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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十六岁
作者:燕啄
文案
高一A班转来了一个奇怪的女生,日常喝菊花枸杞养生茶,校服穿得整整齐齐,上课像小学生般双手平放,回答问题积极举手,口头禅是“奶奶我啊”。
虽然好像被占便宜了,但这位女生长得实在太好看,脾气又好又温柔,看他们的眼神还非常慈爱(?)
这都不算什么,大家还能忍受,但她转来的第二天竟然胆大包天地对校草秦渡说了一句“你听不听奶奶的话,把校服穿上”。
大家一拥而上:“老大别生气,我们要团结友爱新同学。”
秦渡:“滚!”
完犊子,校草还是生气了,众人用爱莫能助的眼神看向这位女同学,扭头却见校草把校服穿上了,还回到座位,拿出了书,准备上课。
众人:“?”
后来,更多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女同学:乖孙儿,你裤子怎么破了,奶奶给你缝上。
女同学:宝宝,这个鸡蛋好吃,早上不能不吃早餐的哈,快吃。
女同学:嘟嘟啊,你看看你,这次月考又考成这样,回去了我可怎么和你爹交代啊。
所有人:……
再后来:
女同学拉来了秦渡的死对头:嘟嘟啊,这是你爷爷,快叫爷爷。
秦渡:????
其他人(精神错乱):*&%……%¥%¥#!!!!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欢喜冤家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于玉儿┃配角:秦渡、覃复┃其它:
一句话简介:奶奶是我同班同学
立意:尊老爱幼,人间美德
第1章 回老家。
于玉儿今年六十四岁,明明该是老当益壮的年纪,这天却和秦征说。
“妈妈觉得自己岁数快到了,想回老家看看。”
秦征都没反应过来,诧道:“到什么?”到生日,可是不才过完生日吗?
还是雷敏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下,笑着试探问:“妈,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于玉儿坐在沙发里,膝盖搭着薄毯,那双浑浊的眼睛越发无神了。五十岁的时候,于玉儿就已经头发斑白,到了如今,已是发白如雪。她脸上的皱纹,像猫抓板上的挠痕,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瘦得颧骨突出,太阳穴靠近眉尾的位置似乎还出现了老年斑。瘦弱干枯的背脊像被压弯的树枝一样,垮下来,好像随时会咔擦一声断掉。
雷敏蓦地心头一跳。
在雷敏的记忆里,于玉儿的背时时刻刻都是挺直的,不管坐在哪里,都温婉而优雅,仪态万千。小时候她觉得于玉儿可能是仙女下凡,连咳嗽咯血捂着胸口的样子都那么美丽动人。长大了,她觉得于玉儿可能是哪家千金,不服家里包办婚姻,才离家出走到荷县当了她和姥姥的邻居。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雷敏才惊觉,原来仙女也是会老的,还老得不同寻常地快,那些护肤品用在她身上,好像一点用也没有。
就在两天前,她和于玉儿出门,还有小孩子叫于玉儿老奶奶。于玉儿当时还怔忪一瞬。
也是,她才六十四,隔壁七十一的老夫人都不肯别人叫她老奶奶,把自己打扮得和四五十岁似的。
于玉儿并不在意她扔出这句话会在儿子和儿媳心里掀起多大的风浪。
她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老得快,快要离开人世的事实。她本来就身体不好,早年为了家庭奔波操劳,即使后来家庭条件好起来,身子骨也没有完全养回来。
秦征木着脸,安排了家里的医院给于玉儿做体检,于玉儿二话没有就接受了。结果出来,于玉儿的身体并没有别的问题,没有得不治之症,只是有些心律失常加关节炎,这是老人常见病,不是什么大事,西医检查出来的结果,于玉儿的身体甚至比大多数老年人都健康。倒是中医查出于玉儿有些体虚湿热,但于玉儿体虚湿热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打从秦征记事起,于玉儿就有这毛病。
也调养过,没什么用,于玉儿喝下去的中药能把老家院子里的荷塘填满了。
、
秦征不肯坐以待毙,还是给于玉儿又抓了几副中药。因为于玉儿想回老家,他也做了安排。
于家老家在曦城荷县,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城市,因为于家发达了,建厂带动了当地经济,荷县本身自然条件也好,又开发了旅游业,这些年,小城市也发展得有模有样。
下高铁,坐车进荷县,下车时,于玉儿要人搀扶才行。
秦征握着母亲瘦骨如柴的手,眼眶蓦地红了,却又不敢让于玉儿发现,连忙将头撇到了一边。
于玉儿也好像没发现,对秦征说:“带妈妈四处走走吧。”
