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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作又甜》作者:小涵仙
文案
黑心小绿茶×京圈大佬
季家濒临破产,风光无限的季大小姐从天上狠狠摔进泥里。危难时刻,季辞心一横,挑了个众所周知最不可能攻略的男人。
没人相信她能搞定这位手腕狠戾,孤清冷傲的赵家二公子。
季辞三番五次撩他,男人嗤之以鼻。
就在她孤注一掷时,只见他眉心微动,幽深的眼眸带着玩味:“不如,季小姐陪我玩一局新鲜的?”
-
上京城名流圈疯传,从来禁欲自持的赵二公子栽了,栽给一个天真稚嫩的小女孩儿。
只有季辞门清,天真是装的,心机绿茶才是真的。
男人似乎很吃这一套,被她哄得团团转,要钱给钱,要力出力。
季辞懵懂地眨巴眼,男人俯身,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尖:“你的天真,会是装的吗?”
她心底闪过慌乱,却可怜兮兮地撒娇:“哥哥,是辞辞哪里做错了吗...”
-
所有人都告诉赵淮归,这女人心机颇深,信不得,可他偏偏信她。
直到某天,他亲手翻出了她的秘密,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卡牌,清冷的面容阴鸷骇人。
季辞惊惶退后,用软软的哭腔说害怕。
男人无动于衷,一步步把她逼入角落,“玩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
他狠狠掐住她的细腰,咬牙切齿:“费尽心机勾我,就为了点破钱?”
【小剧场】
季辞缠住男人的后颈,甜言蜜语哄人:“反正赵公子都把我吃掉了,算起来,您不亏啊....”
气氛安静的很诡异。
男人眯了瞬眼,笑了,笑意有点儿恐怖。
“可以啊,季辞,找死是吧?”
-
#高手过招,势均力敌#
#一个我以为我很黑,结果我套路的人比我更黑的霸总文#
*
双洁
苏爽甜甜甜甜甜,不甜不要钱
超多好笑的~
*
排雷:
全文女主最牛,掌控一切。白切黑,作精戏精嗲精。
男主里外都黑,玩不赢女主。不喜勿入。
不虐女,只虐狗
内容标签:近水楼台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淮归,季辞┃配角:《常有欢喜》求预收!!┃其它:改名前叫《缠绵游戏》
一句话简介:黑心小绿茶×京圈大佬
立意:爱是心甘情愿输给你
第1章 我替你搞定那个男人(修)……
夏至过后,上京的天气愈发炎热,整座城市像一只巨大的烤箱。和室外的骄阳似火完全不同,铭达公司的写字楼里冷气开得足,温度凉爽又舒适。
大厅的玻璃门自动滑开,走进来一名年轻的女孩,薄荷绿的连衣裙清新惹眼,细高跟踩在光可鉴人的瓷砖上,敲出清脆的沓沓声。
她的脸上戴着防晒面罩和超大号墨镜,步伐匆忙,大有横冲直闯的意思。
旁边的保安飞快上前,拦下了她:“小姐,请问您找谁?”
看着近在咫尺的电梯,季辞小声地叹了口气。
只差一点,就能冲进去了。
她只好摘掉墨镜和面罩,冲着保安弯了弯眉眼:“你好,我来找你们张总,张谨华。”
面罩取下来,里面藏着一张令人惊艳的小脸。
皮肤白皙柔软,像一杯从保鲜柜里拿出的冰镇牛奶,五官精致娇媚,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小鹿眼,让她看上去人畜无害,纯真动人。
保安怔了怔,随后秒变温柔大叔,他笑眯眯地告诉季辞:有预约的客人需要去前台报备噢。
季辞抿住红唇,没接话。
呵呵。
她有预约个鬼。
头顶着保安大叔关切的目光,没办法,季辞只能走到前台。前台小姐得知是来找张总的客人,没让季辞等,直接把电话拨到董事长秘书办。
挂电话时,前台小姐的神情有些复杂。
“不好意思,季小姐,我们张总今天去政府开会了。”
“开会?”季辞的声音含着微妙,眼波若有似无地扫过面色平静的前台小姐。
不在,很忙。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见季辞没有要走的想法,前台小妹语气很生硬,她又强调了一遍,他们张总今天可能不会回公司了。
季辞笑了笑,垂眸。
心里一个劲地暗示自己,不生气不生气,要冷静!
家里快破产了,不能再那么嚣张了,就算想嚣张也嚣张不起来了!
呼.....
她真是太会安慰自己了。
再抬头时,季辞恢复了甜美的笑容,她点点头:“好呢,那我再等等。”
不去管前台小姐异样的眼光,季辞径直走到大厅的休息区域,找了个沙发坐着,落地窗外阳光娇纵,肆无忌惮的洒落热情,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转动了四个来回。
季辞靠在沙发上,心底思绪翻涌,远没有面上来的平静。
但凡时间倒退一个月,她季辞还是风风光光的全季盛世大小姐,谁敢让她坐上四个小时冷板凳。
如今她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家里欠了十多个亿的债务,除非有人肯投上一大笔钱助他们渡过难关,否则季家所有的资产就要放到各大银行去拍卖。
这个月内,她求了一大圈的亲朋好友,都吃了闭门羹,张谨华这儿怕是最后的希望了。
若是今天还堵不到人的话.....
思绪被隐约的谈话声骤然掐断——
“张总,车已经安排好了。”
“我们是在这等着吗?”
季辞的眼睛一亮,迅速回头朝声音处望去。
只见电梯里走出来几个人,最前面的就是张谨华。一群人出电梯后并未走远,反而站在电梯口垂首等着。
看上去,众人的神色都很恭敬,甚至还有一丝紧张。
刚刚听到他们说等着,是在等谁?
季辞来不及多想,迈开腿,匆匆走上前去。
“小姨父。”
娇俏的声音划破凝重的氛围,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望向来人,打量的目光里带着疑惑。
看清楚来人是季辞之后,张谨华活像见鬼一般,神色慌乱了一瞬,“季辞??你、你怎么还在这?”
此时,电梯楼层显示器的红色数字开始跳动了。
季辞抬了抬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
您觉得我为什么还在这呢?
张谨华拧着眉心,斥道:“在外面别乱喊!”他和季辞的小姨三年前就离婚了,还算哪门子小姨父?
“现在没空见你,还不快回去。”张谨华声音透着不耐烦。
季辞脸色未变,口吻也很平静:“小姨父,我等了您四个小时。反正我也不着急,我可以再等等。”
说话间,女孩的眼波流转,不经意扫过那串不断下降的红色数字。
张谨华没办法,只得退一步,“好。清水湖那块地拿来,我把你的融资方案送到董事会。”
季辞眼眸冷下来。
清水湖。最近打这块地主意的人可真多。
“小姨父,都是生意人,这么固执做什么?黎山那块地没问题。未来上京城往东边发展已成定局,那块地您抓在手里,十年内起码翻这个数。”季辞笔出一个五的数字。
张谨华犹豫了几秒,还是不松口:“不行。就清水湖。”
季辞轻巧一转,挡在了电梯门口,“那好,为什么一定要清水湖?”
不断下降的楼层数字让气氛变得更焦灼。
张谨华现在是心焦如焚,等会下来的人可是赵家的公子爷。
若是被那个男人看到季辞在这装疯卖傻,纠缠不休,那不止是自己和季辞完蛋,整个铭达都要被拖下水!
张谨华管不得那么多了,气急败坏地吩咐助理把季辞撵走。
“你、你欺人太甚!”
面对突然冲上来的几个人,季辞气愤地骂出声,大脑已经条件反射地命令她迅速往后躲。
电梯在此时归到G层,银灰色的金属门缓缓滑开。
季辞没想到门突然开了,后背一下子落了空,整个人就这么直直向后倒去。
电梯里。
赵淮归和母亲通完电话,电梯门打开,还没来得及迈步,就看见一个女人栽了进来。
他凌厉的眉眼闪过一丝不悦,刚想避开,手腕就被一只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懵了。
等到张谨华缓过神来,抬眼就看见了荒诞的一幕。
这死丫头抓着谁的手?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是真完了。
季辞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的气氛很诡异,她半蹲在地上,平复了几秒慌乱后,这才借着手中的支点缓缓站了起来。
直到站稳后,她这才感觉有些不对劲。
手里冰冰凉凉的东西怎么是软的?她迅速低头,只见自己正紧紧地拽着一只男人的手。
那手清瘦有力,骨节分明,非常漂亮,可惜温度却是冰冷的。
顺着这只手,她把视线往上移--
白衬衫微微挽起,露出了结实健壮的小臂线条,再往上,是宽厚有力的肩膀,因为天气热,衬衫领口最上的扣子解开来,带着不可言说的禁欲感。
男人沐浴在电梯清薄的灯光下,五官精致而凌厉,眉眼深邃,一双分明多情风流的桃花眼却冷得像冰,幽深晦暗,散发着上位者的强势。
猝不及防地和他对视,季辞有心惊之感。
看着女孩呆愣的模样,赵淮归眯了瞬眼,掩饰住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你是.....”
季辞还没说出口,思绪就被一股罕见的香气勾走了,绵长悠深的异域佛香,好像还混着佛手柑的味道。
是从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出来的。
季辞鬼使神差凑了上去,男人的胸膛近在咫尺之间。
她用力嗅了嗅,随即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喃了句——
“好香…”
女孩的嗓音柔媚,像细碎的小勾子。
顿时,赵淮归的眼中添了嗤嘲,他出声,打破四周死寂的气氛:“你抓够了没?”
沉冷的声音滚入季辞的耳中,让她整个人骤然一震。
抓他?
电光火石间,季辞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抓着他的手呢。
有点丢脸。
她倏地把手缩回去,“不好意思先生,刚刚情况太紧急,没想那么多,我给你道歉.....”
赵淮归打断她多余的解释:“不必。”
说完,他一言不发,迈步离开了电梯,边走边抬起右手,环了环被季辞抓过的左腕,好似在驱赶少女残留在上面的温暖。
一行人簇拥着他,紧跟着离去。
-
赵淮归出了电梯,张谨华偷偷瞪了眼季辞,旋即立刻围了上去,谄媚地说道:
“赵老板,刚刚的事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小丫头嘛,年轻不懂事。”
男人的高大的背影逐渐远了,季辞懊恼地捶了捶头。
难道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睡觉睡少了,才导致一见帅哥就昏头?
季辞呼出一口气,忙不迭跟上那一群人。
众人走到了大门处。
刚刚那男人被簇拥在正中,身姿挺俊,卓尔不群,一身雪松绿的手工西装分外清隽。
反观跟在一旁的张谨华,一路作揖鞠躬,就像个小跟班,谄媚得辣眼睛。
“......赵老板,这审查的事可就真得拜托您了.....”
“改天我做东,还请赵老板您赏个光,我们再聚一聚可好?”
季辞偷偷摸摸混了进来,助理认识她是季家大小姐,在没有老板吩咐的前提下,他不敢拦。
张谨华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唯独赵老板三个字清晰入耳。
赵老板?
这是哪位大佛?
她的圈子里没听说过哪家厉害的是姓赵。
门外停着几辆车,中间是一辆劳斯莱斯。雪松绿的色调,看上去如林深幽静,高级的氛围感和这男人很配。
张谨华为男人拉开车门,毕恭毕敬把人送上车。
赵淮归一路都很沉默,在最后勉强说了句:“张总客气。”
“那一切就.....拜托赵老板了?”趁着窗户还半落,张谨华又添了句。
男人没接话,神色冷淡,察不出许还是不许。
过了几秒,寡淡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天热,张总回吧。”
话落,赵淮归依然侧着头,目光落向窗外某处。他并未吩咐司机开车。
没有人知道他的视线落在哪。
可季辞知道。
他是在看她。
眸色幽深,不似他人那般淡。
被他看着的时候有危险降临的错觉,季辞的心跳不自觉加速了。
此时此刻,她觉得这男人有点意思。表面看上去冷冰冰的,可眼睛里全是锐利的审视。
看她?
行。让你看个够。
季辞迎上这道打量的目光,唇角勾出甜美的弧度,她还大胆地冲男人眨了眨眼睛。
女孩天真的模样落入眼中,赵淮归滚了滚喉结。
随后,车窗升了起来,漆黑的玻璃缓缓向上蔓延,像一口吞噬万物的幽井。
男人依旧用漆黑的眸攫住她,就在车窗即将湮没彼此的面容时,他勾了勾唇角。
笑了。
那冷峻的一张脸,笑绝对要比不笑更诡异。
刹那间,季辞的心脏抽紧,娇俏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感从头罩了下来。
-
“季辞!!!”
劳斯莱斯不见了踪影。终于,张谨华顾不得体面了,在大庭广众之下爆发出一声怒吼。
季辞委屈极了,怯怯开口:“小姨父....”
张谨华:“说了别乱喊!你小姨出轨,你还敢喊我小姨父?”
季辞瘪瘪嘴,觉得是有点强人所难,“那我喊您一声张叔,总可以吧?”
张谨华哼了声,倒也算默认。
“叔啊,您知道的,清水湖那块地我卖不得。”
清水湖这块地,她的确不能卖。
爷爷死前紧紧拉住她的手,说他找大师算过,那地是风水宝地,曾经埋过公主。
大师说,这块地得过给家里的女孩子,当嫁妆,才能相到乘龙快婿,保证季家日后荣华富贵。
若是不捏在手里......
日后老公会不行。
那是哪里不行呢?该不会是那儿不行吧!
季辞当时问了这么一句,爷爷没说完,瞪大眼睛看着她,一口气就这么断了。
真·封建迷信害死人。
张谨华甩袖就走,他知道季辞又要拿那一套封建迷信来堵他的口,简直是把他当二傻子耍。
季辞紧跟上去,眼睛转一圈,想到一个更好的切入点:“张叔张叔!你是不是有事要求刚刚那男人啊?”
不提就罢,一提这个张谨华就后怕。
赵淮归是什么人物!上京城权贵圈里数一数二的公子爷,就连上一任市长都是他爷爷的秘书。放眼整个上京,哪个嚣张的富二代官二代不在他面前乖得像条狗?
传闻,他不近女色,对生扑上来的女人尤其厌烦。
可这丫头!竟然敢抓他的手!
旋即劈头盖脸一阵数落。
“臭丫头!知道人家是什么身份吗?幸好没计较!不然你我都得完!”
季辞小声嘀咕:“值得弄这么大谱吗。”
张谨华冷笑,“告诉你,我这事若是没办好,你给我清水湖的地都没门。”说完,他加快步伐,想快点甩掉季辞这个狗皮膏药。
季辞被张谨华那嫌弃的表情刺痛了,她定在原地,怔愣地看着前方。
眼见张谨华就要进电梯了,季家最后的希望也要被无情的打破。
季辞攥了攥拳头,心下一狠,一个荒诞的念头被她一字一顿地咬了出来:
“若是我能帮你搞定那个男人呢。”
不高不低的声音,没有丝毫往日的娇俏,只剩下冷静和锐利。
张谨华的步伐顷刻间滞住。
他的表情变了变,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季辞。
铭达底下的基金会一直运转不错,前些日子,上头忽然放出了消息,要来查账。也不知道他们中间是谁得罪了人,整个董事会上下都高度紧张。
他好不容易求到了赵家,可这赵二公子又一直不肯给个准话。若非他和赵淮归的母亲大学时曾是同一个导师的弟子,他连人的影儿都巴不上。
张谨华走了回来,“辞辞啊,你认识他?”
季辞:“不认识,那又怎样?”
张谨华笑了声,觉得她疯了,“辞辞,叔提醒你一句,年轻虽好,但胆子也别太大了。”
季辞也笑笑,锐利褪去了,她淡淡地说着疯狂的话:“管那么多做什么,我说了替你搞定,就肯定搞得定。还是说,您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张谨华沉默片刻。
若别人说这种话他一定嗤之以鼻,但季辞的话,他得打个问号。
季辞这副皮囊有多大威力,他是见识过的,上京城多少公子哥曾被她这张皮迷的七荤八素。
“小姨父您看?”季辞近了一步。
“成!全季盛世的融资方案我会拿到董事会上。”张谨华拍板,“但前提是.....”
“你替我搞定赵老板。”
季辞紧握的拳头松开来,完全忘记了刚刚面对男人时,小心脏是怎样的紧张惶恐。
“成交。”她果断应下。
下一秒,脑中浮现出了那张清冷沉郁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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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螳螂在前,黄雀在后(修)……
劳斯莱斯内寂静无声,唯剩钟表的指针震动着空气,光线被过滤至柔和状态,温度凉爽舒适,一切嘈杂的,炙热的都与这里无关。
这里是昂贵的孤岛。
车后的男人靠着座椅,双眼轻阖,前座的司机和助理连呼吸都小心,恐打扰到男人休息。
车子朝西城区驶去,四周的风景从繁华高楼逐渐过渡到安逸的老城区,最后驶入一幢复古花园式小白楼。
四周栽种着梧桐树,郁郁葱葱,楼前是一片花园,山茶花开的正好。
铁门左侧钉着门牌,上面刻着“宸南公馆”四个字。
门卫看见车牌立即放行,助理提醒车后的男人:“老板,到了。”
小白楼是民国时期的建筑,外观有些年代了,但仍旧华丽。
厅内则更华丽精致了。采用了Chinoiserie式风格,慵贵的法式情致融合了中国风的写意。
漆木嵌玉石古董屏风,宋朝青花瓷瓶,梨木雕花鸟笼,以及禅意插花。
南蛇藤,雪柳,兰草,冷白荷。
走廊铺着莫里斯图案的地毯,脚步声隐匿其中,仅有的声响是从尽头的房间里传来的。
“这天真的热死了,这个月还能忍,下个月四十度真没法呆了。”
“怎么?你黎大少还要晒太阳?”
“你是不知道,我爸天天逼我去跑工地,妈的,皮都晒蜕一层。”
笑声,吵闹声,麻将撞击声,房间里几个年轻男人正在玩牌。
“常西被家里小妖精缠住了来不了,怎么老赵也不来?”
“该不会也偷偷养了个小妖精?”
黎栎舟捧腹大笑:“老赵??怎么可能!他那万年光棍还没开光呢!”
还好没开光,黎栎舟偷偷庆幸。
他前些日子追了个电影院的女孩,没曾想,那女孩看到赵淮归后竟然痴迷了,死活不答应他的追求。
没开光都这么厉害,开光那还了得?
一旁的人配合着笑了笑,不接话。
不比黎栎舟和赵淮归从小长大的情分,有些玩笑话,他们可不敢说。
笑过之后,有人提醒:“黎三,先给淮归打个电话。”
黎栎舟摸了张牌,“你给他打。他那不接电话的祖宗,我不伺候。”
“说谁祖宗?”
沉冷的声音落下。
赵淮归进门,把外套扔在一旁,服务生上前收好,挂在衣架上。
牌桌上的人应声望去,纷纷笑着打招呼,有人主动让座,请他上场玩一局。
赵淮归坐下后连赢了一圈,最后一把还是海底捞月。黎栎舟郁闷地看着自己的手,“我这手没你金贵?”
赵淮归掀起眼帘,面无表情的瞥他,“谁让我是你祖宗。”
黎栎舟心底一连串脏话掠过。
祖宗又怎样?还不是万年单身狗。
之后一群人在牌桌上讨论下个月要去哪玩。
每年的八月,上京城最热的时候,他们这圈公子哥都会寻个地避暑,去年是私人海岛,前年去了冰岛看极光,今年还没定下来。
“不如玩一趟我舅舅新申请的邮轮线?去悉尼的,那儿冬天呢,去滑雪不正好?”
“我看这个行,前几个月弄了套滑雪装备,正愁派不上用场。”
“赵老板,您说呢?”提议这人是沈常西母家的表哥,转头问了赵淮归一嘴。
就算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提议好,但赵二公子没点头,那就做不得数。但凡接触过他们这个圈子的人都能瞧得出,他们这圈人中,赵淮归的地位最高。
毕竟上京城里真正的权贵世家,赵家当属头一份。
“你们定吧。我随意。”赵淮归看着手上的牌,没抬头。
赵淮归没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又玩了一圈牌,赵淮归觉得没意思,起身去隔壁房里休息,说是休息,实际上是去抄经。
抄经。
知道这事的人,都觉得荒诞。
但这是老爷子立的规矩。
赵淮归每日都得抄一遍心经,必须亲自抄,若是被发现找旁人替代,下场就是关在祠堂里不吃不喝直到抄足一百遍。
他干过一次找人替,找了一个专门模仿人字迹的老先生,说是神不知鬼不觉,保证看不出。结果被老爷子查出端倪,关在祠堂两天两夜。
这心经一抄就是三年,老爷子嫌他年纪轻轻却做事太狠,不给他人留余地,就是不给自己留余地。
这经得抄到他真正学会收敛骨子里的杀伐气为止。
铺纸,醮墨,运腕,清瘦有力的手指握着红玉笔杆,是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杀伐气儿敛去没有,赵淮归不知道,他只知道托老爷子的福,他练了一手好字。
黎栎舟后脚跟着进了书房。
“又抄经?你家老爷子是不打算放过你了?”黎栎舟吊儿郎当的靠着书桌,顺手折了桌上那盆海棠花。
“有事说事。别废话。”赵淮归专注着抄经,说是抄不如说默写,心经他早已倒背如流。
黎栎舟把玩着海棠花,“还能什么事,就是清水湖那块地。”
“不是松口了吗?”赵淮归依旧专注在笔尖。
“又不卖了。听说现在是季盛澜的女儿当家,一小丫头。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躲着不见面,就是不肯卖。”
提起这事,黎栎舟心里烦。
整个清水湖一带方圆百里,连着好几座山,其中有大半的地方是在黎家名下,去年动工时竟然挖出了天然温泉,黎家准备拿这块地开发一个综合性的度假温泉酒店。
专家勘测后发现,这一带的温泉水集中在清水湖北边那一带山上,而这块地恰巧是季家的。
清水湖在离城区八十多公里的小县城,这么一大块地若是不开发留在手上根本没用,以季家如今的财政状况,连新开发的楼盘都结不出工程款,更别说动这块地了。
给出四个亿的价格,他们黎家够慷慨,没仗势欺人。
“女的?”
“女的!才二十二,刚大学毕业,听说还挺漂亮,追的人多。”黎栎舟说着说着就跑偏了,“但是没见过真人,也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现在P图的那么多,鬼知道真人什么样。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我去,她漂不漂亮关我什么事?不然我找个机会见一面?若是真漂亮,我就去把人弄到手,连地带人一锅端了!让她把地拿出来当嫁妆!”
赵淮归这才抬眼,目光淡淡扫过他,“再说废话就滚。”
“说正事说正事。你帮我拿个主意,这事该怎么办?再不行老子就用强了,就是麻烦点,多少要打点擦边球。你说季盛澜那只出不进的东西怎么就生了个貔貅女儿?这地抓手上是能造钱还是什么?”季栎舟提起季辞就咬牙切齿。
赵淮归:“季盛澜喜欢什么?”
黎栎舟想了想:“赌呗。上京城谁不知道他瞒着老婆孩子输了一个多亿。”
赵淮归神情淡然,笔尖划过宣纸,走到了那句: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心无挂碍。
脑子里很突兀的,莫名其妙地就浮现一个场景,只是倏然一瞬,又消失了。
那是欧洲的百年老教堂。
空无一人的华丽大厅,月光晕染着彩绘玻璃,昏暗的壁灯点亮了半截旋转楼梯,看不清面容的男人隐匿在那一半黑暗里。
精巧的银色面具掉落,剥出来一张干净剔透的小脸,以及一抹天真动人的笑。
水雾濛濛的眸子里是灿烂星辰。
赵淮归维持着抬臂的姿势,笔尖久久悬在纸上,墨水不经意落了一滴,迅速晕成一团黑色。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团黑色。
要重写了。
“那就把人请到邮轮上,陪他赌一场。”声音低冽,透着浓厚的杀伐气。
请君入瓮。
黎栎舟的脑子里闪过这四个字,不免有心惊之感。
话落,赵淮归莫名烦躁,把抄了一半的心经揉碎在掌中。
-
一家网红风装修的brunch店,二楼。
季辞恹恹地靠在沙发上,无精打采的样子,可苏皓白心情不错,吃着网红蛋糕,又自顾自的斟了杯玫瑰红茶。
抿了小口后,他眉宇间透出嫌弃,“这是红茶?也太垃圾了。”
季辞翻了个白眼,没空和他斗嘴,“别给我挑三拣四。我现在有多穷,你不知道?”
“我买单行吧,说得好像你家破产了一样。”苏皓白叫来服务生,重新点了一份葡萄乌龙。
季辞:“接近几个亿的工程款结不出,你觉得跟破产有什么区别?”
苏皓白当即痛心疾首,深刻检讨自己的错误,“都怪哥是小老婆生的,在苏家说不上话,不然哥甩手借你几个亿。”
季辞:.......
她又好气又好笑,小老婆小老婆,苏家严防死守的秘密就被苏皓白轻轻松松地捅到全上京城都知道了。
苏皓白也算是个奇葩,他爹让他去公司实习,他张口就是一句:别人会不会看不起我是小老婆生的?
话落,差点把自己爹气到进医院。
“行了,喊你出来是正事。”
苏皓白立马正色,季辞把前几天在铭达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遍。
“所以你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就说能搞定他?嗯?你给我说说,你打算怎么搞定?搞定人上面还是下面?里面还是外面?”
上面下面里面外面....
季辞服气。
她叹气:“缓兵之计。”
苏皓白:“你这是饮鸩止渴,火中取栗,引狼入室,有百害而无一利。”
行吧。她说不过搞文学的。
“姓赵的.....我们圈里也没几家姓赵的啊?恒通电子?浩宁建设?”季辞绞尽脑汁想了一圈,“可这种极品货怎么可能不出名!你是不知道他那张脸.....”
一听到有帅哥,苏皓白来了兴趣,问有多帅?比宋嘉远还帅啊?
季辞恼恨地踢了他一脚,让他赶紧闭嘴吧,脑中随即浮现出好大四个字,秀色可餐。
五官是恰到好处的清俊,深邃的长眸犹如工笔画勾出.....
季辞光想到那张脸,呼吸竟然急促几分,舔了舔唇,觉得口干了。
趁着苏皓白没注意,她连忙灌了一大口温茶。
“你快帮我想想!”季辞大学刚毕业,社交场合去的并不多,认识的人也少。
“一个赵,一个帅,就这两点,我就是搞刑侦的都查不出来。”苏皓白虽然玩遍上京大小社交场合,堪称顶级社牛,但季辞给的细节让他很是无语。
“我听见张谨华喊他赵老板。喔,对了,他坐的是一台劳斯莱斯,颜色还挺特别,是一种绿色。”季辞又补充了几个细节。
苏皓白陷入沉思,姓赵的年轻男人他还真不认识,但听到赵老板三个字时,他顿了顿。
“.....赵家二公子,赵淮归?”苏皓白拧着眉头,并不确定。
可张谨华喊的是赵老板。
年纪轻轻的公子哥,长一辈的人却敬他一句赵老板,而非赵公子,那大概就是那个男人了。
毕竟那人讨厌别人唤他赵公子,听上去像是讽刺他过于年轻,撑不起台面。
称人某公子,某少爷,敬的是他身后的家族,而非本人。可赵淮归不是那些纨绔的二世祖,他是真正的掌权者。
在苏皓白眼里,赵淮归这种人和他们之间是有壁的,苏家季家的生意放在这些人眼里就跟玩泥巴一样,不值一提。
难怪季辞之前猜了一圈也没猜到,因为赵淮归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这男人属于他们够不到的圈子。
最好不要是赵淮归!
苏皓白光是想到这个名字,心就突突猛跳几下。他开始随口一说果然说到了点子上,引狼入室,对,就是引狼入室!
“赵淮归?”季辞对这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苏皓白:“你知道他是谁吗?就笑成这样?”
“谁啊?”季辞满不在乎。
“赵春庆的孙子。”苏皓白压低音量。
“赵.....赵春庆!?”季辞猛地捂上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
-
季辞站在云枫酒店门前,看着一台台豪车停驻,苏皓白的话还在耳边反反复复回荡。
“辞辞,赵家的人千万别招惹。尤其是赵淮归。别把他想简单了,他不是你长得好看点儿,会撒娇点儿就能任你摆布的男人。”
“余家的小女儿余熙你听过没?余熙在伦敦留学时追过赵淮归,脱得只剩内衣色/诱他,赵淮归喊人把她衣服全扒了,丢在游泳池里。从此以后,余熙见了他就躲着走。余家什么地位?家里人是上京城的二把手,可她爸知道后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以为就你这点心思,别的女人会没有?我就没听过哪一个女的成功过的。”
季辞想到了赵淮归在车窗阖上时,冲她意味不明的那抹笑,不免又打了个寒颤。手下失力,就把晚宴请帖捏皱了。
请帖是她求了苏皓白好久才搞来的,他打听到今晚赵淮归会来参加这个晚宴。
给请帖时,苏皓白强调了三次,冲动是魔鬼。
再三思索后,她觉得要不还是算了?没必要招惹那种恶人。
就是可惜了她花费整整一个下午做出来的造型。她今日是认真打扮过的,一件天缥色礼裙,淡淡的绿,很素雅。轻如云烟的纱层层叠起,裙摆处绣着透明钉珠,像一颗颗晶莹的泪滴。
季辞叹了口气,这裙子她花了大价钱租的,在经济危机之下,她都咬牙花了五千块租条破裙子。
正当她转身不战而退时,一道浮夸嗲媚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哟,这不是咱们全季盛世的大小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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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给他跪了?(修)
季辞蹙眉,这浮夸嗲媚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真是冤家路窄,来个晚宴都能碰上。
周雨棠环抱双臂,鄙夷地扫过季辞全身,“怎么?不忙着收拾你那一大家烂摊子,还有心思来参加晚宴?”还打扮的这么精心,看着就烦。
“小胖妞,吃饭吃蠢了又来姐姐这找骂呢?”季辞笑眯眯。
季辞说她什么?小胖妞?
周雨棠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瞪着季辞。她最近没多吃啊!胖个屁啊!
小时候,季辞和周雨棠还是好姐妹,随着两家人在生意上由合作转向了竞争,再到后来成为了死对头,她们之间的塑料姐妹情破灭。
两人就跟杠上了一样,报了同一所大学,进了同一个系,甚至是,看上了同一个男人。
周雨棠最恨季辞借着她那张单纯的脸为非作歹,装模作样,其实心比煤炭还黑。
“绿茶婊!”周雨棠恨恨道,“装得再好又怎样?嘉远学长还不是看不上你。”
嘉远两个字清晰地放大在耳畔,季辞被触怒了,她捏紧拳头,一步步逼近周雨棠:“有胆再说一次?”
她眯了瞬眼,表情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血腥萝莉。
周雨棠吞咽几下,被她逼退几步,心中有些慌乱,“你、你别乱来啊!”
苏皓白还在车上时,就看见两人站在酒店门口杠上了。
这情景,大学里几乎每星期都要来几次。
“周小姐怎么又穿了季辞同款?看来没少在季辞身上下功夫啊。”苏皓白上前把季辞拉在身后。
当然,他不是怕周雨棠把季辞怎么样,而是怕季辞没忍住,又把人弄哭了。要知道在大学的时候,季辞平均每个月要把周雨棠吓哭一次,气哭一次,骂哭两次。
周雨棠忿忿地瞪了眼季辞,未等季辞发作就赶紧溜走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季辞嗤了嗤,转头看着苏皓白说道:“你不是说不来吗?”
苏皓白笑了声,压低道:“我来盯着你。”
季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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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辞挽着苏皓白进了宴会厅。厅内鲜花馥郁,灯光粼粼,衣香鬓影,今晚是某镇业金融大鳄的六十岁寿诞,场面异常盛大。
苏皓白端着一杯香槟,有一搭没一搭的朝周围认识的人打招呼,忍不住又提醒季辞:“我说的话你想了没?赵淮归那条线你放弃吧,找找别的路子。”
他后来找人确认了那台劳斯莱斯,定制的松雪绿色,整个上京城就一台。
赵家二公子的。
季辞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众人,进会场整整二十分钟,她都没有寻到男人的影子。
是不来了吗?还是大人物都要迟到?
“放心吧,不冲动。你辞姐什么时候冲动......”
话说一半,卡壳了。
她不由自主的攥住苏皓白的袖口,硬质的衬衫布料都要被抓起了皱痕
季辞的视线落在宴会厅的大门,此时进来的人是赵淮归。
宛若自带聚光灯,不动声色间,就足够高调了。
今晚的他是一身墨蓝色调,剪裁精良的手工西装裹着他修长精壮的身体,像是勒着某种蓄势待发的野兽。
不似第一次看他,有孤清的意味。
今晚的赵淮归坦露着强势气息,是午夜,或者,是深海中某处危险的暗礁。
季辞眨了眨眼,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那次在电梯里会出糗了。都是第二次见到他了,她还是不免地呼吸紧促起来。
因为他这种货色,是真的挺勾引女人犯傻,或是犯罪的。
之后,季辞的目光一直随着赵淮归。
看着他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周遭源源不断上前跟他打招呼的人,可他只是简单颌首,或者轻扬酒杯。
就没见他笑过。
是冷淡的,仿佛和众人隔着一个世界。
这种男人格调端地太高,根本不容易搭上线,上去搭讪的女人没有一个能成功和他说上超过两句。
她该怎么办?也上去随大流,打个招呼?
就在季辞思索之际,周雨棠迈着妖娇的步伐,朝赵淮归走去。
季辞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在眼里同框了。只见女人甜笑着跟赵淮归打招呼,又羞涩的低头,把散落的头发挂在耳后。
“靠!没法不冲动了。”季辞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来。
“你要干什么?”苏皓白一把掐住季辞的手腕,低声警告。
季辞:“周雨棠都和他认识,我不能和他认识?”
苏皓白往前方十一点钟方向看去,“.....这你都要压过她?毛病!那你不如直接把宋嘉远抢回来?”
又是宋嘉远。
季辞只觉得麻木。沉下脸,不再说话。
她从来都对周雨棠没什么敌意,无非是小女生之间较劲而已。可自从发生宋嘉远那件事后,她发誓,彻底和周雨棠势不两立。
“你知道吗,我本来都打算放弃赵淮归这条线了。”季辞看着远处的赵淮归,轻轻说道,似是自言自语。
苏皓白松了口气。
视线中,赵淮归似乎把酒杯搁在了桌上,朝大门外走去。
“但我现在后悔了。”季辞也搁下酒杯,头也不回的跟着那抹蓝色而去。
苏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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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雨棠只是和赵淮归打了个照面,连十秒钟都没挺过,赵淮归转身去了别处。
她爸爸最近拿下了赵家子公司的一个项目,同赵淮归有过接触。
以为有了这层关系,她和这男人也算是相识,哪里知道男人一脸你是谁的表情,眼底透着不加掩饰的烦躁。
装一下都嫌烦。
周雨棠拿了一杯白葡萄酒闷闷地喝着。
宋嘉远那种男人,再优秀也够不到这位的百分之一。
想到宋嘉远,周雨棠的眼眸暗了几分,下意识就去寻季辞,张望了小会儿才寻见季辞。
季辞朝着大门望去,鬼鬼祟祟的,走两步躲一步,似乎在跟踪某人。
周雨棠悄悄跟上去,藏匿在柱子后观察,万没想到此时只有一人出了宴会厅。
是赵淮归。
心中顿时方寸大乱,被季辞碾压的恐惧感如电流般滚过全身,先是宋嘉远,如今又成了赵淮归吗?
她灌了一大口葡萄酒,靠着酒精冷静了思绪。
她对一旁服务生招招手。
“小姐,请问需要什么?”
“找一把小剪刀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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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辞还是没能出去。
她半路被周雨棠拦了下来,两人又杠了几句,随后大厅的灯光毫无预兆般全部熄灭,所有厅门都被服务员关上。
八点半了,是寿星吹蜡烛许愿的环节。
会场漆黑一片,仅有的光亮来自蛋糕上的六根蜡烛,溶溶的烛火,像一颗颗跳跃的夜星。
众人围绕着寿星,乐团现场奏着舒缓的轻音乐。
在黑暗中,季辞看不清路,只能原地站着,过了两分钟,她被走过的人撞了下。
不知道是谁撞了她,黑暗把一切都藏了起来,她感到后背有瞬间的冰凉感。
一秒而已,又消失不见。
三分钟后,蜡烛吹灭,大厅的灯光齐齐点燃。
突如其来的光明侵入视线,季辞眯起双眼,巡睃,而厅内早已没了赵淮归的踪影。
苏皓白走过来,递给她一块生日蛋糕。
淡淡的动物奶油,入口即化,很香甜,季辞多吃了几口,下场就是口红都要舔没了。
她只好去一趟洗手间补妆。
“要我陪你去吗?”苏皓白挖了一勺奶油放进嘴里。
季辞用凉飕飕的目光盯他:“你要不要帮我上厕所?”
苏皓白笑个不停,挥挥手让她赶紧走,是真懒得管她了。
云枫酒店是上京城新开的七星级酒店,季辞还是第一次来,全程跟着指示牌走去洗手间。整座酒店采用的是中式风格,曲折的木质回廊,四周有帘幕打下来,灯是雕花灯笼造型,空气中熏着一股子冷调的沉香。
一路走过,静谧无声。
前面是一个拐角,季辞听到那头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她并未多想,拐过去才看到廊道中间多了一抹蓝色的身影。
那人背对而立,举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沐在昏沉的灯色里,男人被镀上一层磨砂,清冷的色调褪去,多了几分慵懒,靡靡。
季辞屏住呼吸,冷静地退了几步,重新回到拐角,听上去男人依旧在打电话,并没有发现动静。
四周是寂静的,唯有一颗心,在寂静中跳的汹涌。
季辞眸色一点点沉下去,她小心翼翼地深吸一口氧气,冷调的沉香味迅速侵占肺叶。
她冷静地把固定耳环的耳塞取下来,剩一枚细细的银针挂在耳上,钻石流苏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
又从晚宴包内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界面。
判断电话到了尾声,季辞踩着七厘米高跟鞋,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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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淮归的脸色很沉,一如阴霾,见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说着废话,他冷漠打断:
“三叔,再提醒您最后一次,我爸移权了,如今赵家在国内的生意,是我说了算。”
不顾那头欲言又止,赵淮归挂断电话。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八点十五。
今晚是何叔的生日宴,人来过,礼物送到了,大可不必久留,黎栎舟一群人还在宸南公馆等着他开藏酒。
正给司机发消息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尖细的鞋跟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撞出温钝的声响,像钟声。
赵淮归眼底划过一道锋利的光。
他面无表情的转身,暖调的光影让他的五官多出几分柔和来,眸色却愈发冷重。
深甬的廊道,并排大概能走两个人。
一个女孩出现在拐角处。
一身水绿在灯笼的琉光下,像清晨薄薄的雾色,又像烟雨缥缈。女孩并不看路,心思全部沉浸在手机上,手指飞速敲击键盘,估摸在和朋友聊天,偶尔还笑出声。
赵淮归看了眼头顶悬着的洗手间指示牌,眼底的冷戾这才散去。
最近大房三房不安分,想把他拉下马的人太多,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有暗地里监控他私人账户的,有私底下拉拢他心腹的,脑子不用在正途上,反而是专挑邪门歪道。
前几天保镖甚至揪出两个意图不轨的人,背后的人倒也聪明,专挑漂亮的女孩子,想在女色上让他栽一把。
赵淮归收起手机,避开这不看路的女孩,没走几步,就在两人即将交汇时,女孩崴了脚,低低惊叫一声,跌撞地朝他跟前扑去。
他蹙眉,迅速侧身躲过。
季辞摔得狗啃泥,直直跪了下去。
“.......”
季辞脑里一片空白。
第一次不小心抓他就算了,这第二次见面就直接给他....
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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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赵淮归他没有心(修)……
可是比起跪不跪的,季辞更懵然的是赵淮归的第一反应。
这题难不成是超纲题?不该是正常男人都能答来的题?小孩子都知道漂亮姐姐摔倒了,得去伸手扶一把。
难答么?
那他躲个屁。
季辞的膝盖好巧不巧地跪在了那一圈镶嵌珍珠的裙边,一阵钻心的疼袭上头皮,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本来还想着要发挥好一点,现在大可不必演了。
她是真的很疼。
疼到泪花都出来了,薄薄一层水汽凝在眼睛里,可她不信邪,不信自己闯的是死门,所以她在疼痛之余,仍旧不忘把耳环拨下来,趁着混乱,悄悄扔在了男人脚边。
“......不好意思啊,这位先生,我刚刚走路看手机去了.....没有撞疼你吧?”甜软的声音里,带了点委屈。
季辞缓缓直起身子,用手撑着地,斜腿跪坐,扭腰时裙摆旋了旋,露出叠交着的瓷色脚踝。
像海报里慵懒侧卧的美人。
撞疼?
他们连碰都没碰到。
赵淮归居高临下,扫了季辞一眼,又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他退后两步,看样子打算从这堆障碍物旁绕过去。
全程冷漠脸,一个字也没说。
季辞:.......
气氛陷入凝固。
季辞承认她的确凹了造型,摔倒也要像被潮水推上海滩的美人鱼。
只可惜,赵淮归怕是眼神不好。
就在赵淮归要成功绕过她时,季辞当即做了决定,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女孩陡然间跟打了鸡血似的,哗一下,精准抓住了男人的袖口,五指攥紧,揪着支点巍巍颤颤站了起来。
女孩的手软绵而有温度,像被火光烤烫的玻璃罩子,光滑且温暖,感受着腕处突如其来的暖意,赵淮归眯了瞬眼。
冷淡的面色终于浮出了丁点波澜,那揪着他爬起来的女孩,像一根从河底深处浮上来的水草。
粘糊,又缠人。
沾上一点,就逃不脱了。
少女站起来后,小小一只,尚且能够到他心口,她咬唇,带点不好意思的羞,主动开口打破尴尬,“不好意思,我脚崴了,不抓着您就站不起来。”
男人挑了瞬眼尾,有些轻慢。
忽然,季辞歪了下头,想起什么似的,惊讶地说道:“呀,是你啊?上次我们见过的,就在铭达!”
赵淮归意味深长地看向季辞。
她长了一双格外纯然的眼睛,其间有粼粼微光,让人想起青蓝色的天,洁净的云,亦或灵气十足的小动物。
总之,都是些让人不设防的东西。
季辞笑着等待男人回应她,过了几秒,上空飘来了一声极淡的嗤笑,淡到季辞怀疑自己听错了。
“哦。不认识。”
“........”
“你还要抓多久?”赵淮归又开口。
“?”
季辞懵然,懵然之余又打了个寒颤,这才发觉哪里不对劲。
她的掌心是凉的。
低头一看,果然,自己仍旧紧紧攥着他的手腕,一如那次在电梯里,她也曾紧紧地握住一块冰。还死不撒手。
靠。有毒啊。
季辞吞咽一下,手指烫着般缩了回去,赵淮归的余光瞟见那抹莹白从深蓝的阴影下仓促逃开。
四周静悄悄,空气中的沉香愈发深邃,并非是从香炉里散出来的那种,像一种秋日里的冷酒。
揉进身体里,令人五脏六腑都泛凉。
这香气很折磨人。
季辞发誓,气氛变得尴尬绝不是她的原因,是赵淮归无趣又无情。
本来这将是一场绝妙的罗曼蒂克电影的开端,她是电影里的傻白甜,他则是英俊不凡,出手相救的男主。
她深吸气,平复情绪。
见男人完全不接茬,季辞很识时务,她收起甜美的微笑,换了一种对陌生人的,刚好的,疏离的浅笑。
季辞理了理凌乱的发尾,平静地说道:“刚刚的事,抱歉。见笑了。”
话落,她提起长裙的前摆便向前走去。两人擦肩而过。
女孩变得极淡。
裙摆如一缕烟雨,拂过赵淮归的裤脚,鞋面,是柔软的。可空气中却氤氲着一股鲜辣的玫瑰香,仿若开在荆棘丛生的无人区,是凛冽的。
香味侵袭而来,赵淮归的呼吸不自觉放轻,有恍然一霎的割裂感。
是矛盾的,飘忽的,难以掌控的。
他并不喜欢这种割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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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辞走的毅然决然,可温吞的步伐却宣示出她还在挣扎,这条并不算长的甬道,她走了很久。
既然狗男人不吃英雄救美这一套,那欲擒故纵吃不吃?电影的反转有没有?
过了半分钟,女孩也不过走出了几米远。地毯上躺着一枚造型独特的蝴蝶耳环,粗心的主人把它遗弃在这。
走廊变得冗长,像没有尽头的时间,季辞已经不能更慢了,再慢就穿帮了。
赵淮归并没有立即离去,他在弹压那丝不可名状的多余情绪,不经意间低头,一抹钻石的火彩撞进了眼里。
就在看见耳环的瞬间,赵淮归的表情重新恢复冰冷,嘴角也多了一抹玩味的笑。
原来如此。“意外”并非意外。
这一次不是,之前在电梯里,是不是也不是?
季辞即将走完这条廊道,仍旧无事发生,她深深吸气,强迫自己微笑。
很好,这男的欲擒故纵也不吃。
也许赵淮归不是眼神不好,他压根就是个瞎子。
她竟然还怕赵淮归端着高贵冷艳人设,不好意思主动,特意留了个耳环给他。可钩子鱼饵都放那了,鱼儿偏偏不上钩。
难道她就一丁点的魅力都没有吗?
原来大学时挑灯熬夜看的那些霸总小说都是假的,什么女主娇软天真,一钓就成,什么霸总就对那些无视他们的女人感兴趣,什么她逃了他就会追,全是假的。
赵瞎子他不吃套路文。
身后什么动静都没有,季辞想,狗男人说不定都走了。那她还凹个屁的造型。
背后的赵淮归仍旧站在原地,并未走,即使微信群里已经催他好多次了。
他看着季辞慢吞吞蠕动的背影,忽然觉得很愉悦。
有点儿名堂。
赵淮归上前两步,弯腰将那枚耳环拾起,顺手放入口袋。
前面的季辞已经摊牌不装了,原先挺直的背脊萎靡不振地驼了坨,也不再凹优美背影,累了。
忽然,她听见身后落下一道低沉的声音,叫住了她。
“小姐。”
季辞瞬间定在原地,抬头,收腹,挺胸,精致的蝴蝶骨翩翩欲飞。
她缓缓转过去,一双大眼睛带着三分无邪,三分懵懂,迟疑了几秒,这才轻轻柔柔地开口:
“.....您....是叫我吗?”
说罢,季辞假装看了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赵淮归:“.......”
戏过了。
季辞眨着灵动的大眼睛,笑意盈盈,“先生,您有什么.....”
话没说完,赵淮归冷静地打断她,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甚至有些冷酷--
“你的拉链崩开了。”
季辞:“.......”
-
崩。
这个字用的好,放在高中语文卷子里要出专门的炼字题。
请问这句话中最生动传神的是哪个字?为什么?请问作者用这个字想表达怎样的情感?烘托了怎样的意境?
季辞做不来。大概是侮辱她吧,对她身材的极大侮辱。
况且这件礼裙根本没有拉链,背后是用一条丝绒系带连接。
她心底冷笑一声,手还是犹豫地往后背探去。
触到一大片裸露的肌肤,突兀的透明内衣带子,以及侧面的乳/贴......
丝绒蝴蝶结呢?
指尖疯狂游走,在侧面捉住了一根摇摇欲坠的死蝴蝶结,活像挂在藤上的葡萄干。
系带从中间断裂了。
季辞的笑容瞬间凝固,尴尬的浑身僵直,她不需要抬头就能清楚地感受到男人灼灼的目光,头顶快被烤化了。
所以她刚刚凹的妩媚造型以及优雅背影......
论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季辞要留个名。
在赵淮归无情的注视下,季辞体温逐渐冰凉,后背冒出涔涔冷汗,可脑子却是清醒的,她迅速归纳出两套公关。
把脸一捂,赶紧跑,从此看见赵淮归就躲得远远的,或者死皮赖脸耗下去,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赵淮归。
季辞耸了耸小巧的鼻子,管不了那么多,下一秒,她骤然抬头。
陡然对上女孩湿漉漉的眼睛,赵淮归怔了下。
狭长的廊道,暧昧的灯色,空气是凝滞的,堵在两人中间,把温度都熏红了。
女孩头发微微凌乱,于精致之外添了慵懒感,眼尾挑一抹新红,晶莹的泪珠子在打着转,随时准备滴落下来,活像一副被他欺负的可怜模样。
赵淮归嘴角僵住,这演的?
演的还挺好.....?
季辞不说话,就这么无措地看着他,双手不停绞着裙摆,眼睛是两颗纯然的星星,每眨一下就有细细碎碎的光子。
她就这么看着....不,盯着赵淮归。
终于,男人喉头滚了一下,开始面无表情的解西装纽扣。
季辞咬唇,脑中思绪飞涌,这是要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她按捺住内心的雀跃,眼睛眨巴地更欢。
视线中男人慢条斯理地脱下西装,没了外套的遮掩,男人精壮紧绷的肌肉线条更加明显了,季辞喉咙发痒,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双手快把裙纱绞出洞眼。
两人距离从五米,到三米,两米.....
直到最后一个小小的圆把两人圈住,季辞心脏跳到了嗓眼口,男人身上清淡的佛香钻入她的呼吸中。
季辞咽了咽,矫情的谢谢两个字正要脱口而出,忽然,世界一片黑暗。
从天而降一块带着余温的幕布,盖在了头上。
季辞:???
若是把你扒光了扔在大街上裸/奔,身边只有一块遮羞布,你选择遮哪里?
赵淮归替她做了选择。
哦,遮脸。
季辞收起笑容,没动。她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赵淮归俯视着季辞,看着她一动不动,只有垂落在裙摆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眉梢轻挑,嗤了声:“演的不错。”
话落头也不回的朝宴会大厅走去。
季辞感到世界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赵淮归他没有心。
-
第5章 低估了这个男人
晚宴没过半,季辞跟苏皓白说先回去了。
苏皓白看着季辞无精打采的样子,只觉得奇怪,开始和周雨棠斗法的时候不是还生龙活虎的吗?
“你怎么了?”
季辞冷笑。怎么了,她被赵淮归辣手摧花了。
苏皓白注意到季辞身上披了件西装外套,问了句:“你很冷吗?”
他用手指戳了戳,大热天披个外套也不嫌热的慌。男人穿衬衫西装是没办法了,他也想穿个宽松凉快的T恤来。
那外套的质地很高级,是绸缎料子,触上去滑滑的,含着微冰的温度。
只是这颜色和款式怎么有些眼熟?好像在哪看过,可苏皓白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季辞冷冷睇他一眼:“你废话这么多?”
苏皓白闭嘴,委屈极了。
敷衍几句后,季辞把苏皓白扔在宴会厅,自己去了停车坪取车。
晚宴才过半程,仍是高朋满座。停车坪里没有人影,四周又黑又静,能听见晚风流连耳畔的声音。
季辞披着宽大的外套,娇细的身躯几乎被湮没其中,下巴越发尖巧,带着易碎的羸弱感。
停车坪分了好几个区域,从A到E,季辞方向感一直很差,绕了好几圈,车没找到还把自己给绕晕了,她只好掏出车钥匙去感应。
昏暗中,车灯闪了下,像两只睡醒的眼,在黑暗中疲惫地睁开。
夜晚起了风,季辞拢紧外套加快步伐朝车位走去,还未走近,依稀瞧见有人倚在旁边的一台车上。
深色的轮廓和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零星点点的猩红色火光,似在指尖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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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淮归没让司机把车开到酒店门口,自己走去了停车坪,在晚宴上喝了几杯,走一段路全当醒酒。
到了车旁,他也不急着上车,反而在尾箱寻了包没拆封的烟,撕开塑封,抖了一支夹在指尖。
这行径,就连司机也觉得奇怪。
赵淮归是个完全没有烟瘾的人,从高中开始,身旁有多少狐朋狗友算计着想把他拉入伙,他都没被带上瘾,除了应酬时陪着抽两口,私下里决计不会主动找烟。
赵千初嘲笑他,看上去是个风流公子哥,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那种,哪里想到恶习一概不沾,还挺三好的。
名也没占,好也没占,吃不吃亏啊?
赵淮归倚着车门,火机顶端绽着弥弱的光,就着被风倾翻的火苗,他迅速点燃,抽了一口。
烟味很淡,混着丝丝红酒味,迷蒙的月色下,一段烧灰的烟雾凝在他冷峻的侧脸。
季辞定睛一看,心底不由飙出一句脏话。
这狗东西阴魂不散啊!
这么巧?不可能。
她明明记得停在她边上的车是台白色的宾利,可现在却换成了赵淮归那台招风的绿色劳斯莱斯。
本着能躲是躲的原则,季辞蹲下,把西装反过来套在头上,一张脸被蒙的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眼睛看路。
她放缓步调,猫着身,悄悄往车门边摸过去。
赵淮归像是未卜先知,预料到了身后有人靠近,深深吸了口烟,吐出。
随后他掐着点回头。
就在季辞即将顺利摸到车门边,要拉开钻进去的瞬间,就被赵淮归冷重的目光捉住了。
这人非但不打算收回目光,还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像一匹嗅到了腥味的狼。
季辞汗毛倒立,原地装死。
赵淮归抬手吸了口烟,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她,眼尾若有似无挑了一下,很是轻挑。
?
季辞抓到了这一瞬间的轻佻玩味,满脑子都是问号。
他这表情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以为自己是来找他的吧?
真自信。
想到这里,季辞气到发抖,觉得被侮辱了。
她倏地站直,一股脑把西装外套从头上扯下来,动作很粗暴,精心打理过的长发在瞬间变得凌乱。
也没多想,她拿着外套就走上前去,手臂一伸,杵在了赵淮归眼前。
“喏,还给你。”季辞抬高手臂,晃了晃。
赵淮归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季辞扯下外套的瞬间,他深幽的眼眸动了动,一闪而过的惊讶。
他靠着车身,任由指尖的烟缓慢燃烧。
半晌后,男人嘴角弯出微妙的弧度,哼了一声。
??
哼她?季辞愕然地呆在原地。
阴阳怪气的男人就该立即被拖出去打死,赵淮归这种娇纵狂妄的东西放在宫斗剧里保准活不过一集,当妃子被人掌嘴打死,当皇帝被人下毒药死。
“你留着吧。”赵淮归垂眸,漫不经心地弹了下烟灰,清清落落开口。
季辞冷笑,面色丝毫不显山露水,语气仍旧娇软,“那怎么好意思呢?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能拿你的东西呢。再说....这件外套看上去价格不菲,我不能拿呢。”
我都这么给你台阶下了,若你肯主动交待你是谁,让我有搭讪的可能,我可以考虑原谅你的过错。
…
不知道他是谁?
赵淮归挑了挑眉尾,目光愈发意味深长。
他说:“你留着。我从不要别人碰过的东西。”
真拽。
季辞没声了。
她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若非她是当事人,她真的要给他鼓掌。
拽出了别家霸总没有的风格。
有句流传很广的话,时尚易逝,而风格永存。
那赵淮归的风格大概是——拽。
杀伤力堪称寸草不生,前来闯关的姐妹们小则落泪,大则心碎。
见血封喉。
可季辞不死心,更准确说是犯贱,就跟霸总小说里犯贱的霸总一样,非要啃不待见他们的硬骨头。
季辞上前两步,“......那我拿回去干洗一下再还给你?你放心,不会给你添麻烦,不如你留一个号码给我?我洗干净了就给你送来。”
说完,她委屈地耸了下鼻子,怯怯咬唇。
你若是肯给我电话号码,我就勉为其难再一次原谅你。
底线已然降到了卑微小辞。
赵淮归没搭话,颇为轻挑地咬着烟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靠在车上,顺便打量季辞。
季辞觉得他像是在狩猎。
那模样看着太有耐心。
他不说话的时候季辞觉得是在故意折磨她。
就在季辞扛不下去这种冷冻的尴尬,一阵铃声打破了安静。
是赵淮归的手机。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接通,电话那头闹哄哄的,听上去像是在开party。
“老赵,什么时候来啊!这都几点了,你不到大家都在这催我呢!”
四周很安静,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季辞听的清清楚楚。
赵淮归没有调小音量,无所谓季辞听不听见。
他淡淡说:“让他们等会,就来。”
“你这干什么去了?不会又被哪个疯魔的女的给缠住了吧?”
这句话音量堪称巨大。
对面话落,赵淮归抬眼看了看季辞。
季辞:........
哦。看我。看我?
你看我做什么!!
我又不是那些为你疯魔的女的!!
季辞的脸色在不知不觉间涨红了,耳尖也红红的,像两朵新鲜的玫瑰,等着人摘下来,泡茶。
“没。”赵淮归回答电话里的人。
季辞歇了口气。
“那你在做什么?”黎栎舟打破沙锅问到底,他听着赵淮归那头安安静静的,不像是在晚宴上。
赵淮归顿了下,目光辗转在季辞绯红的小脸,一字一顿:“看表演。”
季辞收起笑容。
黎栎舟:“看表演?哪个女明星啊,改明儿我也喊她来宸南演一段。看看是什么表演把你迷的不来了。”
“你请不到。”赵淮归抽了口烟。
黎栎舟愣了愣:“老赵你什么意思啊?”
赵淮归看着季辞一点一点耷落的嘴角,明明是气鼓鼓的,却还强撑着笑意,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像古玩巷子的地摊上卖的粗制滥造的塑料娃娃。
赵淮归觉得好笑,于是他笑了起来。
男人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有少年气,少了故作玄虚的冷漠疏离,是愉悦的,是轻快的。
也分外迷人。
随后,他沉沉吸了最后一口烟,手指利落碾灭火星,烟雾随风飘散开来,有几缕调皮的钻进季辞的鼻息,苦涩的烟草,还有愉悦的酒香。
“喂?老赵!你给我说清楚,瞧不起谁呢?这上京还有我黎栎舟请不动的女演员?”
“眼前这个.....怕是不对你开放。”
这句话信息量巨大,黎栎舟一时没反应过来。可没等他说什么,赵淮归利落干脆的挂断。
电话挂断,四周又一次陷入死寂。
随着一起陷入死寂的还有季辞的心。
季辞抿了抿唇,思索几秒后,发现受不了这委屈。
都是爹生妈养,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优秀接班人,赵淮归他凭什么这么目空无人这么拽?
下一秒,季辞冷笑,猛然抬手,泄愤般把外套摔在了赵淮归的车上,铂金纽扣砸在劳斯莱斯上,发出暴躁的脆响。
“外套放在这,我走了。”她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看都不想看他。
外套重重摔落划出一道乱风。
赵淮归依旧平静,只是眼眸幽深了,他喉结滚动几息后还是开了口:“你就这么回去?”
他指的是季辞光裸的后背,跟没穿差不多,还露出明晃晃的内/衣带。
季辞霍然转身,眼睛轱辘溜了一圈,她梗着脖子倔强地看他:“怎么?不行啊?碍着你啦?穿不穿有什么区别,反正脸都丢光啦!”
活像一个发脾气的孩子,任性娇纵,说着赌气的话,唯有天真不谙世故的人才能如此自然。
或者,是城府极深。
赵淮归眉心拧了拧,刚准备开口,就听见两个短促的字。
“拜拜!”
季辞破罐子破摔,反正这男的哪套都不吃,那就别浪费她表情。
况且她又不是舔狗。她从小到大就没当过舔狗,但她想的通,偶尔当当舔狗也挺好玩,但那必须是有脑舔狗,心机满满的那种,总之现在不可能。
因为赵淮归冷漠无情没有心,她有预感,若是此刻舔上去,赵淮归能一巴掌拍飞她。
赵淮归并不知道季辞内心的七弯八绕,只是蹙眉,那一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微微扎眼。
就在季辞预备拉开车门时,他拎起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穿好。”冰冷的两个字,含着命令。
说完,赵淮归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司机发动引擎,一系列动作机械而流畅。
夜色下的劳斯莱斯像一场午夜无情的风,飞快消逝在黑暗里。
渐行渐远的尾灯拖拽出两道星痕,季辞就这么看着,直到星痕最终被黑暗吞噬。
她蹙眉,越发看不懂赵淮归了。
手不小心伸进了外套口袋,触到一个尖锐的,冷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枚耳环。
是她偷偷扔在赵淮归脚边的那个耳环。
她以为,他没有看到。
寓意着破茧成蝶的钻石耳环,静静躺在她的掌心,好似一场翩翩起舞的梦。
季辞盯着耳环看了许久,久到晚风都降了几度,冷冷地拂过她的脸。
这男的…
到底几个意思?
-
第6章 她喜欢哪种?拽的。
最近一周,季辞为了公司的事忙的焦头烂额,资金拆东墙补西墙,补来补去还是有巨大的窟窿填不上。
承建商疯狂催款,她一天能接一百个电话。
张谨华在期间打了两通电话。
反正只要张谨华提到赵淮归,季辞就在那笑而不语,或是用废话文学打太极,达到无中生有的最高境界。
张谨华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对她这边充满了谜之信心。
铭达这条线是决计不能断掉,季辞吐了口气,捏住钢笔,在纸上落下三个凌厉的大字。
赵淮归。
看了两眼她觉得不满意,在下面认认真真画了一只猪,又在中间加了个箭头,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这副杰作,一旁的手机屏点亮了。
季年:【SOS!】
季年:【爸妈打起来了,我这顶不住了!】
季辞啐了声,匆匆忙忙把桌上的东西扒拉到抽屉,拿上链条小包冲出了办公室。
季家在城东一个老牌别墅小区,全季盛世开发的,位置好,就在明澄湖畔,风景优美,远离市井喧嚣。
当年季辞一家人住进去时,周围并不发达,近几年政府大力开发城东新城区,光是大型商场就建了三个,还修了连接高架桥的环湖高速,使得这儿的房价一路唱高。
车还没停稳,房子里传出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
季辞的心在滴血。
“说的就是你!不是你吃喝/嫖/赌,我怎么可能连个美容的钱刷不出!”
“.......你那黄脸做美容也是浪费钱!”
苏静语保养得宜的脸蛋气得通红:“离婚!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季盛澜抱头躲在沙发后面,“离婚就离婚!”
“那就离!不离你季盛澜是狗!”
“我是狗都离!”
季辞站在门前,耳边嗡嗡作乱,她深吸气平复情绪。
嘴中默念: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我若气死谁如意......
念了几句后,她破门而入,“季年!去把这两个败家的结婚证找来!现在就去民政局!”
苏静语和季盛澜停下争吵,双双朝大门望去,季年则抱着抢救下来的古董花瓶,呆若木鸡。
“季年你去跟季盛澜,我跟苏静语,明天就改名叫苏辞。”
“这栋房子留给我,城北的房子给季盛澜,城南的都给苏静语,公司你们也管不了,留给我。就这样,财产也划好了,民政局走不走?”
季辞端起水杯喝了口,“办好了,明天各过各。”说完,啪一下把水杯磕在岛台上。
空气被震碎了,三人皆是一颤。
季年默默把花瓶搁一边,纳闷了。
怎么他就什么也没分到?
“辞辞别生气,生气就不漂亮了。”季盛澜最快反应过来,一脸讨好的笑着。
季辞斜斜睨他:“走不?”
“现在去民政局也下班了...”季盛澜想着快点给混过去。
季辞面无表情:“明天早上八点,我叫你们起床,送你们去。”
苏静语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跑过来牵女儿的手,“辞辞,别生气了,我们也是闹着好玩嘛。你说是不是,嗯!?姓季的狗!”
季盛澜摸了摸鼻子,自动认狗,“是啊,好玩好玩,哈哈...”
季辞指着地上的碎瓷瓶,散落的鲜花,沾水的沙发抱枕,冷笑道:“那你们在玩什么?拆家?”
“说吧,这次打架又是因为什么?”
吵架的两人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中间还隔了个长抱枕当作三八线。
季辞在心底冷笑一声,幼稚!
苏静语抢先一步:“这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邀请函,说是要邮轮游,还是去什么澳洲。我说不准去,他就和我翻脸!”
季辞的目光聚焦在桌角的一张卡片,“就这个?”
一张很精致的请柬,冷黑色珠光卡纸,金蓝色的烫字,样式极为简洁,透着高级感。
请柬不过一行字:【诚邀您参加摘星号之旅】
整个画风透露出一股你爱来不来的高冷,恕她直言,骗子都比这文化水平高。
可季辞却没敢嘲笑这张莫名其妙的请柬,因为落款人是沈常西。
沈家。沈三公子。
季辞陷入沉思。
沈三公子从小流落在外,去年才被沈家找回,沈老太太宝贝的不得了,光是一场生日就宴请了全上京城所有名流,更是当场赠了百分之五的股份当作生日礼。
若邀请人是沈常西,那就有些玩味。
“爸,你什么时候和沈常西扯上关系了?”
季盛澜也说不出所以然,他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了参加过沈常西的生日宴,敬过一杯酒,除此之外并无交集。
“辞辞,爸爸觉得这请帖不好回绝,怎么说也是沈家递的。”别人想要都要不到呢,邮轮party他还没见识过,听说好玩的很。
苏静语瞧不上季盛澜那兴奋样,像要出门放风的哈巴狗子,癫狂地摇尾巴。
“不准去。”苏静语的声音又尖又娇,像拨了一段抑扬顿挫的琵琶,哐得季盛澜心儿一颤。
季辞没搭理,自顾自捞起桌上的卡片,摊开,里层夹着两张船票。
上京到悉尼,三天。
沈常西的请帖不能回绝,她又不放心季盛澜一个人去,毕竟她爸太蠢了,这些年不知道被人哄了多少钱走。
她平静地看着船票出神,“我和你一起去。”
苏静语觉得这方法不错。
季盛澜则觉得五雷轰顶。
季辞拍板,计划就这么定下了。
-
船票的日期是八月十日,还有八天。
季辞一家人前两年去过澳洲旅行,签证没有过期,手续不需要担心,直接清好行李就万事俱备。
季辞洗完澡,用精油抹在湿头发上,包着浴巾帽等发油充分吸收,这段时间她喜欢趴在床上玩手机。
她的卧室很大,是二楼最宽敞的主卧。典型的法式少女风,很文艺。暗玫瑰粉的墙面,灰紫色丝绒沙发,小豹子图案的网红地毯。
墙面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复古金色雕花相框,每一个相框都框住一个不同的季辞。
衣帽间处做了一个拱门,四周镶了石膏浮雕线,角花是精致的玫瑰天使图案,墙脚处是一盏插了马醉木的碧色瓷瓶。
季年评价,这是一种中看不中用的矫揉造作文艺风。
和季辞蛮配的。
地毯上摆着一台A9音响,里头传来的曲风飘忽不定,上一首是嘻哈下一首是民谣,能让人精神错乱,季辞晃悠小腿,跟着音乐一起哼唧,没有一个音在调上。
“姐,我给你发红包,别唱了行不行?”
季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吓得季辞尖叫起来。
季年的耳膜抽搐,从小到大他的耳朵没少受到季辞的摧残,不论尖叫或者是唱歌,都是不同方式的折磨人。
季辞翻身趺坐在床上,身上的真丝睡衣皱了好多道痕,光泽感粼粼,像一湖碧蓝的春水。
她伸手,“红包呢?发!”
季年老实打开手机,发了五块二毛,季辞边收边吐槽,又问他最近怎么样,她听了他发的新歌,其中有一首她单曲循环了一天。
季年正在读大四,和一帮同学组了个乐队搞音乐,他自己写歌填词又自己唱,把歌发在网上后还小火过几首,如今粉丝也有小几万了。
姐弟两都长得好,属于同一类长相。
纯真那种。
这种长相放在女孩身上是甜美无邪少女风,可放在男孩子身上就有点小奶狗之嫌了。
“姐,你真打算和老爸去什么邮轮游?”季年托腮,一双清凌的眼睛在冷调的灯光下尤为纯洁。
季辞的纯偏向于灵,机灵,精灵。
季年的纯则是乖。
“你以为我想去吗?得罪了沈家,我们公司在上京就离倒闭不远了。”
最近一段时间事太多了,各方都是得罪不起的势力。
季年虽然不懂公司上的事,但也是从小在上京名流圈里混过的人,知道其中的厉害,他想了想,吞吞吐吐,“.....会不会是沈常西喜欢你,用个名头把你骗过去?”
季辞一愣,眼睛眨眨,自然垂落的睫毛噗簌噗簌。
“喜欢我?沈常西?”她笑的肚子都快疼了,“你以为你姐是天仙?”
笑过之后,季辞又认真道,“勉勉强强吧。”
可惜了某人没这福分。
消受不起天仙。
季年很尴尬,看着季辞的湿发跟草窝一样堆在头顶,衣服皱成了纸花,坐没坐相,还东倒西歪的笑着。
天仙?
癫痫吧。
“谁不知道沈常西眼里只有豫家小姐一个人,再说,他不是我喜欢的风格。”
季年一顿,随口问了句:“那你喜欢什么风格?”
喜欢哪种?
拽的。
脑中浮现出好大一个赵淮归。
她打听到赵淮归没有女朋友,更惊喜的在后头,竟然连糟心的前任也没有,更没有所谓的订婚对象,霸总标配一个也没。
果然是寸草不生。
想着想着,脑中的赵淮归突然哼了声,一双深邃的眼里布满了嘲弄之意。
“.......”
“关你屁事!”
季辞骂咧了一句。
季年被飞来的大鸭子砸中脑门,只觉得季辞的神经病越来越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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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赵公馆灯火通明,偌大的庭院点满了盈盈灯火,天空是一团黑漆漆的墨纸,漫天闪烁的星星是洒在纸上的金箔粉。
赵淮归清行李时发现护照落在老屋,这日应酬后就回了赵公馆,平日里他多是一个人住在市中心公寓,或者固定的酒店。
赵公馆是一栋民国时期遗留下来的建筑,前后各带一个大型花园,葱茏林木,四季花开,四周围了高墙,应了高门大院四个字。
赵淮归穿着浴袍从浴室走出来,发尾还带着潮潮水汽,他嫌吹风机声音吵,头发只用了毛巾擦干,利落的碎发散了几绺在额前,让男人凌厉的眉眼稍显柔和。
旋开落地灯,就着静谧的灯光,赵淮归躺在沙发上,双腿抻直,自然叠交。
一旁的茶几上零散的摆了些简单的东西,一盒纸巾,一本金刚经,以及竹筒样式的花瓶。
最抢眼的是那个繁复华美的檀木首饰盒,扣锁开着,一小寸银光从缝隙中漏了出来。
赵淮归正望着檀木盒愣愣出神。
过了小会儿,他移开目光。浅金色的灯光镀在他深邃的五官,把一切锋利的都烤化了。
直到门被打开,赵淮归回神,动作迅速要把檀木盒扣上,只可惜晚了一步,赵千初就这么踩着高跟鞋直直踏了进来。
她眼尖,推门时就瞟到了桌上突兀的盒子,这盒子她三年前见过。
“破盒子还留着?”赵千初挑了个单人沙发坐下,裙摆旋出一道冷艳的风。
赵淮归冷冷瞥她,“进我房间要敲门。”
赵千初冷媚的眼尾挑了瞬,即使是坐着,背脊也挺得笔直,“第一,叫姐,我比你早出生三分钟。第二,打出生起我进你这门就没敲过。”
三分钟。
赵淮归认栽。
“找我?”赵淮归利落地把檀木盒收在抽屉里,防贼一般设下指纹锁。
赵千初面无表情的看着,轻哼了声,姐弟俩如出一辙的冷脸。
其实赵千初的长相并不冷,甚至是有点妖媚。
眼型是偏狭长的桃花眼,眼尾挑起,很艳。唇峰分明,鼻梁高挺,标准的惊艳型大美人。
可惜,她太冷了,冲淡了那种妖精感,于冷之中还带了与生俱来的傲气,加上她让众人退避三尺的家世,一般男人连靠近都不敢,只能默默仰望。
不过她根本不需要男人,上京城谁不知道赵家大小姐只爱一个东西。
钱。赚钱。花钱。
赵千初就是冷漠而无情的赚钱机器,即使这辈子有了花不完的钱,还得保证下下下.....下辈子都有花不完的钱。
赚钱,乱花钱,再继续赚钱。
她热爱这种无聊的人生。
“你不是要去澳洲?给我带一点东西。”赵千初说完就给赵淮归的微信里发了一张清单。
赵淮归点开图片,扫了眼。
长截图,从奶粉到身体油,从城市限定款包包到本土设计师牌连衣裙,一行行罗列,至少能塞五大箱。
“这是一点?”赵淮归退出微信。
赵千初挑眉,“一点点。”她加了一个点。
没等赵淮归冷笑,赵千初拿起手机,自言自语:“.....我去找黎三弟弟弄船票。”
赵淮归深吸气,重新点开微信,把那张长截图保存下来,声音难得的温和,“我给你带。”
赵千初优雅起身,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乖弟弟,说了一个字。
“乖。”
赵淮归扯出一抹假笑:“拜。”快滚!
赵千初目的达到了,一点没生气。
这些东西她根本用不上赵淮归给她带,微信里专业代购一大把,发给助理清单,坐等收货就好,甚至连收货也不用她,底下人全给漂亮的办好。
可她就是要给乖弟弟找点儿事做,不然没有心的赵淮归就要忘了他在这世界上还有个姐。
压制赵淮归是赵千初除了赚钱以外最开心的事了。
离开的时候,赵千初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落锁的柜子--
“哟,相思病?”
赵淮归凌厉的眼神霍然刀向她,“滚。老妖婆。”
-
第7章 男人,不过如此
离出发还有一天,季辞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泳装。也不是没有泳装,她嫌大学时买的泳装太幼稚了。
季辞承认学生时代的品味真的有点......土。
大学毕业后,她也不知怎么突然顿悟,学会了在穿衣上做减法。在维持少女心的基础上,追求整体的精致高级感,品格升了不止两三个档。所以当她翻出大学时买的泳装,只能扶额叹气。
若是邮轮上开泳池party,穿波点粉色连体保守泳装无疑于社死。
众人估计会把她当吉祥物观赏,奔走相告,都来瞧瞧这个家里快破产的土暴发户。
第二天吃过早午茶后,季辞约了姜茵茵陪她买泳装。
姜茵茵是季辞大学时的室友,因为都讨厌周雨棠,两人宛如找到家人一般。
“你是不知道我们那领导多变态,就喜欢大晚上在群里发工作消息,还要求所有人第一时间回收到,不然就一个个打电话亲切问候你为什么不看群消息.....太毒了,污染方圆十里的大气。”姜茵茵一见季辞就开启了吐槽模式。
季辞边试泳装边在试衣间里应几句嘴。
“垃圾领导!”
“傻逼玩意!”
“对!就要天天摸鱼!气死他!”
季辞一连换了好几套,姜茵茵都小鸡啄米地点头说美美的,季辞白她一眼,“只准挑一套!不是情况紧急,我肯定在网上买了,两三百块搞定。”
季辞并不是那种崇尚名牌主义者,奢侈大牌她穿,便宜好看的衣服她也穿。
“那.....这件?”姜茵茵翻来翻去,仔仔细细对比后拿起一套黑色的。
一件很心机的泳装,纯黑色,胸口处是贝壳造型,细细的珍珠吊带挂在肩膀上,连体的设计在腰部处拼接了一截镂空蕾丝,正好露出纤细的腰身。
季辞鼓起嘴巴,“我穿黑色会不会不好看?”
姜茵茵立马举起凶恶的巴掌,“翠果!打烂她的嘴!”
季辞的皮肤白,像涂了一层绵密的芝士奶盖,自带梦幻碎钻滤镜,这种冷白肤就适合黑色,可她很少穿深色系,尤其是黑色。
“黑色!禁.忌!性.感!诱惑!”见季辞还在犹豫,姜茵茵疯狂鼓吹。
诱惑?
季辞抓住了重点。
“我穿成这样诱惑谁?”季辞想了一圈,没找到对象。
姜茵茵翻了个白眼,嘲笑她太不上道,“当然是邮轮上最帅的。”
“会有效?”
“当然!比基尼百试不爽,不是麻了就是硬.了!”
“.......”
硬她懂,麻是什么?
头皮发麻的麻?
季辞想到了赵淮归,她若有所悟地眨眨眼,若是她穿这件泳装诱惑他,他会不会麻,她不知道,但她肯定会麻,会被他扒了丢进游泳池里冻麻。
她莫名抖了抖。
还好还好,还好邮轮上不会有他,没听过沈常西和赵淮归玩在一块。
“那、那就这件吧。”
季辞鬼使神差把这件泳装买了,某宝上三百块搞定的泳装,她花了一千二。
买完后,姜茵茵拖着季辞去吃饭,可季辞却眼巴巴的站在某大牌店面的橱窗前。姜茵茵攥紧季辞的手腕,让她克制点。
“不是说了最近买衣服只买便宜的吗?”
“可是....这个牌子是我的最爱....”
季辞保证只看不买,就摸摸。
进了店内,季辞如同撒欢的猫,试了三四套当季秀款,件件五位数起,导购小姐连连鼓吹美上天,就差给她包起来等着她刷卡出票了。
姜茵茵收到季辞递来的求助眼色,立刻化身杠精。
“这件不好看,显腰粗。”不买。
“这件黑的把你都显黑了,不好看!”不买。
“这件水晶镶这么多,是暴发户吗?”不买。
导购:.......
瘾过了之后,季辞还是觉得麻烦店员不好意思,她从来没干过白/嫖,想了想,干脆去二楼男装区给季年挑两件吧。
季年在季家就是个异类,一点也不像季盛澜和苏静语生的小孩,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烟酒不沾,一心一意闷在工作室做音乐写歌词,不然就是到处跑场子驻台唱歌,娱乐活动只有弹琴、健身、泡图书馆。
“哎呀,你是不知道季年,他天天省吃俭用养工作室。我若不给他买点好的,他一身都不会超过三百块。男孩子穿衣还是得讲究质感!”
“他今年就要毕业了,男孩子出了社会更得讲点排面,不然找女朋友都找不到。”季辞边吐槽弟弟,边划过排排衣架,不一会儿就挑了三四件。
“年年那身材不穿最好!”喝着店里提供的巴黎水,姜茵茵口舌燥热。
季辞乜她一眼,眉梢一吊,声音扬高:“好你个小/浪/蹄/子!我拿你当姐妹,你要当我弟媳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觊觎我家奶狗,季年的腹......”腹肌也只能给我这个姐姐摸.....
话没说完,季辞硬生生顿住了。
赵淮归怎么在这?
她眼睛尖,在导购推开试衣区域的丝绒门时,随意瞟了一眼,看见那里头站着一个很高的男人。
绝对没错。
赵淮归就算化成灰她都不会认错。
他站着,面对落地镜,应该是在试衣服,沙发上还坐了两个男人,估摸着是他朋友。
这是什么无敌的缘分?季辞差点笑出声。
耳环事件让她有了充分的信心,她觉得还可以苟一苟。
下一秒,季辞吊着的眉梢恢复温顺,尖细的嗓也被气泡水熨帖出柔软的蜜桃味,她春风和煦地笑:“茵茵啊,年年穿这件会好看吗?”
姜茵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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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淮归本来在辰南公馆安安静静地抄经,黎栎舟把他拖来了商场,说是明天就要出发了,来挑两件厚衣服带去海上穿。
“老赵啊,你也得开发点别的乐趣,你这人太无聊了!”
无聊到从不踏足商场购物,选衣服也是品牌上.门.服务,把当季新款搬去家里挑,不然就是私人订制,高高在上的端着,一点也不接地气。
赵淮归总归没什么表情,有人喊他时才懒懒掀起眼皮掠一眼,或是头也不抬,说两个字还行就把人打发了,最后实在是不想听黎栎舟唠叨了,随便挑了件外套进了试衣间。
奢侈品牌的店面装修大多不计较空间成本,有独立的试衣区,像一个小小的会客厅,私密又舒适。
站在外面的季辞正盘算着该怎么光明正大地进男区试衣间,圆溜溜的眼睛转个不停。
“年年最近又长高了好多,这青春期的男生就是长的快啊,隔几个月就要大一个码.....”季辞苦恼的看着导购,还没等导购接话,她继续:“干脆我帮他试试吧,我穿过他的T恤,大概能感觉得出。”
姜茵茵:“年年都二十一岁了,还在青春期?”
季辞惊讶地望着姜茵茵:“年年二十一了吗?”
姜茵茵无语,拜托,那是你亲弟弟啊!
导购愣了愣,看了眼男区试衣间,而后秒懂,挂起职业微笑,从仓库里拿了三个码数给季辞。季辞趁着间隙补了个妆,又整理了头发,随后挂上甜美的假面,朝试衣间而去。
姜茵茵讷讷地看着季辞推开丝绒门,里面赫然站着几个高大帅气的男人。
-
赵淮归本来就不喜欢当着众人试衣服,正准备进隔间换掉时,一声娇怯怯的声音传进耳畔。
--“茵茵,你等会儿帮我参谋下好不好呀?”
试衣厅很大,中间摆着深红色麂皮沙发,几上摆着茶点,随着娇音一起闯入的,还有一股无人区玫瑰的倨傲。
刺破了原本空气中浮动的温润红茶香。
众人齐刷刷朝门口望去,以为是哪位珠光宝气的冷艳女神,没想到却是一个从长相到气质都不甚锋利的纯甜少女。
她笑盈盈地走进来,径直的,没有任何折中的走到赵淮归站着的隔壁的试衣间。
黎栎舟和旁边的男人迅速交换眼神:有八卦。
赵淮归的手微微滞在半空,隔了几秒,直到感觉来人走近,挑了他隔壁的试衣间,他这才侧头。
一双灵艳的眼睛正惊讶地看他,肉肉的唇微张,上面覆着一层晶莹地玻璃质感的东西。
赵淮归想到了过年的时候,家里厨师做过一种甜点,叫琉璃果子。藕色的荷花瓣绽放在剔透的茶冻中。
软软的,轻巧咬上一口,齿颊生香。
“是你?好巧诶!”季辞笑起来时眼睛是弯弯的,像两轮初升的月牙。
都是第三次偶遇了,你还说你不认识我,就有点歧视了。
你有本事就搞点新鲜花样给我。
赵淮归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平静地咽了一下,目光从季辞的唇上挪开,转而看向她胳膊上搭着的外套。
是男款,尺码目测L。
“穿男款?”他突然冒出一句,声音压的足够低,哑哑的,颗粒分明。
季辞脱口而出:“当然是帮朋友选衣服啊。”她看着怀里的衣服,觉得赵淮归莫名其妙。
预感到好端端的气氛又要被他破坏了。
下一秒。
赵淮归淡淡收回视线,冷漠的丢下一个字:“哦。”
随后头也不回的进了试衣间,门哗一下冷冷阖上。
季辞:“.......”
