二公子被过往仇家伏击,开车逃窜的路上翻车爆炸,葬身火海;其二是FIN科技旗下品牌的新产品发布会在新港塔举行。
季家的长子,季霆的公司是FIN在新城的几大合作伙伴之一,季霆和女朋友林晴受邀参与该次产品发布会。家族的公司主要是父母和大哥季霆在打理,按理说并不会邀请江铭和季燃,但他们依旧收到了徐笃行的私人邀请函。江铭本不想凑热闹,主要是暂时不想见徐笃行,但拗不过季燃,也被拉去在发布会现场坐了一上午。
机缘巧合,季燃认识徐笃行比江铭早一些,当年在国外徐笃行能碰上江铭也是季燃无意搭的桥。对于徐笃行和江铭的关系,季燃是愿意帮一把的,徐笃行的人品他倒是信得过,不过在他看来徐笃行现在把自己二哥惹生气完全是徐笃行自己作得,他答应帮徐笃行的时候,是有条件的。
那天早上,季燃接到徐笃行的电话,“我劝你,把该断的都断干净,否则我也帮不了你,我哥洁癖,受不了的。”
徐笃行无奈地笑:“早断干净了。”
季燃不以为然,“上次首都会所里那个?”
“逢场作戏而已,”徐笃行回答得倒是快,“而且,只是喝酒。”
季燃嗤笑一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行吧,徐总您好自为之,连我哥这么好哄的人都搞不定,您就作吧。”
有求于人,徐笃行也不好反驳。
等到中午发布会结束,毫不意外地,徐笃行把季家一行人拦了下来。季霆和林晴依次和徐笃行礼貌地握手,三人倒是有模有样地聊了两句合作愉快,不过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徐笃行这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推说下午还要去外地开会,先告辞了。
季燃当然知道这对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模范恩爱夫妻在睁着眼说瞎话,明明是打算下午去外地看展。
季霆和林晴俩人自己先撤不说,临走前还嘱咐江铭和季燃多跟徐总交流,以后多的是合作的机会,江铭更觉得自己被一家子卖得彻底,他看着徐笃行就有些头疼。
徐笃行顺水推舟,对江铭和季燃说:“不如一起吃个饭?”
抢在江铭拒绝之前,季燃一口答应了下来。
江铭无法。
午饭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季燃和徐笃行一个比一个能说,一会聊FIN准备建一座新的新办公大厦,一会聊季燃上次去的小国别有一番趣味,你来我往,没有停过。江铭虽然说话少,但也没让两人难堪,端着一副应酬的态度应付徐笃行。
已经比之前在国外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样子好多了,徐笃行暗暗地宽慰自己,总归是能聊起来了。
饭吃了一半,季燃起身说自己去一趟洗手间。
饭桌一时安静了下来,江铭看着季燃走远,又慢慢地看一眼对面的徐笃行,再低下头切餐盘里的牛排,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想到,小燃居然也喜欢男人。”
徐笃行耸耸肩,说:“我看季燃不是喜欢男人,他就是看上陈润秋了。”
江铭一愣,又听徐笃行说:“不然他认识我这么优质的男人这么久,他怎么没看上我?”
“……”江铭觉得自己切牛排的力度开始不受控制。
他不理会徐笃行的厚脸皮,自顾自地说:“我很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了,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是有一次,还是季燃初中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令我不舒服的风言风语。”
徐笃行对江铭突然的敞开心扉感到受宠若惊,不敢再贫嘴打断他。
“季霆是个好兄长,但人太严肃,我刚来季家的时候,只觉得他太冷淡,不好相处。但那个时候,小燃年纪小,人又活泼,很黏我,缠着我跟他玩,我们俩关系就很好。”江铭抬眼看徐笃行,“但你知道,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徐笃行瞬间明白了。
江铭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和缓:“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就有些关于我和小燃的风言风语,我很愤怒,也很愧疚,甚至有些畏惧,小燃是我的弟弟。这……也是我选择出国读书的原因之一,我不想让小燃受到这样的风言风语,也不想他……被我影响,毕竟同性恋还是没那么……体面。”
徐笃行永远会为眼前这个男人的敏感和温柔而叹气。
“当然,出国读书主要还是为了学术。”江铭轻笑,“而且,我也没想到季燃会和陈润秋在一起。”
徐笃行说:“也不是坏事。”
江铭看他,道:“陈润秋和你是一类人,我,并不相信你们。”
徐笃行哑然。
气氛一时凝固。
…………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江铭看了看时间,说:“季燃怎么还没回来?”
正这么说着,江铭突然收到一条讯息。
“哥,我突然想到我下午还有事,我给忘了,我先走了,拜拜⊙ω⊙”
“……” 江铭冷冷地盯着徐笃行,“你们商量好的?”
徐笃行哈哈大笑,摊手说:“绝对没有。”
第十九章
沿着海边的路,可以望见新修成的跨海大桥,白色的桥身在蓝得让人失神的海面延伸,陈润秋临时收到季燃的消息,正驱车前往新港塔。
等季燃成功偷溜出来,陈润秋的车已经等在楼下,车不难认,整个湾区也超不过五辆。季燃快步走到车前,敲敲车窗,冲着车里的人轻轻笑一笑,陈润秋给车门解了锁。
季燃绕过车头,自己打开车门坐进去,带着一股子清冽的气息。陈润秋自己不喜欢用香水,觉得琐碎,却很喜欢季燃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有种恰到好处的少年气。
他自然地俯身去给季燃系安全带,季燃被突然拉近的距离和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弄得无措,系好安全带,陈润秋抬起头,捏着季燃的脸,吻住他。
季燃脸有些发烫,陈润秋给他的吻并不缠绵,寻常又温柔。
陈润秋松开他,直起身子又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启动车子,问:“想去哪?”
季燃摇摇头,轻声说:“不知道,哪儿都行。”
反正他也是临时起意想离开,给二哥和徐笃行一个独处的机会而已。陈润秋把车开离新港塔,没怎么想便说:“那陪我去公司上班。”
季燃有点惊讶,“啊?”
陈润秋一边认真开车,一边说:“给你开工资。”
盛景大厦离新港塔不算近,季燃又刚刚吃完午饭,陈润秋知道平日里他有午休的习惯,没有纵着他多说话,让他在车里休息。
季燃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来时已经到了盛景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陈润秋领着他从专用电梯上了顶层。
从电梯口到进办公室的一路上,前前后后有四五人跟陈润秋恭敬地问好,季燃安静地跟在后面,不动声色地捕捉这些人专业伪装下依旧暴露出的好奇和八卦的眼神。
关上办公室的门,季燃才开口问:“我要做些什么啊?”
陈润秋坐在商务椅上,看着季燃,说:“都可以,看电影,吃零食,玩游戏,你想做什么都行。”
季燃笑得好看,道:“那我不是白拿你一份工资?”
陈润秋拿起手边一只钢笔,低头看桌面的文件,只说:“乐意之至。”
季燃进门时看见他办公室外边儿有一台看上去就很不错的咖啡机,想了想,道:“那不如我干一会儿助理的活,给你泡杯咖啡好了。”
陈润秋抬头,笑说:“但愿你泡咖啡的手艺比你做饭的手艺好。”
做饭……要是他不提,季燃都快忘了这档子事了。不知道为什么,陈润秋这话听起来像是调侃他做饭的技术,季燃不太确定,上次他不是吃得挺开心的嘛。
不过他也没问,撅着嘴巴气鼓鼓地推门出去了。
办公室外,真正的助理小姐听眼前这个长得又乖又软的小男孩说他要泡咖啡,生怕他不会用那台咖啡机,还忍不住上前小心翼翼地准备指导一番。
季燃笑得眼睛亮闪闪,说:“姐姐,我会用咖啡机,你告诉我陈先生喜欢喝什么口味就好了。”
助理小姐被季燃的笑容迷得七荤八素,忙不迭地给他讲陈润秋常喝的咖啡,心里却没有立场地指责起自己老板老牛吃嫩草,丝毫没有想起往日里自己也曾在自己的朋友面前对自己老板赞不绝口。
不多时,整个公司上下差不多都知道陈润秋带了一个漂亮男孩进自己办公室了。
季燃端着咖啡进了办公室,陈润秋还在低头看文件,苦而浓郁的咖啡香气弥漫,他才抬眼看季燃,道:“等会我有个短会要开,你可以在办公室等,也可以出去逛逛,开完会我们就走。”
季燃点点头。
“想吃什么就跟助理说,让她去买。” 陈润秋嘱咐道。
季燃脸有点红,小声说:“我哪儿有那么贪吃。”
陈润秋说:“只是看你太瘦了。”
季燃愣了一下,最近他天天跟季悦嚷嚷自个儿要减肥,其实一斤都没瘦下来。
“也不算太瘦吧。” 季燃笑笑,自己走到会客的沙发上乖乖坐着,玩一会儿手机。
一打开,便是一条来自江铭的未接来电通知。对江铭,季燃倒是不觉得心虚,划过这条通知,戴上耳机,点开了个一直在追的动漫看。
过了一会,有人敲门进来,正是女部门经理秦袭,她穿着职业正装、妆容精致地进门,说是来汇报一个新项目的进度。可她一进门,眼睛便绕着办公室打量了一圈,视线停在了坐在一旁的季燃身上。
季燃听到声响抬头,正对上那女人审视的眼神。
他迅速低头继续看自己的手机,嘴角却流露出无人察觉的浅笑,啧,陈润秋可真是在哪儿都招蜂引蝶。
秦袭也收回目光,一本正经地谈起新项目的进展,陈润秋主要是听,偶尔问一两个问题,汇报时间不长,等秦袭讲完陈润秋便让她回去,自己低头继续看文件。
转身准备走的那一瞬,秦袭还是忍不住瞟一眼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看动漫的那个男孩,然后快步离开了。
季燃没有抬头。
秦袭走后大概二十分钟,陈润秋的心腹兼秘书阮迟也敲门进来,请陈润秋十分钟后去开会。
陈润秋看也没看他一眼,说:“知道了。”
阮迟便合上门出去了,季燃一直看着,觉得阮迟高而壮实,哪怕套着西装的壳儿,看上去也实在不像是做这些文职工作的人。
过了几分钟,陈润秋才从办公桌前起身,走到季燃面前,说:“我去开会。”
季燃把耳机摘下来,说:“嗯,我等你。”
陈润秋说一声“好”,便出了门,不等阮迟再来请。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季燃一个人。陈润秋的办公室宽阔明亮,装修风格十分现代,几何元素利落明快,和陈润秋的行事风格实在契合。
手机里的动漫也放完了,季燃无事可做,也不敢乱翻陈润秋的东西,索性出去走走。助理小姐见他出来,以为他想喝点东西,主动上前问他:“需要点什么吗?”
季燃摇头,说自己待着无聊,出去转转。
助理小姐说:“这样呀……您可以去六楼,六楼是我们公司的休息区。”
季燃笑着说好,又道谢才离开。
第二十章
上班时间,六楼的休息区人很少。休息区占地面积很大,有饮料吧台,和配备软床和按摩椅的单独隔间,还有设备齐全的健身房,甚至还包括一个酒店式的室外游泳池。
季燃对这块儿色彩明快的装修风格颇为喜欢,跟笑容可掬的侍应生小姐要了一杯低糖的茶饮料,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着。
百无聊赖之际,季燃正一边喝饮料,一边跟林晴发着信息说:“我觉得你们公司也可以搞一个这样的区域。”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季燃下意识抬头一看,正是刚刚在陈润秋办公室见过的女经理秦袭。
她也看见了季燃,一时错愕,又很快恢复,冲他勾唇一笑,“好巧。”
这儿人少,安静得很,虽然隔了一小段距离,季燃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不能装没听见。他也笑,说:“是呀。”
秦袭随口对吧台的侍应生说:“一杯美式。”
侍应生恭敬地说:“好的,秦总,您先坐,等会给您送过去。”
秦袭点头,径直走到季燃的对面,椅子都拉开了一半才问:“我坐这儿可以吗?”
即便对不自量力来找茬的“情敌”实在不屑一顾,季燃还是笑着说:“当然可以。”
秦袭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袭,你叫季燃,是吗?”
季燃点点头,笑得眉眼弯弯,说:“是的。”
秦袭又盯着季燃的脸看了两三秒,说出的话倒是让季燃没想到,“没想到真的是你。”
季燃一愣,问她:“怎么,我和秦小姐之前见过吗?”
秦袭看着他,精明的眼睛里带着笑意,“是的,很久之前,见过一面。”
但季燃并没有印象自己见过这个女人,“是吗?我不太记得了,什么时候的事。”
“记不清时间了,” 侍应生端上来秦袭的美式,秦袭点头致谢,又回头继续说,“那时候你跟林晴站在一起。”
季燃试着回想,实在是想不起来,也懒得接茬,只说:“这样啊,你和晴姐是朋友?”