这…
好新鲜。
果然,她可以永远相信赵淮归的实力。没有什么罗曼蒂克是他不能消灭的,没有什么矫是他不可以反的,以及,没有什么绿茶是他整不死的。
听着门锁转动的清脆声,季辞的笑容凝固,她开始很认真的思考起一件事来--
赵淮归是不是有病?
进了试衣间,季辞把前后语境反复联系,当年高考做阅读都没这么认真。
明明她说好巧的时候,赵淮归的表情还挺正常的,只是淡了点而已,毕竟他一直都这样。可是当她说完帮朋友选衣服后,这男人立马就不搭理她了。
帮朋友选衣服怎么了?
得罪他了吗?
季辞想来想去没想通,越发觉得赵淮归有病。难怪二十三岁的男人连个绯闻女友都没有,估计是有点隐疾。
算了,懒得琢磨,费脑子。
季辞丧着张小脸,伸手去捞扔在小方墩上的衣服,正准备把外套换上时,她顿住了。
视线对焦在手中的衣服,眼睛眨了眨,思绪一点点拨开迷雾。
三秒钟过后,她悟了。
这是男款。
对,这是男款。
非常时髦的款式,oversize版型的牛仔外套,上面是色彩丰富的刺绣图案,一看就是给年轻帅气的小哥哥挑地。
领悟其中的奥妙之后,季辞有说不出来的愉悦感,愉悦之后她又变得无比的冷静,甚至勾起了一抹一切皆在掌控之中的笑,很是微妙。
呵,男人。
不过如此。
原来早就被她的单纯天真给吸引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电梯?摔倒?是一见钟情,还是二见倾心?
无所谓,这不重要。
可就算你表现的这么拽,这么骄横,这么不动声色,但你以为我就领悟不出来你这是吃醋了?
不就是以为我在给男朋友挑衣服所以不开心吃醋了吗?
幼稚。
真装。
季辞一边耻笑着赵淮归原来是个死闷骚,一边掏出粉饼,再一次补妆。补完后,又把八字刘海撂下两簇,这样会显得脸更小。
套上外套,季辞推开门。
“茵茵,你说我弟弟他穿这种风格的会好看吗?”
“可我弟他不喜欢花哨的,就怕买回去他不穿。”
赵淮归正在系衬衫的扣子,听见门外传来矫揉的声音,冷淡的表情终于松动,多了一丝嗤意。
她怕是不知道自己嗲声嗲气说话有多做作吧?
--“唉,做姐姐的,可真难。”门外,季辞叹了口气。
赵淮归蹙了蹙眉,还是把衬衫扣子解开,在导购选好的衣服里挑了一件换上,推开门就看见季辞罩着大码男士外套在蹦哒,像表演马戏团。
黎栎舟正和朋友说近来圈里好笑的八卦,看见赵淮归从试衣间里出来,惊讶地张大了嘴。
这人不是最讨厌试衣服吗?还一连试了两套?
“老赵,你被绑架了?”
赵淮归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的扣带,手腕处是若隐若现的银色腕表,铂金的光藏着锐利的锋芒。
他挑的是一件黑色风衣,长及小腿,显得人冷峻而危险,像是某种精密的枪械,蛰伏在战场。
季辞看着镜子里的他,心扑腾了一下。
他很适合黑色。
高级,孤傲。
是雨夜中一把无声的黑伞,雨滴顺着金属骨架滑落,带着潮湿的夜色,渗入人的皮肤里。
镜子里,男人慢慢踱近她,季辞的目光从男人挺拔的身姿,移动到那张过分清绝的脸,然后又爬上了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
季辞就这样与镜子中的赵淮归对视了,她很没出息的又呆了一次。
“好看?”镜子里的男人喉结滚动,忽然,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好看....”季辞自言自语。
赵淮归勾了勾唇,旋即骤然抬头,径直刺向镜中的季辞。
“什么好看?”
他冰凉的声音刮过耳,季辞被那道目光击中了灵魂,整个人陡然变得清醒起来,指尖无意识地颤了颤,在空气中画出一圈悄无声息的涟漪。
他问什么好看??
加上这次,他们也不过是见了三次的“陌生人”,还未彼此交换过名字,这问题着实显得突兀而越界了。
季辞的心无端收紧,像抽绳口袋。随后,她勾了勾唇角,很是微妙。
“当然是衣服好看呀!”不然你以为我要说什么好看呢?
季辞扬起笑容来,水莹莹的眸里不含任何杂质,是纯粹的。
赵淮归听到答案,神色毫无波澜,只是敛去刚刚的锋芒,重新恢复冷淡。
两人不再说话。
小插曲谢幕,季辞选好衣服就离开了。等到赵淮归陪黎栎舟去前台结账时,黎栎舟问他刚刚进试衣间的女生是谁?别以为他没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谁。不认识。”赵淮归兴致缺缺地玩着尾戒。一枚精致的戒指,弹簧中嵌着一圈铆钉,是收着利齿的某种兽。
黎栎舟:“我有这么好骗吗?”
赵淮归:“有。”
“........”他就不该犯贱!
几个男人几乎把半个店都买了下来,店员们忙前忙后,细心地对账单,把衣服熨烫后放入防尘袋和礼盒。
一名店员拿着那件黑色风衣走到赵淮归面前,恭敬的说:
“先生,这件外套刚刚有位小姐已经替您付过款了。”
“那位小姐还让我们把这个转交给您。”
店员递过一张小卡片。
黎栎舟挑眉,看着那张红色卡片,内心大呼好家伙,小姐姐道行不浅!这波操作牛!
赵淮归沉默地看着那张卡片,几秒后,他伸手去接。
刚准备打开卡片又立即阖上,他侧头,冷冷扫一眼伸长脖子的黎栎舟。
“你做什么?”
黎栎舟眨眨眼,无辜状:“看看小姐姐写了什么....”
“你配吗?”
“???”
-
卡片最终没有打开,被随意扔进口袋里。赵淮归晚上有一个重要的饭局,自然也忘了这回事。
酬酢之后,回到公寓,他静坐在沙发上醒酒。
室内是昏的,只点了一盏落地灯,弧形的落地窗贯穿了偌大的客厅,玻璃外是车水马龙,万家灯火。
他想起了那张卡片,从西装的内侧口袋拿出来,就着昏昏的灯去看。
卡片揣久之后带着一层薄薄的温度,属于心脏的温暖。
上面只有两行字。
--外套还你咯,我们扯平
--另外,猜猜哪句是谎话
娟秀的钢笔字,一笔一划,足矣看出写的人很认真。卡片翻动的时候,空气中多了一抹若有似无的香气,不属于这个寂静空间,是挑逗的。
赵淮归脑中弹跳出女孩脆生生的一句--当然是衣服好看啊。
谎话。
唇角有轻微愉悦的弧度,赵淮归眯了眯眼,又去瞧那小卡片。
这字....
太丑了。
-
第8章 被你看上的女人可真惨……
天越来越热,气象局已经连续三天发布了高温预警。
出发当天阳光刺目,晃的人眼花,邮轮停在临城的母港,坐车去大概一个半小时,登船时间在下午五点八分。
让季辞匪夷的是,沈家派了专车来接。
上车后,季辞旁敲侧击,可是沈家底下人嘴严,套了半天也没问出丁点有用的信息,碰壁之后季辞干脆不问了,一路上安安静静地看风景玩手机,季盛澜则在一旁睡得昏天暗地。
季辞睨了眼自家老爹,脸瞬间变黑。
心是有多大才能在别人的车上睡到打鼾?
到达等候大厅时,游客并不算少。她和季盛澜一路跟随沈家的司机,走了私人vip通道,一路通畅,没有排队。
登船时,季辞透过玻璃廊桥向外望去,蔚蓝的海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一艘巨大的豪华邮轮出现在眼前。
船很大,是钢铁铸造出来的庞然怪物。
内部结构也很是复杂,就像一个功能齐全的商圈,从吃喝住宿到休闲娱乐应有尽有,还有免税店、水上乐园、会所、赌场、歌舞厅、酒吧等等。
季辞和季盛澜被安排在不同的房间,奇怪的是两间房并不在同一层。季辞在十五层,季盛澜则在第十层。
季辞打量了一圈季盛澜的套房。还算宽敞,空间足够了,有一个单独的小型客厅,卧房是半落地窗设计,能看到海。
“能把我们的房间换到同一层吗?”季辞和司机打商量。上下隔了五层,联系很不方便,她答应了苏静语女士,要牢牢看着季盛澜,不让他出乱子。
司机面露难色:“房间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若是临时调换,可能会引起其他乘客的不满。”
季辞觉得也确实麻烦,在别人的地盘上要求不能太多,也就没再说什么,随后就跟着司机上了十五层。
十五层明显更安静,也更奢华。等到房间门打开后,季辞怔了怔。
房间非常敞亮,比十层的那间小套房大了几倍不止,全玻璃结构的长弧形客厅,视野极佳,蔚蓝的海洋尽收眼底,滑开玻璃门是露天小花园和私人泳池。
房内带有独立的厨房,衣帽间,书房,影音室等。甚至还有一个独立的观景房,全玻璃吊顶,晚上躺在软软的地毯,看星星正好。
还配备了专属私人管家,装修的风格是法式中国风,洋气又复古。
桌面上甚至摆放着鲜切花和各类进口水果。那花是粉色的芍药。
对比起来,季盛澜住的套房有点敷衍。
只配叫保姆房。
“这是给我的?”季辞再三确认会不会是弄错了。
这规格不至于吧?
就很诡异。
司机毕恭毕敬:“是的,季小姐,没有弄错。”
季辞敲了敲几案上的青花瓷瓶,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工艺品,又看了眼酒柜里的藏酒,其中一瓶是罗曼尼康帝。
不对劲。
哪哪都不对劲。
这房间奢华到她都想问自己一句:她配吗.....
忽然间,她划过花瓶的手顿住,季年说的那句荒谬的话出现在脑海里。
顿时,她猛地回头,用异样的眼神狠狠盯着司机,欲言又止。
铜铃大的圆眼睛快把司机盯到背脊发毛。
司机:呃....他只是个打工的。
季辞看着司机逐渐惊恐的小眼神,想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她怕若是说了,会把人给吓晕。
毕竟她想说的是--
你们家沈大老板是不是看上我了啊??
.......
算了。
季辞转背去饮料柜拿了一瓶果汁塞给司机,感谢他一路上的照顾。
司机拿着饮料干站着,心底更加惴惴不安了。
-
十五层。廊道尽头的房间。
沈常西从冰箱里挑了两瓶柠檬味的苏打水,往吧台处走去,递给赵淮归一瓶。
“你让人把季家小姐的房间升到我们这层了?”沈常西看着面前没什么表情的男人,试图找到些不一样的情绪。
可惜,没有。
赵淮归拧开苏打水,拿了个喝威士忌的杯子,把苏打水倒进去,又加了点白兰地和柠檬片,慢条斯理的动作优雅又矜贵。
“黎三说的。”赵淮归的嗓被酒滚过,愈发冷了点。
沈常西笑了声,“你的事他恨不得添油加醋编成剧本。说你一周换两太缺德。”
他指前天在商场那件事。这事不出一天,整个圈子都知道了。
黎栎舟在下午的牌局上感叹,二哥还是厉害。前天和小妹妹在试衣间调情,收了妹妹的爱心小卡片,哪里知道今天就瞄上了季家小姐,还把人的房间换到了十五层。
“他说心疼卡片妹妹。”沈常西看热闹不嫌事大。
赵淮归冷笑,正盘算着怎么把黎栎舟扔进海里喂鲨鱼,房间门就被打开。
即将被喂鲨鱼的黎栎舟走了进来。
“季家大小姐真是厉害啊,我让客房服务给她去送餐,她非说自己没有点,就是不开门。”怎么骗都不开门,警觉性还挺高的,他想看看模样都看不到。
赵淮归眉心拧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痕迹,“你要她开门做什么?”
黎栎舟:“看看有没有卡片妹妹好看。”
“........”
察觉到赵淮归的脸色变得极差,黎栎舟不敢再踩雷,把话题转到正事上,“二哥,清水湖那块地.....”
一句话点到为止。
赵淮归知道黎栎舟想说什么,他没说话,只是垂眸去瞧杯中浅棕色的液体。
阳光穿透玻璃,杯中仿佛盛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在和他对视。
“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需要来问我。”赵淮归推开酒杯,转头看向窗外。
一览无余的蓝。
漫天遍野的蓝。
黎栎舟点点头,顿时后悔多了那句嘴。
也是,一个女人而已,况且八字还没一撇,真看上了又怎样?
赵淮归不至于。
此时,窗户外传来长长一声“呜--”。是启航的汽笛声。
这艘船要出发了。
-
折腾了大半天,如今坐在阳台上吹海风,季辞总觉得整件事看上去就很魔幻,从收到沈家的请帖开始,再到上了这艘邮轮,进了这间房,就没有一件事是正常的。
这不,十分钟之前还有莫名其妙的客房服务,非说她点了一份晚餐,要她开门。她约好了六点和季盛澜去吃免费提供的晚餐,怎么可能点一份2888的安格斯牛小排套餐?
做梦都不可能点。
她卡里统共还剩三万的活钱。
现在这情况,季辞连门也不敢出了,在冰箱里寻了一包速冻饺子,打算烧水煮饺子吃。
房间看着奢华过度,但冰箱里却贫瘠的很,除了一水儿没有标签的高级矿泉水,两箱过度包装的什锦水果礼盒,能饱腹的就两袋饺子。
还好,有几瓶不同口味的酱料。
等水烧开的时候,季辞靠着岛台开始想前前后后一连串的反常,她脑子向来发散思维能力强大,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很多恐怖的社会案件。
比如,把女孩骗到某处实行诱/jian。
比如,卖.器官。
比如,有些组织专门选漂亮年轻的女孩,把她们卖到其他海外做劳工。
季辞头皮发麻。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只待宰的猪。
锅里的水烧开了,咕咚咕咚的冒泡泡,白腾腾的热气争先恐后的朝空气中挤,眼前一片模糊。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怪要把她和老爸足足隔了五层楼,难怪这么大的套间却只有一张床,海风隔着玻璃,并没有吹到皮肤上,她却有些发冷,鸡皮疙瘩挨个从毛孔里钻出来。
季辞当机立断去找手机,通知季盛澜拿好证件下船,还没等到那头接通,就听见船鸣的声音。
一声呜咽拖得极长,预示着这艘船启航了。
季辞脑中好大一个念头,完蛋的念头。
事过之后,季辞接受了怎么样都是无法下船的结果,这么一想反倒冷静了许多,没有了刚刚的惊慌。她挂断电话,沉默的看着窗外,落日余晖,天边用画笔刷上斑斓的色彩。
她看着锅里不断鼓泡泡的沸水,心跳也随着不断升温,逐渐达到沸点。
煮了大半袋饺子,季辞又调了辣椒汁,发微信喊季盛澜上来一起吃,顺便让他收敛点,少去高消费场所。
邮轮上提供免费餐食和公共休闲空间,但省钱有省钱的玩法,奢侈也有奢侈的玩法,想吃的高级,玩的新奇,那就是一晚上消费六七位数也不够。
她可太懂她爹了,非珍馐美食不吃,非高档场所不进,花钱方面一点也不磕碜,总之就是三个字不差钱,不然也不会被人在牌桌上下套,骗走了上亿。
他们季家现在剩不下几个钱能够苏女士和季大爷糟蹋了。
-
季盛澜接到季辞电话的时候,人正在第四层的餐吧吃沉浸式主题晚宴。
今晚的菜单有紫苏姜汁腌杨梅,鹅肝麻婆豆腐,加了松露的海鲜炒饭,帝王蟹松茸馅小笼包,熬了二十个小时的乌鸡火腿汤,姜葱烧的海参配和牛,鲍汁焖去骨鹅掌,焦糖吐司醮手工冰激凌,百花琉璃果子。
还有演员现场进行国风表演。
季辞让他来楼上吃水饺,季盛澜很是忐忑地咽下一块鹅肝。
“可我这正吃上了呢.....”
未等季辞接话,他又忐忑地问了一句:要不要一块吃?打八折才6888一位。虽然现在预约晚了点,还不知道有没有位置,但是加钱,肯定有的。
季辞面色阴云密布,再听她爹多说一个字,她怕当场去世。
“吃吃吃你大爷!你这个败家子!”季辞骂骂咧咧挂了电话,气鼓鼓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
季盛澜瘪瘪嘴,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委屈的舀了一大勺炒饭。
松露的浓郁香气逐渐在唇齿间划开,季盛澜又剥了一只大蟹腿,沾清爽的泰式酱汁。
他感叹着,这海里刚捞上来的就是新鲜啊,吃个屁速冻饺子,女儿看着像会花钱的大小姐,其实啊.....
年纪轻轻的,不会享福。
明天得好好开导开导。
主菜过后,是餐后甜点。季盛澜喝着桂花酿,摇头晃脑的听戏,也不知道听不听的懂,反正跟着大家一块晃脑子就行。
餐厅为了配合国风主题,特意改造成了旧时的戏园子,配合现代全息投影技术,给人一场身临其境的中式盛宴。
二楼雅间。
沈常西不经意扫过一楼散座,没找到豫欢,反而看到了吃的正欢的季盛澜。沈常西觉得有意思,就多瞧了几眼。
“怎么连吃饭都看不到季盛澜他女儿?这做爹的跑来享受,让女儿去吃餐吧?”
赵淮归正和人谈事,面前的菜品没动几口,反倒是桂花酿喝空了三盅。沈常西的话刚落,他斟酒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挑眼,向楼下看去。
季盛澜坐的是单人桌,摆盘精美的甜点早已消灭了大半。
黎栎舟想看季辞到底是何方神圣想了一天了,听到季这个字都不由的多兴奋几分,他走到栏杆处,两手撑着,往下望。
黎栎舟咋呼:“季盛澜和他女儿关系不好?连吃饭都不一起?”
真是奇葩。父女俩还各吃各的饭?
“啧,欠了一屁股的债,都被限制高消费了,没想到还挺会享受的。”
赵淮归静静喝酒,冷冷淡淡的神情,像夜晚的海上凝出一层若有似无的雾气,因为酒精的缘故,他的双颊微微熏红,眼底也多了抹不易察觉的轻挑,并不似平日的冷寒。
桂花酿虽甜,也醉人。
黎栎舟琢磨了半天,把人喊来问了问情况,客房服务的工作人员说,季小姐自从进房间后就没有出过门。
赵淮归蹙眉,神情于冷淡外终于多了一点什么。
“房里有什么吃的。”他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工作人员想了想,说:“有矿泉水,水果....还有一些速冻食品。”
赵淮归又喝了一杯桂花酿,喝完,他随意拿起面前的单子递了过去,淡淡开口:“把单子上的菜做一份送去她房间。她问就说是她爸点的。”
二楼雅座有自选菜单,和散座是不同的。厨师长会按照每位客人的忌口和喜好,特别调配菜单,采购食材。
赵淮归递过去的是他的那份单子。
他的口味挑剔,忌口颇多,厨师为他配菜总是要比别人多花一倍的心力。
黎栎舟和沈常西交换眼神,心知肚明:果然是早勾搭上了,舍不得小姑娘吃速冻。
工作人员毕恭毕敬接过菜单,正要下去准备时,赵淮归叫住了他。
随口添了句:“把账记在季小姐名下。”
黎栎舟:.......
沈常西:.......
两人在心底异口同声:被你看上的女人可真惨。
-
第9章 “她只和我跳”
季辞听到门铃时正在啃水饺,小茶桌上摆着iPad,正播放着美食纪录片《烟火人间》。
咽下口水,暂停iPad。
镜头定格在一只肥美的大螃蟹上,蟹油黄澄澄,像一串串灿烂的迎春花。
“谁啊?”
“您好,客房服务给您送晚餐。”
又是客房服务?有完没完?
季辞凑近猫眼去瞄,两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推着两台小推车站在门口。
“都说了我没点啊!”季辞有些生气了。
服务生恭敬道:“是1028房的季先生为您点的。”
!?季辞脑海中倏地蹦出打八折只需6888一位。
“6888一份?”
“是的,季先生让我们给您送过来。”服务员谨记少说话的原则,这一顿何止6888,明明超了五位数。
季辞抽了口凉气,这是什么顶级败家子啊!
开门后,服务生推着小车进来,把菜品一一摆放在餐桌上。整套青花瓷碗碟,摆盘古韵十足,与其说是菜,不如说是艺术品。
服务生介绍:“季小姐,今晚的菜品共十道,取意十全十美。”
前菜有放在莲蓬里面的流心小汤圆,看上去就很贵的一品佛跳墙,长得像天鹅的鹅肝蛋挞。主菜则是枫糖桂花露配和牛西冷,蟹酿橙,古法蚝皇黑金鲍焖银丝面,酸甜百香果酱淋炸安格斯小羊排。甜点有三道,分别是一棵树,上面结满了荔枝造型的果子,桃花醉奶酪,以及紫苏椰子冰激凌。
菜式都偏鲜味,不辣,酸甜口居多。
季辞两眼一抹黑,这就是6888?她真是谢谢爹嘞。
其实她的肚子早就被水饺喂饱了,根本吃不下这么多东西,但一想到羊毛出在羊身上,这6888反正是要她来买单,不吃白不吃。
服务员介绍完菜品后,开了一瓶年份拉菲,季辞的嘴快不过服务员的手,没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胭脂般的液体流进杯子里。
季辞忐忑问了句:“这酒....也是套餐送的?”那6888也还好,这邮轮不算太黑。
服务员微笑:“季小姐,这瓶酒是单点的。”
季辞:.......
去她爹的!
-
季辞吃撑后又喝了半瓶红酒,晕晕乎乎倒头就睡,第二天中午才起床,微信里全是季败家发来的消息。
季败家:辞辞,爸爸给你点的鸡汤面好吃吗?
季败家:那是煨了几十个小时的老母鸡汤,女孩子喝了补气色!
季败家:女孩子少吃速冻食品,起床了告诉爸爸一声
季败家:爸爸带你吃好吃的去
季辞捞过手机一条条往下翻,手指边移动边打哈欠,什么鬼老母鸡汤....
快速洗漱,化淡妆,换衣服,季辞把自己收拾干净后去十楼找败家爹。
两人坐在餐吧里吃免费供应的自助餐,其实并没有季盛澜想象的难吃,反倒是菜品丰富,卖相也好,星级酒店的档次。
季辞吃饭时没说话,季盛澜暗暗观察女儿的脸色。
季盛澜咳了咳,试探道:“辞辞,昨天的面好不好吃啊.....”
季辞冷笑:“6888的面还会不好吃?”
季盛澜愣了下,什么6888?女儿这是在不满自己昨天吃好的去了,不带她?
“辞辞啊,什么6888啊?”
季辞捏着叉子,狠狠刺中一块烤肉,她冷冷抬眼:“你自己败家就算了,还拉上我。”
季盛澜急了,可不能冤枉他啊,他连忙解释自己并没有败家,“不是!我昨天给你点的是老母鸡汤面啊!只要六十八一碗!”
还不是看你吃速冻水饺过意不去。
这句话季盛澜只敢在心里说。
“六十八?”
“是是是!真的只有六十八!”
“........”
季辞算是听明白了,自己爹享受6888豪华大餐,给女儿点份价值68的老母鸡汤面,还挺有良心。
既然如此,那昨天的大餐是谁给她点的?她的确收到了前台送来的两份六千多的账单,想到这,季辞的眼眸暗沉下来。
坑她六千多。
这笔血账,她记下了。若是被她知道了是谁在背后阴她,她铁定扒了那人的皮。
一顿饭吃的无精打采,快到尾声时,一位陌生男人走了过来打招呼,他自称是沈常西的助理。
男人的态度很是恭敬,模样也斯文,他递给季辞一张邀请卡,“季小姐,这是沈公子给您的邀请函。”
又是邀请函?季辞算是怕了这些有钱公子哥搞的虚头巴脑的把式,可谓是套路极深。
她总预感这艘邮轮的终点不是悉尼,而是一场陷阱。她仿佛能闻到四周弥漫着一种浓烈的,清醒脱俗的,阴谋的味道。
这阴谋就从坑她六千块开始。想到那六千块,季辞的眼眸更沉了,心里一口气憋着,憋得胸腔疼。
沈常西的助理站在边上等着,等了好久也不见季辞接过请帖,他觉得手有些酸胀。
终于,季辞的神魂归位。她接过请帖后打开来看,是一场私人舞会的邀请函,只有一张。
她深吸气,问:“只邀请了我一个?”
这阴谋的味道更深了。
男人的回答则是预料之中的滴水不漏:“沈老板的意思是,年轻人时兴的化妆舞会,季总怕是不感兴趣。”
见季辞没说话,男人又道:“季小姐,沈公子为季总安排好了别的项目,保证季总在邮轮上玩的畅快。”
季盛澜哪里嗅得到什么阴谋,他只觉得舞会嘛,年轻人都喜欢,女儿也跟着去玩玩多好。玩开心了,就不会像监工头子一样盯着他了。
他抢先一步说:“这化妆舞会我去了也是打瞌睡,辞辞你就自己去吧,不用管我。”
季盛澜从来都是憨呼呼的乐天派,在他十多岁左右时,季辞的爷爷创立了全季盛世,开始发迹,季盛澜就是人们口中标准的傻逼“富二代”。
金银不缺,无忧无虑。
而季辞很不幸,成了俗话中富不过三代的最悲惨的那一代。
在季盛澜的唆使之下,季辞这才应下。男人给的理由很充分,她没有不应的道理,再推辞就矫情了。
再说都来了邮轮,一场舞会又有什么怕的?料想沈家是上京城有头有脸的权贵世家,不至于弄什么下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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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季辞去了邮轮上的礼服租赁工作室。
她挑礼服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的,搞的一旁为她服务的导购惴惴不安,生怕得罪了大客户。
毕竟季辞看起来很有钱很有钱。挎着糟钱时期买的鳄鱼皮mini kelly,穿的也是某大牌限量款,脚上一双网红同款运动鞋。
标准的富二代千金打扮。
谁能想象,她兜里还剩两万不到。
季辞咬牙切齿是因为,妈的,租礼服又要花钱。鬼知道来个邮轮还要带礼服。
该不会沈常西骗她来邮轮就是为了搞走她为数不多的剩下的钱吧?来给新下水的摘星号冲个业绩?
这沈家也太小家子气了!
在一众华丽的礼服中,季辞挑了一件简洁的,是某大牌前年的秋款。
一条黑色丝绒曳地长裙,皱褶式的抹胸上绣着大大小小数十颗珍珠,她打算搭配她在船上礼品店里淘到的玫瑰造型的网纱发箍。
妆容只化了淡妆,口红却选了一支很抢眼的正红色,五官隐匿在黑色的蕾丝网纱之下,一眼望过去,只看见那诱人的红。
有强烈的冷艳感。
和以往呈现的形象完全不同,很是耀眼而有攻击性,所以季辞一出现在舞会上,就收到了许多打量的目光。
舞会场地用了很多鲜切花做装饰,花团锦簇。来的人不少,基本是爱玩爱闹的年轻人。
男人大多是中规中矩的打扮,女生则花样繁多,有扮作兔女郎的,天使的,迪士尼公主的,甚至有穿着巫女服,手臂缠着宠物蛇,季辞还以为自己的扮相太浮夸,一对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季辞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曾经在某个晚宴上打过照面。无一例外,这些人家里都是同沈家有过合作的生意伙伴。
那邀请她来,是为什么?薅她羊毛?直到现在,季辞仍旧想不通。
对季家有所图的概率不大,对她有所图,那为什么迄今为止,只搞她的钱?她值钱的是她卡上那五位数吗?
不识货的东西。
季辞冷笑。
就在季辞越想越不通,越想越气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回头,看见一个穿中欧时期的贵族服饰的男子正对她笑着,那人手中拿着银色佩剑,看上去英气十足。
是沈常西吗?
季辞之前并没见过沈常西。
“你是....?”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是天使吗?”男人很绅士,普通话并不标准,听口音像是在国外长大的华裔。
“........”
好油。
平心而论,她爸都不会用“天使”这种形容词。
男人的口音也奇怪,再配上这土味搭讪方法,季辞莫名其妙触到了笑点,她觉得自己在看搞笑土味视频。
她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笑容像一卷红丝绒铺呈开,男人瞪大眼睛,看呆了。
“你好。”季辞边笑着边打招呼。
现场有乐团奏乐,悠扬的圆舞曲浮动在花香里,周围有不少人结伴去了中央舞池跳舞。女人的裙摆荡漾出优美的圆,仿佛湖畔里的一圈圈涟漪。
“美丽的Angel,我能请你跳支舞吗?”男人被季辞看着,很是腼腆,为了缓减说不出话的尴尬,于是摆出一个邀请女士跳舞的手势。
跳舞......
看着那悬在半空的手,季辞若有所思。
-
与此同时,宴会厅西角的休息区,赵淮归收回落在对面的视线,转头和沈常西说话。
看神情,有些不痛快。
沈常西把面具取下来扔在一旁,深深吸了口清新空气,“这都哪里翻出来的破面具,一股霉味。我看豫欢她就是想毒死我。”
赵淮归淡淡撇了他一眼,“是你自己要办化妆舞会,怪不着别人。”
沈常西觉得赵淮归这话不厚道。
什么叫他非得办化妆舞会?若不是为了支开季辞,把季盛澜套进赌场,他办个屁的化妆舞会,整个下午被豫欢连哭带哄逼着换了四五套衣服。
“也不知道是谁非得给季家送两张船票。算准了季辞会跟着他爹来?”沈常西挑眉,语气透着揶揄。
“不过老赵,你这可真不厚道,你都看上了别人小姑娘,还帮着黎栎舟出馊主意骗人手里的地?”
赵淮归没做声,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反正神情是越来越不痛快。沈常西放肆调侃,把在豫欢那儿受的气全往兄弟身上撒。
“黎三说了,这地他拿到了都烫手!”谁知道以后要不要被迫还回去?
赵淮归的鼻息里带出微微嘲意,他沉下脸问:“黎三那边怎么样?”
沈常西说:“他就怕季盛澜给季辞打电话,不出意外,半小时内他保证坐不住。”
话刚落,赵淮归忽然站了起来。沈常西问他干什么去,他冷着脸不说话,只是拿起那张被人遗弃在沙发角落的面具。
“告诉黎三,十分钟内搞不定,那块地就不准碰了”
撂下这句话,赵淮归戴上面具,一言不发地朝舞池对面走去。
舞池对面的季辞正纠结的厉害,到底要不要跳舞呢?
她想玩儿,又怕出丑。这种上流舞会不比夜店蹦迪可以群魔乱舞,讲究的是优雅二字。可她的舞姿,曾被苏皓白称为“终极尬舞”,就比僵尸跳的好那么一点点。
大学的时候,她加入过交际舞社团,跟着老师学了一节课,很开心的把老师的脚踩肿了。下课后,社团的会长不得已,小心翼翼暗示她,以后能不能别来上课了?
二十块社团费退你。
毕竟季辞来,老师就不来了。
季辞觉得还是不能害人,万一把这陌生男人的脚踩肿了呢?
正打算婉拒,手腕却被一只清瘦有力的手捉住了,冰凉的温度像蛇信子般迅速缠绕上来。
“她只和我跳。”沉净的声音,是落雪的山谷里荡出的余音。
话的内容,还挺蛮横不讲理。
季辞顺着那只漂亮的手,向上看,一个戴面具的男人站在面前。
心脏莫名紧了一下。
-
第10章 剁爪子还是剁蹄子?自己……
手腕处的凉意沁进了骨头里,季辞感觉心脏也连带着被雪沫封尘了。
季辞打量着突然冒出来的面具男人,一身黑色打扮,黑色丝绒西装,黑色长裤,黑色面具上别着几片银色羽毛。
像雪夜。
庄邪各压五分。
她见过的人里面,只有一位能有这种气质。
“跳舞。”看着愣神的季辞,赵淮归又说了一次。
这次的语气更差了。
明晃晃的命令,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
邀请季辞跳舞的陌生男人有些不满这突然出现还不讲道理的入侵者。先来后到是江湖规矩,明目张胆抢人算怎么回事?
“你好,这位小姐是我先邀请的。”陌生男人捏着剑柄,加重语气强调。
赵淮归连余光都懒得给,完全忽略杂音,只是看着季辞。下一秒,他虎口用力一拽,季辞踉跄几步,向前跌去,脑门磕在了男人坚实的胸口,疼的她眼冒金星。
“你神经病啊!疼死我了!”她委屈地揉着额头,瘪了瘪嘴,凶巴巴地骂人。
这么娇气?
赵淮归眯眼,不耐烦一闪而过。
季辞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悄悄打量着面具男,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她迅速垂下眼睛,看着脚尖。
当她傻?
带个面具就看不出来你是赵淮归?
你是不是还以为你这伪装的挺成功?
但伪装不伪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邮轮上竟然有赵淮归。
这个消息让季辞震惊了。
季辞成功陷入思索。最近想的事比她之前一整年加起来想的事还要多,她能感受到她的脑细胞正大片大片的宣告死亡。
赵淮归看着面前入定的女人,把毕生的耐心都耗在这了。
终于,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季辞,还是没忍住,手中加了几分力道,扣住,把人带进了舞池。
下一秒,天旋地转。
细高跟不稳,季辞吓得牢牢攀住赵淮归的手臂,等缓过神,人已经站在了舞池中央。
四周都是女人旋转的裙摆,各种好闻的高级香水杂糅出一种奇特的香气,被流动的风带入鼻息。
天花板镶嵌着华丽的浮雕石膏,复古水晶吊灯泻了满地月光。墙壁挂着琳琅满目的油画,每一盏壁灯罩子里都燃着蜡烛。
一时间分不清落在人脸上的是月光还是烛光。
“做什么?”季辞的呼吸是乱的,手臂依旧攀着他,两人距离很近,她能闻到他外套上沾着佛香。
在一众花果调的气味中,格外令人心凛。
“当然是跳舞。”赵淮归的神情隐匿在面具之下,捉摸不透。
季辞哼了声,“我才不和陌生人跳舞。”
她松开手,退了几步。
陌生人?
赵淮归挑了挑眉尾,向前迈一步,“和开始那人,和我,不都是陌生人?”
季辞眯眼去瞧,面上覆着的那层黑色蕾丝模糊了男人的轮廓,显得朦胧而晦涩。
不就是想被踩吗?
行啊,满足你。
红唇勾出艳丽的弧度,季辞狡黠地眨眨眼,踮脚,双臂缠住了赵淮归的脖子。
带来属于她的,暖的,温度。
玫瑰花香倏然间近了,像薄薄的雾气,罩下来。
距离拉到不能更近。
明显的,她听见赵淮归错了半秒的呼吸。
她笑说:“好啊,你想,那就跳呀。”
-
感受到后颈传来一缕温香,赵淮归眼底沉了几分,季辞则得意的看着他,挑衅扬眉。
怎的?
我就是要趁着你装陌生人对你动手动脚。有本事就亮出你赵淮归的身份让我不敢动。
季辞在心底轻哼,即将宣布大战告捷。
现场奏乐的a小调圆舞曲结束,紧跟着而来的是Por Una Cabeza,可就在熟悉的旋律响起的刹那,赵淮归迅速地搂住季辞的腰,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
说是搂,不如说桎梏,力道发狠,有报复的意味。
冷感从手腕跳跃到腰间,季辞心脏跟着一颤,下一秒,耳边传来赵淮归低沉的声音。
“你都是这么对陌生人的?”
即便有面具的遮挡,季辞依旧感受到了幽深发寒的目光。
她对陌生人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季辞推他推不动,只能换了种方式,撒娇:“我怎么怎么怎么对陌生人了呀?”
骗你钱了还是骗你色了呀?吃你豆腐了吗?
又是这种娇甜的语调,黏黏糊糊的,犹如化开的棉花糖。赵淮归丝毫不动容,甚至冷笑起来,一字一顿,语气阴冷——
“以后对陌生人老实点,不然剁了你的爪子。”
......??
剁、剁爪子?
季辞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脸懵逼。
她笑的那么娇媚,眼睛眨的那么灵动,声音嗲的那么甜美,换来的就是他要剁她爪子?
赵淮归怕不是疯了吧。戴面具就能这么肆无忌惮?还剁了她的爪子?信不信姐扭了你的脖子做赵黑鸭啊!
赵淮归疯没疯不知道,反正季辞要被气疯了,气到呼吸粗喘,却只能维持礼貌假笑。
她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此刻更是头脑清醒。
若是真闹了起来,她还是有点点怕,怕被他一发狠给剁了,现在船正航行在公海,可是在公海剁人.....
也是犯法的!赵淮归难道不知道?
果然是法盲千千万,霸总占一半。
赵淮归绕有耐心地打量季辞,看着她明明气到发抖,面上还保持着礼貌,单看脸是柔弱可欺的,可那眼里全是在骂他。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以为自己演技高超游刃有余,殊不知,落在他眼里,就是个大写加粗的假。
若是非得加一个字,那一定是,作。
季辞慢慢垂下眼帘,不和他对视。
腰处还被他的大掌箍着,寒意已经消融,只剩下彼此交融的温度,熨帖着。
她很想推开他,却不敢动。怕不知哪没做好又惹到了这位爷。
赵淮归这人,她摸不透。几次接触下来,就跟扎进了迷雾里,愈闯愈模糊。
说他对她没兴趣,他偏偏又肯搭理她,说他对她有兴趣,不是冷眼嘲她,就是冷笑吓她,没有一次是正常的。
苏皓白说赵淮归这人出名的做事狠,只要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也没人敢拦。
江湖传言,他曾对自己的亲伯父痛下狠手。
赵家三年前还是赵父那辈的三兄弟联合当家,三足鼎立。自从赵淮归接管了父亲的生意后,大杀四方,把大房三房手上那点东西蚕食殆尽,如今整个赵家,只剩他们二房一枝独秀。
而赵淮归年仅二十三岁,就成了赵家生意的实际掌权者。
曾有人在赵春华跟前溜须拍马,夸赞他这小孙子精明能干,不输他当年的风采。
赵春华笑了笑,只点了四个字:年少轻狂。
对家里人都能狠,脾气上来了在公海上剁一只她的爪子又算什么?
真是白长这么斯文了。
人面兽心。
眼看着季辞又进入了神游,赵淮归耐心告罄,伸手拨弄了下她的脑袋,加重语气道:“说话。”
季辞的圆脑袋像一颗气球被风吹歪,又巍巍颤颤摆正。男人声音里带着冷戾,冷得她牙齿打了个颤。可放在她腰间的掌,从冰过渡到了火,隐隐有灼烫感。
这让季辞觉得,他是矛盾的男人。
而她夹在矛盾的正中。
“呃.....”
季辞思索一瞬,试探着和他打商量,语气很是认真:“可不可以别剁我的爪子?”
赵淮归:“.......”
他冷冷撇了她一眼,有些恼恨地摔下两个字:“跳舞。”
闭嘴。
季辞终于安静了,跟随着音乐,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放在她腰间的手也轻轻扫过分明的脊椎骨,游移至后背,带来一丝酥醉的痒感。
季辞咽了一下。
合着音乐,季辞跟随赵淮归的步伐。
她万没想到,他看起来高冷的不可一世,跳舞倒是绅士极了,动作也流畅娴熟,却并不刻意,神色依旧冷淡。
置身在澄净的灯光下,孤傲,迷人。
有恰到好处的禁欲感。
这首曲子也令人神经末梢悸颤,含着挑起某种情/欲的暧/昧氛围,放在这,合适,又不合适。
季辞忽然就觉得不对,大脑里狂闪警戒灯。她该是警匪片里的美艳反派坏女人,勾勾手指就让赵淮归掏人掏钱,最后还要狠心把他抛弃的那种。
怎么现在的情形是,她成了一只手无寸铁的小鸡崽,被他拎在手里荡来荡去?
她想逃走。
可季辞一动就发现后背被赵淮归按着,手也扣在他掌中,以一种无处可逃的姿势,被他拿捏。
“我、我不会跳探戈。”季辞僵硬的跟着他的步伐,跳的极丑也不管了,只保佑千万别踩到他的脚。
赵淮归感受到了她的僵硬,只当她紧张,言语没那么冷了,听起来像是安慰:“大胆跳,错了也没事。”
No mistakes in the tango,not like life.
探戈无所谓错步,不像人生。(注)
季辞想到了电影里的这句台词,恍然把头转过,对着他。
“跳错,也没事吗?”她歪着头问。
赵淮归喉结微微滚动,耐心十足的又说了一次:“没事。”
季辞点头。
可以放心大胆发挥技术了。
音乐萌动到了高点,季辞被推着旋出去,裙摆圈出带着玫瑰香味的风,缠绵在彼此脚尖,她能感受到掌心腻出一层薄薄的汗,有皮肤交融的错觉。
整支舞,赵淮归牵着她,引导她。
人是冷的,季辞却有温柔的错觉。
她放松下来,没有紧张的心态,开始享受一支舞的时间。破天荒的,她竟然没跳错,也没有踩到他。
就在得意于自己优美的舞姿时,音乐走到尾部,最后一个有技巧的旋转,季辞没站稳,踉跄几步,下巴磕在了他的胸口。
感觉到脚下踏的地面突然就不平了,季辞反应过来,紧张感呼啸而来,她顿了一秒,而后缓缓低头......
果然,自己一只脚正搭在男人的皮鞋上。
黑色的露趾系带凉鞋正高贵地踏在光亮的黑色鞋面,细跟也稳稳扎了上来。
怕是,要扎出一个窟。
会不会疼啊?
季辞冲赵淮归露出一个无比尴尬的傻笑,“我说了我不会跳探戈....”
赵淮归皮笑肉不笑,“所以你还要踩多久?”
季辞迅速收回脚,涂了红色指甲油的脚趾头因紧张而蜷在一起。
男人光洁的鞋面上顿时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灰印子。
无比显眼。
赵淮归面色沉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牵着季辞把一曲舞的尾声跳完。
季辞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还好还好他这人说话算话,只是虚惊一场。
心思已经全然没在跳舞上了,她憋着一口气,准备悄悄呼出来,哪里想到最后一拍音乐落下,她又跳错了一步,鞋根猛地朝男人脚上扎下去。
堪称一把自带高倍镜的98k,又狠又准。
音乐很合适宜的停了下来,四周陷入死寂。
季辞快哭了,根本不敢看他,把头无限往下垂,都快要埋进裙子里了。
赵淮归平静地看着面前颤抖的圆圆的后脑勺,随后平静开口:“你说,我是剁你的爪子,还是剁你的蹄子?”
“自己选。”
好家伙。
太猖狂了。
出了国界就这么无法无天?
虽说季辞已经怒火中烧,下一秒就要上脚了,但她只怒了一秒又立马变回怂包。
慢吞吞抬起头,她怯怯说:“是你说跳错也不要紧的,你骗我。”
赵淮归笑了声,很是轻蔑:“陌生人的话你也信?”
很好。
带着假面就彻底暴露了丑恶的资本家嘴脸。
季辞彻底怒了,她把手腕挣脱出来,用力推了把赵淮归,退后两步,离他离地远远的。
少女站在舞池中央,扬着下颌,有娇矜感。周围的一切,包括光,都模糊成了影。
红唇不再具象,化作一抹艳血。
醮在心头。
“骗子!”她吐出两个字。
可骗子,不也要小心被骗么。
季辞无声笑了笑,提起裙摆,转身跑出了舞厅。
赵淮归眼色不再澄明,浓而混杂,直至少女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了,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他抬起手腕,扫了眼腕表。
指针走过了十二分钟。
超了两分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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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他就是那个帮凶
季辞一路跑到了甲板。海风带来腥甜的盐味,吹在身上,是凉的,还氲着微潮的湿气。
她在这种奇异的属于大海的香水味里逐渐平息动荡的呼吸。
被赵淮归握住的腰间还残留着他或冰凉,或灼热的温度,身上的玫瑰香也一并被佛香侵占了,变得不再纯粹。
她抬手就能闻到腕间的冷香,属于赵淮归的冷香。
季辞恼恨地甩了甩手,觉得烦。
她把手杵在眼前,五指张开,认真地打量起自己的手。
纤细的长指,匀称有度,白透的皮肤,看上去又软又粉。指甲涂着蜜桃橘色的指甲油,里面镶嵌着一些晶晶亮亮的碎钻亦或星星。
这明明就是一双绝对好看的手,怎么就被他侮辱成爪子了?
他吃过这么好看的爪子?
又看了眼自己的脚,露趾黑色系带凉鞋里装着一双精巧漂亮的脚,优美的足弓,骨感的脚踝,像雕刻出来的玉。
可他说这是蹄子。
季辞自顾自冷笑起来,为了引起她的注意,赵淮归也是挺下功夫的。
很好。
男人,你成功挑起了我的兴趣。
又在甲板上吹了会海风,季辞从晚宴包里拿出手机,准备问问季盛澜在做什么。在宴会厅里,季辞的手机被调至静音状态,拿出来后,屏幕上一连串的消息滚过。
五六个未接来电,好几条微信消息。
十五分钟之前的消息。
季败家:辞辞,接电话啊!真的是重要的事!
季败家:辞辞,既然你不在,只能爸自己做主了。
季败家:女儿你放心,这绝对是笔好生意。两个亿呢!
什么两个亿?
季辞盯着屏幕,没看懂,几秒后心里逐渐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起身往回走,一边拨通季盛澜的电话。
-
邮轮的赌场设在三层,对所有游客开放,场子大而宽阔,赌场外是一条奢侈品免税店,充斥着纸醉金迷的浮华。
流水的钱淌过手,不过是漫长夜色中的趣乐。
季辞中途回了房间一趟拿护照,门口的保镖审查了护照,又过了安检,这才放她进去。
进去后顿时就有些晕头转向,一楼是公共区域,散客玩儿的地方,东西很齐全。
仿佛进入了一座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是季辞第一次进所谓的赌场。
季盛澜的电话从五分钟之前就打不通了,季辞围着一楼大厅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焦急,情绪逐渐燥乱。
她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来回几次深吸气,试图平复情绪。
两个亿。对,金额这么大,肯定不是在一楼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至少也该在什么贵宾区?或者vip包房?
理清思绪后,季辞去找电梯,进电梯后发现只能上到第二层,第三层需要刷卡。
到了第二层,赌厅明显安静不少。中间是一个环形吧台,有侍应生在调酒,做小吃。
“你好,请问这里有贵宾厅吗?嗯.....或者vip包房?就只对少部分客人开放的那种。”季辞走上前,随便拦了个服务生。
那服务生上下打量了圈季辞,见她穿的倒是昂贵,说的却是外行话。二楼的服务生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从客人的字里行间,衣着打扮就能大概判断出这位客人是玩家还是游客。
季辞理所当然得到了毫无意义的回答,正当她一筹莫展时,一位男人拦住了她。
男人一直坐在某个不显眼的角落,一身黑衣,并不起眼。
“季小姐。”男人对着季辞微微颌首。
语气很确定,没有丝毫疑问。
季辞愣了下,随即恢复平静。面前的男人长相并不凶,甚至称得上文气,可左眼下的那道伤疤让他看上去并不斯文。
“你认识我?”季辞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男人:“季小姐要去哪?我可以带您去。”
季辞无声笑了下,“你知道我要去哪?”
男人微笑道:“自然是您想去的地方。”
季辞表情未变,眼珠子转了一圈,注意到了男人耳中带着微型通讯器。她抿唇,随后淡淡开口:“那麻烦您带路。”
季辞就这样跟着黑衣男人上了三楼,她甚至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或者不如说这男人是谁派来的,她也不知道这男人要带她去哪。总之,就是什么也没问的跟着他走了。
又过了一道更为严格的安检,季辞的包,手机,甚至是头上的发箍都取下来交给安保过目。
随后,黑衣男人带她来到了一个包厢门前。
门内,大抵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进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半人高的长条形楠木几案,上面摆放着一只繁复精致的黄金鸟笼。
绕过类似影壁的墙,才到了正厅,厅内格局简约而宽阔,左侧摆着三张赌桌。
这里是私人赌厅。
厅内的客人并不多,都是需要主人的邀请才能来的,穿制服的服务人员甚至比客人还多。
“那季总,我们就合作愉快了?”
“诶诶,好!黎公子客气!合作愉快!”
季盛澜一手拿着合同,一手伸出握住面前年轻男人的手,满脸笑容。
清水湖的地卖了两个亿,虽然不见得是赚了多少,但目前公司财政状况危机,有了这两个亿的资金,总算能缓上不少。
一旁陪坐的人见合同也签了,生意也谈成了,自然跟着喜气洋洋。服务生把醒好的年份红酒端来。
黎栎舟拿了一杯红酒递给季盛澜,“季总,一零年的罗曼尼康帝,前醒八个小时酒窖醒好了空运来的,您尝尝。”
季盛澜眼睛一亮,接过酒后深深嗅了口香气,独有的百花和浆果香气完美的散发了出来。
“好酒!黎公子太客气了!”
他不知道今天走了什么运,来了赌场后,竟然被邀请进了私人赌厅,赌了一局稳赚不赔的德州。黎三公子开了金口,他若是赢,两个亿现金拿走,若是输,依旧是两个亿,不过是谈笔生意而已
现在生意谈成了,为季家拿了两个亿的流动资金,又喝到了年份罗曼尼康帝。
这趟邮轮游真是幸福。
季盛澜正打算好好坐下来品酒,可惜一口酒刚送到嘴里,还没尝出香味,就被一声怒呵吓得直接吞了下去。
“季盛澜!”
季辞看到季盛澜正好好的坐在那笑容满面的品酒后,一颗悬着的心陡然放松了下来,还好还好,人没事。
可下一秒,她的心又被细绳吊了起来。
季盛澜猛地转过头去,只见自己女儿正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冰冷地盯着他。
“辞辞啊,舞会结束了?正好!快来快来,我跟你介绍下黎公子。”季盛澜搁下酒杯,走两步到了季辞身边。
黎栎舟看到季辞后,眼神陡然一变。
她竟然是季辞?那个卡片小姐姐?怎么就突然成了同一个人?
黎栎舟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背脊莫名其妙刮过一阵凉飕飕的风。
二哥到底搞什么名堂?
“你是季辞?”黎栎舟眼神复杂,还是问了一嘴。
季辞淡淡扫过黎栎舟,这人有些眼熟。
她没有接话,只是问季盛澜,“两个亿怎么回事?”
季盛澜压低声音,献宝似的说:“怎么回事,不就是清水湖那块地,我卖了两个亿!那地早该卖了,抓在手上一分钱都生不出,每年的维护费还要一大笔......”
季盛澜后面说了什么,季辞一个字都没听见,脑袋一片空白,仿佛有无数小飞虫在转,翅膀震动,嗡嗡作响。
清水湖的地,卖了两个亿.....
她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来,“.....卖给谁了?”
“黎家啊!黎氏集团呢!”
“........”
黎家之前出四个亿,她忍住了,没卖。她想过,若是真的走投无路,她就拿这块地去和黎家谈,至少是保底四个亿的价格,再让他们加一点也并非不可能。
如今连一半都不到,就卖了。
季辞看着合同上明晃晃的季盛澜三个大字,以及刺目的鲜红手印,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季盛澜自从放权之后,基本出于赋闲状态,公司一切事务全权交有季辞做主。季辞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并不多说工作上的事,问也只是说再等等,一切都会好的。现下,她骂也不是,不骂又心堵。
忽然,季辞盖上了合同,径直朝坐在上首的黎栎舟走去。
“黎公子,您好。我爸现在不管事了,清水湖那块地他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不如您和我谈?”季辞的声音依旧很甜,听不出生气,也听不出丝毫愤怒。
黎栎舟呷了口酒,“清水湖那块地不是都谈完了吗,季总虽然退居二线,但论起决断来,晚辈也是佩服。季小姐既然来了不如好好玩玩--”
他转头吩咐服务生,“拿五百万的筹码给季小姐。”
立刻有服务员端来一盒筹码递给季辞。
季辞冷冰冰看着那些精美的筹码,语气强硬了几分,“黎公子,我的意思是,我不同意的话这合同不作数!”
黎栎舟一哽,顿时觉得面前的女孩和那天在试衣间的女孩是两个人。
“那....季小姐是全季盛世的法人代表吗?”
季辞愣然,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此刻才算反应了过来,沈家邀请季盛澜参加这场邮轮之旅的目的。
从一开始,就是个局,他们为了清水湖那块地,做了这个局。
若非黎栎舟盯上了这块地,他们季家怕是还不够格拿到沈家的邀请函吧。做一个局,把季盛澜引过去,再给出一场无法拒绝的,看似不会输的赌局。
如今她只是空有总经理的名头,临时空降的,手续都还未办齐,公司法人代表依旧是季盛澜,所以这份合同是有效的。
她身子晃了下,险些没站稳,只能用手撑住桌角缓了缓。
季辞深吸气,“你这是诈骗。一群骗子!”
亏了整整两个亿!
季辞的心已经无法用滴血来形容了。
黎栎舟眼神闪烁,不敢和季辞对视,由着她把合同哗啦一下砸在了身上,他从小到大还没这么心虚过。
心里骂骂咧咧,只能把账都算在赵淮归头上。虽说兵不厌诈,虽说无毒不丈夫,可这么馊的主意,他还真想不出来。
季盛澜则从像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边上,他是真不知道黎家之前出到过四个亿的价格啊!
就在季辞气到发抖之际,四周突然静了,本来还在看热闹的人都纷纷转了视线。
她耳畔响起此起彼伏的打招呼的声音,是一叠声唤沈三公子的。
是沈常西来了?
季辞的目光这才从黎栎舟身上移开,正准备回头去看时,耳畔又响起了一连串唤赵老板的招呼声。
赵老板?
季辞愣住,怔在原地。
蓦地,她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小腿力气发软,骤然晃了下,脸色透出发灰的白。
她回过头,对上一双深邃迷人,却又冷漠至极的眼睛。
那双眼睛没有任何回避,径直看着她。
男人还穿着在舞会上和她跳舞的那身衣服,静静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都沦为他的陪衬。
人是清隽冷傲的。
玉骨金相。
黎栎舟见赵淮归终于来了,丧着脸朝他走去,抱怨道:“二哥!你怎么才来?”
赵淮归淡淡别过脸,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被迫终止。
季辞这才想起,这位黎家三公子是哪里眼熟。
那日在商场试衣间遇见赵淮归,一旁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他的朋友,这黎栎舟就是其中之一。
看着赵淮归,黎栎舟,还有沈常西三人熟稔的模样,季辞不禁想,赵淮归在这场局里是什么?
他知情吗?
还是,他就是那个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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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给我二十四小时
黎栎舟小声在赵淮归耳边说了几句,赵淮归全程听着,脸色未变。随后,他微微颌首,一群人朝桌子走去。
季辞被晾在一边,看着赵淮归淡漠地从眼前走过,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刚刚那场舞,那些灼热的呼吸的交缠,都只是一场幻觉。
若这是一场局,那清水湖就是季家最后的筹码,可博弈还未开始,先机就输光殆尽了。
季辞从未像此刻一样,深刻地感受到什么是孤立无援。
她能怎么样?把合同撕碎吗?或是质问黎栎舟?又或者在这撒泼吵闹,骂他们所有人都是骗子?
不能,任何一个方法都是下策。
黎家,沈家,赵家,甚至是这厅内的任何一个人,她都得罪不起。他们碾死全季盛世就跟碾死蚂蚁一样。
他们是蓄谋已久,更何况这份合同是有效的。季盛澜作为法人代表,在没有威逼的情况下,他签的合同是能代表公司意见的。
季辞冷静的把季盛澜送回了房间,勒令他不要再自作主张了,重新回到厅内时,周遭已经恢复了生气。纸醉金迷的热闹,都再度开启。
仿佛刚刚,不过是一场人间闹剧。
场子里玩的高兴,千金流水淌过的感觉激发着肾上腺素,即使再冷静的人也不免多上几分亢奋。
可赵淮归没有,他有些过分置身事外了,没有什么刺激能引起他情绪的波澜。
男人们都抽着烟,唯独他跟前的烟灰缸是洁净的。
季辞抿唇,神色讳莫,忽然,她不再像个傻瓜一样干站着,反而走过去拿起桌上放着的小盒子。
是黎栎舟让人给她拿来的。
她朝中间那方桌子走去,随意挑了个空位坐下,位置刚巧正对着赵淮归。
热闹的气氛戛然而止,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季辞,目光中有探究,惊讶,好奇,亦或玩味。
季辞冲黎栎舟笑了笑,“黎公子,这里头的东西还作数么?”
她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小盒子,指甲边缘叩在厚亚克力材质上,发出一点点闷响。指甲上诱惑的桃色划破空气,晃的人眼热。
黎栎舟顿了一瞬。
女孩笑起来时格外纯真,如暖阳和风,如春日茉莉,可刚刚她拿着合同怼上来时,明明眼神尖利,如淬霜的刀子。
是自己精神错乱了,还是面前的女孩有人格分裂?
他干笑两声:“当然、当然作数。”
季辞笑意更甜,“那就谢谢黎公子了。”声音脆生生,像歌唱的夜莺。
黎栎舟的错乱感更强烈了。忽然,他有种芒刺在背的寒意,一抬头就看见了赵淮归阴冷的目光。
“.......”
他立马移开眼神,用拳抵唇,尴尬地笑了两声,“哈哈,玩牌,玩牌!”
接下来,季辞加入了牌局。
氛围变得有趣起来。众人还没有摸清楚这新加入的女孩和场上几位大佬的关系,对季辞也算是客气。
季辞并不多语,只是垂眸看牌,或者观察其他玩家,全程避开与赵淮归的视线交汇。
这类棋牌游戏,季辞之前和朋友们玩过,但玩也不过是朋友之间玩个开心。对于这种玩法,她并不擅长。但比起技巧,她更相信这是人与人的博弈。
场上玩的野,注也下的野,季辞心下忐忑,但却表现的云淡风轻。即使是新手,也让人看不出,更加摸不清她的风格,她就像一个盲盒。
季辞不在乎输赢。输赢都是假的。
她在乎的是如何破局。若是像失败者一样骂骂咧咧的离开,不会带来任何转机,只有坐在这,参与进去,才能寻到机会。
“季小姐之前玩过这种?”坐在季辞边上的男人开口问道。
季辞抿了一小口菠萝汁,面上带着淡笑:“嗯....算是吧。”
上一把,这男人被季辞诈唬,弃了牌。女孩如同从暖风片里吹出的笑容,藏着近乎诡吊的冷静。当人认真去探究时,却又找不出丝毫证据。
证明她的笑容只是迷惑敌人的手段。
男人由衷夸赞,“季小姐很厉害。”
感受到对方表现出明显的好感,季辞眨眨眼,故意用娇里娇气的语气说道:“你也很厉害啊。”
美人一笑,男人的呼吸微微滞住。
自古以来,男人的品味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高级,无非是功名利禄以及女人的仰慕。
所以面对美人毫不遮掩的夸奖以及崇拜的眼神,男人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高兴,话也多了起来,不停的和季辞分享他的经验。
而季辞也就听着,没有一点不耐烦,还时不时给出几句点评。
“哇,你真的把人都吓跑了?也太厉害了吧!”
男人摆摆手,被夸到微微脸红:“没有没有,就是运气比较好。”
季辞继续:“运气也是实力啊!帅气的男人运气都很不错啦!”
男人眼睛一亮,试探道:“....那不然...我加个季小姐微信吧?以后还可以一起切磋切磋,季小姐乐意的话,就当我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吧。”
话落音,季辞眉梢轻挑,在男人期待的目光之下,她笑说,“好啊。以后回上京了可以一起玩。”
男人激动地去拿手机,“我来扫季小姐吧!”
“可以。”
季辞转身去拿手机,顺便问男人叫什么名,余光辗转间不经意扫过赵淮归那张冷厉的脸,连一秒也没停留,她迅速移走目光。
原来男人叫张泉,家里做传统能源行业,是上京城有名的大企业,他自己大学时搞了个网红奶茶品牌,在全国陆续开了六十多家分店,去年拿到了上亿的融资,可谓是年纪轻轻事业有为。
张泉打开了扫一扫界面,摄像头落在二维码上,叮一下就显示出了季辞的微信。
他伸出食指点击添加好友,就在手指已然悬在屏幕上0.01毫米时--
“啪”一声闷躁的重音从对面传来。
是岩石杯磕在桌子边缘发出的撞击声,很重,很尖利。
本来还算愉悦的氛围顿时紧张起来,众人放轻呼吸,去看声音的来源。
张泉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一跳,手机没拿稳,掉在了身上,季辞的微信界面一不小心就给划走了。
他蓦地抬头,对上了赵淮归阴沉的眸。这眼神简直比那响动还要骇人。
“呃....赵老板,您这是?”张泉总感觉赵淮归对他不是很善意。
准确说是恶意。
赵淮归面色平淡,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壁,玻璃和指尖的温度融为一体,一时分不出是他皮肤的冷,亦或玻璃的凉。
“张少去楼上玩吧。那儿适合你。”赵淮归冷冷淡淡说道。
张泉没听懂,迟疑的问:“您是指?”
赵淮归:“这么爱说话,那就去楼上演相声说个尽兴。”
张泉:......
楼上是娱乐会所,有个屁的相声表演,去跳香艳的脱.衣.舞还差不多。
桌上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通火从哪里烧起来。可黎栎舟心里却咯噔一下,旋即忐忑地瞄了眼还没捂热乎的合同。
张泉彻底不敢多话了,就连季辞问他要不要再扫一次好友,他也只是干笑着摆手,避之不及。
季辞意味深长地笑了声,说那就下次再加吧。
坐在对面的赵淮归正若无其事地玩着杯子,破坏气氛后依旧显得置身事外。可当季辞说下次再加时,男人没忍住,眉心还是拧了瞬,又迅速恢复淡漠。
那一瞬的不爽,季辞捕捉到了。
她很确定,赵淮归弄这么一出的目的,就是不让张泉顺利加她微信。明摆着就是膈应别人加她微信,还要摆出我没有,我无动于衷的样子。
季辞发现,这狗男人格局还挺小。
不让别的男人加她微信代表着在意她,那为什么黎栎舟明目张胆骗她手上的地,他却不闻不问?黎栎舟打着沈家的名号做了这个局,引诱着她往里跳,这一切赵淮归必然是知情的。
那场舞,便是证据。
让她无暇其他,看不到季盛澜打来的电话。
季辞把前因后果都理了一圈,至此,形成闭环。
她得出的结论就是:无恶不作的资本家,骗完她的钱还想来骗她的人。
赵淮归你做梦!
这次是她大意了,但不代表她会蠢到让人算计两次。
清水湖的地换了两个亿,已经没有附加价值了,那么赵淮归就成了她唯一的,仅剩的出路。要么搞定他,拿到铭达的融资,要么等着季家破产。
一团迷雾散开,前路很窄,但清晰可见。
季辞笑容不变,压下心底的想法,去看场上的局势。此时只剩下她和赵淮归进入最后环节。到了最后的river card。按顺时针,季辞在赵淮归左边,先一步表态。
赵淮归的心思看上去不在场上,他仍旧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只水晶酒杯,酒杯在灯下折射出皎洁的光。
像握着一颗发光的星星。
众人都在等待着季辞发话,可她许久没有动作,只是垂眸,静静思索。
湿漉漉的杏眼,含着氤氲水光,自然垂落的长睫没有刻意夹成卷翘的弧度,似一片安静的黑羽,压出一小圈深色的阴翳,藏敛着光芒。
安静时的她,且清且艳,是矛盾的,能轻易的让人有惊艳感。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过,亦或干脆放弃时,季辞忽然用力一推,面前码放整齐的小圆片犹如溃烂的河堤,顷刻间土崩瓦解。
她这是all in了。
众人倒抽凉气。
和赵淮归单独solo时all in,无疑于一种挑衅。
季辞轻慢地挑了挑眼尾,在满场哗然之下霍然抬眸,冷冷直视赵淮归。
误入丛林世界的天真少女,无所谓危险亦或畏惧。
“我就这么点了,赵公子若是看得上,那不妨全部拿去吧。”
季辞的声音渺淡,像一把从深湖里捞起来的破碎月光。
赵淮归的眼底闪过诧异之色。
女孩的举动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他以为她会像前两次一样,想尽办法靠过来,然后紧紧抓住他,再试图用她娴熟的,甜腻的,纯真的笑容迷惑他。
他开始推翻之前对她的所有想象。
赵淮归神色于散漫之外多了认真的态势,他掀起眼帘打量着季辞,与其说打量,不如是研判。
坐在面前的女孩正扬着下巴,不似她笑容那般无害,反而是绝对的棱角分明。
就像盲盒。
拆了或许会失望,但不拆,却会后悔。
至于拆掉盒子之后的失望与否,他无所谓。
他只知道,他想拆。
很想。
就在满场都为季辞大胆的举动而胆战心惊时,赵淮归非但没有动怒,反而笑了笑,抬手掀开了底牌扔在桌上。
他看着季辞的眼睛,语气依然冷淡,“不如,季小姐来和我玩一局新鲜的。”
“我?”
“赢了我,全场所有的筹.码都归你。输了,我要你二十四小时。”
一场游戏而已。她输了,也不过输掉24小时。丽嘉
季辞的心陡然抽紧,她早知道刚刚的挑衅会引来某种结果。
但这样的结果,未免太过....“惊喜”。
只见男人的眼中透出坦荡的侵略,退掉了冷淡的,漠然的伪装,丝毫不加掩饰。
他循循善诱:“玩吗?季小姐。”
-
第13章 要让他血本无归
玩吗?季小姐。
犹如恶魔在耳边低语,邀请她跳一个陷阱。
季辞强烈怀疑,这第二个陷阱才是重头戏,是赵淮归真正的目的。
赵淮归的眸光正死死咬住她,眼底掩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觉得他是在看一只活泼乱跳的肥兔子,盘算着抓回去了要怎么吃,烤着吃,蒸着吃,还是剁了炒着吃。
苏皓白说招惹赵淮归无疑于引狼入室。当时她还嗤笑,不以为意,什么狼不狼的,赵淮归有那么大本事?
没想到一语成谶,她果真引了匹狼来。
季辞默不作声,赵淮归却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他甚至拿起桌边的烟盒,慢悠悠抖出一支夹在指尖,旁人殷勤给他点火,被他拒绝。
那双漂亮的手握着打火机,小砂轮滚动带出微末的颗粒声,划破空气的寂静,薄薄一束火光跃出,碰到香烟后迅速缠了上来。
烟草点燃,一笼薄雾倾泄出来,让本就晦涩的他变得更加模糊。
季辞想到傍晚时分,站在甲板上看海。那时候的海水就是模糊的,看不清是蓝色,还是黑色。
或者本来,海水就是没有颜色。
赵淮归抽了一口,再挑眼去看她,见她依旧不开口,这才说:“季小姐怕了?”
他指尖燃烧的烟灰飘到季辞的鼻息下,她嗅了一口,眯眼。经过她的大致估算,全场加起来不低于九位数。
他开出九位数的天价就为了要她二十四小时?
季辞觉得自己快晕眩了。这又是什么狗血霸道总裁文?
套路可太多了。
“怕什么?怕你啊?”季辞拿起杯子,吸掉了杯中最后的果汁。
壮士赴死之前要喝点酒什么的,现在没酒,只能拿菠萝汁壮胆。
赵淮归挥手让服务员给她加了一杯,绕有耐心去问:“不怕那为什么不玩。”
“一场游戏而已。”他又道。
季辞梗着脖子,嗤笑,丝毫不落人下风,“我只是在算这厅内有多少东西而已。想看看赵公子开出的价码够不够让我心动。”
“那够让你心动吗?”赵淮归意味深长地看她。
季辞缓缓吸了口凉气,说:“怎么玩?”
赵淮归冲发牌的人扬了扬下巴,那人立即朝季辞解释玩法。
很简单,和开始一样,去掉所有累赘的规则,两人依次翻卡牌,随后比大小,没有任何技巧,纯看运气的一场游戏。
季辞点头,说好。赵淮归笑了笑,随即碾灭手中燃了一半的香烟。
游戏开始,别桌玩的人也围了过来,人很多,场面却安静的可怕,季辞甚至能听见众人此起彼伏的兴奋的呼吸声。
拿到perflop后,季辞并没有着急去看,反而把手指放在卡片上,压住。指尖微末的颤动还是泄露出了她内心的不安定。
赵淮归扫了眼她纤细的手指,弯了弯唇角。
他想到他牵过这只手,也被这只手紧紧握住过,那光洁的指尖滑过他后颈的皮肤时,能带来属于她小火炉般的温暖。
喉结滚动一息,赵淮归撇开眼,把目光移到别处。
依次翻开场上的,众人的心随着翻动的动作而起伏。
场上依次是Q,Q,J,10,以及9。
极其微妙。
季辞的手指压紧那两张卡片,她咽了咽,语气尽量表现出平静,“赵公子,不如你先翻。”
赵淮归挑眉,欣然同意,随即指尖轻巧翻转。
是K。
满场哗然。
在看清楚那张牌时,季辞的心陡然袭来一阵凉意。
她很想骂人。无比想。
她甚至想拍案而起,大骂一句:你这狗男人是不是作弊!?
人这么狗,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就离谱。
“季小姐,该你了。”
赵淮归缓缓吐字,语调清正,却让季辞有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季辞咬唇,吃了他的心都有了。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下,她一点点翻开自己的,仿佛那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背脊逐渐冒出些冷汗。
这感觉太糟糕了,不论赢或输。
翻开后是9。
......
果然,所谓逆天改命,逆风翻盘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她好好的一个优秀接班人,为什么要跑来玩这些污七八糟的游戏?
赵淮归的脸色没有任何兴奋的表情,不动声色间翻出第二张。
A。
好家伙。
作弊都已经这么嚣张了吗?生怕人看不出来是吧?
季辞一刀毙了赵淮归的心都有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弄虚作假,就不怕天降正义,一个巨雷劈死他?
“季小姐,该你了。”赵淮归再次出声,提醒她。
听见他的催促,季辞仓惶抬眸,蓦然间撞上那双沉雾般的眸子,心脏顿时撞上了胸腔,她讨厌他用这种眼神看她,好似看着一只兽。
穷途末路,困兽犹斗。
季辞抓了抓裙摆,心跳的很快,她巍巍颤颤地伸手去摸最后的底牌,小心翼翼地掀开一个角落。
视线一点点落下,直到看清那角落的数字时,她浑身一震。
那数字是9。
怎么会是9?
这样的话,她的perflop就是一对9。
季辞的眼睛有一秒的失焦,手也不禁抖了抖。
这是赢了?
full house,这微乎其微的赢面。
季辞只觉得大脑发木,她迅速把那一点掀开的角落掩住,手掌压在卡片之上。
把平生所有的冷静都耗费在这一刻了,她放轻呼吸,只想让自己变得平静,再平静一点,不让任何人察觉到她犹如火山爆发般的心情。
原来幸运是站在她这边的。
就在季辞颤着手,即将掀开最后的底牌时,她忽而想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一顿,触电般缩了回去。
她抬起头,径直看向赵淮归,目光尖锐而灼热,好似要把他刺穿,烫化。
季辞的表情因为内心一个突如其来的,荒诞的想法而变得微微扭曲。
“季小姐?”赵淮归眉头轻锁,对她的目光很是不解。
季辞恍若未闻。
她在思考,这场游戏,她是要赢,还是要输。
赢了,赢的是赵淮归的承诺,充其量也就一个亿。可输了,她有预感,她能赢下他。
她拿了这一个亿灰溜溜走人算什么?她该让赵淮归血本无归才是。
毕竟,赵淮归何止一个亿?
但凡能和他搭上点关系,拿出去狐假虎威,都不止一个亿。
季辞轻轻呼出一口气来,她看着眼前冷峻清贵的男人,目光好似火星落在荒原里,腾起滚烫的火焰。
骗我的地,那就别怪我骗你的人。
这二十四小时,是我买的你。
思绪戛然而止,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季辞把那张卡片折了起来。
她把牌死死封存在掌心,断绝了所有人想要窥探这个秘密的念头。
“季小姐这是在做什么?”有人没忍住,问了出来。
“赵公子运气好。是我输了。”季辞笑着说道。
赵淮归看见季辞的眸光就这样黯淡下来,像一颗星星骤然跌落,消失在无尽的宇宙里。
她虽然在笑,可笑容勉强而酸涩,故作轻松的样子带着破碎感。
心脏有一瞬间的刺痛感。
季辞打开晚宴包,准备把牌放进去,荷官见状,唇瓣翕动,吞吞吐吐地想要制止她:“季小姐....这牌....”
场内的牌都是特殊制作,按规定是不能带走的。
季辞吸了吸鼻子,看向对面沉默的男人,“赵淮归,我都已经输给你了,你连一张牌都不能让我带走吗?”
熟悉的三个字被女孩用怯弱的声音念出来,像醮上了白糖的糯米粽,咬下一口,绵软粘牙。
赵淮归滚了滚喉结,面色一如深潭,叫人捉摸不透。
不是说不认识他吗?
小骗子。
“你喜欢就留着。”他看着季辞,清淡地说道。
季辞低头,错开和他的视线相交,把牌放进了晚宴包夹层,她的动作很慢,让人觉得是在故意磨蹭。
但输了的人,如今该兑现承诺了。
黎栎舟看着季辞垂着脑袋,肩膀微微抖动,拳头却握的很紧,一副可怜巴巴还要强撑的惨样,他都不忍心多看。
一个小丫头,被他们算计骗走了地,如今又输了二哥的局。
二十四小时,鬼知道二哥要她这二十四小时做什么。
一个男人,二十四小时能做什么?能做的多了去了!
黎栎舟深吸气,看着赵淮归的眼神多了鄙夷。
真是道德的沦丧!
坏!太坏了!
赵淮归感受到一旁有道异样的眼光,一偏头就见黎栎舟正愤愤不平地盯着他。
“看什么?”他眯眼,语气低沉。
黎栎舟吞咽了两下,挤出一个尬笑,连连摆手,“没什么,就是佩服,佩服!哈哈....”
佩服你把衣冠禽兽这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赵淮归冷笑,给了黎栎舟一记警告的眼神。黎栎舟捂着嘴,噤声,连笑也不敢,只能憋着一口气,用眼神和沈常西交流,然后疯狂在群里说坏话。
沈常西倒是不意外,他早看出来,赵淮归帮着黎栎舟做局不过是为他自己做嫁衣而已。
一块破地哪里值得他费心思,从始至终,他要的只是人。
季辞缩着脖子,假装没人看见她。殊不知,某些微信群正疯狂的刷屏,她已然成了今晚所有人讨论的焦点。
当然这些群里都没有赵淮归。
--黎三!说那么多有屁用,赶紧偷拍一张发来再说!
--这得长成什么天仙样?二十四小时值一个亿!
......
--我赌一百万,今晚是二哥的第一次!
--我赌两百万,今晚至少三次!!
--我赌三百万,今晚二哥他吃不到!!!
接下来则是满屏的哈哈哈,湮没了所有消息。
“季小姐,可以兑现约定了吗?”
就在众人癫狂般在群里发消息时,置身事外的主人公发话了,冷漠无情的吐字,众人打字的手颤了颤。
黎栎舟更惨,他正悄悄打开了照相机界面,照片还没拍,就吓到赶紧锁屏。
季辞咬唇,冲赵淮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啊?”
细软的嗓音如羽毛划过耳廓,像猫咪的呼吸。
装傻?
赵淮归冷笑,凌厉的眼风扫过季辞,随后抬起腕表,计算时间。
“九点半,季小姐觉得如何?”好似一个优雅的绅士,礼貌的征求女孩的意见。
他平淡的语调,让季辞有错觉,他不是在问什么时候把你给我,而是问一些,诸如晚饭吃什么之类的百无聊赖的问题。
在决定掩埋那张底牌的秘密时,季辞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只是不甘心,或许就是蠢。
在每个选择的路口,偏偏要挑最难的路走。
距离九点半还剩半个小时。
无限的未知在半小时后等着她。
季辞点头,说:“好。”
赵淮归没想到她如此干脆。
面前的女孩总是在他要下某种结论时打乱他所有的自以为,比起盲盒,他觉得更像是俄罗斯套娃。
打开一个壳子后,发现,原来还有更多。
赵淮归招了招手,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男人上前两步,俯身,听候指令。是那个带季辞来到赌厅的男人,眼下的一道疤痕让人记忆深刻。
“半小时后,为季小姐带路。”
话是对身后男人说的,可赵淮归的眼睛却在看季辞,看着她那双漂亮到无以复加的眼睛。
人天生对柔弱的东西有怪异的保护欲,亦或,拆毁欲。
他想,自己大概是偏向后者。
季辞实在是受不了他强势的眼神,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围追堵截。
她霍然起身,椅子在地毯上划出闷闷的钝响,“那我先走了。”
“那等会见。”男人撑着下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暖调的灯光映入他的瞳孔,像在黑夜里,于冰天雪地中,燃起一把孤寂的火光。
-
出了赌厅,季辞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不再是压抑的靡靡暖灯,取而代之的是清冷的月色。
也许是在海上看月亮的原因,少了城市里鳞次栉比的高楼,无穷无尽的熙攘,这儿的月格外清亮。
高高地悬在深黑色的海浪之上,不可一世的孤独。
季辞缓缓呼出一口起来,她打开晚宴包,把那张牌拿了出来,放在手中把玩。正准备扔进海里,就此封存这个荒诞的选择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季辞蹙眉,立马把卡牌放进包里,迅速盖好包扣。
“季小姐,外头风大,这是老板让我给您拿的围巾。”男人递过一条围巾。
围巾很大,足够当作披风使用,裹在身上,能挡住潮湿的海风。
季辞没有去接围巾,而是问他叫什么。在赌场二楼时,她就该猜到他是赵淮归的人。
因为,在那间私人赌厅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希望看到她出现。
男人笑起来的时候,刀疤也显得不那么可怕了,“我是赵老板的特助,季小姐叫我文盛就好。”
季辞笑了声,“既然姓文。”
文盛也配合地笑了声,“很多人都觉得这个姓和我不搭。”
季辞挑眉,“这世界上不搭的多了去了。”随后,她像想到什么似的,笑了出来,“你家老板不也是?”
文盛疑惑地看着她。
季辞一边点头一边自顾自地说:“人面兽心。”
文盛:.......
“人模狗样。”
“狗东西。”
文盛差点被口水呛到。跟着赵淮归的三年间,他就没听过有谁这么骂老板。
哦,不对,还是有一个的。
赵家大小姐,赵千初。
文盛想到去年有一次,他跟着老板回赵公馆,车还没停稳,赵千初就踩着七厘米高跟鞋蹭蹭蹭走了出来。
未等众人有所反应,大小姐一脚踹上了老板新买的宾利。
嘴里骂骂咧咧,他记得其中有一句,说的就是--狗东西。
海风呼呼地往身上吹,带来深夜的寒气,季辞还是接过了那条围巾,细腻的山羊绒织物,裹在身体上似羽毛般轻软。
季辞看着手机锁屏上显示着九点过十分。
为了把自己塞进小一号的礼服,她晚上没有吃东西,现下肚子有点饿,她打算趁着这空闲的二十分钟去餐吧寻点吃的。
坐在餐吧里等餐的时候,她忽然后知后觉,自己竟然也能理智到可怕。
九点半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一概不知,甚至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摸清楚赵淮归是不是“好人”。
当然,用好坏来评判一个人,是小孩子才做的事。
季辞点了份简单的黄瓜三明治,吃饭的过程里,文盛全程陪同。
说是陪同,不如说监视。
季辞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他报告给赵淮归。
服务员端来黄瓜三明治时,文盛好心说了句:“季小姐,其实您可以在老板房间叫餐的。比坐在这里吃舒服。”
餐吧此时人很多,游客、服务员都在窄窄的廊道间穿梭,很是拥挤。
季辞把三明治分开,先吃面包,再吃黄瓜,听到文盛的话后,她哦了声。
随即用一种凉飕飕的目光看着他,“文助知道你说这话的样子像什么吗?”
文盛:“像什么?”
季辞:“皮-条客。”
文盛自动闭嘴。
吃完了三明治,季辞还想再坐一小会儿,哪知道还没安静几分钟,对面的文盛用很委婉很小心的语气提醒她:季小姐,九点半要到了。
季辞恼怒地看了他一眼,恨恨摔下一句:“还真是你老板的好狗腿!”说完,她气呼呼地站了起来,朝餐吧外走去。
被骂狗腿的文盛委屈至极,又不能不从老板的吩咐,只能后脚跟了上去。
季辞越走越快,脚下的细高跟犹如生风,就当要绕过最后一桌时,一个端着餐盘的服务员没看见季辞,不小心撞了上来。
餐盘摔在地上,大半的剩酒水全部泼在了季辞身上。
季辞目瞪口呆地看着惨烈牺牲的礼服。
脑中好大一个完蛋。
全是钱啊.....
服务员在边上一个劲的道歉,都快哭了出来。
季辞深吸气,但是一想到今晚消费了三个亿,一件礼服算个屁。她很是豪气地大手一挥,让服务员下去。
此时她的身上全是各种酒水的味道,她无奈转头,跟文盛打商量,“我能不能回房间洗个澡换件衣服再去?”
文盛吞吞吐吐:“呃.....”