秦袭喝了一口咖啡,“算不上。我早就听说陈总最近和季家的小公子走得很近,今天见了面,才意识到原来是你。”
季燃看着她,笑得温和,“不是走得很近,我们已经确定关系了。”
这显然不在秦袭意料之中,略一沉默,秦袭才说:“是我孤陋寡闻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陈总跟人谈恋爱。”
季燃皱眉,这话他中午吃饭的时候刚听徐笃行说过。徐笃行说他拿下陈润秋真是了不起,因为陈润秋这个人父母早年关系就不太好了,在感情这方面,陈润秋向来不是很在意。而且陈润秋和徐笃行不一样,说难听一点,徐笃行是徐家这一辈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哪怕什么都不做也理所应当地拥有一切资源,而湾区陈家的家族组成复杂,陈润秋虽然起点高,但能在新城立稳脚跟,是有真本事的,徐笃行说陈润秋前几年可是一心沉迷工作,根本无心于声色犬马。
那时候季燃听得心里一动,又想起林晴曾跟他提过陈润秋在高中时交往过的“前男友”,他本想问问,但碍于江铭在旁边,他就没开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季燃能感觉得到江铭不太接受陈润秋和自己的关系。
现在又听秦袭说了一遍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季燃突然有点烦躁。
季燃细微的表情都被收入眼底,秦袭笑得意味不明,用一种类似于审视的眼神望他,“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你就是季家的小公子,毕竟陈总以前身边并没有……你那种风格的人。你和之前,真的很不一样。”
季燃意识到这个女人接下来说得话恐怕不怎么中听,秦袭说:“但好在你有一张让人不会忘记的脸。”
季燃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秦袭笑了,“没想到拥有这么一张脸,还得去投其所好。”
“陈润秋何德何能,连季家都上赶着送人。为了迎合陈润秋的喜好,刻意装成这样,累吗?”秦袭低下头,随意地搅了搅杯中的咖啡,慢条斯理地说。
窗外已经逐渐柔和的阳光落在季燃的肩上,季燃却只觉得抓着茶饮料的手被冰得难受,秦袭说的话叫他无端愤怒。他笑起来,说:“秦小姐倒是管得挺宽。”
“实话实说,我以前也喜欢过陈润秋,当然,早就没这么个想法了。”秦袭也笑,锋利干净的眉尾微微弯曲,“陈润秋这个人,有个很大的缺点,他似乎很喜欢看起来十分弱势的人,就像以前跟过他的那些男孩子,说个话都不敢大声,说好听点,陈润秋就是保护欲很强,说难听一点,就是大男子主义。”
搅拌的勺子碰到陶瓷杯壁,发出清脆的叮铃声,秦袭自以为说得在理,倨傲地下了个结论,“不适合我。”
哪怕秦袭这么说,季燃也能猜到她是个什么心理,无非就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不仅要自我欺骗假装根本看不上,还要嘲讽一下得到了的那个人没眼光,真是可笑又龌龊的自尊心。
季燃眯着眼睛看她一眼,慢悠悠地起身,站定后才居高临下地说:“秦小姐,恐怕您多虑了。您自以为是女强人,还说什么陈先生不适合您,其实您自己清楚,您就是装成小鸟依人呢,陈先生也看不上您。陈先生是不是喜欢弱势一点的类型,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确定,陈先生喜欢漂亮一点的类型。”
季燃说完话转身就走,连饮料放在桌上也不带走,更顾不上看秦袭骤变的脸色。
秦袭做到这个位子上,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她气得倏然起身,金属勺子坠到杯底发出一声响,她追上两步,努力控制住愤怒的声音:“你以为你又是什么货色?”
她一把拽住季燃的右臂,拉住他:“你以为陈润秋真的喜欢你吗?我要是告诉他你其实根本就是装的,他还会跟你在一起?”
季燃动作一滞,反手抓住秦袭的手腕,一使劲就把她整个人按在旁边的墙上,秦袭的后背被撞得生疼,侍应生远远看到,被吓得不敢说话。季燃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此时已经完全压抑不住怒意,他凑上前,恶狠狠地说:“你尽管去试,看看他是信我,还是信你。”
说罢,他松开秦袭的手腕,余怒未消地转身准备离开。
却看见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
陈润秋抱臂站在门外,眼神里是不可琢磨的笑意。
季燃顿时头脑轰鸣,连合适的反应都做不出来了,倒是背后的狼狈难堪的秦袭顾不上手腕上被紧攥的疼痛,恶意地笑了。沉默了一两秒后,只听见季燃略带慌张的声音,“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润秋道:“没多久。”
季燃努力平复心情,心道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他犹豫着走到陈润秋身前,隔着一小段距离,涌上来的眼泪不知真假,语气也辨不清是委屈还是愧疚,哽咽着说:“你......都听到了?我可以......我可以解释的......”
身后整理好自己的秦袭看见季燃这变脸的戏码就烦,不屑地嗤笑一声。
陈润秋脸上玩味的笑容淡去,冷冷地剜了秦袭一眼,把她吓得脸色一变。陈润秋伸手把身前低垂着脑袋的季燃一把拉过来,看季燃张牙舞爪纵然再有趣,还是见不得他在别人面前落了下风。
陈润秋搂着有些讶然的季燃离开,留下脸色难看的秦袭在身后。
季燃惊魂未定,顺从地跟着走,下意识抬头偷看陈润秋一眼却被他逮个正着,陈润秋捕捉到季燃慌张又胆怯的眼神,一瞬间流露出的茫然无措让恶劣的他都差点心软,笑笑,坏心地说:“你的确该好好解释,你跟她说话有必要凑这么近吗?”
季燃彻底混乱了。
一瞬间什么有的没的、乱七八糟都充斥在季燃的小脑袋里。这、这是重点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陈润秋到底是听见还是没听见?自己到底是露馅了还是没露馅?
季燃就这么呆呆愣愣、手脚无措地被陈润秋一路带回了顶层办公室,连助理小姐姐跟他打招呼,季燃都没听见。
第二十一章
进门前,陈润秋嘱咐助理:“没我同意,谁都不准进来。”
助理小姐姐一愣,轻扫一眼老板半搂在怀里发怔的季燃,带着一种略显奇怪的眼神点点头,应声说好。
季燃跟着陈润秋进了办公室,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俩人,太过安静,季燃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嘈杂无比,他记着自己怯懦乖顺的伪装,不敢抬头去看,也不敢出声。
陈润秋松开他,低头却只看见季燃头顶的发旋儿,他伸手把季燃头上一撮不太听话的头发整理好,问他:“这么怕我?”
季燃这才抬头,轻轻地摇了摇头,低低地说:“不是的,没有怕......”
“是吗?”陈润秋道,而后抬头示意他去沙发那边,“去坐着。”
季燃顺从地挪了过去,忐忑不安地坐在长沙发的一侧,看着陈润秋好整以暇地走到办公桌旁,脱掉西装外套挂在树状衣架上,又从抽屉里拿了一个盒子出来。
只见陈润秋面无表情地一步步向季燃走来,静默,季燃无意识地攥紧左手,指甲嵌进肉里也没感觉到痛,或许刚刚陈润秋只是为了在秦袭面前给自己面子,好心不在他人面前让自己难堪,他咬着下嘴唇,等待陈润秋审判的第一句话。
陈润秋走到他面前,距离太近,迫得季燃不得不抬头看他,背着光,看不清陈润秋的神情。
而陈润秋却把季燃的眼神看得分明,随手把盒子撂在茶几桌面,他蹲下来,抚着小傻子的脸,由下往上地吻住季燃。
季燃彻底傻了,接吻的时候连眼睛都忘记闭上。
陈润秋贴着他的唇角问他:“刚刚不是很凶吗,怎么现在偃旗息鼓得这么彻底了?”
季燃的心跳跳动得极快,甚至撞得自己胸口有些疼,一时失语:“我......”
陈润秋稍离远一些,才看得清季燃整张通红的脸,他伸手玩季燃薄薄的耳垂,“很少见你这么厉害,再凶一个给我看看。”
季燃脸腾得红了,“我,我平时不那样的。”
“嗯?那刚刚是怎么回事,还把人推墙上了,还凑那么近。” 季燃嗅到陈润秋语气里不难察觉的危险气息。
他微微偏开头,声如蚊呐地说: “我......我一时生气......”
“为什么生气?”陈润秋也起身坐下,季燃很轻,陈润秋很容易地把人抱起来跨坐在自己腿上,正对着自己。
见季燃错愕的神色,又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陈润秋又扶着季燃的腰重新问了一遍,季燃轻轻地发抖,慢慢地说:“她......她说她喜欢过你。”
陈润秋当然知道季燃在模糊重点,“是吗,吃醋了?”
“嗯......”
陈润秋对季燃的身体相当着迷,手伸进季燃T恤的下摆,轻轻抚摸,感受到季燃逐渐升高的肌肤温度。陈润秋其实已经心不在焉,“吃醋了就那么凶?”
季燃脸烫,难为情地说:“陈先生,这里是办公室。”
“我知道。”陈润秋的手一路向上,触碰到令人喜爱的地界,语气不善,“还叫陈先生?”
季燃失神,“嗯.....喊习惯了”
上衣被剥去,办公室的冷气很足,季燃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微微发颤,陈润秋去扯季燃的裤子,“那就改。”
没有为什么,季燃这一次想对陈润秋说不了,他不愿改口,不愿放弃这个词带给他的微妙的生疏的被支配的感觉,所以他有些执拗地小声说:“不想改,可以吗......”
陈润秋笑起来,“你今天倒是一点都不乖。”
季燃睫毛微微一颤,陈润秋的手顺着他的胸口向下伸去,道:“都随你。”
陈润秋按着季燃的后脑勺把他压向自己,吻住了他的嘴唇,同时,他身子前倾,伸手去够茶几桌面的盒子,季燃怕掉下去,忙伸手搂住陈润秋的脖子。
盒子打开,是一管未拆封的润滑剂。
陈润秋看着嘴唇被吻得发红的季燃,搂着他的腰说:“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它就派上用场了。”
季燃脸上发烫,但还是乖乖地配合陈润秋的欲望,红着脸脱掉了裤子,双腿分开跨跪在陈润秋腿上,身体高热,冰凉的润滑剂被毫不留情地灌入体内,并没有起到降温的作用。
陈润秋抓着他的右手往后方探,“宝贝,自己来。”
季燃眼神躲闪,却顺从地给自己做扩张,从陈润秋的角度看不清季燃身下的动作,只看得见季燃难堪的神色,听得清季燃的手指在自己体内搅弄进出激起的令人羞臊的水声,和耳边季燃愈发紊乱的呼吸声。
他只觉得自己硬得难忍,他等得不耐,自己解开了裤子,又硬又粗的性器直直戳在季燃的下腹。陈润秋观察着季燃的越来越红的脸色,又嫌他慢,手直接伸到他的后方,捉着季燃的手塞了三根手指来回进出,季燃呻吟一声,陈润秋才松开他,自己伸了手指去探。
季燃的后穴已经弄得湿湿软软,陈润秋佯怒,大力地抓着季燃的手腕背过他自己身后,问他:“自己玩上瘾了?都湿成这样还不自己坐上来?”
季燃被欺负得说不出话,只乖乖地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手虚握住陈润秋的性器,垂着眸子用自己肉穴一点一点把那性器吞了进去,很慢,也很痛。
陈润秋知道他疼,也不多动作,等他自己吞到底。可全部吞了下去,季燃却动不了了,后穴又酸又痛,这个体位仿佛快要把他痛穿。
当然陈润秋不会放过他,陈润秋托着季燃的臀部用力顶弄他,恶劣地逼迫他发出呻吟。
季燃说不清自己是痛还是愉悦,他干净的性器还半翘着快要滴水,被陈润秋圈住随意地撸动,前后夹击的刺激让他快要压抑不住声音。
顶层的落地窗占据了半面墙,虽然周围没有再比盛景大厦更高的建筑物了,陈润秋的办公室隔音也极好,季燃还是自己正白日宣淫的事实刺激得头皮发麻。
不过不多时他就没有心思再顾着这些了, 深埋体内的性器操弄得他意识几不清明,他没过多久就被陈润秋操射了,精液滴滴答答地沾在两个人的小腹上。
陈润秋对季燃的动情颇为满意,抓着季燃薄薄的腰抽送得更加快而狠,有意往季燃敏感的地方戳。才刚射精,又被蹂躏着敏感点,季燃哭叫出来,听起来又似愉悦到难以承受,喊到后面没了力气,只微张着嘴巴极速地喘气,胸脯起伏剧烈。
陈润秋无法好整以暇地看着季燃被操得失控,他也压抑不住,双手狠狠地嵌进季燃的臀肉,抓着他发狠一般鲁莽地快速顶弄,穴口被挤出的润滑剂泛起白沫,泥泞又色情,季燃哭得发不出声音,陈润秋才射出来。
本来严肃的办公室,如今弥漫着爱欲的淫靡气味道,陈润秋的性器还在季燃的身体里,季燃的腿还在打颤,他跪在陈润秋腿两侧,头埋在陈润秋肩上,急促地喘着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陈润秋松开季燃被抓得通红的臀肉,手顺着季燃的腰身向上摸,“还好吗,宝贝。”
“嗯。”季燃闷闷地应声,慢慢地撑着陈润秋的肩膀坐起来,眼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眼泪。
陈润秋没有生气,还跟自己做爱,可季燃无法开心,他想起今天听到的那些话,低声问:“陈先生都叫过谁宝贝。”
陈润秋一愣,又看见季燃晦暗不明的神色,听见他难过地问:"每一个跟陈先生上过床的人,陈先生都会叫他们宝贝吗?"