若是迟了一分钟,他能预感,季小姐当然没事,但他铁定会被老板扒层皮。
季辞现在的大脑很木很麻,她抬手示意文盛不用找借口了,她看着都心累。
“好。我知道了。你是你家老板忠心耿耿铁面无私的好助理。”
好狗腿。
文盛:“.......”
文盛:“季小姐,我立马让人备一套干净的衣服。等您到了就能立马换洗。”
季辞冷哼,不再多说。
早晚把你老板的皮也扒了!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了一句。
折腾了一路,季辞就穿着脏兮兮的礼服,一路跟着文盛来到了15层。
季辞压住惊讶之色,没想到赵淮归的房间和她竟然在同一层,也没有想到船舱的第15层竟然这么大。
如迷宫般让人深陷其中。若非有人带路,她定然会迷路。
季辞被带到一扇玻璃门前,文盛输入密码,玻璃门打开,门后是一道走廊,他们在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停下。
“到了,季小姐。”
开门的瞬间,季辞这才意识到她正在做一件多么疯狂,多么荒诞的事,她即将面临的是一个多么危险,犹如幽潭深水的男人。
打开门后,文盛没有走进去,只是在门边对季辞说了几句,“季小姐,这是老板的房间。房内的所有设施,您都可以随意使用。老板说,没有禁忌。”
“哦,对了,老板现在正和黎公子沈公子谈事,等会应该就会回来。”
季辞点点头,就这样看着唯一有活气的人消失在眼前,伴随着门反锁的声音,就剩她一个人,站在这巨大的,空寂的,冷冰的空间里。
愣神了好久,季辞这才从游离的思绪中活过来。
她转身环顾四周,打量着这个房间。
原以为自己住的那间海景套房已经是这船上最豪华的房型了,但和这间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季辞甚至觉得自己在一栋私人别苑里。
可窗外浮浮沉沉的海水,清幽的月光,都在告诉她,这是在船上。
季辞扫视一圈,视线停留在沙发上。一套干净的衣物整齐地摆在那,旁边还有整套洗漱和护肤用品。
拿起衣服,季辞上了二楼,找到一间带独立卫浴的次卧。她实在是忍受不了身上奇怪的味道,把卧室门反锁后,她迅速打开淋浴,准备洗澡。
温热的水花落在皮肤上,带来一丝清明。
整整一天,发生了太多不可预料的事。
季辞犹如坐了一趟没有终点的过山车,缓慢向上,随即极速俯冲,然后又慢慢攀爬,下一个高点在哪,她预料不到。
洗完澡后,她裹着浴巾去拿换洗的衣物。翻来翻去,竟然没有翻到内-衣??
季辞蹙眉,她刚刚明明看到有内-衣啊。难道拿的时候拿掉了?
她把浴巾裹得更紧,偷偷走到门边,先是趴在门上探耳去听。
没有动静。
应该还没过来。
接着,她紧张地旋开门锁,悄悄探了出去,猫着身子,犹如做贼。
季辞在心里默念:
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关公,孙悟空,钟馗.....
都来保佑她吧!
可千万不能让某人在这时候过来啊!
都给她活起来!显灵作法!降妖除魔!辟.邪.驱.鬼!拦住这个妖怪啊!
一路安全。
季辞默念的更起劲,就在她伸手去拿落在客厅地毯的内衣时,门锁忽然转动了。
.......
赵淮归把门打开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女孩大片光洁的皮肤露在空气里,那抹白色的浴巾不过是欲盖弥彰的遮掩。
冷不丁撞上赵淮归深重的眼眸,季辞蓦然一个激灵。
糟糕!
妖怪要来吃小孩了!!
脑中什么也不剩,唯有巨大的两个字:完蛋。
她就这么呆滞地看着赵淮归,半晌,听见凝固的空气里传来一声嗤嘲。
“这么着急?”
如此轻挑的一句。
-
第14章 这床.....这么大?……
赵淮归没有着急关门,反而环抱双臂,斜斜地倚着门框,一双深邃的桃花眼满是风流之气。
季辞愣在原地,就这么和他对视,看着他饶有兴趣地打量自己,非但没有非礼勿视的觉悟,反而道德品质极其低劣。
一瞬不瞬的看。
目不转睛的看。
寡廉鲜耻的看。
不看白不看的看。
季辞很想问一句,您初中思想品德课及过格吗?
两人就这样无声的对峙。
过了小会儿,赵淮归许是歪着身体靠累了,堂而皇之地换了一种更舒服的姿势,然后,继续看。
“.......”
季辞的内心有如飞过一百只乌鸦。
赵淮归,你这样真的很不礼貌!!!
洗完澡后身体还残留着些许没擦干的水珠子,骤然接触空气是很冷的,可现在季辞不冷了,皮肤上的水珠都要被他复杂的眼神烤化了。
女孩的皮肤格外招眼,奶冻一般光洁柔软,往下是锁骨精致而明晰,纤细的手臂,不堪一握的腰肢,以及两条白鹿般的长腿。
赵淮归发现,原来她很瘦,比他想象的更瘦一点,也更孱弱。
是一张上佳的画纸,是一张一撕就碎的画纸。
半晌,赵淮归终于再度开口,依旧清淡的语调:“真这么着急?”
说罢,他蹙了蹙眉,一副甚是疑惑的表情。
赵淮归是真感到疑惑,他百思不得其解。她已经着急到要提前洗好澡了?可明明他什么都没说,更别提暗示。
季辞差点就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我着急你****!
赵淮归你今晚有本事就别睡!老娘非得趁你睡着了弄死你!
内心骂人的同时,季辞直起了背脊,笑容乖巧,语气也温柔,她很是耐心的纠正:“没有。没有着急,赵公子,您想多了。”
赵淮归显然不信。
他努了努下巴,懒洋洋地抬起食指,指着季辞用来蔽体的白毛巾,“那你为什么洗澡?”
季辞微笑:“因为我来的时候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
赵淮归:“那你为什么洗完后不穿衣服?”
季辞微笑,极力克制:“因为我穿衣服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东西忘记拿上来了。”
赵淮归:“什么东西?”
季辞微笑,在崩溃的边缘:“内-衣。”
两个字咬的极重。
她不信这男人还听不懂。
赵淮归挑眉,不再问了。他视线慢慢下挪,转移到了地毯,只见一件胸衣静静躺在那,乖巧的,仿佛陷入了温甜的沉睡。
见男人终于把视线从自己身上挪走,季辞松了口气,一边放松呼吸,一边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
这人看什么看的这么一本正经?
季辞刚想翻个白眼,在看清那一团东西后,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她掉在地上的内衣。
全透明黑色网纱杯-罩,两朵水晶珠花点缀在不可描述的正中,肩带还是挂脖款,细到一根手指都能扯断,整件内/衣光是看上去就令人浮想联翩,充满了惹火的禁-忌。
她开始着急洗澡,根本没有细看服务员拿来的换洗衣物。
所以,这送来的内衣竟然如此下作?这么风/骚的款式是谁给她选的?她长这么天真无邪,穿这玩意合适吗?
选东西的人恨不得把情/趣/内/衣四个字打上去!
很好,为了讨你们老板欢心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季辞早该想到这一层,赵淮归手底下的人能安什么好心?不止他们送来的衣服不能穿,送来的食物也不能吃!送来的水更不能喝!
空气陷入了死寂。偌大的空间里,没有一丝流动的风。
人仿佛镶嵌在滴胶模具里,一点点凝固。
赵淮归滚了滚喉结,慢慢抬头。
季辞吞咽了几下,慢慢抬头。
两人的目光不经意撞在了一起。
女孩的脸早已红透了,喝醉一般,整个人透出微醺的质感。
赵淮归的眼神有些不合时宜的慌乱,他迅速别过脸,虚握拳后抵在唇边,掩饰不自然。
“这还不是着急?”声音微沉,有些哑。
季辞深吸气,她脑袋快炸了,完全没有察觉到赵淮归有点奇怪。
在忍无可忍之下,她握紧拳头,扬高声调:“您是不是除了着急,不会别的词了?”
赵淮归哑然,思考了一秒。
“急不可耐?”
季辞:......
罢了。
人生就是一场戏。
计较傻逼又何必?
-
季辞最终还是没有拿那件火爆内衣,她把开始穿的乳/贴重新贴上,又把送来的衣服拿出来好好检查一遍。
幸好,赵淮归底下人还未完全泯灭人性,这睡裙的款式看上去很良家妇女。奶蓝色的棉质长裙,长袖,领口是荷叶边娃娃领,简洁又可爱。
季辞用力扯了扯,很好,没有爆开,质量过关,是正经货。
因为某处贴着硅胶类的东西,粘黏着皮肤,穿上睡衣后依旧没有舒适松懈感,反而更别扭了,但季辞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出了次卧,季辞觉得有些冷,客厅的落地窗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海风争先恐后涌进来,带来腥潮的气息,让麻痹的感官微微鲜活。
从二楼往下望去,季辞看见赵淮归正倚着阳台的玻璃栏杆。
他脱掉了西装外套,身上罩着一件白色的薄针织毛衣,他拿着酒杯,手肘撑着栏杆,袖口卷起,露出有力的肌肉线条。
此时船已经进入了南半球,气温骤降,夜晚尤其很冷。几天前还是上京的炎炎夏日,但现在看来,那些灼热的阳光仿佛过去了很久。
季辞还没跨出阳台,就被海风吹得打了个冷颤,皮肤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赵淮归听到响动后,转过头看向来人,视线扫过季辞单薄的身影,“穿这么少?”
她只穿了薄薄一条睡裙,甚至没穿鞋,光脚在地毯上走。
“你的人只跟我送来了这个,又不准我回去拿衣服,我还能挑三拣四?”季辞歪着脑袋,蛮抱怨地冲他瘪嘴,和他说话的语气很是熟稔。
像是感受不到冷一般,季辞光脚跨入了阳台。
赵淮归平静的神色动了动,把酒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抬脚进了客厅。季辞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去做什么。
过了一分钟,赵淮归折返,手上拿了一双拖鞋,一条围巾。
他把拖鞋扔在季辞跟前,又把围巾往她怀里一扔,说:“穿上。”
季辞没有动,只是垂眸看着那双棉拖,眼底晦暗,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她欢快蹦哒起来,往赵淮归跟前凑去,仰着头看他:“赵公子这是在关心我吗?”
月光淋在季辞身上,水光充盈的眼眸一如此时的海,夜色中也如此潋滟。
赵淮归被她直白的话哽了下,顿了顿,而后平静说:“我不想被你传染感冒。”
季辞:“哦。”
很好,我就算感冒了也不想传染给你。
没有关系。
还有二十四小时。她多的是机会。
她必须让这一个亿花的有价值。
赵淮归懒得搭理她,转身,继续对着那片茫茫无际的夜海,季辞则被他晾在一旁。
男人的背影在月色下尤为清隽,比起他穿黑色时的无情冷峻,白色的他带给人一丝温柔的错觉。
他安静地靠着玻璃栏杆,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缘故,呼吸微微粗沉。
季辞披着围巾,站在一旁。此时已经过了十点。
时间,空间,人间都仿佛静止了,诡异的让季辞感觉这是在阴间。
算下来,她已经损失两百万了。
洗澡的时候,她一直在思考,等会赵淮归来了,她该怎么找机会打断他试图和她花前月下念头。
而现在,她觉得方向搞错了。
她要思考的怕是--如何找机会和他花前月下。
“呃.....”
“帮我把酒拿过来。”
季辞刚想着该不该说些什么,就听见前面传来男人淡淡的吩咐。
季辞愣了瞬,然后把酒端起,走上前递给他。赵淮归接过酒杯时,手指不小心划过季辞的皮肤,如雪般微凉。
他喝了小口,似乎是味不对,他蹙眉道:“去把柠檬拿来。就放在岛台上。”
季辞又是一愣。
这男人貌似吩咐她吩咐的很顺手啊。我花一个亿买你一天就是为了给你当女仆?
季辞黑着脸去把柠檬拿过来,杵在他跟前,“诺。给你。”
赵淮归瞧她气鼓鼓的盯着自己,红润的唇微嘟,他看出了几分声色鲜活。
“还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小嘴翕动,吐出的话有点呛人。
赵淮归轻轻笑了声,眼尾一挑,斜斜看了眼酒杯,“你跟我加点柠檬汁。”
然后,季辞很没骨气的给他加了。
酸涩的柠檬香气在指尖爆出来,伴随着海风,萦绕在两人之间。
季辞想趁着赵淮归不注意,多加一点酸死他,却被他冷哼一声制止,“想酸死我?”
季辞缩手,怯怯看他,一副逆来受顺的可怜样,“我哪里敢。”
赵淮归冷笑,他看她敢的很。
季辞见他不说话,很是娇气的说:“我真的没有多加。你怎么不信我啊。”
尾音拖的很长,嗲里嗲气,随后像狗腿表忠心一样,她双手捧着酒杯,当着男人的面,喝了一口。
挑了杯口有酒渍的地方入口,琥珀色的液体滚入喉咙时,她眯了眯眼。
红唇染上兑了柠檬汁的酒,亮晶晶的。
赵淮归的呼吸沉滞,竟然在想一个奇怪的问题。
是甜的,还是酸的?
喝完了杯中小半的酒,季辞舔了舔唇瓣,很是意犹未尽,她冲赵淮归笑了笑:“好喝,你要尝尝么?”
季辞抬手,把酒杯举在男人跟前,印了浅浅红痕的那一处对着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个角度只要一低头,就能和那抹红,严丝合缝地贴近。
赵淮归眸中意味不明,他轻挑地落了眼红色,旋即看着季辞说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我。”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起,她就表现出过于自然的熟稔,以及生动。
她不怕他,一点也不。
自从进入诡谲的生意场后,周围的人对他无一不是敬畏,亦或惧怕。就算那些络绎不绝前来勾引他的女人,也都不免内心深处对他的惧意。
是因为太过单纯无知所以无畏,亦或心机城府比他更甚,手腕在他之上?
赵淮归觉得,后者,大概不是很切实际。
“怕你?”季辞噗嗤笑起来,怕他不信,还特意强调道:“我很怕你啊!!”
“真的!”
呵。狗男人。
霸总那味果然还是来了。
就爱玩“女人,你是不是怕我”这一套?
不过你若是开口说你喜欢玩“女人快怕我”这一套,我也不是不可以陪你玩。
但我觉得你更容易被“女人,你竟然不怕我”这一套给吸引。
放弃吧,柔弱小白花就和你不搭。
不是被你冷死,就是被你吓死,再不济,被你气死。
赵淮归根本不知道面前女人的心思已经飘到了外太空,他还是觉得那抹唇印刺眼,女孩甜腻的笑容更刺眼。
他有点被蛊住了,这一刻意识是不受控制的,他伸出食指,去抹掉那方红色,直到发现那红色从杯口转移到了指腹,他这才反应过来。
赵淮归不自然的握拳,转身进了客厅,留下季辞一人站在阳台。
季辞眯眼,总觉得那背影,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味。
直到快走到楼梯口,赵淮归觉得自己这样太不对劲了,又折返回去,冲季辞冷声道:“还不跟上来。”
季辞懵然:“啊?”
赵淮归皮笑肉不笑:“你是不是希望接下来的时间都能这么耗下去?”
季辞吸气,大口海风灌进五脏六腑,她恍若受惊的小兔子,在大灰狼的强势围追下慌乱退了两步。
她环抱住自己,颤抖着嗓:“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快!说出你即将对我意图不轨!
赵淮归:“.......”
男人冷眼瞧着她,脸色犹如阴霾压城。
-
跟着赵淮归上了楼,季辞还是没那么胆大,她停在自己挑的那间次卧前不动了,然后偷偷打量着男人。
赵淮归懒得和她扯,直接上手捏住了女孩的后颈,像拎小猫一样,把季辞拎进了主卧。
“喂!你这样很不礼貌!”季辞脸都要丢光了。
赵淮归大手一挥,卧室门啪嗒一下阖紧,门锁自动旋上。
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季辞觉得肾上腺素在飙升,这会不会太刺激了?
主卧一如客厅一样,空旷,宽阔。
一张硕大醒目的床摆在正中间,季辞很想欣赏一下这奢华贵气的装修,可那张床夺取了她所有的想法。
她甚至觉得这床大到有点浪费。
季辞吞咽口水,喃喃道:“这床....这么大?”
都可以在上面滚了。
赵淮归坐在躺椅上,双腿慵懒的交叠,他那清正的音调格外愉悦女人的耳朵。
他接腔:“不好?”
季辞诧异地瞪着他:“这太大了。我不喜欢太大的。”
床。
太大太软太舒服的床,她可以瘫死在上面三天三夜。
那就什么事都别做了。
一张好床,绝对是年轻人青春的坟墓。
赵淮归哽住。无言以对。
忽然,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季辞也不知道哪里就惹到了他,只见他霍然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里间的浴室走去。
她哒哒两步跟上去,“你怎么了啊?”
赵淮归陡然停住脚步,季辞没刹稳,就这么直直撞了上去。
鼻尖撞上了一处柔软又坚硬的东西。
“洗澡!睡觉!”
季辞脱口而出:“和你睡啊?”
头顶传来一声冷笑,下一秒,季辞的下颌被人掐住了。
“和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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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勾你,你会上勾吗?……
下颌被他冰凉的手掌扣住,季辞感觉心脏也一起被他圈/禁了。
触感是冰的,呼吸是热的,眼神如此浓涩,像一抹化不开的墨,堆积在画布。
“说话。”
赵淮归不耐心起来。虎口用力一寸,俯身逼近她,高大的身影像扑面而来的夜色。
季辞下意识用手拦住他的胸口,纯粹是动物般原始的领地意识在作祟。原来男女之间那些推拉的技巧,诱.惑的手段,在绝对的强势面前只是幼稚的笑话。
他一步步逼近她,季辞根本来不及去想如何逃,亦或如何接招。
感受到季辞在小心翼翼的后退,赵淮归眼含嘲讽,淡淡说道:“你这嘴,开始不还挺能说?”
他的拇指开始摩挲着下方柔软的肌肤,动作认真,近乎叹抚。
看着赵淮归像变了一个人,剥掉了绅士的外衣,季辞有点瑟瑟发抖,她生怯地抬眸看他一眼,又迅速闭眼。
“你让我说、说什么.....你别冲动啊....”
“冲动是魔鬼....”
“赵淮归!”
赵淮归不打算收手,季辞已然被逼退到床沿,没站稳,整个人向后仰去。她惊呼一声,双手迅速攀上赵淮归的后颈,把人连带着一块儿,扯了下去。
背脊陷入厚厚柔软的被褥,犹如坠入一潭温暖的沼泽。
季辞惊慌未定,不停地喘气,胸口剧烈起伏,一上一下。
每一次吐气时,都能碰到他。
赵淮归的双肘就撑在季辞两侧,两人的距离拉到不能更近。随着身下女孩的呼吸,他的眼眸愈发幽深,直到最后,终于忍无可忍。
“季辞,你就这么想勾/引我?”低沉的嗓,话语带着一点怒气。
季辞的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紧紧地攥住床单,直到把熨烫平整的被单抓出无法自然抚平的皱褶。
男人的呼吸吹过季辞的头发,皮肤,痒痒的感觉弄得她心跳加速。
原来清冷的他,淡漠的他,都是假的。真正的赵淮归,比沸水更滚烫。
总之,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
季辞缓缓放平呼吸,抿着唇,看不出心思。
就在赵淮归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时,她忽然松开进攥的床单,迅速环抱住了他的背,整个人都缩进了他怀里。
怯怯的声音从怀中传来--
“若是我勾/引你,你会上勾么?”
赵淮归的呼吸顿时变得极轻。
这一刻才感觉是在船上,是沉沉浮浮的,是飘飘荡荡的。
是空的。
季辞的脸上红了一片,也许是因为热,也许是因为一点点酒精。在说出那句堪称没脸没皮的话后,她的心跳崩到了极限,不敢看他的眼睛。
半晌,赵淮归轻轻呼了口气。
低头,凑近季辞的耳廓,咬了一口。
季辞整个人骤然一麻,就在脸红心跳之际,却听见他低低道:“大概,不会。”
.......
她一时怔住了,有些说不出话来。
说不出此时是什么感觉,大概是箭到弦上不得不发。都已经这样了,不如一作到底。
季辞颤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上攀,抚过他紧绷的背脊,然后来到男人露在空气的脖子。
食指小心翼翼地去触他的喉结。
她咬着唇,很是懵懂的问:“为什么呢?”
指下的喉结在她触碰的瞬间,滚了滚。
赵淮归皱眉,又一次被他厌恶的那种割裂感所覆盖。
“你说啊,为什么呢?”
“呀,你这人怎么.....”
没脸没皮过后,季辞仿佛打开了任督二脉,反正说一句暧昧的也是说,说一百句也是说。这口子撕开了,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她不停地追问赵淮归,非得让他回答这荒谬的为什么。
赵淮归被她弄得极度混乱,就没看过这么难缠的女人,堪称盘丝洞里的妖精。
偏偏那张脸,又让人觉得做某些事,是不对的。
是罪恶的。
是可耻的。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勾/引你啊.....”
赵淮归眉头皱紧,终于,手臂线条崩到极限,他冷笑着掐住她脖子下方,吻毫无逻辑落下,堵住她问个不停的嘴。
唇被人吻....不,是啃了。
季辞瞪大了眼睛。
他!
他他他他!
禽兽啊!!!!!!
还是个骗人的禽兽!!
上一秒冷言冷语冷眼冷心说着不会上她的勾,偏偏她还当真了,抖擞精神,火力全开,奋然而上。
哪知道,这就是个蛰伏已久的禽兽。
季辞绝望地看着天花板,想问一句,该死的男人,是我在玩儿欲擒故纵,还是你在玩儿欲擒故纵?
初吻就这样给了一只狗。季辞不甘心。
但想到那一个亿的赌局,季辞又觉得可还行。
但凡成大事者,不必拘泥于小节,她就当被妖怪吃了。
至少钱没白花,还是被她搞出了点水花,以后谈生意时把赵淮归搬出来招摇撞骗,也能更理直气壮一点。
想到这,季辞心情好了很多,她闭上眼睛,开始装作一幅很娇羞,很羞涩,很享受的样子。
虽然,实际上,这感觉也并不差。
也不知道男人是不是还挺有经验的,唇齿流连,带来微醺般的快乐,侵略性十足的气息让她四肢百骸都醉了。
就在她也摸索出门道,尝到点雀跃之时,赵淮归突然停下了。
季辞茫然去看他。
赵淮归的眸色极暗,如堆积浓厚的乌云。
他冷静开口:“我刚刚试过了。现在告诉你为什么。”
季辞:“........”
季辞:“啊?”
赵淮归:“因为你还不够努力。不真诚。”
季辞:“????”
说完,赵淮归起身,连衣服凌乱了都没来得及整理,快步走去了浴室。
四周一时间安静如鸡。
季辞像一条死鱼,躺在床上发愣。
大概是她的大脑还没有进化到赵淮归那玄之又玄,高深莫测的层次,所以有些情形,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
他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她不够努力,不真诚?姐花一个亿买你一天,是来给你努力的吗?是来展现真诚的吗?
此时,浴室里响起水花洒落的声音。
赵淮归竟然丢下她这个温香软玉的大美人,跑去洗澡了。
季辞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可惜她现在四肢酥软,动不了,不然她一定要跟姜茵茵还有苏皓白吐槽。
水花噗簌噗簌,好似一场鹅毛大雪,月光透过窗纱而进,过滤了皎洁,只剩下朦胧的温柔。
空气里浮动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檀木香,是在佛寺里能闻到的香气,让人的感官都沉静下来。
洋酒的后劲,吻的后劲,在此时一并发作。
季辞觉得昏而热,一整天绷紧的弦不知何时断掉了,整个人松泛在柔软的床上,视线是一点一点模糊的,她能预料到自己快睡了,看到最后一眼现实世界,是墙壁上那个好大的挂钟。
十二点。
她迷迷糊糊地喃了一句“亏大了”。
-
赵淮归出来的时候,季辞已经睡着了。睡相一般,时不时翻身动两下,嘴唇随着呼吸微动,是吐泡泡的金鱼。
她竟然睡了。
还睡得挺舒服的。
赵淮归哑然。这都能睡着,心该有多大?
至少这个地方她是第一次来,至少他这个人于她而言也不过见了几次。都是陌生的,她却熟稔而自然,甚至有些肆无忌惮。
安睡的样子倒也甜美,少了矫揉造作的痕迹,干干净净的。唇上残留着一些弄花的,没擦掉的口红印。妆是早早就卸干净了的,唯独留了口红。
像是刻意的,添上一抹朱砂血,以待旁人采撷。
季辞又翻了一下,离掉落床沿还剩几厘米。
赵淮归没动,环抱双臂,在一旁看着,不知想些什么。就在季辞要掉下床时,他上前把人给翻了回去。
赵淮归干脆坐在床沿,让她再没有掉下来的可能。
刚要就着窄窄的一方空间躺下时,季辞的唇瓣翕动,好似在说梦话。
赵淮归皱眉,俯身去听。
女孩嘟起嘴,咕哝了几句,其他的没有听清,唯独一句,很清楚。
软软的一句,“赵淮归...你没有心....”
赵淮归轻轻笑了声,俯身,在季辞耳边道:“你知道就好。”
还不算太蠢。
-
次日。
季辞在满屋灿烂的阳光中醒了过来。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本来还想赖会儿床,忽然,她回过神,猛地惊坐起来,掀开被子一看。
睡衣,完好无破损。
手臂,很好,没有乱七八糟的痕迹。
身体,很好,没有小说里女主一觉醒来犹如被卡车碾过的感觉。
她舒了口气。
竟然是,平安夜。
不可思议。
季辞下床后在套房内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赵淮归的身影。难道昨晚他没有睡在这?
不应该啊。
季辞有微弱的意识,睡觉的时候总有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挨着她。那东西,时不时,还会覆上来,像是在汲取她的温暖。
她觉得有可能是赵淮归,毕竟他人那么冰凉,就跟糖水老冰棍一样,搞不好把她当热水袋使。
可是转念一想,他那狗东西连接吻接到一半都能停下来跑去洗澡,有可能整晚抱着她睡?
不可能。
估计是睡觉被子没盖好,漏风了。
季辞刷牙的时候顺便去找手机,昨晚的情形,根本无暇去顾手机消息。
手机一点亮,消息犹如滚滚江水,奔流而来。季辞蹙眉,不过一晚上而已,怎么这么多消息?
微信里冒出各种未读小红点,很多好友都是躺在列表上落灰的,如今诈尸一样活了。这架势,季辞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坏事被警方公开通-缉了。
消息五花八门。但一一看下来,意思都一样,季辞大概明白了。
--“辞宝啊,你去了澳洲怎么都不告诉我?我给你推荐几家悉尼超火的brunch!出片效果巨好,你一定要去试试!”
--“辞辞,你上次让我问我爸有没有认识的材料商,我之前太忙了,就一直没回你。你别介意哈,我把商家的电话都发你。”
--“亲爱的!!回来了一块儿逛街下午茶啊!姐妹们都等着你呢!”
--“季总,您好。还记得您上次预约过我们杨董吗?我们杨董说,哪天您有空,他亲自去接您。”
以及,若干,您被某某好友拉入群聊的消息。
季辞无语。都是哪里挂来的妖风。
自从全季盛世出事以来,季辞不止人间碰壁,发出去的微信也有如石沉大海,大家不是说忙,就是没空,要不就是直接删好友。
生怕她开口借钱。
如今,一派春和景明的气象。
最后才点开苏皓白的消息。
--“你知不知道今晚有多少人问我你和赵淮归的消息?
--“你是做了什么??”
--“快回消息!”
季辞缓缓张大嘴,心中一个巨大的问号,怎么感觉整个上京城都知道了昨晚船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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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作俑者黎栎舟正笑嘻嘻的和人说着八卦。今日的早餐是甲板露天brunch。一群公子哥好会享受,吹着海风,用着最新鲜的食材。
赵淮归来的时候,众人交换眼神,小动作不断,不停地去偷看他。
竟然来这么早?
果然,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就是精力旺盛。
所以,昨晚到底有几次啊?
众人继续群里作妖。
“二哥,季小姐怎么不来一起吃?”有人没忍住,问道。
赵淮归正在吃早餐,冷淡的腔调,一如既往。他头也没抬,面无表情:“不用管她。”
众人表情微妙。
与此同时,季辞画完了妆,在客厅里找到了她的行李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送来的。
换好衣服后,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
打开门,是文盛。
文盛跟季辞打招呼,问好后,道:“季小姐,老板让我带您去吃早餐。”
季辞:“那他呢?”
文盛:“老板也在那。”
季辞点点头,跟着文盛一起过去。
今天阳光很好,温度虽然冷,但没有夜晚的刺骨的寒意,季辞穿了一件桃色的毛衣外套,一条米杏色的绸缎裙,微微的鱼尾摆。
走路时,裙子在眼光下一片波光粼粼。
到了甲板处,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在吃早餐。
季辞眼色闪动,忽然加快脚步,小跑着向前。她那甜蜜的表情,像是去奔赴思念已久的情人。
众人正有说有笑,突然,空气里传来一句娇俏的声--
又嗲,又嫩。
“淮归哥哥!!你怎么都不等我啊!!”
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惊恐,有人甚至掉了叉子。
正平静吃着可颂的赵淮归,吞咽的动作滞了滞。
食物停留在口中。
过了几秒,他才慢慢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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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怎么能让别人觉得你不……
一只从天降落的欢快的小雀鸟飞来了,桃色的毛衣毛茸茸的,仿佛是一团云霞。
她扑腾着翅膀,双眼聚焦,目标明确。
坐在赵淮归旁边的人,很有眼色,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迅速反应过来,他得把这个尊贵的位置让出来。
让给这个奇女子。
赵淮归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失聪,目光直视前方,甚至端起了咖啡,淡定地喝着。
季辞远远看着男人冷峻的侧脸,觉得有意思,她冷笑,就在快要扑上赵淮归时,腿很不合时宜地抖了抖,趔趄几步。
立马有服务生上来扶她,“季小姐,小心!”
“季小姐您还好吗?我扶着您过去吧。”
季辞摆摆手,“没事,我缓缓就好。”
说完,她在众人微妙的目光下,转头对着赵淮归的侧脸,娇气地抱怨:“你扶我一下好不好,腿又酸又疼,走路都没力气呢.....”
赵淮归端着咖啡的手骤然一耸,他缓缓侧头,眸中大有震惊之色。
眼前是一位走路没力气,却能一路飞奔而来,踩着五厘米高跟鞋的女人。
众人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只是竖着耳朵听到了三个关键词:腿。又酸又疼。没力气。
交换眼神后,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禽兽啊!昨晚怕是不止三次!就不能收敛点吗?
把人女孩都折腾成什么样了,还有心情一本正经的喝咖啡?
你喝的下去吗你?
于是,某微信群里被一个词刷屏了。
--“禽兽!”
--“禽兽!!”
--“禽兽不如!!”
--“我再信二哥不近女色我就去出家!”
季辞柔弱地撑着玻璃围栏,一动不动地,用眼光死死咬住赵淮归。
唇瓣轻启,无声说:扶我。
男人嘴角有微不可察的僵硬感,终于,他放下咖啡,起身朝季辞走去。动作慢条斯理,优雅地像个假人。
季辞眼神崇拜,满脸爱慕,看男人一路逆光而来,仿佛看着踩着七彩祥云来救她于水深火热的大英雄。
心中的鄙夷之情却在翻涌,瞧这货白天人模人样的,一到晚上就撕下了伪装,强吻她就算了,还要故作高深地说些狗言狗语。
丝毫没有一个总裁该有的稳重。
赵淮归走到季辞跟前站定,眼神不咸不淡,没有任何想要扶她的想法。
季辞嘟嘴:“哥哥,我腿疼,走不动。”
赵淮归:“走不动,你可以跑。”
季辞焦急地解释:“我....不,我是.....”
赵淮归:“刚刚看你跑的挺奔放。”
季辞不说话了,吊着眼皮,一脸阴沉。
若不是为了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我们有这样那样的关系,你以为我乐意又是跑,又是假装崴,又是说话嗲里嗲气吗?
说实话,那句淮归哥哥出口的瞬间,她想吐。
今早的微信事件,让季辞尝到了甜头。
虽说发来消息的人基本上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但至少让她知道了如今的风向。
果然,她的选择是对的。
一个亿哪有赵淮归这块金字招牌给力。才不过和他沾上了零星一点的暧昧关系,情势立刻向好。
昨晚的事必定是赌桌上那一圈子狐朋狗友传出去的,不过一晚上,公子哥们就闹出了满城风雨,成功把季辞和赵淮归这两个名字绑在了一起。
如今在上京城名流圈里,她是什么?
不是什么破产美强惨大小姐,而是赵淮归的绯闻对象!大佬亲点的绯闻对象!赵二公子迄今为止唯一的绯闻对象!
反正这些个公子哥闲来无事,就爱传八卦,那不如,就借他们的口,让这把火烧的更厉害点。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要大家觉得她归赵二公子罩,全季盛世的融资岂非囊中取物?
季辞浑身的阴霾也散了,看着赵淮归那一脸不想理她的拽样也没那么不顺畅了。
这哪是狗,明明就是一台金光闪闪的来钱机。
“赵公子对我好凶哦。”季辞风情万种地乜他一眼,“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
赵淮归蹙眉,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本正经讲浑话。
一个女孩子,能不能矜持点?
赵淮归没说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眼看着阴沉了下去。
“你在别人面前也这样说话?”声音落到最低点,好似把琴弦往下压,有割手之感。
季辞感觉耳廓被人蓦地刮了一下,浑身寒毛竖起。
这道题,有陷阱。
季辞抓住了重点。
她抬头,用一种无比真诚的目光看他,“不。我从不和别的男人说话。”
“只和你。”
赵淮归怔了下,随后被气笑了。
昨晚在赌桌上,一口一个“谢谢黎公子”,左一句“你好厉害哦”,右一句“帅气的男人运气不会差哦”,眉飞色舞的样子,就差给人比心了。
现在跑来跟他说她不和别的男人说话?
明目张胆的行骗。
“你是不是觉得你骗人的技术很高明?”赵淮归把手抄进裤兜,面色冷淡。
季辞怎么看,都觉得他有点认真,只好默默收回卖乖的想法。
今天虽然阳光尚佳,但站在风口上,还是会觉得冷,季辞为了漂亮显瘦,只在毛衣里穿了个小吊带衫。
在海风下,毛衣上每一个小眼都是漏洞,她感觉再这么和他僵下去,就要被风吹干了。
季辞叹了口气,上前两步,小手指勾住赵淮归的腕表。
微微的间隙,刚好够容下她的一指。
她使力,皮质表带陷进去一点,纵使是细碎的感觉,却也让男人无法再装作无动于衷。
“好嘛好嘛,开始那话是夸张了。”季辞垂眸,一缕发丝被海风吹起,扫过鼻尖,痒痒的。
她吸了吸鼻子,模样有些憨气,说话的声音也没有故作娇媚,反而坦率直白,“我骗人的技术是挺劣质的,因为我只骗过你一人啊。”
赵淮归就这样看着她,目光比之前要深。
季辞抚平心中异样的情绪,她继续说:“赵淮归,我只想骗你诶。怎么办?”
她笑着和他对视,轻描淡写地揭开所有秘密。
赵淮归,我骗了你,我现在也告诉你了,至于你信不信,当不当回事,那我管不了,也与我无关了。
反正你也骗了我不是?
扯平呗。
季辞的眼睛里流露出与真诚相接近的东西,赵淮归的大脑微微宕空。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错乱了。
是骗子在说真话,还是真心地去说假话。
这之间如何分的清?
“随你。”他先她一步错开视线。
季辞笑了笑,一秒恢复嗲精,她把手怼在男人眼下,骄横地命令:“那我要你扶我!”
赵淮归蹙眉,眼中飘过一丝嫌弃,却也没说什么,把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搀住季辞的手臂。
季辞看着他的架势,憋笑,他还真是在“扶”她。
扶瘸子那么扶。
“嗯....其实你不用这么扶我的。”季辞被他搀着,不知道是该瘸着走,还是正常走,就有点无语。
赵淮归冷眼道:“是你要我扶你。”下一秒,他松开虎口,打算收回手。
季辞见状立马缠了上去,换成她亲昵地挽着他,“哎呀,我不过就想挨着你而已,发什么脾气!”
赵淮归没接腔,别过脸,神情略有些复杂。
众人目不转睛地瞧着远处走来的两人。女孩亲昵的挽着男人,时不时要踮脚凑近去和他说悄悄话,行为举止异常亲昵。
众人纷纷对过眼,更加确认了两人关系不一般。
果然过了夜的就是不一样,那对感情的提升有大大的帮助啊!
昨天女孩子还一脸委屈巴巴,知道自己输了后都快要哭了,这不,今天淮归哥哥也叫上了,手也挽上了,看着赵淮归,眼里淌蜜一般。
终于,有个不怕死的在群里替众人发问了。
--“二哥真是第一次?技术能有这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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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下后,服务生为他们上餐盘,倒茶。
早餐是澳洲当地很火的brunch试样,摆盘精致,菜品也很有创意。
“季小姐,这个汉堡不错,里面夹的是厨师自己做的花生果酱,你尝尝?”黎栎舟很是殷勤,堪称狗腿了。
他昨夜深刻检讨了自己的错误,那份合同他恨不得再签个补充条款,把那两亿差价补给季家得了。
免得到时候,万一万一,这季小姐成了他嫂子,他岂不是成天提心吊胆?
毕竟,宠妃的枕边风一吹,他何止要吐两亿出来!
季辞的心思哪里在黎栎舟身上,擒贼先擒王,搞定了赵淮归,这些个小仇小怨,日后随手就能报。
她笑眯眯地把盛汉堡的盘子端过来,切了一半分给赵淮归,“淮归哥哥,好吃的东西,我们一人一半。”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搭腔:“那不好吃的呢?”
季辞微笑,恬静如水:“不好吃的,肯定不给淮归哥哥吃。”
大概,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赵淮归感觉鸡皮疙瘩正在一颗一颗从皮肤里钻出来。
之后,季辞在试探成功后,更加有恃无恐,全程不顾赵淮归越来越冷的脸,眉飞色舞的表演“新上位的淮归哥哥的可心绯闻小女友”人设。
众人被唬的一愣一愣,当然早餐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被人用微信传了出去。
最后,季辞拿起一颗草莓,娇怯地说:“哥哥,吃草莓。”
说完,强忍一波被自己恶心到的反胃,漾开甜甜的笑,把草莓递在了赵淮归唇边。
沾着水珠子的草莓,新鲜可口,还带着冰冰的温度,是刚刚从冷藏柜里拿出来的。
感受到唇角有一瞬的冰凉,赵淮归深吸气,一把扣住了季辞的细腕。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调:“能不能别作了。”
眼里戾气很重,大有忍无可忍的意味。
季辞吞咽了下,在男人威迫之下,慢吞吞把草莓拿回来,然后,自己吃了。
吃完后,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
“赵公子,我这样,其实是为你好。”她凑到男人耳边,声音细软如猫咪的尾巴轻轻扫过,连同草莓芳香的气息,一齐钻进他的耳。
“为我好?”赵淮归很是冷漠。
季辞:“我若是不对你热情点,你的朋友岂不是会觉得你不行?就怕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的。”
末了,又补充:“你懂的嚯!”
你不行。
三个字无限放大。
季辞发誓,她就是在暗示,不,明示昨晚某人吻到一半跑去洗澡的阴间操作。
赵淮归的眼神已经幽暗如深渊地缝,他怒极反笑,一字一顿:“你,很好。”
季辞挑了挑眉梢,又拿了颗草莓递过去。
短暂沉默后,赵淮归张嘴,吃了。
众人不明就里,只是一脸“啧啧啧”的表情。
看这两人,才一个晚上,蜜里调油啊!
-
早餐进行到尾声,有人发话,邀请季辞参加午后的泳池party。
今晚九点多,船就要靠岸了,大家准备最后一波狂欢。
季辞疑惑:“泳池?”
沈常西接话:“七层有露天泳池,还有一些水上游乐设备,季小姐没去过?”
季辞皮笑肉不笑,心想,我在邮轮上不是被你们吓到不敢出门,就是被你们弄去舞会跳舞,再不然就是被你们骗去赌厅输钱,我还有时间玩?
一千二买的泳装都要浪费了。
想到泳装,季辞双眼放光了。
她怎么把这杀招给忘了?
姜茵茵说什么?不是麻了就是硬.了。
季辞转头看向赵淮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啊,我喜欢泳池party!”
赵淮归余光扫见一抹诡异的微笑。
他蹙眉,莫名其妙觉得冷。
-
第17章 佛在后,欲在前
赵淮归十点有一个视频会议,要先走,季辞说和他一块儿回去,让他等五分钟,她去后厨拿个东西。
男人倒也没说什么,整个人是莫名其妙的阴森。
季辞找后厨打包了一份汉堡,一份草莓酱淋炸鸡,打算拿给季盛澜。
打完包,季辞提着小袋子一路碎步跑到赵淮归跟前,喘着气说:“怎么样,刚好五分钟。我说话算话,没骗你吧!”
因为跑的急,女孩的额前沁出细碎的汗意,脸蛋红扑扑的,像刚刚他吃掉的那颗草莓。
她笑起来的时候,圆圆的眼睛会弯成两弦小月亮,娇憨之态,分外动人。
赵淮归不自然地瞥过眼,淡嗤道:“你倒是会卖乖。”
季辞若有所思点点头,仍旧笑意盈盈地看他:“那你喜欢吗?”
赵淮归嘴角有一秒的僵硬,刚准备说什么时,有两个外国男人从他们边上经过。两人看了季辞好几眼,兴奋地交谈,距离隔的不算太远,说话的内容能大致听一嘴。
--“wow!look that girl!sha is so pretty!”
--“S miles like an angel!”
甲板上人不多,除了来往的服务员,就季辞一个女孩子,所以,这几句夸赞自然而然落在季辞的头上。
季辞听到后,大方地和那两人笑着打招呼,眼神里说着“谢谢”二字。
等两个外国人走后,她凑近赵淮归面前,得意洋洋:“他们说我笑起来像天使诶!”
“你说像不像啊!”季辞撒娇般去挽男人的手臂。
弯弯的月亮盛满了皎洁的光,红唇翘起,弧度仿佛精心勾勒,多一分过媚,少一分则淡。
赵淮归本来消散的阴霾,在瞬间聚拢,整个人阴沉得不像话。季辞虽然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但没多想,依旧散发着笑容魅力,试图用天使的微笑,征服他。
忽然,赵淮归冷笑,眸光森森,看起来颇为诡异。
“你再这么笑,我就把你扔进海里喂鲨鱼。”声线过于平静,像在说今天天气还不错。
季辞:??
男人这突如其来的凶恶威胁好没有根据,季辞想到了昨天在舞池里,他也是这么威胁她,说要剁她的爪子。
笑容顿时变质,迅速腐烂。
好好的,又发什么脾气?脾气怎么就这么大呢!这么大的脾气以后能娶着老婆吗?
见她不笑了,垮着个脸,眼里全是委屈,以及想骂人去忍着不敢骂的憋屈,赵淮归突然觉得心情几分愉悦。
微微挑眉,轻描淡写地收回眼神,迈步向前走去。
被扔在身后的季辞,独自在风中凌乱。
顾不得头发被海风吹成稻草,她看着男人冷漠且傲慢的背影,深刻检讨自己哪里没做到位。
出什么问题了?
还是赵淮归他不喜欢烂漫天使这一套?喜欢惹火诱人坐上来自己动的小妖精?
成功悟了之后,季辞的鄙夷之情已经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了。
果然,霸总都是一个样。
俗。
-
季辞把打包的早餐给了文盛,拜托他转交给季盛澜,毕竟她提出想亲自去送给季盛澜的要求,被赵淮归轻飘飘驳回了。
“为什么不可以?我送去了马上就回来啊!”季辞愤愤不平的抗议,见赵淮归不接话,她小声嘀咕:
“你现在要视频会议,又什么都做不了....计较这几分钟有屁用....”
赵淮归放下平板,淡淡道:“送去可以,一分钟六万。”
季辞满脑子懵逼。
一分钟六万,他怎么不去抢钱?
她想了想,商量的语气说:“那不然这样,我按三倍,不,三十倍的时间算给你好不好!我若是去十分钟,那我就赔你三百分钟!你看是不是超划算啊!”
季辞笑眯眯。
赵淮归嗤了声,不咸不淡的目光扫过她:“你怎么不说三百倍?”
季辞瞬间垮脸。
邪恶资本家!
赵淮归把她当空气,关掉静音,对着摄像头淡淡吩咐:“继续。”
安静的房间里,平板电脑中传来的员工汇报工作的声音。季辞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玩手机,时不时抬头偷瞄赵淮归。
季辞不得不承认,赵淮归认真工作的时候,还挺迷人。
此时临近中午,阳光透进来,落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庞,投下一道暗金的光影交界线,男人一半沐在清薄的阳光里,一半沉在昏重的阴影里,像浓郁的油画,又像缥缈的水墨画。
清疏,也沉冽。
季辞偷偷拿手机拍了一张,发给姜茵茵。
季辞:品品,什么水平。
对方几乎是秒回。
姜茵茵:!!!!!
姜茵茵:我赌一块钱,这绝对是邮轮上最帅的男人!
姜茵茵:季辞!你出息了啊!
姜茵茵:宋嘉远差他十倍不止!不!百倍!
季辞:帅就帅,能不能不要拿某人当参照物?
季辞:这能比吗?是一个档次的吗?
季辞眼睛冒火,气愤地打字。怎么这一个个的都要拿宋嘉远出来说事!她这段黑历史能不能好好的躺在坟墓里,别动不动就出来诈尸?
当年在大学里面,她迷上宋嘉远完全是因为太过青涩,社会经验不足,目光短浅。再说了哪一个少女没有过不堪回首的青葱时光?哪一个少女不曾对什么校园男神怦然心动过?
但是,那又怎样?
自从知道宋嘉远偷偷撕掉她写的生日邀约,转背就答应了周雨棠,两人搞在一块后,她迅速醒悟,迷途知返。
从此就当不认识这个人。
姜茵茵:我错了!辞姐息怒!
姜茵茵:对了,比基尼出场没?别告诉我你怂了!
看着姜茵茵成功转移了话题,季辞哼了声。
季辞:不是怂,我只是觉得,他可能不吃这套
姜茵茵:不可能!没有男人不吃这套!除非......
季辞:除非什么?
姜茵茵:除非,他不行。
季辞打字的手滞在手机屏上方,实在是没忍住,笑喷了。
视频里,赵淮归手底下的员工正口若悬河的汇报近期工作,突然爆出一声女孩的笑,在严肃的场合里格外突兀。
瞬间,所有人凝固住了。
这这这.....
这是他们能听到的吗?
赵淮归很是镇定,神色未变,他冷声命令:“你们继续。”说完他站了起来,视频里只剩下一把空空如也的椅子。
季辞握着手机,紧张地看着一步步走近的男人,只见他步调稳重,不慌不忙,每走一步都带着威压,眉宇透着淡淡愠色。
高大的阴影湮没了她。
“我.....”季辞咬唇。
“不能安静点?”赵淮归声音很淡。
季辞立刻捂住嘴,死死捂住,只剩一双大眼睛露在外头,眨巴眨巴地。
那眼睛仿佛在说:你看!我闭嘴了闭嘴了!
赵淮归居高临下地看着季辞。
女孩盘腿坐在地毯上,身上披着昨晚他让人给她送去的围巾,整个人小小一只,眼睛瞪大,眼珠黑白分明,转动的时候灵俏又活泛。
无声地看了许久,赵淮归这才收敛目光,一言不发地转身。
季辞总觉得他像是有话要对她说。
微信里,姜茵茵还在不停的发消息,左不过让她搞快点,赶紧趁着中午泳池party,把泳装look给秀出来。
本来季辞还想着算了,但姜茵茵最后一句“你不穿,一千二就打水漂了”成功刺激到了她。
她猛地一拍大腿,霍然起身,哒哒跑去卧室把泳装找出来换了。
这边,赵淮归开完了视频会议,看着文盛发来的微信,说直升机准备好了。
他眼色暗了暗,刚打算开口问季辞,若是不想去参加那种无聊的泳池party就算了,他可以带她去更好玩的地方。
哪里想到,话还没脱口,季辞突然起身,像中邪一般往楼上冲去。
赵淮归眼角僵了瞬,平静地把话咽了回去。
-
季辞把泳装翻了出来,性感的黑色蕾丝点燃了她的小宇宙。
是的。
穿上就是全场最靓的仔,穿上就是哥哥的小妖精,穿上就是霸总最迷恋的女人。
季辞换上了泳装,又极其心机地在锁骨,肩头抹上了波光粼粼的液体高光,把柔顺的长直弄成自带风情的微卷,再涂上浓郁的正红色口红。
她满意地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最后,翻出一件风衣套在泳装外,这才走出卧室。
“赵淮归,你会不会游泳啊?”
“泳池party好不好玩啊?”
“会不会有好多漂亮的小姐姐啊?”
“你等会儿会不会看别的小姐姐啊?”
季辞一路缠着赵淮归问东问西,话量比平时要多一倍。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想到等会儿发生的事,她莫名口干舌燥,心慌意乱,只能用不停的说话来缓解焦躁。
赵淮归终于忍无可忍,声音重了几分:“季辞!”
季辞委屈地看他,默默把话都吞了回去。
看着她眼眶微微泛红,赵淮归皱了皱眉,又生硬地补了一句:“好不好玩,你去了就知道了。”
季辞:“哦。”
等到了目的地,季辞心里大失所望,果然,不好玩。
可能她是女的,所以觉得不好玩。因为整个场子里全是各种好看的小姐姐,随处一望即是性感比基尼,纤腰雪/胸大长腿。
她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糟糕!战略失误!怎么能把赵淮归往盘丝洞里带!
当即试探地去瞄赵淮归,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拿着一杯果汁,兴致缺缺。
没有贼眉鼠眼地到处乱瞟,即使有漂亮小姐姐走过来,他也视若无睹,浑身上下淡漠得超脱世俗,季辞都觉得,他是不是......
真不行?
这这这......
别的小姐姐穿比基尼,和她穿比基尼效果也差不太多吧.....那既然别的小姐姐没用,那她岂不是.....
季辞想到这,深深吸了口咸味海风,心里淌过一阵凉意。
一千二,大概,白花了。
赵淮归见季辞全程呆若木鸡,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大概是觉得不好玩吧。
他蹙眉,开口道:“不如我.....”我带你坐直升机去看附近的珊瑚海。
季辞心更凉了,丧气地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嗯,你去忙吧。”我知道你很忙,想用忙来掩饰你不行的事实。
赵淮归眉头皱得更深。
算了。
之后,赵淮归想到昨晚没有回复老爷子的消息,落了一日的抄经,想着干脆抄了拍照发给老爷子,免得他左右念叨。
赵淮归跟季辞说他就在隔壁的房间,她若是不想玩了,去跟他说就好。
季辞头也没抬,敷衍了几句,心想着让他赶紧消失在眼前吧。
求求了,看着就烦!果然昨晚吻到一半就没动静了,原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着又高又精壮,其实.....中看不中用。
直到赵淮归消失在眼前,季辞更丧了,她就跟一傻子一样,穿着风衣,在一群比基尼里发愣。
和赵淮归玩在一块的公子哥们,不是和这个小姐姐玩香槟,就是和那个小妹妹打情骂俏,她忽然觉得,自己怎么有点可怜?
她挑中的偏偏就是个花架子。
此时,一旁的手机震了几声,她拿过来一看。
姜茵茵:怎么样怎么样?硬/了还是麻了?
姜茵茵:怎么不回消息啊?
姜茵茵:难道....已经吃上了??
季辞冷笑,眼睛可以喷出火来,她顿时站起来,势如破竹的朝船舱内走去。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她!季辞!绝不认输。
赵淮归正在房间内安静的抄着心经。一如平常。
房内熏着淡淡的檀木香,有凝神静心之效。
笔锋较之以往,更加凌厉,犹如带风。
正抄到那句“无眼耳鼻舌生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时,门被人拧开了,开门的人很急躁,没有敲门。
他眉头轻拧,眼底闪过一丝怒意,抬头一看,发现是季辞。
季辞就这么径直走了进来,高跟鞋踏在地毯上,如水滴汇入海洋,无声无息。
赵淮归不解,刚要开口问做什么,下一秒,他怔住了。
手久久悬在半空,忘了落笔,也忘了搁笔。
女孩解开风衣系带,风衣如幕布一样缓缓拉开,里面是春光十里,是桃花灼灼,同样,是刮骨刀,是穿心毒。
皮肤接触空气,微微泛凉,季辞歪头,就这样天真地打量着赵淮归。
模样,过于稚嫩无邪。
可那张脸之下,是诱/惑,是禁/忌,是深渊。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直到宣纸被滴落的墨汁浸透,季辞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朝门外走去。
未等手接触到门把,她的手臂被人骤然,强势扣住,被迫转身的瞬间挟裹着一阵混乱的风。
下一秒,背脊狠狠撞上了墙壁。
赵淮归把她死死按在墙上,眼中是忍耐到极致的燥乱,疯狂。
幽深的瞳孔,似沉沉夜色,令人心惊。
他的气息又热又烫,唇瓣离她咫尺,“季辞,你就非得这样?”
季辞已经懵了,大脑空白一片。
不等她说话,赵淮归低头,咬住她的唇。和昨天的吻不同,没有丝毫温和,只剩下疯狂的情yu。
季辞觉得呼吸困难,觉得缺氧,却只能呼吸着他的呼吸,在其中寻得一丝丝氧气。
紧接着,更疯狂的是,男人的掌心滑向她的后颈,开始解那根挂脖的系带。
季辞是错乱的。
时间空间,全是错乱的。
她甚至在慌乱中看见了桌上摆着的是抄了一半的心经。
佛,在后。
欲,在前。
房间里的檀香,男人身上的冷香,以及她因为血液流窜,温度升高而带出的玫瑰香,缠绵成一张巨大的网,铺天盖地,罩下来。
就在她几乎窒息之时,门外传来一阵仓促的敲门声。
是文盛。
“老板!您在吗?不好了,大小姐出事了!”
季辞发现有人来了,疯狂去推他。可惜她的力气在他面前,只是杯水车薪。
赵淮归却丝毫也没有慌乱,最后又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唇瓣,一场折磨,这才终止。
季辞终于被人放开了,她大口大口不停地喘气。
赵淮归一秒恢复冷静,淡漠。他弯腰,把地上的风衣拾起,再帮季辞穿上。
最后,紧紧系上腰带。
那黑色的礼物藏在了最里。
赵淮归看着失魂落魄的季辞,淡淡开口:“把衣服穿好。我会找人盯着你。”
说完,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弄皱的衬衫。
一切完备后,他拧开门,走了。
季辞沿着墙壁,缓缓滑了下去。
好半天才从一片混沌中爬出来,她巍巍颤颤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机械般打开微信。
给姜茵茵发了一条消息--
“他,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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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他妈又不是去死
赵淮归自然地把毛衣外套搭在手臂上,文盛跟在后面汇报情况。
“如今大小姐的视频已经冲到热搜前五了,公关部启动了应急预案,但是效果并不好.....”
集团总部知道赵淮归如今在国外度假,若是事情不紧急,自然会等到赵淮归回国后汇报,但这次事情关于赵家大小姐,下面人不敢不报。
事情是这样的,赵千初今天中午开车出门,路上出了个小岔子,撞到了一位老人,说撞也不算撞,根据赵大小姐的说法,那老人是自己扑上来的。
俗称:碰瓷。
那老人估摸是专业老手,专挑百万级别的豪车下手,看赵千初是个年轻生嫩的小女孩,扑起来就更肆无忌惮了。
“什么视频?”赵淮归问。
文盛立马把手机递过去,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里,赵千初踩着红底高跟鞋,穿着某大牌最新春夏秀款,带着超大墨镜,冷静地从那台接近千万的兰博基尼上下来。
神情冷漠,丝毫没有撞到人的惊慌,亦或知道自己被碰瓷后的愤怒。
画面一转,赵千初走到了倒在地上的老人面前,打开她的鳄鱼皮Kelly,从里面掏出一叠子红钞票。
“身上现金就这么点了,你拿了就走,别在这阻碍交通。”
这是视频里,赵大小姐说的唯一一句话。
只见她扬手一砸,一摞钞票刚好砸在了老人的身上,之后就是老人抱着腿,在地上作死的干嚎。
这段视频被路人发布到网上后,迅速发酵,标题也夺人眼球:美女富二代撞倒过路老人,手甩现金叫嚣:拿了钱就滚。
评论里一阵骂声,网友们义愤填膺。
--“有钱了不起吗?一个个都是社会的蛀虫!”
--“简直就是道德的沦丧!还有没有基本的良知?金钱泯灭人性!”
--“看来后台很硬?建议有关部门查一查!”
--“开兰博基尼了不起啊?[呕吐]”
--“感叹一句,小姐姐钞能力真牛!所以现在社会有钱人横行霸道,没钱的就只能拿钱滚?”
文盛道:“如今情况发酵得非常快,封贴,封号,撤热搜,雇水军都没什么用,而且有人已经把大小姐的名字扒了出来,感觉这后头.....”
这后头有人故意捣鬼。
这话他不敢说,毕竟一说,指代性太强。
赵淮归笑了声,颇为森然:“三叔抓我把柄抓不到,现在有了这种好机会,他怎么会罢休。”
文盛抿唇,神情冷凝,“我们调取了当时的监控,可以很清楚看到是老人自己撞了上来,但是视频发出后,并没有什么水花。”
如今舆论完全被水军带偏了,键盘侠个个气愤的恨不得降妖除魔,匡扶人间正义。
集团的股价也受到了影响,目前跌了五个点。
“她现在怎么样?”赵淮归揉了揉眉心,并不关心什么股价。
文盛吞咽了下,问题就出在大小姐这里。
“大小姐她....她.....”
赵淮归冷冷扫他一眼。
“大小姐说要找人把那老东西的腿打断.....说是让他求仁得仁.....还说有的是钱给他养老送终.....”
赵淮归很平静,眼底古井无波,这是赵千初能做出来的事。
“很好。安排回国。”
-
季辞趁着赵淮归没时间管她,跑去了十层找自己爹。
季盛澜再傻也知道了昨晚的事,毕竟季辞的手机爆炸了,他的手机也差不多。把电话打到他这问情况的人络绎不绝,他接电话的时候都懵了。
人张口就是一个恭喜,恭喜恭喜啊!
他心想,恭喜个屁?恭喜他天天被女儿骂?恭喜他继输了一个亿之后,又成功输掉两个亿?
人继续说:恭喜辞辞给你找了个好女婿啊!
哪来的女婿?
季盛澜举着电话,一脸懵逼。
“所以,你和那赵公子.....”季盛澜见女儿不说话,急眼道,“你这不行的啊!这这这....怎么能这样呢?你清清白白一个女儿家,跑去和陌生男人呆了一夜,你这!!”
“这什么这!”季辞一巴掌拍在桌上,“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季盛澜:“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好的?女儿都被人这么糟蹋了!他恨不得拖把菜刀去砍那个什么赵、赵淮归?
但是,他忍住了。
因为,不敢。
季辞:“当然是想赵淮归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迷得七荤八素,不能自已!”
她想到了刚刚被某人压在墙上,一通狂乱的强吻....脸颊不受控地染上淡淡绯红。
目前看了,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季盛澜认真看了看自己女儿,随后拍案而起:“怎么可能!”
季辞冷哼:“怎么不可能?”
季盛澜:“人赵公子又不是傻逼!”
季辞:“????”
季辞:“我看你才是傻逼!”
季辞气到原地暴走,若非面前的中年男人是她的爹,她发誓,一定给他一顿暴打。
又过了几分钟,父女俩正大眼对小眼时,门外有人敲门。季辞去开门,有些眼熟,是赵淮归手底下的人,但不是文盛。
“季小姐,文助让我来知会您一声,老板要走了。”
季辞惊讶道:“走?”
走去哪??
刚刚才吻完她,如今就要走了?那她一个亿不是白花了?
真是深刻的诠释了什么叫:渣男无心,拔*无情。
“是,直升机准备好了,现在准备送老板去.....”
直升机!!??
季辞隐隐觉得是不是发生大事了,也没多想,立刻打断他的话:“赶紧带我去。”
跟着一路来到了邮轮顶层的露天甲板,区域开阔,空旷,有专用的停机坪。季辞远远地看见一架直升机正在缓缓降落,旋翼高速运转下带出一阵强力的风。
停机坪周围站了不少人,除了赵淮归的几个朋友,全是穿黑衣的保镖,足足站了一整排。
季辞的心咯噔一下。有极其强烈的不祥的预感。她的步伐开始焦灼起来,最后已经是在跑了。
海风,或是旋翼带出的风,把她的长发胡乱吹起,像游丝一般,浮在空中。
季辞的身上是一条及踝纱裙,犹如缥缈的云烟笼着她,奔跑时,她像一场风,而非在风中。
“赵淮归!”她撕心裂肺地喊。
空气为之一振。
正准备登机的赵淮归听到声音后,停了下来,神情微动,转头。
他看见季辞娇小的身影,在风中显得格外的,格外的纤细,像一缕薄烟。
所有人都被这凄厉的声音吓到了,侧头去看。
季辞跑的急,没站稳,就这么撞进了男人的怀里。赵淮归没有躲避,只是伸手,稳稳搂住了她。
未等他说什么,季辞抬起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脸上全是哀伤。
“赵淮归!你怎么就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你就这样一声不坑地走了,是不是打算抛下我不管了?”
赵淮归蹙眉,没弄懂她怎么突然跟中邪了一样。
众人也是疑惑,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
就有点,生离死别的味道。
季辞沉浸在悲伤之中。
邮轮,直升机,大海,胡乱吹着的风,无法预料的现世,突如其来的变故,隐忍不语的男人,以及被迫分离的爱情。
一切都像极了电影里那些悲情的画面。
按照走势,男主这一走,怕是不会回来了,留下女主默默地生下他的遗腹子。
“你要去哪?你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告诉我啊!出什么事了?我们之间是不是就只有这不到二十四小时的甜蜜回忆了......”季辞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这怎么看都是詹姆斯邦德式的爱情!
若是有这种电影,她一定要投资,名字就叫《24h恋人》
看着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孩,赵淮归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我.....”
“不!我知道你不想告诉我,但是你离开之前可不可以再抱抱我,我、我害怕你这一走,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怕你.....”
再也见不到你了,我那一个亿找谁去讨?
赵淮归终于听懂了,只见他满脸黑线,阴沉的不像话。他双手箍住季辞的肩膀,把她从怀里拖出来。
看着她,男人一字一顿:“季辞,我只是先回国,不是他妈的去死。”
“.......??”
众人都在疯狂憋笑。
有忍不住的,已经爆笑了起来。
季辞耸了耸鼻子,抬起水雾蒙蒙的眼睛,疑惑地去看他。
回国?
就这?
回个国你他妈搞的像是去奔赴战场?又是出动直升机,又是黑衣保镖站一排?
赵淮归抬手替她把眼泪擦掉,泪水触到皮肤,是温热的,却有灼心的烫意。
“听话。以后少看点傻逼电影。”
赵淮归强忍着怒意,伸手,泄愤般捏了捏她的脸,随后平静收回手,转身上了直升机。
季辞脑子已经被大风吹空了,看着赵淮归即将消失的身影,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是的是的,她的一个亿就被赵淮归用两个破吻打发了。
“等等!”她决不能就让他这么走了,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赵淮归蓦地一顿,回头,看着她满脸凝重,怕是有重要的话没说。
虽然这女孩很烦,很粘,但他仍旧停了下来。
他怕不让她说完,她又会哭。甚至,他有点点莫名其妙的期待。
期待她说什么。
若是她要求跟着他一起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就是,路上会有点吵,影响睡眠。
在男人复杂的眼神之下,季辞慢慢吞吞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抬手,举在男人跟前---
“你走可以,扫我,我加个你微信。”
顿了顿,她补充:“或者,我扫你也可以。”
加了微信,我就不怕你跑了。
赵淮归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崩塌感,他深吸气,狠狠看了季辞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上了直升机。
-
直升机飞走了,季辞还是没能加到赵淮归的微信。
甲板上的人渐渐散去,季辞吸气,抬手把眼泪擦干净,刚刚又哭又跑,太费体力,她肚子有些饿了。
正准备去餐吧吃点什么,回头就看见文盛站在她后面。
“你没跟你老板一块回去?”季辞有些惊讶。这人不赵淮归的头号狗腿吗?
文盛:“老板让我留下来跟着季小姐,等船靠岸了,季小姐若是想在澳洲玩什么吃什么或是买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来安排。若是想回国也可以。”
季辞“哦”了一声,搞半天是留个人监视她。
这趟邮轮之旅本来就不在计划之内,国内公司积了一大堆的事等她处理,如今赵淮归也走了,她一个人去澳洲玩个屁?
“那等船靠岸了,文助帮忙安排一下最快回国的飞机吧。”季辞心不在焉,她没加到赵淮归微信,很是不甘。
忽然,她停住了脚步,转头问:“你刚刚说什么?”
文盛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能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老板让我留下来.......”
“所以,我买什么,都记在他账上?”季辞很善于抓核心内容。
文盛点头,老板走之前的确是这么交代他的。
“好。”季辞点头,“那你帮我安排后天的飞机吧,我在澳洲留一天。”说完,她觉得不放心,又试探地问道:“那....我在船上的消费呢?”
那两个6888她还记着呢,哦,还有租礼服的钱。
下船之前要结清一切船上的消费,若是赵淮归够大方,那岂不是.....
文盛笑说:“当然也算。”
季辞开心地咧嘴笑了。
资本家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
回国当天,季辞买了五个行李箱,带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满载而归。
箱子里装着她给全家人买的各种礼物,什么大牌当季新款衣服鞋子,什么护肤化妆品,什么项链戒指小配饰,什么澳洲本土药店里买的保健品,看上的全部买。
文盛就走在后面,替她刷老板的黑卡,一天下来,他刷卡都刷累了,可季辞和季盛澜却没累。
买嗨了。
累不了。
季辞甚至看上了一块手表,七位数。
买之前,她还是很体贴地让文盛去问问他家老板,几万块的小钱没什么汇报的必要,但七位数,还是要讲点礼貌。
文盛说:“没事,季小姐,您喜欢就买。”他为这点钱去叨扰老板,怕是不妥。
季辞笑着点头:“那行,那我只买三块就好。”
她一块,季年一块,苏静语一块。
文盛微笑刷卡,反正不是花的他的钱。
.....
登机手续都办好了,季辞坐在候机厅等待登机。
当然,机票是头等舱。
离登机还有半小时,她拿出手机刷刷今天的热搜。赵家发生的事,她在网上都大致了解了一番。
果然他着急回去是出事了。
这几天赵氏集团的股价跌了两个停板,怕是亏了不少钱吧。季辞一想到自己还花了他那么多钱,顿时心情.....
很难受。
看着赵淮归亏钱,她难受。那么多钱,给她多好。全季盛世都不用融资了,工程款也不用发愁了,甚至清水湖亏的两个亿,也全回来了。
别她还没有大展身手,赵淮归就资产大缩水吧?顿时又觉得,昨天买少了。
正当她发着稀奇古怪的愁时,微信底下那栏突然冒出了一个小红点。
有新的朋友。
季辞点开好友申请之前,心脏莫名紧了下。打开来,是一个叫“Z”的好友申请。
点开这人的头像,是一张风景照,拍的伦敦Regent.St。
她曾经大三时申请了一个去伦敦某大学的交换项目,在伦敦读了半年书,所以熟悉那里。
再点开朋友圈,封面是一张比较模糊的照片。
依稀能看到是一条古旧的旋转楼梯,角落一抹银光。努力看也看不出那银光是什么东西。
这照片的地方,也很眼熟。
这谁啊?
Z?
Z.....赵??
季辞霍然站了起来。绝对是赵淮归!没跑了!苏皓白说过,赵淮归大学是在伦敦UCL读的!
她立刻通过好友申请,加完后迫不及待的发了条微信过去。
这边,赵淮归正忙得焦头烂额,手机忽然震了两下。
他拿起来一看。
CICI通过了您的好友申请,你们可以聊天了。
CICI:哥哥的专属小妖精来了~~
CICI:超低特价:聊天包夜1元!视频包夜2元!
赵淮归:“........”
季辞在这边等了好久,十分钟后,终于等来了男人的消息。
Z:不好意思,加错了。
季辞瞪大眼睛,再去发消息时,看到....
微信上偌大一个红色感叹号!
她他妈的,被赵淮归拉黑了!
-
第19章 如你所愿,玩弄你
赵淮归不过是看了一眼对话框,想也没想,立马决定把这个女人拉黑掉。
其实他压根连这个好友申请都不该发送。毕竟在看到季辞的微信个性签名时,他就犹豫了。
很犹豫。
签名那一栏写着:我就是个美得冒泡的笨女人。
赵淮归:......
拉黑季辞后,他平静放下手机,继续听赵千初说话。
经过两天的公关,撤了四次热搜,网上热度是降了下来。股价大跌,网友声讨,都是小事。
可以解决。
难解决的是赵千初。
“不行,我吃了这么大哑巴亏,断他一条腿算是便宜他了。不是说我把他压残废了吗?行啊,我就让他美梦成真。”
赵千初一边说着,一边优雅地小口喝茶,上好的正山小种,她的心头好。
赵淮归冷眼看她:“若不是现在已经有人提老爷子的名了,你以为我想管你?”
背后煽风点火的人的确是三叔,赵家兴。
赵家兴最开始也不过是想借这个事打压下赵淮归和赵千初两姐弟的嚣张气焰,毕竟这两姐弟手上掐着整整30%的集团股权。加之老爷子偏宠赵淮归,直接让他空降为集团总经理。
而他的儿子空有一个东南亚区域总裁的名头,听上去不错,实际上却被排除在了集团核心圈之外。
他只是想逼董事会一把,让赵淮归迫于压力把他的儿子,也就是赵淮归的堂弟调往总部。
可网友顺藤摸瓜,火眼金睛的能力比赵家兴想的更恐怖,如今已经顺着赵千初的名字,把老爷子的名字都牵扯了出来。
赵千初很是气愤,把茶杯狠狠摔在桌上,“那你让我怎么办?我哪点没做好?他碰瓷,我给钱,这还成了我理亏?怎么?我开兰博基尼我就不占理?我有钱就是错?况且我根本没说滚那个字!”
“他个老东西自己不检点,老人怎么?老人就没有坏人吗?”
“老娘迟早把他一条腿打断!”
听到极其不优雅的“老娘”二字,冷淡的男人还是蹙了蹙眉。
赵淮归:“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
张牙舞爪,整一个骂街的泼妇。
哪里有分毫上京城冷艳贵牡丹之称的赵家大小姐的样子。
赵千初惊觉自己失态了,立刻收敛了在空中挥舞的手臂,波动的表情恢复至冷漠无情,她优雅地坐下,叠起双腿,轻轻挥手,示意下面的人为她重新上茶具。
两姐弟,如出一辙的冷漠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看到他俩的人都会默默感叹一句:果然是一对龙凤胎。
眼尾挑着的那几分高傲,都是一样的。
“爷爷那.....”赵千初欲言又止。
赵淮归:“这点风浪,还不足以让他老人家心烦。”
老爷子半生戎马,平日作风低调,一年到头鲜少在公众面前露面,这些小打小闹的事根本不够级别让他烦心。
最多的影响就是,说出去不好听,惹同僚们笑话。
赵千初刚松了口气,就听见赵淮归继续说:“爷爷的原话是,让你找个贫困山村去做志愿者,帮着村里的脱贫攻坚做一份贡献,争做时代新青年。”
赵千初:“??”
新、新青年?
赵淮归:“不能只出钱,必须出力。”
赵千初:“???”
出、出力?
赵淮归淡淡瞥了眼石化的赵千初,继续说:“至少一个月。”
一个月??
压死赵千初的最后一句话落下,赵千初激动之下,刚才恢复的优雅又一次全部消散了,她张牙舞爪:“你他妈说什么??”
她,赵千初,赵家大小姐,手下掌着万亿资本,人称女版财神爷,挥金如土也同样点石成金,如今竟要被家里人送去搞变形记??
赵淮归嫌弃地看了眼面前的女人,不咸不淡地说:“集团因你损失的公众形象,你得自己挽回来。”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资料,扔在赵千初的面前:“地方我帮你找好了,放心,至少能通车。但你的兰博基尼是不能开了,我给你安排了皮卡。你不是喜欢喝茶吗?那儿有茶叶种植基地,哦,对,还给你安排了一个助理。”
赵淮归看着赵千初面如死灰的脸,一字一顿:“这助理,还是我给你说好话,求来的。”
赵千初:.......
赵淮归见老爷子的吩咐带到了,这才平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眼自己姐姐。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收拾收拾,过两天出发。”
“乖。”
赵淮归挑眉,冷漠地吐出最后一个字。其实,他心情不错,虽然亏了点钱,但能看到赵千初栽这么大一跟头,这钱花的值。
心情变好后,赵淮归又想到了某个被拉黑的女人。上车后,他拿出手机,把CICI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
季辞趁着关机前不停地跟赵淮归发消息,导致屏幕上数不清的红色感叹号。
她把骂人的话全部发泄在了里面。
登机的时候,季盛澜提醒了她几次,她都没听见,双眼喷火,手指如同装了马达。
CICI:赵淮归,你以为你很牛?
CICI:狗东西,我回来了你有本事就躲得远远的,别被我抓住
CICI:若不是为了搞钱,你以为我会缠着你?
......
季辞已经被红色感叹号深深刺激了,耳边传来空姐温柔的提醒:“小姐,麻烦您收起小桌板,把手机调至关机状态哦~”
季辞头也没抬,“好,稍等!发最后一条!”
CICI:赵淮归,你就是玩弄少女感情的渣男!
按下发送键,季辞把手机放下,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这通乱骂对赵淮归毫无影响,但至少,她觉得很爽。
瘫软几秒后,季辞准备把手机关机,还没去拿,搁在腿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去捞手机。
解开锁屏后,直接出现和赵淮归的聊天界面。
只见上面多了一行来自对方的回复。
Z:说说,我怎么玩弄你这个少女的感情了?
季辞猛地坐直身体,这才发现刚刚最后一条消息是发送成功的状态,所以说赵淮归把她给放出来了?
她看着发出去的那条渣男玩弄少女感情的消息,尴尬得浑身都僵直了。
忽然觉得,她是不是最近犯了什么煞气?
回上京城了,一定要去南山的庙里拜一拜,烧烧香。
季盛澜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觉得好奇怪,怎么女儿从候机开始就不对劲了?未来女婿给她买了那么多东西,不应该高高兴兴的吗?
“你怎么了?女婿欺负你了?”季盛澜用手在季辞眼前晃了晃。
“你说谁女婿?”季辞气不过,“你不是前天还说要拖刀砍他?”
季盛澜憨笑两声:“我想了想,觉得赵公子这人还挺好的。”
季辞冷笑,瞧不来自己爹没出息的样子:“跟你买东西就叫好?”
季辞准备装死,假装没看到赵淮归发来的消息,没想到正准备关机的前一秒,对方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是一条语音。
季辞犹豫了两秒,很没出息地点开这条语音。
她想若是不听,接下来十多个小时都睡不好觉。
戴上降噪耳机,周围细碎的嘈杂被过滤了,男人的声音格外低沉而性感,像用舌尖,去舔.舐她脆弱敏感的耳廓。
男人的语调不缓不急,一点点钻入她的心尖
——“那不然,等你回来了,我如你所愿,玩弄玩弄你?”
玩弄两个字说的轻浮又暧昧,不似男人一如既往的淡漠。
她想到了和他接吻的时候,被他狂热的温度笼罩,像一滴雨水,蒸发在他的掌中。
季辞的脸颊在瞬间绯红一片,心跳不能自已得加快。
她鬼使神差地听了第二遍。
随后才反应过来一个很严重的事实。
他他他他....他这是在撩妹??
-
飞机落地后,文盛安排的车早早就等在了机场,一台宾利,后面还跟了台黑色大G。
季辞问他是不是还要接别人?怎么有两台车啊。
文盛礼貌回答:因为季小姐的箱子太多了,一台车放不下。
“.......”
季辞看着身后七个超大尺寸行李箱,以及若干购物袋,只觉得被赵淮归的狗腿内涵了,尴尬无比。
她干笑两声,把遮阳帽往下一拉,迅速躲进了车里。
文盛没想明白自己哪说错话了,觉得奇奇怪怪。
到了家门口,季盛澜帮着司机一块把行李箱搬回家。
季辞下车后感谢文助这一路的照顾和妥帖安排,虽然这人是赵淮归的狗腿,虽然和他老板一样狗,但是至少跟在后面提包刷卡毫无怨言,所以她还是心存感激。
“帮我谢谢你们老板。”季辞看着季盛澜忙前忙后,不亦说乎地搬箱子,就觉得很丢脸。
买的时候开心,买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原来她还没有坏到道德沦丧那一步。
文盛:“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季辞点点头,正准备挥手告辞时,文盛让她稍等,还有一个东西忘了给她。他绕到那台宾利的后备箱,打开后拿出一个小行李箱。
“季小姐,这个您拿好。”文盛颇为慎重地把箱子递过去。
季辞疑惑地看着这个不大也不算小的行李箱。
黑色,外表普普通通,看容量,也装不下什么。
“这是?”
文盛:“这是老板送您的东西。”
赵淮归?季辞顿时警惕起来。
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她迟疑地问了句:“这里头....是?”
文盛不说是什么,只说您回家了打开看就知道了。
回到家后,季辞瘫在卧室的床上,对着那黑色的小箱子发呆。她还没有打开,一直在猜那里面是什么。
是什么呢?
刀?
炸弹?
季辞深吸气,想到了男人发的那条语音。
“如你所愿,玩弄玩弄你。”
该不会是....…
手铐,皮.鞭,低温蜡烛,捆.绑.绳!!?
所以玩弄是指这个!?
赵淮归有这癖好???
季辞手脚冰凉,背脊冒出一阵一阵冷汗。网上说的都是对的,大佬们都不好伺候.....大佬的女人都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这头,季年知道姐姐从澳洲回来了,回家后连包也没放就冲去了季辞的卧室,他有好消息告诉季辞。
国内最顶尖的音乐团队找到他,让他为一部电影写主题曲。这电影是发生在一个农村的故事。为了写好这首曲子,他决定找个偏僻的小乡村住个十天半个月,找找灵感。
“姐!”季年打开门,就看见季辞呆坐着,脸色灰白。
“姐!你怎么了?”
季辞摇摇头,一言不发地把季年推了出去,把门狠狠反锁。
不行,决不能让弟弟看到这些东西。
他还小,那么单纯。不能过早的接受社会的黑暗。
此时,手机震了下,在茶几上旋出一个精巧的弧度。
季辞麻木的去拿手机,点开来看,是赵淮归发来的微信。
□□西收到没?喜欢吗?
季辞:.......
果然,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些个下流的东西了。
她深吸气,眼睛紧紧闭上,颤抖着手去打开行李箱,打开后,她也没睁眼,瞎子摸象般去摸箱子里的东西。
摸到很多圆圆的小东西。
不是皮鞭?
季辞霍然睁开眼。
只见面前满满一箱,全是各种颜色的筹码,每一片筹码都不低于十万,整个箱子加起来,估计有大几百枚。
那堆筹码里,还夹着一张卡片。
打开卡片,里面是一排刚劲飘逸的钢笔字。
--可以随时找我兑。
她顿时,倒抽了口气。
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
他他他他…真是在撩妹吗??
-
第20章 所以,你想了我一晚上?……
卧房内没有点灯,夕阳余晖透过柔软的粉色窗纱,化成水雾般的光晕,是夏日静谧的傍晚。
季辞安静地盘坐在地毯上,看着四周堆满的筹码,心有余悸。
一个亿。
她坐在从天而降的一个亿里面。
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有狂喜,亦是恐惧。
她是商人,当然知道任何的“礼物”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她不相信赵淮归会白白给她这一个亿。
说好听是单纯的礼物,可哪有谁会平白无故给你一个亿的礼物?
她从来都只想过她要什么。
可从一开始的邮轮,再到赌局,再到那倍速播放的相处,再到眼下,她已经无法再回避一个事实。
那就是,赵淮归要的是什么?
季辞的心跳从最开始的急促,逐渐平缓,像一场瀑布从九天落下来,最终归入山川河流。
半个小时后,太阳落了,余晖成了昏黄的夜色。她平静起身,走到桌前打开了电脑,点开文件夹,其中一个文档是全季盛世的融资计划书。
-
次日,季辞起了个大早,在打扮上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比以往都要更为精致。
吃早饭的时候,她找出和赵淮归的对话框。
对话框的最后一条还是Z发来的,“东西收到没,喜欢吗?”季辞没有回,当然,那头自然也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赵淮归这种男人,格调端的高。季辞有预感,若是她不主动找他,他们两个从此就不会再有联系了。
CICI:哥哥,你在工作吗?
过了半小时,对方才回。
Z:?
季辞看着这个问号,不由地在心底冷笑。
狗东西,还真是装,不把昨天她不回消息的仇给报了,还没完了是吧?
CICI:猫咪亲亲.jpg
CICI:求抱抱.jpg
CICI:昨天一回家就睡觉啦~
CICI:哥哥,你是不是在工作?
在季辞一通狂乱的热情之下,对方勉强加快了回复的速度。
Z:.......
Z:在开会
哦,开会。所以肯定在公司!季辞眼里精光闪动,迅速打字。
CICI:那哥哥是不是在天耀新区78号的创汇大厦里开会呀~
季辞在网上搜索了赵淮归的公司总部大楼,定位就是在这。寸土寸金的天耀新区,当年政府规划天耀新区的修建,总投资上百亿,多少公司抢着分这块大蛋糕,可全季盛世连勺汤都没喝到。
赵淮归正在公司开股东大会,这几天集团股价因为赵千初事件持续波动,他得给股东们一个交代。
他最烦和一帮老家伙们坐在一块,一半的时间都在听他们说着丰功伟绩。
比如当年我和你爸一块创立公司的时候,那叫一个呕心沥血,再比如当年集团出了危机又是求这个又是拜那个才把集团挽救回来的......等等。
赵淮归听得脑袋要起泡了。
这些话,他闭眼都能背出来。
倒还真没有和某笨女人聊天来的有意思?
看着她发来的一大堆奇怪表情包,赵淮归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这一笑,底下人突然就不说话了。
本来还为了新一季度的财务预算吵得不可开交的场面,倏地,安静如鸡。
众人惶恐,这才意识到,坐在首座的是赵淮归!不是什么所谓的大侄子,更不是初入社会,不懂经验,可以放肆弹压说教的年轻人。
赵淮归若有所思的看着季辞发来的消息,丝毫没有意识到场面已经变了。
他打字。
Z:你怎么不直接说,你要来找我?
按下发送后,他抬头,发现有几十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他平静收起手机,冷冷道:“吵完了?”
不高不低的声音,众人如临大敌,没人敢再吵了。
赵淮归一一扫视众人,发现没人吱声后,他冷漠起身,“那就散会。”
话音一落,众人面面相觑,绞尽脑汁回想着自己刚刚激动起来说的那些个话,生怕说错了哪句,这首座坐着的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啊!
出了会议室,坐专用电梯直达办公室。
赵淮归又收到了来自CICI的微信。
CICI:靓女吃惊.jpg
CICI:哥哥是在暗示我来找你吗?
赵淮归眉心微微皱起,觉得好笑。她都已经把地址精确到几号了,藏着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倒是个会踢皮球的小骗子。
他低头打字,刚编辑完“没空见你”四个字后,对方几乎掐着点发来一行--
CICI:如哥哥所愿!那我来了!
赵淮归嘴角微僵,把那行没发出的四个字删除,随后熄掉手机屏幕,进了办公室。
季辞草草把三明治吃完,把资料塞进包里,再把黑色的小行李箱盘上车,一路驶往天耀新区。
天耀新区是上京城发展最迅猛的商务区,配套设备完善,近两年还新修了不少的商场,小吃街。
创汇大厦很好找,一栋纯黑色的玻璃材质的超甲办公大楼,由世界顶级设计事务所打造,总共70层,六年前被赵氏集团所买下。
季辞在心里暗暗咋舌,买这样一栋楼该多少钱啊....
这狗男人果然是财大气粗,她心里忽然就释怀了,箱子里那一个亿算个屁。
就是他拿来撩妹的!
她季辞怎么能为这一点小小的蝇头小利就跪倒在资本家的裤腿下呢?
必须把这一个亿最大利益化!况且,补上这一个亿后,他赵淮归还欠她一个亿,外加各方面都很行的老公一名。
清水湖那事,没完。
进了大厅后是扑面而来的高级气息,米色为基调,搭配暖色灯带,入目是一整排做成屏风式样的墙,搭配着各式各样的绿植,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很像星级酒店的接待大堂。
大厅内往来的人很多,大多是步履匆匆的员工。
季辞穿着一条薄荷绿的设计师款连衣裙,很新潮的设计,脚踩一字带细高跟,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这身打扮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招眼。
走到前台处,询问了总经理办公室在第几层,前台小姐在登记时偷偷看了她好几眼,神色兴奋,八卦的气息悄然溢出。
也许是赵淮归提前让秘书处打了招呼,前台小姐很礼貌地带她走到最左边的电梯,告诉她摁67层就好。
进电梯时季辞觉得纳罕,不是都在等电梯吗?
怎么电梯来了,却没有一个人走进来?但也没多想,她拿出手机给赵淮归发消息。
CICI:进电梯啦~
赵淮归正在看合同,只是抬头掠了一眼点亮的手机屏幕,随即继续认真工作。
电梯门阖上,季辞赶紧掏出粉饼盒子看看自己有没有花妆,对着镜子,她把在家里演练的开场白又复习一遍。
眼睛眨巴眨巴,配合闪闪的眼妆,显得无比惹人怜爱,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又甜又腻的声音说道:“淮归哥哥,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说完,季辞蹙眉,有点想吐。
怎么回事?竟然没有在家里表现得自然。
她要的是那种婉转清丽,懵懂中还带一点羞涩的初恋氛围感,毕竟赵淮归这种没谈过恋爱的愣头青,最容易被茶艺学所迷惑了。
至于为什么其他闯关的小姐妹没有她这么顺利呢?
季辞觉得有两点。
第一,先天优势没她厉害。她这张脸装茶,才是真正的天然好茶。
第二,智商发育没她厉害。她的绝世聪明脑瓜子早已摸透了赵淮归这种小年轻的想法。既要懵懂纯情,又要火热大胆。
总之,她等会儿一定要让赵淮归感受到她是多么的天真无邪不做作!
这样才能顺利的把赵淮归引入她精心预谋的陷阱。
电梯才过半,季辞打算重新来几遍。
“淮归哥哥,我好想你呀!”
“淮归哥哥,你有没有想我呢?”
强忍着呕吐,季辞一边对着镜子调整表情,一边忘我投入。
专属电梯直接连着总经理办公室,赵淮归在电梯显示到一半时,就站在了门前,等着。
他想看看,这女人到底玩什么花样。
昨晚一整晚不回消息,今天却浑然忘了一般,雀跃地说要来找他。
难道女人都像赵千初一样,有两幅面孔?
季辞正进入了沉浸式表演,就连电梯快到了67层都没注意,直到最后一句她才找到点感觉,当然,话的内容也已经超过了她草拟的大纲范围,变得越来越没下限。
男人站在电梯门口,开门时,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想了哥哥一个晚上!想到妹妹的心都好疼哦!”
“.......”
赵淮归面无表情地吞咽一下,迅速掩饰瞬间的哆嗦。
手机差一点摔在地上。
想了你一晚上.....
妹妹的心好疼.....
季辞关上粉饼盒子,满意地转过头,刚想看看电梯怎么还没到,蓦然间,对上了好大一个赵淮归。
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电梯门口。
呃....
季辞心中大呼震惊,这电梯怎么直接开到别人办公室里来了??
背脊逐渐腾起不好的预感。
有点冷。
刚准备干笑两声,打招呼,只看见男人死死盯着她,发问:
“为什么你想我会想到心很疼?”
季辞:......
??
好家伙,这男的全听到了?
见季辞呆若木鸡,赵淮归上前一步,继续问:“说啊,为什么?”
电梯门好似出了故障,门就这么一直开着。
季辞看着他跨过了警戒线,一步步,把她逼入角落。
“呃....我那是....”
“是什么?”
赵淮归两指钳住她的下巴,用力几分,把一只误入歧途的小动物牢牢圈禁在掌心。
女孩的下颌光滑洁净,他觉得是在握一只瓷瓶。
季辞疯狂吞咽,声音逐渐变小:“你别太....”
别太较真,毕竟女人的话十有八九信不得。
听听就好了,当真的话…
会死的很惨。
赵淮归的眼睛里散发出强势的气息,像灌了一整瓶年份红酒,醺得人晕乎乎的,狭小的空间里,温度正匀速攀升。
呼吸里全是季辞身上鲜辣的香气。
仿佛寻到了一朵无人区玫瑰。
男人的目光就这么死死攫住季辞泛红的脸颊,微微的红落在眼里,仿佛一颗甜蜜的桃子。
他有一点点受蛊了。
也没多想,赵淮归俯身,在那桃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所以,你想了我一晚上?”
性感的声音顺着耳道滚入心尖,季辞觉得窒息了。
-
第21章 不图钱的女人,那就是图……
氧气几乎殆尽了。
温度仍在节节攀高。
脸颊泛起了一场火烧云,是柔软亦是灼热的,那样轻轻的一咬,并未带来任何视觉的痕迹。
只有季辞知道,牙齿咬上来的一瞬间,她的心脏涌起了怎样骇人的风浪。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放大的俊脸,她以为他要吻她了,她甚至做好了闭眼的准备。
可,他怎么能咬她呢?
她又不是食物!!
咬过一口后,柔软的触感并未消失,反而痒痒的,让人有上瘾的征兆,赵淮归用舌尖划过前齿,忽然觉得这感觉还不错。
未等多想,他伸手掌住季辞的背脊,把她往前一拥,以一种更方便进食的角度。
他再去咬她。
这一次更用力了。
“好疼!”季辞咛出一声呜咽,猛地把他推向一边,仓促逃出了电梯。
她揉着自己的脸,赶紧把粉饼盒子掏出来,果然,在镜子里看见一排牙印。
“.......”
赵淮归已经整理好了弄乱的衬衫,从容淡定地迈步而出,眸里波澜不起,仿佛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
季辞即使红着脸,却打起精神,不肯认输。她鄙夷地看他:“赵公子,您是属什么的?”
赵淮归瞥她一眼,刚想说问这个做什么,耳边就传来女孩含讥带嘲的几个字:“怕是属狗的吧。”
赵淮归也不生气,只是朝办公桌走去,扔下淡淡的一句来回敬她:“所以季小姐招狗?”
季辞深吸气,差点被赵淮归给气死。
是是是!她是肉排骨!专招狗!
她恼恨地瞪了眼赵淮归的背影,又跑进电梯里把箱子和买的奶茶给拿出来,三两步跑到桌前。
“虽然您咬了我,但我不计前嫌,给您买了奶茶。”季辞殷勤地把奶茶从纸袋里拿出来,撕开餐具包装袋,把吸管插上,还狗腿地递上一张纸巾。
这是她在路上买的,就在创汇大厦的对面的奶茶店。很火的网红牌子,没想到在天耀这边也开了一家,好在这边是商务区,工作时间排队的人并不多,不然放在市中心得排一个多小时才能喝上。
赵淮归看了眼那花俏包装的奶茶,纸杯是古风绘图的,上面还堆了一簇洒了坚果的奶油。
“我不喝这种。”他冷漠移开视线,微微扬起下颌。
好吧。
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赵公子看不上均价15一杯的奶茶。
季辞哦了一声,默默伸手准备把奶茶给拿回来,刚触到奶茶杯时,从天而降一巴掌打在了她手上。
她吃痛,蓦地缩回手,“干嘛?”
赵淮归冷笑,把奶茶挪到季辞够不着的地方,“跟我买的,你自己喝?”
意思是,我就算不喝,那也不准你喝。
季辞:“.......”
很好,很霸道。
果然够格当她的工具人。
季辞只能悻悻然收回渴望的眼神,为了制造浪漫,她只买了一杯,也只拿了一根吸管,她想的是,两个人分享一杯奶茶,这么浪漫的情侣必做一百件小事之一,一定能激发男人对美好爱情的想象。
毕竟这么青涩又可爱的女孩子,出了社会就不容易遇到了。
可现在季辞不止无法和赵淮归共享爱情奶茶,连杯子都不准她碰,眼睁睁看着那一杯奶茶浪费掉,她觉得心疼。
赵淮归翻开之前没看完的文件,一边审着文件,一边问:“你来找我就为了送外卖?”
季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的目的,她一秒换上比坚果奶油还要甜而周到的微笑,把赵淮归送她的小行李箱拖了过来。
她蹲在赵淮归座椅一旁,把那小箱子打开,“你说可以找你兑,是不是真的啊?”
女孩抬头去看他,盈盈的目光洒落,像春雨。
从上而下的角度望过去,季辞巴掌大的小脸显得越发精巧,下巴收住了,一双圆型的眼睛像一对精巧的玻璃弹珠,里头绘着奇异的花纹。
她的眼睛偏孩子气,格外灵动,也有几分狡黠的味道。尤其是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你看时,让人有剥开她的冲动。
赵淮归现在就是这样的想法,想剥开她,看看她的心里藏着怎样的秘密。
“你想兑,随时可以。”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继续看文件。
季辞没有起身,像小青蛙一样跳了两步,紧紧挨着男人的裤腿,她翘起食指,戳了戳男人的腿:“这里面有一个亿诶。”
男人应该是保持着常年健身运动的好习惯,肌肉紧致,含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戳上去,有点儿硬。
“一个亿诶,你就这么给我了?”
季辞觉得好玩,又或者是故意的,总之,多戳了几下。
忽然,头顶传来“啪”地一声,是金属钢笔被人重重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季辞抬头就发现赵淮归正冷眼看着她,“你有完没完?”
男人的唇形偏薄,不笑的时候很是凌厉,虽然高级感十足,但总让人觉得不可接近。听说这样的男人在感情方面不是薄情,便是花心。
那赵淮归是哪种呢?
季辞把手搁在他的腿上,歪着头,声音放轻:“若是放在以前,全季盛世还风头正盛的时候,这钱我肯定不会要。”
女孩忽然变得认真起来,赵淮归挑了挑眼尾,看她的目光多两分研判。
“我知道你家大业大,像你这种资本家根本不在乎这点小打小闹的钱,我真的很想很想开口找你要了这笔钱。你知道的,我们家现在.....需要这笔救急的资金。”
赵淮归依旧坐在宽大的皮椅里,没动,看她的角度是居高临下的。
季辞咬了咬唇,看上去有些难堪,秀美的眉头拧出波痕,是无尽惹人怜爱的味道。
她太熟悉自己这张脸了,知道怎样的表情,怎样的眼神,怎样的姿态能让人放下全部的戒心。
“我妈从小就告诉我,不能白拿别人的恩惠。所以,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觉得还是不能就这么白白拿你的东西,毕竟我们现在,也什么关系都没有....”
季辞说到这里时,赵淮归微不可察地蹙了瞬眉。
“这笔钱就当是你投资我们公司好不好?我给你股份,或者分红,总之,绝不让你白花钱。”季辞一口气说完了准备的台词,心下有点虚,怯怯地去观察赵淮归的表情。
“白给的钱还不好?”赵淮归微微坐直了身体,伸手碰了碰她的脸。
白给的当然好,但白给的钱只是钱,花了就花了,能翻出什么大用处?
但我们全季盛世若是有了你赵淮归的投资,岂不是更好?被你这种点石成金“财神爷”名号的大佬钦点,带来的可就不止这一个亿了。不止企业有了隐形的保障,知名度,竞争力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搭上你这条大船,还怕全季盛世不能花开四季?
更何况,赵家不止在生意场上呼风唤雨,还有不可言说的更深的背景。以后政府那头的项目,她当然有资格分一杯羹。
季辞都想好了,等哄赵淮归顺利签下协定后,她就拿这一个亿把最新期的工程款给结了,然后召开一次股东大会。
到时候,她会邀请赵淮归出席,他不去,她一哭二闹三上吊都要把他弄了去,有这一尊大佛往那一坐,简直是镇宅辟邪的最佳利器!
“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能让你吃亏呢!”季辞鼓起腮帮子,嘟囔了几句,眼波流转间尽是小女孩娇矜的风情。
赵淮归心下蓦然颤动,像是有细细的银线,一圈一圈缠绕上来,在人毫无察觉的时候,织成了一张捕兽网。
我这么喜欢你.....
不能让你吃亏......
好天真的童言,他有多久没在生意场上听过了?
赵淮归看着她,轻飘飘道:“倒是没想到季小姐这么善良。这么肯为他人着想。”
言辞间不确定性很足,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玩味。
这世界上,还有把白给的钱也推出去的人?
除非她想要的根本不是钱。
那是什么呢?
想用不世故的纯真打动他?
季辞丝毫没听出来他话里有话,只是娇憨地冲他笑了笑,弯起两枚小月亮,“那也是对你善良呀,若是别人我早就把他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白给我的钱!我肯定拿了就跑,让他再也找不到我!”
赵淮归一把掐住她的下颌,凑近了看她,仿佛是在认真地数她眼上的睫毛。
“还想吃别人?”他沉了呼吸。
气氛忽然就转向了暧昧。
季辞转了一圈眼珠子,“不想。别人都没你帅。”
这无比无比破坏气氛的答案。
赵淮归不由失笑,薄唇勾出浅浅的弧度,笑起来的时候,那唇倒是显得温柔。
笑过之后,就在季辞以为他要答应了,只听见他淡淡道:“想好了?那你每年起码得分我这个数。不会心疼?”
男人比了个手势,其间有调笑的意味。
就像调戏一个正儿八经的良家女。
季辞郑重点头,严肃地说:“嗯。我不会白拿别人钱的。知恩图报,这难道不是小学生就该懂的道理吗?”
赵淮归看着季辞认真的眼神,几乎是确定了,她是真心的。
真心地不要这白来的一个亿。
但他同时也看到她眸中微微闪动的光,是伺机而动的,是狡黠的。
不图钱的女人,那就是图人了。
图他的话…难道想当赵家少奶奶?
倒是更有野心。
说她单纯,也不单纯,野心昭昭的女人倒也不失可爱,就是有点喜欢故作聪明。
他倒是想看看,图他人的是个怎么图法。
“你就这么想和我绑在一块啊。”他挑了挑眉梢,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又懒散的陷入舒适的皮椅里。
话落,季辞的手抖了抖,赵淮归一直不答复,她整个人是一种紧绷的状态,根本没听出他这句是陈述句,还是反问句。
想和他绑在一块....
难不成他察觉了什么?察觉到她就是想把全季盛世和他绑一块??
她平复呼吸,正努力想该怎么巧妙的圆过去,没想到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道:“把你拟的合同拿来看看。”
季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这是答应了.....”
赵淮归嫌弃地看她一眼,拿起桌上的奶茶尝了一口。
“你要分我钱,我还不乐意?”
清香的奶茶在唇齿间蔓延出缠绵的味道,奶油也不腻,是恰到好处的甜。
原来,还挺好喝?
-
第22章 她把钓大佬发给了Z??……
季辞依然蹲着,她对这个诡异姿势上瘾了。
毕竟这个角度去看赵淮归,下颌线更清晰了,近乎锐利,鼻梁也挺直,整齐的白衬衫领口上方是微微凸起的喉结,滚动时散出一种高冷禁欲的气质。
办公室隔音极佳,安静得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三面环绕落地窗设计,极大地阔宽了视野。
往窗外望去,是整座繁华的上京城,而这里,像一座被天空裹住的阁楼。
有摇摇欲坠的危险感。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在耳边无限放大,赵淮归似乎很认真地在看合同。看着他一言不发的认真模样,季辞心下忐忑。
不会吧不会吧?该不会是觉得分红太少了吧?
资本家的邪恶面孔就要暴露了?
这男的不泡妹的样子真的很冷酷!
其实赵淮归根本没仔细看她罗列出的一大堆条条款款,只是扫了其中几个关键数据。
出乎了他的意料,这数字很大方,刚想说可以时,他这才发现合同底下还压着一份额外的补充协议。
打开来一看,赵淮归彻底愣住了。
说是愣。不如说被季辞天雷滚滚的操作给整昏头了。
大有开眼界之感。
原来她打这个主意??
整个严肃的合同因为这个补充协议而变成了村里小孩过家家的游戏。
赵淮归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了眼地上的季辞,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小团。
他让她自己找个地儿坐着,可她非不肯,偏要挨着他才行。
女孩低头在地毯上画圈圈的样子,就像.....
赵淮归脑中突然跳出了一副画面。
黎栎舟家里养了只布偶猫,每次那猫见了他就喜欢围着他裤腿蹭来蹭去,毛茸茸地尾巴翘起来,开心得不行。
那猫蹭几下后就会一跃而上,窝在他怀里。
“.......”
赵淮归面无表情地踢了踢季辞,“站起来。”
季辞蓦然抬头,疑惑地看他。
怎么了?不准蹲你家地哦?
“站起来。”赵淮归不咸不淡地看她,重复一次。
季辞不乐意地站了起来。
由于长时间久蹲,腿部血液不循环,季辞还没起身就感觉到腿部涌来一阵酸麻,高跟鞋没站稳,她身子歪了歪,刚好一屁股坐在了赵淮归的腿上。
呃…
季辞懵住了。
这剧情....不在计划范围之内啊!
下一秒,腰间突然多了一双手,成环形状握了上来,似乎在用手丈量一只瓷瓶的颈口。
耳边划过赵淮归冷冰冰的声音。
“其实你没必要弄这些拙劣的伎俩,直接一点,也许效果更好。”
季辞:??
啥?大哥,你说啥?
季辞带着满头满脸的问号去看他,由于身下坐着男人硬.邦邦的大腿,她觉得一点也不舒服,下意识扭了两圈。
一转头就对上男人不耐烦的表情,眉心紧紧皱起,活像是欠了他几个亿一样。季辞一边扭一边目不转睛地盯他,企图找到让他突然不高兴的理由。
“别动。”赵淮归忽然爆出一声呵斥,有点忍无可忍的意味。
季辞吓得浑身颤栗,脚背都在瞬间绷直了,她只能僵在男人腿上,就算不舒服也不敢再乱动。
赵淮归看着季辞那发白的脸色,心下突然更烦,双手一松,把她推了出去。
女孩身上穿着玻璃纱质感的连衣裙,微微扎手,仿佛不小心摘了一朵带刺的花。
赵淮归声音更冷,还含着讽刺,“你的小把戏真多。”
季辞:??
拙劣的伎俩?小把戏?
她这才反应过来。
这男的该不会以为她故意摔倒就为了坐他大腿吧?
她犯得着搞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
季辞成功被赵淮归给气笑了,她认为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男人会在自以为是中变得不清醒,渣男就是这么惯出来的。虽然你不普,甚至称得上凤毛麟角,但也不必这么信。
该有的美德,都得有,就当为你未来的老婆提前教你做人的道理了。
季辞板着脸,严肃说道:“不是,你为什么觉得我是故意要坐你腿上啊?凭什么啊?你是不是觉得女人都对你心怀不轨啊!”
赵淮归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两秒,随即从鼻息中哼了一声,他把东西扔在季辞面前,漫不经心开口:“因为你就是心怀不轨。”
季辞看清男人递来的东西后,顿时就萎靡了下去,“呃.....这个是.....”
赵淮归:“甲方在投资期限内能拥有随喊随到可爱小秘书一名?”
听着赵淮归一板一眼地把那纸上的东西念出来,还可以加重了可爱二字,季辞的脸悄然间涨得通红一片。
明明她写的时候没这么羞耻啊?怎么被这男人念出来,就这么的.....
软/色/情?
赵淮归冷笑:“这就是全季盛世的服务态度?”
季辞咽了咽口水,咕哝道:“这么贴心的服务还不好吗.....我这么可爱的秘书,你去哪找啊?”
见她还在死鸭子嘴硬,赵淮归懒得搭理她,只是淡淡道:“还不承认你心怀不轨?”
他已经确信了他开始的猜测,这个女人就是心比天高,野心勃勃。
季辞只能先咽下这口委屈,她生怯地挑起眼尾,偷偷去看他,软软糯糯的声音能掐出水来:“嗯....您还真是英明,这都被您看出来了.....”
女孩的声音化作微凉冷气里一缕柔软的春风。
扫过人的耳朵,痒痒的。
赵淮归满意地点头,这才拿起钢笔在合同上签下大名。三个凌厉飘逸的大字落在干净的白纸上,让整张纸都多出几分冷肃。
“既然你还算老实,我就不退货了。”他签完合同,轻描淡写说道。
季辞:“退货?”
赵淮归冷笑,慢悠悠酿出三个字:“退赠品。”
季辞:......
-
合同签完,没待多久,季辞就被男人下了逐客令。
就算赵淮归态度异常恶劣,她也不生气,只是沉浸在为公司力挽狂澜的欣喜当中。
“诶诶,好嘞!小的就不打扰赵公子工作了!您好好忙,加油哦!”
加油努力赚钱!
季辞说完,连个眼神也不给赵淮归,就这么喜滋滋地抱着合同,迈着轻飘飘的步伐朝电梯而去。
就在踏入电梯的瞬间,身后传来男人冷漠的言语。
“记得随时等我吩咐。”
哦。
季辞的笑容顷刻间溃堤,残砖剩瓦被洪水冲地干干净净。
她假装很雀跃地回道:“我肯定二十四小时守着手机,不睡觉不吃饭不喝水不洗澡!”说完,不等赵淮归说什么,她一溜烟冲进电梯,摁下一楼。
女孩跑的飞快,薄荷绿的裙摆荡漾起来,像一颗颗跳跃的薄荷味糖果。
季辞把合同拿到了公司加盖公章,然后交给底下人去落实,该走程序走程序,该要款的要款。
一天忙下来,直到晚上才回家。
整个白天,手机里并没有Z发来的消息,短短七八个小时,和Z的对话框就被新消息顶到了下面。
回到家后,季辞洗完澡,和季年聊了一小会儿,嘱咐他去偏远的山村一定要把东西带全,并且要早去早回。
其实她哪里需要这么语重心长,季年的生存能力比她要强好几倍。
当年去英国读书的时候,还是季年为她鞍前马后,费心费力地找房子,订机票,以及准备各种必须的生活用品,不止如此,还亲自送她去了英国,看着她在那边一切妥帖后,才独自返回国内。
季年虽然长着一张奶狗脸,做事却妥帖又成熟,反观她从前年少轻狂不懂事,一心只知道吃喝玩乐外加和绿茶撕/逼。
微信里,姜茵茵活跃地像条鳝鱼,一连发来好几条消息。
姜茵茵:朋友圈怎么回事?
姜茵茵:你这枯草逢春啊!大吉之相!
下午的时候,季辞把合同拍了一张照片,打了欲盖弥彰的马赛克,只露出季辞和赵淮归两个显眼无比的名字。
配文是:合作愉快[笑脸][笑脸]
发出之后,不到一分钟,收获点赞三十多个。到了现在,点赞的人多到数不清,要往下刷两页多才到头。
如今季辞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体验了一把背靠大佬好乘凉的躺赢人生。
她兴奋地打字:那是那是!毕竟钓到了大佬!姐妹搞到钱就带你飞!
季辞想也没想就点了发送,随后继续敲击键盘,手指在屏幕下方的26键盘上要飞出花来,这是常年练习出来的速度感。
一句打完,正要发送时,她抬眼一扫,没想到眼里看到了一个好大的Z。
Z??
她他妈的!发错人了!
季辞当即头皮发麻,连指尖都惊慌地乱了起来,不小心压错了好几个字母。
果然人太得意就会犯错。
一犯错就是这种人命关天的大错!
季辞手忙脚乱地去点撤回,点地过程中还点错了好几次。她像丢一块烫手的炭火,把手机扔在了床上。
那个钓字....
还有搞钱二字.....
季辞心有余悸地深呼吸。
不能慌,不能乱。
她看着沉入死水的手机屏,他应该没看到吧.....撤回动作那么迅速,赵淮归应该没看到。季辞默默安慰自己,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手机,有壮士视死如归的悲壮感。
过了两分钟,忽然,手机亮了。
她捂住乱动地心跳,探头去看。
还好还好,弹出的提示是姜茵茵发来的消息。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酒局饭局晚会宴会之类的高峰期,正是男人应酬的时间,赵淮归大概是在忙,所以没有看到这条消息。
季辞这才松了口气,刚要去捞手机回跟姜茵茵说刚刚的惊魂事件时,手机屏幕又弹出一条消息。
是Z发来的消息。
“......”
一天都没跟她发消息的Z在这时候发消息来了??仿佛从天而降一瓢冷水浇在她的头上,季辞的指尖都是凉的。
这头,赵淮归正在一个饭局上。
觥斛交错之间,众人都敞开了话匣子。饭桌上,有男人女人的地方,就有无尽的八卦。尤其是香艳绯闻,最是在这种场合里吃香。
饭桌上有人暗示地提起了全季盛世,阿谀奉承地表示赵老板真是点石成金,明天全季盛世的股价怕是要大涨了。
旁人乜了他一眼,笑着说:“你也不看看如今全季盛世的新掌门人是谁,那可是京大的高材生,是你我能比的吗?”
众人见赵淮归并没有生气,也就更大胆的说起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关系了。
赵淮归全程没什么表情,只是喝了几杯旁人敬的酒,眼里惹上微醺。
他手上捏着手机,屏幕界面定格在和CICI的对话框。
明晚有一场晚宴,他缺个女伴。该怎么和她说?
他饶有兴致地想。
不能说得太强硬,不然她肯定会在别的地方报复回来。当然言辞也不能太软,不然这东西会蹬鼻子上脸。
忽然,对话框里出现一条新消息。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完整的一句话,那消息就被对方撤回了。
依稀看到了几个关键字:钓大佬?搞到...?姐妹飞?
赵淮归眼里忽地就暗了下去,浑身慵懒的酒劲迅速散了,取而代之是冷肃的寒气。
他若有所思地勾起一抹冷笑,想了几秒,随后跟CICI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
第23章 那你今晚就会没命
季辞屏气凝神,慢吞吞打开了微信。
Z:看不出,你业务还挺广
啥?
季辞的脑袋里冒出大大的问号。
怎么跟想的不一样?她以为赵淮归会说什么比如“想搞我的钱?就怕你有钱搞没命花”诸如此类的霸言霸语。
季辞回了一连串的问号过去,很快那边又发过来一条。
Z:你撤回的我看到了。还装?
Z:你那条消息本来要发给谁?
Z:说,你想钓谁?
来自阴间的三连问。
季辞一脸懵逼,她现在的感觉就是,赵淮归好像看到了那句话,又好像没看到。
关键字不在钓吧?不应该是搞钱?
CICI:我什么什么钓?钓什么钓?你在说什么?
赵淮归捏着手机,微醺的眉眼有些许慵懒之色,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漾着小圈暖光,整个人不再是冷的,反而流露出风流气。
就在季辞发消息之前,他又多喝了一小盅白酒。他私底下并不怎么喝白酒,几杯就上头的量。
赵淮归冷眼看着屏幕上一连串钓字,只觉这女人鬼心眼可真多。
他想了想,干脆直白一点,堵住她狡辩的嘴。
Z:你不是要钓大佬?这是谁?
发完,赵淮归觉得不痛快,又继续发了几句过去。
季辞在这边看着手机屏幕接二连三弹出来的消息,心跳逐渐从激荡回归平静,她判断着赵淮归应该是只看到了一半。
正要松口气,季辞看见屏幕止在了最后一句。
“除了我,你还想钓别人?”
这句真是要命。
季辞的心仿佛被羽毛狠狠挠了一下。
痒痒的,有脸红心跳之感。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奇怪的癖好,怎么这男人越是强势且咄咄逼人,她越是有一点点雀跃?
季辞胡乱抓了抓头发,把那点不对劲的感觉挥走,问赵淮归是不是喝酒了,这怕不是在她这耍酒疯吧?
CICI:你喝酒了??
Z:不行?你不喜欢喝酒的男人?
CICI:哦.......那你喝吧…
Z:想趁我喝醉去钓别人?
Z:钓我,或者谁也不准钓
Z:你自己选吧
妈耶.....
季辞吓得赶紧把手机甩掉。
这男的怎么了?在夜店玩嗨了?中毒了?被人揍了?
季辞强烈怀疑和他聊天的人不是赵淮归,是有人拿着他的手机在恶作剧。
可是脆弱的心脏还是为这几句话而变得疯狂,像一台加大马力运转的涡轮机,把血液都搅烫了。他每发一句,她的心就跳得越快,到了此刻,有爆表之感。
她认真地想,心脏跳太快的话会不会爆开啊?
季辞已经把空调温度降到18度了,依旧感到每一寸皮肤都是燥热的,就连四周复古粉调的墙纸也成了烧热的红。
她跑去浴室,打开水龙头,不断地用凉水浇脸,试图降温。视线一抬,就看见了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红红的脸蛋,春水荡漾的眼睛,以及.....抑制不住上翘的唇角。
整一个思春少女。
靠,怎么这么不经撩!没出息的东西!简直是丢女人的脸!
季辞气愤得把洗脸巾扔在镜子上,一声清脆的响动回荡在空旷的浴室里,隐隐能听见回声。
不过一秒,浴室就没了人影,只剩下微微晃动的镜面。
季辞冲回了卧室,拿起手机飞快地打字。
CICI:你到底是谁?
过了五分钟,Z发来了一张照片。
画面上,是一只男人的手,匀称而修长,骨节清晰,蓦然就让人想到了一种书法。
天骨遒美的瘦金体。
那手捏着一盅晶莹剔透的小酒杯,仿佛在转着酒杯玩儿,食指上带着一枚昂贵而耀眼的铂金戒指。是赵淮归经常戴的那一枚。
还真是他啊.....
就是这手.....长得有点儿过分了。
过分好看。
季辞鬼使神差之下,点了保存。
这头,赵淮归喝了最后一杯酒,是彻底上头的状态了,连看着手机屏都有点模糊的重影。
他发了一条“明天晚上六点,我来接你”的消息后,熄灭手机屏,吩咐文盛去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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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辞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
她整夜不停地做梦,梦见赵淮归,梦见红色,梦见酒。
最后一个梦她记得格外清晰,赵淮归拿着一张不知是什么的卡片,眼神阴鸷,盯着她,冷冷道:“就你这道行,还想玩我?季辞,你做梦。”
说完,男人把卡片摔在了她的脸上,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她怎么追都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清冷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前。
紧接着,季辞从梦中惊醒了。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有虚无的凉意。打开手机才发现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正准备再继续躺回去时,有电话插了进来。
是快递的电话,告诉她东西已经送到家门口了,麻烦她出来拿一下。
快递?
季辞只好翻身下床,在睡裙外套了件宽大的T恤,这才下楼去开门。
“您好,麻烦在这签收一下。”穿着职业装的快递员微笑的递过去一只电子笔。
快递员递过东西时,季辞傻眼了,好大一个箱子。方方正正的,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季辞费力才把箱子抱回客厅,又赶紧去拿了小剪刀拆开。
打开来看,是一个漂亮的银白色礼盒,上面系着规整的丝绒蝴蝶结。季辞认识这个牌子,专做高定礼服,明星们纷纷以穿着该品牌新款走红毯为咖位的象征。
季辞边纳闷,边扯开蝴蝶结,把礼盒盖子揭掉。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华丽的晚礼裙。温柔的烟粉色,腰部是烟花造型的钉珠刺绣,裙摆上是星星点点的水晶。云烟般的纱料在走路时层层摆动,仿佛一场香气弥漫的大雾。
这是谁送的?
该不会是哪个对她情根深种的玩票富二代送的吧?
是姓刘的那个傻叉?不,不可能,他没这么大方,出手就是七位数的高定。
还是姓齐的那个神经病?不,也不可能,他除了跪在她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求她看他一眼以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就在季辞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是谁时,微信弹进了消息。
Z:六点,记得准时。我不爱等人。
季辞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问:你送的?
Z:不然,你以为谁送的?
“.......”
好吧,送裙子就送裙子!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这男可真是爱抬杠!莫不是杠精转世?
季辞哼了声,没管他,只是把裙子从盒子里拿出来,开心地转圈圈。
她想要这个牌子的高定想好久了,但是一来她没有渠道买,二来她还没有能力一掷千金去买一条上百万的高定。
把裙子换上,又化了一个漂亮的妆容后,季辞这才想到一个很重要很严肃的问题。
赵淮归为什么要一边凶她,一边送裙子?
莫非霸总都是两幅面孔?
-
到了六点,赵淮归果然准时出现在她的家门口。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时间感精确到可怕的概念。
季辞穿着礼服等在院子门口,车还没停稳,她就迫不及待地冲上去扒拉车门。
可裙摆有些长,季辞费力才坐进车里,随后她又小心翼翼地把垂在车外的裙摆弄进去,唯恐刮花了细腻的纱料。
整个过程,赵淮归就在一旁看着,丝毫没有要帮她的打算。
关上车门后,季辞转过头对上男人看热闹的表情,她撅着脸,不高兴地讥讽:“赵公子不是在英国读的书?怎么就连一点绅士的派头都没学到?”
赵淮归转过脸,一副不欲与她多说的态度。
季辞深吸气,在心里不断地暗示自己,就当他是人民币,人民币,好多好多人民币.....
直到车子发动后,车厢内才落下一句淡淡的话语。
“你不是也在英国读过书?”
季辞蓦然一愣,他怎么知道这事?
她曾经去英国交换半年的事,就一圈亲朋好友知道,再不济,也就当时大学里的同学知道。
难道,赵淮归私下里查过她?
季辞刚想问你怎么知道时,只听见赵淮归又说:“我看你也不lady。”
“.......”
季辞哼了声,用很轻的声音嘀咕,“装什么装....”
赵淮归蹙眉,耳边好似蚊子在嗡嗡,又细碎又烦人,他不免沉冷两分:“你在说什么?”
季辞:“我在说你昨晚对我热情似火,又是发情调戏我,又是发照片骚扰我,没想到今天就翻脸不认人!”
女孩的声音抑扬顿挫,像在弹奏一首欢快的圆舞曲。
话落音,司机一个猛刹。
此时正好红灯亮了,可车身还是冲出去好几米。
难道老板私下玩这么野?
赵淮归冷着脸:“会不会开车?”
司机不停地道歉,恨不得把耳朵给闭上。
这边,季辞已经把手机掏了出来,准备翻出两人的聊天记录,“聊天记录就是证据!你休想赖账!”
赵淮归不咸不淡地说,“删了。”
季辞把翻出来的记录杵到男人眼下晃了晃,“哼!我可没删!要不要温习一下你昨晚的丑态?”
“可以。你给我温习一下。”
季辞心想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她把手机递了过去,一边说:“里头还有你发的照片.....”
赵淮归接过手机,迅速退出对话框,拇指往左一滑,点击删除。
操作完后,他把手机扔了回去。
“没看见。”
季辞:“怎么会没看见?那么大一张照片.....”
她拿起手机一看,傻眼了。
什么都没了。
只见男人神色平静,慵懒地靠着座椅,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赵淮归!”季辞气鼓鼓地吊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像鬼娃娃。
男人转过头,“有事?”
季辞磨着后牙槽,盯着他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明天就去钓!别!人!”
赵淮归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神色未变。
依旧淡漠。
半晌后,他笑了。
下一秒,赵淮归摁下升起挡板的按钮。
几乎在挡板闭合的瞬间,他伸手把季辞拖了过来,转身,将她压在身下。
一个猝不及防的吻。
伴随着痛感,肾上腺素极速上升的刺激感。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季辞双眼被泪水浸湿了,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感受到有冰凉正一寸寸滑落,从镂空的地方爬了进去。
忽然,前端蓦地一痛,是一种被牢牢掌控的仓惶感。
她尖叫出声。
赵淮归顿时咬住她的唇瓣,堵住可怜的尖叫。
他低低吐出浑热的声音:“那你今晚就会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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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亲就亲,舔我做什么?(……
季辞不敢动。
浑身被某种强势的侵略气息包裹着,整个人仿若掌中之物。她想偏过头,不去看他,可还没来得及转动,下颌就被他扣住了。
赵淮归的神色很是平静,可眸色却极度混乱,这样压抑的矛盾感让她更加惊惶不已。眼见着他炙热的呼吸一寸寸交缠在她的鼻尖,唇瓣,随后划过侧脸,直至耳廓。
扑腾的热气落在皮肤上,化作濛濛的雾,渗进皮肤,和汗意交融。他的唇咬住红欲滴血的耳尖,音色沉沉,恍若窗外的夜色。
“季辞,你也会怕?”
季辞的口红已经花掉了,是晕开的血渍,斑驳在唇上。她软在逼仄的角落里,声音喃喃,像在说梦话,“怕....不....”
怕?
她原先是不怕的,但此时此刻,她是怕的。
他这个样子,她一点也拿不准。是陌生的,是危险的,是不能猜测的。
她紧紧闭上眼睛,试图忽略掉异样的感觉,他微凉的掌心仿佛是腕表的秒针,顺时针,一点点转动。
季辞强烈怀疑,他送她这件裙子是不是就图这一刻?腰间拼接刺绣的地方是镂空的,后背处用一根系带连着,整件礼裙像是一个礼物的包装盒。
而她,是他的礼物。
“我怕你,怕你行了吧.....”她无力去推他,眼角泛出泪来,声音有破碎的质感。
可手每每使力就变得更软绵,赵淮归用另一只手掐住她的手腕,冷冷看着她:“你不觉这话为时已晚了吗?”
说罢,他在耳尖狠狠一咬,留下了些痕迹。季辞猛地抽了一口气,小声哭了起来。
赵淮归嗤了声,还是松开手放过了她。他坐回自己的座椅处,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弄乱的领带。
余光瞟见了一个呆呆的季辞,他说:“你最好老实一点。别想着惹我。”
季辞嘴唇也痛,耳朵也痛,身前也痛,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她恨不得把赵淮归大卸八块。
狗,这人是真狗。
可是想归想,她现在不敢,只能委屈地咽下这口气。等她把眼泪憋回去后,她忙着去找小镜子。
粉饼盒子弹开,是一张花掉的脸。
下眼影全没了,还好睫毛膏防水,眼睛红红地,像只待宰的兔子,嘴巴肿了起来,口红晕开了一整圈,鼻翼的粉底也斑驳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绝望了。
跟赵淮归接吻仿佛是被他泼了一桶卸妆水!他想看她素颜何必用这种破招数!他吃那么多口红也不怕被毒死??
季辞准备狠狠地剜一眼赵淮归,让他知道她现在很生气!刚一转头,发现男人竟然闭着眼睛,很是餍足地展着眉心,靠在车上闭目眼神起来。
??
季辞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妈啊,赵淮归能做个人吗?
吃完就睡?
-
今晚的酒会是庆祝赵氏集团某子公司成功上市,本来赵淮归是可以不来的,这家子公司分属于赵千初旗下,但赵千初被老爷子成功派遣到某农村搞脱贫攻坚工作。
所以只能由赵淮归代她出席。
赵千初为了这家公司上市前前后后忙了小半年,如今最辉煌的时刻却拱手让给了他人。
她让赵淮归跟她发照片,赵淮归直接一句“等你把村里的网都装好了再说”给顶了回去。
是的,赵千初去的乡村,虽然环境优美,空气清新,民风淳朴,吃的也不错,但,网络覆盖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不到。
她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出钱,给全村通网。
酒会定在晚上六点半。
等两人出现在会场时,已经是迟到半小时了。作为主人公的赵淮归迟到半小时,实属失礼。
可是看着身旁疯狂补妆,一边嘀咕着骂人的女人后,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季辞控诉:“你不等我就不等!你去找别的女人吧!反正那么多姐姐妹妹都想当你的女伴!她们都化着美美的妆!我妆花了,我不美,我不配!”
赵淮归:“.......”
季辞一边补眼影一边嘴不停:“我哭是因为谁!口红花了是因为谁!你亲就亲,你舔我做什么!”
她又不是冰激凌!
赵淮归:“.......”
有这么一秒,他恨不得把季辞捆了,打包扔下车。
司机如坐针毡,暗示自己只是空气,只是空气…
他的手摸向矿泉水,打算喝口水缓缓。
季辞:“我的嘴巴都被你咬肿了!”
话落,前方传来猛烈的咳嗽声,还有水喷出来的声音。
司机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耳光,早不喝水晚不喝水,偏偏这个时候喝!这是能喝水的时候吗?
赵淮归眸色阴暗,用一种诡异的平静语调对司机吩咐:“你先下去。”
司机小鸡啄米地点头,赶紧熄火,一溜烟扒拉门,跑得比鬼还快。
季辞抱怨地看他一眼,“我还有一只眼睛没化完,你爱等不等。”
赵淮归看她一眼,冷静地去储物格拿烟。
季辞:“我不抽二手烟。”
“......”赵淮归微笑,猛地关上储物格。
半个小时后,季辞顶着完美无瑕的妆容出现在酒会现场。她给眼睛加了闪片,又改换了玻璃质感的唇釉,一颦一笑中很有娇媚千金大小姐的派头。
出场的姿态很亮眼,最关键的是,她挽着的男人还是赵淮归。
满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这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错,这男人还是有点用处。
尤其是在看到周雨棠也来参加酒会了,季辞兴奋到寒毛都立了起来,下意识把赵淮归挽得更紧,整个人恨不得贴上去。
赵淮归感觉自己好似被人绑架了,他蹙眉,低声道:“你不觉得挽太紧了?”
季辞笑着,她正隔空和周雨棠对视,这种巅峰时刻,先错开眼就输了,所以她心思根本没在赵淮归身上,只是顺着男人的话敷衍道:“是吗?你不喜欢紧的?”
“????”
赵淮归眸中震惊,连手臂被箍麻也感觉不到了。
虽然隔得远,季辞依然捕捉到了周雨棠眼里闪过的复杂情绪。从愤怒到嫉妒,再到一点点羡慕,以及深深的挫败。
她笑着把身子贴得更近,然后手一点点向下,寻到赵淮归的手后,她迅速张开手指,完成了十指相扣的恋人姿势。
周雨棠骤然一震,随即立刻错开了目光。
赵淮归感受到掌心和手指被一种奇异的温暖包裹着,他呼吸微滞,低眼,看见了两人交缠的手指。
少女的手很白,很细,指甲好似又换了花样,这次是神秘的紫色。手心软绵,细细去感受,能察觉到她的掌心有些许湿意。
季辞看着周雨棠落败的背影,得意地挑眉,刚想把手收回来时,男人忽地发力,把她的手狠狠扣下了。
季辞疑惑地看他,眼神仿佛再说“你这是做什么?”
赵淮归深深看了她一眼,玩味的语气:“你很会欲擒故纵。”
是的。她成功了。
他吃这一套。
他曾经觉得欲擒故纵这一招,俗到让人恶寒。可如今,他觉得能够忍受。
毕竟,季辞能把勾引二字做到毫无痕迹,甚至懵懂天真。
他受不了她每每看着他时,纯情的样子,偏偏又最是心机。
欲擒故纵?
季辞张了张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觉得赵淮归吃错药了。
总之,手就一直被他扣着,让她有冰火交融的错觉。直到掌心布满了涔涔潮湿的汗意,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挣扎着想把手缩回来。
“赵淮归....你松一下好不好....”季辞的声音软趴趴的,看着他的眼神也有怯意。
赵淮归滚了滚喉结,松开手。
季辞这才把手给营救回来,手背被他箍出了红痕,许久都无法消失。她一边揉着手,一边抱怨着赵淮归好狠心。
五分钟过后,赵淮归要去台上致辞答谢。
季辞摆摆手,让他快走,模样很是敷衍,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他。她眼睛盯着对面的甜品台,那上面摆放着各色精致的小点心,饮料,甚至还有冷盘寿司。
她晚上没吃东西,又被赵淮归揉搓了一番,现下正饿着呢。
感受到了季辞不怎么想理他,赵淮归的脸无端沉了,深深看了眼季辞后,他抿唇,转身就走。
男人走上了台,身姿挺拔而孤清,有风光霁月之感,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将目光投向了台上。
可季辞连望都不望一眼,只是奔着甜品台而去。
赵淮归发言的过程中,视线睃巡着,直到找到那抹粉色的身影,只见女孩正大快朵颐,吃着寿司。
“.......”
他眉心微拧,旋即不再看她,“感谢大家对我们集团的支持,接下来,我们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公益事业上.......谢谢。”
致辞完毕,场内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赵淮归下台后,前来敬酒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
季辞吃的高兴,只觉得赵家可真是财大气粗啊,连酒会上的寿司都用了这么新鲜昂贵的食材,做寿司的厨师也厉害,不输外头的专业日料店。
她偏爱鹅肝和鲜蚌壳肉,一连吃了好几个。
刚准备吃最后几个就收嘴,肩膀被人拍了两下。她转身,见到一个漂亮精致的女孩,这人正凶恶瞪她。
呃....
季辞迅速咽下嘴里的食物。根据她多年的经验,面前站着的大概是霸总小说里的恶毒白富美女配??
“你就是二哥的....女朋友?”女孩挑着眉梢,看上去很是轻蔑。
果然,有那味了。
季辞思索一瞬,点点头,“你好聪明啊,这都能看出来?”
女孩:“......”
她深吸气,成功被季辞气到了,语气更为不善,很是凶恶,“我劝你收起那副绿茶嘴脸,看着就恶心!家里都快破产了,围着二哥打转也是为了钱吧?也不知道二哥怎么就看上你这种女的了,真是低俗!”
季辞说:“你说得对。他是挺低俗的。”
来酒会之前,把她摁在车里又是舔又是捏的,可不低俗?
低俗到辣眼睛。
女孩被季辞呛住了,越发觉得她就是个婊.子,在二哥面前装小白花,女孩语气很是激动:“我说的是你低俗!没说二哥!是你!你低俗!俗不可耐!”
季辞假笑了一瞬,“哦。好吧。我低俗就低俗吧。”
女孩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刚想着继续骂人,就听见季辞淡淡道:“可是,我再低俗也没你低俗。”
女孩瞪大了眼睛。
她从小锦衣玉食,犹如众星捧月的公主,哪里听过人这么下她脸面?关键是季辞的声音不小,周围来往的不少人都听见了,现下正窃窃私语。
她咬着唇,抬手就准备去推人,可下一秒,她还没触到季辞,只见季辞就这么柔柔弱弱地倒了下去。
“啊…”倒下去的瞬间,季辞还配合着惊叫一声。
女孩:“???”
这女的倒、倒什么??她连碰都没碰到她!
赵淮归正在和人交谈,听见骚动后,他转头,刚好看见季辞狠狠摔在了地上。他的心猛地一紧,什么也顾不得,大步朝她迈去。
走到季辞面前,只见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刚要蹲下身去扶她,只见季辞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淮归哥哥!这个女人欺负我!”
声音洪亮如敲钟,且嗲到令人发指。
赵淮归僵了僵。
季辞抬手指向那个穿蓝色礼服的女孩,一边哭着一边软着声音告状。
女孩吓得倒退几步,嘴里不停地说:“我没有没有....二哥!我真没有推她!”
“她说我低俗,说你看上我更低俗,我说淮归哥哥才不低俗,她说我顶撞她,然后就推了我。”季辞委屈巴巴地揉着膝盖,仿佛那儿被撞肿了。
看着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女孩此刻已经是灰头土脸了,季辞在心里冷笑。
论绿茶,她还没输过。
以茶制茶。
她早已炉火纯青了。
赵淮归没有多说,只是蹲了下来,双手捧住季辞的脸,仿佛捧着一颗明珠。
看着她泛红的眼睛,他竟然有心疼的感觉。
语气是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温柔:“别哭了。再哭的话,妆又要花掉了”
冷厉的男人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轮温柔的月亮。他用指腹揉走她的眼泪,语气温柔,还带着哄的意味。
季辞的眼泪仿佛按下了暂停,她被他的温柔所蛊惑了,一时间忘了斗绿茶,忘了哭,甚至忘了怎么呼吸。
原来,他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原来,他哄人的时候,这么....让人心动。
赵淮归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后,温柔陡然散去,他冷冷地看了眼那穿蓝色衣服的女孩。
他知道她是谁。
齐家的小千金。
“文盛。”
文盛立刻上前,“老板,您吩咐。”
赵淮归:“以后别让我在赵家的地盘看见她。”
一语落,四周哗然。
这无疑于是宣判了死刑。
从此谁家的场子还敢请这位齐家小姐?岂不是公然和赵淮归作对?和赵家叫板?
季辞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不留余地。
她以为最多,赵淮归不过是把那女孩训斥两句,或者是碍着她家族的情分,干脆不了了之。
难道......
他真的开始喜欢上她了?
想到这,季辞倏地心跳加速。
很快,齐小姐就被保安请了出去。
赵淮归伸手碰了碰季辞的脸,这女的,发什么愣?刚刚不还哭着喊着告状吗?现下如她的意愿了,怎么又呆了?
“还不起来?”赵淮归无奈道。
季辞回过神,冲着男人嘟嘴,“要哥哥牵我才起来。”
赵淮归:.......
嗯,不错。
还是那个做作的季辞。
赵淮归伸手,放置她眼前,“好。”
季辞偷偷笑了,刚想把手搭上去,她视线一抬,看到了人群中站着一个人。
随即,她整个人霍然一震。
那是一个熟悉的男人。
宋嘉远。
宋嘉远???
他怎么在这???
更让她紧张的是,宋嘉远也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神色略略复杂,好似还有一点难以言说的眷恋。
季辞彻底懵了。
赵淮归见季辞迟迟没有起来的意思,语气多了几分无奈,“还想坐多久?”
“不然,抱你起来?”
季辞仿若未闻。
赵淮归这才察觉到异样。
她仿佛在看着某处,眼神复杂,有憎恶,有愤怒,还有一丝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顺着季辞的目光,转头去看。
季辞猛地回神,攥住了赵淮归的衣袖,试图把他拉回来。
可惜迟了一秒。
赵淮归何等聪明,他几乎是瞬间,就在一群人中判断出季辞盯着的那个人是谁。
原来,是个男人啊。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宋嘉远,唇边勾出讽刺的笑来。
-
第25章 她是他的女朋友??……
季辞很快收敛了慌乱的神色。
关键是,遇到宋嘉远有什么好慌的?遇到他不该是火力全开讥讽渣男,亦或是烧柱香纪念故人诈尸,再不济也该视若无睹装作不认识啊!
所以,她慌什么?季辞不理解。
难不成是因为赵淮归在这,所以她慌了?季辞被这个想法震住了,她既然会怕被赵淮归知道自己曾经的感情史.....
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就像是和新交的男朋友一块上街,偏偏在街上遇到了前男友,是慌乱的,尴尬的,想躲着不让人发现的心情。
季辞想明白后,愣住了,随后倒抽了一口冷气。
天,这让她觉得恐怖的不是把宋嘉远当成前男友,而是把赵淮归当成了男朋友!
她竟然在无形中接受,并享受于这个设定.....
太荒谬了。
她不是一直把赵淮归当作赚钱的工具人么.....
季辞强压住内心的震惊,小指勾了勾赵淮归的腕表,用轻细如烟的声音说道:“扶我起来好不好?”
不知道赵淮归回头的那几秒里看到宋嘉远没。
季辞猜,他应该是没有看到,就算是看到了,也不会多想。毕竟宴会厅里那么多人在,男男女女,衣香鬓影,谁又能分的清谁?
“好。我扶你。”赵淮归不动声色地沉下所有情绪,他动作轻柔,却蕴含着强势的力道,最后一瞬间,近乎是霸道地把季辞拽了起来,揽入怀里。
季辞踉跄两步,鼻尖轻磕在了男人坚硬的胸膛,顿时嗅了满满一整肺的冷香。他好像换了香水,虽然依旧是清冷的调子,但是今天带了些让人神旷的果味。
仿佛是佛手柑。
她又深深嗅了一口,“好香啊....”
这味道让她有点想吃柑橘了。
赵淮归听见了她小声的咕哝,低头凑近她,问道:“什么香?”
两人姿态亲昵,丝毫不顾及这是在公众场合。
所有人都在内心大呼好家伙。
这是传闻中不近女色,不喜女人的赵二公子??生意场上杀伐决断,心机诡谲的赵老板??
这明明是沉于女色的公子哥!
季辞感受到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不好意思地去推他,这男人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开始还嫌弃她挽太紧,现在对她又是搂又是咬耳朵,怕不是中邪了啊?
这狗东西热情起来,还真是不好招架啊。
季辞忽然有些怀念他那一副凡事都懒得搭理的死人脸了。
“说啊,什么香?”
灼热的气息扑在季辞脸上,让她觉得有些热,更多的是羞耻。
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啊!
“赵淮归....你靠太近了.....”季辞侧过头,不去看他。
赵淮归眸色冷了些许,声音沉沉,伴随着淡淡的香槟气息:“你以前不是想方设法要靠近我,怎么?现在改了?”
近距离之下,赵淮归能清楚的看到女孩脸上细细的小绒毛,很是可爱,唇瓣水润,上面洒着细碎的光,睫毛如一排小扇子,是卷翘的,扑闪的时候仿佛能扇出微风。
季辞被他弄得没办法了,只好应下:“是你,你身上的香。”
赵淮归笑了声,又亲昵地捏了捏季辞的小脸,这才满意地直起身子。他挑了挑眉梢,视线往场内淡淡一掠,若有似无地在某处停留一瞬,旋即,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等会结束了,带你去吃日料。”
刚刚看她一个劲的吃寿司,大概是喜欢日料吧。
日料?季辞眼睛转了一圈,兴奋了起来。
不远处,宋嘉远正在和人交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神一直落在季辞和赵淮归身上,看着他们十指紧扣的手,心里很是复杂。
若是那晚他坚定自己的选择,没有被周雨棠引诱,是不是他和季辞就已经在一起了?
可惜,时间是最无情也是最公平的,永远不会倒流,永远不会因为谁的后悔而仁慈地放慢脚步。
从他没有推开周雨棠的那一刻,他和季辞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宋公子在看什么呢?”一旁说话的人瞧出了宋嘉远在走神,也顺着他的目光朝前看去。
看出名堂后,那人笑了笑,“赵老板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呢,没想到上京城这么多的千金小姐随他挑,他偏偏栽在了季家的女儿身上,倒是有趣。”
宋嘉远看着站在季辞身边的男人,隔远看也是清贵冷俊,卓尔不群,心中顿时涌起了扭曲的不甘心,他在想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想到这,他觉得自己疯了。那是什么人,他也招惹得起?
现下家里公司正为了竞标赵氏的一个项目而忙的焦头烂额,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冲动。
就当宋嘉远准备收回视线时,一直侧头和季辞说话的赵淮归忽然转了过来,若有似无地朝他这边瞥了一眼,又很快,淡漠地移走视线。
不过是一眼,他却感受到了,赵淮归看的是他。
那眼神虽然是冷淡的,宋嘉远却品出了其他的意思,有警告,有嘲讽,有高高在上的轻蔑。
他也是男人,知道男人用这种眼神看同性时,是怎样的用意。
难不成,他知道自己?知道季辞和他曾经有过一些纠葛?
想到这,宋嘉远终于忍不住了,他端起香槟杯,朝前走去。
-
这边,季辞正和赵淮归说的开心,她撒娇地问他:“什么日料啊,不高级的,食材不新鲜的我可不吃哦。”
赵淮归看她一眼:“还行。”
高级不高级他没对比过,但食材在他看来,还算新鲜。
“约人要有约人的态度,赵公子态度太差了,我不去。”季辞有些耍小性子,身体却像一卷丝绸,柔弱无骨地贴了上去,男人坚实有力的手臂正好触到她身前的柔软。
“.......”
赵淮归忽略掉异样感,抿唇,想了想,道:“那你不去吧。”
季辞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淮归,心下一片拔凉。
是了是了,她还是比较喜欢热情的赵淮归,面对这样的死人脸,她受不了这种委屈。
她双眼微红,不一会儿就攀上了水汪汪的泪,正准备狠狠哭一场,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赵老板,您好。”
季辞的眼泪顿时停在眼眶,生生憋了回去。
这声音.....
不得了了,渣男还敢找上门来?
季辞的脸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可落在赵淮归眼里,却有了别的意思,他顿时沉了脸色,回头看向宋嘉远。
赵淮归没说话,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浑身散发着冷重气息,绕是男人的宋嘉远也不由觉得压迫。
他把装死的季辞一把扳了过来,搂住她的肩膀,随后才漫不经心开口:“你是?”
宋嘉远有些尴尬,他认识赵淮归,可人却不认识他。
他虚虚咳了咳,掩饰不自然,“赵老板您好,我是宋嘉远,天成企业的市场部总监,家父是宋成业。”
赵淮归:“有事?”
宋嘉远怔了怔,视线一偏就看见了假装和他不认识的季辞,他难掩酸楚,说出来的话竟然也没有过脑子。
“这位是赵老板的女伴吗?看上去和我的一个学妹很像。”
季辞:“???”
像你妈。丽嘉
我像你妈。
季辞要气疯了,从前怎么没发现宋嘉远这么没脑子?亏他还是年纪名列前茅的学霸级人物,她看他脑子出了大学就被猪吃了吧?
不,猪都不会吃。
因为,猪不吃自己的脑子。
赵淮归挑了挑眼尾,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季辞,随后冷笑道,“你是瞎了吗?哪只眼睛看出我赵淮归的女朋友像别人了?”
声音不高不低,全是冷戾,周围的一小圈人全听了个清楚。
季辞:“......”
季辞:“?”
季辞:“!!!”
女朋友??他在说什么胡话啊?
男人霸道而强势的话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是干脆的,是绝对的。
季辞的大脑空白一片。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瞳孔也渐渐放大,感觉眼前的东西变得不再具象,散了,飘了,模糊了。
宴会厅里灯光是冷调的白,明朗而洁净,把每一个角落都照地如此清晰。天花板吊着一架巨大的水晶灯,千百颗水晶吊坠在灯光下,折射出无数星光。
她感觉,赵淮归站在那些星星里。
宋嘉远得到答案后,沉默了半晌,随后憋出了一个难堪的微笑,转身的背影里有一丝落寞。
可季辞根本不关心宋嘉远怎样,她此刻正荡漾着,感觉睡在漂浮舱内,像梦一样美好。
她希望世界把她就此忘掉,让她一个人高兴个够。
“发呆?”赵淮归抬手拨弄她的小脑袋,语气很是不满。
季辞讷讷地转过头,“啊?”
赵淮归掐住她的后颈,狠狠一捏,“你是不是傻了?”
“哦,没傻。”季辞这才回过神来,她咽了咽,随后抬眸直视赵淮归,“那....我是你真女朋友还是假女朋友啊.....”
女孩的模样格外郑重。
真的,她或许可以考虑喜欢喜欢他?
假的,那她大不了继续和工具人斗智斗勇。她想好了,怎么样也得把清水湖的地给弄回来,到时候再跑路也不迟。
赵淮归冷冷地看了季辞一眼,沉下脸,心里一口气顺不下去。
随后他一言不发,把酒杯里的香槟全喝了。
-
酒会还没结束,赵淮归就带着季辞提前离开了,吃完日料后,他亲自开车把人送了回去。少女软软地和他道了晚安,随即心满意足地进了家门。
季辞消失在了视线里,赵淮归仍旧坐在车内,没有发动引擎。幽深的双眸在昏暗的车厢内,看不太清楚,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
过了半晌,他拿出手机给文盛发了个消息。
--“给你两天,去查宋嘉远。我要知道他和季辞的一切。”
发完消息,他锁了手机屏,点燃引擎,黑色的宾利如同蛰伏在深海的鲨鱼,伺机而动。
文盛的办事效率向来迅速,不出半日,宋嘉远就被他查了个底朝天。
赵淮归懒懒地陷在皮椅里,抬手翻着平板里文盛传来的资料,整个人透着浓浓的戾气。
平板里是一些照片。
女孩在篮球场为男生欢呼加油;女孩在自习室里和男生一起温习书本;女孩在食堂和男生共享同一盘水饺.......
“据他们大学同学的说法,季小姐本来和宋嘉远走得很近,大家都默认他们是一对情侣,但后来,两人突然就不再联系,即使出现在同一场所也装作不认识,这期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查不出。”
“但据我推测,应该和另一个女生有关。宋嘉远和周家的三小姐周雨棠在大三的时候公开了恋情。而季小姐和宋嘉远断了联系就是在她大三那年。”
“大三....”赵淮归把平板关掉,扔在一旁。
大三,应该就是她去英国交换的那一年吧。
原来,她当时躲在教堂后面偷偷一个人哭,是因为男人。
别的男人。
想到这,他呼吸变重,抬手,有些急躁地松了松领带。
背地里查这事,是很跌份的,他压根犯不着。可他还是没忍住,发疯一般想探知她所有的秘密。
昨日的酒会上,她看到宋嘉远的那一刻是那般的紧张。紧张,憎恶,这些情绪换个词来表达便是深刻。
是不是爱而不得,才会深刻,才会紧张,才会憎恶?
“对了,老板,我还查到这次万和广场的项目,天成企业也参与了竞标,带队人就是宋嘉远。”
赵淮归思索后道:“竞标会是下周二?”
文盛:“是的。”
赵淮归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文盛走后,办公室只剩下赵淮归一人。宽阔的空间里如此寂寥而空旷。摆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搅碎了沉静的空气。
CICI:哥哥!你在做什么?
CICI:[暗中观察]
赵淮归笑了笑。
小骗子。
秘密还挺多。
不过没关系,他会一点一点把她的秘密全部剥开,然后抹掉所有的秘密,让她成为他一个人的--
专属秘密。
“下周二,过来给我当秘书”
他敲完,点击发送。
-
第26章 谁也别想染指
周二当天上午。
季辞已经换好了职业套装,选了一套低调的黑色,又把头发盘上去,还翻出一幅老气的黑边框眼镜戴着,可就在照镜子的时候,她有点后悔了。
一旁平板上显示着下午会议的议程,以及她被分配的任务。
什么叫过去给他当秘书?
他还真蹬鼻子上脸了?她弄那份羞耻协定是真给他当秘书的吗?难道不是打着秘书的幌子,和他在办公室做点人事.......?
原本以为赵淮归喊她去是有难以言说的用意,但是真的没有想到,她就是去打工的。
免费打工。
姜茵茵:他喊你去是搞会务??
季辞:你敢信?
姜茵茵:给领导端茶倒水的那种?
季辞:你敢信?
姜茵茵:[心如止水.jpg]
姜茵茵:他不都当众宣布了你是他女朋友?他就是这么对女朋友的?
季辞抿唇,觉得这句话说到重点了。根据她对目前形势的判断,说赵淮归不喜欢她,那不可能,但说是很喜欢她,那也未必。
虽然他在酒会上弄的一出让她措手不及,她承认,自己怦然心动了一刹那,但是心动过后,还是要回归现实。
女孩子,可不能傻乎乎地相信男人的话。
就是自己的爸,季盛澜也是不可信的。
宋嘉远那时候不也是花言巧语,甜言蜜语的吗?没想到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当着周雨棠的面把她送的生日邀约给撕掉了。
若是宋嘉远私底下跟她说不联系了,说断了,她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他偏偏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
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周雨棠当时得意的眼神。
可是,话说回来,赵淮归不是宋嘉远啊。他怎么会是宋嘉远那种男人呢?
他虽然看着冷厉,说话也不好听,但是.....做的每一桩事,都让人有心安的感觉,不是那些光说不做的花架子。
可....
算了。
季辞甩甩头,把心底异样的情绪挥走,不再想那些高深莫测的情感问题。
还是赚钱最重要。
等全季盛世重新上了正轨,等她把清水湖的地拿回来了,她就请个职业经理人替她打理公司,她每日坐在家数钱就好。
季辞继续打字。
“管他把不把我当女朋友,核心思想不能动。”
-
中午的时候,赵淮归让司机来接她。
招摇的雪松绿色劳斯莱斯停在全季盛世的大门口,惹得公司大厅里来往的人连走路都是一步三回头,就想看看这车接的是谁。
五分钟后,季辞一身黑衣从办公室下来,脚步迅速,一溜烟就上了车。
众人连影子都没看清,车就飞驰而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公司内的八卦群活跃了起来。
--“小道消息!今天大小姐穿的是黑色!!”
--“大小姐不是不爱穿黑色吗?”
--“所以....刚刚那台劳斯莱斯接的是??”
--“你蠢啊你,不知道赵氏注资了我们公司吗?先是一个亿,没隔几天,又追加了一个亿!”
--“大小姐还是厉害!比董事长靠谱多了!”
--“喂!楼上说话注意点,不怕被截图吗?”
到了创汇大厦,依旧是走的直达赵淮归办公室的专用电梯,没想到电梯门一开,办公室里竟然站着好几个人。
见老板办公室的电梯忽然就打开了,众人也都是一惊,纷纷回头望去。
入眼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黑色的西装搭配百褶长裙,是很保守,却仍旧遮掩不住姣好的身姿。
鼻梁上架着一幅黑框眼镜,显得小脸越发精巧。
季辞脚步顿住,不知道是该出去,还是该退回去,“要不....我下去等等?”
赵淮归神色未动,屈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进来。”
季辞垂下头,快步走了进去。
站在办公室的一群人都是赵淮归的心腹,公司高管,见老板办公室里突然多了个女人,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赵淮归扫了众人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我刚刚交待的,听清楚没?”
众人立刻停止了小动作,“都清楚了。”
“那就先下去吧。”赵淮归淡淡吩咐。
很快,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了季辞和赵淮归两个人。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空气净化器运转的声音。
“过来。”赵淮归不悦地看了眼缩在角落的女人。
季辞嘟着嘴,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缓缓踱到赵淮归边上。还没站稳,就见男人直起身子,抬手,把她的眼镜给摘了。
“你干嘛啊!”季辞赶紧去抢,动作很快,却没想到赵淮归更加迅速地打开抽屉,把眼镜扔了进去。
抽屉是指纹锁,关闭后自动落锁。
少了镜片的遮挡,赵淮归这才看清楚女孩灵动的双眼,运动过后,双颊微微泛红。
“眼镜太丑了。没收。”
季辞:??
那可是名牌!这人懂不懂审美?
“那、那眼镜,要八千!”季辞激动地比了个数字,杵在他眼下。
赵淮归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不合适的,贵也丑。合适的,再贵也合适。”
季辞愣了愣。
这男的忽然打什么哑迷?
赵淮归看着季辞呆愣的样子,微不可察地拧了瞬眉心,随即错开目光,继续看文件,把她晾在一边。
看了没两行,又问了句:“吃饭没?”
现在是十二点半,季辞开始在自己办公室吃了一点,附近餐馆里打包的工作餐,三荤一素,虽然好吃,但她早就吃腻了。
女孩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像藏着一盏灯,开关随她的心情。
“若是我没吃的话,你是不是要带我去吃日料啊?”
一想到赵淮归带她去吃的那家日料,季辞就开始馋了,尤其是那烤得香喷喷的和牛裹上蛋液和果酱,一口包进嘴里,格外满足。
赵淮归:“只有工作餐。”
季辞:“........”
季辞:“哦.....”
刚想说你可真小气时,耳边传来赵淮归略显柔和的声音:“晚上带你去吃。”
季辞挑了瞬眉,嘴角不自觉地上翘几寸。
-
到了两点二十,季辞跟着赵淮归出了办公室,跟在他身后的样子,还真像老板的小秘书。
就连季辞都觉得,她长成这样,不适合当老板,适合给老板压榨!
今天是最后一轮竞标,入围的公司总共有四家。
万和广场的项目可以说是上京城本年度城东区改造的收官之作。政.府联合赵氏集团在城东的中环打造一个集娱乐休闲,商务办公,以及旅游观光为一体的商业圈。当然,没有一家企业可以独吞这块蛋糕。
今天的竞标也不过是竞争万和广场修建的第一期工程。
会议室里,人员早已各就各位。等赵淮归出现后,整个空间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进入到紧张的备战状态。
季辞跟着赵淮归走到了长桌的最前端。赵淮归自然坐在首座,而季辞则可怜巴巴的站在他身后。
站了不到五分钟,季辞就有些脚酸了。
她可太蠢了,早知道要这么站几个小时,她就是打死也不会穿高跟鞋。
赵淮归仿佛没有察觉到季辞的不对劲,只是屈指敲了敲桌子,示意季辞给他倒茶。
季辞暗暗瞪了他一眼。
喝喝喝!喝不死你!诅咒你等会疯狂跑厕所!
给赵淮归倒完水后,季辞端着水壶,准备走上前给下一位添茶。
赵淮归不解地抬头,睨了她一眼,“做什么?”
“不是倒茶吗.....”季辞小声地解释,很是委屈的模样。
她知道会务服务工作其实是很累的,需要给全场每一位人倒水,还要随时注意他们的动向,是否要添茶,是否要换其他的。
赵淮归:“你是来给我倒茶的,不是给别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把季辞的脑袋掰开,看看她的脑子是用什么做的。
水?稻草?还是乱七八糟的别的。
赵淮归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冲季辞撂下一个字:“坐。”
季辞眨眨眼,坐主位边上?反应过来后,她喜笑颜开,“谢谢老板!”
会议分为两个阶段。先是每家公司的代表团队依次进场,专家评审团进行一对一的问答,随后是各公司进行最后一轮竞标的价格调整。
会议室门外。
宋嘉远的状态有些不对。想到等会可能会遇见赵淮归,这让他感到紧张。
或许有不服输的心态在里面,他并非不优秀,相反他从小到大都是如此的优秀,不论在任何方面。
家境优渥,长相英俊,不止有高学历,且能力出众,待人接物都备受赞誉,诸多的光环加在他身上,他从来都没有感受到什么是不如人。
唯有对上赵淮归,他第一次尝到了被碾压的挫败感。
“宋总,我们抽到了第二个,现在要准备进去了。”
“好。走吧。”宋嘉远平缓呼吸。
进了会场,有礼仪小姐带着依次落座。宋嘉远几乎是在进门的瞬间,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纵使,那女孩盘了头发,化了成熟的妆容,穿着一身黑色,但,他仍然在瞬间确定了那是季辞。
就坐在赵淮归的身边。
她怎么来了?
宋嘉远缜密的思绪顿时被击散,大脑变得很空,随即而来是莫名其妙的紧张感。
或许是他格外想在季辞和赵淮归面前表现出彩,但是越刻意,反而越是弄巧成拙。
专家评审团问的问题,他竟然一连有两个都没有答出来。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助理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大学时候,他曾面对礼堂里上千名师生,依旧能够滔滔不绝,自信飞扬,可在这间尚且坐了不到二十来人的会议室,他却卡壳了。
季辞也同样震惊了一秒。怎么宋嘉远也来了竞标会?不过很快,她就把震惊抛在了脑后,她压根就对这人没啥兴趣。
她只是兴致缺缺地坐在椅子上,偶尔起身跟赵淮归添杯热茶。
赵淮归全程面无表情,听着专家和代表团的对话,偶尔拿钢笔在资料上写几笔,做些记录。
宋嘉远一连两个问题答不上来,赵淮归也没什么表情,反倒是季辞蹙了蹙眉。
怎么连这些问题都答不上来?
宋嘉远闪烁的眼神瞟到了季辞那一瞬间的蹙眉,心下更是紧张,就连背脊都冒出了冷汗,说话也开始吞吞吐吐。
十分钟之后,专家评审团提问结束,第二家竞标企业退场。
出了会场的那一刻,宋嘉远知道,今天的竞标,完了。
-
竞标会到了最后的专家讨论环节,不剩多久了。
季辞有些闷,跟赵淮归说出去透透气,她在大厅等他忙完就好。赵淮归点点头,说等会给她发消息,结束后就带她去吃日料。
她一个人出了会场,打算去公司边上的奶茶店买杯喝的,谁知还没走出大厅,就被宋嘉远拦下了。
“辞辞....”宋嘉远忐忑地站在她面前,看她的眼神很是闪烁,竟然不敢和她对视。
季辞退后两步,语气不悦:“做什么?”
宋嘉远的声音微微颤抖,没有丝毫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辞辞,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赵淮归他芥蒂我,我输了这场竞标,我没有怨言。我只想跟你说.....”
季辞听笑了,打断他的话:“你该不会是以为你输了标是因为我吧?醒醒吧,是你自己能力不足,与我何干?又与赵淮归何干?别把你的错误甩在他人的身上。”
宋嘉远咽了咽,声音苦涩:“辞辞,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只想跟你亲口说一声对不起,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上周雨棠的当,我不该被她.....”
季辞懒得听完,又一次打断他:“宋嘉远,做个男人吧,像一个男人那样说话,我说不定还能看得起你。”
“你当初放弃我,是你自己的错,与周雨棠何干?怎么?你想说是周雨棠勾引你,你没把持住?所以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
季辞觉得无语,“我是讨厌周雨棠,但我更讨厌你这种遇事只会退缩只会怪别人的男人!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自然也做不出好事。别张口闭口就说是周雨棠勾引你,别把错误都推到女人身上,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你不心知肚明吗?喜欢这个,又惦记着那个,你搁这演情深深雨蒙蒙?”
噼里啪啦不带喘气,说完,季辞冷笑地看他。
一番话仿佛像一把刀子扎在宋嘉远的身体,他眼里全是震惊,哑口无言,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走了!”
季辞忽然觉得头发盘得太紧了,勒着头皮很不舒服,她转身朝另一道门走去,边走边把盘发的簪子抽出来。
宋嘉远怔愣地看着季辞离去的背影,他忽然冲了上去,“辞辞,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不论你怎么说我,我都认,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恨我。”
他等了很久,等一个跟季辞道歉的机会。
“……”
这人听不听得懂话?演什么苦情偶像剧呢!
她忽然就想到了赵淮归。瞬间觉得,赵淮归的形象高大了不止一万倍。
酷,冷。
做事干脆果决,绝不拖泥带水。
季辞越走越快,想甩掉跟着她的宋嘉远,她的手还一直在弄着头发的簪子,没看稳脚下有台阶,就这么直直坠了下去。
“小心!”宋嘉远上前一把馋住了季辞的手臂。
隔远看,就像是男人抱着女人。
此时,簪子终于取下来了,啪一声掉在了地上,簪子顶端那头镶着一颗珍珠。
那珍珠摔了出来,顺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滚了好远,拖拽出一道晶莹的光影。
季辞站稳后,抽回自己的手,一脸复杂的看着宋嘉远。
这人是可恨。但也可怜。
只可惜,女人是不能可怜男人的。
需要被可怜的男人,更需要远离。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辞辞,希望你能过得好。”宋嘉远垂眸,不再看季辞的眼睛。
门外,停车坪主道上,一台劳斯莱斯似乎在那停驻了很久。
车内寂静得能听到呼吸的起伏。
赵淮归坐在后座,不知在看什么。
终于,他收回视线,转头,平视前方。
“走吧。不用等了。”赵淮归淡淡吩咐。
司机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不等季小姐了吗.....”
赵淮归抬手,拧开一瓶矿泉水,眼底涌动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不等了。”
司机点头,刚准备发动引擎,就被叫停。
“算了,你在这等她,接到后直接送她回家。”赵淮归说完,在储物格里拿了另一台车的车钥匙,随后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
季辞接到司机电话后,匆匆赶到了停车坪。
打开车门后发现没有赵淮归。
她问:“你们老板呢?”
不是说要和他一起吃日料吗?该不会反悔了吧!
司机:“不好意思季小姐,老板临时有个饭局,推脱不掉,让我在这等到您后把您送回家。或者您想吃什么,我也可以送您去。”
季辞泄气地缩在后座,顿时变得无精打采。
过了半晌,她幽幽道:“算了,回家吧。我也不想吃了。”
季辞就这么闷闷不乐的被司机送回家,直到回了卧室,她仍旧没有收到赵淮归的消息。
这男人怎么了?
就算有饭局,就算很忙,几秒钟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吗?
好歹跟她发一条微信啊!
想到这,季辞觉得委屈极了,本来被赵淮归莫名其妙的弄到会场,又莫名其妙地遇到宋嘉远,又莫名其妙地差点摔倒,还弄坏了她喜欢的簪子,现在还被赵淮归一声不吭地甩掉了。
想着想着,她又莫名其妙地红了眼圈。
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好似一场下不完的大雨,越去擦,越是汹涌。
连她自己也没搞明白她哭些什么,为什么哭,就这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之时,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接通后,语气凶恶:“谁啊!!”
“是我。”
淡淡的两个字。有清沉的质感。
像一泓翡翠。
“你?你是谁!我不认识!”季辞的声音带着哭腔。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一瞬,“你在哪?”
“关你屁事,我才不会告诉你我在家!”季辞继续哭。
“你等我。一刻钟之后你出门。”说完,男人干脆地挂掉了电话。
季辞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觉得好奇怪。
但有不知怎的,听到了男人熟悉的声音,她觉得好了很多。情绪也缓和了,眼泪也流到了尾声。
她开始去照镜子,又去忙着补妆。
一刻钟之后,果然,家门口停了一台车。一台橙色的大G,好骚好丑的颜色。
季辞愣了愣,不敢想象赵淮归会买这种颜色的车,和他一点也不搭。
车内的男人落下车窗,“上车。”
季辞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上了车。
上车之后,赵淮归一句话也没说,车速很快,快到即将超速。
季辞能听见耳畔有风呼啸的声音。
“你开太快了…”她抓着扶手,声音有些怕。
女孩的声音细软又微颤着,好似一场绵绵春雨,浇在人心尖。
男人不自觉放慢车速。
一路上,季辞察觉到男人不开心的情绪,没怎么敢说话,一直观察着,可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凝固,最后,她忍不住了。
“这车....是你的?”
赵淮归:“朋友的。”
他去了宸南公馆,他自己的车被黎栎舟开走了,所以只能开他的车。
季辞又问:“我们这是去哪啊.....”
眼瞧着这路怎么越来越荒无人烟的感觉?
“去你逃不掉的地方。”
季辞:“???”
“啊?”
赵淮归抿唇,不再搭理她。
车子最后在一栋复古庭院前停了下来,坐落在半山腰。还没等她好好欣赏一番,赵淮归跟发了疯一样,拖着她的手就往走廊深处走去。
“喂!赵淮归!”季辞踉踉跄跄地随着他跌入一片黑暗。
卧室门打开,没有开灯,入目全是模糊的。
分不清人,分不清物,分不清时间亦或空间。
季辞刚想说话,就被狠狠的摔门声吓住了,下一秒,男人压了上来,浑重的气息一并,伴随着黑暗,压了下来。
季辞软了软腿,声音像颤抖的水花,“你、你做什么....”
赵淮归的手掌控住女孩清瘦的肩头,轻巧一拽,羸弱的吊带就碎了。他的动作不急不缓,却含着凶猛的力道,每一次撕.扯,每一次拉拽都让季辞感到害怕。
“你疯了....疯了....”她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空气是凉的,可他是热的。
“是疯了。”赵淮归轻轻回答她,沉哑,低重,是极致压抑过后的声音。
他捧住季辞的脸,唇碰到女孩的鼻尖。
“你是谁?”他在蛊惑。
季辞的大脑早就空荡荡了,一切都让她觉得酥软,“季、季辞....”
男人忽地用力咬住她的鼻尖,“那你是谁的?”