简直要被气笑,陈润秋说:“宝贝,我发现你今天不仅不乖,还不讲道理。”
季燃听后,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他,又收回眼神,俯下身子向陈润秋讨要拥抱。
陈润秋压下季燃的身子,同他接缠绵悱恻的吻,直到季燃气息都快不稳,才放开他,陈润秋吻他的唇角,“没有,宝贝,我没有叫过别人宝贝,只有你。”
季燃咬着嘴唇,也不知道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眼底水光一片,他别过头去,想掩饰自己通红的眼睛。
陈润秋不许,他向来见不得季燃流眼泪,“哭什么,今天到底怎么了。”
季燃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太喜欢陈先生了。”
第二十二章
本打算开完会就早点结束工作,或许可以带季燃去朋友的马场看看,陈润秋记得季燃一直有在上马术课,但现在看是去不成了。
亲吻大概有镇静的作用,季燃从安静的拥抱和断续的亲吻中重新找回平稳的心跳,而后自己慢吞吞地穿上被弄皱的衣服。陈润秋看他,季燃的嘴唇被蹂躏得泛红,眼睛湿润,陈润秋不会承认,这都是因为他在情事上暗藏的施虐欲作祟的成果。
穿好衣服,季燃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
等陈润秋尽可能快地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再抬头,季燃还是维持着那样一个坐姿,窝在沙发一角,像是在想什么入了神,又像是发呆。不知如何描述,陈润秋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坠着,闷闷地作痛,他只觉得自己十足恶劣,又觉得现在的季燃实在傻得让人心疼。
难得地,陈润秋怀疑自己或许是做错了。
他走过去,季燃察觉到他的靠近,也站起身。
陈润秋曾经的确是把感情看得很轻的一个人。
他父母的结合无可避免地捆绑了欲望与权力,陈润秋不在乎他们开始时是否有感情,但最终结局依旧是俩人早早地走向貌合神离。他的家族关系也错综复杂得难以说清,他曾长时间处在一个需要勾心斗角、缜密周旋的时期,又身居寻常人不可对等的地位,跟在他身边的人,要么是惧,要么是贪,他对此并不排斥,但也说不上喜欢。
总之,他的人生中少有世俗的温情时刻。对他而言,感情是可有可无的奢侈品。
但凡事总有例外,季燃就是这么一个例外,一个处心积虑的小傻瓜。
“季燃。”陈润秋低下头,看阴影里季燃失去神采的眼睛。
陈润秋改变主意了,他不想让季燃再去惴惴不安、心烦意乱,他本可以让季燃慢慢想通自己并不在意他是否需要伪装成所谓的顺从模样这回事,让他慢慢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绝非他人可比,但现在,陈润秋觉得没必要。
他看着季燃的眼睛,问他:“你在担心什么?”
季燃长而软的睫毛轻颤,他的思绪很乱,他隐隐觉得自己接近答案真相,却又反常地抗拒。
可他不愿承认,最初自以为洒脱的态度其实只是自我欺骗和钻牛角尖,也不肯承认自己变成了敏感又固执的笨蛋。
所以他撒了谎,“没有,没有在担心什么。”
陈润秋不忍心告诉季燃,在自己面前,他撒的谎从来都漏洞百出。
“宝贝。”陈润秋迫使季燃和自己对视,“无论你在担心什么,我保证,都不会发生。”
季燃眼睛急促地眨了几下,瞳仁微微地颤抖。陈润秋架不住季燃用蓄着水光的眼睛看自己,他不喜欢季燃在除了做‖爱以外的任何场景掉眼泪,无法坦然接受季燃没有安全感的爱意,他轻轻地吻一下季燃的唇,是安抚也是承诺,他认真地说:“不论你明不明白,季燃,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你必须得知道,我爱你”,陈润秋吻去季燃从脸颊滑落的泪珠,低声说,“这话我只对你说过。”
季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得到了自己一直偷偷想要的东西,会胆怯。
......
被陈润秋带着离开的时候,季燃依旧礼貌地和刚认识没多久的助理姐姐道别,说完了“再见”后进了电梯,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和陈润秋在办公室做的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助理姐姐刚刚不自然的神情。
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季燃的注意力终于被另一个问题占据,并且非常不幸地,他的猜测也实在正确。
纵然盛景这么一个大公司,聘用的都是来自全国甚至世界各大名校的高材生,但八卦始终是人类无可避免的共性。今天,盛景的上上下下都知道有一个漂亮的男孩子和大老板独处一室,至于季燃和秦袭在六楼发生冲突的故事版本更是不知道升级了多少次。看客的好奇心在得知漂亮男孩正是新城季家三公子时得到了更大的满足,而后更多偏离故事原貌的揣测和流言顿生。
当权势和暧昧事件并行时,人们常常自以为聪明。
封闭的电梯空间里,季燃主动去牵陈润秋的手,他需要汲取一些温暖以让自己安心,安慰自己无须因为旁人眼光而自寻烦恼。
尽管不熟练,但陈润秋还是比季燃更好地消化了这种亲密关系。新城的夏日黄昏里,海面倒映着偏橘色的云霞,沿路的路灯亮起来,但其实天色还早,像所有寻常情侣一样,陈润秋亲自送小爱人回家,然后把车停在季家门口,在车里等季燃主动的一个告别吻。
他知道,季燃还需要时间循序渐进地适应一些事。他粗略地算一算最近的工作,擎宇的官司已经尘埃落定,耗时良久的谋划得到了回报,公司最近也没什么大动作,或许可以挤得出时间带季燃去度几天假。
他想让季燃再开心一点。
在回来的路上,季燃才算想明白了陈润秋的意思,但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他识破,他猜绝对不是今天,想起自己不算高明的伎俩,他有些脸热,又有些慢半拍的欣喜。
他凑上去亲吻陈润秋的脸颊,慢吞吞地说一句:“那我回去了。”
等他准备下车,陈润秋又说:“你最近有什么安排吗?”
季燃手扶在车门上,想了一下,回答:“没有。”
陈润秋说:“好,过几天带你出去度假。”
季燃慢慢地眨了两下眼睛,说:“好。”
第二十三章
江铭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了。他喝了点酒,车载着他穿过季家厚重而繁复的铁艺大门时,月亮穿过枝桠茂密的高树叶隙,时隐时现,看得他略微眩晕。
进了门,静悄悄的,只有管家仆人来迎接他。季霆不在老宅住,季悦去了学校,父母时常不在家,这座豪华得空旷的宅子过于安静。他问管家:“小燃回来了吗?”
管家上了年纪,看着这几个孩子长大,有时候也不拘着这些称呼了,笑眯眯地说:“回来了,小燃在自己房里呢。”
江铭点点头,准备上楼前还补了一句:“您年纪大了,早点睡,不用等我。”
管家光是点头答应,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上了楼,江铭敲了敲季燃的房门,一开始没人答应,再敲一次,才听见季燃从里面喊一声:“请进!”
推门一看,季燃正光着脚丫、盘着腿坐在长绒地毯上打电话。看见江铭进来,季燃冲他招招手,笑着拍拍自己左手边的地毯,示意江铭一起坐下来。江铭无奈,只能放弃日常的优雅,也学着季燃席地而坐。
“嗯嗯,晴姐你继续讲,刚刚是二哥他回来了。” 季燃顺势挪了挪身子,把江铭当人形靠背靠着,继续跟林晴打电话。
“好,吃饭前你不是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来着嘛,我那时候跟你说‘陈润秋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不必再想他几百年前的什么初恋情人’,你大哥在旁边偷听,等我挂完电话,他才跟我说陈润秋哪来的初恋情人。”林晴笑着说,看着本来坐在自己身边假装看手机的季霆黑着脸起身走了。
林晴笑意更浓,“哎呀,他走了,我说他偷听,他不开心了,不理他,继续跟你讲。”
季燃都能想象到自家大哥的一张冷脸,他憋着笑说:“什么意思啊。”
林晴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慢悠悠地说:“我听了也觉得奇怪,我高中那会儿,谁不知道陈润秋的那段绯闻呀。可是你哥说,是他上个星期跟陈润秋吃饭的时候,陈润秋自己说的。”
季燃一愣,下意识地坐直身子,江铭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减轻,季燃追问:“没有初恋情人?他具体怎么说的?”
“你哥说,陈润秋那时候变相地向他保证,虽然他以前没有交往的经验,但是不会让你在他面前受委屈。”林晴语气淡淡的。
季燃直觉陈润秋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估计是大哥或者是林晴自己删繁就简,提取了一下中心思想吧。
他疑惑道:“呃,我还以为他们不是很熟,而且上个星期我们还没确定关系……”
林晴轻笑一声,没接话。
季燃沉默了几秒,继续问:“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林晴说:“如果你介意他到底是不是有这么一个白月光,应该自己去问问陈润秋,我和我的朋友毕竟不是他那个圈子里的人,我听到的消息说不定有假。”
季燃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觉得我该介意吗。”
林晴说话的语气非常符合她的性格,时而调侃,但更多的是时常不以为意。她向来打扮简约,笑得很浅,却不假,说起话来平静温和。当她看着你,那感觉就仿佛一位看客。
她把问题抛回去:“你觉得呢?”
一通电话结束,季燃有些发愣,江铭一直安静地听他们打电话,虽然只能听一半,但他也基本猜到了俩人在说些什么。
今天中午季燃偷偷溜走肯定是跑去见陈润秋了,现在季燃又在这里纠结陈润秋到底有没有什么初恋情人,一副遇事不决的样子。江铭觉得现在的季燃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孩,仅仅是因为一个陈润秋。
季燃垂眸,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挡住犹豫的眼神,他问江铭:“哥,我该介意吗?”
江铭看着他,他其实并不喜欢陈润秋这个人,但他看得出自己这个弟弟很喜欢陈润秋,以至于变得看起来有些畏首畏尾、患得患失。
估计是喝了酒的缘故,江铭只觉得胸口有一小簇怒气,但他不忍心把话说得太重,叹一口气,他说:“小燃,你为什么要去打听陈润秋有没有初恋情人?”
季燃抿了一下唇,说:“也没有刻意打听,知道了就是知道了。”
但江铭却猜得很接近,“你节食减肥,把头发染黑,摘掉耳钉,穿浅色系的衣服,改变你的行为习惯,是因为陈润秋的初恋就是这样的风格,对吗?”
季燃哑然,因为江铭真的猜对了。
江铭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的确如此,他气得皱眉,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小燃,你喜欢陈润秋,我没有意见。但是如果你为了他,改变自己,刻意逢迎,我无法支持。”
“我不想你在这段关系里失去自我。陈润秋虽然在新城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我们季家在新城也毕竟这么多年了,你没必要这么做。而且,季家现在和FIN的合作很紧密,陈润秋本来就知道我和徐笃行之前的关系,虽然我知道为了钳制FIN,陈润秋没必要牺牲自己,但我也不吝于用恶意来揣测他。”
江铭很认真地说,“如果陈润秋是真心喜欢你,我没有意见,但如果你一定要迎合他,他才喜欢你,或者是觉得你有利用价值,才跟你在一起,我无法同意。”
季燃听着江铭突然的长篇大论,有些懵,他从来没想那么多,大脑短暂的一片空白后,他才开始整理思路。
“不,不是的。”季燃终于捋清楚自己想讲什么,“我并不是在介意这个,哎呀,怎么说……”
看起来很苦恼似的,季燃下意识垂手揪住长绒地毯,说:“他今天很明确地告诉我了,我并不是要这样他才喜欢。”
江铭盯着他的眼睛看,“你相信他吗?”