“是…是我自己的…”她软绵绵地呼吸着。
男人的手轻轻揉了揉,气息沉沉,似也绷到了极致:“不对。重新答。”
“是…是…”季辞已经热到快寻不到氧气了,哪里还有余地去思考这些问题。
“是我的。”赵淮归笃定地撂下两个字。
清冷,有力。
“记住了没有?”他的手又是轻轻一扯。
那巴掌大的布料,落了下来。
像一片雪,飘落在无声的黑夜。
季辞的牙齿在打颤,她感觉到双眼失焦。感觉到心跳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仿佛如他所说,是他的。
都是他的。
“是…是你的…”她瘫软在他怀里。
黑暗里,她的最深最里,正清晰地感受到冰凉。
眼泪把他的衬衫打湿了。
“既然是我的,那就谁也别想染指。”
第27章 长度?横截面?体积?(……
季辞无力地推他,小声抽泣:“出去.....”
晕眩的感觉让她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男人低头埋入她的颈窝。
“换一个......好不好?”他的声音粗沉,带着蛊惑,吐字时热气全部喷在她的颈脖,耳廓,让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
“??...”
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脑子里空白一片。
完了....
这里是真的逃不掉的了...
渐渐,卧室里飘荡着甜味的香气,激发出人心底的野,他就这样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一声,把手指放在唇边,尝了尝。
女孩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眼睛瞪成圆圆的玻璃球。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有毛病!!!!
“要尝么?”他掌住她的头,手指在悬在她唇上零点几毫米。
女孩死死憋气,紧紧抿唇,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他被她逗笑了,在她的鼻尖点了点,让她避无可避那些甜。
“甜的。”
季辞:......
她几乎昏厥了。
紧接着,赵淮归把她横抱起来,走近卧室的里间,他似乎轻车熟路,在黑暗中也能准确的避开所有的障碍物,一路直达目的地。
季辞紧张地揪住他早已全部凌乱的衬衫,刚想着说什么,下一秒她就被扔到一方柔软的床榻。
她的眼睛早已被泪水打湿,从模糊中看到隐隐约约的影子。她看见他直起身子,伸手往床头柜探去,不知道是在找什么。耳边是男人粗沉的呼吸,伴随着塑料包装拆开的声音。
...........
...........
卧室里充斥着各种声音。女孩婉转的娇音,呜咽的抽泣,庭院的池塘里有锦鲤在调皮的游动,鱼尾摆动出水声,还有风声,甚至是月光坠落的声音。
季辞无力地趴陷在枕头里,根本不敢回头看。
直到一场甜蜜的折磨终于结束,季辞已经累到瘫软在床上,皮肤上裹了一层潮腻的汗水,好似一条涸泽之鱼。
赵淮归把她抱去浴室,把人放在偌大的浴缸里,又为她一一清洁。直到女孩在温水里快泡软了似的,拧着的眉心也舒展开,他这才把人从浴缸里捞了出来,用细腻的浴巾裹住她,为她汲干潮湿的水汽。
一切弄完后,季辞早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像一个疲惫至极的洋娃娃,随人摆弄。
夏夜的风偷偷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来,掀开了一角窗纱,月光从那一角透了进来,卧室充盈着静谧而温柔的朦胧。
庭院坐落在半山腰,四周是寂静的山林,少了城市的车吗喧闹,是空旷的。
男人借着月光去看季辞的脸,娇柔而脆弱,睫毛上挂着水珠子,脸上氤氲着霞般潮红,虽然已经睡了,可嘴里还吐着零碎不清的呓语。
凑近去听,似乎,是在骂他。
赵淮归觉得好笑,捏了一把软糯的脸颊。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脸蛋要比现在胖一点,虽然下巴仍旧削尖般精巧,但多了青涩的孩子气。
其实铭达的相遇并非是初见,或许那是季辞的初见,但不是他的。
他比她想的要更早,更早遇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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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英国,伦敦。
城市一连下了几天的小雨,雾蒙蒙的,落在身上氲出一股潮湿的香气。
过了final日,校园里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就连松鼠都更活跃了,肥硕的身影穿梭在丛林里。学校各个角落都随处可见穿着学士服拍毕业照的学生,两两成群,或是拉了一帮小伙伴拍大合照。
赵淮归对拍照没什么兴趣,就连学士服也是朋友替他邮件预约买的。
三百磅一件黑色拼紫的学士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但架不住有人能把学士服穿出芝兰玉树的味道。
“Zhao!”一个短发利落的阳光男孩走来,眉眼深邃,像是混血,他递过去一瓶柠檬水,“不过去拍照?”
这男孩叫Mars,是赵淮归在伦敦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赵淮归收起手机,掀了掀眼帘,看了不远处闹哄哄的人群。
“不去了。太热。”
Mars短促笑了声,“不就是怕被那群妞缠着拍照吗?走!我们单独找个没人的地方拍。”
赵淮归眉心微蹙,却还是迈步,随着他一块走了。
或许是想到即将离开这里,和那些好不容易熟悉起来的朋友分离,一向冷淡,万事不上心的他,破天荒的,陪着拍了两张。
Mars满意地翻着相册,一边道:“晚上的舞会别忘了,七点啊!”一群姐姐妹妹给他下了死命,必须把赵淮归给带了去。
赵淮归淡漠地应了句嗯。
晚上是学生会组织的化妆舞会,选在临近一座维多利亚时期的城堡。不止邀请了本学校的毕业生,其他学校的学生都能参加。
草坪上集满了人群,喝酒后迅速进入hyper状态,伴随着强烈的电子音乐,在天然的舞池里疯狂蹦迪。
赵淮归一连被灌了六七杯,脸上的黑色面具遮挡了泛红的面颊,粗粗望去,依旧冷静自持。可若是凑近,能闻到他呼吸中带着的微醺酒气,混着身上好闻的冷松香,让不喝酒的人也能醉。
月色下,他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身长如玉,矜贵清隽的气质充分彰显出什么叫来自神秘东方的“俊”。
并非意大利男人的热情,法国男人的性感,英国男人的绅士,而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清贵公子。
不过短短半小时,前来搭讪亦或夸赞的女性络绎不绝。
把一群喝的正嗨的朋友甩在脑后,赵淮归独自进了城堡内,寻个安静的地方醒醒酒。城堡内部不比草坪上霓虹灯艳,流光四溢,反而是古旧的,沉寂的。
就连空气也带着时光的痕迹,吸进肺里,有微微混浊的潮气。
月光从顶上的刻花玻璃漏进来,让昏暗的视线多了一点点清明。男人靠着旋转楼梯,望着高悬的弯月,微微出神。
是一阵仓促的脚步声闯入了静谧。
高跟鞋敲击在泛出灰白色的地砖,由远而近,声音越来越清脆,一圈圈的,随着旋转楼梯兜了下来。
赵淮归头昏,这“哒哒哒”的敲击仿佛有人拿了把小锤子去敲他的太阳穴,他蹙眉,下意识转头朝身后看去。
视线里出现一个女孩的身影。
一袭袅如烟云的水蓝纱裙被主人提着,露出精致的银色高跟鞋,腿部线条流畅匀称,如同老师傅雕刻的暖白玉石。
及腰长发披散下来,是没有任何污染的纯净山泉水。
女孩戴着一盏银色面具,遮住了足足半张脸,看不清长相。
在这一刹那,赵淮归觉得世界是割裂的,耳边还能依稀听到草坪上传来震耳的重低音,而这里又是如此安静,仿佛是在风暴眼,又有梦境的错觉。
醉酒的他一时间忘了避开,就这样直直的站立在楼道中央,女孩极速而下,像一缕风,撞进了他的怀里。
在她撞入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一个词,“温香软玉”。
银色的面具掉落。
剥开一张干净剔透的脸。
女孩灿若星辰的眼睛看进他心底,酒在瞬间,醒了。
“不好意思啊,先生,是我跑的太急了。”女孩吸了吸鼻子,揉着撞疼的肩膀。
赵淮归这才看到她眼睛里红红的。
“没事。”他低沉着嗓,侧身,自动让开道路。
他没那么闲,更不爱多管闲事。
女孩见好说话,又主动让了路,弯起眉眼笑着说:“那谢谢你。”
她提起裙摆,继续下楼,擦肩而过的瞬间,她侧头,“你真好。”
无缘无故的夸赞。
赵淮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做了什么,就让她觉得真好了?是没有计较她撞了上来,还是被她撞了之后还主动让路?
女孩没有停留,又化作一缕蓝色的风。
赵淮归看着她的背影,忽然余光瞟见一丝银色的光,低眼,发现是一张精致的面具。
是刚刚混乱中,她撞掉的。
赵淮归鬼使神差地叫住了那即将消失的女孩,“你的东西掉了。”
女孩刹住,转头,疑惑地看他。
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面具。”
极淡的两个字,被他用压抑的声音念出来。
女孩看了眼他脸上戴着的面具,这才想了起来,她恍然大悟的表情十分灵俏,紧接着,她笑着说:“哦,那面具送给你了!”
觉得没说到点子上,她补充:“我花了一百磅买的!很贵的!你别扔了。”
她格外强调一百磅三个字。
蒙昧的月色下,女孩的眼睛格外清亮,像一把生机盎然的种子,种进他心底最灰暗的土地。
生根,发芽,不需要氧气,也不需要浇水。
自然而然的,野蛮生长。
随后,女孩走了,空气又恢复沉静。
赵淮归看了眼地上的面具,弯腰拾起,拿在手里。
回国的前一天,他又被Mars拖着去了一次教堂,Mars信奉天主教,四年里说了无数次要带他去教堂体验做礼拜,没想到一拖就拖到了毕业。
最后一天,他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
在教堂的庭院里,他又遇到了那个女孩。这次也她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纸巾,肩膀不停耸动,似乎在哭。
赵淮归平淡的情绪晃动了瞬,一个诡异的念头烧了起来。
想知道她是谁。
二十一年来,第一次想要一个女孩的名字,要联系方式,甚至,要更多。
他的眸子刚想迈步上去时,朋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Zhao!找了你好久!最后一天了,我一定要请你吃顿大龙虾。”Mars笑笑嘻嘻地走过来,心里盘算着一顿龙虾得多少,但也不过是一秒心疼,大学四年,他曾了Zhao多少顿龙虾?
几十顿是有的了。
赵淮归最后深深看了眼长椅上的身影,缩成一团,柔软而脆弱,让人轻易染上心魔。
可燃烧炙热的念头又在一瞬间冷了下来。
他明天就要回国了。
“好。”
他回应,随后冷淡转身。把女孩留在了原地,把那阴暗的念头留在了原地,把一瞬间的心动留在原地。
他知道,这些都是不合时宜的。
-
季辞一觉睡到次日下午三点,醒来的时候,人是麻木的。
准确来说,是身体麻木了,脑子还是很清醒的,从未这么清醒。她清醒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并在清晰地重温昨天做了什么。
羞耻。羞耻!太羞耻了!
赵淮归就是个恶魔!连骨头吃人的妖怪!早知道跳进陷阱的代价就是以身侍狼,她就是有心也没这个胆!
她现在只要轻轻地动一下,就能感觉到如滚滚海浪般翻涌的酸疼。
季辞绝望的闭眼,随即一咬牙,狠心坐了起来。沾着人体温的绒被滑落,光裸的皮肤骤然接触空气,爬上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随意往身上瞟一眼,红的青的一片,还有一些红特别诡异,是被反复吮吸后才能得到的精彩的颜色。
某两处是重灾区。
禽.兽!
无耻!
手机就在离床不远的地毯上,她裹着被子翻身下去拿。幸好偌大的卧室里只剩她一个人在,那禽兽不知道去哪了,没关系,反正她现在也不想看到他。
解锁后,季辞迅速翻出姜茵茵的微信。打字说话都没什么逻辑,总之发了一大堆过去。
姜茵茵:!!!???
姜茵茵:好家伙!你被他吃了??
姜茵茵:全部吃到了?还是只吃了一半??
季辞冷笑一声,食指飞速敲击键盘,好似要在二十六键上旋出一朵花。
季辞:吃了吃了!吃干抹净了!你开心了!
那头的姜茵茵顿时激动地像一桶沸腾的滚水,心中默念着“把我杀了给他们助助兴”,哗啦一下从工位上站了起来,把周围的同事都吓了个半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哈,家里小孩考了第一名!哈哈哈哈.....”姜茵茵赶紧偷偷溜去了厕所。
出了办公区,被封印的洪荒之力爆发了出来,她已经不满足于打字了。姜茵茵摁下语音键,几分钟之内,十来条超长语音就滚了过去。
--“我去!赵公子可以啊!上次你们俩共处一室你都没被吃了,我还以为他是不是不行,一直没敢跟你说,怕你忧愁以后的x福生活,这下好了!天天都给我锁死!”
--“你们昨晚怎么搞起来的?干柴烈火?你主动他主动?你发那几个字有个屁用,我要听无删减版!要po版的!”
季辞看着不断冒出来的长语音,她的手又酸又涨,一直举着听都快要疼死了,干脆把手机搁一边,点开自动公放,一条条自动播报。
--“赵公子怎么样?久不久?技术好不好?和我跟你发的那些小电影比怎么样?姿势全不全?”
一大堆的问题抛过来,季辞若有所思地开始回忆昨晚。
好像.....感觉不出技术好不好啊,姿势来来回回也就几种?不是躺着就是趴着?也没什么新花样吧。
久吧,还是挺久的,久到她想自我了断,干脆当个艳尸。
与此同时,赵淮归正在餐厅准备午餐。
当然,不是亲手做的,是文盛中午从来的星级酒店套餐,但至少牛奶是亲手泡的,知道季辞喜欢甜的,他还特意加了一勺桂花枫糖。
餐食一一放在漂亮的碟子上,很像日式的定时,每一道菜都只有一点点,精致,可口,看上去也赏心悦目。
摆好后,赵淮归拖着餐盘,朝卧室走去。
不知道她起来没,真能睡。
还没进卧室,在虚掩的门边,赵淮归听到里面有些热闹,有女孩一直噼里啪啦讲话的声音。
她起来了?
在和谁打电话?听语气五分怨五分怒。
赵淮归无奈地笑了笑,端着餐盘不好敲门,就这么直接进去了。
--“我靠我靠!这么久?半夜三点?赵公子可以啊!这下你不用担心他是个花架子了!”
花架子?
赵淮归蹙了蹙眉。
季辞听着姜茵茵的语音,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就差笑出眼泪来了。
赵淮归把门推开后就看见那缩在床上,笑成一团的女孩。
“季辞,吃东.....”
--“那敢问一句,赵公子长度多少?横截面多少?体积怎么样?”
赵淮归:???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立在原地,满眼震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
季辞察觉到有人进来,迅速回头,看见赵淮归就这么走了进来,一旁的手机还在继续着自动公放。
“唉,怕你这些专有名词听不懂,就是粗吗?长吗?大吗?”
来自阴间的三连问。
季辞:......
姜茵茵如鬼魅般的声音飘了出来。
在空荡的卧室里,余音缭绕,久久不能消散。
她发誓,和姜茵茵的姐妹情就此断了。她不是姜茵茵,是来自阴间的使者,从此以后为她改名为姜阴阴。
季辞若木鸡地看着冷厉的男人,她逐渐石化,嘴巴长大到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整个人尴尬到动弹不得。
赵淮归黑黢黢的眸子里涌动着奇异的光,性感的喉结滚动一息。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迈步,走向那呆呆憨憨的女孩。
季辞下意识揪紧被窝,憋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呃....那个.....”
“你怎么不回答?”
季辞:???
赵淮归把餐盘放下,优雅地伸手去探那孤零零的手机,随后递给季辞,深邃的眼眸好似要把万物都吸纳进去。
“你朋友在问你问题,你不回她?”
看上去,这男人是那么的,认真。
-
第28章 她的味道......……
季辞脸上烧起两坨绯红,整个小脸都是蓬蓬的,像两簇草莓味的奶油。
她像个扭捏的笨蛋,连眼睛也不敢乱转了,因为只要稍稍往下一看,就能瞟见那双漂亮的手捏着手机,认真地,定格在她前方。
他他他这是在做什么啊......
这种问题怎么能当着男人的面回答呢?这可是小姐妹们私下聊的劲爆话题啊.....
她忽然发现,这男人还挺不要脸的。
“不回?”
赵淮归淡定地看着她,眼眸漆黑又清亮,像手艺精湛的老师傅在深邃的眼眶里镶嵌了一颗黑珍珠,散出幽幽地辉泽。
他也不嫌一直抬手累的慌,就这样维持着姿势好几分钟,最后许是憋不住了,眸里多了一抹显而易见的戏谑。
季辞咬了咬水润的唇瓣,一把抢过手机,往被窝里一扔,又把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双拳紧握,控诉道:“你调戏我!”
无耻!
赵淮归抬了抬眉梢,毫不避讳地坐在她身边,手伸直,刚好能把一小团柔软揽进怀里。季辞不乐意,动了动,要从男人怀里钻出来,可他的手臂用了足足的力气,像铜墙铁壁,每动一下,就箍的更紧。
“再动就把你绑床上。”
他慢条斯理地刮着季辞白嫩的下颌,话语不紧不慢,却是明晃的威胁。
季辞顿时卸下来嚣张气焰,成了软趴趴的绵绵冰。
她大概摸清楚了赵淮归的套路,顺着他,不止能财源滚滚,还可以时不时耍小性子,他就算是冷着脸,也还算包容她。
可一旦他要抱要搂的时候和他硬着来,那下场就如昨天,直接霸王硬上弓,被吃干抹净。
“你轻一点啊....别捏....”
声音里是她自己都惊讶的娇媚,拧得出水来,像软烂的桃子。
天啊....她怎么能对赵淮归这么嗲!要命了要命了!
塞在被窝里的手机还一直发出震动声,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姜茵茵还在那头作妖。
季辞刚刚散去的尴尬又聚拢了。
赵淮归笑了声,嗓音清沉:“你觉得怎么样?”
季辞:“啊?”
“她问的问题。”赵淮归说的甚是清淡,一只手在玩季辞的头发。
本就乱糟糟的头发被男人揉得更乱了,像一只被人逆着撸毛的小奶猫。
季辞恨不得仰天长啸,妈啊,这粗.长.大三个字能不能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这男人怎么这么执着于问她这个问题!
你自己几斤几两还用着她回答吗?你自己不知道吗??
事实上,季辞心底的真实答案是--
是的,如您所想,您实在是....生的太过了,从小卯足了力气吃奶干饭吧?
肉可真会长。
您这种天赋异禀就该去做鸭,不然去拍小电影也好。当什么高高在上的霸道总裁?不能给广大姐姐妹妹一起欣赏下什么叫来自神秘东方的顶级男.色还真是可惜!
话说回来,季辞意味深长看了眼赵淮归。
这男人若是真的去当鸭.....怕是全亚洲业绩第一??
话到嘴边,季辞还是转了个弯,她眨了眨清凌凌的眼睛,瓮着气音:“唔....我记不清啦~”
记不清?
赵淮归感觉被侮辱了。
“那要不要再感受一下?更清楚的那种。”他一字一顿地说,唇辗转至季辞的耳朵,热气喷洒间,挑起阵阵娇羞的颤栗。
呃.....
季辞忽然觉得那儿有了不可言说的奇怪感,又烫又满的…
该死!这哪是妖怪!这根本就是个妖精!
采阴补阳!
“我、我、清楚了....好清...”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封缄了她所有言语。
已经是第无数次亲吻,可感觉却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深刻。
男人的唇里还带着兰花薄荷的牙膏香气,让她避无可避。
好似昨晚,她只能在他的强势与温柔的交替中,陷落,亦或陷落的更深。
季辞迷糊地睁开眼,眼前是放大的赵淮归。优越挺直的鼻梁,眼睛闭着,睫毛比女生还长。
她有一种在梦乱与情乱中不想出来的感觉。
随后那招惹情意的温度辗转到更有意思的地方,棉质睡裙卷起来,少了巴掌大布料的遮挡,很容易被进攻。
忽然,她的大脑爆炸了。
手松开了被窝,换成紧紧去抓他的头发。
利落清爽的短发抓在手里,是扎手的,扎进皮肤,扎进心里。
她死死仰着头,不敢往下一寸。等到赵淮归松开她时,一口气憋肺里快要炸裂了,终于,猛地吐出来,伴随飘上云端的快乐感。
.....
“我、我好累...哥哥...”季辞软着音,可怜巴巴地望他。
赵淮归错过眼,嗓音罕见地乱了调,变得异常哑涩,“先吃饭。”
情热被轻易挑起,再不转移注意力,他怕直接复制粘贴昨晚的疯狂。
她的味道....
尝过就放不下了,只剩下食髓知味,永不餍足。
见终于可以吃饭了,季辞松口气。赶紧掀开被子,走到卧室的小吧台。
“你做的?”
花花绿绿的菜品看着就开心,季辞忙不迭舀了一勺蛋羹,软糯的口感,配上肉沫和香菇丁,浓香满口,细细去尝,好似还有排骨汤的滋味。
赵淮归:“云笙酒楼的,你喜欢明天带你去吃。”
云笙酒楼?
季辞:“那儿不是只接受预订席面,没有单独外送吗?”
“是吗?”赵淮归垂下眼睫,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牛腩放在季辞碗里。他并不知道这家酒楼还有不外送的规矩,平时来不及吃饭,订工作餐都是订的这家。
季辞默默吞下牛肉,心想,自己问这问题可真傻,赵公子想吃什么,哪家餐厅不巴巴送来?还管得了什么破规矩。
万恶的资本主义。必须劫富济贫!共创社会共同富裕!
季辞:“那我明天还要吃云笙的外卖!”
“好。”答应的飞快。
季辞哼了声,脸上的笑意收也收不住,一连吃了大半碗饭。
忽然觉得,这男人除了狗一点以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了。
-
十月末的上京城,一连下了两场凉雨,温度陡然降下来,昭彰着炎炎夏日的逝去。
银杏开一半落一半,遍地都是小扇子形状的叶子,一晚上而已,道路仿佛染上云霞,金灿灿的。
这半个多月以来,季辞的日子过得甚是舒坦。
尤其是眼看着公司走上了正轨,甚至是有重回巅峰的趋势,她的心情已经无法用激动二字形容了。
全季盛世趁热发布了韵香苑第二期,因为地理位置好,离新建成的万和商业区也近。楼盘一经开盘后,不出半个月,所有房子销售一空。当然,大部分功劳要归功于赵淮归,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韵香苑成功划入万和小学的学区,房子顿时犹如镶金披玉。
赵淮归说今天下午要带她去郊外的庄园泡温泉,但她要接季年回家,所以只能拒绝赵公子的热情邀约。
也不知道季年在乡村过得怎么样,看他发来的照片倒是挺滋润,顿顿不离柴火鸡,农家腊味土钵子,看着都流口水。
去机场的路格外堵,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季辞拨了电话过去,过了小会,电话通了。
“喂,季年啊,你就落地了吗?我这还没到呢,堵在路上的。”
对面说话的声音吞吞吐吐,一句话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季年实在是无奈,因为离他一米开外,正有人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女人环抱双臂,眼神冷媚高傲。
仿佛在警告说:我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姐....我这边有朋友突然说要来接我,都已经到了机场了。”季年深呼吸,闭眼,一句谎话脱口而出。
他撒谎的技术并不高明,一双清凌凌的眸子里全是闪烁飘忽的光。
让人一看就知道做了坏事。
对面的季辞好纳闷,弟弟这是怎么了?
女人哧了声,艳丽的红唇勾出绝美的弧度,她戴上蓝牙耳机,懒得听他接下来的拙劣谎言。
两分钟之后。季年挂了电话。
女人踩着D家限量款高跟鞋,走路时背脊挺的笔直,像一樽昂贵的玉花瓶,经过季年身边时,她挑眉讥了一句:
“弟弟,你哪来这么多姐姐呢?”
季年:......
“还不快跟上来?让本小姐等你么?”走了几步,发现男生还定在原地,女人不悦地蹙了瞬眉。
女人走路带风,白皙纤长的手指拎着一只紫色的鳄鱼皮Kelly,漂亮的脸上没有表情,高贵冷艳得令人退避三尺,在机场硬生生凹出了明星走红毯的风范。
季年则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还拖着女人的三个大箱子,狼狈地跟在后面。
就像公主的倒霉小侍卫。
一路快步到了停车场,好在季年从小身体素质就好,常年健身运动,拖着笨重的推车一路小跑也不带喘。
女人打开兰博基尼的双飞翼,又拿出车钥匙开了旁边一台大G的车尾箱,指挥季年把行李放上去,说是等会自然有人把车开走,不用管。
季年把行李都放整齐后,对着车内的女人说:“千姐,我就不用你送了,我打车回去就好。”
赵千初愣了一秒,利落地摘下墨镜扔进储物格,“说了一万次,叫我姐姐。”
千姐听上去就像黑恶分子。
不符合她优雅的形象。
最后拗不过,季年只好上车。八位数的兰博基尼,他如坐针毡。
毕竟一旁坐着的女人,不是正常人。
中途季年刚想说把他放在路边就好,一通电话把他想说的话都顶了回去。车载蓝牙电话,赵千初看了眼来电显示,毫不避讳地摁下接通键。
“回来了?”说话的男人声音很好听,像在瓷盘上滚动的玉珠子。
车内的音响是赵千初选装的顶级配置,音质纯净,连人呼吸的声音都能清楚的传播出来。
“姐姐回来了你都不来接,是和哪个漂亮姑娘鬼混呢?”赵千初虽然人在村里,但通了网,依然知晓天下事。
自己弟弟和某个小姑娘的八卦已经有不下二十个人来她这儿绘声绘色的说书了。
还是有图有视频的。
就差拍一部电影邀请她参加首映礼。
赵淮归:“看来你的通网工作做的不错。”
赵千初哼道:“我告诉你,这事妈也知道了,问了我不下四五回,还说下个月爷爷过生日那天让你把人带回来见见。”
赵淮归坐在办公室,指尖不断跳跃着一只钢笔,转笔的动作迅速,好一会儿都没有落地。
银色的钢笔在冷白修长的指尖划出道道寒影,像一幅油画。
他思索一瞬:“看吧,我跟她说说,她想去,我自然带她去。”
赵千初心里明镜一样,栽了栽了。
这狗玩意儿栽了,栽在女人身上了。
挂了电话,赵千初看了眼副驾驶的漂亮男孩。是时下最流行的长相,不笑的时候干净纯然,笑起来的时候温暖可爱,着实是姐姐杀手。
这张脸她看了好多次,依然厌不了,尤其是唱歌的时候格外迷人。
勾的人心痒。
季年正在想一句歌词,察觉到有目光盯着他,他侧头的瞬间看到前面有一辆摩托车逆行。
“姐姐!看路!”
和长相完全不符的,性感的声音。
尤其是姐姐那两个字,从如花一般的唇中吐出来。
赵千初顿时头皮发麻,猛地一踩刹车。八位数的兰博基尼和摩托车擦着而过,近到只剩下几厘米。
目睹了那一瞬间的危险,季年心有余悸。
“以后开车要看路!”语气是少见的冷沉。
沉冷,少了奶味,多了成熟男人的诱惑。
这是什么极品,能在两种极端中切换自如??
她想要的东西,就该是她的。
不是她的砸钱也要砸成她的。
心里的念头窜了起来,铺天盖地的燃烧。
赵千初受不了了,干脆把车停在路边临时停车位上,挂档,熄火。
季年不知道她这是做什么,想到刚刚自己的语气并不好,只好软了性子准备道个歉。
对不起三个字还没脱出口,就听见耳边传来女人轻挑又性感的御姐音:
“弟弟,姐姐包养你吧。开个价。”
季年:???
包?包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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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不知道我是这儿的老板娘……
季年那边是不用她管了,可去机场的路已经开了一半,中途折返公司又需要经过最堵的市中心,所以季辞干脆往
季辞中途调转方向,去了城东的天耀新区。
事先没有给赵淮归打招呼,对,没错,她就是去查岗的,看他有没有乖乖呆在公司认真工作,替她赚钱。
若是被她发现勾搭别的小姑娘,她必定手起刀落,携款潜逃。
因为今天要开长途车,所以季辞选择了舒适的打扮,上身是浅绿色廓版卫衣,下身一条未到膝盖的百褶裙,看上像青春活力的大学生。
尤其是扎起来的高马尾,随着走路的节奏在空中摆荡,在一众西装革履的精英风里格外引人瞩目。
前台小姐和季辞已经很熟了,一见她来纷纷主动打招呼。
“季小姐又来找老板啊。”其中一个前台小妹满脸暧昧的姨母笑,都快把季辞脸上盯出花来了。
又?
季辞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来赵淮归公司来的太勤快了?
她打趣道:“我有经常来找他吗?没有吧....”
季辞觉得她还是很矜持的,甚至她觉得现在的情势已经有了根本的转变。
舔狗已经不是她了,而变成了众人心中高不可攀,说出去都不可能舔,这辈子都不可能舔谁的赵老板。
但,他是真的蛮喜欢舔她诶.....
字面上的意思!
前台小妹眼睛一亮,话匣子打开:“季小姐来的越勤越好,大家都盼着你能天天来!”
季辞一来,老板的心情就肉眼可见变好,不止发火的次数变少了,就是有人做错了事,也不用面临来自老板的恐怖眼神。
所以整个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欢季辞,甚至有不少迷妹磕起了“萌妹和霸总”的绝美爱情。
“季小姐,你说你们是不是比明星cp还好磕!!”一群小姑娘笑得跟土拨鼠一样,嗷嗷叫。
季辞琢磨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笑了,她点头,附和着这一群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嗯,是挺有意思。”
绿茶和她的工具人。
有意思。
前台小妹告诉她,大老板正在开部门联动会。季辞想着去办公室呆着也是玩手机,倒不如在这陪一群小姑娘唠唠嗑,顺带听一些关于赵淮归的八卦秘闻。
“告诉你哦,去年我们老板还被家里逼着去相过亲。”小妹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了去。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大厅里来往的人极少。偶有送外卖的小哥风风火火走进来,根本无暇顾及这里有一群吃瓜少女。
“真的?他还相亲过?”季辞震惊,这消息苏皓白怎么没跟她挖出来?
“我是听楼上秘书办的人说的,嘘!这消息啊咱们公司内部的人都知道些,但具体内幕扒不出来。”
“是和闻家的小千金,闻太太和咱们董事长夫人是闺中密友,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才有的相亲局。”
赵淮归的瓜,简直比赵淮归本人都更有吸引力,季辞像一只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季辞急切追问:“那为什么没成?闻小姐不喜欢他?”
一群小姑娘齐刷刷抬眸看着季辞,一脸“你自己男朋友长了张什么脸还用得着我们说吗”的表情。
“怎么可能!闻小姐对我们老板一见钟情!”
“相亲那天老板去了不到一分钟,说了三个字,然后就走了,连最后买单都只买了自己那杯咖啡,听说闻小姐当即让店员清场,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哭了两个多小时。”
季辞眨眨眼,“哪三个字?”
一群小妹异口同声:“别烦我。”
季辞:......
是某人的风格了。
季辞:“那为什么连买单都只买自己的啊?”这男人也太没有绅士风度了!季辞已经完全代入了吃瓜群众,丝毫没有想到八卦男主角是和自己有过最亲密关系的人。
一个小妹笑一声,惟妙惟俏的演绎:“老板的好哥们也问他同样的问题,咱们老板只回了四个字:斩草除根。”
一杯咖啡的机会都不给她。
这这这.....好帅啊....
季辞的小心脏砰砰直跳,眼里泛着一望无际的小星星。
那冷酷的男人仿佛就在眼前,从薄情又迷人的唇瓣里吐出四个字:斩草除根。斩断除她以外的一切桃花,妖魔鬼怪莫敢近身,她发誓这绝对是年度最佳情话!
怎么办,她感觉有点上头了。就像喝醉,明知道微醺后就该醉了,该停了,可还是想再多贪一口。
一口就好。
毕竟有些味道,浅尝是不够的。
一群女孩嬉笑间,不远处有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男一女。
女人的长相明艳,一双眼睛甚是多情,妆容精致,头发一丝不苟的披在身后,只是嘴角微微冷凝,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男人跟在后面,面色复杂。
“闻小姐,您的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我替老板送您上车。”文盛礼貌地微笑,语气不卑不亢。
闻溪从鼻息里哼出一丝不悦,“你们老板可真忙,若不是顾阿姨让我来,我才不来呢。”
今日中午,闻溪随母亲去赵公馆做客,一群太太小姐们喝下午茶,打麻将,在露天庭院里赏新移栽的日本红枫。
她不爱打麻将,就说在赵公馆里面走走,消消食。当然,消食是借口,看看某人在不在家才是目的。
赵淮归的母亲顾筠哪里看不出小女孩的心思,笑着说,“溪溪啊,你别看赵二表面冷得像块冰,其实啊丢三落四的很,这是他昨天落在家里的文件,刚刚还让我帮他找呢,不如你帮阿姨送了去?”
闻溪看着那份文件,心中小鹿乱撞。她自然是愿意,半推半就之下就接了这份差事。
火急火燎让司机开过来,就怕路上堵车耽误了时间,一路绕了最远却最畅通的环城高速。没想到来了之后,等了足足半小时也没见到人影。
最后还是文盛出来打圆场,说老板太忙了,在开会,实在是没空见闻小姐,不如把资料留下,他替她转达?
闻溪冷笑一声:“你转达?我看你连跟他说我来了都没有。”说完,她把文件重重摔在沙发上,怒气冲冲地进了电梯。
文盛挠了挠头,觉得她怎么这么聪明呢?
他的确没跟老板报告她来这事,他可不想挨眼刀。
但是这些大小姐们,他得罪不起,尤其是眼前这个。虽然有老板给他撑腰,但架不住夫人,闻溪回去告状,他第一个跑不了。
“闻小姐,您慢些走,小心地滑。”文盛跟在后面,狗腿样十足。
闻溪不搭理他,踏着高跟鞋,径直出了电梯。
大厅内很安静,自然,女孩们的嬉笑声就越发清晰了,闻溪才出电梯,就听见了那些不合时宜的笑声。
她拧起秀气的眉头,这都是哪来的乡下妹?在公司大厅里嬉笑吵闹?
还有没有半点规矩了。
“文助,你们老板就是这么管理员工的吗?”闻溪不冷不热地扔下这句话,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远远瞧见一个高挑却纤细的女孩斜斜倚着前台,姿势随意到极致,时不时还笑两声,高马尾在空中摆着,像一架飞扬的秋千。
身上穿的休闲随意,脚下一双小脏鞋,两条笔直纤细的腿毫不顾忌地露在外面,等人采撷。
整个人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舒适。
这什么员工啊?闻溪惊呆了。
衣着也没品位!像那些十八线小网红。
季辞专心致志地听着赵淮归和闻小姐的八卦,小心脏被斩草除根四个字彻底俘虏了,她准备发表发表吃瓜评价。
她清清嗓子,“哥.....”哥哥不愧是我选中的男人。
“你是哪来的乡巴佬?当这里是菜市场吗?”
好不容易对赵淮归表达一句溢美,可惜被尖细的女声打断,季辞眼底滑过不爽。
几个前台小妹似惊弓之鸟,纷纷回到自己工位上,假装认真工作。
“怎么,大厅里规定不让人笑吗?”季辞笑眯眯地看了眼闻溪。
闻溪这种锦衣玉食的千金大小姐哪里受过半点磋磨,身边的人和她说话,不是温柔细语,就是谄媚恭敬,自然养成了娇矜的性子。
“这里是上市公司的集团总部,全球五百强企业,是你这种乡巴佬可以放肆大笑的地方吗?也不怕丢人!”
闻溪转头看着文盛,“这是公司的员工吗?怎么连上班也不穿职业装?二哥哥天天那么忙,你们就连这点小事都管不好吗?”
二哥哥?
季辞这才严肃几分,掀起眼帘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女孩。
富家千金打扮,大牌连衣裙勾勒出姣好的曲线,裙子往膝盖下三公分,优雅,妥帖。
就是不够高,目测七厘米高跟鞋,站直了也才到季辞的鼻子处。
季辞是典型的骨架小,看起来小小一只,其实净身高有168cm,加上运动鞋自带几厘米增高,此时的她快有一米七几。
闻溪要抬头才能直视季辞的眼睛,气势上自然弱了半截。
“文助!问你话呢!”闻溪见压不过季辞,转而把矛头对准好欺负的文盛。
文盛忙不迭应了一声,立刻把手机收起来,“在呢,闻小姐。”
闻溪:“她是这里员工吗?你们怎么招人的?”
文盛不好回答。怕把这千金大小姐给气坏。
季辞当然不是这里的员工,她可是比老板还要老板的女人。
俗称:老板的老板。
他一个助理,得罪不起。
“呃....这位小姐是.....”
“我是这里的员工。”季辞抢先回答。
闻溪挑起眉梢,越发傲气了:“那你怎么不穿职业装?裙子这么短是想勾引上司吗?”二哥哥公司竟然还有这种狐媚子!还好被她逮住了。
季辞歪着头,声音颇为不解:“我穿成这样当然是给老板欣赏的啊!”
闻溪:“你!二哥哥怎么招你这么不要脸的员工?我回去了就告诉顾阿姨,让她把你开除!”
季辞终于站直了身子,不再慵懒地靠着前台,陡然间,闻溪在她面前就更矮了。只见她轻轻拉伸脖子,抬起小腿,揉了揉脚踝,动作间白皙的长腿更加惹火。
做完准备动作后,季辞挑起眼尾,风情万种地撩了下头发,语气十分嚣张:
“凭你?开除我?不知道我是这里的老板娘吗!?”
老板娘。
闻溪:???
文盛:???
前台小姐: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绝世好磕的cp!原来萌妹的另一面是狂野辣妹啊!!
收到文盛的消息,正急匆匆赶来救驾的赵淮归:.......
他眼中隐隐有震惊之意。
平日里在他面前又娇又嗲又爱哭的小姑娘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不是被他亲一下就要哭唧唧流眼泪?
那眉眼间挑衅又嚣张的气势,快要把楼顶掀翻了。
从前怎么没看过?
三分钟之前,赵淮归收到了文盛的微信--
文盛:老板!季小姐快被闻溪小姐欺负哭了。您要不要来帮忙?
好一个快被欺负哭的小姑娘。
赵淮归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多了个这么厉害的老板娘,他以后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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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利……
季辞嘴巴抿成一条缝,一声不吭地跟在赵淮归身后,她垂着头,恨不得把头埋进卫衣里。
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板娘是什么鬼啊.....
狐假虎威被人抓了个正着,天底下所有社死场面全被她碰着了!
赵淮归看着季辞一副小媳妇的模样,乖巧安分,就连高扬的马尾辫也低了一个八度,哪里还有半点嚣张的气焰。
他回味着刚刚她自封老板娘的神情,生动,娇矜,劲劲儿的,像绿滕上的小辣椒,冲味十足,却让人无故偏爱。
他眼里藏着戏谑,走路的步调刻意放缓几步,身后那满心羞耻,根本没敢没看路的小姑娘就这样生生撞了上来。
鼻尖陡然撞上男人坚硬的后背,季辞疼得红了眼圈,却又不敢说什么,只能揉着鼻子,继续假装没事人一样跟着男人的步伐。
一路无声,到了电梯口,赵淮归率先上了电梯,转身发现女孩还垂头定在那,小手不断绞着衣袖,没有要跟上来的打算。
“还不进来。”赵淮归语气微沉。
季辞嚅嗫几下,磕磕巴巴说:“我、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跑,动作快的跟田野里的兔子一样。
赵淮归像是掐准了她的心思,就在她说话间,人已经大跨步迈出电梯,季辞还没蹦哒两步,后颈就被一只大掌捏住了。
“想跑?”赵淮归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她这是扭捏个什么劲。不就是被他抓住自封老板娘,小姑娘人前人后两幅面孔?
有必要这么害怕?
季辞绝望地看着自己动不了的双脚,走一步被人往回拖两步,她摊开掌心把脸深深埋进去,欲哭无泪: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说老板娘那三个字的。
这种没有官方认证的自吹自擂,还偏偏被正主抓了个正着,简直是太丢脸了。
赵淮归盯着她逐渐烧起来的耳尖,笑了声,“我看你挺享受的。”
被他这么一嘲,季辞的脸快把手心烫融了,呜呜呜的软音从指缝里流出来,赵淮归则面无表情地把人拖进了电梯。
“文盛,你出去。”男人淡淡的吩咐,手指正轻一下缓一下地揉捏着女孩细嫩的皮肤。
文盛同情地看了眼季辞,随即火速撤离现场。
季辞看着一点点阖上的电梯门,有四面楚歌的危险感。后颈被男人冰凉的手指摩挲着,像小冰虫,钻进毛孔,顺着血液爬进心脏。
整个人都是痒痒的。
狭小的空间里,女孩身上的香气被温度蒸发开来,弥漫在鼻息里。
依旧是鲜辣的玫瑰香,赵淮归浅嗅一口,这才明白为什么每每都在她身上感受到割裂的错觉。
这香气是辣的,女孩是甜软的。
矛盾的组合。
但若是换作刚刚那张扬的女孩,一切就对了。
赵淮归陷入思索,手下的动作重了几分,季辞缩了下脖子,想避开这温水炖煮的折磨,哪知才稍稍一动,身后的人一把将她按在了电梯的镜子上,凶猛的吻落了下来。
赵淮归放弃了思考这类毫无意义的问题。人都是他的了,还管其他的做什么?
季辞瘫软在男人的怀里,她不敢睁开眼睛,因为这电梯设计的很变态,四面八方全是程亮的镜子。
就连天花板也是镜子。
她只要睁眼,就能清楚地看到她被他按在身下的样子,粉面含春,眸色迷离。
“想当老板娘怎么不跟我说?”他的声音被情热熏哑了,暖下来的掌心按在她前面,若有似无地拨/弄。
“我....我....”被他这么一撩/拨,季辞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红着眼圈,躲避他的逼问。
赵淮归两指钳住她的下巴,把她转过来,眉眼里几分戏谑:“你求我,我不是不可以考虑。”
季辞绝望地对上面前的俊脸,无语凝噎。
这男人太狗了,她招架不住。
平缓了小会儿,电梯门刚巧打开,季辞大力把他推到一边,跑进了办公室,背后传来男人的轻嗤:真没用,她假装没听到,步伐越快了。
直到她喝了几口水,缓过来后,这才问赵淮归:“刚刚那女孩是谁啊?”
“闻溪。”
季辞小声念出这两个字,忽然,这怎么有点不对劲?怎么这么耳熟?
“闻溪??”她惊诧抬眼,这不是刚刚还吃了她和赵淮归的瓜吗?世界未免太小了吧.....
赵淮归:“你认识她?”
季辞摇摇头,“不认识,那她口中说的顾阿姨又是谁啊?”
十分钟前,闻溪委屈至极,离开的时候,恶狠狠地盯着季辞,放话:你放心,我保证把你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顾阿姨!
顾阿姨?这又是谁?
赵淮归头也不抬,打开桌上的平板,滑着财务报表,“我妈。”
季辞大惊失色,仿佛听错了,三两步跑到办公桌前,怼上男人的脸,“什么?你说谁?”
赵淮归放下平板,看着她的眼睛,重复了一遍:“我妈。”
季辞:.......
有些人还活着,但她已经死了。
俗称:社死。
“所以我现在买机票打包出国还能走吗?不会半路被你妈派来的人给....”季辞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这天雷滚滚的碰瓷。
还碰到了真老板娘面前.....豪门狗血大戏已经在季辞脑袋里上演了。
赵淮归拧了下眉,认真思考了季辞的问题。
“不会。”
顾筠在他眼里就是标准的傻白甜,不然也不会被他爸使阴招骗回家。
季辞歇了口气。
“但她会请你去我们家做客。”
看看你是何方仙女。
季辞:???
她现在满脑子问号。
去做客,然后甩张支票让我离开她儿子吗?
-
闻溪回到赵公馆时,已经是六点了。
此时已是落日余晖,庭院里华灯初上,红枫错落在星星点点的光影里,沉静而美好。
一群太太们还在打麻将。
顾筠怕冷,不过初秋,身上已经围着羊毛披肩了。
是赵璟笙前月去伦敦出差时带回来的手工披肩,图案是她最爱的小鹿和月亮,披风角落绣了她的英文名:Molly。
这披风在一堆高定珠宝,奢侈品大牌里本来是最不抢眼的,可偏偏最入她的眼。
闻溪已经哭了一路,一见到母亲,泪水更是哗哗往下掉。
“这孩子是怎么了?”顾筠连胡的牌也没要了,起身把女孩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你说话啊,谁欺负你了?这孩子,真是急死人!”闻太太急得跟什么似的。
顾筠心下有了个大概,肯定是那混球又欺负女孩子了。
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蛋儿子?小时候调皮捣乱,长大了又变得强势不讲理。
但是转念想到了某人,顾筠嘴角一僵。
也难怪,有什么爹,生什么仔。
闻溪哭哭啼啼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中途添油加醋了许多。
“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说她是赵氏的老板娘!让我滚一边去,呜呜呜呜.....”
“关键是,二哥哥还默认了!那女的这下更嚣张了!”
听到老板娘三个字后,顾筠愣了瞬。
保养极好的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是想笑却又忍得极辛苦的表情。
“是阿姨不好,不该让你去送资料,下次不会有这种事了,阿姨回头就替你去教训那混小子!”
顾筠真是后悔让闻溪跑这么一趟。
最近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人跟她明里暗里地提过儿子已经有了喜欢的小姑娘,正打得火热。
可她不信,她觉得那些都是赵淮归这混球为了躲避相亲放出来的烟雾弹!
没想到,不是烟雾弹?
顾筠心里有了其他的想法。
-
这几天,赵淮归快被烦死了。
顾筠一天准时五个电话关心问候他,内容都很无聊,譬如儿子冷不冷?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工作忙不忙?
“妈,你儿子不是智障。”
是会吃饭,会穿衣,会睡觉,四肢健全,有能力工作的正常人。
电话里的女声,比秋日的微风还要温柔。
“归归啊.....”
“妈!说了不要这么叫我!”赵淮归无情打断,表情更冷了。
听起来像乌龟。
若其他人这么叫他,他保准把人弄到妈都不认识。
“那好,儿子,你什么时候把季辞的微信推给我。”顾筠言归正传。
赵淮归:“到时候自然会让她加您,您这么着急做什么?”
顾筠怎么不着急?
在她眼里,赵淮归和赵千初百分之百的遗传到了赵璟笙的脾性,又冷又狠,工作起来不要命。别人家里最多一个顶梁柱,可她家里,整整三台赚钱机器。钱钱钱,一天到晚就是赚钱。
现在儿子快二十四岁,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她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个机会。
“可是....”
“妈,别可是了,爸今天中午不是带你去吃新开的法国料理吗?别因为和我说话迟到了。”
不然,赵璟笙肯定要来找他麻烦。说完,赵淮归挂了电话,专心开车。
正窝在副驾驶里睡觉的女孩被吵醒了,她动了动,把手从毯子里拿出来,迷糊地揉了揉眼睛。
往窗外看去,是在高速公路上,两侧全是绵延的山。
“这到哪儿了?”
赵淮归看了眼她可爱的模样,声音不自觉放柔,“快到清水县了。还有二十公里。”
之前就准备带季辞去郊外的庄园泡温泉,拖来拖去,到了今天才落定。
“清水县?”季辞挣扎着从暖暖的座椅里起来,把靠背往上调节。
那不是清水湖所在的地方吗?
她后来得知,黎家买这块地是为了修建综合度假性质的温泉酒店,早知道是修温泉酒店,她大可拿地当投资,直接入股他们家的酒店,岂不是两全其美?
想到这,季辞的心一阵揪疼。
损失了多少钱啊!
“能绕道去清水湖那看看吗?”季辞用小手指戳了戳男人的大腿,刚睡醒,人格外软绵,一副勾人而不自知的柔媚神情。
赵淮归的腿不自觉动了动,神情故作严肃,“可以。”
季辞开心地眨眨眼,小指调皮地往上去,又戳了两下,“谢谢哥哥!”
赵淮归的呼吸明显乱拍,他沉下脸,冷冷道:“把手放好。”
季辞立刻收回手,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乱动。
去庄园的路本就经过清水县,去清水湖也不算绕远路,车速开的快,不过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季辞还是大学的时候来过一次,还记得这里的自然风光格外漂亮,湖水清澈,丛林茂密,是没有过度人工开发的自然之貌。
那时,她还和家里人在山上种了好多树。
如今的清水湖,已经陆陆续续进驻了不少挖掘机,大有面目全非之感。
季辞蹲在河堤上,幽幽叹了口气,“你知道为什么清水湖这块地明明没什么用处,我却一直不肯卖吗?”
“为什么?”
这的确是赵淮归想不明白的事。
按照季家当时的财务状况,卖掉清水湖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更何况黎家开出四个亿,远远超出了它本身的价值。
“不告诉你。”季辞干脆一屁股坐在河堤上,伸了个懒腰。
赵淮归:......
“你和你那群好兄弟联手骗我的地,你告诉我了吗?”季辞哼了声,一双媚眼斜斜地睨他。
赵淮归自觉理亏,也蹲下来,手搭上她的长发,轻缓地抚摸,“该赔的不都赔给你了?嗯?”
“还小心眼?”
季辞眼睛溜转一圈,是该赔的都赔了,不该赔的她也从别的地方给弄回来了,损失两个亿的地,她赚了不下四五倍。
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赵淮归。
一身高定灰色西装,就算是陪她蹲在这满是泥土的河堤,也是难掩矜贵之气。眉眼精致,骨相优越,浑身流露出天生上位者的傲气。
这样的男人,完美到有一点虚幻。
赵淮归见她不说话,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想什么?”
季辞迅速收敛眼底算计的光芒,重新恢复甜美动人。
“那我告诉你,你不准生气诶。”
赵淮归抬了抬眉尾,示意她有话就说。
“因为这地是我的嫁妆。”季辞声音略带涩意,就一点点而已,面对赵淮归这般敏锐的人,只需一点点,就足够了。
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仗着赵淮归对她的心软,最后一次利用他。从此以后,只要他对她好,她肯定十倍百倍的回报给他。
“我爷爷去世前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把这块地好好的留着,留着傍身,带到婆家,也算是个倚靠。”
赵淮归不自然地蹙起眉头,抚着她长发的手也慢了下来。
原来,是她的嫁妆。
他竟然帮着别人骗她的嫁妆。
“所以就算是季家快破产了,我也舍不得卖。”
“毕竟,这块地是爷爷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了。”
说到这,季辞眼眶蓄满了晶莹的雾气,一眨眼,脆弱的珠子就要砸在男人手上。
滚烫,灼心。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爷爷留给我的东西,我都保不住。”她抬眼,喉咙有些发酸。
她克制不住地想流泪,明明是在演戏,明明是在利用,为什么看着他那紧揪的眉头,自责的眼神,她就是很想哭?
她是不是真的完了?
-
第31章 背着她带别的女人开房?……
近段时间,国金顶楼新开的三星法国料理成了城中女孩们的首选打卡地。季辞提前了一周才预约到周末的晚餐位。
姜茵茵对法国大餐很积极,比季辞早到二十分钟。
“你怎么来这么早啊?点菜了没?”季辞脱下厚毛衣外套,递给服务生。
入秋以来,温度一日日下滑,眼瞧着白昼渐短,不过五点多,天色昏昏欲睡。今日有小雨,微凉的潮气钻进毛衣里,骨头里都添了冷意。
餐厅里敞亮通透,暖气供应足,坐下后,季辞用服务生递来的热毛巾暖了一会儿手,这才开始看菜单。
季辞:“今天我请客,放心点。”
“点了,你喜欢的都点了。”姜茵茵想了会,继续说,“你不喜欢的我喜欢的,也点了。”
“.......”
果然,还是自己太客气了。
姐妹俩一见面,话比在微信里还要多,少了手机屏幕,很多私密话说起来更没顾忌。
“所以,他真帮你把地拿回来了?”姜茵茵满眼小星星,已经脑补了不下几十场霸道总裁爱上我....
不,爱上我姐妹的故事。
说起这个,季辞的情绪莫名很复杂。
前几天逛街时碰上了豫欢,从她口中得知,赵淮归为了帮她把地的所有权拿回来,以私人名义投资了黎家开发的温泉酒店,拿到了百分之二十的酒店股权,除了黎家手上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她如今是第二大股东,也算是侧面意义上为她把地拿了回来。
该温泉酒店项目总投资不低于五十个亿,是清水县三年内最重大的文旅产业项目。他为她拿到了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想必代价不少。
当然,这事赵淮归没有跟她说,一切都是瞒着她进行的。
应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吧。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也就是抱着一试的态度而已,但如今看来,情况超出我的想象了。”季辞的声音有几分凝重。
姜茵茵不解,“这不是很好吗?他为你鞍前马后,又出钱又出力,还那么疼你,你还纠结什么呢!”
“当然是把他抓得越紧越好啊!这种男人,你搞丢了,别的小姐姐是不会还给你的!”姜茵茵看起来比季辞还着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季辞无奈地看了眼姜茵茵,很显然,这女人已经对霸总爱情故事上头了。
“你就没有想过,他若是有一天知道了我在利用他,骗他,还不止一次,他会怎么做?”
从第一天遇见他开始,就动了利用的心思。
缠着他,说喜欢,说甜言蜜语,也只是有利可图。可到了现在,她有点分不清,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是演的,还是真的。
被他亲的时候,她是迷恋的,被他抱着的时候,她是从未有过的喜悦。不知不觉中,她渗透进他的世界的同时,也被他一点一滴的渗透了。
季辞缓缓呼出一口气,侧头,看着落地窗外的世界。清冷的玄月高悬在天边,脚下是无边无际的人间灯海。
恍惚间,有惴惴不安的错觉。
感觉这楼就要坍塌了。
姜茵茵也察觉到了季辞的低落,只能安慰她:“那就别让他知道啊。”
一辈子都别让他知道。
季辞回过头:“可能吗?”
姜茵茵被这股子突如其来的忧郁氛围弄得浑身不痛快,她起身,给了季辞一记爆栗。
“怕什么啊!若是被他知道了,大不了在他面前一边哭一边脱,他不就没辙了?”
季辞:“........”
一边哭一边脱?
能说点阳间话吗?
被姜茵茵这么一搅,季辞的忧郁很快就散了,她本来就不是杞人忧天的性格,与其担惊受怕赵淮归会发现,倒不如想点实际的,被他发现了之后她该怎么做?
道歉?他不吃这套。
解释?季辞都能想象到,赵淮归用那张冷脸,一字不发地对着她。
貌似想来想去,还就只有姜茵茵的办法比较实在?
“男人,就喜欢胆大的!”姜茵茵继续怂恿。
胆大的?
季辞联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脸哗一下红透了。
男人前天晚上,把她摁在落地镜前,掐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性感低沉的嗓音滚在耳朵里:
“辞辞...你可以胆子大一点。”
要命。
季辞拿起桌上的苹果肉桂茶喝了一大口,压惊。
姜茵茵还在那自顾自说着一百种让霸总心软的方法,季辞听得口干舌燥,直到快把一整杯茶喝完了,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
姜茵茵眼睛一亮,“是不是赵公子啊?”
季辞拿起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张谨华。
怎么又是他?还没完没了了!
点开接听,一个极尽谄媚的声音:“侄女儿啊!你终于接电话了!”
季辞:“张总,您又找我做什么?”
这几天张谨华没少给她打电话。说来说去就是要她求赵淮归帮忙,可现在的她哪里还轮的着张谨华摆布。铭达的融资于她而言,早就失去了价值。
“侄女儿,您就帮忙在赵老板面前说几句好话......”
“临近年末,若是审查的人一旦来了,那铭达可就真的完了,我这不也是没路子了吗.....侄女儿啊,就几句话的事,小姨夫保证不亏待你。”
季辞:“上头要查你,我就算跟赵淮归说了,他又怎么管的着?”
“来查的人是赵家老爷子曾经的秘书,只需赵老板一句话,就可以把我们从名单中踢出去。”
“全季如今不是打算规划一个酒店吗?选址还没定好吧?......我这边手头刚好在万和广场附近有块地,这样,市面价往下压两成,侄女儿,您看怎么样?”
万和广场附近的地,两成....
短暂犹豫过后,季辞心一横,“不必了。我不会帮你的。”
她答应过自己,不会再利用他。
见季辞要挂,张谨华急了,只当她是在压价,脱口而出:“三成!三成怎么样!”
季辞握着水杯的手骤然一颤,深吸气,心中的天秤在不断摇晃,终于,她还是开口:“我最多做到让你见他一面,至于其他,靠你自己的本事。”
只是帮他见赵淮归一面,不算利用。季辞宽慰着自己。
张谨华沉默几秒:“好。成交。”
电话挂断后,季辞有些神游,吃饭时几次拿错了餐具,就连姜茵茵都问她怎么了,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
“辞辞,你到底怎么了?”姜茵茵指了指她发抖的手。
季辞这才回过神来,指尖倏地松开,小银勺跌落汤碗中,溅出几滴汤汁,落在她雪白无垠的袖口。
她用纸巾抹去污渍,平静道:“没事。吃饭吧。”
-
国金大厦一楼。
赵千初和赵淮归一起把喝醉的领导送上车,嘱咐了司机几句,务必小心把人送到家。目送着黑色奥迪远去后,赵千初看了一眼赵淮归,只见他面无表情,冷峻的侧脸在灯下格外凌厉。
“喝多了?”赵千初伸手去探赵淮归的额头,冰凉的手指触到男人滚烫的脸颊,温度有些惊人,连她都吓了一跳。
“都说了让你少喝点。明明酒量差,还挡在我前面,让你逞能!”赵千初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数落。
赵淮归的确喝的有些多,但也没到赵千初说的那个地步,不过是白酒下肚后烧的心口有些闷热罢了。
赵淮归抬手打掉赵千初的手,冷声问:“文盛怎么还不来?”
赵千初气笑了,嗲着嗓,学着那些小女生撒娇的强调:“怎么?谈恋爱了连姐姐都碰不得?”
赵淮归的脸更冷,看着她跟看妖怪一样,薄唇毫无温度地吐出三个字:“老妖婆。”
“我老你三分钟!老老老!”她一脚狠狠踩了上去,红底高跟鞋锋利如刀,力道不轻,足以让男人吃痛。
赵千初越看自己的弟弟越觉得不行。
果然,弟弟与弟弟之间是不同的。
赵淮归拨通文盛的电话,催他赶紧来,文盛这边说还有十分钟到。
今天下了下雨,路上堵车。
“你别催他,站在风口上等等,就当给你醒酒了。不然回去了也没人管你。”
没人管?
赵淮归不悦地蹙起眉。
算起来,某个没有良心的东西已经整整一下午没有出来蹦哒了。
赵淮归语气很不客气:“不关你事。少管我。”
赵千初嗤了声,“我可提醒你。在男女之事上,别犯傻,放清醒点。别说你栽,你就真栽了。”
“黎家那温泉酒店怎么回事?平白无故拿了十个亿,还动了三个亿的现金,你当你自己是印钞机啊?”
“投就投了,这项目不亏本,但我听说的是,你打算把这股份转给你那小女友?赵淮归,你怎么回事啊?千金买一笑也不带这么玩的,我看你还真有当昏君的潜质。”
“这事若是被爷爷知道了,你打算怎么交代?”
赵淮归听得不耐烦了,出声打断她:“这事不用你操心。我没动公司的账。”
“你私人那几个钱,你就糟蹋吧!到时候爸把股份给了我,你可别眼馋。”赵千初双手环抱,看着赵淮归气不打一出来。
赵淮归没接话,只是别过头,看着不远处的绿化,出神。
他知道,这事上是他没有顾虑周全,亏本的生意,他偏偏就做了,不计得失,不问利害,只为了让一个女人高兴。
赵千初说他有当昏君的潜质,何尝不是?
-
晚餐结束,季辞和姜茵茵从餐厅出来,坐电梯下一楼。
国金大厦是上京城的地标性建筑,往下二十层全是国金大酒店,一楼是酒店大堂。季辞的车停在大门右侧的停车坪,今天下雨,地下车位早就被占满了。
两人刚出门,一阵潮冷的风袭来,季辞忙不迭把扣子全部扣上,又把帽子带好。
凉飕的冷风吹得头冷。
就在季辞扣衣服的时候,姜茵茵的目光早已被不远处的男人吸引。
男人很高,一袭黑色的长风衣包裹着精壮的身体,劲窄的腰身,宽厚的肩膀,以及被风衣遮住却依旧掩饰不了逆天属性的大长腿。
极品。
姜茵茵吞咽口水,怎么就是侧脸有点眼熟?
“喂....你看那边是谁?”姜茵茵推了推季辞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季辞顺着她指着的方向望去。
“怎么有点....像你男人?”姜茵茵越看越觉得像季辞给她发来的那些照片。
季辞定睛一看,什么叫有点像,那就是赵淮归!
只是他怎么也在这?关键是,他身边怎么有个女人?
看背影,女人身姿仪态上佳,轻薄而纤细,长发披在身后,远远看去也知道那是一头柔软如绸缎的秀发。
是金钱奢养出来的战利品。
即使是冷秋时分,女人依旧穿着短裙,露出两条莹白匀称的长腿,外罩黑色长款毛衣,脚下黑色的高跟鞋,是某大牌最新秀款。
只见女人一直在和他说话,也靠得很近,超出了朋友之间的社交距离,再近一点,就是挽上了。
季辞眯了瞬眼,又回头看了看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
破案了。
赵淮归背着她带女人来开房?
紧接着,视线里多了一台绿色的劳斯莱斯,车牌是俗气的连号九。赵淮归的车。
从主驾驶里走下来的人是文盛,他对着两人恭敬颌首,随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赵淮归离车近,先上了车。
季辞的内心在尖叫,文盛!快!快把车门关上!
可文盛一动不动,继续拉着车门,他在等着女人上车。
看到这,姜茵茵明白了过来,她内心甚是紧张,这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和好姐妹出来吃大餐,结果撞上了姐妹的男朋友在外偷吃?
豪门少爷果然不靠谱!
刚想劝一劝季辞,男人都这样,没什么好伤心的,没想到一侧头,季辞早就不见了。
人正以光速朝着那台劳斯莱斯而去。
姜茵茵:......
赵千初今日穿着长毛衣,上车不方便,她把外套脱下后搭在手上,正准备上车时,一只白嫩的手拦在了她面前。
赵千初疑惑地侧头,只见一只笑意盈盈的洋娃娃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奶粉色的毛衣衬得她肌肤耀雪,精致的皮相下是优越的五官,脸小,鼻子小巧挺翘,眼睛又圆又大,瞧人时顾盼神飞。
“你.....”赵千初刚开口,就被面前的人打断了。
“这位姐姐,你是不是上错车了啊?”
雨夜里,女孩清甜的声音格外动人,伴随细细的雨丝飘进车内。
快睡着的男人顿时睁开了眼。
赵千初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几秒后,她想到了什么,噗嗤一下笑出声。她曲起指节,在玻璃上敲了两下,似乎在叫醒车内睡着的男人。
赵千初上下瞧了两眼季辞,转头对车内的男人笑道:“赵淮归,看不出来你喜欢小绿茶这款?”
笑声是轻挑的,眼波流转间,也带了几分轻蔑。
季辞瞬间握紧了拳头,整个人多了几分冷意和冲劲。
她心想:靠!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
第32章 季辞,她真那么简单?……
夜雨有落大的态势,风也吹得烈了些。过路的行人都把衣服捂到领口,有帽子的都戴上帽子,恨不得遮得严严实实
赵千初环抱双臂,慵懒地倚着门框,两条莹白的腿交叠着,少了黑色长毛衣的遮盖,就这样大胆而张扬的裸着,寒风冷雨吹在上头,也吹不乱主人精致的笑容。
仿佛,一点也不冷
虽然她在内心已经呜呼一万次要被冻死了。可赵千初依然摆出妩媚动人的姿势。
面前的这个小妹妹,看上去已经很不开心了。
季辞也笑的温软,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真的很生气!
她生气的点在于,她今天穿的是一条长及脚踝的裙子,把她两条纤长的腿遮得严严实实,就视觉冲击力来讲,她竟然输了!
就算她里面的裙子是吊带设计又如何,她现在总不能刻意的把外套脱了吧?
更何况,可爱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
所以,她今天为什么要穿一件粉色出门?
赵淮归被当作空气,已经插不进去两人的空间了,他一连两次出声, 第一次被赵千初抬手示意闭嘴, 第二次被季辞抬手示意闭嘴。
赵淮归:........??
“妹妹,你说说,我为什么就不能上这台车了?”赵千初这种千锤百炼出来的人精,一眼就看出季辞在想什么,她笑得开心极了,两条腿又摆了摆,像锦鲤的尾巴。
她换了种更好看的姿势,让双腿看上去更加修长。
季辞拒绝看她的腿,不动声色地解开领口的扣子,修长的鹤颈露了出来,整个人于可爱之外添了一丝柔媚。
“我说不准就不准,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赵千初愣了瞬。
面前的洋娃娃看上去人畜无害,一出声还挺呛?
赵淮归本来就昏沉的头现下更疼了,再不下车,这两人能没完没了。
他走到两人中间,一道屏障陡然间挡住了目光的交错,季辞松了口气,躲在赵淮归高大的身影里,不自觉哆嗦了下。
脖子露出来,真冷!
......
赵淮归看了她一眼,替她把领口的扣子系好,压低声音道:“不冷?”
季辞眼神沾了风雨的冷,淬过去,寒光四射。
怕冷就输了!
你看过哪个女明星争奇斗艳时是穿羽绒服的吗?
赵淮归:.......
赵千初看着面前的小情侣如胶似漆的样子,眼里滑过捉弄的坏意,上前两步把赵淮归挽住,“哥哥,我也好冷,你把外套脱下来给我穿好不好?”
“??”
哥哥那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定点劈在赵淮归的头上,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赵千初。
眼睛在问:你中邪了?
在她面前叫她的哥哥??
季辞倏地火冒三丈,她一把将赵淮归抢过来,“淮归哥哥,我冷,你把外套脱下来给我穿嘛。”
“给我穿。”
“给我穿!”
“都闭嘴!”赵淮归冷声呵斥。
赵淮归就像个皮球,两边的女人不止抢来抢去,还暗暗掐他手臂。
一下比一下使劲。
“赵千初,你是不是有病啊?”他冷睇了赵千初一眼,示意她安分点。
赵千初挑了挑眉梢,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千挑万选,就挑了个小绿茶,她觉得自己弟弟脑子坏掉了。虽然这女孩看上去软软的,毫无攻击性,长的也温柔漂亮,有种与众不同的纯美在眼睛里。
可是,还不是个只会撒娇耍小手段的小绿茶?
那十个亿真是亏大了。
赵淮归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季辞的身上,又替她在车里拿了条围巾裹上,这才看不见那碍眼的光脖子。
“你不打算解释解释?”季辞看着他认真系围巾的表情,心无端软了几寸,很凶的一句话也拖拉成了绵绵细雨。
照现在这局势来看,两人应该不是来开房的,更有可能是生意上的伙伴。应该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不然女人不会如此随意放肆。
这女人一看就是百炼成精,比起闻溪,周雨棠之流,她的段位远超其上,赵淮归怎么就认识这种棘手的女人?
“解释什么?”赵淮归喝了酒,又两个女人弄得头疼,反应慢了半拍。
季辞:“解释你和这女人的关系。”
赵千初插话进来:“看不出我是你淮归哥哥的好妹妹?”
赵淮归一个头有两个大,凌厉地眼风划向赵千初,实在是不懂她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我姐。”他吐出不咸不淡的两个字。站在外头吹风实在有些冷,他牵住季辞的小手,捏了一把,示意她上车再说。
以季辞目前的智商,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两个字纯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在她看来好妹妹和好姐姐是一回事。
她把男人的手一甩,捏着拳头控诉:“你不仅喜欢小的,你还搞姐姐?你这人怎么这么龌龊!”
赵千初已经快憋不住笑声了。
这女孩,怎么还挺可爱的?
赵淮归站在风口,脑子里杂如浓粥,他冷静地吸入满肺的风,指尖用力揉了揉眉骨。
随后,他把生气的女孩圈进怀里,手掌摁住她的背脊,迫使她用那双泛着星光亦或桃花的水眸,看着他。
“我姐,一个妈生的姐,同时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姐,季辞,你听明白了吗?”
男人幽褐的眼瞳在暗夜里呈现深黑色,浓稠如墨汁,季辞呆滞如桩。
“....明、明白了.....”
“乖。”丽嘉
赵淮归满意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彻底安静下来的小猫抱进了车里。车门关上,他侧头看赵千初:
“送你回去,你坐副驾驶。”
赵千初:“别来祸害我,我拒绝狗粮。”
说完,赵千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车内呆滞的季辞,笑了笑,随后转身朝酒店大堂走去。
“你住酒店?”赵淮归看着赵千初的背影,有些不放心。
大晚上,女人喝酒了不回家却跑去住酒店,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不管。
“别管我!”
赵千初头也懒得回,加快步伐进了温暖如春的室内。进大堂后,她径直走到前台,订走了最后一间总统套房。
很快,那柔弱无骨的手里多了张房卡,赵千初整个人是一半醉一半醒的状态,手指灵活地玩着那张卡。
思索了小会儿,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微微沙哑的男声响起,“喂?”
“弟弟,国金酒店218号房,一个小时之内我没看到你,我就叫别人来了。过时不候。”
说完,不等那边回话,她利落地挂断电话。
-
档板升起,如一道叠嶂,将车内分割成两个完全独立的空间。
车外的细雨不停斜斜飘落,仿佛透过玻璃窗,落进了女孩起雾的桃花眼里。车内温暖如春,连呼吸的氧气都是暖融融的。
粉色的毛衣被遗弃在地上,还有一团轻薄的蕾丝,也孤零零地躺着。
季辞被男人抱在怀里,小小的缩成一团,胸口触到他透着凉意的绸缎衬衫,不自觉“嘶”了声。
“冷?”赵淮归问她,
季辞哆哆嗦嗦掐他一把,“你不穿试看看!”悲惨如她,车启动后不久,毛衣就被扒了。她知道他喝酒后是不能惹的,可偏偏就傻乎乎地撞上了他的枪口。
早知道那女人是他姐姐,她怎么敢惹!在他妈妈面前丢脸,如今又在他姐姐面前丢脸,她这脸真是可以丢垃圾桶了!
赵淮归的眸光迷离,不知道女孩在想什么,只觉得她像一团云,软软地倚靠在自己胸口。
捏一捏,也是软的,仿佛能榨出鲜甜的果汁。
想到这,他兀自笑了笑。
手指换了个位置。
季辞闷哼,双手揪紧他的衣袖,“你笑什么啊?”
“笑你鲜嫩多汁。”他勾唇的样子有一点点风流气。
“你、你说什么啊.....”季辞没听懂,可总觉得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脸不知不觉地红得厉害。
赵淮归抽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捏住她娇红的脸蛋,“没听懂你脸红什么?”
季辞的鼻腔陡然飘进来一种怪怪的味道,是甜的,却甜得很浊,皮肤也感觉黏黏糊糊,她忽然懂了,忍不住用手肘怼了一下他。
“你这人!好色啊!”
赵淮归知道她这是听懂了,翻身把她压制牢固,目光紧追她,手指轻一下缓一下的往粉嫩的嘴唇上蹭,“小色鬼!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鲜嫩多汁?”
“你别说话!”季辞死死把眼睛闭上,根本不敢看他现在的模样。
这男人果然是喝酒了就爱....
发.春!
赵淮归的眼睛死死攫住下方的小脸,薄薄一层潮红,像云雾覆在她周身,若非车上有人,若非他还有仅存的一点点理智,她现在肯定是跑不掉了。
季辞闭眼装死了好一会儿,发现这男人没动静了,还以为他是不是睡了,一睁眼,就对上他欲/望翻腾的眸子。
“.......”吓了个半死。
“绿茶是什么意思?”赵淮归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季辞:“??”
季辞:“你说什么?”
她深刻怀疑他在懂装不懂。
“你难道很....绿茶?”男人挑起一抹邪气的笑来,“解释解释。这什么意思。”
季辞死亡微笑,闭眼。她知道这男的喝醉了,问出什么奇怪的问题都不奇怪。
她强行一通乱说:“绿茶就是,闻起来很清香,喝起来很甘甜。”
赵淮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喝起来很甘甜?那我尝尝。”
说完,他俯身,精准地衔住她的唇。
季辞在男人细致的吻中丢盔弃甲,浑身酥麻,感觉有电流淌过。
心里是甜滋滋的念头:他肯定是想吻我才问那种奇怪的问题吧,这男的怎么.....这么会哦。
-
雨过之后,这几日是艳阳高照天。
季辞一连约了赵淮归三次,都被各种突如其来的局冲掉了。
临近年末,人情酬酢不少,各种酒局饭局扎堆而来,加上公司的周年庆酒会,各种晚宴,生日宴,赵淮归整个人如连轴转。
这日下午,赵淮归抽空来了趟宸南公馆。
黎栎舟说合同拟出来了,只等大老板签字盖章了。
他真是搞不懂赵淮归怎么对这事这么上心,生怕钱没地方花似的,催着要他把合同弄出来,搞的他这几天让法务部的人加班加点的把所有合同条款赶了出来。
“赶这么急?你要拿钱砸我也砸得太猛了点吧?”黎栎舟中途从牌局上撤下来,把合同递给赵淮归。
赵淮归一目十行,过了一遍,从口袋里拿出签字钢笔,大手一挥,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落在了页尾。
“她生日在一月底。”赵淮归随口一说。
黎栎舟拿酒杯的手抖三抖,“真打算千金买一笑?”
“就怕她不笑。”赵淮归心情不错。
黎栎舟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家兄弟真疯了。砸十个亿,就为了送一份生日礼物,还怕人家女孩不高兴。
他觉得季辞是不是给赵淮归下蛊了?从小和赵淮归一起长大,就没见过他做过这么亏本的生意。
更何况季家,连他们这圈子的门槛都摸不上。
忽然,黎栎舟想到了什么,神情略微凝重,“对了,二哥,你就没想过一个问题吗?”
赵淮归:“你说。”
“季辞这人....真的如她在我们大家面前表现的那个样子吗?”
天真,可爱,浑身都是小女孩的那种聪明可爱劲儿,是没有攻击性的。
可他前几天在牌桌上听到的却不是这样。
他们这种人交女朋友是可以很随意,但凡牵扯上利益,婚姻,那就是另外一套标准了。上京城的权/贵圈子里,哪家的公子哥结婚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如今婚恋自由,可他们这些人哪来的婚恋自由?
从小到大,生扑上来的女人太多,多到如过江之鲫。一个个的,抱着不同的目的,谁又能看得清谁是真?谁是假?
他们这群人,玩归玩,女朋友走马观花的换,无非是砸点小钱,百万千万都不算什么,可赵淮归这种,平心而论,太过了。
放眼望去,他们这圈子里的兄弟,最不该栽的就是赵淮归。
可偏偏,他栽进去,比谁都狠,都透。
若是季辞真不是个简单的,该怎么办?
二哥,能无所谓?
就算他无所谓,赵家呢?也能无所谓?
黎栎舟觉得自己刚刚那话绕口了,又换了个说法:
“你觉得,她真那么简单?”
他想到了那日牌桌上,别人口中的季辞。
忽然,就觉得背脊发寒。
一个女孩,真的能人前人后,演的那般惟妙惟俏吗?
还是假面戴久了,就不觉得是假面了。
-
第33章 别被我抓到动坏心思,不……
前几日,黎栎舟应了场牌局。
局上有一公子哥带了新交的女朋友过来,众人嬉笑谈话间,女孩说到自己是京大毕业的。
有人问:京大的?赵老板的女朋友季辞不也是你们那大学毕业的?女孩腼腆一笑,说季辞学姐谁不认识,当年可是他们系的传奇人物。
众人对季辞都很好奇,场子里又没有当事人,谈论八卦起来自然毫无顾忌。
女孩说,季辞学姐模样看起来单纯可爱,却是个顶聪明的人,至于是不是真单纯.....
那女孩不说话,笑得颇为意味深长。
她说,当年她们系里一群人为争国奖闹得不可开交,辅导员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信上举报季辞的论文造假,能在杂志上发表也是靠私下的裙带关系。这种事系里也很难彻查,毕竟一旦曝光就是学术丑闻,只是囫囵地把季辞从国奖名单中踢了出去。
匿名信落到了季辞的手里时,国奖评选已经结束。可她知道后,没哭没闹,只是拿着匿名信一个个人问,一个个人查,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最后把写信的人给揪了出来。
季辞私底下把写信的人约出来,在那人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委屈至极。她说,就只想要一句道歉,至于奖不奖的,那几千块钱,她也不在乎,毕竟都过去了,她也不可能把国奖要回来。一通好言好语下来,愣是软刀子逼着那人亲口承认了信上内容全属胡邹乱编。
转背第二天,两人谈话的录音送到了系主任,老师,以及辅导员的邮箱里。
季辞说若是不取消那人的国奖,她就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做成ppt,发给全校每名学生,让大家来给她评评理。
几个辅导员轮番来劝季辞退一步海阔天空,她依旧死咬不松口。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写信之人被取消了国奖,从此背上诬告之名在大学里抬不起头,甚至连出了校园,社会上两次求职都在即将签正式劳动合同的前一天被公司无故辞退。
没人相信这其中没有季辞的作梗。
都说她心狠,这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
“二哥,光是能从一圈名单里查出写匿名信的人,就已经不是一般聪明了。”黎栎舟想到这事,总有背脊生寒的凉意。
这和季辞在他们面前展露出来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个故事里的女孩,聪明,倔强,有耐性,肯隐忍,擅伪装,懂得利用自身优势,偏偏,心狠也记仇。
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为了一封匿名信,她能做到这个程度,前段时候她家里破产,又刚巧遇到你,你就不怀疑....”
不怀疑她攀上你,是另有所图吗?
“闭嘴!”赵淮归霍然抬眼,眼神如凛冽的风。
“以后再说季辞的闲话,你就别呆在上京了。”
黎栎舟噤声垂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
从宸南公馆出来后,司机问接下来去哪。
赵淮归坐在车上,望着花园里开得正艳的山茶,久久没有出声。
他不知道她聪明吗?他当然知道,她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都聪明。从她推倒所有的筹码,抬眸望向他的那瞬间,他就知道她是与众不同的。
当然,也是抱有目的的。
她隐藏得再好,他也能看出她眼底含着某些野心勃勃的欲望。
“去全季盛世。”寂静的车内响起男人冷静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
五点半,季辞撑了个懒腰,把头从一堆文件里拔了出来。
自从公司走上正轨,事情比之前更多更繁杂,从前只是想方设法弄到更多的资金,如今却涉及方方面面,包括新建酒店的考察,政府项目的招投标,工程的进度跟踪,公司内部的人员管理,以及社交关系的维护,每一件事都需要她操心。
忽然发现,季盛澜也挺不容易的。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没有危机意识的富二代,能把爷爷打下的江山延续下来,交到她手上时,还未败到精光,嗯,的确不容易。
走出公司时,季辞接到了张谨华的电话,她一边讲电话一边朝马路走去。
常开的小跑车送去年检,她嫌家里的大车开着不顺手,倒车时把控不好车距,这几日都是打车出门。
“明天晚上吧,到时候我会晚到一刻钟,你最多只有一刻钟,听到没?”
“嗯....随你,你觉得扯我们之间那点亲戚关系对你有用,那你就用吧,这个我管不着。”
“好,到时候我把地点和时间提前发你。”
电话里张谨华还在说话,季辞心不在焉地听着,忽然,身后有人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清沉的声音,如覆冷霜,与喧闹熙攘的街头格格不入。季辞眼底闪过慌乱,也不管电话那头还在说话,她迅速挂断电话。
“季辞。”
身后的人又唤了一句,她这才装作听见,缓缓转身。赵淮归就站在她身后,不近不远的距离。
男人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毛衣,同色系休闲裤,来自某大牌的秋冬新款。她逛街时在sale拿出来的杂志上见过,可穿在他身上,竟然比欧美模特还要清俊三分。
此时,落日余晖尽数洒落在他周身,万物都沦为无声的背景。
季辞的心突突跳了下。
“你怎么来了呀?”她掩住心口的悸动,笑着走过去,亲昵地挽上男人的胳膊。
“和谁打电话?怎么我一来就挂了。”赵淮归伸手碰了碰她柔嫩的脸颊。
这是一张漂亮到让人怦然心动的脸,以及,看了无数次的这动人的笑容,依然会有就此为她沦陷的冲动。
幼稚的冲动。
季辞很心虚,不自然地错开他的视线,她轻松说:“和姜茵茵啦!和她说话我敢给你听吗?”
赵淮归两指钳住她下巴,似笑非笑地看她,直到把她的脸盯到起了红云,羞赧地咬住下唇,他这才收回目光。
上车后,季辞把头埋在男人怀里,小声问:“你、你刚刚盯着我做什么?”
盯着她做什么?
赵淮归也不知道。
大概只是想看看这张皮囊之下到底掩藏了一颗怎样的心。
“你说话啊....”季辞双手缠住他的脖子。
她心下还是虚,怕他听见了什么,但转念一想,她当时声音并不大,足以被车水马龙的熙攘湮没。
所以,他肯定没有听见。
赵淮归笑了笑,把她牢牢掌控在怀中,俯身,逼近她那张纯真的小脸。
“你的天真,不会是装的吧?”
清淡,平静的语调,一如往常,叫人捉摸不透。
男人强势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是细密的蛛网,缠住她这只走投无路的飞蛾。季辞那颗不安分的心彻底慌乱了,那一秒,她能想象到自己的笑容定是破绽百出。
他听到了吗?听到了吧....
不然不会这么问。
他整个人靠过来,遮挡了仅有的光源,季辞落在他身下的阴翳里,看着他的眼眸缓缓黯淡。
“哥哥,是辞辞哪里做错了吗。”她翘起唇角,强撑出一个笑容,水眸里全是惶恐,是害怕,是破碎的质感。
她可怜兮兮地去看赵淮归。
又是这种甜腻的,娇怯的,试探的笑容。
又是这种惯用的话术,是她在他这里无往不利的绝招。
赵淮归忽然就释怀了。
她本来就是个小骗子,不是吗?