季燃轻轻地点头,语气却很笃定:“相信。”
江铭看了他良久,才说:“你自己有判断就好。”
季燃当然知道江铭其实并不信任陈润秋,但他愿意尊重自己的想法,季燃冲他笑笑:“就是因为我相信,我才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介意。”
“我猜陈润秋早就知道我是装成那样的了,他也没必要骗我,所以如果他说他爱我,那他一定是真的爱我,我该开心,不是吗?”季燃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尽可能轻松调皮,想让江铭别太担心。
江铭“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季燃才继续说:“所以,如果有那么一位所谓的初恋情人,陈润秋也并不是因为我和他有什么相似之处才和我在一起,因为,我跟他没有任何一丢丢相似之处。”
季燃笑得好看极了,江铭却觉得有点心疼自己这个傻弟弟,季燃又说:“最多也只能说明,陈润秋之前的审美取向就是那样,并不能说明更多,所以我没必要去介意。如果没有这么一个所谓的初恋情人,我更不需要介怀啦。”
他瘪瘪嘴,“怎么想都不应该介意嘛。”
江铭越发觉得自己原来聪明可爱的弟弟现在是个傻的,他伸出手,给正在懊恼的季燃一记脑瓜崩,季燃吃痛,捂住脑门嗷嗷叫唤。
“好痛啊!”季燃瞪他。
江铭也佯怒瞪回去,“你明明就在介意,介意就去问啊,缩手缩脚的,像什么样子。”
季燃委屈道:“哪有缩手缩脚。”
看到季燃转过脸不理自己发小脾气的样子,江铭突然一下子放下心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放心了。他笑起来:“就你这点小心思,连陈润秋都骗不过去,还想骗得到你哥哥?介意就介意啊,没什么好丢人的。”
季燃觉得自己十分没面子,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又觉得这坏话听起来哪里怪怪的,但也有那么点道理。他听起来十分不情愿地说:“好嘛,问就问嘛。”
第二十四章
那天被陈润秋送回来的时候,季燃心里还是乱的,对于陈润秋要带他去度假这件事,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一觉醒来,季燃才记挂起这件事。
吃完早餐后,季燃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卧室已经被仆人打扫干净,书房的墨蓝色的窗帘也被拉开,只按照季燃的习惯留一层雾蓝色的纱质窗帘,夏日太过强烈的阳光,于他而言,不利于工作学习。
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手边的白瓷杯子里有闻起来就很苦的咖啡。刚打开电脑,屏幕右下角就跳出来一封邮件,季燃打开一看,署名是阮迟,正是上次在陈润秋的办公室里见到的那个又高又壮的秘书。
邮件里是一些关于签证和日程的对接问题,季燃花了一点时间来回邮件。
但直到三天后,上了陈润秋的私人飞机,季燃才拿到这几天的行程单。说是行程单,其实只是很随意地列了几个地点。随行的有陈润秋的秘书阮迟,还有之前见过的助理姐姐。
飞行时间长,季燃选了一部电影让陈润秋陪自己看,是一部镜头语言含蓄的悬疑片。一开始季燃还看得很起劲,捏着陈润秋的手认真地分析剧情,猜测反转,等到了后面,就坚持不住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只能怪导演把悬疑片拍成了文艺片。
陈润秋帮他把座椅放平,叫人调暗机舱内的灯光,自己也打算短暂地睡一阵子,毕竟时差之苦还得靠多休息来应付。
等下了飞机,到达酒店,已经是雀岛的午后。
这个季节并不是雀岛最适合观赏的季节,但也无妨。雀岛是它所属的这链群岛中最美、最闲适的一隅,散发着松香味道的空气让刚睡醒有些发懵的季燃顿时觉得清醒起来。
照例,陈润秋包下了一整座灯塔酒店,其实也不大。这座酒店位于灯塔脚下,灯塔光束据说可达四十五公里,是雀岛最具有标志性的建筑物,他们要在这里住上两晚。
穿过中央庭院,他们进了客房,客房很大,装修的风格也很欧式的素净,主要色彩是蓝和白。比起平时住的那些酒店,灯塔酒店算不上周到,但高级织物的床品和后窗外仿佛漂浮在大西洋翻腾的海浪之上的长方形泳池还是取悦了季燃。
按照陈润秋的说法,这两天就先住这儿,过两天再去首府住。
虽然他们所居住的新城就是沿海城市,但无论是季燃还是陈润秋,都还是第一次住在离海那么近、立于礁石之上的灯塔旁。
粗砺的礁石走向豪迈,没入海底,打开窗子,入耳皆是海浪拍击黑石的声音,静谧又喧嚣。
季燃看起来有些雀跃,刚安顿好行李,他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陈润秋就往观景台上走,踏过百余级石阶,视野顿时开阔了起来,绿意正浓的雀岛风光尽收眼底。
陈润秋看着季燃柔软的头发被海风吹得有些乱,不知怎么就想起来之前看过的照片,想起来一头卡通式的粉色头发的季燃。
他伸手揉揉季燃的脑袋,问他:“怎么样?”
季燃看起来格外高兴,他主动拽住陈润秋的手腕说:“这里好棒啊!”
季燃仰着头看陈润秋,一双星眸闪闪发亮,唇角带着笑意。
这个角度实在适合亲吻。
陈润秋的五官深刻,有不怒自威的气势,但面对季燃,眼神总是很柔和。只不过,可能只有他俩自己不知道这种反差。陈润秋没有浪费掉这么一个适合亲吻的角度,他只是这么笑着看季燃,季燃就主动摸到了他的怀里。
季燃抱住陈润秋的腰,仰着头看他,脸红红的却一点都不胆怯,海边风声吵闹,所以季燃也比平常稍提高了一点声音,“陈先生,谢谢你!”
虽然季燃学会了主动来抱自己,但显然还不够,陈润秋低头吻住季燃,觉得还是得慢慢来。
毕竟此行本意就是想和季燃多单独相处几天,尽管他依旧喜欢季燃之前面对自己时那种半真半假的可爱,但如果这么做会让季燃受委屈,那便没有必要了。更何况还有一种直觉,陈润秋直觉季燃心里还有事,但他不急,他有的是耐心解出这个小东西心里的小疙瘩。
从观景台下来,又要走长长的石阶,季燃被陈润秋牵着下楼,风吹动他宽松的上衣。
下午,他们没有离开酒店,在酒店的中央庭院里坐着听酒店主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介绍雀岛的可看之处。陈润秋倒是不介意热情的酒店主人破坏了他们独处的机会,正相反,看着季燃开心地连听带猜地跟店主交流,陈润秋很满意。
他承认,以前自己倾向于在身边留安静乖顺的类型,但是他现在只希望季燃再叽叽喳喳一点。
等到了饭点,他们尝了尝雀岛当地名字拗口的特色菜。那些菜大多口味较浓,一种大蒜、橄榄油、当地辣椒再混合叫不出名字的香料制成的酱料似乎是每道菜必备,但季燃实在吃不惯,只能怪可怜地啃点对他胃口的奶酪。
陈润秋也不喜欢这种菜品,不过他向来不是重这些口腹之欲的性格,如果不是有季燃,他平时也就是少吃两口便算了。但季燃吃不惯,他便叫助理重新安排了几道菜,折腾了好一会儿,等他们结束晚餐,天已经彻底黑了。
俩人都换了一身休闲的装束,陈润秋拉着季燃的手在夜晚的海滩上散步,看远处的酒店旁的灯塔耀眼又孤独的光束。季燃的手虽然软,但到底是男孩子的手,骨节分明,陈润秋拉着他,一边散步一边说,“喜欢住海边吗?”
季燃摇摇头,“在新城天天看海,但是新城没有一处海滩比得上这里。”
陈润秋道,“是吗,其实我在银滩有栋小别墅,我记得还没装修,本来看你这么喜欢,打算装修好后带你去玩,现在看来不必了。”
银滩是新城挺有名的白沙滩。
“银、银滩也还可以的!”
第二十五章
刚开始是一片沉沉的蓝,浮于海面。没有光的照射,海水看起来像是墨,只有潮水涌起拍击礁石的声音证明它的绝非沉默。没有等待多久,日出的霞光从海平面跃起,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映出一道蜿蜒至礁石边的影,像一道赤红色的闪电。
陈润秋独自一人坐在灯塔酒店泳池边的躺椅上,安静地看完了日出。
其实是季燃昨晚在海边散步的时候说想看日出,但昨晚被折腾得狠了些,今天陈润秋掐着点叫他起来,他陷在被子里根本睁不开眼,作为始作俑者的陈润秋也就没继续叫他起床。
等到季燃迷迷糊糊中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位置空了,勉强爬起来查看的时候,陈润秋正在室外的泳池里游泳。
落地的窗帘只拉开一半,季燃透过半扇玻璃门默默地看了一会,才裹着睡袍起身洗漱。等季燃把自己收拾干净,推开玻璃门走到游泳池岸边时,陈润秋已经从泳池里上来了。
季燃乖觉地走到躺椅边上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大浴巾,替陈润秋擦身上的水。包裹在西装外套里时,陈润秋的身材看起来瘦而高。这是为他的身材比例所欺骗,他宽肩窄腰,所以看起来偏瘦,只有脱了衣服后,才看得出他结实但不夸张的肌肉,富于优雅沉默的力量感。
陈润秋接过季燃手中的浴巾简单擦擦自己的头发,问他:“你要下去游两圈吗?”
季燃摇头,“还没吃早饭呢,我饿了。”
倒也不是饿了,只是腰还酸着呢,哪有力气游泳。
陈润秋笑了,他随手把浴巾搁在躺椅上,低头去吻季燃的唇。刚刚洗漱完的缘故,季燃尝起来有格外清新的味道。陈润秋伸手解开季燃腰间的浴袍带子,浴袍往下滑,露出季燃大半个肩膀,白皙的右肩处有浅紫色的齿痕。
“不着急,等会儿再吃。” 陈润秋把他推坐在躺椅上。
季燃温驯地勾住陈润秋的脖子向他讨要亲吻,他感受到陈润秋的手碰到自己的腰间,大概是因为从水里出来,陈润秋的手有些冰,吓得季燃身子一抖。
陈润秋的手顺着季燃细腻的肌肤向上走,鬼使神差地,他想捏一捏季燃的耳垂。季燃被陈润秋搂坐在怀里,陈润秋轻轻捏住他的耳垂蹂躏,他凑得极近,呼出的气息把季燃的颈熏得发红。
要看得很仔细,摸得很仔细,才能发现季燃耳垂上的小洞。陈润秋问他:“什么时候打的?”
季燃愣了两三秒才答:“高中的时候。”
陈润秋吻季燃的耳侧,“下次戴给我看看。”
“好。”
季燃身上被剥光,双腿缠着陈润秋的腰胯,前端已经分泌出粘腻液体的性‖器被陈润秋圈住有一搭没一搭地撸动。虽然清晨的海景很好,但雀岛的天气还是偏凉,陈润秋没打算在室外和季燃做。
他托住季燃,然后站起来往屋内走,“抱紧了,宝贝。”
季燃慌忙搂住陈润秋的脖子,双腿缠紧不让自己掉下去。被正面进入的时候并不是太痛,顶多是有点酸胀,但季燃还是难耐地喊了一声,手抵着陈润秋的胸膛喘气。
从硬质的躺椅上转移到柔软的床上,陈润秋对季燃的动作便没那么温柔了,他从正面压着季燃的膝盖往下按,快要抵到肩。季燃身子软,但还是腿被压得直抖,腰也酸,颤着身子喊“轻一点”。
陈润秋稍微松开他一些,但并不是出于仁慈,只是为了更好地狠狠钉入,季燃只觉得那股子夹杂着痛感的愉悦将他的四肢麻痹,身子忍不住蜷缩起来,哀哀地叫了一声。出于男人无可避免的施虐欲,陈润秋没有安抚他,而是加大幅度顶弄他,逼得他眼角被生理性眼泪润湿,卧室里灯光又昏暗,季燃看不清陈润秋是否和自己一样情动。
知道季燃快要吃不消,陈润秋没有多折腾他,只变换了两三个正面的姿势,尽管季燃已经被折腾得没了力气,直像个用以泄‖欲的娃娃一样乖乖地任由他操‖弄。快要射‖精之前,陈润秋退了出来,他弓身用沾着润滑剂和体液的性‖器去碰季燃红肿的唇,“张嘴。”
润滑剂的味道并不舒服,季燃费力地想要多吞一点,但陈润秋很大,他只勉强含住一半。陈润秋自己撸动了几下,一股一股地射在了季燃的嘴里,等他退出来,看着泪眼朦胧的季燃喉头一动,轻轻地把射在他嘴里的东西吞下去。
陈润秋居高临下地看着季燃微张着嘴喘气。
季燃实在是累了,照例是被陈润秋抱着去洗澡,在热气蒸腾中快要堕入昏沉。被擦干塞进被子里的时候,季燃拉住陈润秋的手腕不让他走,陈润秋哄他:“不是饿了吗?我叫人送点吃的进来。”
季燃轻轻地摇头,声音很轻,听起来有撒娇的意味,“陪我睡一会,醒来再吃。”
陈润秋只好“从善如流”。
昏暗安静的卧室里,季燃闭着眼睛寻着热源摸进了陈润秋的怀里,抓着陈润秋的手腕不肯放。
陈润秋不困,伸手顺着季燃细细的脖子往上摸,停留在季燃的耳垂,像之前一样揉捏。只听见季燃絮语一般地小声说:“之前我朋友拉着我去打耳洞,说男孩子大都打在耳骨上,说那样才好看。”
“但是我怕疼,只敢打在耳垂上。”季燃继续说。
陈润秋勾勾唇角,又听见季燃的声音越飘越远似的,“反正我怎么样都好看。”
虽然说的是事实,但陈润秋还是被怀里原形毕露的臭屁小孩逗笑了,想低头逗他两句,却看见季燃已经睡着了,只听见他均匀有秩的呼吸声。
他看一眼床头的电子钟,时间还早。
第二十六章
一觉睡到日晒三竿,季燃睡醒来整个人都是懵的,只看到陈润秋抱着电脑在床上看文件。他蹭过去,脸还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地说:“不是度假吗,怎么还工作呀?”
陈润秋合上笔记本放在一边,把人从被子里捞起来,说:“随便看看。”
怀里的人没吱声,闭着眼睛把头埋起来,还想再赖一会儿,陈润秋也就由着他。过了好一会,季燃才算彻底醒了,在陈润秋怀里轻轻动一下,慢慢吞吞地问:“现在几点了?”
“还早,十一点半不到”,陈润秋笑。
季燃脸有些热,只说了一句“哦”。
等他们离开房间,阮迟和助理小姐已经在中央庭院等了,他们要去当地一家有名的餐厅吃午饭。
车沿着海边的路开,季燃把车窗打开看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风灌进车里,带着海特有的淡淡苦味。
餐厅的调调依旧是华丽,但好在味道很是不错。吃完一顿耗时两小时的午餐,陈润秋带着季燃去了高级餐厅所在酒店的海滩,上了提前准备的船,他们要出海碰碰运气,试试能不能看到鲸鱼、海龟或者海豚什么的。
到了海滩,季燃才惊讶地发现这里的海滩是黑沙,昨晚散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季燃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有白天,才能看到柔软的黑色沙滩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一上船,季燃就有些兴奋,趴在护栏上往外看,结果硬是被助理小姐拉了回来,助理小姐一边老母亲式地叨叨一边给他擦防晒霜,季燃也听话,闭着眼睛让姐姐给他把防晒霜抹匀。
陈润秋站在一旁看,跟阮迟开玩笑说真是时过境迁,自己一直工作周到的助理现在连一只防晒霜都不愿意丢给自己。
摆脱了办公室有严格上下级的严肃场景,助理小姐也随意了一些,笑说:“哎呀,这不是事有轻重缓急嘛。”
今天的天气好,阳光洒在海面,为湛蓝的水纹镀上金边,他们的运气也还算不错,虽然没有看到鲸鱼,但也看到了几只海豚跃出海面。季燃开心地端着相机拍了很多照片,返回雀岛后,在海滩的咖啡厅里挑了几张照片带了定位发到了社交软件上。
这家咖啡厅并不算大,洞穴式的圆弧墙面,顶上缀着彩色玻璃瓶围成圈的吊灯,在墙面映出一周亮度不一样的光。陈润秋要了杯咖啡,季燃则点了一份美味的薯条,蘸着和平时吃的味道不太一样的一种番茄酱,坐在吧台上吃得开心。
简单的晚餐后,陈润秋和季燃返回灯塔酒店,远远地,季燃看见灯塔具有穿透力的光束,看不见消逝的尽,突然想起来灯塔酒店的宣传语——世界上最亮的床头灯。他问陈润秋:“我很喜欢这里,咱们下次还来玩吗?”
“好。”
其实雀岛也说不上多特别,在世界上所有美丽的海岛之中,雀岛只是大西洋上一枚静谧的落叶,但是陈润秋选择了这里,那么对于季燃而言,雀岛就是特别的。
第二天,他们从远离喧嚣的灯塔酒店出发,前往雀岛的首府。雀岛的首府并不是这儿最繁忙的城镇,狭窄的街道更多是为了步行者而设计,精致又色彩明艳的十五世纪建筑沿着狭窄的步道排列延伸,季燃从路边的店家买了一支冰淇凌,和陈润秋慢慢悠悠地散步。
只不过无论是陈润秋还是季燃,都实在听不懂店家不知道混着哪儿口音的英语,最终也没尝出来这冰淇凌到底是什么口味的。
在雀岛,时间实在过得很快, 随便选一条石砖路走,随意地停在一家有鲜花和彩色顶篷的小店,浪费掉足够美丽的时间。
从他们住的度假酒店到首府的美术馆,半个小时的路,两个人走走停停花了半个上午才到。穿过一条不起眼的、隐匿于橄榄树丛林和松树林之间的小径,首府美术馆的大门才出现在眼前,并没有想象中的气派,只是一栋色调淡雅的有彩色玻璃窗的现代建筑。
今天美术馆里有个展览,是一位欧洲新锐建筑师的作品展。
馆内人不多,陈润秋和季燃对建筑了解不多,也就是随意看看。
安静地看完一层规模较大的模型,季燃虽然是外行,也觉得设计得风格很舒服。上了二楼,则展出了建筑师的手绘和设计手稿,辅以小型的模型和影像资料。
因为有影像资料的背景音,二楼不比一楼安静,人们小声地交谈。季燃一边转头跟陈润秋说话,一边往前走,“我觉得这个森林幼稚园的设计还蛮有趣的,小朋友估计会很喜欢。”
陈润秋点头说是,眼看着季燃走着走着就要撞到别人身上,伸出手拉住了他。
不过对面那人走路也不看路似的,季燃还是不小心撞到了对方的肩膀。
“Sorry!” 季燃下意识地先向对方道歉,陈润秋不免想起当初季燃是怎么找上自己的,现在这么看,不得不夸奖季燃当时的演技还算不错。
“Oh, that’s all right.” 对方笑着说,等季燃把人看清,才发现对方是一位亚洲男性,看着还有点眼熟。
“季燃?” 那个男人居然喊出了他的名字。
季燃还是没记起来这个眼熟的男人是谁,只听见对方笑着说:“怎么这么巧会在这见到你,自从我们离开希尔斯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原来是之前在国外交换的时候认识的同学,季燃大概有了个印象,假装热络地和对方握手,“是啊,好久不见。”
不过季燃之前错愕又茫然的表情通通被陈润秋看进眼里,看来季燃这家伙压根不记得对方是谁。
那个男人注意到站在季燃身旁的陈润秋,说:“这位是?”
季燃礼貌地勾勾唇角,说出来的话倒是十分中听,“是我的男朋友,陈润秋。”
对方表情滞了滞,看来是没料到俩人是这样的关系,但很快又换上笑脸,向陈润秋伸出右手,“陈先生,您好,我是季燃以前的同学,叫我Dimitri就好。”
陈润秋和他握了握手,只说一句“幸会”便把手松开。
Dimitri显然是个健谈的,摆出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架势,热络地和季燃聊起来,聊当时在希尔斯大学的事,开心地说自己现在转院学了建筑,这次办展的建筑师和他同属一个师门。
一开始季燃还算给面子地聊了几句,到后面就实在懒得接茬,强耐着性子听。可Dimitri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无礼,越说越来劲,说到他自以为有趣的地方还伸手搭了一下季燃的肩膀。
陈润秋面色不快地从后面看着这个叫Dimitri的男人轻搭在季燃肩上的手,但季燃回避的反应也很迅速,他也就没发作。
季燃不动声色地站得离Dimitri远一点,等他讲完正在进行的话题,随便应付两句,就说他们中午还约了人吃饭,得先走了。
Dimitri倒是很惋惜的样子,还说本来想请他好好吃顿饭,自己知道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餐厅。
季燃笑着摇摇头,说等回国有机会再约。
Dimitri还想再说几句,陈润秋便走到季燃身边搂住他,还抬手看了看腕表,说:“宝贝,时间差不多了。”
季燃配合地点点头,歉意地对Dimitri说:“我们得走了,回聊。”
离开美术馆,季燃才算松一口气,这个“老同学”未免也太能聊了,原来自己认识这么一个特长是唠叨的人吗?
第二十七章
助理小姐把车停在美术馆的院门前,和秘书阮迟一起等着她的老板陈润秋带着季燃出来。
穿过有可爱绿植的庭院时,季燃收到了一个来电,是二哥江铭打来的。
“二哥?”季燃接起电话。
听筒里杂音很重,或许是信号不太好,江铭的声音被撕扯得断断续续,“小燃,你在哪?”
季燃一时有些不解,因为自己来雀岛的事江铭是知道的,但他还是回答道:“我在雀岛啊,在首府的美术馆,刚看了个展,怎么了?”
“小燃,徐笃行收到消息,有一队雇佣兵已经到了雀岛,明天可能会在机场动手,但现在还不知道雇主是谁,可能是擎宇老大的旧部。”江铭原本温和平静的声音被强烈的杂音干扰着,整个句子被割裂成好几段,但季燃还是听明白了。
只见他脸色一沉,整个眼神都变了。
陈润秋安静地观察着季燃,并不是错觉,他发觉季燃的眉头轻蹙,下巴微微扬起衬得他脸部线条格外清晰,嘴角是平的,眼神里几乎是轻蔑和厌恶。
陈润秋并没有见过这样的季燃,实在是,有趣。
连语气都变得冷淡,季燃道:“知道了,不过恐怕不是明天。”
江铭等着他的下文。
季燃递了一个眼神给陈润秋,然后背过身去,果不其然,陈润秋在他的衬衣领子下方找到了一枚微型发讯器,不出意外,应该是有定位功能的窃听器。
季燃看着陈润秋手指上那枚精致的发讯器,轻轻地嗤笑一声,又稍走远两步才对电话那头等候的江铭说:“帮我调查一个人,我要知道他最近都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
“他叫Dimitri,我亲爱的希尔斯老同学。”
不再受干扰的电磁传播清晰地传递着季燃的指令,江铭只说:“知道了,自己注意安全。”
季燃淡淡地“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后嵌着漂亮彩色玻璃弧形窗的美术馆,而后收回目光,和陈润秋一起走向在门口等候多时的车辆。
陈润秋把那枚发讯器抛给站在车门旁的阮迟,阮迟点点头说:“刚刚已经准备好了,请上车吧。”
显然陈润秋方面也收到消息了。
笑眯眯的助理小姐开车,阮迟则坐在副驾,陈润秋和季燃在后座坐着,一行四人往着原定计划的那家当地老字号开去,路途较远,开车也得半个小时。
似乎并没有人把刚刚那个意外发现的小东西放在心上,陈润秋问他:“离等下去的那个餐厅不远的地方有片盐田,你想去看吗?”
季燃靠在他肩上低头看手机信息,随意地说:“盐田?晒盐的吗?”
陈润秋道:“对。”
季燃依旧没抬头,“没见过,去看看吧。”
陈润秋低头扫了一眼季燃的手机屏幕,才对副驾说:“阮迟,你安排一下。”
阮迟的声音有些粗,和他的体格很搭,他说:“明白。”
车窗外掠过雀岛一列列玲珑又多彩的小房子,大多是两三层的低矮建筑,二楼的阳台上大都种植了一些季燃叫不出名字的鲜花,鲜花被打理得整齐又有风格,沿着雕刻着纹饰的白漆护栏摆放。
街景实在是美好,但季燃也实在是没有心思欣赏。
一个本来可以和陈先生闲散度日的假期,非得有人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一般来说,主动上门找茬惹得季燃不痛快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比如上次那个自以为是的秦袭秦小姐,听晴姐说,她已经被陈润秋调离总公司了。至于这次的这位老同学,季燃还是决定不劳烦陈润秋了,他自己处理就行。
陈润秋看着靠在自己身上冷着脸生闷气的小家伙,知道他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他想笑还是忍住了,免得把小家伙给惹生气了不好哄。
眼看着快要经过他们来时的那家冰淇凌小店时,季燃拉了拉陈润秋的衣袖,抬头跟他说:“想再吃一只刚刚那个口味的冰淇凌。”
助理小姐便把车停在那家冰淇凌店旁边的巷道入口处,季燃拉着陈润秋穿过装饰着星星灯的店铺侧门,连比带划地跟口音难懂的店主交流,最后心满意足地捧了两个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冰淇凌上了车。
递了一只冰淇凌给在驾驶位的助理小姐,季燃冲她眨眨眼睛:“吃完再开车吧!”