“辞辞,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但我想要的.....”赵淮归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尖,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眼神死死攫住她,
“你也必须给我。”
他要她的一颗心,完完整整地,落在他身上。
-
次日。
赵淮归让文盛把部分工作推掉,特意为今晚的晚餐空出了时间。
CICI:哥哥,我这边还有一点点小事,大概要迟几分钟,你先去点菜好不好啊?
CICI:我要喝那个海鲜汤!还有鸭胸肉不要配蓝莓酱,我要柠檬酱!
赵淮归打开手机就收到了女孩发来的微信。
Z:我来接你
CICI:真不用啦,一来一去太浪费时间了。
CICI:你是不知道那里上菜有多慢!你乖乖去帮我点菜!不准偷吃!
赵淮归思索了一瞬,回过去一个“好”字。
餐厅的位置极佳,坐在落地窗旁,能看到上京城最美的一方夜景。夜晚里,城市的星光霓虹全部点燃,像一片坠落人间的星空。
点完菜后,赵淮归慵懒地靠在座椅,双腿自然交叠,无声地看着这座城市。
隔远看,男人的背影有茕茕的意味,在餐厅暧昧的暖灯下,依旧显得如此孤清。
就在他打算问问季辞到哪了,身侧传来一个谄媚的声音:
“赵老板?真巧啊!您也在这吃晚餐?”
赵淮归收起手机,冷淡地掀了掀眼帘。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他记得,是铭达投资的张谨华。
他母亲的大学同门师兄。
赵淮归没有起身,只是淡淡说了两个字,就当是打招呼,“张总。”
张谨华看了眼赵淮归对面的空位,笑着道:“赵老板在等人?是在等女朋友吧。”
赵淮归眼底微不可察的划过一抹不耐烦,“有事?”
“哦哦,没什么事,就是觉得辞辞运气真好,遇到您这么优秀的另一半。我也替她父母高兴。”
听到“辞辞”二字,赵淮归这才认真地看了眼面前的中年男人,问:
“你认识季辞?”
张谨华惊讶地说:“辞辞没给您说过吗?我是她姨父呢,从小看着她长大的。”
姨父....
赵淮归抬了抬眉梢。
-
等季辞到餐厅后,菜已经上了大半了。只剩下一道惠灵顿牛排,服务生说要等一小会儿。
这家西餐厅以摆盘精致,食材新鲜而出名,即使是一份海鲜汤,也能摆出富有艺术感的画面。
“你真一口没吃啊?”季辞的眼风扫了眼餐桌,发现每一道菜都是完好的,就连餐具也没有挪动的痕迹。
赵淮归看着她,淡淡开口:“不是说等你来?”
季辞嗔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那也不能让你饿着嘛!”她脱下外套,随意搭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继续絮叨:“等很久了吗?路上太堵车了,我绕了远路才赶到,不然还得堵半小时。”
“没多久。”赵淮归把海鲜汤放在女孩的碟子上,又体贴地递过小银勺。
男人的语气依旧很淡,季辞觉得不对劲,疑惑地看着他,问:“你怎么了啊?心情不好?”
女孩的眼睛像两颗玉葡萄,看着他时,仿佛能嗅到其间鲜甜的香味。
赵淮归深深看她一眼,只道:“吃饭,不然菜要冷了。”
吃饭的途中,两人聊得愉悦,一如往常。
唯一突兀的插曲在于,男人轻巧问了一句:“对了,张谨华是你姨父?”
季辞自然地避开男人灼灼的目光,捏了一块蒜香面包在手里,边吃边笑说:“谁这么讨厌啊!告诉你这些!他是我小姨父啦!小时候每次都跟我给好多压岁钱!”
女孩银铃的笑声落在赵淮归耳畔。
他点点头,轻轻应了句,“那挺好。”
晚餐过后,赵淮归让人把季辞的车开走,自己亲自驱车送季辞回家。季辞笑他小题大做,回个家而已,还让司机多跑一趟,她自己开回去又不是不行。
回家的路上,季辞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赵淮归聊着最近工作上的烦心事。她不断找话题,只是因为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
难道,张谨华那边出了什么问题?鬼知道他开始跟赵淮归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为了攀关系,他什么屁话都能说出来。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他见赵淮归一面。
想到这,季辞后悔得要命。
“哥哥?”她耷拉着脑袋,食指伸过去,戳了戳他握方向盘的手,哪知那男人像是在她身上装了探测仪,还未等她触上去,手就被活捉了。
“做什么?”男人语气沉沉,看她的眼里也含着迫人的气势。
季辞难过地撅着嘴,磨蹭了好一会儿,她才委屈地开口:“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女孩的话软软的,却像一根根刺扎进赵淮归的心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疼。
季辞没看他,只是自顾自地把身子蜷缩起来,像一小包棉花团,惹人怜爱。
“你若是不喜欢我了,我就不会再来.....”烦你了。
“喜欢。”
赵淮归拦下她即将吐出口的话,握着她的手也在不经意间添了几分力道,似乎是在抓一场虚无缥缈的梦,怕梦飘走,又怕太重,会把梦捏碎。
他把她的手牵过,放在唇下,轻轻含住。
“很喜欢。”
不过是初初一面,他就对她起了贪,起了欲,起了痴妄。
喜欢到害怕最后发现你其实...
根本就,不喜欢他。
从来都不曾喜欢过他。
赵淮归轻轻呼出一口气,用力,在女孩的手指上咬了一口,含着眸中报复的念头。
“呀!好疼啊!”季辞吃痛,猛地抽回手指。
莹白的皮肤上,印出一道浅浅的牙痕。
像一道专属的烙印。
赵淮归睨她一眼,幽深的眸里全是燃烧的欲/火--
“季辞,别被我抓到你动坏心思,不然你真的会被我.....”
季辞的心里猛地一跳,手指不自觉抓紧了裙摆,有等待被审判的惶恐感。
“cao死。”
季辞一脸懵逼,双腿顿时死死并拢。
这这这这???
是人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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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你以为那女孩是在和你谈……
还有两天就是跨年夜,商家们的圣诞装饰都没来得及拆下,就要换上新年主题的装扮,城市到处都充满着热闹的节日氛围。
年末的几天,大家工作上大多是一半认真,一半认真摸鱼,心心念念坐等元旦三天小假期的到来。
赵璟笙忙完了北美分公司上市的准备工作,赶在跨年前回了上京。
赵淮归一大早就收到了顾筠发来的微信:
--“宝贝,你爸昨晚凌晨落地,今天中午十一点半哦,记得准时回家吃饭。”
还没来得及回复,赵千初的电话就插了进来。
“赵淮归!爸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语气夹杂了一丝慌乱,不是她平日里冷静高傲的状态。
赵淮归把椅子转了个方向,对着背后偌大的落地窗,繁华的上京城一览无余。
坐在这个位置,有一种将城市踏在脚下的错觉。
“爸回了,你慌什么。”他不咸不淡地说。
赵璟笙自五月去了美国后,中途只回来了两次,匆匆陪着老婆吃了两顿浪漫法餐,随后又匆匆赶回美国。
姐弟俩整整半年多没有见到父亲了。
赵千初正在酒店,四周一片狼藉。尤其是床上。
被窝已经整个被人掀翻在了地上,沙发,地毯上有红酒泼洒的痕迹,以及不明液体干涸的痕迹。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思考着,对啊,只是爸回来了而已,她慌什么?
但一想到昨天晚上,她心里还是虚,是做了坏事之后,怕被人知道的心虚。
“我哪里慌了?你别乱说。”赵千初压下语气,有些愠怒。
赵淮归淡淡嗤道:“你做了什么心虚的怕被爸知道,你自己清楚。”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直接戳中了赵千初现在的炸点,她倏地从床上站起来,怒道:“你什么意思啊赵淮归!我做什么了我心虚?”
她就是找个比她小三岁的男孩子谈恋爱,昨天还睡了,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关键是,她只知道这男孩是个歌手,艺名叫安年,其他的一概不知.....
心细如尘的她,竟然也没想过找下面人去查一查。
现在查还来得及吗??
赵千初一头雾水。
赵淮归觉得自从赵千初被人碰瓷后,就彻底中邪了,难道是一个月返璞归真的乡村生活把她给搞疯了?
“中午十一点半,别迟到。”
挂完电话,赵淮归抬手揉了揉眉心,年末的行程安排一如既往的繁重,他必须在这几天把所有重要的工作全部做完,不然元旦期间还得来公司加班。
他从前认为加班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正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想学着偷懒,学着推掉不必要的工作,只想多空出一点时间来,和她待在一起。
也不用做什么,就陪着她,看着她,就能有一种熨帖的满足感。
他曾经觉得人一旦与孤独和解,是会上瘾的,可她比孤独更让人上瘾,尝上一点,就再也不想回到过去了。
赵淮归想,自己大概是疯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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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公馆。
佣人把餐厅打扫得一尘不染,四周摆放了几盆新鲜供应的水仙和山茶。
餐桌上摆放好了四份不同样式的餐具,是按照每个主人的喜好来选择的。三个厨师从一大清早就起来忙活,一共做了二十道菜。
满满一桌子精致吃食,像是一顿酒店里的团圆年饭。
“爸。”赵千初千算万算,没算到过节前的交通能堵成这种傻样,新买的法拉利根本施展不开速度,陪着千百辆车一块堵在马路上,到赵公馆时是十一点四十五。
迟了一刻钟。
“坐下吃饭。”赵璟笙的声音很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含着久居上位的威迫感。
赵千初很怂地嗯了句。
赵淮归看了眼赵千初,带着些嘲笑。赵千初假装没看见,坐下后,偷偷在餐桌底下狠踢了赵淮归一脚。
赵淮归闷哼一声,硬生生挨了一记。
赵璟笙当作没看见两小孩幼稚的动作,替顾筠盛了一碗乳鸽汤,随后漫不经心问了一句:“最近公司怎么样,万和广场的项目打算什么时候动工?”
赵淮归:“公司一切正常。万和那边,初步预计是明年开春动工。”
赵璟笙点点头,如夜色的眸底涌动着某些晦涩的东西,他沉吟一瞬,道:“和那个女孩到哪一步了?”
赵淮归眼底蓦然一震,声音冷静:“哪个女孩?”
他知道,这句话是明知故问。父亲既然能说出来,自然是已经把季辞查了个翻天覆地,怕是祖上三代姓甚名谁都了如指掌。
“姓季的。”赵璟笙淡淡道。
场面一瞬间低至冰点。
虽然此刻的矛头是对准赵淮归的,但赵千初已经慌到需要靠调整呼吸来平缓心情了。她这事一旦曝光,保准比赵淮归的更可怕。
爸若是知道了会怎么做?该不会派人暗地里把安年给.....
与此同时,顾筠没有出声,只是深深看了眼自己的老公。
男人虽然已经四十来岁,可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衰老的迹象,甚至是比年轻时更加英俊。鼻子挺直,眉眼深邃,遗传了赵家的优秀基因。
灰蓝色的手工西装下是一具健壮的身体,这是常年克制饮食,规律运动的结果。
这么多年了.....
他还是这样。
“说话。”赵璟笙加重了语气。
“爸,为什么私下查季辞?”赵淮归抬眼,直视自己的父亲。
赵璟笙慢条斯理地剥着虾,剥好的虾肉全部整齐的摆放在顾筠的碟子上。
“她跟着你之前,全季盛世负债十三个亿。八月二十五号起,先后融资三次,总金额十五个亿八千三百万,不到四个月,季家起死回生。”赵璟笙接过佣人递来的热毛巾,将弄脏的手指擦干净,“还有你私下投资了黎家的温泉酒店,为了谁,你自己清楚。”
“你不会蠢到认为她是在和你谈恋爱吧。”
毛巾被主人轻巧扔掷在桌上,像一滴水,溅入大海,寻不出任何波澜。顾筠捏着勺子的手,颤了瞬,纤长的羽睫垂着,压着一片鸦色的阴翳。
赵淮归沉默半晌才平静地开口:“我的事,不用其他人操心。”
她为了什么,他不知道。
可从一开始,是他先对她起了念想,也是他,把她诱入了这场局。
更何况,季辞从头到尾都没有向他开口要任何东西,所有的,钱亦或是喜爱,都是他自愿给的。
“爸,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季辞和我在一起不是为了我们家的钱。就算是为了钱又如何?我供的起她。”
也没多想,也许是想把心底那些不确定的想法压下去,赵淮归脱口而出。
他父亲的手段有多冷血无情,他再清楚不过。当年为了把顾筠从自己大哥手里抢过来,生生硬吞了大房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从此,大房一蹶不振。
若是他要对季辞出手,不用一天,季家能在上京城消失的干干净净。
“爸,别动我的人。”
赵璟笙看着自己儿子,这和他如出一辙的面容。
他无声笑了笑,没接话。
一顿饭吃下来,四个人心思各异。赵千初全程装死,只吃离自己最近的菜,可偏偏离她最近的两道菜.....
一道清炒百合西芹,一道香菜牛肉。
香菜!西芹!
她闻着就想吐。
赵淮归吃完就借口先走了,徒留赵千初一人苦哈哈地坐在这。
“袁姨,把小姐面前的菜换成这两道。”赵璟笙指着一盘鲍鱼炖鹅掌,以及一道蟹黄焖豆腐。
赵千初说了句“谢谢爸爸”,随后继续埋头吃饭。
午餐过后,顾筠去了花房给花浇水。整顿饭,自赵璟笙的那句“你不会蠢到认为她是在和你谈恋爱吧”之后,她就再也没说过话。
赵璟笙察觉到自己妻子有些不对劲,后脚跟着顾筠进了花房。
冬日时节,玻璃花房内种满了各色的鲜花,繁花似锦,仿佛万物生长的春天。
“筠筠,心情不好?”
顾筠停下浇水的动作,回头,看着她如天神般俊美无俦的老公,她柔柔道:“是因为那女孩的家世不够好,所以你不同意吗?”
赵璟笙:“我说了,是她心机颇深,这种女生不适合我们儿子。”
若赵淮归是个良善温润的孩子,他或许会同意一个有手腕的媳妇,但他的儿子,他清楚。
想得到的东西,可以不计任何代价,想毁掉的,同理。
顾筠摇摇头,语气依旧温柔,却多了一股韧劲:“当年,我父亲因为破产差点跳楼自杀。我走投无路了,只能来找你,你那时是不是也觉得我心机颇深?”
妻子忽然的强硬让男人有些措手不及,只能沉默地看着她。
-
另一边。季辞和姜茵茵在逛商场。
“我这几天老是做噩梦。白天眼皮还莫名其妙的跳,你说我是不是要去庙里拜一拜?”季辞捂着眼睛,从试衣间里出来,身上是一条鱼尾裙摆的小礼服,胸口处有几片羽毛图案的刺绣。
姜茵茵:“右眼还是左眼?”
季辞指着自己的右眼:“你看,现在就在跳。”
姜茵茵大惊失色:“右眼?右眼是跳灾啊宝贝!”
季辞心里害怕极了。
灾?什么灾?
试衣服的心情顿时没了,她心不在焉的让sale把她刚刚试的两件裙子包起来,刷卡的动作也少了欢快的节奏。
出了店外,姜茵茵拉着她胡乱转,季辞的右眼还是一直再跳,她虽然不封建迷信,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还是没忍住,又问:“真的跳灾?”
姜茵茵噗嗤笑出声:“拜托!这种瞎子算命都不会说的话,你还真信啊?”
季辞呼出口气,刚想说那还好还好,姜茵茵忽然一脸严肃:“你是水瓶座吧?”
“是啊....”
“跳不跳灾我不懂,但你最近水逆我能确定。”
“水逆?谁说的?”
“微博上星座大v说的。”
季辞:.......
“所以,你需要搞点实用的东西消灾解祸。”
季辞还是来了点兴趣,问:“什么东西......”
姜茵茵扬手一指,季辞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是一家情/趣内衣专卖店。
季辞:“???”
姜茵茵:“买一套,穿上,晚上去拜一拜你家大佛,让他保你水逆无忧。”
季辞:“???”
最后,季辞就这样被姜茵茵拖进了那家店,鬼使神差的买了四套情/趣内衣。白色的,粉色的,紫色的,还有赵淮归喜欢的.....
黑色。
回家的路上,季辞都不敢打开那个粉色的袋子,总觉得提着这袋子,四周的人全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把袋子怀揣在外套里面,迅速跑回家里,冲进自己的衣帽间,把袋子匆匆搁在了包架的最上层。
一排各色各样的名牌包,因为袋子的突然加入,变得有些挤。放在最边上的那个圆形晚宴包,被挤到了架子边缘,只需轻轻一动,就会跌落。
季辞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只是红着脸从衣帽间出来。
想到那几套睡衣,又想到某人在车上对她放的狠话....
她心跳的好快,红扑扑的脸蛋甚至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捞起手机给赵淮归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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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季辞的电话时,赵淮归正从车上下来。
今晚是一个朋友的生日宴,地点设在城北的一处私人会所。会所的位置极其隐秘,车子开入一条古巷,往里走还要再转两道弯。
进去后,扑面而来一股纸醉金迷的气息。
暗色的灯光里,有许多穿着制服,戴着面具的少女穿梭其中,她们都是今晚的侍应生。
“刚到,我坐一会儿了就走。”
“那你不准看其他的漂亮小姐姐哦,只准看我!”
电话里是女孩娇软的声音,嗲嗲地,透过手机屏幕,径直穿过男人的耳朵,酥得人头皮发麻。
赵淮归还是扛不住她这般说话。
他压低声音,冷声说:“有本事别在电话里勾引我。”
季辞咯咯笑出声,把头埋进枕头里,压抑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哼唧:“哥哥.....我饿了.....”
赵淮归脸色很黑。
脸部线条绷紧,喉结正在以错乱的节奏滚动。
“是不是昨晚没被c够?”
“........”
呃.....
季辞拿手机的手莫名颤抖,被他快要吓死了。
这人说话!能不能正经一点呀!
“拜拜!赵公子!您开开心心参加生日party!我告退了!”季辞吓得飞速挂掉电话。
赵淮归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哑然失笑。
他迈步往前走去,黎栎舟他们在二楼的包厢,一楼也坐了不少人,现场有DJ在打碟,场子里很热。
“我告诉你!我表姐现在就是这个!”一个喝得半醉的年轻男人对周围的几个朋友比着大拇指的手势。
“人以后就是赵夫人,赵家少奶奶!赵二公子都知道吧!那以后就是我姐夫!”
一旁有人接话:“那季辞真是你表姐?”
“那当然!”
“可我听说,是赵老板追的你姐姐?不是还下了一个亿的赌注吗!”
年轻男人又吹了一杯酒,用神神秘秘的声音说:“嘘!我就告诉你们哥几个啊....”
“那赌局算什么,半个月以前,赵老板都还不认识我姐,我姐家的公司不是、不是出了点小问题吗....”
“季辞跟我爹放话,说她帮我爹搞定赵老板,我爹就给她融资给她万和附近的地!我表姐说要拿下谁那就是分分钟的事!赵老板那样的人物,还不是乖乖当我姐的裙下臣!你看,上头本来还说要查我们铭达的,就我姐一句话,还不是没查.....”
一句话没说完,忽然,一杯酒从天而降,泼在了他头上。
“妈的!是谁泼老子?别被我....赵、赵老板?”
陡然间,对上赵淮归深冷如霜的眸子,年轻男人一个激灵,酒全醒了。周围的一群年轻公子哥都紧张地站起来,不敢说话。
场子里,只剩下吵闹的音乐声。
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从寒冬腊月的冻湖里捞出来,淬满了扎手的冰渣。
“姐、姐夫....”年轻男人用手抹了一脸的酒水,谄媚地笑着。
“再说一遍,你刚刚说的。”赵淮归淡淡开口。
想到刚刚自己失言,年轻男人忽然膝盖一软,就这么直直跪在了沙发上,“我、我胡说的,我该死!我喝多了乱说话.....”
赵淮归不再看他,只对身后的文盛吩咐:“把人带上来。”
说完,他一言不发地上了二楼。
-
第35章 玩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不等那一桶凉水泼下去,张衍的酒意就已经彻底被恐惧取代。
初冬的天干燥又刺骨,那凉水从头往下淋,湿重的厚衣服黏在身上,不亚于一种折磨。
“张公子,酒醒了么?”文盛手里拿着浇花的水壶,礼貌地问张衍。
张衍害怕地往后退,没退两步就被人摁住,“醒了醒了!我真的不敢胡说了....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了....”
“既然酒醒了,那我们老板问什么,您就答什么,若是有一个字是假的,那张公子今天就别回去了。”
“知道了吗?”
文盛和和气气地看着张衍。
张衍被人摁在一方很小很硬的小木凳上,动弹不得。他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吓到人都没了魂。
包厢里很大,很安静。隔音效果不错,外头的电音到了这里几乎被过滤了大半,只剩下一些袅袅如烟的余音,听起来像在一场幻梦里。
赵淮归坐在沙发上,整个人被一种绝对的黑暗笼罩,面色阴沉,像冬日的霾。
“赵老板,我真的不太知道我爸那些事,他也没怎么跟我提过....”
“再跟他醒醒酒。”赵淮归的声音不高不低,阴冷的很,他看着指尖夹着的烟,有清灰色的余烟散开来,落在眼里,全是雾。
张衍连忙抱头缩成一团,“我说我说!”
赵淮归弹了弹烟灰,挑眉,示意他继续。
“全季盛世前段时候不是出了些小问题吗....季辞来求我爸,让铭达给她公司融资,我爸觉得、觉得季家就是个无底洞,不肯投钱,那天不正逢您去了我们铭达吗?听我爸说,季辞那天还不小心撞到了您.....”
“可能她也是没办法了吧。见到我爸有事求您,就说....就说....”
赵淮归不耐烦地加重语气:“说什么。”
张衍眼睛一闭,“就说她替我爸来搞定您这边,事成之后,铭达会投资全季盛世。”
原来,她从第一天遇见他时,就动了心思。
和他一样。
只不过他求的是她,而她求的是财。
恍惚间,一种大梦初醒的虚无感,顷刻间,席卷了他全身。
“后来....后来季辞和您在一起后,愿意投资全季盛世的公司不计其数,她根本看不上我们铭达的投资,这件事也就搁置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怎么,怎么这段时候我爸又求到她头上去了,可能是被上头逼急了吧。”
赵淮归咀嚼着这番话,无声笑了笑。
那几天,她又是撒娇又是生气,说他没时间陪她,想约一次晚餐都约不到,为此,他推了一个重要的局,就为了带她去吃一顿晚餐。
原来,不过是她的一场骗局。
张谨华的出现不是巧合,是他们提前设计好的。她催他提前去点菜,又假装堵车,留出足够的时间给张谨华,而张谨华则不经意间带出和她的亲戚关系,用此来吸引他的注意。
“你爸答应给她什么报酬?”赵淮归看着手中的烟。
张衍:“万和广场附近的一块地....”
一块地。
不过区区一块破地,也值得她那么费心的去绸缪,前前后后在他这儿演了好几天。那其他的呢?是不是每一天都是在演戏而已?
脑子里循环出现了很多吵闹的杂音--
“她跟着你之前,全季盛世负债十三个亿。八月二十五号起,先后融资三次,总金额十五个亿八千三百万,不到四个月,季家起死回生。”
“还有你私下投资了黎家的温泉酒店,为了谁,你自己清楚。”
“你不会蠢到认为她是在和你谈恋爱吧。””
“为了一封匿名信,她能做到这个程度,前段时候她家里破产,又刚巧遇到你,你就不怀疑....”
“赵淮归!我看你还真有当昏君的潜质!”
.......
赵淮归仿佛听到耳边有烟花爆炸的声音,绚烂落幕之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碎片被一点一点粘连,拼凑出完整的故事。
他想到她娇甜地喊他淮归哥哥,笨拙的把一箱子他送的筹码还给他,还有那份哄他签下的投资合同。
她哪里是要那一个亿的投资,她要的是攀上他之后带来的无穷无尽的利益、方便和好处。
他们季家一旦有了他的庇佑,上京城又有谁敢不卖季家三分面子?
她甚至不用开口向他要什么,只要站在他身边,让所有人看到他对她的与众不同,让所有人知道她是他的女朋友,就有滚滚而来,数不尽的财富。
若是遇到她自己搞不定的事,那她就冲他笑一笑,哭一哭,撒撒娇,他就会心甘情愿的奉上她要的一切。
多么划算的买卖。
她的确是聪明的女孩,比他想象的更聪明,可他偏偏还觉得她不过是故作聪明的笨蛋。
蠢的那个人是他。
是他,从未提防过她,从未有过戒心,才被她用几滴眼泪,几句讨巧的话,玩弄于股掌之间。
指尖的烟还在燃烧,火星舔舐着烟草和卷纸,烟头早已蓄满了一长截白灰。赵淮归仿佛感受不到热度正在逼近,直到火星烫到手指,他这才回过神来。
他抬手碾灭烟灰。
最后一丝清灰逃逸出来,火星在瞬间熄灭。
把知道的全部说了,张衍忐忑地看了眼沙发上的男人,“赵老板....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求求您....我...”
还有其他的。
“滚。”压抑住翻涌的怒火,男人冷冷撂下一个字。
张衍得了准许,连说了两个谢谢后,连滚带爬的出了包厢。
包厢内一度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就连常年跟在赵淮归身边的文盛,也不免有压抑之感。
从来没有见过老板这个样子。
“老板,现在....”
“去查。我要知道季辞的一切。”
知道她还在他面前说了多少慌,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一丁点的喜欢都不曾有过。
但到了此刻为止,他还是觉得,她至少有一件是真的。那场赌局,是他开了头,是他把她彻底诱进了他的世界。
是他开了头,逼她跳了进来,那就不算她的错。
-
跨年夜倒计时一天,各种party纷至沓来。
已经有无数朋友提前预约季辞的跨年夜行程了,什么化妆舞会,夜店蹦迪,邮轮party等等,季辞全部微笑拒绝。
跨年夜.....
这么有意义的一天,当然要留着和他一起度过啊。
每年的跨年夜,政/府都会安排烟花大秀,欢庆新一年的到来。季辞想好了,赵淮归的办公室简直就是最佳的观景台。
楼层足够高,又是通透的玻璃结构设计,偌大的空间堪比上京最好的总统套房。
在这种地方看烟花,一定很带感。
为了把明晚空出来,季辞和朋友们的狂欢约在跨年夜前一晚,也就是今晚。苏皓白早早定好了上京最大的一家夜店,三令五申要她不准放鸽子。
季辞弱弱地问了句:“那....我可不可以带家属啊....”
苏皓白哼了句:“你不怕你男人被全场女妖当作唐僧觊觎,那你就带。”
季辞在浴室里笑到肚子疼。
自模棱两可的纠缠之后,向来都是她融入进赵淮归的圈子。
他从没遮掩过她的存在,一切的都是按照正儿八经女朋友的标准来介绍她。但是算起来,她还从来没有正式地把赵淮归带入进她的朋友圈。
说起来,是有点不公平。
想到这,季辞甜滋滋地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与此同时,赵淮归正在一场饭局。
觥筹交错之间,多喝了几杯。摆在桌上的手机连续震动几次,仿佛在催促着视若无睹的他赶快打开。
想了想,他还是放下酒杯,拿起了手机。
CICI:你吃完饭了就过来找我好不好啊?带你去夜店玩儿~
CICI:带你去见我的好朋友!
CICI:好不好?
赵淮归勾起一抹淡笑,笑意未到眼中,整个人看上去越发冷。
Z:好。
Z:你在哪?
CICI:在家呢!化妆ing
熄灭屏幕后,赵淮归起身,提前从饭局上离开。上车后,吩咐司机直接开去季辞家。
六点的天色是一场黄昏的尽头,月光从乌云中挣扎着撕开一道裂缝。
华灯初上,夜刚刚开始。
季辞正在家里认真地卷头发,拿出了万年不用一次的卷发棒。上一次用它,还是在邮轮上。
回忆起邮轮上的那三天,就像是一场睡了很久很久的美梦,原来,有些梦是可以永远沉睡下去的。
镜子里是一张精心雕琢的脸庞,五官柔和清媚,杂糅了少女的娇憨,女人的妩媚,眼睛大却格外圆,让这张本是风情万种的脸只剩下纯然天真。
她今天涂了正红色的口红,眼线也刻意拉长,中和了眼睛里的孩子气,斜斜睨人时,有潋滟波光的娇艳。
怎么....这么好看?
她激动地打开自拍软件准备来几张留着明天发朋友圈,正巧楼下的门铃响了起来。
今天家里没人,父母出去各有各的饭局,就连季年也不知跑去哪里鬼混了,偌大的别墅里只剩她一人。
“是谁啊?”
季辞想着怕是哪个丢三落四的忘性鬼把手机落在家了。
匆匆打开门的瞬间,有风吹进,挟裹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檀香,浮动在鼻息。
赵淮归一身黑衣伫立在门前,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孤挺的身姿,看上去像一株清傲的松竹。
“你怎么来了?”季辞眼睛一亮,直直扑了上去。
男人一把托住她的手臂,“别摔了。”
说话间,季辞闻到淡淡的酒味,仿佛还有冷涩的烟草味,她瞪大眼:“你抽烟了?”
他不是不抽烟的么?和他在一起的这几个月,就看他抽过两回。
赵淮归淡淡嗯了声,“陪领导抽了根。”
季辞没在意细节,拉着赵淮归进门,欢脱地给他翻了一双新拖鞋,一边拆包装一边笑着说:“最后一双男士的了,不然你就得穿我的小粉拖。”
少女娇俏的声音格外惹人怜爱,蹲在地上拆拖鞋的模样像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
可有些动物,天生擅长伪装。
赵淮归别开眼,只是接过拖鞋穿上,问:“还有多久?”
季辞:“还有半个多小时?头发还没卷完.....衣服也没换.....”
她委屈地扯了扯男人的衣角,想到等会儿去夜店玩就快乐的要起飞,丝毫没有察觉到赵淮归的脸色分外冷淡。
赵淮归:“那你去吧。”
季辞笑着点点头,把男人的手牵着,带他一块上了二楼,上楼的时候,她小声嘀咕了句--
“怎么感觉不开心啊。”
进了卧室,季辞让他坐会儿,又把平板电脑抱过来给他玩。
卷头发的时候,季辞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赵淮归。他只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神情空寂。
到了这时,她才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今天的他,似乎格外冷,有阴沉之感。
像炉中的香灰。
没有生气,只剩空无和疲惫。
季辞咬了咬唇,怕是他最近工作太忙了,有些烦心事吧,得想个方法让他转移注意力才好。
“哥哥。”她回头,小声唤他,“我还没选好穿什么呢,不如你去衣帽间帮我选一套衣服好不好呀?你品味那么好,肯定能帮我艳压全场!”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一双动人的眼睛里全是灵动的光泽。
这种小情趣,他总不会不开心吧。
赵淮归淡淡嗯了声,起身往隔壁的衣帽间走去。
衣帽间很大。看得出,女孩从小就是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四周挂满了各种应季的服装,从外套到裙子,花样繁多,包包和鞋子铺满了整整两面墙架。
赵淮归的心思没在这,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方小小领域。
这里是季辞最私密的个人空间,充满着她的味道,像一个巨大的壳子,包裹着他,挤压着他,同时也撕扯着他。
有这么一瞬间,赵淮归想,算了,就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当作他不知道她那些百转千圜的小心思。
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心中的天平逐渐失控,在剧烈的摇摆,赵淮归深吸气,想平复情绪,抬眼却对上一方包架。
架子上摆满了各色的包包,但有一个粉色的袋子插在其中,显得格外突兀,把周围的包都快挤到变形了。
他蹙眉,还是没忍住,上前两步把袋子拿了下来,替她放好。
袋子拿下来的瞬间,伴随着“啪”一声脆响。
一个球形晚宴包从高架滚落了下来。
赵淮归把袋子放好,再上前去拾那掉落的包包。包在撞击中摔开了,一个球仿佛被劈成了两半,包里面的东西随之散落在地上。
东西不多,两只口红,一张银行卡而已。
他拾起包包,准备把东西重新放进去时,目光被一抹奇异的花纹夺去。
是一张卡片,被主人放在包的夹层,露了尖尖的一角。
赵淮归的心陡然一跳。
这是牌。
一张扑克牌。
花纹他记得,是摘星号邮轮上的赌场里,专用的卡牌。
脑海中突兀地跳出一个画面--
女孩吸着鼻子,柔软的眸光看着他,委屈地说:“赵淮归,我都已经输给你了,你连一张牌都不能让我带走吗?”
是她带走的那张牌,那场牌局中唯一没有被揭晓的一张牌。
当时,全场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季辞掀开这张牌,可她摁住了这个答案,没有人知道这张牌到底是几。
赵淮归的目光死死攫住这露出的一角,心底的血气正在翻涌,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有紧张的感觉。
似乎不受理智的控制了,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把牌抽了出来。周身萦绕着一种强烈的预感,这牌就是她最后的秘密。
他几乎是颤抖地展开那张对折的牌。
展开的瞬间,他僵在了原地。
9。
是9。
他记得清清楚楚,她当时翻出的一张底牌就是9。
摇晃的天平在这一刻倾翻,碎了一地。
赵淮归冷静地看着这牌,看了许久,久到能听到时间流淌而过的声音。
蓦地,他笑出了声。
是笑牌,笑她,还是笑自己。
分不清。
-
这头,季辞卷着最后一束头发,想着男人怎么还没动静,刚想发个微信问问,忽然她身形一僵。
情!趣!内!衣!!
她怎么忘记这茬了!那装着四套邪恶内衣的粉色袋子还放在衣帽间呢!!!
季辞猛地把电卷棒插线拔掉,飞一般跑去了衣帽间,推开门之前,她已经想好了不下三套说辞。
嗯。一定得糊弄过去!不然今晚会被他给.....
她吞咽了口水,轻轻推开门。
“赵淮归?”
她绕过摆在中间的屏风架子,只见赵淮归散漫地倚靠着落地镜面。
男人沐浴在清薄的灯光下,周身仿佛被镀上一层朦胧的釉质。
清俊无双。
他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玩着手里的东西,仿佛根本没察觉到有人闯了进来。
“赵淮归....”季辞讷讷地唤了他一句。
赵淮归抬眼,锐利的目光咬住她,是在咬住一只狡猾的兽。
季辞莫名觉得恐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
他怎么了?
季辞的心跳在加速,是因为惧意。
“你、你怎么了....”声音轻轻颤着,她一双灵动的眸里全是惶恐,没来由的觉得怕。
一种深深的害怕席卷了她。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即使是最初相遇,他冷冷淡淡的,也能在其中看到温柔和宠溺的情愫,但此刻的赵淮归仿佛变了一个人。
是陌生的,锐利的,充满杀伐之气的。
赵淮归无声笑了笑,淡淡开口:“好玩吗?”
季辞不解:“你说什么?”
他直起身子,高大的身躯瞬间覆盖了她,一股浓烈的强势气息蔓延开来,季辞颤抖着牙齿,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就这样一点点被他逼向角落。
只差一点,眼泪就要滚落。
可丝毫勾不起男人的怜惜。
她越这样,他心里越觉得可笑。
是多么精湛的演技,才能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别这样....我害怕....真的....”她的声音很轻,是幼鸟的羽毛,仔细听,还带着一丝慌乱的哭腔。
“怕?你还会怕?”
男人被霜雪浸泡的声音刺入季辞的耳,他的脸色沉冷,充满戾气,眼睛里仿佛一片杀戮的血色。
撕掉了最后的柔情,只剩下冰天雪地般的冷漠。
他抬起手,指尖夹着一张卡牌。
神情似笑非笑。
“玩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季辞愣愣地看着那张牌,随后,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
第36章 死一般的寂静
季辞死死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尖叫声,手指严丝合缝地嵌入皮肤里,勒出几道狰狞的红痕。
这是那张牌!
她从邮轮的赌场里带出来的牌!
怎么会在他手上?
她甚至都忘记了还有这张牌的存在,她不是已经把这张牌扔在了海里吗?
季辞的思绪已经被高压的氛围击成了无数碎片,她绞尽脑汁回想那日的场景。
那天晚上,她从赌场出来后到了甲板附近,她是打算将牌扔进海里的.....对,那时正好文盛来了,她慌乱之下把牌塞进了包包里......
之后就再没有想起过这张牌的存在.....
季辞双眼空洞,灵魂仿佛抽离了身体,像一盏摇摇欲坠玻璃灯,随时都会碎掉。
“说话。”赵淮归的耐心已然耗尽,声音沉沉,还带着丝凶。
季辞这才从混乱中回过神,她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睛里已是盈盈一汪泪水,“我....我不知道.....”
话说完,季辞就后悔了。
这样的解释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赵淮归明显被她气到了,眼神一凛,“不知道?”
“张谨华不到一个亿卖了你一块地,你不知道?”
“哄我签那份投资合约,是为了借我的名吸引其他人来给你的全季盛世融资,你不知道?还有清水湖的地.....什么爷爷留的念想,也是你编的吧?”
那好看的薄唇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在宣判着季辞的死刑,宣判着他们这一段建立在欺骗之上的感情,畸形的感情。
“哥哥,我、我....”季辞拼命捂住耳朵,不想听他再说那些残忍的话。
她已经退到了角落,无路可逃的四角。身前堵着男人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所有的光源,铺天盖地的阴翳兜下来,从头到脚的覆盖她。
季辞感到压抑,感到呼吸不畅。
她骗了他,又何尝不是把自己困在骗局里?
心底五味陈杂,有无措,惶恐,难受,痛苦,还有好多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绪,她其实想过,一旦揭穿了所有的骗局,她该怎么做。
原来,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她什么也做不了。
“.....对不起,我骗了你.....”季辞低下头,终于,她颤抖着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语。
对不起。
骗了你。
赵淮归愣了瞬,随即笑出了声,他讽刺地说:“季辞,我需要你来给我道歉吗?”
季辞沉默地看着他,唇瓣嚅嗫两下,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日里那么聪明的她,此时像是一个傻子,一个哑巴。
她双腿无力,背脊沿着墙面一点点往下滑落,像一片树叶,缓缓下坠。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跌落下去时,赵淮归迅速地揽住了她的腰,说是揽,不如说掐,力道发狠,她陡然间觉得窒息,是被人生生截断呼吸的窒息感。
他低头,只差几毫米的距离,就能吻住她的唇,可他的脸色铁青,看着那柔软的唇瓣,只想着该如何去撕咬,嚼碎。
连骨带皮的吞下去。
“费尽心机勾引我,就为了那点破钱?”他声音有些嘶哑,仍旧维持着诡异的平静。
季辞被迫仰头,看着他阴森的眸光,她有些不适应的眨眼,泪水在此刻悄然滚落下来,砸在了他的袖口,泪水迅速地融进那一片黑色,悄无声息,仿佛水入川河。
“对不起....我真....”
他忽然打断她的话,眼尾烧起了欲念,“季辞,你喜欢过我吗?”
那怕一秒钟。
季辞错愕地张嘴,大脑在这一刻彻底麻木。
喜欢过吗?当然喜欢,很喜欢。
亲她的时候,她是喜欢的,抱她的时候,她也喜欢,对所有人说她是他女朋友时,她也喜欢,和他相处的每一个瞬间,都是喜欢的。
若非喜欢,很多事怕是一秒都忍受不了吧。
季辞焦急地想告诉他答案,可喜欢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如鲠在喉。
都这个时候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他会觉得这仍是她的骗局,到了穷途末路还不忘用谎言去博取他的怜惜。
赵淮归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一个答案。
女孩倔强地抿着唇,用那双潮湿的眼睛看着他,睫毛带泪,是奔赴暴雨的蝶。
时间仿佛静止,把一切情绪都凝固。
季辞快被沉默逼疯了,心中的天平还是倾斜出一个答案,一个念头在疯狂催促她,说出来吧,说出来,告诉他,就算他觉得这是假的--
“赵淮归,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赵淮归冷声打断她:“不用说了。”
季辞一时哑然。
下一秒,男人伸手,发狠地捏住她纤细而脆弱的脖子,却还是收着力道,控制在不让她吃痛的范围,温热的呼吸荡漾在她的面颊。
季辞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拖入一场唇齿的交缠。男人吻得极用力,极汹涌,仿佛要把她拆解,吞入腹中。
腰带在混乱中解开了,男人的动作狂乱而焦躁,每一秒都让她觉得痛苦。
可就算是疼,季辞也没有动,没有抗拒,甚至收回了推他的手。
她越是逆来顺受,男人越是恼羞成怒。忽然间,赵淮归停下了一切的动作,掐着她的后颈,把她从怀中扯出来。
他停下来,是因为他感到唇中有咸涩的腥味,不知道那是她的泪,还是她嘴角的血。
赵淮归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双唇红肿,嘴角渗出血色,双眼空然,脸上洇着两行未干的泪痕。
忽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强迫她,真的没意思。
他松开掐她的手,退后两步。
季辞茫然地看着男人后退的动作,看着他冷漠地转身,最后连背影也看不见了,她彻底失去了力气,顺着墙壁缓缓跌落下来。
几分钟之后,她隐约听到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季辞呆滞地坐在地上,眼神不知道落在哪。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走了。
走了,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
坐了好久,是一阵仓促的铃声惊醒了她,她去捡掉在地上的手机,动作有些许狼狈。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苏皓白的电话。
她粗鲁地擦掉眼泪,接通电话。电话那头有吵闹的音乐声,听起来很热闹。
“季辞!怎么还不来?一群女的快把我催死了,赶紧把你家男人带过来!”苏皓白扬了几分声音,怕四周太吵,季辞听不见。
季辞觉得耳朵是麻木的,就连自己说出来的声音也听不太清。
“哦,不来了。”
“不来了??”
“分手了。男人没了。”季辞的声音异常平静。
电话那头的苏皓白懵了,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事实,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
季辞的胸口堵得慌,酸酸涩涩的情绪像气泡一样冒上来。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抓着扶手站了起来。
重新回到卧室,她把手机关机,随后去卸妆,去浴室泡了澡,一套沉浸式护肤流程下来,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多。
她穿上睡衣,躺在柔软的床上,关掉最后一盏昏昏的床头灯。
整个卧室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睡吧。
睡一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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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五点。
这一觉睡得很久很沉,久到醒来的时候季辞以为自己穿越了,怎么睡的时候天是黑的,起来的时候天又要黑了?
她坐在床上,活动着睡久之后酸胀的肩颈,感觉有些饿,下床去客厅找点吃的。
下楼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客厅里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挺热闹。
季盛澜,苏静雨,季年正在餐厅吃饭,满满一桌子菜,年夜饭一般丰盛。三人正有说有笑的吃着,正中间是一盘吃了一半的饺子,白白胖胖的大个头,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欲。
三人看见季辞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辞辞?你怎么在家?”季盛澜咽下饺子,第一个反应过来。
季辞头发乱糟糟的,她默默上前拿了个碗,坐下吃了两口饺子,吃完后,她说:“我为什么不能在家?”
苏静语在桌子下踢了季盛澜一脚,觉得他说这话就是脑子有病。
女儿在家不是很正常吗?
“昨天回家时没有看见你,今天中午也没看见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季盛澜觉得不可思议,他今天一天都呆在家啊。
“我昨晚九点就睡了。”季辞继续吃饺子,吃相优雅,可速度极快,一口接着一口。
“睡了这么久??”
“啊?”
“睡了一天?”
三人都反应过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季辞。
季辞这才把目光从那盘饺子往上移,正好对上季年。
“你剪了头发?”
季年一头标准韩系小哥哥的长毛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利落干练的寸头。
季年摸了摸自己的短发,笑了笑,“嗯啊,剪了。显成熟一点。”
季辞:“你要显成熟做什么?”
说实话,寸头让季年看上去多了英挺的男人味,少了校园青涩的少年感,五官也更加明朗,整个人犹如闪闪发亮。
季年眼神飘忽,眼前浮现出女人妖媚的眼神,勾着他,说--
“弟弟,你看上去怎么这么奶啊?”
季年随意糊弄了一句,“都出校园了,成熟点不好吗。”
季辞点点头,觉得他说得对。她又继续埋头吃饺子,季盛澜就这样看着女儿把盘中最后一个饺子吃完了。
他咽了咽口水,伸出去的筷子默默收了回来。
季辞吃完,抽了张纸巾擦掉嘴上沾着的油星子,“吃完了,我上楼去睡觉了。”
三人懵然地望着季辞离去的背影。
就,不对劲。
苏静语:“女儿刚刚是吃了二十八个饺子?”
季年:“好像....是的。”
季盛澜:“........”
忽然,三人猛地反应过来,这大过年的,不出门跨年,睡什么觉??
-
没睡一个小时,季辞还是被人叫了醒来。是姜茵茵的夺命连环call。
“起来!季辞!我已经在你家门口了!”
季辞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啊?家门口?”
姜茵茵在寒风中快冻死了,今天跨年,她为了美只穿了短裙配长靴,见电话里的人还在磨磨蹭蹭的,她一声怒吼:“季辞!给老娘开门!”
季辞浑身一震,连忙从卧室飞奔至大门。
姜茵茵一见季辞,眉头蹙成了一个川字,“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了?”
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头发乱糟糟的,绸缎睡衣上全是皱褶。
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仿佛从沼泽泥潭中爬出来的亡灵。
“失恋了?”姜茵茵故意带出今日的主题,其实苏皓白昨天就告诉了她。
季辞张了张嘴,垂下眼,淡淡道:“嗯。失恋了。”
果然,消息没错。
姜茵茵叹了口气,心疼地摸了摸季辞的头发,她的姐妹,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都是狗男人惹的祸!
想到赵淮归,姜茵茵气的咬牙切齿。英俊多金又怎样?还不是一样狗,天下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跨年夜你不出去玩,在家里装死?”
季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姜茵茵扯回了卧室。姜茵茵一把将人摁在了化妆镜前,胡乱翻出一大堆化妆品,可季辞没动作,依旧是放空的状态。
“辞辞,不就是失恋吗,没什么的,男人嘛,旧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知道。”季辞的声音干干的,眼睛也干干的,可总有一种潮湿的情绪在胸口蔓延,想哭却哭不出来。
她感觉自己是一杯酸掉的果汁。
“知道那你还这么丧?别这样.....辞辞,大家都很心疼你。”姜茵茵心里也不好受。
季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憔悴又疲惫,哪还有半分灵动的俏丽感。忽然,她鼻头一酸,眼泪瞬间滚落,带着热意的水珠划过皮肤,激起了无数被压抑在心底的情绪。
她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再看着自己。
镜子里的那个季辞,不是她。
双眼像坏掉的水龙头,不断地涌出泪水,就这样哭了好久好久,哭到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哭到感觉自己快要失明。
慢慢的,她开始平复情绪。
“你说得对,我为什么要丧?”哭过之后,季辞拿开被泪水浸泡的双手,一双小兔子的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句话,并非问旁人,而是对自己。
“他不和我跨年,那我就和姐妹们跨年,再不济我可以自己一个人跨年。”
“我凭什么非他不可啊......”
季辞喃喃自语。
听到季辞的话语,姜茵茵燃起了希望之火,“对!凭什么!让狗男人滚远点!快化妆,姐妹请你去吃炸鸡!”
-
哭过之后,季辞觉得好受多了。看着面前两盘香喷喷的芝士炸鸡,她咽了咽口水。
“我刚刚吃了饺子,现在又吃炸鸡,会不会太罪恶了?”
姜茵茵白她一眼,“反正你现在是单身狗,连情趣内衣也不需要穿了,还不是想吃什么吃什么。”
季辞:.......
怎么这话听起来,有点扎心?
“哦,对了,内衣大法你怎么不用上?你穿上那衣服往他面前一站,他还有闲工夫和你分手?”
季辞默默咽下嘴里的炸鸡,回忆当时的情景。
他用那种恐怖至极的眼神望着她,她哪里还想得到什么情趣内衣。
季辞冷笑:“穿了又怎样?免费送他一记分手/炮吗?他想的美。”
姜茵茵大呼妙哉,“姐妹,牛还是你牛!”可转念一想,姜茵茵还是觉得亏,“可那么帅的男人,放在鸭店里得多少钱一晚啊,这种顶级富婆才买得起的姿色,唉,想想还是亏了亏了.....”
季辞:........
顶级富婆才买得起的姿色.....
她忽然寻到了一个好方法,干脆就当赵淮归是她点的一只鸭吧。
这么一想,果然好受多了,胃口也顺带好了,可炸鸡虽然好吃,总感觉缺了点味道。
“你好。”季辞朝一旁的服务生招招手,“麻烦拿两瓶啤酒过来。”
姜茵茵:“喝酒?”
季辞哼了声:“不喝酒喝什么?醉酒不是失恋标配吗?”
姜茵茵灵光一现,想出一招妙计。
“喝酒有什么意思,失恋了当然是喝喝喝......”她张开手臂在空中盘旋,犹如驱邪做法。
“你在做法吗?”季辞尴尬地把脸一遮。
姜茵茵拍案而起,冲着已经呆滞的服务员吩咐:“来一打旺仔!”
“???”
季辞觉得这女的疯了,她失恋了,她不喝酒要喝旺仔??
直到服务员端来十二瓶可爱的旺仔,季辞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她狠狠捏了捏自己的脸,吃痛的叫了出来。
竟然不是在梦中,那为什么如此荒诞的景象会出现在眼前?
店里的客人都在偷偷地看向她们这桌,小声议论着,这两个女孩是不是有病?
姜茵茵打开一瓶小可爱,贴心地插上吸管,递过去,很正经的说道:“没听过江湖流传的一句话吗?喝了这瓶奶,忘掉那个仔。”
“干了这瓶忘仔奶,明天一觉醒来,那帅鸭仔就被你抛在脑后了。”
季辞:.......
救命!!!
她能不能跑啊??
-
第37章 季辞,你真他妈牛!(男……
苍穹是巨大的黑色幕布,一朵朵璀璨的光火接次绽放,骤然划破沉寂。一时间,连月光星光都在人间花火的映衬下失去了颜色。
赵淮归站在窗前,即使隔着厚厚的落地玻璃,烟花爆裂的声音依旧清晰的钻入耳里。
“哥哥,我们跨年夜去你办公室看烟花好不好啊?”
“不,不想吃烛光晚餐,法式料理,都不要!”
“我们可以在你办公室点外卖啊!再开一瓶红酒,就我们两个人,不觉得很有意思?”
闭眼亦或睁眼,都是同一张脸。那双结着水雾的眼睛,眼尾带着委屈的胭脂红,像挥散不去的鬼魅,时刻萦绕在心头。
宸南公馆里,满是跨年的气氛,音乐躁动,清甜的酒香浮动在空气中,还伴随着女人好闻的花果调香水。
一众年轻公子哥望着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窃窃私语。
“二哥怎么了?不是说和小女友跨年,不来了吗?”
“看上去很恐怖啊,一晚上一句话也没说.....”
“谁知道....反正我不敢问,要问你去问。”
“欸,老黎!你去问问啊,二哥不是最疼你了?”
“二哥最疼”的黎栎舟干笑两声,是最疼,从小到大被揍出来的疼。反正他也不敢问,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问就是死。
联想下今晚赵淮归竟然抛弃小娇娇来陪他们这几个大男人,外加一进门就死气沉沉的臭脸,肯定--
不是被甩,就是失恋了。
至于他甩别人?不可能,那小娇娇可是季辞。
众所周知,季辞拿他拿得稳稳的。
最后,黎栎舟玩骰玩输了,一帮人让他赶紧去以身试法,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二哥,不来喝酒?”黎栎舟拿了两杯白兰地过去。
晶莹的切子杯盛着琥珀色的液体,两种流光缠绕在一起,仿佛把烟花捧在手里。赵淮归接过酒杯,轻巧转了两圈,看着杯中不断变幻的光芒,只觉得太像某人的眼睛。
呼吸顿时粗重了,他迅速移开视线。
黎栎舟刚想说什么缓和缓和气氛,就听见耳边传来赵淮归冷冰冰的声音:“没事别烦我。”
“........”
“你别这样啊,二哥!是真有事。”
黎栎舟上前两步,“你不是让我找一家小公司去竞标茗业银行拍卖的那块地吗?就城西市中心边上,说是要建酒店.....”
“不用了。”赵淮归淡淡开口。
“不用了?不是说要留给季家吗......”黎栎舟愣了瞬,为了找一家靠谱的小公司,还不能让任何人查出和赵家黎家有牵扯,他可是费了一些功夫的。
“她有了更好的选择。”用不着他的了。
男人如深潭的眼眸被烟火的光烫亮了,可偏偏毫无温度。
黎栎舟心想,他猜的果然没错,就是小情侣闹别扭了。
他盘算着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比如,女人都喜欢闹脾气,让着点不就完了?又比如,有些话还是不能闷在心里,该哄就得哄。
就在苦心酝酿之时,一个震惊的声音打破了所有思绪。
“二哥!你和季辞分手了??”
说话之人声音响亮,带着不亚于强劲台风登陆的震惊感。
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纷纷朝赵淮归那边望去。
分手?什么意思?
赵淮归蹙眉,有些不解。
“谁说的?”他冷着脸,语气非常差,嗓音低冽地如同灌了整整一瓶白兰地。
那人被赵淮归强势的眼神逼得缩起了脖子,弱弱说了句:“季辞说的啊....”
刚刚发的朋友圈呢.....
新鲜热乎的一手八卦呢.....
“?”
赵淮归搁下酒杯,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季辞跟谁说的?跟你?”他冷笑,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说话之人,是发火的前兆。
那人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让自己多嘴!现在好了!他紧忙把手机拿出来,翻到季辞发的那条朋友圈,证明自己只是纯粹吃瓜,绝对没敢私下和大佬的女人有任何联系。
赵淮归接过手机,冷冷地看着屏幕。
是一张照片,女孩迷离地看着镜头,一双剪水双瞳格外漂亮,眼尾带着潮湿的泪意,那点泪光让女孩看上去更加明媚而诱人。
女孩笑得无比甜,有花枝乱颠的意味。她趴在桌子上,一只手虚虚环抱着整整十二罐红红的饮料瓶子,另一只手比了个“耶”的手势。
配文:【忘仔yyds!分手快乐!】
“.......”
赵淮归就这样站着,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捏着手机的右手青筋暴起,骨节处一片煞白。
他被分手快乐四个字深深刺激到了,现在的眼神足以用杀气腾腾来形容。
连个通知都没有,就单方面宣布分手?连一个字也不给他,就迫不及待的卷铺盖闪人了吗?
真厉害。
赵淮归很难形容此时的心情,一股怒气笼在心底,不断翻涌又不断被他弹压下去。反复间,那怒意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劲,在五脏六腑间翻搅,在血液里胡乱地窜。
他觉得再这么下去,被季辞气疯指日可待。
赵淮归感到喉咙发涩,四肢百骸都在紧绷,他泄愤地把手机摔在了沙发上,抿唇,一言不发走出包厢。
男人走了好久,包厢依旧安静。
众人面面相觑,脑子里是同一个念头:珍爱生命,远离赵淮归。
-
出了包厢,赵淮归回到了车上。
静坐在封闭的空间里,似乎能好受些。
男人安静地抽完一支烟,车内烟熏缭绕,车载香氛的木调香气已经完全被浓呛的烟味掩盖了,厚厚的烟雾被关在车内,出不去,凝结成了阴霾。
说实话,他很讨厌烟味。
从小被老爷子带着出入各种佛门清净地,他已经习惯了那些悠远绵长的佛香。所以,对于烟味是很抗拒的,总觉得这烟熏火燎的东西,全是灼灼的躁意在里面。
可此刻,那些虚无缥缈的香气拯救不了他,唯有麻痹感官的烟草能让他得到几丝喘息。
抽完烟,赵淮归打开手机,点开CICI的主页。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找虐一般非要再看一次那照片不可。
笑的那么开心…
她怎么能笑得那么开心!
她就这么讨厌他吗?连多演一秒都不情愿。
是不是觉得无法靠坑蒙拐骗从他这里获得利益,他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宣告众人,她和他解绑了?
分手快乐....
赵淮归呼出一口气,觉得有些闷,这才发动引擎,将车窗降下来一半。
他呼吸着新鲜空气,点开季辞的朋友圈主页,发现一张照片也没有,显示着一条杠。
??
这女人屏蔽他了??
赵淮归把车窗降到底,更多的新鲜空气涌进来,还伴随着冬日的冷风,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他退出朋友圈界面,点开和季辞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条消息已经显示是去年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十二点已经过了。
新年到了。
聊天记录有很多,甚至不用往上翻,全部都是她“喜欢他”的痕迹。
CICI:哥哥,我找朋友从日本带回来一对超棒的杯子,我们跨年夜那晚就用这个杯子喝酒好不好啊!
CICI:真的很漂亮,紫色的是海王星,红色的是火星,你看看喜不喜欢?
CICI:[图片]
赵淮归点开那张照片,是日本的传统手工切子杯。
璀璨浪漫的颜色。
女孩总喜欢缠着他问东问西,非要扒出他所有的隐秘爱好不可。他实在是受不了,就告诉她,若是非要说喜欢什么,那他应该算是有收藏杯子的爱好。之后,女孩只要发现好看的杯子,就会买来送他。不知不觉,家中玻璃柜里摆满了她送的杯子。
若说她是演员,那大概找不出比她更敬业的演员了吧,不止演技好,敬业,还信念感十足。
她甚至能演出爱来。
演出她很爱他的错觉。
随着不断往上翻的聊天记录,这种错觉越来越强烈。
赵淮归的心头涌上一股烦乱。
呼吸也一直乱着,空空荡荡的胸口,只有冷风荡在其中。
肺里都在发疼。
终于,他忍不住了。
算了,折磨自己又何必?既然离开她之后他这般难受,那就把她重新要回来好了。
放眼整个上京城,谁能给她所有她想要的?唯有他。
金钱富贵也好,权势地位也好,宠爱喜欢也好,只有他都能给她。她怎么可能愿意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
嗯,肯定又是她欲擒故纵的招数。
所以说,只要他肯退一步,说几句软话,她就会飞奔着朝他而来吧。
一定会的。
想到这,赵淮归蹙了蹙眉,怎么感觉自己这想法有点.....
舔狗???
艹!
好烦。
季辞这女人就是有毒的,沾上了零星一点,就能上瘾,最后把自己搞的鬼不鬼人不人。
他以前是这样吗?
他赵淮归这辈子从出生那天开始,对谁这么忍让退步过!偏偏遇到了季辞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
到现在这一步,他搞得更争宠似的,千方百计的摆出自己有哪些优势,能带给她哪些利益,好求她能主动回来。
所以,在她眼里只有钱是值钱的,他这人是不是就不值钱?当他的赵太太难道不值钱?他名下千百亿的资产至少都要分一半给她!
她想不到这一点?
真是又愚蠢又肤浅,格局还小!
赵淮归冷着一张俊脸,开始思忖着该怎么发一条又不失格调,但又能让她看出他让步了,并且能让她主动回来的话。
--“季辞,朋友圈什么意思?”
不行,这句话没说到重点。
--“我定了你喜欢的川菜馆,什么时候去吃?”
不行,这句话太舔狗,太卑微。
--“我同意你分手了吗?”
赵淮归觉得这句还不错,无论从什么方面都符合他的意图。
又看了会儿,他点击了发送。
紧跟着,屏幕就来了季辞的消息。
不,准确来说,是系统发来的消息。
一个偌大的感叹号,以及“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
男人不可置信,盯着屏幕看了好久好久,灼灼的目光快把屏幕戳出一个洞。
季辞把他给拉黑了。
下一秒,手机被主人狠狠地砸在了车窗玻璃上,屏幕瞬间粉碎。
艹!
季辞!你牛,你是真他妈牛!
-
第38章 .双更合一天雷滚滚狗血八点档(两对姐……
时间一晃,新年的第一月已经被吞掉了三分之一的进度条。季辞讷讷地看着日历,不过几秒而已,干燥的眼睛里就多了一层水汽。
今天是十号。
距离他离开已经十一天了,没有电话,没有消息,就像一滴薄情的水,消失在长河中,而她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十一天。
原来,一个人离开另一个人,能做到一点痕迹也不留下,而过往留下的痕迹也都只是梦。
其实,她的生活并没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不过是回到了从前而已,回到了四个月之前。好好吃饭,好好工作,好好睡觉,闲暇的时候就约朋友出来逛街看电影。
也有开心的时候,也有笑到花枝乱颠的时刻,但季辞就是觉得每一天活得都仿佛行尸走肉。
心脏这块拼图,缺了最重要的一角,灵魂就变得空空落落了。
仿佛不找到那缺失的一块,就永远都是空的。
手机的日历app上,十号被一个粉色的圆形标记牢牢地圈住,仿佛是怕那一天会偷偷溜走,主人不止提前做了标记,定好了闹钟,还郑重地在这一日的备忘录里写上一行字。
【哥哥生日,大日子!】
今天是他的生日.....
季辞缓缓呼出一口气来,用力摁住心口的位置,压下隐隐作祟的痛感。
要给他发一条生日祝福吗?
算了吧。季辞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想到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以及那冷漠的眼神,她就有脖子被人死死掐住后的窒息感。
被她骗了那么久,他应该讨厌死她了,怎么还会愿意收到她的生日祝福,应该恨不得她立刻滚出上京城才好。
他知道她就是个骗子,也好。
她反而觉得轻松了好多,一块巨大的石头日日夜夜悬在心里,他对她越好,甜蜜的同时就越是不安的折磨,如今大石轰然落地,其实是轻松的。
其实,他离开的那一日,她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做好了接受他猛烈报复的准备。
他那样一个高傲到目空一切的男人,冷漠的外表下其实是睚眦必报的狠戾性格,可这样的他却被她算计,被她骗得团团转,如今真相大白,恼羞成怒之下说不定连同整个季家都会被他碾成齑粉。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无事发生。
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该是彻底厌恶她了,厌恶到连报复都不屑。
那不如,就干干净净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她不想让他觉得,她是他完美人生里挥之不去的“污点”。
季辞闭上眼睛,退出日历app,翻身下床。现在是中午了,家人都各有各的约,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连说话都有回音。
打开冰箱,拿了两颗西红柿和鸡蛋出来,打算随便弄碗面条。关上冰箱后,她眼睛一尖,瞟见了旁边的柜子里放着一整套制作蛋糕的工具。
电动打蛋器,打蛋盆,硅胶铲....甚至连裱花用的器具都有。
这是她之前逛超市时买的,是为他做生日蛋糕准备的。
季辞怔然地望着那些工具。
-
季年回来的时候,季辞正在厨房。
她一扫阴霾,仿佛一只快乐的小天使,在宽敞的厨房里跑来跑去。
干净整洁的厨房没有了,取而代之是乱糟糟的车祸现场。地上洒着一些面粉,岛台上摆着切好的几份水果,奶油弄得到处都是。
“你在做什么?蛋糕?”季年惊讶地开口。
季辞完全没有发现有人靠近,她正认真地洗着草莓,一颗一颗地洗。
抬眼就看见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漂亮的男孩手里捧着一束浪漫的鲜花,手上提着精致的礼袋,男孩逆着光,周身仿佛镀上一层淡金色。
“这花....送我的?”季辞目不转睛地盯着季年手里的花。
新鲜的厄尔多瓜玫瑰被喷染成深紫色,浅米色香风呢料做包装,花上用了一条细细的珍珠链子绕着,一股子暗黑文艺腔调,又带着诗意的浪漫。
是她喜欢的风格,这束花捧着拍照也太好看了吧!
季年退后两步,“不是给你的。”
季辞:.......
哦。
全世界都来欺负她。
分手了,没男朋友送花,不配。
季辞瘪着嘴,又低头继续洗草莓。
想起来,某人真是一点也不浪漫,在一起几个月,连一束花都没有跟她送过,钢铁直男只知道送珠宝,送高定,送股份转让合同.....
想到这,季辞鼻子一酸,觉得自己怎么能这么作啊。
季辞啊季辞,男人给你送珠宝送高定送股份,还不满足吗?
看看现在的你....
只有空气。
沉浸在悲伤之中,季辞的眼睛似乎被草莓的鲜红刺痛了,忽然间,委屈爆发,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出来。
季辞站在那放声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吃刚刚洗好的草莓,像个神经病。
季年慌了,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这这这?
不是吧不是吧,就一束花而已,就算是不送给她,也没必要哭吧??
“不是,姐,你突然哭什么啊?”季年着急地去扯纸巾,“行行行,这花送你了,好不好?”
“别哭了啊.....”
季年紧忙把花推进季辞的怀里,季辞别扭地又推回去。
她撅着嘴,边哭边抽泣:“我又不是要你的花才哭.....我是那种人吗....呜呜呜呜.....”
她要的是赵淮归送的花.....
季年没辙了,只能干站着看她哭,源源不断地送上纸巾。
哭过之后,季辞打了个哭嗝,委屈巴巴地擦掉眼泪,垂眼一看,这才发现她一边哭一边把草莓全吃了。
“.....啊!我的草莓.....”
没了草莓,还怎么做草莓蛋糕啊.....这是附近超市里最后一盒丹东大草莓了......
都怪她嘴贱.....
季辞嘴一瘪,又继续哭了起来。
季年:.......
最后,季年只能又开车出去,跑到另外一家水果店,买了两大箱草莓回来。季辞看着满满一篮子红彤彤的果子,心里这才好受了很多。
打发奶油后,季辞按照教程学着裱花,再把草莓一颗颗铺在蛋糕上面,加了水果的蛋糕顿时热闹起来,活色生香的,看得人眼里心里都开心。
季年上楼了好一会儿,下楼的时候季辞已经把蛋糕做好了。
“你做的是生日蛋糕?”季年疑惑,他明明还没说啊,怎么季辞就知道了?还是,她有朋友是今天过生日,她等会有约了?
季辞正在围着蛋糕拍拍拍,敷衍地嗯了声。
“.....今天是你朋友过生日?”
“不过生日就不能吃生日蛋糕吗?”
“.......”
季年松了口气,还好,看来今晚是有空了。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试探:“姐,你今晚应该没事吧,不如我带你去见个朋友?”
今天是赵千初的生日。
赵千初提前一周就发出了邀请,邀他参加生日宴,还强调着让他把亲姐姐带过去。
季年问她为什么?
赵千初妩媚地勾他一眼,红艳艳的小嘴里吐出不饶人的话:“就想看看是亲姐姐漂亮,还是假姐姐漂亮咯。”
“.......”
做完生日蛋糕,季辞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哪个朋友?”
季年顿了顿,“女朋友。”
女朋友啊....
女朋友??
季辞p照片的手指不动了,她惊愕地抬头,“你都谈恋爱了??”
看着季年幸福的表情,清凌凌的眸子里带着几丝沾了蜜糖的甜,估计是想到了他那个小女朋友。
季辞嫉妒了。怒火中烧!
前天,姜茵茵羞赧发来消息,说她一个追她的男孩子恋爱了。
所以,全世界,只有她季辞是单身狗?
一股悲愤涌上心头。
季年哼了声:“我就不能交女朋友?只准你交男朋友?”
男朋友....
扎心了。
“晚上六点,现在还有两小时,姐,你要不要去打扮打扮?”季年迟疑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头发蓬乱,有一簇头发还沾着面粉,眼睛有些红肿,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
这形象.....赵千初看到怕是会很暗爽吧....
毕竟,在她眼中,全世界只能她最美....
季辞心底飙出一句脏话,都来不及问一嘴关于季年女朋友的信息,她迅速飞奔上楼。
妈的!
她今晚得把那双十厘米的闪电红高跟鞋拿出来穿!
见弟弟的女朋友,必须得把长姐如母的身份给端出来。
不论怎样都得给年年撑一撑场面,不然还以为季年是个任人揉搓拿捏的小奶狗呢!
-
晚上五点。
赵千初已经到了酒店。
上京城内五星六星的高档酒店遍地都是,但七星酒店就那么一家,坐落在城中最大的公园附近,靠北是旅游景区,靠西是市中心,地理位置堪称绝佳。
今日,酒店被她包了场。
本来她将生日party的地点敲在了城郊的私人庄园,但她嫌庄园被赵淮归修得太老气,一进去就是亭台楼阁,假山池塘,古树参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参观哪座古时候的园林。
最后还是决定在酒店里办,顶楼就是酒吧,出门就是泳池和大花园,怎么嗨都没事,有人喝醉了就扔进开好的房间里,轻松省事。
总统套房里,赵淮归兴致缺缺地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女人已经换了不下十来套礼服,房里堆满了她的衣服鞋子珠宝以及化妆品。
“这套红的怎么样?”赵千初照着镜子,总觉得不满意。
也都怪她,若是只定了一套礼服就好了,可偏偏她一口气定了十套,想着过生日那天随便选,没想到选择一多,反而是个麻烦事。
赵淮归眼也没抬:“还行。”
赵千初冷笑,她清楚地在镜子里面看见了赵淮归敷衍的全过程。
“等会儿我男朋友来,你可别顶着死人脸,要是把他吓跑了,赵淮归我跟你拼命。”
赵淮归错愕一秒,旋即收起手机,抬头。
“你都有男朋友?”
就,不可置信。
除了牛马猪还有狗,谁能受得了这种大小姐?
“我就不能有男朋友?他比你帅多了。”赵千初冷傲地抬起头,轻挑地看了眼自己的弟弟,虽然她弟弟也很帅,比她见过的所有男模明星还要帅,但这张脸从她出生那天起就开始看,看到现在,再帅也腻了。
赵千初哼了声:“你以为都跟你一样.....”
“单身狗。”
赵淮归:.......
很好。
被气到了。
“你前女友没跟你发生日祝福?”赵千初继续对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手起刀落,狠狠扎。
赵淮归:......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男人脸色很黑,比身上黑漆漆的西装还要黑。
赵千初:“别伤心,今晚我给你安排了一个漂亮小姐姐。保准让赵公子生日过的开开心心。”
赵淮归:.......
赵淮归深吸气,皮笑肉不笑地看她,“赵千初,你是不是有病?”
赵千初眉梢一抬,“我好心好意给你安排女伴,你还嫌弃我?你再这么消沉下去,难道是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你被季辞甩了吗?”
“爸本来就对你不满意了,现在快到年关,若是哪个酒局饭局上讨论你,说你被女人玩了,你让爸的脸往哪搁?”
“爸不高兴,到时候死的还不是你!”
虽然,也没这么严重。
毕竟从小到大,赵淮归要被“弄死”的前一秒,顾女士都会及时出来救场。
最后就是高高扬起,轻轻放下,赶回书房抄几遍经书罢了。
“那女孩真挺不错,当个女伴而已。”
她特意按照赵淮归喜欢的类型找的,除了没有季辞一双圆溜溜的小鹿眼,以及灵气的少女感以外,也能称得上是高分美人了,不比娱乐圈里的女明星差,还是名校毕业,书香世家。
再说了,不过是当一晚女伴而已,又不要他做什么,又不逼着他和人谈恋爱。
这几天关于赵淮归和季辞分手的消息闹得满城风雨,不少人都暗地里猜测,是不是赵家那位爷被女人甩了。
她这样做,就是为了堵众人悠悠之口。
赵家的颜面,是一体的。
赵淮归没说话,只是冷着脸,他知道赵千初是什么意思,偏偏他也无法反驳。
最后,赵千初选好了礼服,化妆团队为她整理造型,一切弄完已经是六点多了。
与此同时,季辞坐在季年新买的小轿跑上。
落地九十来万,是季年自己赚钱买的。季年买车的时候,季辞说给他加个百来万,买台更好的,可季年很认真的拒绝了她。
从大二开始,季年就没找家里要过一分钱,父母和她这个姐姐给的钱全部都被他存了起来,说是留给未来的小外甥。
“我当时就想你怎么突然就要买新车,原来是为了泡小女友啊。”季辞打趣地说。
季年的脑子顿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回。
这台车在某人的眼里应该和保姆买菜的小破车没区别吧。
“对了,我就送一个蛋糕会不会太寒酸了?都怪你!”季辞看着怀里的草莓蛋糕,越看越不顺眼了。
她本来在一堆没拆封的袋子里挑了一只爱马仕mini,打算当作见面礼,可季年说有亲手做的草莓蛋糕就够了。
季辞只当他是觉得礼物贵重,怕小女友不好意思收,也就没坚持,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失礼。
第一次见面呢,又是生日,这样真是.....
太寒酸了。
但转念一想,刚出大学的小女孩应该也不会计较太多,就如季年所说,心意最重要吧。
车子一路往市中心而去,最后停在了酒店门口,上京城仅有的一家七星级酒店。
停车坪里塞满了各类豪车,一眼扫过去,劳斯莱斯都不下七八台,像一场疯狂的豪车展。
季辞眨眨眼,情势怎么有点儿不对劲?
“难不成,你的小女友是哪家的小千金?”她瞪大眼,看着季年。
季年说话吞吞吐吐,“呃....也不算小女友了....”
“那是什么?”
季年坦白:“她是姐姐.....”
季辞捂住耳朵,尖叫一声,不能怪她太能联想。
在七星级酒店里办生日宴,男孩还眼神闪烁地说是姐姐。
“季年!你丫的你傍富婆???”
“你欠债了?你欠债了告诉我啊,我跟你还啊!十几个亿的债你姐都搞定了,你那点钱用得着你傍富婆??”
季年:......
唉,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算了,先带自己姐姐进去再说吧。
-
到了宴会厅门口,季辞就已经感受到了什么是金钱的力量。
门前铺满了新鲜的荷兰芍药,粗粗望过去,有上千朵,圣洁的白色,落在眼里仿佛一团团云。
“你这女朋友.....我们家.....养得起吗....”终于,季辞憋了好久憋出一句话来。
季年咽了咽,心想,他不知道。
大概,以后要更加认真地写歌赚钱吧.....
季辞挽着季年进了宴会厅。
纸醉金迷的味道扑面而来,厅内的鲜花更多,更美,更夸张,成千上万颗水晶吊坠从天花板垂落下来,奢华到极致的布置,偏偏同色系的搭配看上去又干净大方,格调十足。
季辞大开眼界。这是结婚还是过生日?
角落处设置了专门摆放礼物的桌台,所有客人带来的礼物都可以摆在上面,由专门的侍应生来保管。
季辞扫了一眼那台子.....
啊....
她想哭。为什么不让她把爱马仕给带来?
哪里有垃圾桶啊!天!她恨不得立刻把手中的自制草莓蛋糕给扔了!
季辞弱弱地看了眼季年:“你的礼物呢?”
季年:“我的在车里,等会儿单独给她。”
季辞微笑,想骂爹。
但想到他们是同一个爹,又默默收回了刚刚的念头。
很好,你不出丑,让你姐出丑,你真的很棒棒!
季辞最终还是把蛋糕摆在了礼品台上,在一圈奢华精致的礼盒礼袋里,弱小的草莓蛋糕正瑟瑟发抖。
宴会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衣香鬓影,标准的上流社会宴会,比电视剧里演的要夸张十来倍。
季辞在心底暗暗庆幸,还好她今天的裙子挑对了。
一条红色的丝绒礼裙,露背的设计,大片白皙肌肤露出来,精致的蝴蝶骨像一对天使的羽翼,性感又诱惑。
她甚至都开始反思,是不是她穿得太抢眼了,为什么总感觉周围的人都在打量她?
一束束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要把她烙出洞来。
那目光中有惊艳,有惊讶,有错愕,有看好戏,甚至还有嘲讽.....
季辞蹙眉,觉得不解。
这些人是不是有病?看她做什么?
季辞若有似无的睃巡着四周,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这些人她跟着赵淮归出席晚宴时见过。
忽然,脑子出现一个可怕的念头。
该不会,季年的女朋友是赵淮归那圈子里的吧??
季辞忐忑地试探:“季年,你女朋友......”话说到一半,被季年兴奋的声音打断--
“姐,她来了。我带你去见她。”
季年拉着季辞的手,朝着宴会厅深处而去。
厅内很大,是纵深的设计。
季辞顺着季年的目光,抬眼,往前方望去。
下一秒,她浑身僵直,血气翻涌,大脑晕眩了,整个人如同堕入进梦里。
摇摇欲坠之感。
那个背影.....
是他?
男人被簇拥在中间,一身冷黑色的手工西装完美地衬托出他挺拔的身形,在繁花似锦里依旧显得孤清而冷峻。
是耀眼的,耀眼到她的眼里只能容下他一个人,不论是多么奢华炫目的场景最终都只能沦为他的背景。
是他。
除了他,没人能把黑色穿得那么禁欲,又那么欲气横生。
季辞已经是被季年拖着走了,步伐不受控制,机械地动着。直到离那背影还剩十来米是,她这才看到男人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孩。
漂亮的女孩。
女孩离他很近,说话时几乎挨上了他的手臂。
所有的小鹿乱撞的心思在这一刻消散了,取而代之是酸涩的泡沫。
鼻子酸,眼睛酸,喉咙酸还涩。
跳动的心,也觉得酸。
她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好奇怪啊,又没吃柠檬,为什么就是想哭.....步伐越来越温吞,距离却越来越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沉木混合冷柑橘的香气。
男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他停下喝酒的动作,回头望去。
电光火石间,季辞对上了他深重的眸。
心脏像一头失控冲上栅栏的鹿。
胸口就是那一排被撞痛的栅栏。
赵淮归眼中闪过惊讶,惊喜,又变成更复杂的情绪,最后他眼神下移,落到了她被季年紧握的手腕,眼睛闪过一秒的杀气,随后除了冷漠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短短数秒,季辞已经走到了赵淮归的面前。
陡然间离他那么近,她懵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赵淮归身边的一圈朋友们也跟着转过身来,看到季辞的那一秒,都难掩惊讶的神色,神色最复杂的莫过于站在挨赵淮归最近的那个女孩。
那女孩暗暗打量着,这就是季辞?
众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又看季辞一眼,又看赵淮归一眼,又看看赵淮归的新女伴一眼,又看看陌生的新面孔季年一眼。
随后众人的脸上,浮出诡异的笑容。
豪门狗血八点档!前女友来参加生日宴对上现任女伴??
这戏码!好土好好看!
季年作为局外人,根本不知道这些复杂的关系,他的眼里只看到了赵千初。
虽然,赵千初的眼神也.....
并不正常。
不,是很不正常。
赵千初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男朋友抓着她弟弟的前女友搞什么??
若非今日是她自己的场子,若非她今日犹如女王般万众瞩目,必须维持优雅体面,不然她早冲上去爆锤季年了。
气氛很压抑。
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毕竟枪打出头鸟,谁都不愿当被打死的鸟。
全场最单纯的季年首先发声,打破沉默,他握着季辞的手腕,把她带到赵千初的面前。
“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女朋友。”季年笑着介绍两人相互认识。
“.........”
姐?
女朋友?
随即,现场爆出两声尖叫。
季辞反应可谓很大:“她是你女朋友??”
她弟弟这么牛?
不搞则已,一出手就是赵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
天啊,这信息量太大了,她现在的大脑一锅乱粥。
赵千初几乎快跳起来了:“她是你姐????”
弟弟的小绿茶前女友竟然是她男朋友的姐姐??
一旁的赵淮归:“????”
众人:???????
季年没弄懂,只能跟着满头雾水。
这一秒,季辞感到五雷轰顶,感到自己在坐过山车,好不容易爬到顶点,车厢脱轨了,飞出太空。
生活就是在不经意之间给你致命的“惊喜”。
所以,她前男友的亲姐姐是她亲弟弟的女朋友???她和前男友当不了恋人还能当亲戚?而她误入的亲弟弟女朋友的生日宴其实是前男友的生日宴,还在生日宴上看到了前男友的疑似“新女友”??
这是什么天雷滚滚狗血八点档???
她现在昏厥,逃离这个无情的世界,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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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三更放弃抵抗,缴械投降
【温馨提示:这是三更。前一章没看的,不要跳过了~不然看不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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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脑袋都是轻飘飘的,忽然又变成一团乱麻,眼睛已经不够看了,一下看赵淮归,一下看赵千初,一下季辞和季辞她弟。
眼花缭乱,好戏不断。
若不是两大阎王爷站在面前,大家恨不得拍手叫好!往台上砸银子!
这真是百年一遇的盛世奇景,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狗血的场景,所有人心中的都有一条欢快的小土狗在那狂吠,以及一条可爱的小猹在瓜田里乱窜!
这么多年,每到这一天都要送出大出血双份礼包,真是第一次值回票价。
季辞站在原地,笑不出来,像是在玩我是木头人。
赵千初强迫自己冷静,把季年扯到自己边上,小声质问他:“你知不知道季辞是我弟弟的前女友?”
季年:“啊?”
他顺着赵千初指着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和赵千初的气质无比接近的男人。
同款的冷,只是他的冷中还带着肃杀之气,像冬日里吹过的凛冽寒风。男人眼里如同化不开的浓墨,脸色阴郁,比赵千初发脾气起来还要恐怖。
季年被赵淮归的眼神弄懵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唤人,只是呆讷地冲他说出两个字--
“弟弟?”
“??”
看着那和季辞无比相似的脸庞,同样灵动的眼睛,赵淮归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不,是已经炸了。
弟你妈!
从姐夫变成弟弟,是个人都要被弄疯!
季辞,你真厉害。
你太厉害了。不止你厉害,你全家都厉害!
赵淮归的大脑微微发空,耳朵仿佛失聪,他深吸气,目光如冰棱,直指季年:“你再敢喊一句试试?”
声音凶悍,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只差一点点冲动,就要扑上去撕了猎物。
男人五指攢紧,死命地扣住掌中的酒杯。酒杯上复杂的切割花纹如刀锋,嵌进肌肤里,带来痛感。
季年心中大呼不好,糟糕,他忘了面前的男人是自己姐姐的前男友。
他喊人弟弟做什么啊.....
他脑子有病吗.....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季年乖巧地道歉,看上去就像一个被校霸欺负的三好小学弟。
众人见状,都不免叹口气。
赵淮归已经被所有人归为脾气恶劣的校霸了。
赵千初心里一酸,两眼就差泪汪汪了,弟弟怎么能这么乖这么懂事呢?
她的男人怎么能受这种委屈,她见不得季年受委屈!可是正当她要为季年撑腰时,一个声音比她更快更狠更准。
季辞:“不准欺负我弟弟。”
她上前两步,拦在了季年面前,倔强地仰头,径直对上赵淮归冷厉的眼神。
护着季年,像护着幼崽的鸡妈妈,浑身羽毛都竖了起来。
众人心里大呼精彩!