助理小姐笑盈盈地接过来,说:“好哒,谢谢啦。”
等车重新发动,秘书阮迟已经不在他们所乘坐的这台车里。
旧城区里,车辆在橘黄色外墙的居民楼间弯弯绕绕的道路里穿梭,助理小姐把车开得又快又稳,却已经不是前往餐厅的路。
刚刚停留在巷道的短短几分钟内,阮迟已经利用仪器检查完车辆和人,确认没有被安装其他追踪或者窃听设备,等陈润秋和季燃回到车上把刚刚发现的发讯器交还给阮迟,他才悄无声息地上了另外一辆停在巷尾的车。
让阮迟带走有追踪功能的发讯器不过是虚晃一招的缓兵之计,车上的人都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地解决,但也无须太过担心。
国内利用法律、国外利用暴力,陈润秋刚刚解决完擎宇这颗毒瘤,在这种时机出国本来就不太恰当,安全起见,他早有准备。雀岛面积小人口也少,他们的私人飞机只能借停在当地富商的小型私人停机坪上,但邻岛是整个岛链上最大最繁华且唯一拥有国际化机场的岛屿,他的人和盛景的直升机一直在那里待命。
他们现在就在赶往预定汇合的位置。
陈润秋从阮迟留下的公文包里拿出两副通讯装置,先利落地给自己戴上,又解开安全带俯身亲自替季燃也戴上,随后又从包里掏出一把漂亮的手枪,丢给季燃,“会用吗?”
季燃稳稳地接住,握着枪柄欣赏了一下这把小得像玩具一样的武器,笑着实话实说,“顶多算凑合。”
第二十八章
上车没多久,耳机里就传来一阵杂音,然后是阮迟沉稳的声音,“老板,有车正在追我,一辆轿车和三辆摩托。”
陈润秋手按着耳机,平静地说:“解决掉他们。”
穿过可以给他们掩护的居民区,助理小姐熟练地换挡,运动型的轿车迅速提速至百码以上,换道沿海的山路,一路向上冲。转了一个弯,一直安安静静开车的助理小姐从后视镜里看了后排的俩人一眼,道:“大概还要二十分钟,阮迟那边撑不了那么久。”
陈润秋面色如常,“我们的人十分钟内能上岛,你开车,不用管。”
季燃忍不住问道:“阮迟一个人能应付得了吗?”
“不必担心他。”陈润秋不以为意地回答。
季燃点点头,没再说话。阮迟那边很快就会暴露,所以他们现在只能尽可能往集合点赶,季燃扫一眼窗外疾速倒退的树影,微微皱起眉头。
手机又传来一则讯息,依旧是江铭,写道:“你说的那个叫Dimitri的人,现在应该已经离开雀岛了,已经查到他刚刚改签了一个小时后飞科泽市的航班。”
季燃盯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地名沉思了少许,终于明白破坏他美好假期的始作俑者到底是何许人物了,季燃回复一句“把人带回新城”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才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陈润秋看,“不是擎宇的老大,是大公主。”
陈润秋扫一眼屏幕,心平气和地点评一句:“我以前一直觉得她明哲保身还算聪明,看来真是高估了她。”
擎宇的大公主十年前就被她父亲送出国读书,后来又嫁给了一个当地的富商,虽然家产跟擎宇没得比,但胜在干净稳当,听人说老爷子是满意的。自从两个儿子的不睦搬到了台面上,大公主就基本没再回过国,从来都是老爷子跋山涉水地飞去看她,还单独给她置了一份够她花两辈子的巨额财产,免得她掺合进糟心事,足以见得擎宇老爷子对这个唯一的女儿的宠爱。
备受宠爱又不经世事的女人,总归是有一些天真得可爱的。
屏幕被熄灭,季燃看着窗户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笑着说:“她第一次干这种事,总归是需要点时间来打探情报、招兵买马嘛。”
只不过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季燃这么想着,突然听到车后方传来一声爆裂的枪响。
“趴下!”助理小姐一边喊道,一边猛打方向盘,借着崎岖的山路,电光石火之间利用一个疾速的漂移将车身和在后方追击的摩托车手拉开一段距离。
陈润秋伸手把季燃的脑袋往下压,身体因为惯性被砸在车门上,“来得很快,恐怕他们在几条主要路线上安排了人。”
出于带着季燃度假的考虑,陈润秋没有像出门做生意一样带那么多保镖,现在看来是失策了。
三人所佩戴的耳机里第二次传来阮迟的声音,这次听起来有很重的呼吸声,“老板,这边我弄死了两个,剩下的已经撤离了,应该是往你们那里去了。”
陈润秋说:“知道了。”
季燃拽紧车门的把手努力稳住身子,低着头看了一眼陈润秋沉稳的神情,出于父母的要求,他虽然一直有学格斗技巧和练习射击,但其实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真枪实弹的袭击,多少是有些害怕的。
但更多的还是兴奋,他忙里偷闲地揶揄起了助理小姐:“原来姐姐车技这么了得。”
驾驶位的助理姐姐腼腆一笑,利落地把方向盘逆时针打了一轮,油门踩到底,说道:“当陈总的助理总不能只靠会泡咖啡嘛。”
虽然已经用手使劲撑住,季燃还是被甩在车门上,紧绷的安全带勒得他胸口发疼。
尽管助理小姐已经把车开得飞快,但追击的车队依旧很快地赶了上来,两辆重型摩托从两边包抄,身后还有两三辆黑色轿车气势汹汹。
不断追赶的黑色轿车车窗内伸出黑洞洞的枪口,为了躲避子弹,助理小姐就没松开过油门,汽车疯狂地漂移逃窜,子弹打在枪身和后车窗上发出骇人的巨响。
来不及思考,一辆飞速迫近的重型摩托趁着汽车转弯右侧方道路有空直接追了上来,朝着车窗玻璃射了一枪,车身一震,防弹玻璃破碎成渔网状但没有爆开。助理小姐透过倒车镜看一眼追击的队伍,面色严肃地喊了一声:“陈总。”
陈润秋“嗯”一声,给手枪上了膛。
山路崎岖,身后有密集的枪雨追击,车身摇晃不堪,但陈润秋和助理小姐依旧配合默契,等重型摩托快要贴上他们的车时,车窗开了一条不算窄的缝隙,陈润秋毫不费力地瞄准了目标直接连射了车手的躯干两枪,助理小姐提醒道:“油箱!”
陈润秋判断着安全距离,等距离合适后又补了一枪打在重型摩托的油箱上,摩托车旋转着爆炸,后面紧追不舍的车队为了躲避飞速靠近的烈火和碎石慌忙转弯刹车,趁着短暂的间隙,助理小姐踩紧油门继续向前冲。
一辆一直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黑色轿车看他们要逃,贴着燃烧的摩托就加速冲上来,驾驶座和副驾驶座都伸出两柄枪朝他们射击,陈润秋关上车窗继续压住季燃的脑袋,“趴着。”
话音未落,身后的车发疯一样从后方撞上来,他们的车被撞得一偏,轮胎刮过地面直蹭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刺耳声音,本就遭受过枪击的后车窗玻璃也碎了一片,爆裂的玻璃哗啦啦地砸进车身。好在陈润秋用胳膊压着季燃的后颈,锋利的玻璃也只是划伤了一些小的伤口,没造成大的伤害。只是季燃头猛地撞在了车门上,顾不上疼,只觉得大脑轰鸣一片。
“小燃,千万别抬头!”助理小姐吼道。
耳机中又是一段杂音闪过,传来陌生女性的声音:“老板,我们已就位。”
陈润秋没来得及回复,助理小姐已经说道:“即将抵达集合点,对方有三辆黑色轿车和一辆摩托,请求支援。”
对方回答:“收到。”
陈润秋拂去身上的玻璃碎片,嘱咐季燃不太抬头,自己弓着身子计算着对方枪击的频率,找机会回射两枪。季燃则捏紧了手中的枪,慢慢挪动身体,一腿踩在地上一腿半折在车座上,压低了身体看着车窗外的动静。另一台重型摩托跟黑色轿车打着配合,也追了上来,端着枪就往车里射,陈润秋喊了一声“小心!”,身子下沉,伸手牢牢按住季燃的背不让他起身。
助理小姐干净利落地打了一个圈,狠狠地撞击摩托车前轮,摩托车手一个不稳枪口便朝了下,季燃抓住机会抬头举起手枪朝着车手射了几枪,他的枪法算不上好,但胜在距离够近,有一枪恰巧打在了车手肩上。
陈润秋也趁机伸手补了一枪,车手直接摔在地上,失控的摩托车冲出山路和山体猛烈撞击,火光冲天。
前座的助理小姐大喊一声“陈总” ,用力地踩了油门向两辆正面驶来的越野车开去,两辆越野车不远处后面还跟着几辆轿卡,正是陈润秋的援兵。
对面的越野车反应迅速地为陈润秋的车让出一条通道,等陈润秋的车驶过后又快速合拢,车队逆行冲向刚刚穷追不舍的那三辆黑色轿车,正面的撞击制造出惊人的轰响声。
陈润秋的车摆脱追击后一路飞驰,朝着原定集合点的直升飞机前进。
季燃被陈润秋拉起来检查身子,确定季燃只有轻微的皮外伤后,陈润秋才放心地揉揉他的脸,夸奖他:“宝贝刚刚真厉害。”
季燃抿抿嘴唇,又拿脑袋去蹭陈润秋的手,“刚刚头撞得好疼啊。”
第二十九章
日暮时分,新城夏日浓烈的阳光转而温和,紫红色的晚霞铺满海面,季燃斜倚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私人游艇码头,自水底深处向上的水泥柱把水面切割得支离破碎。
“三少,人已经带回新城了。”季霆的手下在电话中向季燃汇报。
季燃“嗯”了一声,然后转头对刚推门进来的陈润秋说:“陈先生,那个Dimitri已经被带回新城了,你们要问他什么吗?”
背着霞光,季燃的脸只有浅浅的一半看得清,陈润秋走过去,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拿起面前的酒杯,说:“没必要。”
季燃点点头,平静又温和地继续对电话那头说:“那你帮我解决一下吧。”
季霆的手下恭敬地答道:“好的,三少。”
“啊,对了,他有点聒噪。”季燃看了陈润秋一眼,对着电话最后补充道。
“明白。”
挂断电话,室内又重归安静。
季燃慢慢地挪到陈润秋身旁,手撑着皮质上乘的沙发喊了他一句:“陈先生。”
陈润秋伸手拉住季燃的手腕一拽,季燃跌坐在他的怀里,陈润秋问他:“怎么了?”
季燃调整了一下自己在陈润秋怀里的位置,把下巴搁在他的右肩上,似乎是仔细斟酌了一下措辞,轻轻地问道:“陈先生会不会觉得……嗯……其实我一点也不乖呀?”
出人意料的问题,陈润秋勾了勾唇角,但季燃看不见陈润秋的表情,只是继续自言自语一般恍惚地说:“他害得我没看成雀岛的星星,我想惩罚他一下。可是我又怕陈先生觉得我是个坏人,就不喜欢我了。”
雀岛是一处星空保护区,如果那天没有遇袭,他们当晚本来是要去一处当地有名的星空观赏点。
季燃理所应当的语气带着令人欢愉的微妙残忍,陈润秋伸手抚弄季燃的头发,季燃的头发有点长了,软软地贴着脖颈。
归根结底,季家所谓的“解决”和自己的手段根本不能相提并论,陈润秋听着季燃的呼吸,静了短短的一瞬,笑着反问他:“怎么,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坏人吗?”
季燃轻轻攥住陈润秋的衣角,盯着深色格纹的地毯,说:“不是的。”
晚霞即将退场,室内却没有开灯,隔得极远的海上岛屿化作朦胧的黑影。季燃看着那黑影半隐没在薄薄的夜色里,短暂的缄默之后,他微微一动,撑着陈润秋的手臂坐起来。季燃仰起头看他,下颌和脖颈延成流畅又漂亮的线条,迷茫的眼睛在昏暗的室内仿佛在颤,语气却是很轻松,开玩笑似的,“我以为陈先生喜欢那种单纯善良的呢。”
陈润秋不轻不重地把季燃按下来和自己接吻,吻得很慢,左手按在季燃的腰后让他紧紧贴着自己,他贴着季燃的唇角问他:“你不是吗?”
季燃很轻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被陈润秋发现,又被重新吻住。
陈润秋喜欢季燃被亲吻时轻轻扣住自己的手臂时的力度,他稍稍离开季燃一些,看着季燃漂亮的眼睛认真地解释:“我以前只是习惯找事少的。”
大概是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回答,季燃的嘴唇微微张开,却没有说话。
“但是你显然不是。”陈润秋的语气中有淡淡的笑意。
季燃也弯了弯眼睛,眸里有窗外残余的暮光,“没错,我总是给陈先生惹麻烦。”
陈润秋说:“没关系,你很有趣。”
季燃身子一顿,把握不准自己是不是应该计较,“有、有趣?”
陈润秋笑着凑上前吻他,“抱歉,我不应该说实话的。”
季燃气得躲他的吻,陈润秋只好安抚一样地摩挲季燃的后颈,笑意浓浓地说着言不由衷的抱歉。
当然最后还是哄好了。
“陈先生......我有一个有一件事,我必须得问问你。”季燃头抵在陈润秋的胸口低低地说,声音很轻。
陈润秋的手顺着季燃的衬衣下摆伸进去,抚摸他的背脊,“嗯?”
季燃手轻轻按住陈润秋的手臂,但并不能阻拦什么,他微微颤抖,“陈先生。”
陈润秋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他拉起季燃轻轻地啄吻,“问吧。”
他听见季燃绵长的呼吸,和皮肤脉络下潜藏的心跳,陈润秋停下来,温热的掌心仍停留在季燃的腰间,那里有一处淤青,是在雀岛最后的那一天在车上撞的。陈润秋的手指拂过,有很轻的刺痛感。
长久的沉默后,他才听见季燃用一种罕有的干涩声音问道:“陈先生......是因为你高中时候的男朋友,才特别喜欢那种类型吗?”
那种温驯的、示弱的、纯真的、需要自己伪装的类型,那种不知不觉被糅杂进自己性格里的、似真似假的感觉。
天已经完全黑了,窗外却没有更高的建筑物足以提供照明,两个人就这样在昏暗的房间里对视,季燃想躲却强忍着,短暂的安静也尤为难捱。
陈润秋观察着季燃简直称得上恍惚的神情,手上用力,把人按下来。没有接吻,仅仅是一个拥抱。
季燃的手抵在陈润秋胸前,闭着眼睛,等待陈润秋的回答。他做着最坏的考量,无论是还是不是,甚至不用真正的回答,只要陈润秋说一句爱他,自己都能接受。但又无法克制地抱有无可救药的期待。
“季燃,”他听见陈润秋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陈润秋颇为无奈地笑了一下,伸手摩挲季燃的脸颊:“或许我刚刚说的你没有明白,我并没有特别喜欢那种类型,我也没有高中的男朋友。”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个我都几乎忘记的谣传,”陈润秋说,“但是这是假的,我从来没有跟别人交往过。我在遇到你之前,我以为自己是不需要这些的。”
陈润秋的语气是那么笃定,温柔地包裹住季燃。
之前好不容易蓄起的那一股子勇气被轻轻地释放,一颗心慢而缓地下降,稳稳地落在柔软的地方。季燃伸手环住陈润秋的脖颈,轻轻地用脸蹭他的掌心,等待陈润秋的后文。
“如果你不提,我早就忘记你说的这个人了。”陈润秋仿佛在调侃自己的凉薄,他说得还算委婉:“他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男朋友,我那时候出国后就没联系过他了,这种说法我也只是回国后才听说,我不知道是他自己传出去的,还是高中那些人误以为是那样,但是人都不在了,我也就没多追究。”
季燃安静地听,过了很久才轻轻的说:“这样啊。”
“你一直在为这件事担心吗?”陈润秋轻吻季燃的下巴。
季燃垂着双眸,但陈润秋的指尖探得到他耳后的微热。
“傻不傻。”
陈润秋重新印上季燃的唇。
第三十章
高热了整整一个夏天,新城终于迎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台风暴雨。海浪冲上堤岸,狂风呼啸着倾倒沿岸高而直的棕榈树,天空失去颜色,横飞的雨击打在高层建筑物的玻璃幕墙上,发出响而骇人的声音。
虽是昼间,天色却黑压压得像是暮夜。
季燃俯跪在落地窗前,手撑着冰冷的玻璃,被迫听着窗外狂风的呜咽。
后‖穴已经湿润得一塌糊涂,陈润秋却有了兴致,身子压下来,重量坠在季燃身上,他贴着季燃的耳侧从上到下地啄吻,湿热的吻夹杂着陈润秋饱含情欲的气息逼迫得季燃发出羞人的声音。
身体无力,腰肢酸软,季燃乖巧地任由陈润秋在自己身上索取无度。腰被扶住以大力地操弄,甬道被来回地蹂躏,汁水一样的液体渗出来,弄脏原本干净白皙的臀瓣。
陈润秋自认不是沉溺性爱之人,可他对季燃的身体也实在是着迷。
甚至无需刻意碾压季燃敏感点,陈润秋就可以轻易地把人撞出悦耳的呜咽声。生理性的泪水轻轻滚落眼眶,一手扶住玻璃窗,一手被抓在身后,季燃的头被迫上扬,神志不清地听着身后陈润秋的喘息声和窗外来势汹汹的狂风。
暴风疾雨照旧,可窗外的一切狼狈早已与他们无关。
晚上九点半。
季燃正窝在被子里睡得正熟,却被硬生生地突然打来的一通电话吵醒。
下午季燃可被陈润秋做得狠极了,浑身上下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打破睡梦的手机铃声简直叫他理智爆炸。
被手机铃声吵得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可还是听得见,烦躁得季燃哼哼唧唧地轻捶了一下床。
同样被吵醒的陈润秋开了床头灯,走到落地窗前,从季燃那一堆乱七八糟、掉落在地面的衣服里找出一直在叫嚣的手机,回头看见床上的季燃气得眉头直皱还捂住耳朵,睡着的时候脾气比醒着的时候大多了。
陈润秋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一个看起来像外号的称呼,他接起电话来,只听见一句热络无比的“燃燃!有没有想我呀!”
陈润秋愣了一下,才问道:“季燃在睡,你有什么事吗?”
对面略略沉默了一瞬:“......你是谁?”
陈润秋挑了挑眉,直说:“我是陈润秋。”
“......”对面又静音了几秒,“呃,陈、陈总您好,那个......我是季燃的朋友,你能让季燃接一下电话吗?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他!”
陈润秋倒也没坚持说“季燃在睡”了,走到床边把手机递给季燃,说:“你朋友让你接一下电话,说是有重要的事。”
季燃气得无奈,又狠狠捶了一记枕头,眼也不睁地伸手夺过手机,放在耳边,语气不善:“说。”
对面也不计较季燃的冷漠,立刻换上了一副完全不同的语调,“嘤嘤嘤,燃燃,你终于理人家了!你说说,咱们多久没出来聚了,你这个见色忘友之人,明晚我家有趴体(Party),有漂亮小姐姐,记得来给我当个僚机~”
聒噪的男声听得季燃怒从心头来,直直冲上颅顶,闭着眼就开怼:“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趴体!趴体!趴体!天天就知道趴体!台风天你能不能安分一点!少给我找事!没了我你是不是就不会找乐子了,没本事你就别撩妹,少来烦我,自己不会买块表看看几点了吗?再敢打多一次电话吵我睡觉,我把你头发剃了!滚!”
骂完一通后季燃迅速挂断电话,置气一般随手把手机一甩,手机从床上弹到地上,得亏有地毯缓冲,无辜承受怒气的手机才没落得四分五裂的下场。
而电话对面的人也是一脸无辜迷茫,他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这......不才九点半吗?
九点半是当今年轻人该睡觉的时间吗?
季燃刚想钻回被子继续睡,才想起来还有陈润秋的存在,勉强睁开眼聚焦不清地看一眼站着的陈润秋,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刚的暴躁举动,但对形象的重视到底抵不过困意和起床气的支配,季燃又气哼哼地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成了一团球。
陈润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地毯上季燃的手机,才关了灯把被窝里气呼呼的小家伙捞进自己怀里,没两下季燃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季燃起床硬是失败了三回,坐在餐桌上切盘子里的食物时,季燃看起来还是蔫蔫的。
对他而言,睡觉睡到一半被打断,等于白睡了,没休息好,他脾气就好不了。
吃完早餐,季燃端着盛放咖啡的小圆杯站在陈润秋的公寓窗前往下望,楼下是一条被沿街高度不一的大楼夹着的街道,其实街道是宽敞的四车道,但从这样高这样狭窄的角度望下去,看起来逼仄得狠。
平日里是川流不息、车水马龙,但如今刚刚台风过境,道路一片狼藉,行道树倾倒露出底部赤黄色的泥土,少有人经过。
陈润秋一边穿西装一边走到季燃身边,问他:“今晚你去吗?”
季燃知道他问的是昨晚那通电话,但他起床气还没消散:“跟一个憨憨有什么好玩的。”
居然还在生气,陈润秋轻笑出声,没再追问,季燃面无表情地接手了陈润秋的领带熟练地打了一个半温莎结,从陈润秋的角度看来,气鼓鼓的季燃居然也怪可爱的。
整理好西服的细节,季燃略略后退半步看了一下整体效果,然后被陈润秋扣住下巴印上一枚吻,“你快开学了,跟朋友去玩玩也挺好的。”
季燃看他一眼,终于忍不住笑了:“知道。”
等陈润秋出门去了公司,季燃才慢悠悠地打开昨晚因为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处理信息,打电话吵醒他的那位朋友连发了好几条插科打诨的信息来赔罪,又极力邀请他今晚一定得来,再不来就开学了。
他那朋友在国外读书,确实是比较难聚。
季燃“大人不记小人过”地回复一句:“知道了知道了。”
第三十一章
季燃推门而入之时,派对已经开始了,认识的不认识的,相熟的不相熟的,灯光卡在暧昧和明朗的界限上。季燃一现身,就有人捧着酒杯来迎他,正是这场派对的主人,昨晚打电话叫他来的朋友。
“哎呀,燃燃,你可算来了!”朋友上来就不客气地勾住季燃的脖子,“诶?你不是改邪归正、返璞归真了来着吗?怎么又染了黄毛?”
季燃轻轻翻了一记白眼把他在自己头发上乱揉的手扒拉下去,“滚滚滚!”
朋友讪讪地缩回手,酸溜溜地做戏:“燃燃,你变了,你不爱人家了,有了别的男人心里就没有人家了,连摸都不让摸了!”
季燃夺过他手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随手整理了一下被揉乱的发型:“再动手动脚,我就把你爪子剁下来塞嘴里。”
排队上闪烁的熏黄色灯光在季燃的发间跳跃,浅茶色的发丝在光下看起来像是耀目的金色。
依照往年的习惯,季燃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后,还是给自己折腾了一个开学新发型,不过没有选太过卡通的发色,而是选了一个比咖色再稍微淡一点的浅茶色,又修剪了头发,发尾烫了欧式的小卷儿。配合季燃白皙的肤色和精致的五官,最后呈现的效果倒是有一点英伦的异域感,而且颇为减龄。
下午,陈润秋忙完以后亲自开车去工作室接季燃,季燃上了车后便把陈润秋推坐在车椅上,自己跨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问他:“怎么样,好看吗?”
陈润秋倒是装了一会坐怀不乱,认真地端详了季燃的小卷毛一阵,最后才笑笑想去吻季燃,却被季燃按着肩膀推回椅背。
“陈先生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季燃微微发凉的手指停留在陈润秋温热的颈部。
陈润秋攥住季燃作乱的手,手上用力,把坐在自己身上的季燃一把拽近,两人的呼吸撞在一起,陈润秋吻了吻季燃的头发,发梢还有淡淡的精油香气,带着淡淡的笑意,陈润秋语气极慢地回答他:“好看,不过你这样看起来年纪太小了……会让我觉得我在跟未成年人谈恋爱,在犯罪。”
“那怎么办呢?”季燃闪着纯真的眸子看他。
怎么办呢......
季燃面无表情地把遮挡在眼前的一绺头发撇到耳后,不再去想之前车上发生的事。
他随手把酒杯搁在桌面,任由朋友拉着他往里走,他朋友还边走边说:“嘤嘤嘤,燃燃真是好无情好冷酷呀,居然要剁人家的手。”
“哦对了,”他朋友顿了一顿,想起了一件事:“听说你把之前在希尔斯跟我们一起玩过的Dimitri给收拾了?”
季燃一脸茫然地望了他一眼:“他跟我们一起玩过吗?”