是的,校园里的真善美校花站出来发声了!为了守护家人,毫不惧怕地对抗“前男友”恶势力!
是邪恶凌驾一切?还是勇气必胜?
众人兴奋的像尖叫鸡。
“???”
赵淮归被季辞突如其来的一枪弄懵了。
那一枪堪称正中心脏,让他觉得五脏六腑都开始发疼。小姑娘正视死如归地怒瞪他,一副大不了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气势。
赵淮归死命咬着后牙槽,拼命压制住要把季辞拖到无人之处狠狠教训一顿的冲动。
是啊,她心疼自己的弟弟,把他就当洪水猛兽,就不能也心疼心疼他?
他难道不是全场最倒霉?
那看起来奶里奶气的小男孩有什么好心疼的?他难道会把她弟弟给吃了?
越想越觉得头脑发黑,赵淮归把酒杯搁在身后的甜品台上,不重不轻的声音像地底刮上来的阴风。
季辞呼吸加速,脸上因为身体发热多出了不自然的红潮。高大的身影一步步逼向她,蚕食着她仅存的理智。
他要做什么....
那眼神....
季辞觉得自己是一头走到绝路的猎物,惶恐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不是吧不是吧,他不是要打她吧.....
她吞咽口水,正准备绝望地闭上眼睛,视线里多了一抹跳跃的绿色。
和她今日的红,截然不同的绿。
那抹绿贴上了怒火中烧的男人,轻轻柔柔地挽上男人的胳膊,像一汪春水,浇在火上。
“赵公子,别生气好不好?不如陪婉婉去吃点东西吧。”郑婉用我见犹怜地目光看着赵淮归。
温柔的语调,天真无邪的表情,一副这个姐姐好凶啊,我好害怕的模样。
季辞被茶到了。
当着她的面叫他赵公子,这是挑衅?不知道只有她才能这么叫他吗?赵淮归还真喜欢小绿茶这款?和她分手后,找了杯真绿茶??
是了是了,这男人是真的很没品。季辞被狠狠气到了,什么季年不季年的,赵千初不赵千初的,顷刻之间被抛在脑后。
被女孩挽住后,赵淮归停下脚步,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厌恶,可他仍旧精准地捕捉到了季辞眼中的变化。
紧张和惶恐没有了,更多的是.....
不爽?她不爽什么?
赵淮归觉得很微妙,所以忍住恶心,难得没有推开郑婉。
他盯着季辞,一字一顿地说:“好。我陪你去吃。”
季辞:???
赵淮归这是在当着她的面,秀恩爱?
郑婉加入了混战,直接把故事推向高潮。
众人内心已经叫到嘶哑了,有人甚至兴奋到双腿都在抖,像扭来扭去的蛆。
这这这.....
校霸新宠之漂亮转学妹为爱大战旧情校花?
季辞看着面前的女人,看着被女人挽住的赵淮归,他没有推开她。
真棒,他真棒。
季辞对着赵淮归,勾唇冷笑。
赵淮归走之前,恶狠狠地看了眼季年,又深深看了眼赵千初。
这一对“狗男女”,改天再来教训!
今天的他,只想好好解决季辞。
众人热切期盼的两人快点打起来的画面没有发生,季辞落落大方地退两步,为赵淮归和他的“新宠”让路。
一场闹剧结束。
走到了自助餐台处,赵淮归冷着脸,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臂,眼神含着警告:“再敢碰我,你知道下场。”
郑婉双唇嚅嗫,一双纯然的杏眼里满是不知所措。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
“姐,你没事吧?”
看着季辞落寞的眼神,季年心里很愧疚。
是他的错,他没有说清楚就把季辞带来了,却没想到碰上这么尴尬的场面。
赵千初也觉得季辞有些可怜,她忍了忍,还是三缄其口。
没有说郑婉只是她给赵淮归找的女伴,两人见面的时间都不超过一小时。
若是赵淮归愿意说,自然会说。
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来插手一段感情。
季辞摇摇头,示意他没关系,不用担心。
又朝赵千初笑了笑,“生日快乐啊。今天很漂亮。”
赵千初:“谢谢。”
“其实,你更应该跟他说生日快乐。”
对他来说,你的生日祝福,比所有人都来的重要。
季辞张了张嘴,拼命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她垂眸,把心思藏在心底,“他不会想看到我的。”
她只是,这场生日宴的不速之客。
是他生命的不速之客。
现在他都找到新的喜欢的女孩了,也那么漂亮,一点也不输给她。她又何必去打扰他的生活?
宴会中途,季辞跟季年说出去透透气,让他好好陪着初姐过生日,不用管她。季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放她一个人,有些劫难只能自己走,不论是谁都代替不了。
季辞从宴会厅的后门而出,这里是一片无人踏足的空中花园。上百根星星灯缠绕在玻璃栏杆上,像璀璨的银河,像迎风飞舞的萤火虫。
童话般美好。
季辞靠着栏杆,安静地看着脚下一览无余的霓虹灯火,川流不息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们,一派繁荣的人间盛景。
不是说把注意力放在更阔大的事物上,想着人间,想着历史长河,想着宇宙万物,把自己当作一抹蜉蝣,就能释怀那些个不值一提的细小悲伤吗?
可为什么,她觉得更难受了。
世界上幸福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她就是不幸的那一个?
季辞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女孩挽上赵淮归时的羞赧模样,那脸颊浮动的两抹春心荡漾的粉红色是多么的刺眼。
原来,真的不好受。
“你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隐带薄怒的声音,季辞吓了一跳,高跟鞋一滑,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跌下万丈深渊时,一股凶猛地力道从身侧袭来。
牢牢钳制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痛苦地皱起眉头。
恍惚间,她被人狠狠拉回人间。
“季辞,你是不是疯了?”赵淮归以为她要做什么蠢事,整个人格外的愤怒,声音也不受控制地加重。
听上去又硬又凶。
冰凉的温度一如蛇信子,缠在她的手腕处,怎么甩都甩不掉。
肌肤贴合间,温度缠绵在了一起,说不清是她在温暖他,还是他把她拉入一场冰雪。
季辞看着他,眼睛眨了几下,眼泪再也不愿住在眼睛里,迫不及待地滚落下来。
“.....你好凶啊....”
软趴趴的语气,还带着楚楚可怜地哭音。
赵淮归一度错觉她是不是吃多了奶油蛋糕,为什么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这么的.....
可爱???
瞬间,他觉得自己有病。
大病。
愤怒破防了。
“哭什么哭。”赵淮归故意冷着脸,忍着,不去给她拭去那些如乱麻一般能搅弄人心的眼泪。
季辞紧忙去擦眼泪,可越擦泪水越多,一只手已经忙不过来了,她需要另一只手的帮忙
可,另一只手,正被他握着呢。
“你能不能、先松开我。”季辞用泪光盈盈的双眼去看他,有些模糊,看不太清了。
“我凭什么听你的?”他依旧冷着嗓,语气硬邦邦的。
你又不是我女朋友,你不是和我分手了吗?
这两句,赵淮归忍住了,听起来不像那么回事。
季辞觉得太委屈了,他都有新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暧昧?
男人,都是这么渣吗?
“你不陪你新女朋友吃东西,来这里做什么!”季辞赌气地甩开他的手,可男人的手就跟牛皮糖一样,粘上了就甩不掉。
新女朋友?
赵淮归懵了懵。
“什么新女朋友。”
“你自己的新女友你还来问我?就是刚刚挽着你的那个女的!比我丑一点,穿绿衣服的。”
这话,听上去就酸死了。
赵淮归一度想笑,却成功忍住了。
竟然还不忘记损别人比她丑.....
“噢?我觉得很漂亮。不比你丑。”赵淮归疑惑地看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
“比我丑!比我丑太多了!你有没有品味?”
季辞炸了,那什么眼神??
她要誓死守护她的美貌和尊严。
比前男友的新女友要丑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愤怒的事了,没有之一!
她可以比一切人丑,但决不能比前男友的新女友丑!
这无关爱情,只关尊严。
“我眼睛比她圆!比她大!皮肤也更白!你仔细看啊....还有我的睫毛也比她的长,我的鼻子更小巧一点.......”
赵淮归静静地看着她气愤地说个不停,红润的小嘴不断张合,心底逐渐烧出热意来。
“还有,我的嘴巴要更性感一点!现在流行我这种肉□□,她那种m唇一看就是打针打出来的,太网红了不高级.....不信你看........唔.....”
季辞顿时瞪大眼睛,这突如其来的剧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了。
她那句话没说完的话,被男人堵在了唇间。
一个无比凶的吻,堵住氧气,堵住一切宣泄的出口,将两人溺毙在狭小的空间里。
只能共生,亦或同死。
季辞不再挣扎,她开始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末日到来前最后的狂欢。
是不是爱情将死之前都有回光返照?就是这一刻吗?
那她决定好好把这一刻珍藏。
季辞带着赴死的心思和他吻着,可她不知道的是--
吻住她的上一秒,赵淮归就已经决定。
放弃抵抗,缴械投降。
丽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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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都把我吃掉了,您也不亏……
泪水随着逐渐加深的吻不停地落了下来,沿着洇干的痕迹,滑进嘴里。
尝到了咸湿的泪水,两人同时一顿,随后是更深的拥抱,以及不断延长,进入加时赛的吻。
直到季辞再也受不住了,猛地推开他,扑在栏杆上,大口大口吸入氧气。泠泠的风从赵淮归的方向吹来,挟裹着他身上的淡香,齐齐灌入她的肺里。
恍惚间,季辞觉得这世界疯了。
赵淮归背着他的新女朋友跑来和她这个前女友接吻,而她竟然没有推开,反而很享受?
这难道不是疯了?
赵淮归抬手碰了碰微微泛疼的唇角,刚刚力道失控,的确太用力了.....
可眼观季辞,她似乎更惨烈一点。漂亮的口红已经全部晕开在了边缘的皮肤,双唇充血,遍布咬痕。
唔.....
是被“蹂/躏”过后的可怜样。
赵淮归这才觉得舒坦了几份,这十来天郁结的无名怒火也稍稍散了散。他整理了被猫抓乱的领带,上前两步,停在季辞的身边。
女孩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一时间赵淮归有些心虚。
他清了清嗓子,稳住淡淡的低音:“不然我.....”
“啪”
一个势如破竹的巴掌扇了上来,干脆利落地截断了赵淮归所有的话。
女孩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用她那温暖的,纤细的,捏起来柔柔嫩嫩的小手,给了他一个大耳光。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风也不再吹,星星也不再眨巴着眼睛。
赵淮归彻底懵了。
被打懵了。
“???”
他难以置信刚刚发生了什么,若非脸颊处还弥漫着疼意,他甚至觉得他是不是在做梦。若不是在梦里,这个真实的世界,谁敢打他??
就算在梦里,都不可能有!
季辞打完那一巴掌就虚了,腿软了,她强撑着栏杆才让自己站稳。
男人的眼神已经从错愕扭曲到怒气,五官微微狰狞,不是他往常淡漠倨傲的表情,季辞咽了咽口水,悄悄的往后挪两步,拉开与这个恐怖渣男的距离。
她打得不对吗?
这个狗男人明明有女朋友了还抱着她又舔又啃,简直是太渣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赵淮归冷冷地质问她。
“我、我.....”季辞的唇瓣嚅嗫两下,还没等男人做什么,她先哇一下哭了出来,边哭还边骂骂咧咧的控诉。
“赵淮归你怎么能这么、这么渣啊....”
“你都有女朋友了还来亲我...呜呜呜呜......”
“我就算是再喜、喜欢你....也不可能当你的小三.....呜呜呜呜.....你做梦!”
“你再说一遍。”
男人扣住季辞的下颌,迫使她对着他。陡然间对上那双幽深冷重的眸子,季辞打了个寒颤,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说、说什么。”
赵淮归:“你刚刚说的那句。”
“你做梦....”季辞弱弱地咬住下唇。
“上一句!”赵淮归冷冷睨她,额上隐隐露出青筋。
上一句?
季辞努力回想着,上一句是什么?
“哦....上一句啊,我不可能当你的小三!绝对不可能!”
赵淮归:........
赵淮归:“那女的不是我女朋友!”
老子的女朋友是面前这个蠢女人!她要跟老子分手!
是了,他若是死了,一定是被季辞气死的。
季辞张了张嘴,像一只呆呆的鹅。
原来那绿衣服女人不是他的女朋友啊....不是女朋友!!她开心地咧开了嘴角,眼睛里止不住洋洋喜气。
就、就很开心,开心到她想嚎两嗓。
看着她又喜又羞又憋着的样子,赵淮归在心底嗤了嗤。
“所以,现在能说了吗?我要听上一句。”他换了种轻柔的语气,深邃的桃花眼在无数星星灯的映衬下,带了三分蛊惑。
季辞受不了他用这种眼神看她,含着迸发的欲望,配上那冷清的表情,却偏偏又是禁欲的。
男人的手从下巴尖滑落到她的纤腰,不轻不重的在腰窝上挂着,带来阵阵颤栗。
季辞绞尽脑汁的想着上上上句,想着快点让他满意了就能逃离这里,忽然,她眼睛亮了亮,脱口而出。
“我就算再喜欢.....”
赵淮归拧了一把她腰间的柔软,唇角勾起:“喜欢什么?”
“喜、喜欢你......”她扭扭捏捏地说了出来,脸颊浮上羞赧的粉色。
赵淮归眉心滑过轻微的痕迹。
她说喜欢他。
呼....
满意了。
很快,那一点微妙的表情被收回,赵淮归恢复冷漠脸,他收回了手,退后两步。
腰上陡然间少了那温淡掌心的摩挲,季辞反而觉得有些不舒服,心里空落的很,她疑惑地看着赵淮归,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刚刚那可是表白诶.....在星空里向他表白诶....在他生日这天向他表白诶....
这么浪漫的事,他怎么能没有点表示呢?
“你都没什么想说的吗....”季辞羞怯到不敢抬头,青涩得像一颗酸苹果。
赵淮归头也没抬,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腕表,“嗯,知道了。”
“.......”
季辞的圆眼睛霍然睁得大大的。
就这?
赵淮归像一个冷漠古板的领导,面对着汇报工作的属下,面无表情且惜字如金。
“不、不是....”季辞上前两步,想和他争几句,把这事说清楚。
赵淮归蹙眉:“还有要说的?”
季辞哽住,垂头闷闷说:“没了.....”
没了。
不知道为什么,赵淮归本来觉得心情好多了,可听到这两个字后又无端冷了脸。
他冷哼,抛下了回厅内的想法,用不咸不淡地语气继续和她纠缠:“就没有想对我说的?”
口袋里的手机时不时震动就几下,不用想就知道是赵千初在催促着他回去切蛋糕,手伸进口袋,把手机调为静音。
季辞瘪着嘴,觉得他越来越奇怪了。
在她想说的时候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她不打算说了,又在这穷追猛打。
“那祝你生日快乐....?”
“......”
大写的服气!
赵淮归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除了第一千零一次夸赞她厉害,还能说什么呢?
“我的生日还有两小时就结束,你现在说这个不觉得假?”
意思是,你早怎么不说?零点的时候怎么不说?起床后怎么不说?
季辞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昨晚零点的时候是准备跟他发个生日祝福的,可她怎么敢啊?
他十来天不理她,她都已经默认他再也不想理她了....
“......我不敢打扰你。”她垂着头,声音细若蚊鸣。
赵淮归冷笑:“发分手快乐的时候怎么敢?拉黑我的时候怎么敢?”
这男的....怎么这么咄咄逼人?
再说了她拉黑他?
季辞愣了愣。
脑中跳出来一个场景,她干掉半打旺仔奶之后跑去厕所吐了个半死,回来后胃也疼,心也疼,眼睛也哭得疼,委屈之下就把赵淮归给拉黑了.....
可是,她第二天醒来就又把他给拉回来了啊.....
季辞委屈地说:“我以为你那天走就代表着和我结束了.....我想着就不要再打扰你的生活了....”
“所以你把我拉黑了,还发朋友圈说你很快乐。”
“可我第二天又把你放回来了啊....”季辞小声嘀咕,鬼知道就不到十来个小时的黑名单,怎么就被他捉住了把柄?
她继续小声解释:“谁告诉你我很快乐了,明明哭了好久好久.....”
“为什么哭?”赵淮归上前,轻轻碰了碰她绯红的小脸,“你想要的都得到了,为什么要哭?”
她的脸是烫的。
和想象中一样温暖。
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伤心到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
这个问题,她问了自己不下千百次。每一次的答案都是相同的。
那是因为,她很早就喜欢上了他,比她自己意识到喜欢他要更早。
季辞抽了几下鼻子,忍住新鲜制造的眼泪珠子,“因为骗了你,我也很难受。对不起,我就是很自私的女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走投无路了,我没办法,我只能抓住一根浮木往上爬......”
说着说着就有些语无伦次--
“骗你了你的钱,我、我还给....”说到这,季辞顿了顿,立刻改口,“我还一半给你。我每年多给你百分之十的分红....我慢慢还....”
全部还,那不可能。
她还是得收取自己应得的劳务费!
赵淮归看着她慌乱的改口,生怕冲动之下就说出全部还给他这种口嗨大话了,他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该骂她蠢,还是骂她小聪明?
都这个时候了,还计较那些个破钱。
“但我是真的喜欢你,才骗你的啊.....”
赵淮归:......
即使是这样,他的心依然猛地跳了一下。
除了厉害二字,他还能说什么呢?
“若是换一个人呢?你遇到的不是我,你也会去.....”用那些甜言蜜语的花招去勾引他吗?
“不会!”季辞毫不犹豫的回答他。
“我就喜欢你,就骗你!其他人我看都不看一眼!”季辞突然就支棱了起来,蹦到他跟前,红润的小嘴凑近他,要命的是,她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
一点怯怯的粉色探出来。
“只有淮归哥哥能让我一眼心动啊。”
赵淮归:........
赵淮归:“够了。”
声音哑重,冒着热意。
季辞立刻收声,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
够了?不能够。
季辞喜欢一次把事情做绝,不留后患。
她忽然环住了男人的脖子,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声音媚得掐出水来:“再说.....”
“赵公子都把我吃掉了,算起来,您也不亏呢.....”
明目张胆的勾引。
男人的背脊蓦然僵硬,掩盖在西装之下的肌肉线条顷刻间紧绷,他压抑着浑热的呼吸,静静看着她。
过了半晌,他笑了笑。
笑意有点儿恐怖。
“你可以啊,季辞。找死是吧?”
季辞:“........”
呃....
玩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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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一个男人给你房卡是做什……
从花园到厅内的距离不算长,季辞走得飞快,却感觉怎么也走不到那扇玻璃门。少女像做了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亏心事,连姿态都顾不得了,提着裙摆往前冲。
看背影,走路的姿势有些怪。
赵淮归跟在她身后,慢悠悠的步调,看上去轻松又舒爽。
两人一前一后。
直到季辞要滑开那扇玻璃门时,赵淮归开口道:“你的拉链忘拉了。”
拉、拉链??
季辞的手迅速移置身侧,果然,发现拉链开到了腰下,直逼胯骨.....
她窘迫地把拉链往上扯,动作很急躁,拉了好几次都没能拉上去,又气又急直跺脚。
“你、你这人!太不要脸了!”
最后是赵淮归替她拉上了拉链。
“你刚刚不是很享受?”他淡淡看她,“叫那么大....”
“闭嘴!你闭嘴!”季辞跳起来捂住他的嘴,恶狠狠盯着他。她脸上发烫,绯红蔓延到脖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生病了。
“再敢说一个字,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
赵淮归显然被她威胁到了。
季辞又前后摸了一遍自己的裙子,打开粉饼盒子确认妆很完整,这才放心。她迅速滑开玻璃门溜了进去,没等男人一起出来,就把门关上了。
隔着薄薄一层玻璃,季辞奶凶地指了指他的嘴,用唇语道:记住你答应的。
答应在晚宴上和她继续扮演前男女友角色。
她可不想再惹出风波,今晚受到的非议和瞩目比去年一年加起来还要多。比起她和赵淮归的恋爱八卦,她和赵淮归分手的好戏显然更让群众兴奋。
之后,整晚宴会上,赵淮归竟然比她想象中更配合,已经不是扮演前男友了,而是全程当作不认识她这个人。
季辞躲在一旁冷笑,看着他如众星捧月一般,被众人簇拥,可他却淡漠清冷,如置身事外。
这人.....
有时候就喜欢装得太过了。
一刻钟之前还兽性大发,在小花园里就逼着她.....
算了。
不可描述。
晚宴结束之前,季辞被赵淮归堵在柱子后面,男人把她的包打开,在里塞了张卡。
季辞一脸疑惑地看他,眼睛里透着,这是在做什么妖?
赵淮归平静地看着她:“结束后来找我,不然.....”
“不然什么?”
男人冲她微笑,“不然就把那一半还给我。”
季辞:.......
很好。这个威胁简直是在她的致命点上蹦迪。
季辞揣着那张房卡,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以至于晚宴散的时候,季年喊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她心里想着该怎么开口说今晚就不回去了,但不回去的话,她住在哪呢?跟谁在一起呢?为什么不回去呢?
季年那么聪明,该不会联想到她和前男友死灰复燃了吧.....
天啊,每一个问题都堪称社死。
季年会不会乱想啊?
唉,她这个姐姐做的.....太伤风败俗了。
季年疑惑地看着季辞,看着她的表情从复杂变到微妙,再到不可言说,这表情弄得他都手心出汗了。
西装内侧口袋里的那张房卡仿佛会发热一样,烫着心脏。
呃....
该怎么跟季辞说他不回去呢?难道说他今晚要陪赵千初吗?那为什么要陪的话就得陪一整晚呢?那一整晚该不会要做坏事吧?
季辞会不会乱想啊?
唉,他这个弟弟.....也太....不正经了!
两人各自怀揣着心思,大眼瞪小眼。
“季年啊....”
“姐....”
两人同时开口,皆是一愣。
“你先说。”季辞打算再缓缓。
季年试探道:“姐,我这边还有点事,不如我把车钥匙给你,你自己开车回去?”
季辞眼睛一亮,还有这等好事?那她岂不是可以假装开车回家,然后再偷偷寻机会溜走?
见季辞不说话,季年很紧张,生怕她多问,哪知道季辞摆摆手,还很高兴的模样。
“去吧去吧,年轻人就是要多玩玩,噢,对了!也不用太早回家,多玩会儿噢。”
最好玩到明天天亮。
“.......”
季年似懂非懂。
等季年完全走了,季辞这才偷偷摸摸地溜上电梯。现在过了零点,酒店里很安静,电梯也只有一部在运行当中,其余的五台电梯全部空着。
刷下房卡,摁下顶楼。
季辞的心砰砰跳,她拿出手机给赵淮归发了条微信过去。
CICI:你在.....吗?
很快,那头回过来一个字。
Z:嗯
电梯很快,数字蹭蹭往上升,季辞收起手机,呼出一口气来。
很好,中途没有停留,直达顶楼。
出了电梯,四周仿佛更安静了,比电梯里还要安静。感应灯带在她踏上地毯的瞬间齐齐点亮,顶楼是圆形的结构,顶上是巨大的玻璃罩子,四周映着繁星银河,像壮阔的宇宙苍穹。
房间很少,季辞只看到了两扇门,隔着宽阔的走廊,错落对着。
房卡上写着3501,就在左手边。
四周张望一圈,发现是真的没有人,她这才做贼心虚地刷开卡,门锁弹开,她迅速拉开,进门,砰一下关上。
玄关处是一道朱红屏风,绕过屏风,视野陡然间开阔,像是站在旷野里,对着一望无际的夜空。
她被这景象震惊了。
原来顶楼套房长这样啊.....
前年过生日的时候,季辞就想订这家酒店的顶楼套房,可惜,预订了一个月都没订到,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个总统套房。
酒店经理是跟她这样解释的,大概是她消费没满额度,顶楼的两间房只预留给他们的vip客户。
呵呵。vip客户。
鬼知道赵淮归带了多少女人来这开房,开出了尊贵的vip身份。
季辞寻了一圈,没见到有人。
“人呢?”
“赵淮归?”
“喂!”
她往里面走去,套房内功能房很多,连专门的影音室也不落下,走着走着就到了最深处的主卧。
她没多想,径直拧开门。
“赵淮.....”
季辞眨眨眼,嘴巴大开,可以塞下一枚圆鸡蛋。
赵淮归应该是刚洗完澡,裸/着上半身从浴室走出来,冷白的皮肤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子,顺着强劲的肌肉线条缓缓而下,经过性感的腹肌,再往下.....
男人的身材她看过,碰过,摸过,也.....
可这么大大方方的展现在她面前,还是第一次。
呃。非礼勿视的道理她懂,只是面前的场景有些太过....血脉喷张。
季辞觉得口干舌燥。这就是姜茵茵口中说的,男菩萨下凡吗....
比那些个小视频里的性.感太多了。
看着面前女孩的呆样,赵淮归嗤了声:“再看要收费了。”
季辞迅速缓过神,立正稍息向右转,对着墙壁。
“你跟我给钱我都不屑看。”她一本正经说瞎话。
赵淮归眯了瞬眼。
“给你一百万,看吗?”
还有这档好事?倒贴的帅鸭?
看啊!!!
季辞陡然间精神抖擞,喜笑颜开,以飞一般的速度跑到男人的面前,睁大眼睛,微距观察。
边看边评价:“线条感好强啊....你是不是又健身去了啊.....”
“想摸.....”其实是想玩.....
想着想着,她巍巍颤颤地伸出了手,直到触上那还散着热气的皮肤,细腻的触感,硬的.....
季辞心头猛然悸动,手像触电般缩了回来,她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啊,我摸的话要另收费的。”
赵淮归:.......
“想的挺美。”赵淮归拿起浴袍披在了身上。
活色鲜香的景色被浴袍遮住,季辞微不可察的哼了声。
跟着赵淮归出了卧室,一路回到客厅。季辞眼睛一瞟,这才发现岛台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上了一个草莓蛋糕。
是她做的那个!
“这个蛋糕怎么在这啊?”季辞小碎步凑上去,扯住赵淮归的袖口。
赵淮归脚步放慢,由着她的小手挟持住自己,“你说怎么在这?”
季辞怎么知道在这,她还以为她这么不起眼的生日蛋糕早就被侍应生给扔掉了。
毕竟,全场来宾没有谁送礼是送自制生日蛋糕的。
更何况,晚宴切蛋糕的环节,赵千初订的是足足十层的黑天鹅造型的蛋糕,精致华丽又大气,一眼看上去,除了贵就没缺点了。
虽然她做的草莓蛋糕很丑很土很便宜,但是必要的吹嘘营销还是得有的。
季辞把蛋糕拿到客厅的小茶几上,揭开透明的罩子,“这个蛋糕是我为哥哥亲手做的,一大早跑了四五家水果店才买到这么大颗的草莓,每一颗我都亲手洗了三遍,奶油也是我手动打发的!还有蛋糕胚,是我精心实验了五次才得出的完美配方!”
“........”
手动打发奶油.....亏她吹得出来。
“跟我送的?难道不是跟你以为的你弟的女朋友送的?”赵淮归冷冷扯了扯嘴角。
毫不留情的戳穿她的假话。
季辞愣了愣,欢快的情绪瞬间被男人冰冷的言语击碎了。
这男人.....怎么又变成这么杠了?不过分手了十来天,就变了,男人变脸都变得这么快吗?
难道,他还在芥蒂吗?芥蒂那道坎。
也是,她骗了他那么久,哪能轻易就释怀。
季辞顿时不敢再说什么,收敛了所有的小情绪,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她要适应新的和他相处的方式。
少作一点,少撒娇,少说那些虚情假意的甜言蜜语。
赵淮归看着眼前的女孩顿时就没声了,像泄气的皮球。
“怎么不说了?”话里含着质问。
季辞嚅嗫片刻,瓮了句:“不敢说了,还是您说吧。”
“?”
赵淮归走过去,捏住她的肩膀,迫使她对着他,语气颇有些无奈:“又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知道赵公子叫我来这儿是做什么....”季辞垂下眼,小声问。
女孩话里有话,犟的很。
赵淮归叹了口气,挑起她的下巴,凑近,性感的声音,低低诱道:“那你说,一个男人给你房卡是做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某种蛊音,季辞的身体软了软,像一汪温泉水,漾在男人怀里。
“我、我怎么知道啊....”她的嗓音透着自己都没想到的嗲气。
微凉的手指一点点拨开红丝绒,背后的钻石链子“啪嗒”掉在了沙发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正在她脸红心跳,意乱情迷的时候,上方传来戏谑的笑声--
“看来你这几天的确很快乐....”
小骗子。
还骗他说她日夜以泪洗面,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天天想着他....
“啊?什么快乐?”季辞哭唧唧地哼哼。
“都这么大了。还说你过得不快乐?心情好,就吃的多?”
他都抓不住了。满满当当。
被狠狠冰了一下,季辞这才后知后觉。
?
还带这么欺负人的??
-
第42章 搞你而已,绰绰有余……
季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是饿醒的。肚子咕叽咕叽的叫个不停,害得她想多躺一会儿都不行。
翻身下床的瞬间,季辞“嘶”了声。
某处好疼.....火烧火燎的灼热感。
疼得她又倒在了床上,反身趴着。
季辞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隔着厚重的棉布,依旧闻到了空气中过分暧昧的甜香。这种味道让她羞赧到不想呼吸,干脆闷死在床上算了。
闭上眼睛,画面如潮水般不断涌来。
她几乎是整个人懵然的状态被他狠狠翻过去,强制跪在沙发上。
他要报复她打了那一耳光。
巴掌落下来带出的风都是不留情的,以至于她后面哭到嘶哑,求饶认错,说了上百遍她再也不敢了,都于事无补。
没有遇到他之前,季辞有过耳闻。
上京城谁不知道,赵家各个都是不好惹的主,尤其是如今当家的二公子。脾气冷戾,做事不留情分,即使是自家的亲戚,该断后路的也一个不留,完美继承了赵家骨子里自带的狠绝基因。
关于他那些事反反复复不止有多少人给她提过醒,让她放聪明点,小心点,可她就喜欢在他的各种雷点上欢脱蹦跳,一次次下来也没见他对她怎么着,所以才越来越放肆。
骗了他那么多次,甜言蜜语把他哄得团团转,也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以至于她都忘记了他本质上是怎样的男人。
他生气起来要笑不笑的,比面无表情要来得恐怖十倍。
那微凉的掌心专挑最柔弱最娇媚的地方下手,每抽打一次,就让她哆嗦一下,直到最后她哭倒在了地毯上,混着近乎灭顶的愉悦,昏在了他的怀里。
好了,这下算是玩脱了,招惹了一个变态。
被他玩儿废了......
季辞闷在枕头里抽泣,肩膀耸动,时不时还发出呜呜的闷哼。赵淮归回到卧室看到的就是一动一动的被窝,人缩在里面,裹成一团,像一条小肥虫。
“你在做什么?”
被窝外面传来冷冽的低嗓,季辞顿时停下动作,害怕地把那一点儿冒尖的头缩进被窝,彻底把自己埋死。
她现在听见赵淮归的声音,心尖就是悸颤的。
仿佛又回到了濒临在生死边缘的昨夜。
见女孩一动不动的装死,赵淮归加重音量:“季辞。”
听到他连名带姓的叫人,硬邦邦的语气,还夹着点不耐烦儿,季辞觉得好委屈。
从前他都是唤自己辞辞,昨晚还叫她.....宝贝,现在吃到嘴里了,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
季辞季辞的叫,生怕不够提醒她还是前女友的身份!
不清不楚的纠缠在一起,简直是太丢脸了。
“别叫我季辞....”被窝里传出嗡嗡的蚊子音,最后两个字细软如烟,被枕头吞噬。
赵淮归没听清,也懒得去猜她说了什么,只是坐在床边,伸手一个巴掌掴在了棉花包上。
好巧不巧,位置掐得极准。
“唔...痛!”季辞倏然一下,从被窝里钻出来,泪花花地看着他,“你打我!”
女孩的反应太过猛烈,赵淮归愣了愣。
他没用力啊。
“明明没用力。”他冷觑她。
季辞眼珠子瞪大:“都打肿了!还没用力?”她都没力气下床了!
赵淮归抬了抬眉梢,眼里闪过一丝微妙,声音不自觉放缓,“肿了?嗯,给我看看。”
眼前浮动着艳丽的粉红,一片接连一片,像落日晚霞。
“你是变态吗?还看?你还看?认真的吗?”季辞惊呆了,顾不得疼,翻身缩到一边,“我就打你一耳光而已,至于这么记仇吗?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小心眼的男人!”
心眼小,睚眦必报,别人进他一尺,他要让别人退十万八千里。
赵淮归微拢了下眉,一双深邃多情的桃花眼要笑不笑的看着她,“你见过几个男人?”
“?”
“见识挺多?”
“?”
季辞蒙着被子,只露出一双扑闪的大眼睛,睫毛少了睫毛膏的支撑,安静垂落着,像收着羽翼的天鹅。
那本是灿烂的眼眸里是数不清的问号。
不是,怎么突然就把矛头指向她了?
现在讨论的难道不是他昨晚太过变态这件事吗?
忽然,脑子里想到了酒店经理的话。
“不好意思小姐,您目前没有权限预订顶楼套房。这两间房间需要年消费满额五百万以上的客人才能预订的。”
五百万。看来一年开房挺多次啊。
还好意思说她?
她见过几个男人啊?从小到大就谈过宋嘉远一个,哦,不,那不算谈。
那只一段无疾而终的校园青涩暧昧。
想到这里,季辞冷哼一声,怼他:“我怎么有赵公子见多识广呢?一年带多少女人来开房啊,都开出了尊贵vip身份了,您这么见多识广,怎么不带我也长长见识?”
小嘴吧啦吧啦地,像一把机关枪,自动扫射。
赵淮归面色无虞,看上去没什么情绪。
季辞眼瞧着没什么危险气息,继续攻击:“外头竟然还传你没有女朋友!瞒天过海你最行?没想到最后栽在酒店经理身上吧!”
赵淮归:“什么酒店经理?”
“酒店经理说顶楼套房要年消费五百万才有资格预订!你说你是不是一年带女人开了五百万的房啊!你也不怕肾虚.....”季辞瞟他一眼,越看越不顺眼。
这么帅一张脸,亲过碰过别的女人......
咦,真是想想都恼火。
肾虚两个字说的细如蚊音,可赵淮归还是敏锐的听见了,他冷笑一声,漆黑的眼眸里带了份傲慢。
他清淡开口:“这酒店我占一半股,那规定对我不管用。”
再说,那无聊的规矩还是他定的,一是为酒店弄个炒作的噱头,宣传的手段而已,二是纯粹为了挡掉想订这间房的人。
占了一半股?季辞愣了愣。
可恶,又被这男人装到了!
她竟然不知道这男人还投资了酒店,万恶资本家就是喜欢把触手伸入百姓生活的各个角落。
赵淮归漫不经心地对上她的眼,见她眼珠子轱辘地转,一看就是没安好心。他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尖,稍稍用力,那雪白的皮肤上就烙下了淡淡红痕,或许是那红格外刺激心底的欲动,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多了一分暗哑。
“还有,搞你而已,绰绰有余。不至于到肾虚的程度。”
“.......?”
大白天的说骚话也不怕嘴长燎泡?
季辞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
季辞一边抹防晒霜一边在三百平的套房里闲逛,俨然一副视察自家产业的板眼,时不时还提出些建议。
比如,壁炉里可以加上假火焰装饰,不然的话死气沉沉的,又浪费了这么好的设计。再比如,卧室里可以加个大鱼缸,弄点热带金鱼在里面,梦幻又浪漫。
赵淮归比她起的早,昨晚凌乱情动的模样不再,取而代之是清贵公子哥的模样。他坐在岛台处,支着平板电脑,看着秘书群里发来的文件。
“喂,你说话啊,你不觉得浴室里的浴缸换成圆形的会更好看吗?还有,客厅里应该多摆几瓶鲜花,这样的话客人一进来心情就会很好啊。”
赵淮归无声笑了下,抬头觑她一眼,眉梢轻挑,“这么爱管事,你是老板娘?”
季辞愣了秒,脱口而出:“嗯?不是吗?”
你都在这占股一半了,我难道还不能算半个老板娘?
“........”
看着她认真反问的模样,赵淮归哑口无言,滚了滚喉结,又默默把话吞了回去。
他没反驳也没认同,只是继续垂头看文件。
赵淮归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毛衣,微微宽松的版型,料子看上去厚实温暖,身下是简单的黑色长裤,一双白色运动系中和了严肃气息,多了几分柔软。
季辞一时看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男人还没回答她呢。
“哥哥.....”
季辞咬唇,拿不准他的意思。莫非这男人吃了不认账?只想和她在床上和好?
“你怎么不说话啊?”
赵淮归被她吵得头疼,文件是看不下去了,只能关了平板,转过椅子对着她,“说什么?”
季辞扭捏几下,明媚的眼轻眨,小声说了三个字:“....老板娘。”
男人不咸不淡的目光压下来,让人拿不准心思。
他反问:“你觉得呢?”
“啊?”季辞睫毛轻颤,“我怎么知道....”
赵淮归沉默几秒后,起身走到季辞身边,扣住女孩的后颈,跟提小猫一样把她提到沙发上。
“怎么?现在的目标又变成老板娘的位置了?”嗓音低下来,淡淡嗤道。
季辞的心底咯噔一下,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男人的视线很有压迫感,仿佛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冰刃,顿时,委屈涌上心头。
是,是她太贪心了。
老板娘这位置,肖想不得。
季辞一把推开他,挣脱怀抱,站了起来,她脸色很淡:“你想多了。我没那么贪心。”
她的手纤细匀称,捏起来的时候柔弱无骨,但卯足了力气推人时却很有劲,看着男人被她推到一旁,她咬咬牙,不再理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赵淮归盯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她突然发什么脾气。
最后,他叹了口气。
就在季辞赌气拉开门的时候,手被一片微凉包住了,十指交缠的方式,插/入指缝,再狠狠扣住。
赵淮归从身后虚虚环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荡漾在她耳边,惹出一阵阵酥麻。
“为什么不贪心一点?”
季辞怔然一秒,“......你在说什么?”
他不厌其烦,重复一遍:“为什么不贪心一点?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要更多?难道只要钱就够了吗?”
季辞被他弄得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接他那一连串的问题。
“不是,我只是怕你.....”
他似乎预料到了她要说什么,未等她说完就先一步给出答案,“季辞,贪心一点吧。”
他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在示弱,不似他平日里睥睨万物,冷漠倨傲的姿态。季辞蓦然顿住,觉得不可思议,他这样高傲的人,这是在向她低头吗?
“以后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肯给?”
他牵着她的手,凑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觉得不够,忽而又重重咬了一口。轻细的娇呼从喉咙间溢出来,季辞吃痛,却没有躲,由着他发泄。
赵淮归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声,捏住她的下巴,冷声问她:“还是,你就喜欢玩儿欲擒故纵这一套?”
“下次这种情趣在床上玩,我会更欣赏你。”他眼尾一挑,温柔褪去,只剩恶劣。
季辞深吸气,微笑,把感动的泪水憋了回去,刚刚那一点春心盎然被搅得稀碎。
“玩你妹!”
他恍然大悟,“噢,难怪你喊我哥哥。”
“.........”
季辞被气到暴走,很好!很好!
这男人就是一面鼓,三天不打就得落灰!
她翻了个白眼,看到他那张高冷的死人脸就烦,径直解开防盗锁,边扣下门把手边问:“等会儿吃什么?”
一大早把她拖到浴室做坏事,她都快饿过头了!
赵淮归见她穿了条连衣裙就跑室外去,便折返去沙发,替她拿扔在一边的大衣外套,“你想吃什么?”
季辞身上的裙子是清早赵淮归让秘书送来的新衣服。
昨天那条价值不菲的红丝绒礼服已经脏得惨不忍睹,而且还碎成了两片,季辞起来后就红着脸把衣服折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她倚在门边,欣赏着门外的风景。
与夜晚的宇宙星空不同,白日的顶楼如同花的童话。阳光透过玻璃圆顶洒落下来,廊道摆着的鲜花被换成了新的。昨天来还是粉色玫瑰,今天全部成了白色铃兰,整整两排,全部插在好看的水晶花瓶里。
四周静悄悄的,奢华高冷得没有半点烟火气。
季辞抬眼掠了瞬斜对面紧闭的房门,估计是没人订。
也是,这种一晚十万的套房,还要求年消费五百万才有资格预订,估计没哪个傻子会当这种冤大头。
季辞继续倚门,忽然想起没拿手机,紧忙冲门内的人喊了声:“喂!赵淮归!我的手机在卧室里呢,帮我拿一下啦!”
赵淮归左手提着女孩的爱马仕,右手臂搭着女孩的羊绒外套,听到她的吩咐后只能重新退回卧室,去帮她找手机。
“手机在哪?”
“你看看枕头底下。”
正在说话间,走廊多了响动,在安静的空间里很抢耳,季辞下意识抬头去看。
是对面的房门打开来。
原来有人啊......
门口出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背对着,蹲下,似乎在给里面的人穿鞋。
应该是给女人穿鞋,那扇门里隐约传出女孩妖媚的笑声。
啧,这也太爽了吧。
她也想变成富婆包养这种给自己穿鞋的小奶狗!
季辞正幻想着赵淮归给自己穿鞋,忽然她眨眨眼,怎么前面这身形看上去有点儿熟悉?
浅米色格纹羊绒大衣,这衣服很熟。
卡其色西装裤?这裤子咋也这么熟?
一双某奢侈品牌新款运动鞋,还是城市限量款,这鞋子怎么感觉她买过一双?
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可她竟然没反应过来是谁,直到男孩起身,从门口走出来,两人直直对上了眼。
我操!是季年?
季年怎么在这??
他不是说和朋友们去玩了吗??所以玩就是开房?
季年明显也呆了,脚底生根,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
季辞昨晚不是说回家了吗?怎么一大早出现在了这??
两人同时心虚。
季辞:被自己弟弟抓到开房?
季年:被自己姐姐抓到开房?
门对门的房?
电光火石的几秒间,季辞发现,这情况不对劲。
季年开房还说得过去,毕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那她呢?她开房做什么?跟前男友开房?昨天在晚宴上,她和赵淮归不是剑拔弩张的对峙,就是谁也不理谁装陌生人,才一晚而已,就忍不住搞上啦??
她总不能解释她和赵淮归在房间里一晚上是盖着被子睡素的吧。
季辞迅速把头埋下,假装没看见,迅速转回去,可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就被一只手拦下。
赵淮归从门里走出来。
“你的手机。”
季辞:........
两人就这样一人揪着一边门把手,僵持不下。
她深吸气,冲着赵淮归又是挤眉弄眼,又是努下巴,暗示他别出来,可面前的俊男人淡着一张脸,无动于衷。
就是领悟不了她的意图。
“你怎么了?眼睛疼?”赵淮归声音不高不低。
“........”
季辞绝望地看着赵淮归扒开门,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赵千初一边从包里掏出墨镜一边出门去,嘴里说着:“弟弟,我们等下吃什么......”
说话的声音明显一滞,季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为什么。
她现在已经尴尬的脚趾扣地了。
赵千初的眼神罕见地有些闪烁,“.....你、你怎么在这?”
赵淮归抬眼,只见季年和赵千初正一前一后的站在走廊上。
眼底迅速闪过惊讶,面上倒也镇定,他平静开口:“你怎么在这?”
赵千初刚要欲盖弥彰的解释解释,忽然就看见赵淮归身边还藏着一个人!
是女孩!背对着,看不清模样。
一袭卡其色长裙,脚踝被黑色透明丝袜包裹,脚踩一双漆皮小方头高跟鞋。
好家伙!老天助她!这下不用慌了。
“好啊!被我抓到带女人来开房!”赵千初先发制人。
自己弟弟这回可真出息了啊,这么快就忘了季辞,转背带着别的女人来开房啦?
赵千初含讥带嘲,冲着赵淮归挑眉:“可以啊,赵淮归。不错不错,这么快就走出失恋的阴云。值得表扬!”
“不介绍介绍你的新女友?”
或者是,新/炮/友?赵千初疯狂地把自己弟弟往最坏的方面想!
季辞头皮发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埋头就朝里面冲,哪知道男人像是装了探测器,手臂轻轻一抬,就捉住了她。
摁着肩膀,把人往反方向一转。
“你认识的,季辞。”
赵淮归又加了句,“嗯,你男朋友他姐。”
??
赵千初一脸懵然。
本来安静的走廊一时间风起云涌。
一对嚣张对峙谁也不让的姐弟,以及一对垂头丧脑恨不得捂脸埋地的姐弟。
.......
-
第43章 老子就没说过和你分手……
电梯下降至负二楼。
季辞摩拳擦掌,打算门一开就冲出去。幸好她昨天把季年的车移到了地下停车场,现在开溜还来得及。
可没想到刚一加快脚步,大衣领子就被人钳住了。
“又想跑?季辞,你是兔子吗?”
赵淮归又好气又好笑地打量她,看着她那扑闪扑闪的眼睛,仅有的烦闷也变成了无奈。可是想到女孩五分钟之前还在疯狂地撇清和他的关系,那一点点烦闷立即变成火气冲了上来。
在他没有问清楚之前,她休想跑。
“跑什么啊?没跑啊。”季辞镇定地看着他,“就是电梯里太闷了,赶紧出来透透气。”
赵淮归好心戳穿她:“电梯里装了新风系统。比室外空气更好。”
噢。
季辞哑口无言,气鼓鼓的。
他摇摇头,无奈的语气:“你要跑去哪?这里是地下停车场。”
司机早早地把车停在了电梯出口处等候。
赵淮归用手臂揽住季辞的肩膀,力道强势,不由分说地把她带到了车前。司机很有眼力见地跑下车,为老板打开车门。
眼见着只差两步路就要被人送上车了,季辞扭动着身体,像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若是被他弄上了车,那还了得?
想到刚刚她在赵千初面前说什么来着?
貌似是,她一大早是来找前男友拿快递的?
“我有车,我自己可以开回去。”季辞紧忙掏出车钥匙,摁了一下。
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不远处一台奔驰轿跑的前车灯闪了闪,是一双从沉睡中霍然睁开的眼睛。
赵淮归看了眼拿车,没说话,只是掌心向上,摊开在她眼前,“拿来。”
季辞狐疑地看着他:“干嘛?”
“钥匙给我,我让人跟你开回去。你现在坐我的车。”他话语中透着不容商榷的蛮横。
季辞退后两步,把钥匙紧收在口袋里,警惕地看着他。男人蹙眉,沉默了半晌,忽然,他上前两步,直接弯腰把季辞横抱在了怀里。
伴随着一声惊呼,温香软玉落入了怀里。
女孩的长发在空中旋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划过赵淮归的脸,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扑面而来,是清新的白茶香,吸入肺里,微微熨帖。
“啊!”陡然间离开地面,季辞吓得环上男人的脖子,“你这是做什么啊.....”
司机还在一边看着呢...
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可,刚刚不才在浴室里吃过一次嘛.....若是要玩车震什么的,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她可是非常正经的女孩子!
季辞的思绪飘向了太平洋,完全和赵淮归处在两个世界。
眼见着她的脸红了大半边,赵淮归觉得奇怪,不过是抱她而已,有必要害羞成这个模样?
他的行为虽然蛮横不讲理,但动作却含着轻柔,把她小心翼翼的放进车厢,生怕她磕着哪。
放好后,他没着急走,依旧维持着弓腰的姿势,慢慢凑近她。
悠远绵长的木调香气包裹着嗅觉,呼吸的每一口氧气都变得存在感极强,她看着他一点点靠近,直到唇离她的鼻尖只剩不到一指的距离.....
季辞刹那间心动了。
虽然....但是....在这里接吻不太好,司机还尴尬地站在一边,而且随时都会有车进出,可他真的好好闻哦.....
凑近看,鼻子好挺,唇也好柔软的感觉。
被他吻一吻,也好像不亏啊...
季辞安慰着自己,放心吧,肯定没人的,就给他吻一下下好了。
可若是,就这样给他吻了,万一赵淮归兽性大发想和她更深入交流该怎么办啊??
她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又想推开这个帅男人,又想嘟着嘴让他快点吻下来,不知不觉间,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放轻了。
好吧,她终于想通了,先吻再说吧。
赵淮归看着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又是矫揉造作地扭捏,又是严肃的抿唇,最后,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算是看懂了。
哦,以为他要吻她?
想的美。
赵淮归的眉眼划过一丝笑意,身子凑过去,却不是冲着她,而是她旁边的.....安全带。
手指轻巧牵过安全带,替她扣好。
闭眼了半天也没动静,反而听见了安全带扣上的清脆声,季辞倏地睁开眼,对上男人一脸戏谑的神情。
赵淮归正好整以暇地看她,斜斜靠着车门。
“怎么?我没吻你,你好像很失望。”
“.......”
季辞迅速坐直,目不斜视,一脸拒绝:“你想多了,我只是怕你忍不住,在这里发/情。”
怕他听不见,“发/情”两个字声音极大,字正腔圆。
坐在前座的司机猛地一僵,犹豫着要不要下车。
赵淮归深吸气,显然还是低估了季辞的本事。他迅速钻进车内,把门阖上,吩咐一句开车后,就升起了挡板。
司机如获大赦,抚了几下自己的小心脏。等到挡板快升到顶时,司机透过后视镜瞄了眼自家老板。
男人脸色淡然,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
明明是这么一本正经的高冷阎王啊.....
难道.....
司机绞尽脑汁用那并不发达的大脑想象了一下画面,忽然,他浑身一颤,握钥匙的手抖三抖。
看着缓缓升起的挡板,季辞咽了咽,屁股墩偷偷往外挪了几寸。根据她的经验可得,挡板升起必有妖。
赵淮归则漫不经心地靠着,直到挡板完全升到顶,无人能窥探这方封闭的小空间,他这才一把将季辞捉到了怀里。
双臂用力,狠狠地箍住她,似乎要把她体内的氧气挤压出来。
他冷着脸,声音沉沉:“一张嘴怎么这么厉害?”
季辞被他弄得上气不接下气,挣扎着憋出一句求饶的话来,“哥哥......我、我呼吸不了了....”
她惯会能屈能伸,赵淮归知道这就是她的小伎俩,还是松了几分力道。
可早已被激发出的求生欲带出了热意,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温度节节攀升。
此时,男人换了种方式折磨人,唇瓣流连,疯狂点火,从耳廓到后颈,季辞轻轻颤栗,心里连呼惨了惨了,这人真发/情了。
她只能环抱双膝,尽可能把自己缩成一团。
也许是季辞小模样太过可怜,赵淮归决定不吓唬她了,他停下了动作,换成轻柔地抚她凌乱的长发。
“抖什么?这么怕?”他好笑的问,口气温柔至极。
从前没见她怕过自己,现在怎么动不动就是发抖。
难道是昨晚他太放肆了,吓到她了?
想到这,赵淮归眼里暗了暗。
先让她休息几天好了。
季辞心下是一片拔凉,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肯定是为接下来的坏事安抚她而已,还以为她不知道吗?
不过才分开十来天,这男人怎么就变得这么欲求不满了?
她抬起头,哀怨地看着赵淮归,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悲愤的话:“你、你是不是想玩车震?!你做梦!”
眼神有视死如归的坦荡。
“??”
车震??
赵淮归沉默半晌,过了会儿,他抬手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嗤笑道:“季辞,你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真想把她的大脑掰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水还是稻草?
“啊?难道不是吗?”她呆了呆。
男人的黑眸仿佛一片散不开的夜色,他直勾勾地看着她,伸手碰了碰季辞柔软的脸,好似安抚一只欲求不满的小猫咪。
他很是认真:“乖,你那儿都肿了,需要休息几天。女孩子,不能太贪吃。得注意身体。”
“先忍忍,下次再陪你在车上玩,好不好?”
“........?”
季辞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本正经说骚话的男人。
他说什么?什么叫要她先忍忍,下次陪她玩儿?
啊啊啊!这个死变态!她给他脸了吗?!
-
车子朝着季辞住的地方开去。
车厢内隔音效果极佳,一路上很安静,外界的纷扰喧闹都钻不进来,隔着玻璃看窗外,像一部彩色默片。
季辞别过脸看窗外,不想搭理一旁的男人。窗外是暖冬,阳光明媚,洒落进来,像一捧细碎的金粉,落在女孩的侧脸。
她安安静静的时候很温柔,少了机灵古怪的俏皮,天真无邪的美好容颜,如同坠落人间的仙女。
赵淮归时不时侧头,看她一眼,硬是瞧出了几分仙气。
伦敦初遇那次,他的脑中也是这样的念头。
她一袭水蓝的纱裙,从旋转楼梯而下,像熹微之下,江面上凝出的缥缈水雾。
当时,他真以为自己遇见了仙女。
想到这,赵淮归笑了笑。
事实证明,他眼瞎。
不止眼瞎,还心盲。
想到被这么个小丫头骗得团团转,他就哭笑不得。
“你笑什么啊?”季辞听到响动后转过头。
赵淮归立马收敛表情,“没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疑惑的很,眼里明晃晃的透着--你以为我这么好骗吗?
“刚刚为什么那么说?”赵淮归岔开话题,把这丫头绕过去。
季辞继续眨眨眼,装天真样,语气软绵,带几分嗲:“嗯?说什么?”
这人,该不会还想着她在赵千初和季年面前撇清和他有关系的事吧?
赵淮归冷笑一声,这小玩意儿就是靠这种拙劣的演技把他骗到手的?
真是.....
离谱。
“说你地址填错了,只是一大早来找我拿快递。”赵淮归皮笑肉不笑。
这种蹩脚的借口,亏她想的出来,竟然把赵千初那种人精当傻子。
就这么不想和他沾上关系吗?
还是说,她就是个彻头彻尾没心没肺的小白眼狼,用完就扔?想用就又捡回去?
“我这也是为你好啊,哥哥。”季辞眼珠子一转,开始胡说八道了,“您这种高冷霸总的人设怎么能一看见前女友就迫不及待的求复合呢?实在是有损您的英明形象啊!”
她一板一眼跟他分析,黑葡萄的眼睛水润透亮,小心思不言而喻。
赵淮归:“我求复合?”
“不然呢?”季辞嘟嘴。
难道还是她这种可爱貌美的小仙女求复合吗?
他笑一声,觉得不可理喻。
阴郁地黑眸攫住她,一字一顿:“老子就没说过和你分手。”
从第三人口中得知,他被女朋友分手快乐了,实在是他赵淮归这辈子最丢脸的事。被老爷子关在祠堂里不吃不喝三天,或是被赵千初当众喊乖弟弟都没这么丢脸过。
“........”
强势的气息陡然间腾起,从四面八方围剿她这只小白兔。季辞细长的睫毛颤动着,在他步步紧逼的视线中垂下了头,指尖生怯地抠了抠昂贵的真皮座椅。
半晌后,她犹豫地抬头,满眼真诚地看他,发问:
“可是,你也从没说过和我在一起啊.....”
赵淮归懵了瞬。
一股郁火从五脏六腑里翻涌。
高中时,他被朋友拉着看武侠电视剧,不懂为什么里头的人能被一句话气到吐血,只觉得导演编剧们太夸张。
今天,他终于领悟了为什么。
他这辈子,大概总有一天,要被季辞气到吐血吧。
-
第44章 他的真实身份是?(含父……
一年一度的内陆金融峰会依旧定在上京城,举办地点设在市中心的一家豪华星级酒店。今年的阵仗比以往都要大,邀请了不少国际金融大鳄,知名企业家,以及著名财经学者参会。
赵淮归抵达会场时是九点,迟到了二十分钟。
进会场后,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好似银河,开幕式已经开始。场内很有秩序,所有与会来宾都安静地坐在观众席。台上,财/政部部长正在致辞。
赵淮归跟随礼仪小姐走到自己的座位,第一排正中靠左的位置。看到坐在他边上的人后,赵淮归神色一凛,却很快恢复平静。
爸怎么来了?
“你迟到了。”赵璟笙的目光仍旧直视前方,没有看赵淮归。
冷肃的声音中含着一丝诘问。
赵淮归:“路上有些堵。”
赵璟笙眸光攒动,显然不信这种说辞,却也没再说什么。
作为赵家的继承人,赵淮归从小就要求事事做到完美,在重要会议上迟到这种错误是决不能出现的。
如今赵家的发展如日中天,老爷子的位置还能至少稳坐一届。众人的眼睛都盯着赵家人,一点点细节就能被无限放大。
这也是赵璟笙对他格外严格的原因。
中场休息的时候,来宾能移步隔壁的宴会厅,那里摆放着自助的食物,饮料等,随时供客人取用。
赵淮归站在赵璟笙身后,听着他和旁人交谈。
知道自家老板没有吃早饭,秘书悄悄递来一瓶饮料。赵淮归刚准备拒绝,看了眼饮料包装,某牌子的白桃气泡水,拒绝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他接过饮料,拿在手里。
赵璟笙敏锐地观察到这细小的举动。
他的儿子他知道,从来只喝矿泉水,以及茶。
和人谈完后,赵璟笙转身,淡淡开口:“昨晚去哪鬼混了?”
赵淮归旋开瓶盖,当着父亲的面喝了一口,而后口吻平静:“好地方。”
“........”
这么狂?
看不惯赵淮归那桀骜的模样,他话语越发冷:“把你那些风流韵事藏好了,别让我帮你清理门户。”
赵淮归蹙眉,什么风流韵事?
他倒是想和季辞弄出点人尽皆知的风流韵事来。
可惜,季辞最近不知道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体了,就是不肯承认他的“合法”地位。
只要是两人共同出现在什么酒会宴会上,她就全程装作不认识他。
昨晚,两人去餐厅吃饭,经理过来推荐餐厅新推出的情侣套餐,问两位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
虽然他很不喜欢这种噱头,可听到“情侣”二字后觉得勉勉强强,可以一试。
没想到,季辞却问了句:“我们看上去很像情侣吗?”
经理一愣,乐呵呵地说:“那是肯定啊!不是我吹牛啊,我这辈子就没看过这么般配的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成语越说越多,恨不得把这辈子知道的都用上来,赵淮归不免觉得聒噪,却很反常的没有甩脸子。
经理这话,有点中听。
赵淮归觉得会说话的人,可以原谅他多说几句。
经理一番慷慨激情之后,赵淮归刚想说干脆就点这个套餐吧,人家推销的也辛苦。
季辞完全没朝他看,只是轻轻蹙起了秀气的蛾眉,水灵灵的眼里很是苦恼:“可、他只是我哥哥诶,情侣套餐有点不合适吧。”
深刻诠释了什么是茶里茶气。
赵淮归当场黑脸,心里十足的窝火。
只是哥哥。
靠。谁稀罕当她哥哥。
想到这里,赵淮归冷冷扯了扯嘴角,语气不满:“等我有了风流韵事再说。”
忽然,他又强调一句:“爸,别把我当小孩子。”
赵璟笙还想说什么,周秘书走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看了眼腕表,十点了,十点半还有一个政府那头的座谈会。
临走时,赵璟笙漫不经心带了一句:“季家的断干净了?”
赵淮归握塑料瓶的手指倏地一紧,神色顿时凛然起来,“您答应过不插手。”
赵璟笙觉得好笑,自己儿子从来冷静自持,天崩下来都不见他有什么表情,怎么提到一个“季”字就这么大反应?
他拍了拍赵淮归的肩膀,“紧张什么?”
目前看来,他犯不着对一个小丫头出手。
他没那么闲。
“你妈这几天很想你,没事多回家陪她。”说完,赵璟笙恢复冷淡,转身离开了会场。
一台黑色的劳斯莱斯等在会场门口。上车后,赵璟笙闭眼小憩,坐在副驾驶的周秘书开始汇报等会座谈会的参会人员以及流程。
即使是在能够完全放松的私人空间,男人依旧挺直背脊,神情冷凝,自带强势的威迫感。
“.....参会人员有罗书记,余市长,还有下头的一些分管领导。罗书记是上个月调任来的,是老爷子当年在南省时的秘书。”周秘书汇报完毕。
赵璟笙没接话,过了半晌,他才开口:“初初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这话题的跨度比较大,好在周秘书反应了过来,他迅速搜索大脑,用上排练过好几遍的台词:“大小姐那边的事.....嗯.....还在查,查到之后第一时间汇报给您。”
赵璟笙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她来找过你?”
周秘书顿时头皮发麻。
他难道有哪句话没说对吗?这明明是大小姐亲自给他设计的口供,到了董事长面前,竟然不出一秒就被识破了。
“这话,她教你说的?”赵璟笙微微松泛了身体,把左臂搭在中央扶手上,指尖轻轻敲着。
车内很安静,只有呼吸声,钟表嘀嗒声,以及手指敲击实木板发出的清脆声。
周秘书没办法,只能出卖大小姐,硬着头皮老实坦白。
交待清楚后,他放轻呼吸,不敢打扰后座的男人。
赵璟笙看着平板电脑里的照片,几张而已,他来回划了很多次。
他摁熄屏幕,神色依旧平静,“这男孩叫什么?”
周秘书:“叫......叫季年。”
“季?”赵璟笙蹙了蹙眉,“哪个季?”
周秘书不敢说话了。
短暂的安静过后,赵璟笙的脑中冒出一个格外荒诞的念头。
他声音分外凛冽:“别告诉我是季辞的季。”
周秘书从喉头里憋出一句干涩的话:“董事长....好像就是那个季.....”
细微的敲打声刹那间止住。
四周陷入绝对的死寂。
跟着董事长这么多年,这是周秘书第二次闻到腥风血雨的味道。
-
赵淮归接到周秘书的电话是在次日中午。
周秘书在电话里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董事长中午订了一家餐厅,让他一起去吃午餐,现在司机已经在公司楼下候着了。
“不去不行?”赵淮归此刻从电梯里出来,到了负一楼停车场,他正准备去接季辞。
周秘书:“不去的话,董事长可能会不高兴。”
忖度片刻,赵淮归说了个“好”字。
他只能折返回到电梯口,还没想好怎么跟季辞说,季辞的电话就切了进来。
看着屏幕上醒目的一行来电备注:“仙女宝宝”,冷淡的眉眼微微松弛,带了点宠溺。
她什么时候偷拿他手机改的?
昨晚?
还是前天早晨?
嗯,告诉她手机密码真是一个错误。
“喂?哥哥!你出发了吗?”女孩的声音软乎乎的,让人觉得舒适而惬意。
“辞辞,我这边临时有一个饭局,推不掉。餐厅我都订好了,我让司机去接你弟弟,让他陪你吃,好不好?”
怕女孩不高兴,赵淮归尽量把话说得无比委婉,又想着干脆明天带她去看电影补偿她吧。
“不如我明天晚上带你......”
话没说完,那头的女孩明显雀跃了起来,似乎还和边上的朋友欢呼庆祝了一声。
季辞的语速很快:“没事没事!我刚想跟你说,我今天中午要和茵茵一块吃饭,就不能和你一起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没有我在也得乖乖吃饭!”
说完,季辞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吃饭的账单我就刷你的卡了,还有等会我要和茵茵去逛街买衣服,也一并刷你的卡!你能帮两个小仙女买衣服应该会很高兴吧?”
赵淮归无所谓高兴不高兴,卡给了她,就是给她刷的,他只想把一句话说完,“那明晚.....”
明晚看电影吗?
季辞打断他:“明晚我大学同学聚会呢!哥哥你自己去玩,就这样说好了!快去吃饭吧,不用管我。”
赵淮归:“我.....”
“啪”
女孩迫不及待的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赵淮归一脸怔然。
全程他就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直到电梯上了G层,赵淮归快走到公司大门口时,他才反应了过来一个很严肃的事实。
男朋友这个位置还在待定,他勉强被她定义为可以亲亲抱抱的“哥哥”。
可现在,他感觉事态发展更加严峻了。
估计他的真实身份可能就是....
季辞的工具人。
之前是她的捞钱工具人,现在是她的买单工具人。
不,他甚至不配陪着她给她刷卡。
她和小姐妹在一块会更嗨。
艹!
赵淮归在心底冷冷骂了自己一句舔狗。
他就是该!
-
车子一路开到一家会员制的餐厅。
整家餐厅被设计成仿古园林的造型,每一间包厢都是独立的小阁楼,四周隔着池塘假山,私密性极强。
这里到处种满了腊梅,梅花的冷香盈在沁凉的空气中。
中间挖了一大方人工池塘,上千条锦鲤在里面游动,在阳光照射下,满池塘都闪着金色的粼粼微光。
包厢打开后,父亲没在,沙发上只坐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听到窸窣的响动后,回过头。
“爸也叫了你?这是干什么啊?神神秘秘的。”赵千初明显很不解。
赵淮归走进来,脱下外套扔在一旁,“不知道。”
姐弟俩难得安静,看着彼此,都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半晌,包厢门又一次打开来。赵璟笙走了进来,周秘书跟在后面。
“爸。”
“爸爸。”
两人站了起来,恭敬的问好。
赵璟笙淡淡应了声,“上桌吧。菜都齐了。”
圆桌上,菜式丰富,是根据姐弟俩人的口味喜好安排的。两人面面相觑,很是狐疑。
赵璟笙平日里忙得跟连轴转一般,连陪母亲的时间都靠挤,难道还能抽出空来陪他们俩吃午饭?
除非,是有重要的事要交待他们两个。
可一顿午饭吃到了一半,也没见首座的男人说零星一句。
气氛安静,甚至有些诡异。
赵千初率先打破了僵局:“爸,妈妈呢?她不来一块吃?”
自己父亲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就算是对他们两姐弟也没太多额外的情绪,唯有对着母亲会展露出一丝属于人的鲜活。
小时候,赵千初就想过,她和赵淮归难道不是父亲的亲生小孩?那为什么,父亲从来都很少对他们笑?
再后来,她想通了。
如果她和赵淮归不是亲生的,怕是下一秒就会被父亲派人扔进海里喂鲨鱼。
“不叫她来,是怕她被你俩气死。”赵璟笙用热毛巾擦了擦手,随后冷冷地把毛巾掷在了碟子上。
赵淮归神色不见慌乱,他搁下筷子,问道:“爸,怎么了?”
赵璟笙:“你们是不是以为自己瞒得很好?一个季辞也就算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季年?”
“这事说出去,当我们赵家是个笑话吗?”赵璟笙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好笑。
自己的儿女同时看上了一对姐弟。
这说出去,就是荒谬。
生日当晚,赵千初就勒令所有知道这件事的朋友不准走漏风声,甚至连周秘书那里也提前通了气,为的就是防止自己父亲知道这件事。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查到了。
赵千初叹了口气。
果然,她和乖弟弟还是太嫩。
“爸,不是你想的那样。”赵千初的声音不似平日冷艳,反而含了些委屈。
现在还不示弱,那就是蠢到家了。
她恨不得挤出两滴眼泪来,她用力揪着自己的大腿肉,顺便在桌底下踢了踢自己那不争气的死弟弟。
赵淮归忽略赵千初的暗示,他坐直了身子,眉宇凝着寒气,是进入战备的状态。
他开口:“爸,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季辞就不行?还是您希望我和赵千初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但是,您和母亲当年,不也是门不当户不对吗?”
一句话,说得够狠。
赵千初眼角一僵,猛然回过头,疑惑地看着赵淮归。
这是做什么?公然抬杠?
他难道不知道从小到大和父亲公然抬杠的结果就是一个惨字吗?
赵璟笙无声笑了,看上愈发骇人,“门第?”
他眉眼中尽显狂傲,“上京有哪家门第可以和我们赵家相配?你觉得,区区门第就是我不同意的原因?”
赵淮归径直对上父亲的眼,父子俩如出一辙的倨傲。
他等待着父亲接下来的话。
“两个季,我们家只能要一个。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你们俩姐弟自己商量吧。”
-
第45章 算了,反正也玩不赢她……
电话挂断。
季辞的心思全然被明晚的同学聚会勾跑了,她已经忘记了赵淮归是啥了,只知道赵淮归的卡还在包里好好揣着。
“怎么说?你家赵公子这么容易就同意你放他鸽子啦?”姜茵茵吸着奶茶,一脸崇拜的看着季辞。
她的姐妹简直就是恋爱界小天后啊,拿捏男人拿得死死的。
况且,那还不是一般的男人,那可是顶配霸总!
“那当然咯,他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唉,不说他了,快说同学聚会是怎么回事?”季辞很兴奋,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奶茶。
大学同学聚会,这简直就是人生的一大乐趣啊,她还以为这辈子都轮不到这种乐趣了。
“还不是周琦,就是每次体育课都喜欢在球裤里穿个绑腿裤的,辞辞你还记得他吗?”
“当然记得.....大二的时候他还给我递过情书呢......”
姜茵茵大吃一惊:“什么?他给你递过情书?这个八卦我为什么现在才知道!”
季辞翻了个白眼,果然,告诉这个小丫头就是错误。
“好了好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不用提了,快说他怎么了!”
姜茵茵摁下惊诧,继续说正题:“他考研失败后不是去南省创业去了吗?现在都在全国开了好几家分店了,前段时间被我们系主任邀请来给大四的学生讲创业经呢!这次同学聚会就是他和我们辅导员联合发起的。”
季辞的眼里止不住惊讶,看来大家毕业后都混得不错嘛。
“都有谁来啊?”
姜茵茵:“来的人很多啊,只要在本地的基本上都说了来,群里还挺热闹的,大家都表示支持。”
“群?什么群?”
“就我们这一届的同学群啊。”
季辞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个群。
群名是:精英植物园
京大是上京城本地最好的大学之一,全国排名前十五。
能够考进这所大学的学生,除了自身能力拔尖以外,家世也大多不错。可以说大学同学就是学生进入社会之前的一个小型资源库,人脉聚集地。
为了维护同窗友谊,也为了方便日后资源置换,毕业季的时候有人专门建了这样一个群,把那一届商学院所有的学生都拉了进去。
“哦,我被移出群聊了。”季辞漫不经心地用吸管搅着奶茶,顶端浮着的桂花粉末顷刻间融进了奶油里,只剩下淡淡的余香萦绕在鼻尖。
自从全季盛世濒临破产的边缘后,季辞就无缘无故被移出了各种微信群。
当然也不是无缘无故,因为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她既没有了利用价值,又怕被她缠上了会有麻烦呗。
姜茵茵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一股恶心从胃里翻涌。
“这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都不知道?”
“算了。就是怕你知道后去群里闹,弄得大家都尴尬,所以才没有跟你说。”
季辞想了想,又说:“群主是周雨棠的小姐妹,她们早就想把我踢出去了。”
想到了周雨棠,姜茵茵作了个呕吐的动作,“那明晚你去不去?”
“去!当然去!不去怎么能艳压她们!”季辞双眼喷火。
姜茵茵眼珠子一转,心头涌上一计:“艳压是必须的。我觉得你还可以更抢风头。”
季辞:“怎么说?”
“把你男人带去呗。周雨棠还不被气死?”
带赵淮归?她都能想象到周雨棠和那群小姐妹气疯的表情。
可转念一想,还是不妥。
如果把赵淮归带去了同学会,该怎么介绍呢?这等于变相承认了他的家属地位。不费吹灰之力重回男朋友的位置,那他也太得意了。
回想两人相处的时光,他似乎从没正式说过一句和她恋爱的话吧?仅有的一次,也不过是在晚宴上,不明不白就把她强行归为他的所有物。
就算过纪念日,她都不知道该选哪一天。
所以,不能带他去!
-
次日,季辞被姜茵茵拉进了群聊。
她知道,姜茵茵就是故意隔应周雨棠那一帮人,让她们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亏心事。
群里,辅导员发来的群消息。
--“hello,各位同学们!今晚的聚会定在了云笙酒楼的凤栖梧包厢,晚上六点,大家不见不散!另外,感谢周琦同学对本次聚会的大力赞助!”
很快,群里排起了长龙,热闹的像在过年。
--感谢周老板鼎力支持,大家不见不散~[鼓掌][鼓掌][赞][赞]
--感谢周老板鼎力支持,大家不见不散~[鼓掌][鼓掌][赞][赞]
.........
季辞熄灭了手机屏幕,觉得这种粘贴复制可真无聊。
云笙酒楼的位置就在天耀新区的商业中心。
酒楼走高端新中式风,环境优美宜人,侍应生拉开古典气息的红木雕花大门,扑面而来是碧螺春煮沸后散发的清香。
酒楼用词牌名作为包厢的名字,也很有创意。
凤栖梧包厢内。
今晚的聚会来了不少同学,各个衣着光鲜亮眼,丝毫看不出平日里为生活工作奔波的疲累。
周雨棠早早就来了,辅导员给她安排在主座,她不好意思的推辞:“我坐主座怎么好意思呢?还是等周老板来,让他坐主座才合情合理啊。”
辅导员笑呵呵地说:“对对对,还是雨棠考虑周到。”
大家三三两两的聚成一团,气氛很热闹。
姜茵茵握着手机,一直等着季辞的微信。现在已经是六点多了,难道她不来了?
周雨棠瞟了一眼落单的姜茵茵,声音扬高:“茵茵啊,你怎么不过来和我们一块聊天呢?难道.....”
“难道只有季辞才能和你这个大记者聊得来吗?”话中带着调笑的意味,周围的一群女孩都咯咯笑了起来。
姜茵茵冷漠地看着周雨棠:“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周雨棠愣了愣,没想到她这么呛人。
场面微微尴尬。
果然,跟着季辞久了就学到了她那副嚣张放肆的做派,周雨棠心下暗怒,面上却装作可怜的模样。
“季辞?她不躲在家里哭,还敢跑来这儿丢人现眼?”一个尖细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众人都抬头去看来人。
姜茵茵神色一凛,陆佳妮也来了?
她得赶紧告诉季辞一声。
周雨棠看到陆佳妮后也微微惊诧,眼底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
“妮妮?你也在上京啊?之前不是听说你去了陵城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周雨棠揣着笑容,上下打量着这位老同学。
一扫往日朴素的模样,妆容精致,身上是某大牌最新款连衣裙,外罩经典款驼色大衣,手上拎着一只拼色Birkin。
还有那脖子....戴着一根满钻项链。
珠光宝气,熠熠照人。
哪有半分当年被季辞逼着为不实匿名举报信道歉的模样。
陆佳妮坐下来后优雅地叠起双腿,一颦一笑都颇有名媛的味道,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将所有的惊讶都收入囊中。
“去年就回来了。”
周雨棠:“还是回来好嘛,父母都在这边,也有个照应不是?妮妮啊,你现在在哪工作啊?”
陆佳妮抬了抬眉梢,“噢,开了几家美容馆,也还行吧,比拿工资强。”
看着那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周雨棠很是鄙夷,她心里门清,陆佳妮一看就是傍上了哪个大老板。
当年,季辞逼她在教室里当众道歉,这个仇就算能释怀,那连续两次搅黄她的饭碗呢?这笔仇总不至于轻轻带过吧。
要知道,她当初偷偷投递给人事的两封匿名邮件,就是为了挑起陆佳妮去季辞那儿闹,哪知道陆佳妮就是个没用的,竟然忍下这个辱偷偷跑去了陵城。
不过现在看来......
陆佳妮似乎是冲着季辞来的。
想到这,周雨棠笑得愈发灿烂了,拉着陆佳妮不停地说话,一会儿夸她的品味真好,一会儿又说要去她的美容馆充卡。
-
和包厢内的争奇斗艳,暗潮汹涌不同。
云笙酒楼后的停车坪里,季辞被堵在车里,出不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啊?”季辞瞪大眼,看着懒洋洋坐在副驾驶的男人。
半分钟前,赵淮归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迅速拉开车门把她摁在车内。
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哪个变态。
“说说,你今天忙什么去了?”赵淮归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车内的小熊挂件,目光却灼灼地盯着季辞。
“我化妆去了呀!”季辞瓮声说。
打扮了整整一下午,所以没有回消息,没有接电话,那也不是她的错呢。
听到那敷衍了事的解释,赵淮归冷笑。
女孩今天格外让人惊艳。
艳丽的红唇,配上米金色眼妆,仿佛把繁星捉下来,碾碎成粉末,洒在了眼尾。
昏昏的路灯也无法削减星光潋滟的美好。
赵淮归有些不痛快了,去参加同学聚会就这么肯花心思?
平日里和他出去吃饭怎么不见她上心?
虽然,他不喜欢女孩浓妆艳抹,但是黎栎舟告诉他,女孩化妆的时间越久,就是对即将见面的人越重视。
这样一看,季辞似乎根本就没怎么在他身上花心思。
赵淮归两指浮浪地挑开女孩的外套,露出里面红色的一字肩丝绒连衣裙。
这么露?
那衣服脱了岂不是整个肩膀都露在外头了?
他蹙眉,冷声道:“你穿敬酒服去同学聚会?你去聚会还是结婚?”
季辞:???
敬、敬酒服?
这男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这哪里是敬酒服!这是小礼服!我昨天花了两万买的!不好看吗?”季辞哼哼唧唧甩开他的手。
赵淮归:“一般。”
其实挺好看的......
两团莹白的肩膀小巧精致,像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锁骨也漂亮,配上她那张蛊惑人心的小脸,整个人散发着甜甜的性感。
好看到一见她就想把她剥掉。
不过,那又怎样?
又不是穿给他看到。
一想到等会儿聚会上肯定少不了“男同学”这种生物的存在,赵淮归就坐不住了。
“同学会是可以带家属吧。”
男人冷不丁说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话,季辞不解地看他:“带家属做什么?”
带当然能带,姜茵茵说好多成双成对的同学都带了另一半来,为了图个热闹。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拓展人脉。
赵淮归虚虚握拳,眼神闪向一边,“你不想带我去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
季辞瞪大眼睛:“当然不想!”
赵淮归:.......
一张清俊的帅脸刹那间阴云密布,漆黑幽深的眸子死死攫住季辞的小脸,他一字一顿:
“季辞,我很丢人吗?”
赵淮归还没想通,为什么他能问出“他很丢人吗”这个问题。只要是碰到季辞,他的智商情商都往下降了不止一个档。
最引以为傲的情绪控制也只能是不及格。
这话说出去就是个笑话。
堪称上京城本年度最大的笑话。
察觉到男人的变化,季辞吞咽一下,往后缩了缩。
难道是刚刚哪句话戳中了他男人的脊梁骨?让他觉得丧失了作为霸总的尊严?
可是,她好好的去参加个同学聚会,为什么要带他去添乱。有他在的话,她还怎么当人群的焦点呢?岂不是要把C位拱手让给他?
“别生气,哥哥。是你太耀眼了,我怕闪瞎我那群同学的狗眼。”季辞闷闷的说。
赵淮归一言不发,冷眼瞧她继续演,继续编。
季辞在心里叹了口气。
唉,这男人,越来越不好打发了。
她瞄了一眼车上的时间显示器,现在已经是六点一刻了。
迟到了一刻钟....
季辞有预感,若是不把这男人安抚好,今天是去不了同学聚会了。
她又叹了口气。
随后,季辞凑上去,双手柔柔地缠上男人的后颈,带来属于她小太阳一般的温暖。赵淮归以为她要继续使用撒娇大法,他没动,仍旧冷冷觑她。
下一秒,那晃得人眼乱的红唇覆了上来,把缠绵的馥郁齐齐送入他的鼻息,肺叶,心尖。
她轻柔地吻住他,粉嫩的舌尖怯怯地描绘着他的唇形。
一吻过后,季辞那双含情美眸里也添了一丝情动。
她娇嗔,语气很是不满:“哥哥,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哦。”
要亲一下才能打发了。
还没来得及回味那浅尝辄止的柔软,赵淮归就懵住了。
他厉害????
季辞见男人不做声,又凑上去狠狠亲了一下。
吧唧声脆脆的。
“这下总够了吧?”季辞歪着头。
直到女孩的身影看不见了,赵淮归这才回过神来,抬手碰了碰被女孩亲过的地方。
赵淮归凝神,看着指尖上那一抹靡靡的红色,呼吸重了。
忽然间他自嘲地笑了笑。
算了,以后不和她抬杠了。
她这么厉害,他玩不赢她。
-
第46章 .双更合一你要学会借刀杀人
凤栖梧包厢内。
服务员已经上完了所有的菜品,辅导员李老师在群里最后问了一遍还有没有没来的同学。
“李老师,不如我们先开始吧,不守时的人就别等了。”陆佳妮漫不经心提了一句。
话音一落,就有几个女生跟着附和。
李老师面色为难。
五分钟之前周琦过来找他,说是想等到季辞来了大家再一起开席,让他帮忙安抚一下同学的情绪。
现下,离约定的开餐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
“还有谁要来啊?竟然让我们这么多人等她一个。”周雨棠掩嘴一笑,语气轻微不屑,“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面子。”
“是啊,谁这么大脸,我看是不要脸。”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周琦有些不满,直言说:“系花的面子还不够大吗?”
周雨棠立马垮了脸色。
李老师刚想开口缓和气氛,包厢门被人推开。
有眼尖的男生看清楚进来的人之后,兴奋地惊呼:“是季辞!季辞也来了!”
女孩不过是静静站在门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身娇艳的红丝绒连衣裙,心机的剪裁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外面罩着黑色斗篷式短款羊绒大衣,领口绕着一圈毛茸茸的围脖,衬得玉色的小脸越发楚楚可怜。
很好。
季辞为自己的出场效果打九十九分。
还扣一分是因为.....