短暂的无言过后,季燃的朋友也没兴趣帮他回忆,不过还是习惯性地多嘴:“他犯什么事惹到咱们燃燃了?就算是老同学,咱们燃燃也一点面子都不给,肯定是把咱们燃燃给气坏了!”
在雀岛的事虽然闹得很大,但知道的人很少,陈家处理擎宇大公主的势力,至于Dimitri这边还有一些零碎的人物则是季家处理的。Dimitri利用他的社交软件以及一些足以通风报信的渠道找到了季燃,目的是让大公主的人可以在雀岛悄无声息地除掉陈润秋,这事季燃当然不会轻易饶过他。
但季燃也懒得细说,冷冷地对着还在絮絮叨叨的朋友说:“因为他吵到我了。”
“......”
季燃的朋友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撇撇嘴巴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又转换话题拉着季燃到他喜欢的女孩儿附近,拜托他等会儿要帮自己搭讪。
季燃长得可爱,视觉上看着年纪又小,非常讨女孩子的喜爱,有他在,跟女孩子搭讪成功的几率就高了不少。虽说季燃对自己这个戏多得不得了的朋友嫌弃得不行,但该帮的忙还是会帮,毕竟他这一个假期都围着陈润秋转,确实也是很久没跟朋友们见面了。
派对上还有不少本来有事没打算来,但听说季燃终于舍得出来了才特地挪出时间来赴宴的旧友。纵然他想低调,但圈子里如今谁都听说了不少季燃和陈润秋的“风流韵事”。谁不想来揶揄季燃一句重色轻友呢?
年轻的音乐、熟悉的喧闹,季燃用手臂支在朋友的肩上,笑着喝下一杯又一杯的罚酒,还要“刻薄”地讽刺他们是嫉妒自己,众人的声音忽高忽低。
差不多闹到了午夜,季燃才给司机打了电话让对方来接自己。
季燃喝得稍微多了一些,他挂了电话离开房间,像是为了透气,走到阳台上吹风,之前那位朋友也跟了出来。
“燃燃......”
季燃转头望他,“你怎么也出来了?”
一改之前不靠谱的调调,那朋友也看着栏杆外坠着光源的树枝,笑着同他说:“之前听妹妹跟我说你跟陈润秋搞在一起了,我还真有点难以置信。”
季燃扬扬下巴,“有什么好难以置信的。”
朋友哈哈笑了两声,摇摇头说:“毕竟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第一次听说你喜欢男的,而且,那可是陈润秋啊。”
季燃反应了一会儿,才一把揽住朋友的脖子,轻轻笑起来:“那又怎么了嘛,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说,我可是季燃啊!”
朋友看着他,也跟着笑起来,用力地拍了两下季燃的后背,也没再多说什么:“得了,你开心就行。”
其实他原本想说的也无非是和季悦当初所抱有的担心是一回事儿,但现在看起来也没必要再提。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季燃接到了陈润秋的电话,他有点儿愣:“陈先生?你怎么还没睡?”
电话那头的嗓音深沉,“来接你,车快到门外了。”
季燃眨眨眼,又看了身边的朋友一眼,才说:“好。”
朋友送了季燃出门,到了正门的时候手还勾在季燃的肩上,见到了西装革履等在门外的陈润秋,才把手放下来,又礼貌性得要跟陈润秋握手。
季燃笑着走到陈润秋身边站着,陈润秋则收敛了一闪而过的情绪同他的朋友握手,“幸会。”
寒暄几句,朋友看着陈润秋一边低声问季燃头晕不晕,一边替他开车门,浅浅地笑了笑,转身进了门。
车发动起来,季燃坐直了身子没敢靠在陈润秋身上,他喝了酒,怕晕车,只是在昏暗一片中,伸手去探陈润秋的掌心,然后被陈润秋反握住。
怕陈润秋被自己身上的酒味熏到,季燃开了窗户,先是窄窄的一道缝,到后面变成了几乎半开,季燃新烫的一头小卷毛被风吹得乱糟糟。陈润秋看一眼一直正视前方的季燃,才开口:“季燃。”
季燃喝了酒,反应慢半拍地转头看他,“嗯?”
“喝了酒不能吹风。”陈润秋说。
季燃才讪讪地关了车窗。
风声被关在窗外,静默了几许,季燃又悄悄地用指尖在陈润秋的掌心划无意义的字符,慢慢吞吞地说:“陈先生。”
“嗯。”
“有人来接我感觉真好。”
“以后都会有的。”
“好。”
窗外残余的霓虹灯招牌将光投在陈润秋的肩上,映在季燃的眸中熠熠生辉,车子在安静的街道穿行,橘红色的光线落在车身,留下长长的一抹亮色。
第三十二章
台风在新城留下的痕迹已经慢慢消去,但那几天的天空倒是格外地蓝,蓝得不真实。九月已至,地理位置的缘故,新城的风一年四季都带着海的味道,吹不散新城的漫长夏季,澄澈的蓝色天幕衬着常绿的行道树的遒劲枝节,连叶子尖端处都闪耀着细碎的光芒。
报道完后,出了教学楼,季燃加快了步伐,一路小跑,朝着斜倚在车门上一直在等自己的陈润秋的方向。
深灰色西装前的两枚圆扣被解开,陈润秋长身玉立地靠在车门一侧,光在他的周围轻轻地渲染开,头顶的枝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延伸的绿荫长道和纯粹的蓝色天空便成为了沉静柔软的背景。
“陈先生!”
看到季燃笑着跑过来,陈润秋直起身子,“结束了?”
“嗯!”季燃快活地点头,额前微卷的碎发轻轻颤起来。
稍远处经过的几个女学生有意无意地往他们的方向看来,漂亮的年轻男孩站在成熟俊朗的男人面前笑得眸光闪闪,他们面对面站着,距离不近也不远,令人好奇地想要揣测他们的关系。
不太自然地放慢了脚步,女学生们交换目光犹豫着要不要停下来再看看,忽然看见漂亮男孩上前拽住了对面的手腕,稍稍借力,在拥有洁白外墙的教学楼外,仰头吻住了对面男人的嘴唇。
一触即离,又旁若无人。
倒吸一口气的惊诧以后,女学生们才意识到自己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轻轻扯住身边人的衣角,想要说些什么又忍住。
似乎意识到了身后的目光,季燃愣一下,一扭头,视线便和女学生们来不及遮掩的目光撞在一起。
尴尬一时定格,女学生们眼神慌乱,季燃没有松开陈润秋手腕,也不在意好奇者的围观,只是轻轻地笑起来,金灿灿的光线温柔地跳跃在季燃的眸子里。
女学生们又尴尬又窃喜地也对他们笑笑,急匆匆地离开,背影看起来似乎还带着莫名的雀跃。
回季燃在学校附近的公寓的路上,陈润秋在车上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季燃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了起来,笑了两声才转身拉着陈润秋说,语气轻快得要飞起来:“我给陈先生准备了一个惊喜!”
陈润秋笑着问:“什么惊喜?”
季燃吃吃地笑起来:“我决定今天再亲自给你做一顿饭!”
大概不是错觉,陈润秋的笑意确实停滞了一瞬,季燃眨眨眼睛,盯着陈润秋问:“......不好吗?”
陈润秋摇摇头,笑说:“好。”
季燃穷追不舍:“说实话!”
陈润秋无奈:“嗯......汤还不错。”
季燃气得作势要把手边的资料砸到陈润秋身上,感情之前自己用心背了很久菜谱的那一顿饭只有汤入了他的眼,自己居然还洋洋得意了挺久,以为陈润秋满意自己的手艺。
也不知道自己是实操能力不行,还是自己当时背错了剂量或者时长,理科生季燃气哼哼地思索到底哪里出了错,也不顾陈润秋的哄,决心至少要生他半个小时的气。
当然到了最后,陈润秋还是哄着季燃让他给自己做饭,并且难能可贵地说了不少违心的话。
后天周一,新城大学开学,季燃便要搬回在大学附近的公寓住。暑假里,季燃不是在老宅住,就是跟陈润秋厮混在一起,乍一搬回来还有些不适应。
季燃的公寓色调明快,具备不少年轻人的元素,全凭着爱好装修。二层布置了一间专门放乐高和手办的屋子,还有一个封闭且隔音效果极好的放映间,灯一关,两个人窝在沙发床上看了一场电影。
并不是什么浪漫的爱情片,是季燃偏好的悬疑动作片,一个很能打、开了外挂一般的男主角和一个花瓶功能的漂亮女主角,但最后俩人在海底接吻渡气时,季燃还是忍不住觉得动人。
气氛刚刚好,他笑着回头去看陈润秋,发现陈润秋也在看着自己。
屏幕投射出不断变换的光影,映在陈润秋的侧脸,边缘被勾勒得清晰流畅。
便再也顾不得别人的故事。
季燃爬过去主动去亲陈润秋,但他学艺不精,亲了那么多次还是不擅于此,很快被陈润秋夺取了主动权。
季燃环着他的脖颈,顺从地接受被占有。
陈润秋剥他的T恤,全然顾不上屏幕里上演的剧情,身影很快交缠在一起。
季燃细长的双腿挂在陈润秋的腰间,依旧是以前床上乖顺的模样,陈润秋也说不清是哪里变了,或许是季燃一边接吻一边用鼻腔哼哼着撒娇的样子比以前更为勾人,陈润秋只觉得自己快昏了头。
喉咙发紧,陈润秋俯身吻季燃的耳侧,在他耳边说羞人的话。
季燃受不了欺负,眼圈红红地推陈润秋的胸口,到底是徒劳无用,任人宰割。
那副可怜又委屈的样子取悦了陈润秋,潜藏的施虐欲作祟,陈润秋把季燃的手按在沙发上,下身狠狠往里一顶,问他:“宝贝,你不是最喜欢这样吗?”
季燃呜咽着不肯回答,陈润秋却笑了起来,压着他接绵长激烈的吻,吻得季燃忘掉刚刚的羞耻和委屈。
陈润秋不喜欢关着灯做‖爱,他的这个男孩,对他而言,就是世界上最要命的致幻剂,让他全无平时的冷静和理智,沉溺情欲而无法自制,昏暗一片中的交‖合是对这个男孩所拥有的一切的浪费。
陈润秋每一次都顶到最深处再退出,动作越发地快,季燃紧致的肉‖穴柔紧紧地包裹着入侵的性‖器,吞吃,吸附,令人堕落。
季燃难耐地叫了出来,迷失在令人晕头转向的快感之中。
电影斑驳的光洒在季燃光裸的脊背上,像是潺潺的水纹在流动,陈润秋喜欢看季燃投入的表情,和被顶到快要哭泣时哑着嗓子喊的那一声“陈先生”,像是求救,又像是求自己饶了他。
当然不能指望床上的陈润秋有什么怜悯之心,他只想继续挤压那颤抖柔韧的炽热内壁,只想让季燃露出更加迷乱的神情,只想让季燃崩溃一样地哭喊呻‖吟,为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高潮。
而季燃只能承受。
暑假的最后一天,季燃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
本来早上七点多季燃就迷迷糊糊地醒了,但也不知道怎么就又惹到陈润秋了,迷迷糊糊地又被做了,还是要自己动的姿势,最后双腿打着颤地又倒头睡了去。
等季燃洗漱好下楼,看见陈润秋正坐在沙发上看他搁在小方桌上的书,季燃凑过去想看,陈润秋已经把书合上了。
把书放回小方桌时,季燃才注意到桌上还有一个小小的丝绒面料的首饰盒。陈润秋把首饰盒拿起来,打开,里面是一枚不太大的六芒星耳钉。
“你的助理姐姐刚刚送过来的,之前让她帮忙选,她昨天刚好看到有合适的,就买了,就当给你的开学礼物”,陈润秋说。
季燃收下礼物,倒是不急着戴,反而凑上前去亲陈润秋的唇角。
“陈先生都不会撒谎的吗?” 季燃笑着问。
陈润秋看他,没有说话。
季燃坐在陈润秋怀里和他咬耳朵:“陈先生难道不能说是亲自帮我选的吗?”
“现在学会了。”
吃完一顿慢吞吞的午饭,然后在阳光充足的午后把纱帘拉上,陈润秋用笔记本电脑浏览新闻和文件,偶尔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季燃则枕在陈润秋的腿上看那本刚刚被他拿起的书。书的内容不重要,暖融融的阳光被柔化以后洒在人身上,总归是要叫人睡着的。
将睡未睡的时候,季燃想着夏天不要过去才好,他想永远都可以这样子,奢侈地和陈润秋荒废掉一个静谧的午后。
可是又忍不住期盼起冬天,他想,或许冬天的阳光比现在更暖和也未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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