赵淮归那狗东西不知道从哪变出一条围脖,非要让她戴上,导致她不能露出引以为傲的天鹅颈。
幸亏,这围脖很漂亮,不然他就是发脾气她也不可能答应他。
男人,不能太惯了。
不然今天要求这个,明天就会要求那个,久而久之就要骑到脖子上来耀武扬威。
“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耽误了时间。”季辞笑意盈盈地朝里面走来。
“没事!能等季女神可是我们的荣幸!”一个男生咋咋呼呼地说着。
“是啊是啊,季女神快过来这边坐,最好的位置给你留着的。”另一个男生兴奋地站了起来。
陆佳妮冷笑地看着一群土猴子。
周雨棠则笑都笑不出来了。
周琦搓了搓手,有些紧张,他迎上前去打招呼,“季辞,好久不见。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季辞笑了笑,脱下大衣递给一旁的服务生,“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越变越帅了。”
得到女神的夸奖,周琦呼吸紧滞,羞涩地挠了挠头。
季辞走到姜茵茵边上的空位,正准备坐下时,周琦绅士地为她拉开座椅。
季辞回头冲他笑了笑:“谢谢。”
这一小小举动引来了全场男生们的起哄。
“可以啊老周,你老实说,你搞这同学聚会是不是就冲着季女神来的?”
“我看啊,我们都是陪客,唉,四年的室友情谊付诸东流咯。”
周琦怕季辞不高兴,紧忙使眼色让他们一个个闭嘴,“没有的事!赶紧吃你们的!”
陆佳妮看了眼季辞,讽刺道:“季辞,人家周总都这么热情了,你也不表示表示?周总家境好,能力又强,你不是最喜欢这种优质男人了吗?”
季辞抬眼,看清楚说话之人是陆佳妮后,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倒是变化挺大的。
陆佳妮径直对上季辞打量的目光,忽然,她抬手捋了捋刘海,中指上硕大醒目的钻戒晃的人眼花缭乱。
啧。炫富。
季辞后悔一秒,大意了。
早知道同学聚会逃不过炫富这一劫,她就该把赵淮归送的那条八位数的古董鸽子血项链戴上,要不然就戴那根满钻配海螺珠手链。
那些夸张到宫廷剧都不敢设计的行头一戴,她可以直接去走戛纳红毯。
季辞看着陆佳妮,语气温柔似水:“请问,你是我们班的吗?怎么之前没见过你啊。”
“??”
陆佳妮捋头发的动作顿时凝固在半空。
姜茵茵差一点爆笑出声,她强憋着,扯了扯季辞的袖子:“辞辞,那是陆佳妮。就是喜欢写信的那位。”
季辞眨眨眼,赞许地看了眼小姐妹。
不愧是大记者,说话就是一针见血,力透纸背。
“佳妮?”季辞惊讶地张大嘴,“你这双眼皮做的真好啊。在哪家医院做的?我爸最近眼皮有点耷拉了,正想找个地方给他拉一拉。”
“季辞你!”陆佳妮的脸色又黑又臭,气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放在桌下的手止不住抖了起来,连带着那一小块餐布也在颤抖。
眼见着才刚开席,气氛就要跌到谷底。
周雨棠不动声色地覆上陆佳妮颤抖的手,语气温柔:“妮妮,你这只戒指在哪买的啊,净度好纯,比我上次找珠宝商订制的还要漂亮呢。”
众人歇了口气。
李老师向周雨棠投去赞许的目光。
插曲过后,男生们嘻嘻笑笑,开始吃饭喝酒,女生们聊着八卦,偶尔三两成群的玩自拍。
场面很是热闹。
姜茵茵低声在季辞耳边吐槽:“周鱼塘真虚伪。恶心的我想吐了。”
“她不是最喜欢玩两面派吗?你还没习惯啊。”季辞满不在乎的说着。
今日的菜式很丰富,全是云笙的招牌菜,可季辞却没什么胃口。
吃腻了。
自从她说喜欢云笙酒楼的饭菜后,赵淮归让人变着花样往她办公室送,一连两周的午餐全是云笙的外卖。
自那以后,她就吃吐了。
她领悟到一个道理。
那就是不能跟赵淮归表示她喜欢什么,不然他一定不厌其烦地替她把喜欢做到极致,极致过后,她往往就免疫了,疲了。
比如云笙的饭菜,又比如珠宝首饰,包包衣服。
买宝石就像买白菜一样,平均每周三次往她家送从各大拍卖行拍来的高定珠宝,直到她新添的一个保险柜都已经放不下了,勒令他收手,求他别买了,他才没让人再送。
她甚至预感赵淮归就是故意的。他是不是就想用钱把她砸晕,让她觉得赚钱也不香了,最香的还是他这个男人啊?
咦.....
心机男孩啊。
这边,季辞陷入沉思,她正对赵淮归进入深度的剖析。
一旁,陆佳妮和周雨棠正炫富炫得火热。
“是呢,这款包包还是我男朋友让助理跑去伦敦才买到的。”陆佳妮得意的说道。
“啊,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啊,不像我男朋友,根本就不懂得这些浪漫。”一个女生哀怨的说道。
“那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啊?一年肯定赚不少钱吧?”
陆佳妮扬眉,“哎,我男朋友也还行吧,他是鹿科金融的高管,钱不钱的也没什么,主要是性格好。”
周雨棠笑了声,眼神微妙:“鹿科金融?上市公司啊。我有个亲戚在那儿当市场部总监,不知道你男朋友叫什么啊?”
“他叫黄....”陆佳妮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止住,话锋一转,“哎呀,就是一普通高管啦,管他做什么。”
她笑几声,把话题带了到了她新开业的美容馆。
姜茵茵冷眼看着陆佳妮得意的样子,见她三言两语就要暗讽季辞,心下不爽。
“还不是靠男人。”姜茵茵小声骂了一句。
陆佳妮耳朵尖,怎么听不出来姜茵茵是在拐弯抹角的骂她,她冷笑一声,“说起靠男人,我们谁能比得过季辞啊。若是她肯在京大开个讲座,怕是来前来旁听的学妹要把礼堂门都挤破了。”
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到。
“.......”
场面尴尬,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没人接话。
季辞眉心动了动,敲字的手停在半空,她摁熄手机屏幕,抬眼去看陆佳妮。
“你自己是什么货色自己清楚,管好你那一亩三分地,别想着惹是生非。”
陆佳妮笑了笑,手指却捏紧杯子:“我是什么用不着你来评判,但你季辞是什么货色,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们家本来都要破产了,不是全靠你勾引男人的本事才一夜之间转危为安吗?”
有不少同学已经听不下去了,却也不好随意插进去,免得是非不分还落人话柄。
周琦没想那么多,出声呵斥:“陆佳妮,你乱说些什么?好好的一个聚会被你弄得乌烟瘴气!就不该请你来!”
陆佳妮气笑了,把手中的饮料重重砸在桌上,“周琦,我劝你别被季辞那张狐狸皮给骗了。圈里谁不知道季辞千方百计勾引赵家二公子,从人家赵公子手上哄走了十来个亿。这么大的本事我们谁学的来啊?”
哄走十来个亿....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来个同学聚会,还能听到这种上头条的惊天大瓜。
看着季辞冷下去的脸色,陆佳妮更高兴了,双眼充红,不管不顾地继续说:
“被人识破的滋味不好受吧?季辞,当年宋嘉远不要你,现在赵公子也不要你了,我劝你还是好好反省反省,是不是自己做人有问题。”
姜茵茵激动地拍案而起:“陆佳妮你他妈胡说些什么!一张臭嘴坏了一锅粥!”
“我胡说,呵呵,你自己去问问你的小姐妹吧。”
周雨棠插话进来,语气轻柔:“茵茵啊,你别怪佳妮胡说,这事啊.....我也听说过。”
“也不怪你,毕竟没在我们这个圈子,有些事不太了解也很正常。季辞为了上位攀龙附凤,最后狐狸尾巴收不住了,落得个被甩的下场。这事啊,圈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你随便去问一个,估计和佳妮说得都差不多。”
周雨棠不咸不淡地说完,又看了看满脸怒火的周琦,“周总,您也别太在意了。人家啊.....眼高于顶,我们这些人看看热闹就成了。”
“真要沾上啊.....”周雨棠笑了笑,“怕是会惹得一身腥。”
季辞眼神凛冽,看着一群跳梁小丑在她眼前唱戏,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正想说什么,搁在桌上的手机振了几声。
Z:问鹿科金融做什么?
Z:是有一个姓黄的
Z:怎么了吗?
季辞冷冷扫了一眼陆佳妮,没说什么,只是低下眼,回复赵淮归的消息。
CICI:嗯,这位姓黄的老总的女朋友是我同学。
CICI:我正在被她欺负,所以问问情况。
那边回复的很快。
Z:他女朋友欺负你?到底怎么回事!
光看文字都能想象男人的脸色很差。
CICI:没什么~就小事情,我可以解决
CICI: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
赵淮归正在一家茶楼形式的会所里。
位置不远,也在天耀新区这边,离云笙酒楼不过十分钟车程。
几个生意上的朋友约着谈下半年的合作项目,来的人里面正好有鹿科金融的董事长。
赵淮归熄灭屏幕,端起面前的品茗杯,浅浅嗅了嗅茶香。
上好的金瓜贡茶,一小块茶饼能在市场上拍出天价。
烹茶之人手艺高超,用了唐朝陆羽煎茶法,过程繁复,煎出来的茶香浓郁,胜似醇酒。
几位老总正聊的火热,赵淮归懒懒坐在一旁品茶,全程没怎么说话,以至于他开口时场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黄董,听说您的妻子是美院高材生,画得一手好画?”
黄耀群愣了一秒,“赵老板怎么突然问这个?她啊,哈哈,是清美的研究生。难不成内人的哪幅画作入了您的眼?您签完别跟我客气啊,直接开口就成,改明日我让人把画给您送去。”
赵淮归没什么表情,只是随意道了句谢。过了两分钟,赵淮归起身,说公司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出了包厢,赵淮归让文盛把车钥匙给他,随后又在文盛耳边吩咐了几句。
文盛的眼中难掩惊讶。
老板吩咐他去办这种“缺德”事,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是现在办吗?”他需要确认一遍。
走廊燃着一排蜡烛。
赵淮归英挺的五官隐匿在昏昧的火光里,视线凛冷如刀锋,几乎把黑瞳中烛火的倒影割裂成两半。
散漫的声音带着点寒意:“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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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凤栖梧包厢内。
好好的同学聚会已经变成了女人撕逼的战场。
陆佳妮穷追不舍,大有往死里纠缠的意味。
旁人都清楚,她就是在报复季辞当年逼着她在全班人面前念道歉信。
像这种豪门秘辛,没人能说的清。
但是看陆佳妮和周雨棠两人一唱一和,说得有鼻子有眼,在场的同学已经有不少人信了这是真的。
一时间,席面上窃窃私语,大家看季辞的眼光也带着异样。
“没想到她是这种人啊?”
“嘘!你说那么大声做什么,小心她听见了私底下找你麻烦。”
“也对,这种混名流圈的人啊我们惹不起。”
“我听说过他们口中的那个赵家,在上京就是横着走的那种。”
“真的?那以后还是少和季辞来往吧,免得惹了惹不起的人。”
季辞没管众人那些难听的话。
她和苏皓白聊了几句,得知鹿科金融和苏家有业务上的往来,这才放下了手机。
这种小事,她自己能解决,就没必要让赵淮归出马。
季辞笑了笑,掀起眼皮,冷眸如一道凌厉的风,刮向陆佳妮。
跟在赵淮归身边久了,她也学到了他几分不怒自威的深冷,不发一言,却叫人有不寒而栗的惶恐。
陆佳妮呼吸紧了紧,猜不出季辞是什么心思。
季辞无所谓地笑了声,轻轻落落开口:“来找茬的?”
“不就是当年逼着你念了封道歉信,难为你,还记了这么久,那印象挺深刻的吧?要不要我再跟你回味一次?”
季辞说的很轻蔑,恰恰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刺激了陆佳妮。
说得可真轻松。
可自从念了那封道歉信后,她在大学里再也没能抬起过头。所有人都嘲笑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国奖被取消,又被季辞揪着不放。
对,她胡编了那封举报信是不对,可她也道歉了,但是万万没想到季辞竟然能这么狠毒,先后搅黄了她两次求职。
“你给我求职的公司写匿名邮件,说我在大学里因为做了丑事而被取消国奖,让我连一份工作都找不到,你真是我见过最毒的女人。”陆佳妮笑了笑,对那些往事也不是很在意了,“不过我也要感谢你,把我从上京逼走,没有你,哪来我今天这么好的生活。”
季辞深吸气,皱眉冷声道:“我说了很多次了,那两封邮件不是我发的。”
陆佳妮仿若未闻,自说自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那些丑事?你这个做姐姐的被人抛弃了,就换弟弟去勾引人家大小姐?现在圈里都传开了,你们家里就没一个好东西!”
“你有本事再说一句?”季辞的背脊绷得紧直,手不知不觉中已经握住了一杯红酒,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陆佳妮。
场面彻底失控了。
没有人敢出来打圆场,好好的同学聚会算是毁了。
“你弟弟叫季年吧?听说还是个小火的歌手,若是我把他姐姐的丑事抖了出去,你说他会不会上热搜......”
话还没说完,季辞倏然站起来,手里的红酒猛地往前一怼。
红酒,连同玻璃酒杯全部砸在了陆佳妮的脸上。
本来还在窃窃私语的人,一时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席间重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季辞冷笑:“不怕死你就试试。”
陆佳妮一时间懵了,身体已经不受控地颤抖起来,带着酒香的红色液体缓缓滑落在皮肤上,有几滴钻进了眼睛里,痛得她表情扭曲起来。
妆容精致的脸蛋瞬间变成了狰狞的鬼。
她缓缓走近季辞,众人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人在疯狂之下,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季辞神色未变,目光依旧死死咬住她,看着她一步步逼近。
周围的同学怕闹出什么大事,都纷纷在那劝和,可陆佳妮仿佛什么也听不到。
周琦察出了不对劲,立马起身,绕过圆桌,打算拦在季辞的面前,可还没来得及走过去,众人爆出一阵惊呼。
陆佳妮尖叫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力桎梏住她的手腕,被人生生往后拽了几步。
季辞还没反应过来是谁来了,就落入一个沾满茶香的怀抱。
赵淮归紧紧揽住季辞的纤腰,看着她涣散的神情,眸中闪过一丝戾气,沉冷的嗓音没什么温度:“她动了你?”
季辞呆呆摇头。
赵淮归伸手碰了碰季辞的脸颊,视线从上自下掠了一番,确认她没事,这才放心。
众人呆若木鸡,只看见包厢门突然被踹开,冲进来几个男人。
为首的男人径直走到季辞身边,抱住了她。
姜茵茵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激动的看着面前的景象,“赵公子!您怎么来了?是不是来接辞辞回家的啊?”
这这这.....
高大英俊的黑衣男人,搂着娇小可人,被人欺负地哭唧唧的柔弱小女主。
她可以脑补一百部霸道总裁爱上我姐妹的小po文。
虽然,女主没有哭唧唧,也没有被欺负的惨兮兮,甚至还把别人欺负到神经崩溃,但这依旧不影响画面的美感!
她恨不得掏出她前天才入手的最新款爱疯,为两人拍一张爱的合影。
赵公子三个字让全场重新陷入涌动的氛围。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确定这是不是陆佳妮和周雨棠口中的绯闻男主角。
可眼前的事实怎么和她们口中说得不太一样?
有几个女生在看到赵淮归的模样后,心跳和呼吸同时停滞。
周雨棠看着突然出现的赵淮归,还不顾众人的眼光,亲昵地搂住季辞,她的背脊逐渐腾起寒凉的惊悚感。
他们竟然没分手??
不是早就分手了吗??
她硬着头皮站起来,磕磕巴巴打招呼:“赵老板,您怎么来了?”
赵淮归淡淡扫了一眼周雨棠,面色阴冷骇人。
季辞轻轻从男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刚刚没觉得委屈,可赵淮归一来,她的委屈就像滔滔不绝的江水,从五脏六腑里漫了出来。
他怎么来了啊......
她一点也不想被他看到这么狼狈的一幕。
好好的一句话说出口就变成了娇气的抱怨:“你怎么来了啊?”
“我来接你回家。”
接你回家。
季辞的喉头骤然涌上酸涩,强烈的心悸感深深把她掩埋。
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沿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看着赵淮归,她有无比无比心安的感觉。
赵淮归提她拿好搭在椅背上上的外套,牵着季辞的手,正准备转身朝门口走去时,一个大胆的女生问了一句:
“请问,您是季辞的......”
赵淮归顿住脚步,回头,淡淡落下一句话:“我是她未婚夫。”
话一落,姜茵茵差点兴奋到昏厥,嘴里叨念着杀了我给他们助助兴吧,原地拜堂成亲送入洞房!
未婚夫??
她什么时候多了个未婚夫?
季辞的眼睛眨巴两下,觉得怎么有些不对劲?
陆佳妮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场面弄懵了,她呆滞在原地,觉得难以置信。
她明明听人说,他们俩分手了啊.....
季辞是被抛弃的那一方....
赵淮归牵着季辞的手往门口走去,经过陆佳妮的时候,他停了停,侧头,倨傲地看着她:“陆小姐,别说十来个亿,就是百来个亿给了季辞,也是我乐意。我赵淮归的事,还轮不到你置喙。”
陆佳妮打了个寒颤,身体虚软,撑着座椅靠背才不至于滑下去。
-
出了包厢,迎面而来是清新的梅花香以及淡茶香。。
季辞用小手指轻轻勾了勾男人的掌心,羽毛拂过的细痒惹得人微微意动。
“别不老实。”赵淮归一把扣住她作乱的手,“被人欺负成这样,也不嫌丢人。我看你欺负我的时候,挺有本事的。”
窝里横。
季辞不乐意了,“什么叫我被人欺负,你不来我也能解决她!我都找苏皓白问到了她男朋友是谁!”
她打算让苏皓白出面在鹿科金融的董事长面前提点两句,让他好好管管自己的女朋友,别出来丢人现眼。
赵淮归被她一句话弄得哭笑不得。
果然还是个心善的小姑娘。
季辞嘟着嘴,眼神倔强地盯他,似乎很不满他的态度,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未婚夫怎么回事?我连你是我男朋友都没同意呢。哼,还敢批评我!”
女孩的声音娇娇的,让赵淮归想起了端午时,家里厨师包的糯米粽。
赵淮归叹了口气,捂住她的眼睛,把人反过来,从后环住了她柔软的腰身。他的下巴抵在季辞的颈窝,暧昧的呼吸缱绻在她的耳廓,惹出酥麻的痒。
“辞辞,有时候解决问题,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他的声音挟裹着无边冷意,听上去布满了血色的杀气,诡谲而阴郁,惊悚感十足。
“你要学会借刀杀人。”
季辞被他搂在怀里,好似被一泓温泉水裹着,却依旧打了个寒颤。
借刀杀人.....
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的另一面。
不是清冷淡漠,而是冷酷的,手腕狠辣,毫不留情。
“什么意思啊.....”她软软地哼出一句。
这时,走廊前方正走过来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女人的身后还带了几个孔武有力的保镖。
女人看上去很是优雅,可步伐却是怒气冲冲。
她快步向这边走来。
“看见没,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女人。”赵淮归漫不经心地玩着女孩的手指,散漫的嗓音透着些阴狠。
季辞早就看见了那个女人,“她是谁啊?”
“她是我替你选的刀。”
“刀?”
赵淮归若有似无地笑了声,“你那位好同学的男朋友的老婆。哦,我还给他老婆送了点刺激的照片。”
这会不会太狠了?
那女人刚刚的表情就是要杀人啊!
“这…太狠了…”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淮归,男人要笑不笑的神情很阴郁,连清薄的灯光都点亮不了眼中的那抹阴翳。
赵淮归笑了声,“这还算狠?”
看到那人是女人的份上,他留了足够的情面。
她忽然退后两步,怯怯地开口:
“你、你这样....我害怕....”
这时,一行人正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直直朝着最里的凤栖梧包厢而去。
赵淮归轻巧地扣住季辞的下巴,温柔地说道:“所以,辞辞,我这个未婚夫,你认不认?”
这哪里是温柔!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他哪里是教她什么借刀杀人!分明是找这个机会杀鸡给猴看!
季辞牙齿打着颤,磕磕巴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你你你....你威胁我!”
这人,哄的不行,就来强取豪夺了吗?
-
第47章 季老板,给个上位的机会……
季辞悲愤地看着他,红唇抿出一条线来。
花,没有。
鸽子蛋,没有。
豪门聘礼,没有。
浪漫烟火晚会,没有。
亲朋好友的祝福,没有。
什么都没有,他就偷偷升级为她的未婚夫,然后惊艳所有人?
还讲不讲道理了!
赵淮归眼底幽深一片,她那小脑袋在想什么,大概率能猜出一半。只是那倔强不肯松口的表情让他觉得有意思。
逗她,真挺好玩。
他抬手替她把鬓角散落的头发挂在耳后,微凉的指尖不小心划过她羞红的耳廓,像一拢山间雪,落下来。
“辞辞,玩我也得有个限度,你再不松口,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点什么。”他把嗓音故意压低,有乌云压城的惴惴感。
季辞的睫毛颤了颤,遮住眼底的委屈,像被雪压住后摇晃的树枝,她没接话,唇抿得更紧。
不远处的包厢里忽然传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听上去似乎是椅子被拽倒,还有碗碟摔碎的破裂声。
不用想,就知道里面有多混乱。
找上门来的妻子,又是常年养尊处优的阔太,哪有那么容易轻易收手。
陆佳妮,算是毁了。
虽然她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但是被当众处刑还是让她有些唏嘘。
当年的事,季辞后来有反省,她自己也有错,错在不给人留后路。
可面前这男人.....真是连活路也不给人留。
那些明里暗里得罪他的人,可想而知下场会有多惨。
季辞现在都已经想不通了,像赵淮归这种心机深沉,做事狠绝的男人,怎么就会被她迷住了,还被她连哄带骗玩得团团转?
最让她震惊的是,他知道真相后,竟然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不止没有报复她,似乎,还对她比以前更好了。
这不符合常理!
赵淮归还想再吓唬吓唬她,可看到她缩在身后的手止不住的在抖,那点逗她的心思顷刻间不复存在了。
算了,反正最后还是他倒霉。
“好了,辞辞。”男人伸手揽住她,用力一带,把人揉进了怀抱里,“别害怕,我刚刚逗你的。”
季辞把头埋进他温暖的胸口,呜咽的声音从厚实的毛衣料子里溢出来,“什么都没有,就想让我和你在一起,你就是吃了还卖乖.....呜呜呜....”
“你想要什么?”赵淮归轻声问。
季辞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眼泪鼻涕全部往他身上擦,“我若是跟你说了,那就没意思了。”
走廊里不算安静,时而有来往送菜送饮料的服务员,都偷偷往两人瞄去。
季辞缩在赵淮归怀里,哭个不停,一边哭还一边骂人。
文盛等人都没眼看。
霸总和小娇妻的爱情拉扯,他们这群土鳖看不懂。
赵淮归被她狠狠地揪着衣服,也没动,只是伸出手,温柔地顺着她的后背。
“别哭了,季辞。大家都看着你,丢不丢人?”
“反正也是丢你的脸!哭。就哭。哭死你。”
“........”
季辞想到她连句正儿八经表白的话都没听过,就稀里糊涂地被吃干净了,心里一委屈,也顾不得什么公共场合,哭更凶了。
“都没跟我表白......一点也不走心.....送礼物都送的不浪漫.....”
表白?
赵淮归依稀听到这两个字,有些嫌弃地蹙起眉。
她吃这套?
赵淮归环顾四周,显然,在这种吃饭的酒楼说那些山盟海誓的话略微有些寒酸。他做不出这种事。
“别哭了,季辞,你要的都会有。我保证。”他附在她耳边,哄人。
文盛等人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老板什么时候耐心这么好了?站在过道上哄个哭鼻子的小女孩哄了有快半小时。
“不。我就要你现在告诉我。”季辞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他。
赵淮归这种天上月山间雪,就得把他一点一点拽到人间烟火里。
在这种和他完全不搭边的地方,做他觉得为难的事,这才是妥协,是臣服的开始。
赵淮归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就这么点要求?”
季辞还没来得及点头说是,唇就被人轻轻衔住了。
他唇齿间还残留着淡雅的茶香,和那一起一伏粗重的呼吸相左。
季辞霍然瞪大眼珠,整张脸刷一下红透了。
他竟然敢!
这里是公共场合!
她以为赵淮归只会在公共场合表演冷漠死人脸!!
很快,唇上的温热散去,那双情潮翻涌的黑眸看向她,暗哑的嗓中带着欲:
“季老板,给个上位的机会吧。让我把你想要的都补给你。”
季辞的呼吸微微凝滞。
身体犹如多了一股细细的电流,在血液里流窜,带出奇异的悸动。
过道上偶尔有来往的客人,服务员,饭菜香酒香花香各种味道杂糅在一起,是熙攘的烟火气。
可他疏疏落落地站在面前,潋滟的灯火映在他周身,有不真实的错觉。
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在人间,是在他造的梦里。
他!!!怎么能这么会!!
说得每一个字都在她的点上跳舞!!
她那颗不争气的小心脏被赵淮归狠狠刮了一下。
连同呼吸都是酥的。
“好。”她的声音里带着点羞赧,细若蚊呐。
忽然,她又忙不迭追加了一句,“但是一次只能升一级,你现在是男朋友。”
未婚夫还是算了吧。
鸽子蛋都没有就想骗老婆。
赵淮归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声音恢复淡然:“都听你的。”
终于,这丫头这才消停。
-
季辞被他牵出了饭店,朝着停车坪走去。
上车前,季辞把车钥匙给了赵淮归,示意他来开车。
“你把我的司机助理都赶走了,就是想让我给你开车?”赵淮归手却顺从地接过钥匙,乖乖坐进了主驾驶。
季辞:“跟老板开车不是很正常?”她觑他一眼,眉梢轻挑,骄横恣意。
哼,又是这种冷漠臭脸!
吃了就赖账!
上位后就得意!
赵淮归虚虚眯了下眼,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她面上,倒也没说什么,低低应了个嗯字。
他这么听话,季辞一时间怵了,摸不清他的心思。
接下来几分钟,她很乖巧的坐在副驾驶。
赵淮归用余光瞟她一眼,心里嗤笑。
果然是窝里横。
发动引擎后他没挂档,又转过身来,欺进她那块本就窄小的空间。
他想起来个事。
“刚刚穿蓝色衣服的女人,是不是也欺负你了?”
他指的是周雨棠。
季辞觉得他这么认真,有点儿大惊小怪,“我和她从小不对付,没什么。她和我抬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借机会踩我两脚很正常。”
赵淮归点点头,亲昵地捏了捏她软乎乎的面颊:“还挺心善的。活该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
季辞笑着打掉他作乱的手,“女孩之间,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拌嘴撕逼,争奇斗艳,这不是挺正常吗?更何况,她也没对我造成过实质性伤害,我骂哭过她那么多次,也算是抵消了。”
赵淮归收回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
“那你知不知道,她伪装成你发过两封匿名邮件,你那位姓陆的同学两次求职失败,都是她做的。”
“是她?”季辞惊讶地脱口而出,这才后知后觉,为什么陆佳妮这么恨她。
原来周雨棠在背后还做了推波助澜的事。
“你还记不记得,季家出事后,你去找过庆玺集团,并且差一点就拿到他们的融资了。”
季辞想了想,“是有这件事,怎么了吗?不会也是她在背后作梗吧?”
赵淮归笑了声,不置可否。
他屈起食指,刮了瞬她的侧脸,嗓音沉冷,莫名叫人胆寒:“辞辞,这件事你别管,我替你做主了。”
任何蛰伏在黑暗中的危险,任何有可能扎伤她的刺,他都要先一步替她拔除掉。
比起睚眦必报,他更信未雨绸缪。
“你这种大老板也不嫌麻烦,还有闲心管这些烂账。她哪里值得费心。”季辞哼了声,心里却有甜甜的滋味。
“我这刚上位,地位还没稳,难道不该在季老板面前表现表现?”他姿态轻慢地环抱双臂,眉眼带笑的样子很迷人。
黑暗的空间,借着那零星半点来自车前灯反射进来的弱光,季辞模糊地看见了,他眼中倒映出两个她。
她的脸,缠绵在他的眼中。
心跳空了半拍。
他这狗东西!现在怎么这么会说话!难道私底下报了什么恋爱速成班?
季辞低头,躲在黑暗里偷笑。
“嗯,都听你的。”她除了相信他,不想再思考任何其他的。
她乖顺的模样又软又甜,眼睛里萦着一抹光晕,像两把小勾子,勾出他所有能够被完美压制的欲望。
一碰上她,规则亦或原则,都不再重要。
赵淮归翻身,覆上来。
季辞的双腕被他的虎口桎住,反剪在身后,微微扭曲的姿势让她不得不直起背脊。柔软触上去,一起一伏间带出暧昧的气息。
他低头堵住她破碎的喘息。
“辞辞,我会保护你。不论是谁都不能欺负你,就算是我的家人也不可以。”他趁她疯狂汲取氧气的中途,凝神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着。
“家人?你的家人?”她眼神迷离,大脑晕晕乎乎的,理不清头绪。
“是你爸妈不喜欢我吗......那我要不要做些什么.....”季辞吸了吸鼻子,嗡声说着。
赵淮归有微末的耳鸣感,听不清她在哼唧什么,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乱掉的口红。
靡靡春光。
他眼中热度烧得更猛,有些后悔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些。
“我喜欢你就够了,辞辞,你讨好谁都不如讨好我。”他钳住她的下巴,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鼻尖,低磁的嗓音有难以言说的诱惑。
低头,将她所有不知名的委屈封缄。
-
周末,季辞下午没有上班,腾出时间约了苏皓白出来喝咖啡。
选在大少爷指定的一家私人咖啡馆,价格贵到离谱。
季辞点完单后,笑着踢了踢对面懒得不成人形的苏小少爷。
“还好你喜欢的是咖啡,若是喝茶,你岂不是一顿可以喝掉我六位数?”
苏皓白掀起眼皮,掠她一眼,“季辞,九百一杯的咖啡你还嫌贵?有没有当豪门阔太的觉悟?”
季辞:“话不能这么说,哥哥赚钱不容易,我跟他省一点是一点。”
“.........”
苏皓白一顿狂呕。
“你在赵淮归面前也这么作?他这都能忍?”苏皓白有些同情赵淮归了,这么矫揉造作的女人都能忍,果然不是凡人。
季辞扬起下巴,哼了声,“哥哥就喜欢我这种作的。”
苏皓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们重新好上了,什么时候带你男人给我见见?”
赵淮归这种顶级帅哥,他早就有所耳闻。
就是没有机会近距离欣赏。
季辞一脸防备,眼睛机警地睃巡:“你要见他干嘛?”
“我警告你,我的男人你别打主意!”
苏皓白立刻在心底“艹”了一声。
“老子对比我高的没兴趣!”他狠狠把手机砸在沙发上,咆哮。
赵淮归一米八八,看着就让人心怵。
季辞挑挑眉,“没兴趣最好。有兴趣,本小姐肯定大义灭亲,弄死你!”
“.......”
果然,女人都没良心!
苏皓白从鼻息里哼出一声嗤嘲,两人又拌了几句嘴,这才说到正题上。
“周家的事,是不是赵淮归弄的?”
季辞沉吟片刻后点点头。
苏皓白和她从小玩到大,她没什么好遮掩的。
“我就说嘛,他们周家突然得罪哪个大人物了,又是政府审批不过,又是税务突击检查。二十个亿的税,你男人是挺狠,他们周家下辈子都补不齐。”
季辞:“他们家,本来就不干净。不算哥哥太狠。”
苏皓白笑了声。
瞧瞧,还没结婚,战队就这么明显了。
“你今天出来找我,不会就是告诉我周家的事吧?”苏皓白散漫地把脚踩在桌下的扶栏。
季辞微微欠身,“不是。我找你是问别的事。”
“赵淮归他......”
苏皓白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他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你有耳闻吗?”
“赵淮归的父亲?赵氏集团的现任董事长?你问这个做什么?”
季辞不开口问赵淮归,反而来问他这个外人,显然是不想让赵淮归知道些什么。
季辞:“我感觉,他父亲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苏皓白想起来,从前跟着父亲去饭局时听到过有人说起赵家的事。
上一辈的叔叔伯伯喝了酒,就喜欢在席间说那些豪门秘辛。
“你也别太在意了,赵家这种权贵世家本来就和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他家里人眼高于顶也能理解。”
“据我听说,他父亲是个狠角色。怕是行事风格比你男人还狠上三分。”苏皓白转念一想,觉得不对,“你要打听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就问问啊。”季辞轻松回他。
“辞,我真的要提醒你一句,有时候胆子别太大了。我爸常说,人要有敬畏之心,毕竟天外有天,山外有山。这句话真不假。”
季辞认真听着,没出声。
苏皓白说了好久,最后总结道:“我还是那句话,赵家水很深。你看你男人就该知道。”
季辞笑得略微勉强,“你这话,说得我都怕了。”
苏皓白不信,表示怀疑:“真怕了?若是真怕了,还有机会抢救一下。看来你不算太笨。”
看着他满脸凝重,季辞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怕?”
“我只是在想,这样雷霆手段,人人谈之变色的男人,就没有弱点吗?”
季辞抬头,一字一顿:“我不信他没弱点。”
女孩的容颜天真无邪,可眼睛比鹰还要锐利。
苏皓白断着咖啡的手无端抖了,差一点把咖啡溅出来。
他忽然想到什么,放下咖啡杯,手指抵在下唇,“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有没有用。我只知道,赵淮归母亲曾经和他大伯订过婚,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跟了他父亲。”
“我听我爸他们说,当时他母亲嫁到赵家的事挺轰动的,阵仗很大,光一场婚礼就花了一个多亿。你想想啊,二十年前诶,一个亿办婚礼!”
信息量很大。季辞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看来她今天这杯九百块的咖啡,买的值。
之后两人又聊了会儿,扯扯东扯扯西,一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快五点的时候,赵淮归过来咖啡厅接她。
男人身材格外高大,有鹤立鸡群之感,一进咖啡厅就吸引了几乎所有女生的目光。
有好几个女孩眼里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
季辞还没来得及接通赵淮归的来电,一转背,就看见了男人伫立在咖啡厅门口。
心跳漏了一拍。
这狗东西,要不要这么帅
赵淮归穿着一件长款黑色大衣,灰色针织开衫,搭配黑色的长裤,以及季辞为他挑的,某大牌最新出的黑色短靴。
苏皓白一看赵淮归,心底啐了一句。
我艹,这么高?还穿厚底款的靴子?
要不要人活了!
“这鞋,你选的吧?太缺德了你!”苏皓白推了推季辞的手臂。
季辞雀跃的点头,目光黏在赵淮归身上,这男人就是行走的chun药!
看得她心底热火翻涌。
“这鞋现在这么火,必须给我男人来一双。比那些男明星穿的好看多了!我也有一双同款可惜今天没有穿出来。啊…他怎么能这么帅啊,我要帅晕过去了.....”
给自己男人买衣服鞋子手表就是她的乐趣之一。
这样才能拥有各种不同风格的男朋友!
“........”
苏皓白决定了,今天屁股就黏在这张沙发上了,绝对不要站起来!
靠。
他一米八三,也不算矮了,可是在赵淮归面前就是被碾压的惨状。
苏皓白后悔了,他就该把那双厚底靴穿出来!
再加两个增高鞋垫!
赵淮归还没走近,就看见季辞和一个男人坐在一排,手臂蹭着手臂,看着很是亲密。
他脸色陡然间沉了下来。
走过去,第一件事就是把季辞从沙发上捞起来。
随后,他冷厉的黑眸瞥了一眼苏皓白,含着不怒自威的警告。
苏皓白打了个寒颤。
“这是你发小?”赵淮归清淡开口。
季辞:“是呢!我给你介绍啊,这是苏家的小少爷,苏皓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说完,季辞踢了踢苏皓白,示意他好歹讲点礼貌,站起来和赵淮归握个手啊。
苏皓白假装没反应,屁股死活不挪开半步,“赵公子,你好。早就听辞辞提起过你。”
赵淮归淡淡“嗯”了一句,没搭理他,只是弯腰拎起季辞的包包。
“走吧,我订好餐厅了。”
“苏苏,那我走了啊?”季辞用手指戳了戳苏皓白,觉得他好奇怪。
苏苏?
赵淮归又是一记凌厉的眼刀。
出了咖啡厅,赵淮归目不斜视,淡淡开口:“苏苏?这么亲热啊。”
阴阳怪气的腔调。
季辞怔然一秒,捧腹大笑起来,“哥哥你吃醋了吗?”
“你是不是吃醋了啊!我发小的醋你也吃?”
赵淮归冷冷觑她:“发小不是借口。他是男人。”
季辞继续笑个不停,随后她踮起脚,在男人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娇媚的语气:
“哥哥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下自己。”
“什么意思?”
季辞俏皮地眨眨眼:“哥哥不知道吗?苏苏刚和他的第四任男朋友分手呢。他就喜欢皮肤白的,鼻子挺的.....眼睛啊....桃花眼最佳咯。”
“所以,哥哥,你说你这么帅,难道不该担心下自己吗?”
赵淮归不可置信地看着季辞。
满脸阴沉的不像话。
艹!
什么玩意儿!他他妈是直的!!
-
第48章 .双更合一。宝宝,你太厉害了(含父母……
临近新年前一周,一大堆人际酬酢根本逃不掉。
季辞在电话里嘲笑赵淮归忙得像一只陀螺,只要稍微转慢了,就有无数个电话和微信化作鞭子来抽他。
这边,赵淮归刚刚挂完季辞的电话,文盛就敲门进来,汇报下午和晚上的行程。
“老板,晚上袁总的局实在是推不掉,董事长交待了,让您替他跑一趟。”文盛汇报完,刻意提了一嘴。
赵淮归放下签字钢笔,揉了揉眉心,声音透着一丝惫懒:“知道了。”
今晚不能回赵公馆陪母亲吃晚餐了。
关于赵璟笙提出的那道要命选择题,赵淮归不止没退让,反而戾气更甚。
父子两个人一脉相承,天生反骨不受掣肘,越来硬的,两人还越兴奋,谁也不让谁。
导致的结果就是赵淮归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
顾筠打了好几次电话,劝他少跟他爸犟,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说得轻松。
赵淮归想到父亲就不免有些恼火,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抽到了,就是故意在整人。
“拍卖会那边安排好了没?”
文盛:“已经安排人去了。”
赵淮归点点头,怕文盛有些事拿不准,又加了一句:“告诉他们,不论如何,明天我要看到那颗石头。”
石头......
文盛的笑容僵掉了。
又是为大老板和他糟钱小娇妻的绝美爱情哭泣的一天。
嗯,他也想拥有一颗二十一克拉的蓝色石头。
文盛赶忙掏出手机把老板的指令交待下去,忽然想起个事,他抬头,严肃的口吻:“老板,有个事忘记跟您汇报了。老板娘前天找我要了一份董事长夫人近一个月的行程详单。”
季辞拿到单子时,三令五申告诉文盛不准跟他老板打小报告。
季辞凶狠地盯他:“文助理,我知道你就是赵淮归的头号狗腿!这件事你若是说了,等我当上了你老板娘,看我不把你的年终奖全部扣完!”
文盛当时唯唯诺诺的应了下来,转背,就出卖了未来老板娘。
前天的事,今天才来汇报。
赵淮归笑了,舌尖抵了抵后牙槽,淡淡开口:“她拿什么威胁你?”
想到女孩奶凶奶凶威胁人的样子,他就觉得可爱。
真是长本事了,连他手底下的人都敢威胁。
文盛委屈:“年终奖。”
“.......”
赵淮归嫌弃地看了眼文盛,跟了他三年了,还是这么没出息。
“今年年终奖给你翻一倍。”
文盛小心脏差点爆表。
翻一倍!!
那岂不是就是两百万?
女朋友找他哼唧了好久的小macan,他今晚回去了就选颜色!
“好的!老板!以后老板娘再找我办任何事,我第一时间给您汇报!绝不拖延一秒!”
“明年一定更加努力工作,为您天天加班,鞠躬尽瘁,做牛做马,绝不叛变.....”
绝不叛变??
赵淮归蹙眉,“闭嘴!滚。”
-
亚林美术馆。
季辞和姜茵茵两人约好两点钟在美术馆门口碰头。
到了两点,姜茵茵找了一圈也没有见着人,只能拨了通语音电话过去。
“喂,你人呢?说好了两点。”
现在都迟到十分钟了。
季辞带着口罩,气喘吁吁地:“来了来了,你转头就看到我了。”
姜茵茵转头,依然没有看到季辞。
直到看见一个全身黑衣的女人冲她一个劲地挥手。
“茵茵!”季辞小跑过去,“奶茶给你,你喜欢的乌龙味。”
姜茵茵接过奶茶,上下打量面前的女人。
黑色长款大衣,黑色大檐帽,黑色长靴,还带着口罩,以及欲盖弥彰的黑框眼镜。
“你搞特务?”
季辞取下口罩,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又把口罩扯回去,“对啊。就是搞特务!”
一心一意来摩拜印象派大师画作,接受艺术洗礼的姜茵茵:??
一刻钟之后。
“嘘!左手方向,站在莫奈睡莲前的那个女人,看见没?”季辞趴在姜茵茵耳边,压低声音说。
姜茵茵:“是穿紫色套装的吗?身材好好啊。”
今天是工作日,来美术馆的人不算多。
馆内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营造出静谧安宁的氛围。
从季辞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女人的侧颜。女人看不出年龄,比照片上更年轻。
肤若凝脂,白皙雪亮,一身优雅的香家紫色套装勾勒出迷人的曲线,裙摆落在膝盖处,露出纤细修长的小腿。
她独自一人站在莫奈的睡莲之前,紫色的名画也沦为了她的背景。
有种遗世独立的仙气。
“她是谁啊?”姜茵茵看呆了,用胳膊肘抵了抵季辞。
“我未来的婆婆。”
“........?”
就在姜茵茵要脱口而出时,季辞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
“嘘!别暴露我的名字!”季辞的眼珠子睃巡着展厅,一双灵光四射的小鹿眼压在镜片后,折掉了少部分明灿的火彩,也挡不住鲜活的姿态。
根据她的观察,赵淮归的母亲不是一个人来的。
跟在她身后的至少有四个人。大概率是助理,贴身保镖之类的。
他们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距离拿捏的很精准,不会太近让女主人感到不舒服,也不会太远,这样遇到突发情况就不能及时处理。
“我们今天来是来偷窥的?”
“不,是来观察下,我这未来的婆婆是一个怎样的人。”
姜茵茵一脸懵然:“你这能观察出什么名堂?”
当然,季辞真观察出了点名堂。
季辞:“这个月,上京总共有三场大型画展,莫奈,梵高和毕加索。可她独独只来了这一场。这说明她很喜欢莫奈。莫奈擅长抓住稍纵即逝的光影,把瞬间的感觉镌刻在画布之上,挖掘细微普通的风景,用色大胆而明亮,让人能通过画作感受到被自然抚慰的喜悦感。这说明,她的内心充满了温暖细腻的情愫,热爱简单,自由,浪漫。”
姜茵茵一边听,一边懵,一边又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有点道理诶。
总之就是,不明觉厉。
“你确定,你的分析靠谱?”
季辞瞪着眼珠子,“当然啊!”
她把行程单拿回家,扎扎实实花了整晚的功夫研究。
这位豪门太太出入的大多是高端优雅的场合。一个词来总结就是,低调。若是要再加一个词那就是寂寞。
一个月里,独自一人去了十次花艺课,三次品酒课,两次马术课,平均每周逛街两次,每两天去一次高端美容院管理皮肤。
其余的时间都待在家里,打麻将,健身,或者下厨烘焙。
然而,这一个月里,她的儿子总共回了赵公馆两次,女儿只在赵公馆小住了三天。
至于老公呢.....
一个月陪着吃了五顿饭,而已。
姜茵茵依旧没听明白:“所以呢?”
季辞白眼要翻上天了,感情她说这么多跟白说一样啊,“这说明她很孤独,渴望有一个甜甜的小姑娘陪伴她啊!所以,只要我肯黏上去。保证,不出一周他妈妈必定被我拿下。”
一个热爱浪漫,自由和大自然的女人,天天出门都被起码四个保镖助理跟着,不是参加高端奢华饭局,就是虚假名媛太太局,再不然就是孤身只影自娱自乐。
这样的豪门太太,完全在她的射程之内。
姜茵茵:........
“那你打算接下来一周都攻略你未来的婆婆?”
季辞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若不出手,就指望着赵淮归和他爹火拼,那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必要的时候,她该出手时就出手。
有时候,男人就是靠不住。
“当然,我都想好了。一步一步来。只要把婆婆搞定了,赵家总共四个人,拉拢了三个,还剩一个孤零零......”
季辞笑了声,眼里全是狡猾的精光:“迟早主动投降!”
“咦。”姜茵茵吸掉杯中最后一口奶茶,“嫁入豪门可真难啊。姐妹,说实话,我有点同情你了。”
季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同情我?”
“我的目标可是让赵淮归变成我一辈子的打工仔。只有在巨人的肩膀上,我们全季盛世才能有突破性的发展,说不定我个人资产还能冲一冲福布斯榜!”
“嘿嘿,爱情.事业齐头并进!”
姜茵茵大受震惊。
好一个甜甜又心黑的小姑娘。
“哼!我收回之前的话!”
“该同情的是你们家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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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的冬日,晴天比雨天多,空气干燥,如微黄的枯草,是脆的,是焦。
明媚的阳光溶解了风中的凉意,落在人皮肤上,能感到暖融融的滋味。
即使在冬日,赵公馆也是花团锦簇般美丽。
后院里养了不少腊梅,红的白的花骨朵,热闹地簇拥在枝头,整个公馆里都浮动着沁人心脾的冷香。
今天中午,家里比以往都热闹。
两位男主人都说回家吃午饭,弄得厨房里一大早就人仰马翻。
若是往常,儿子和老公都回家了,顾筠应该是很高兴的,可今日,她在高兴之余还有小小的失落感。
看来中午不能和辞辞一起吃麻辣烫了。
昨晚,辞辞告诉她,京大附近的小吃街新开了一家骨汤麻辣烫,汤底鲜香浓郁,煮麻花和油面筋那叫一个绝,还有老板手工秘制的鲜美虾滑,藕丸等等。
光是听季辞描述,顾筠就要流口水了。
大学小吃街,人群熙攘的苍蝇小馆,她还是好多年前体验过这种烟火人气,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怀念曾经无拘无束的校园时光了。
平日里,她不是吃家里厨师制作的精美菜肴,就是被赵璟笙带去各种米其林亦或高端的私人餐厅,享受一顿至少五位数的豪华大餐。
虽然那也很浪漫,但总是少了点什么,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和辞辞出去吃麻辣烫,吃火锅。
赵璟笙回家后,把大衣脱下,递给佣人,随口问了句:“她上午都做了些什么?”
佣人:“太太上午九点起来后,练了一小时户外瑜伽,然后和朋友打了一个多小时语音电话。”
赵璟笙蹙了瞬眉。
和朋友打语音电话?
还打了一个多小时?
在客厅和卧室没有见到顾筠,走到花房才寻见女人娇小的身影。
“我们明天去吃麻辣烫好不好啊?”顾筠窝在摇篮里,笑容很甜。
“可以啊,那我明天中午早点去排队!给咱们占一个好位置。”电话那头,季辞乖巧地答道。
“那我们吃完后做什么?”顾筠紧紧握着手机,期待着电话那头的小女孩又带来什么与众不同的惊喜。
“唔.....不如我们去体验方程式赛车好不好!户外的那种!我玩过一次,超级刺激的!还可以穿赛车服拍那种酷酷的照片!”
赛车??
赵璟笙自己爱赛车,可从不带她玩。
顾筠眼睛一亮,紧忙说:“真的啊?那太棒了!”
赵璟笙走近,就听见了妻子欢快的语调。
轻松,愉悦,还带着孩子一般的期待。
“筠筠,在和谁打电话?”沉冷的嗓闯进花香中,打破了女人安静的小天地。
顾筠吓了一跳,赶紧跟季辞说一两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老公,什么时候回来的?”顾筠从摇篮上下来,走到男人的跟前。
赵璟笙的眼底藏着涌动的暗流,他轻轻摸了摸妻子柔软的长发,重复了一遍:“在和谁打电话?”
顾筠老实交代:“和辞辞。”
辞辞??
“又是季辞?”他的脸顿时冷了几分。
最近半个月,他已经从妻子口中听到不下十来遍辞辞了。
唤得又雀跃又亲热,提起季辞时,眼睛里也亮亮的,像两盏溶溶的灯。
“她给你下什么迷魂药了?你这么喜欢她。”赵璟笙哼了声,话语带着嗤意。
小丫头片子,给赵淮归下迷魂药就算了,现在竟然把迷魂药下到顾筠这里了。
顾筠很是不解,为什么如今一提到季辞,老公就很不开心的样子。
明明之前说起季辞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淡淡的,仿佛是在说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已,但现在,那种淡漠已经变成讨厌了。
“老公,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辞辞!”顾筠乜了一眼赵璟笙,表达极其的不满,“她好有趣,和她在一起真的好开心的。”
说完,怕旁边的男人不能感同身受,顾筠又一本正经地强调了一遍:“我真的好喜欢她啊。”
赵璟笙:........
男人拥着顾筠,一起朝餐厅走去。
“你说她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啊?感觉全是好玩的。辞辞前天还带我去了水果种植基地,我们摘了好多草莓,那草莓又大又甜,唔,冰箱里还有,等下洗给你吃好不好?”
“不吃。”
男人回答的斩钉截铁,顾筠愣了一秒,有些无奈,“你这人.....还真是....”
“和我在一起不开心?”赵璟笙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和那小丫头在一起,能有这么开心??
“那不一样。”顾筠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可我现在觉得和辞辞在一起,更开心。”
“???”
-
回到餐厅后,赵淮归也已经到了。
他正坐在餐桌旁,低着头玩手机,看神情很是投入,丝毫没有察觉到顾筠和赵璟笙的到来。
直到两人都落座了,赵淮归这才抬起头,喊了一句:“爸,妈。”
赵璟笙看见赵淮归那漫不经心的拽样就上火,语气很重:“吃饭!玩什么手机!”
赵淮归:“哦,等下,我再和季辞聊两句。”
“........”
这么猖狂?
刚想再说两句,顾筠插话进来:“儿子,辞辞明天下午和我去玩儿,你要不要一起来?”
赵淮归刚想说下午要开会,可转念间,他把拒绝的话憋了回去,若有似无地看了眼自己爹冰冷的脸色。
“好啊,那我把赵千初也叫上,我们一家人一起去。”赵淮归自动把某人排除在外。
赵璟笙冷笑。
我们一家人?
呵呵。
之后,赵璟笙在饭桌上完全插不进话,只能听着妻子和儿子围绕着一个他连见都没见过的小丫头说个不停。
终于吃完了一顿饭。
顾筠跑去厨房洗草莓,餐厅里除了收拾的佣人,就只剩下父子二人。
一方楠木桌,像一道楚河汉界,两边驻扎着势均力敌的千军万马。
“所以,你们两姐弟是选好了?”赵璟笙漫不经心地转着中指的婚戒,清淡开口。
看来是选了季辞。
倒是和他的想法相左。
说实话,他比较同意季年进门,年纪小,家世又一般,看上去还算单纯,实诚,没有他姐季辞那些古灵精怪的坏心思。
这种女婿听话好拿捏。
至少,成婚后不敢给赵千初任何气受。
赵淮归抬了抬眉梢,径直对上父亲锐利的黑眸,“爸,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全部都要。”
甚是轻挑的语气,他眼中弥漫着挑衅的意味:
“反正我们家有的是钱,养两个又不是养不起。”
赵璟笙气笑了,声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赵淮归也笑了。
父子两如出一辙的沉郁,冷鸷。
“嗯,我替赵家做主了,两个都要。”
赵璟笙只是看着自己儿子,没接话,两人静静对峙。
就在赵淮归打算起身时,赵璟笙动作更快,拿起桌上佣人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小银刀。
下一秒,赵淮归眼前闪过一道冷锐的锋芒。
如寒冰,带着疾风骤雨的凶猛。
那刀擦着赵淮归的脖子而过,精准地刺入了他身后的几案上摆着的一碟水果。
一个红润的苹果霎那间四分五裂,带着汁水的果香溢了出来。
旁边的几个佣人没反应过来,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尖叫声泻出来。
“你在别人面前狂,我懒得管你。在我面前,收着点。”
那刀贴脖而过时,赵淮归没躲,也没怕。
他知道父亲不会伤到他,震慑的意味更多,可这一刀,仍旧把他所有的怒火都挑了起来。
就在他准备发作时,母亲端着草莓从厨房里走出来。
忽然,脑中闪过女孩古灵精怪的话语。
“哥哥,别跟你爸硬着来!记住,凡事都让顾阿姨出面,你啊,该装可怜时就得装可怜,该卖惨就卖惨!把你的柔弱展现出来,再配上你这张惊天帅脸,我的天,顾阿姨肯定为你冲锋陷阵!这就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相信我,哥哥。这世界上能搞赢你爸的人,只有你妈!”
“你都在哪学得这些套路?你就是靠卖乖撒娇把我弄到手的?”
女孩眨眨眼,灵动的剪水双瞳中全是狡黠,她偷偷笑了两声。
“不是哥哥教我,要学会借刀杀人吗?”
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法。
面对硬刚拼不过的敌人,换条路,不算丢脸。
赵淮归做好了心理建设。
深吸气,一张俊脸闪过复杂,随后他平静地站了起来,迈开长腿走到母亲边上,很是热络地帮她端过草莓。
顾筠刚想夸一句儿子真懂事,就听见面前的大男孩发出一声呜咽。
“妈......”
顾筠吓了一跳:??
赵璟笙感觉很迷:??
“妈,你看,我脖子都出血了。爸刚刚想拿刀扎我。我有点.....”
赵淮归强忍住恶心,继续说完:
“我有点怕。”
怕、怕??
顾筠吓得手抖了抖,儿子这模样,她也有点儿怕啊…
原本只会冷冰冰说嗯哦啊的男人,罕见地多了委屈腔调,简直是让旁观的人都大受震撼。
赵璟笙一头雾水。
他觉得自己儿子是不是被吓傻了?
再说了,他的射击和飞镖都是顶尖水平,只要他不想,就绝对不会伤到人。
这是自己儿子??
顾筠看着赵淮归,像看着一只受伤后找主人求抱抱的大狗狗。
太太太有杀伤力了!
是个女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场景,更何况这还是自己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儿子!
她有多少年没见过儿子这样了?自从赵淮归上了小学,就再也没有对自己母亲流露出一丝一毫柔软而脆弱的情绪。
她的儿子,她不保护?谁来保护?
伟大的母爱瞬间充斥了整个身体,仿佛要爆炸出来,拥有了无限的能量。
顾筠的一双杏眼顿时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她看着赵淮归脖子上隐隐约约的红痕,仿佛已经看到那里面沁出血珠子了。
她哇一下哭了出来,把草莓从儿子手中拿过来,冲着赵璟笙狠狠一瞪,“赵璟笙!你有完没完!”
“儿子你容不下!女儿也不愿意回家了!儿媳妇和女婿你也容不下!干脆把我也赶出去好了!你自己一个人孤家寡人过!!”
“我要和你离婚!这家我呆不下去了!呜呜呜呜.....”
赵璟笙:??????
赵淮归一直低着头,强忍着笑意。
可还是没忍住,趁着混乱,偷偷看了眼自己一个字都不敢说的爹。
那表情,啧。
真是妙啊。
赵淮归心身愉悦,舒爽的感觉充满了每一个细胞。
爽啊,这感觉太爽了!
这么多年啊!这大仇得报的快意!
-
这边,季辞刚准备睡一觉,手机就收到了赵淮归发来的微信。
点开一看,是一句话。
Z:宝宝,你太厉害了。我好像….....有点崇拜你了。
季辞吓得手机一下子飞了出去。
赵淮归他疯啦??
这人设简直是崩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了啊!
-
第49章 .晋江独发老婆,我归你保护了(见家长……
--“辞辞,这周末有空吗?想邀请你来我们家做客。”
收到这条消息时,季辞正懒洋洋地窝在赵淮归的车里,一边刷微博一边翘着小脚哼歌。
赵淮归被她弄得无法专心工作,干脆收了小桌板,把平板搁在一边。
刚想把女孩柔嫩白皙的小脚牵过来把玩时,季辞的小脚一蹬,正好踹在了男人的下颌。
静谧的车厢内爆出女孩欢天喜地的尖叫声:“哥哥!你看!”
赵淮归被季辞平白无故踹了一脚,大脑还在思考该不该趁机发火,打压一下某人的嚣张气焰,可还没来得及有结果,就看见女孩可怜巴巴地贴了上来。
“哥哥,疼不疼啊,我不是故意的。”
季辞那双布满了薄薄水雾的眸里含着心疼,小手揉上被她踢过的下颌骨,带来温泉般的暖。
边揉还边吹气。
“我跟你揉揉就不疼了,哥哥你可别发脾气呀。”
赵淮归皱了皱眉,觉得自己的小女友正把他当五岁的小孩哄,但转念一想,她这揉的还挺舒服的,于是哑声道:
“疼。”
看着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季辞心都要化了。
“那我再帮你按按,疏通血脉,这样就不会留淤青。”季辞把手机扔到一边,整个人都往男人那边挪去,膝盖贴着男人逐渐紧绷的腿部肌肉。
距离拉得极窄,赵淮归能闻到女孩呼吸中勾人的香。
她换了香水,是夏天的微风拂过青草地的温柔,还氤氲着薄荷冰激凌的清爽。
似乎变得更甜了。
近距离看着她,皮肤白皙,细腻得犹如刚刚剥壳的鸡蛋,又软又嫩,肉肉的樱桃小口涂着奶油橘调的口红,像一块任人采撷的蛋糕,等待着客人咬一口,再将精致感弄到面目全非。
许是到了年关,酒局饭局都多,她养胖了一些,巴掌大的小脸有微微的肉感。
这让赵淮归有了错觉。
错觉时间没有往前推,面前的人还是四年前,在伦敦见到的女孩。
他情不自禁地加重呼吸,在她察觉不到的情况下,贪婪地呼吸着,身体也在一点点变化。
季辞跪坐在旁边,身体直起,另一只小手勾着他,用来保持身体的平衡,她按摩了好一会儿,直到手都有些酸了,“还疼么?”
赵淮归眼眸深谙:“这里不疼了。”
季辞没听懂,眼睛扑闪了几下:“啊?还有哪里疼啊?”
赵淮归滚了息喉结,声音被压到极致,透着不言而喻的性感,他一把捉住她的手,慢慢往下。
“这里疼。”他一本正经,面色坦然。
?
季辞突然反应过来碰到了什么,她想抽回手却被男人死死摁住。
“赵淮归!!”季辞气到五官拧在一起,根本不想搭理这个大白天发骚的男人!
她这几日眼见着赵淮归的高冷霸总人设崩到面目全非了。
不是求抱抱,就是求亲亲,再不然就是把她压到办公室,做不可描述的事。最让季辞目瞪口呆的是,做完后,男人坦然自若地整理衣服,换上高冷严肃的死人脸,跟属下们一起去开会。
呵呵。
“疼。要按摩。”
说完,赵淮归觉得没到位,又说:“亲也可以。”
他仰头靠近季辞,呼吸落在她微尖的小下巴。
考虑到这是在车上,女孩会害羞,他自认为用词用得很委婉。
季辞被男人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盯着,逐渐脸红心跳。她受不了他露出软弱的眼神,强硬的声音也兀自软了下去。
这男人怎么像只黏人的大狗狗啊.....
“哎呀,你别、别这么看着我。”季辞别过脸,手忙脚乱地去推他。
她那细胳膊能有多少力气,在绝对强势的力量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推着推着,就陷进了更深的怀抱。
“你把它弄疼了。”
赵淮归轻轻咬住她的小下巴,“你要负责。”
大拇指不疾不徐地摩挲着季辞的唇珠,橘色的口红晕出一片瑰丽的珊瑚海。
季辞呜咽两声,觉得他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车子行驶上绕城高速,两侧的风景逐渐模糊,连成一条彩色的带子,从余光里划过。
单面的玻璃过滤了嘈杂的日光,车内的环境朦胧而幽暗。
男人清瘦有力的手指嵌入女孩柔软的头发里。
居高临下的角度去看,只能看见女孩圆圆的头顶。
.......
一小时后,车早已停在了公司的停车场,司机很懂事的把车钥匙留在了车上。
季辞气喘吁吁地趺坐在地上,即使车内的实木地板上铺着厚实的地毯,膝盖处还是磨出了一圈红印。
她双唇红肿,气鼓鼓地瞪着赵淮归。
车内暖气开的足,她看见男人的额发沾上了薄薄的汗水,凌厉的五官添上一抹挥之不去的欢色,显得愈发惊心动魄。
哼。
禽兽。
再帅也是禽兽。
赵淮归对上她幽怨的眸子,笑了笑,心底有无限温柔的情愫,是细密的牵丝网,兜住了整个心房。
他慢条斯理地扣上皮带的金属扣子,从储物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后递给她,又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威士忌杯子。
混着欲气的低音:“不喜欢就吐在这。”
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
季辞在心底骂了一百次。
她满脸羞红,继续瞪他。两人僵持不下,最后她实在是受不了怪怪的味道,先一步投降,低头,吐在了男人手中的杯子里。
五位数的手工切子杯。
用来装星光都不够,却被他这么糟蹋。
“漱口。”他又递过矿泉水瓶。
清洁过后,赵淮归混不在意的把杯子放在置物架上,水晶般透亮的玻璃杯染上一层污浊的晦色,模糊了原本的光泽。
季辞看了眼那杯子,又飞一般躲开。
可爱的小动作被赵淮归捉住,他笑着把女孩从地上捞起来,怀里搂着软乎乎的一团。
他这才想起来,女孩踹他之前,似乎有话要跟他说。
“你刚刚有话要告诉我?”
季辞这才想起来正事。
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一小时。
靠!这男人有毒!
“顾阿姨邀请我去你家做客。哼。怎么样,我厉害吧。”季辞得意地乜他一眼。
幸亏她及时出手,成功扭转了坚不可摧的局面。
如今,局势是三比一。
怕是过了周末,最后的敌人也要被她彻底扫荡了。
想到这,季辞的小身板燃起了熊熊斗志。
看着季辞亮晶晶的眼睛,一扫被他欺负的惨样,赵淮归被她逗笑了。
“那这其中有没有我的功劳?”
他铁烙的双臂箍着她,把她牢牢镶嵌在怀里。
季辞挣扎了几下,挣不脱,也就乖巧的给他抱着,“嗯,有一半的一半。”
他为她付出了多少,她都知道。
一半的一半?
赵淮归拧起眉头。
“不过,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季辞把头埋进他的胸口,主动回抱他,柔软的双手像春日新抽的嫩芽。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表白,赵淮归心头漾起波澜。
“有多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男人轻柔地在她发心烙下一个吻,平静的声音里含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嗯。知道了。”
-
周末依旧是个好天气。
四点的时候,赵淮归的车就已经在季家别墅外等着了。
等了一个小时,女孩这才姗姗来迟。
季辞一身黑色的设计感拼接连衣裙,外罩克莱因蓝大衣,脚下踩着一双长筒系带靴。
扎着一束高马尾,马尾根部用黑色丝绒系带打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又甜又酷的打扮,惹得男人从上车起就一直盯着她看,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你怎么一直看我啊....”季辞有些羞赧,心跳又不争气的被他弄快了。
扑通扑通顶着胸口,泛着微微的痛感。
赵淮归这才收回视线,淡定地说:“因为你太好看了。我控制不了。”
“........?!”
“哥哥,你这样真的很犯规!”
季辞一边义正言辞,可脸却红得好似窗外的火烧云。
一路驶向城西的老城区,街景逐渐从繁华熙攘过渡到宁静优美。
从风景区进去,走了十分钟的山路,盘旋到半山腰后,季辞这才看见一栋白色的建筑物。
车子开到一片占地面具广袤的庭院前,雕花铁门缓缓而开,车子走左侧的林荫大道进去,绕过中央一方巨大的人造池塘,直接停在了公馆正门口。
公馆很大,比她想象中更大。
除了最中心的主建筑以外,四周还有两栋独立的小楼。前后全是巨大的花园,往左边去还有枫园,梅园,以及一栋全玻璃构造的温室花房。
哇!这里拍照太好看了!
趁着天色还没暗,季辞赶紧掏出手机,勒令男人给她在院子前拍了几张照片。
赵淮归面无表情接过手机,在女孩的指示下,乖乖蹲下去,给她拍照。
看着照片,季辞真诚地发表评价:
“你家真的好有钱哦。”
赵淮归:........
无语。
早就在大门处候着的老管家看着一对打打闹闹的小情侣,眼中涌出感动的泪水。
啊!他家少爷终于不用单身一辈子了!
跟着老管家一路穿过会客用的大型客厅,转过两道雕花拱门,这才来到一方较为小型的客厅。这里专门用来接待关系更为亲密的客人,虽然依旧散发着浓厚奢侈的氛围,但从摆设以及装修来看,都更加符合家的气息。
顾筠正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几盏花瓶和各式各样的鲜切花,植物。
看上去,是在插花。
男主人则坐在另一端的单人沙发里,拿着平板,回复着北美分公司那边发来的各种邮件。
安静,祥和的画面。
让人有温暖的感觉。
这也许就是家吧。
不论房子有多大,或者有多小,家的味道都是相似的。
“辞辞,你来了啊!”顾筠抬头就看见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她放下手中还没来得及插上去的桔梗。
宁静的气氛被打破,赵璟笙这才抬眼,往拱门处看了瞬。
自己儿子紧紧揽住女孩的腰,活像是捧着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怕丢了,怕摔了,又怕捧得太紧让小姑娘不舒服了。
呵呵。
瞧那没出息的傻样。
赵璟笙垂头,继续看平板上的英文邮件。
“阿姨好。我带了自己做的蛋糕,等会儿晚饭时可以尝尝。”季辞很是热络的挽住顾筠的手,“低脂的,不怕胖。”
顾筠心里暖洋洋的,看着季辞的那双大眼睛,都快被迷住了。
儿媳妇又甜又好玩怎么办?
赵淮归:“我妈你见过好多次,我就不介绍了。”
他牵过季辞的手,走到赵璟笙面前,“辞辞,这是我爸。”
“爸,这是季辞。”
赵璟笙没抬头。
顾筠跟着过来,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戳了戳自己老公的肩膀,小声提醒他:“老公,你别看邮件了,儿媳妇跟你打招呼呢。”
怎么就成儿媳妇了?
赵璟笙抬头,刚想随便应个嗯字,只见女孩明显笑得更灿烂了,冲他微微鞠躬:“赵伯伯好!!”
声音洪亮,满屋子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赵璟笙差点呛到。
赵、伯伯??
伯伯??
??
男人本就冰冷的脸,此刻隐隐散发着黑气。
季辞:“阿姨,您和伯伯好相配啊,真是让人好羡慕呢。”
赵璟笙:........
呵呵。
喊他老婆喊阿姨,喊他喊伯伯?这哪里相配了?
讽刺他老牛配嫩草?
他和筠筠也不过差了四岁而已!!
赵璟笙差一点就要气到暴走了,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
因为他但凡对这个女孩表露出一点点不满,下场就是.....
离婚。
呵呵。
这女孩果然是鬼灵精怪。不止鬼灵精怪,还睚眦必报!那天真无邪的眸子里全是狡黠的精光。
可惜了,自己老婆才是最单纯的那一个,根本看不出来这女孩的画皮之下长着九条狐狸尾巴。
赵淮归看着自己爹的黑脸,憋笑憋得太辛苦,差一点就憋不住了。
开饭之前,赵淮归把季辞拧到一旁,严肃教育自己不懂事的媳妇。
“宝宝,别对我爹太狠了。他已经很惨了。”
最近只要赵璟笙哪里流露出不喜欢季辞或季年的表情,顾筠就直接离婚威胁。
弄得他半个字都不敢说,生怕惹怒了执掌生杀大权,位高权重的皇后娘娘。
季辞乜他一眼,“他欺负你这么多年,叫他句伯伯怎么了?哼!”
赵淮归心下一暖,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幸福感正包裹着他全身,这种感觉,又舒服又闲适,就像泡在温度适宜的温泉水里,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舒服的傻着。
难道,这就是被自家媳妇保护的快乐吗?
难道,这就是躲在亲亲宝贝后面偷着乐的感觉吗?
好上头。
他有点爱上了。
最后,赵淮归表示:“行吧,那你欺负就欺负吧。反正有我妈当你靠山。”
季辞嘿嘿一笑,踮起脚亲了亲这个又乖又听话的帅男人。
“奖励你的!你乖乖吃饭,等着你老婆帮你出气!”
赵淮归呼吸一滞,感觉一颗心都在天上飞。
“好。老婆。从现在开始,我归你保护了。”
说完,他把季辞拉进走廊,把人狠狠摁在墙上,吻到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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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正文完结【晋江独发】我喜欢你很久很……
新年一过,赵淮归就马不停蹄来到季家,美名其曰来看岳父岳母,实际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把人女儿给虏走。
早上九点,季辞还在赖床。
赵淮归放轻脚步,来到季辞的卧室门前,绅士地敲了敲门。
“辞辞?”
“季辞,是我。”
敲了三声,没人应。
赵淮归压下门把手,开门的瞬间,闻到了拂面而来的温暖甜香。
女孩的卧室很昏暧,厚实的窗帘挡住了几乎所有的日光,整个空间犹如漆黑的夜幕,仅有的光源来自床头还没熄灭的香薰蜡烛灯。
柔柔的火光映在季辞恬静的睡颜,看样子睡得还挺香,丝毫没有察觉到领地已经闯入了侵略者。
赵淮归走上前,站在床边,想着该怎么把这只懒猪叫醒。
此时,季辞的睫毛颤动一瞬,像低飞的蜻蜓轻点在湖面,漾出小小的涟漪,很快,湖面恢复平静。
赵淮归眯了瞬眼,唇角勾了勾。
装睡?
演技还不错。
他假装没看见,兀自坐在床边,手指划过女孩细腻的皮肤,惹得她呼吸紊乱了节拍。
若这是一首钢琴曲,那刚才,她已经不小心弹错一个音符了。
“还不起来?”赵淮归看着她,烛火的明光折入他漆黑锐利的眼瞳。
清沉的嗓低低滑入季辞的耳道,充满了不具象的诱惑,害得她躲在被窝里的身体颤了颤。
可季辞选择继续装睡。
她打算试试这男人能有多大的耐心。
卧室里重新恢复寂静,安静的空间把感官变得更加敏锐,静静听,能听到女孩并不均匀的呼吸声。
赵淮归在心底冷哼一声。
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一边自言自语:“啧。这么好拍黑照的机会,不能错过了。”
拍黑照?
靠!这男人够狠!
她现在没洗脸没化妆!睡了一晚脸肯定是浮肿的!
季辞立刻睁开了眼睛。
顿时,眼前出现一张无限放大的帅脸,男人墨色的瞳孔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啊!妖怪啊!!”
即使早就知道赵淮归偷溜了进来,她还是不免吓了一跳。
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加速跳动。
女孩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有人拿着一把小梳子在耳边刮着梳齿。
妖怪?
呵呵。
怕是危急之下,不小心暴露了心声。
赵淮归立刻俯身,虎口摁住她羸弱的肩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强势的气息钻入唇齿,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咬。
女孩口中还残留着花的香气,估摸着是早上起来过一次,用了漱口水。
“宝宝好香。”喃喃的低音伴随着灼热的氧气,喷洒在她的皮肤上,他捧着她的脸,不停地亲着。
“唔....再亲最后三分钟。”
说完,他又封住了她所有说话的可能。
季辞一双眼睛迷离又绝望地看着天花板,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啊.....
一大早被迫壮烈牺牲.....
是春天要来了吗?
.......
三十分钟过后。
男人这才从被窝里冒出来,稍稍直起身子,双臂撑在季辞两侧,混重的双眸依旧紧紧地咬住已经逃不掉的猎物。
本来微微干燥的双唇,此刻全是晶莹的水光,见女孩失魂落魄的呆鹅样,他轻轻笑了笑。
季辞的脸颊烧红一片,她咬住下唇,慌乱地哭了起来。
太羞耻了。
呜呜呜呜.....
这是在她家啊.....
赵淮归越看越觉得她太可爱了,怎么连哭都哭得这么可爱?
不止眼睛爱哭......
他滚了滚喉结,镇定自若说道:“怎么上下都爱哭。”
季辞含羞带怯的眼睛瞪了他一下。
双腿又颤了好久,被她强力压下去,这才变得安分。
她抬起酸软无力的小脚,踢了他一下,“你快起来。”
“宝宝,用完就扔不是个好习惯。”
这什么人啊,季辞又呜呜哭个不停,声音小得跟蚊子嗡似的,“这是我家。”
“说什么?”
“这是我家!”
她加重音量,强调。
赵淮归深吸气,过了会,这才慢慢从床上起来。
是的,这是她家。
还是不能太过火。
所以,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把她拐去他的家。
不,是他们共同的家。
赵淮归一掌掴在那一团拢起的被窝上,“快起床,把东西收拾一下。”
季辞还处在茫然状态,“啊?收拾东西?”
赵淮归已经起身,他面如表情地整理着凌乱的衬衫,吐出两个字:“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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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
季辞倏然一下就清醒了。她把这个事抛在脑后了。
赵淮归三天前跟她说过,这几天忙完后就把她接到他常住的公寓。
“我爸妈同意了?”季辞翻身下床,接过男人递来的厚睡袍。
赵淮归:“他们看上去很高兴。”
一针见血。
季辞冷笑。
可不是很高兴吗?她一走,那两人就是天高海阔任鱼跃。如今家里的财务状况大好,两个败家的过着比之前更舒服的生活。
苏女士成日里约一群塑料小姐妹,不是喝下午茶拍照打卡,就是全世界各地买买买。
季盛澜在公司里挂了个闲职,戒了赌博之后搞起了高端私人茶室,三天两头往茶室里跑,和一帮朋友喝茶搓麻将,还担任了城里茶叶鉴赏协会的名誉主席,偶尔出席一些宴会酒局,日子过的清闲自在。
茶室开业那天,赵淮归去捧了场。
成为店里第一个还没有消费就充卡七位数的贵客。
“季辞,你不用带那么多东西。”赵淮归站在衣帽间里,镇定地看着女孩拖出来五个大箱子,疯狂地往里面塞衣服。
“那怎么行,作为哥哥的女人,我必须每天美美的。”
说话间,两个箱子塞满了。
“哎呀,你让一边去,别拦我路。”季辞在衣帽间里来回跑,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杵在过道里,实在是惹人嫌。
赵淮归嘴角一僵,自动退了两步。
“鞋不用带那么多。”看着女孩从鞋架上挑选了二十多双鞋,赵淮归没忍住,还是插了一嘴。
季辞回头,瞪他,“那怎么行,不同的衣服要搭配不同的鞋啊。”
“那为什么你连拖鞋都要带三双?”
“......呃.....”季辞眼睛转一圈,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这个奇怪的问题。
还不是每一双都好看,她都想带过去嘛。
直到女孩连刷牙的杯子都往箱子里塞,赵淮归彻底忍不了了。
他无奈地握住女孩的肩膀,认真说:“季辞,我那儿不是穷乡僻壤。”
“犯不着你连吹风机,刷牙杯,哦,还有避y套都要带。”
“.........”
呀呀呀!
这男人的眼睛怎么这么尖呀!
季辞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
-
到了赵淮归常住的公寓,季辞才知道是她格局太小了。
她来之前自动带入了时下流行的那种单身宅男公寓,可到了小区,她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公寓,这分明是比别墅还豪华的江景大平层。
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房价一度飙升至二十万一平,主打亮点是一层一户。
赵淮归选的这套地理位置上佳,顶楼,正对着江面,城内最繁华的风光尽收眼底。室内是中式风格,融合了华丽的法式元素,有一种误入宫殿的感觉。
季辞看了一圈,啧了声:“哇,哥哥,你太会享受了,为什么不早点带我来住!”
女孩理直气壮地指出他的错误。
赵淮归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回。
因为他也想问问愚蠢的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把她带来一起住?
“有别的女人来过吗?”
“赵千初。我妈。没了。”
季辞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目光被一片梦幻的景象所吸引,嵌入式鱼缸,整整占了一面墙。
鱼缸里养着各色各样的水母。
“是水母!好漂亮啊。”季辞趴在玻璃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光怪陆离的美景,大眼睛里倒映着柔柔的蓝光,像洒上一把月光。
“喜欢吗?”赵淮归没兴趣看水母,一直看着她。
鱼缸是上个星期才弄好的,敲掉了他一整面墙,水母则是托人去国外海洋馆里买回来的。
为了这面鱼缸墙,他住了小半个月的酒店。
“喜欢!”季辞朗声道。
“太喜欢了!我可以看一晚上。”
怕他感受不到,她又加重语气,强调一遍。
赵淮归强压住心底的愉悦,嗤了声:“没出息。”
季辞在心里哼了声,开始付诸实践,她像小壁虎一样紧紧贴在玻璃上,开始一本正经地数水母有多少个。
“一二三四.....十七十八.....”
“........”
艹!
等她数完,天都要黑了!没完没了了!
赵淮归不耐烦地将人从玻璃上扒了下来,把她抱在怀里,穿过走廊,走到主卧后的一扇推拉门前。
把人放了下来。
“这位哥哥,你有点暴力!”季辞嘟囔着,揉着手腕。
赵淮归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孩的头顶,“自己打开看。”
季辞哼了声,这男人在自己的地盘就这么拽?
她看了眼紧闭的推拉门,浑不在意的用手滑开。
抬眼,她被震撼了。
“.......”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衣帽间。塞满了各大牌子的新款,包包,鞋子,衣服应有尽有。
还有那一排排珠宝展架.....
季辞强烈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卖珠宝的?
季辞怔了怔,这才知道为什么赵淮归不让她带那么多东西过来,原来他把一切都备下了。
这男人肯定是蓄谋已久。
季辞张着小嘴巴,讷讷地走进金碧辉煌的藏宝阁,忽然,她视线一凛。
看到了摆在中央的柜子上,放着一个漂亮的玻璃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各色各样的小盒子......
“??那是什么?”季辞呆若木鸡地看着赵淮归。
赵淮归平静开口:“所以我说了你不用带。”
“你想要多少都有。用完再买。”
用完?你还想用完?
“那么多!要用多久才能用完!你这个禽兽!”季辞握着拳头,冲他怒吼。
赵淮归思考了一瞬,语气淡然:“一天多用几个,就用完了。”
“?”
季辞鄙夷地看着他,小声嘀咕:“也不怕肾虚。”
赵淮归冷笑,话语很狂:“就怕在那之前,你已经半死不活了。”
“.......?”
-
之后,赵淮归去了客厅办公,季辞一个人泡在衣帽间,欣赏她的新宝贝们。
室内亮着探照灯,光线柔和,珠宝在灯光下更加的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她选了一条橄榄绿色的礼服换上,又搭配了一条钻石项链,丝绸的裙摆下是层层堆叠的细纱,露背的设计让她翩翩欲飞的蝴蝶骨清晰地探在外。
她的手从中央珠宝台划过,忽然,目光被角落里放着的一个古朴盒子所吸引。
檀木盒。
沉敛,低调的美。
在各色璀璨的宝石里,是那么不起眼,同样,又是那么的惹眼。
季辞小心翼翼地滑开柜门,手探进去,把盒子拿了出来。
难道,最贵重的东西都是放在最神秘的盒子里吗?
是.....戒指?
蓦地,她想到了什么,心突突一跳。
很快,她打消了这个想法。
手指颤抖地打开檀木盒的搭扣,清脆的声音破开沉寂的空气。
盒子弹开了。
里面静静躺着一只银色的面具。
精美的工艺,独特的款式,面具的额角处雕着一只纷飞的蝴蝶。
是比戒指更让她震撼的东西。
是那个男人最后的秘密。
季辞的手一抖,差一点把盒子摔在了地上。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秘密”。
这是她的东西。
她记的很清楚,这是四年前,在伦敦读书时,她在学校附近的商店里买到的面具。
为什么会在这?
思绪陡然间坠入回忆的长河。
那日,她被小姐妹拉着去了一场化妆舞会。她一连看了三家礼品店,都没有找到心仪的面具,最后是在一家极其不起眼的小商店里,淘到了这只银色面具。
在那空无一人的华丽大厅,月光晕染着彩绘玻璃,昏暗的壁灯点亮了半截旋转楼梯。
有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复古西装,黑色的面具遮挡了大半的五官。
整个人隐匿在浓郁深重的阴翳中,叫人看不清,摸不透。
季辞的大脑空落了,有万千心绪凝在心口,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那晚的人是他吗?她撞到的男人。
是他吧。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际,身后传来一道低冽的男声。
“辞辞。你在看什么?”
季辞慌乱地回过头,下意识把檀木盒藏在身后。
清亮的灯光下,女孩的眼角似乎有泪水,赵淮归心里慌了一瞬,不知道她怎么了。
“季辞?”
“怎么哭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泪水止不住滚落下来。
她把盒子拿出来,双手捧着,送到他眼下。
“这是我的东西。”
话语肯定。
赵淮归看了眼被人打开的盒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
声音却异常冷静:“嗯。是你的。”
“那怎么在你这里?”
赵淮归摩挲着她娇嫩的唇珠,轻轻开口:“因为,那个女孩送给我了。”
两人目光交缠,彼此的眼中倒映着对方,一时间分不出你我。忽然,季辞噗嗤笑了出来,泪水和笑容混在一起。
她上前两步,只差一点,就跌入他为她随时敞开的怀抱。
“所以,你第一天看到我,就知道是我。”
“嗯。”
“所以,是你先骗了我。”
“嗯。”
“所以,你四年前就对我有了想法。”
“嗯。”
“所以.....”
男人有些不耐烦了,低头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被迫退后两步,她被压在了玻璃展柜上。
热度攀到最高的处,他清冷的气息裹住她所有的心跳。
“季辞,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久到你还不知道有人偷偷为你动心时,对那人而言,就已经是一生一世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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