荷县是个古镇,粉墙黛瓦,流水潺潺。虽然为了发展旅游业,保留了小县城的基本风貌,但实际上不过内部核心的位置没动,外围还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至少秦征,已经看不出他们当年在这生活过的痕迹。
只有于玉儿,走走停停,面上带着浅淡温婉的笑意,一手扶着秦征,一手牵着雷敏,指着一处青苔肆意生长的角落。
“这里是当年我和你姥姥摆摊的地方。你姥姥做的炒花生,炒瓜子,凉皮,凉粉……是荷县,不对,是全国都有名的好吃。”
雷敏笑着“嗯”了一声,却有些说不出的心酸。
于玉儿当年来荷县,本来是有男人陪着的,大家都以为于玉儿是和男人私奔才来的荷县,当时于玉儿身上还怀有身孕,但孩子生下来没三年,那男人就不见了。不知是不是因为生育,于玉儿的身体十分脆弱,三不五时就咯血。好在那时候国家放开了政策,老百姓可以做些小本生意。于玉儿会女工,做些孩子衣服,和雷敏的姥姥一起摆摊卖,生活也不至于太难熬。
“还要多亏了你姥姥的关照,我有时病得起不来,都是她帮我顾着摊子。你姥姥那时候和我现在年纪也差不多,不过她比我健旺多了。”
于玉儿说着欣慰地笑了一声。
“她要是知道今天你已经把她的手艺发扬光大了,肯定会很高兴的。”雷姥姥餐饮、零食公司都已经开始开拓海外市场了。
于玉儿自以为幽默地又补了一句:“妈妈下去见到她了一定要告诉她。”
雷敏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妈,您别这么说,我每年给她扫墓的时候已经告诉她了,她肯定知道的。你要长命百岁才行。”
秦征在旁哑声道:“就是,妈,不要说胡话。”
不小心吓到了两个孩子,于玉儿讪讪:“知道了知道了,妈妈说着玩的。”
又走到一处,是间带水井的小院子,如今里面是一家古玩店。
于玉儿笑道:“我和你姥姥赚了点小钱,当时就租了这里,院里做豆腐卖盒饭,堂屋卖衣服,我们自己也住。本来要买这套房子,就是那房东的儿子凶得很,非要娶我……你们那时候也有七八岁了,应该记得点事儿吧?”
秦征愤然:“他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小混混还想娶他天仙似的妈。
于玉儿笑着摇摇头:“你姥姥知道他打女人,自然不肯我嫁,带着我搬到了县南。”
也是在南边,她的机遇来了。
当时有个公办的小服装厂效益不好,倒闭了,于玉儿捡了个便宜,弄来了好些缝纫机。她一直觉得自己手工做衣服太慢,就干脆自己只打样,请人来做,同时又把衣服便宜卖给他们,让他们提价卖到别处去。
虽然每件衣服比起她自己做自己卖少赚一些,但效率提上来,卖的衣服多了,自己也轻松了,总体赚得反而比以前多了很多。
当时有个大学生,叫蒋银盛,放假回来,就住他们隔壁,比他们懂得多,好心提议于玉儿,在衣服上加上自己的“logo”,这样以后大家就会认准她的手艺。人家外国牌子都是这么做的。
后来于玉儿尤其感激这位大学生,遗憾的是他们只有过暑假时的一点交集。蒋银盛后来公费出国,回来后进了中科院,当了科学家,他们就再没见过面。
他们刚好走到蒋银盛故居,看到母亲望着门口的石碑出神,秦征不知道母亲在想什么,只是留意到她眼角有浅浅的泪光。
蒋银盛和她母亲同龄,却在去年已经离世了,终身未娶。
于玉儿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一处狭小偏僻的小院子。这里是雷姥姥住了一辈子的地方,于玉儿那年怀着身孕来到荷县,就住的雷姥姥家的柴房。
他们后来搬过很多个地方,但这院子一直没租没卖,雷姥姥死之前,也执意要回来住。
沾着政府发展旅游业的光,这处院子一直没有被拆,秦征还请人修缮过,到如今,竟已坚、挺了快上百年了。
秦征问于玉儿:“妈,我们住这里,还是去山上?”
虽然秦征请人修缮过,但常年没人住,这房子还是荒得和鬼屋似的,院里杂草横生,房梁垂坠,看着随时要压塌下来。
不想秦征费心,于玉儿道:“回山上吧。”
、
曦城荷县玉兰山半山腰上,坐落着一座中式园林。从山顶可窥见园林一角,不知情的人看了可能会觉得这是某个朝代遗留下来的古建筑。
但事实上,这是于家在老家荷县的家,建成也不过才十几年时间,是秦征送给他母亲于玉儿的五十岁生辰礼。
秦征曾经在于玉儿的家当里见过一幅画,画的背景是一处古园林,画上的少女坐在荷塘边,往水里扔着鱼食,那些比海鱼还大的湖鱼跃出水面,有去抢鱼食的,却也有钻到女子手边歪着头望着她等她投喂的。像是通了灵智般,眼神比乞食的猫狗还要机敏几分。
画上的少女则一身朱裙,一手握着长鞭,一手手指垂落,不经意点在凑过来的鱼头上,回眸嫣然浅笑,蛾眉凤眼,鹅蛋脸,眼中光华流转,头边步摇轻晃,寥寥几笔,仙气飘然。
如果见过画,又见过于玉儿年轻时候,必然会震惊,于玉儿难道是画里走出来的?
秦征猜测应该是以前有人为他母亲画的,而且作画的人能力说不定在国手之上。就是画中背景诡丽,不像寻常地方,她母亲又从未穿过古装,所以这画,也有可能是作画之人想象出来的。
于玉儿十分珍惜这幅画,有时候会望着画上的自己出神。
秦征见状上了心,仿照画建好这处宅院后,于玉儿果然很喜欢,当天就在画上坐过的地方,望着湖面坐了好久。
第二天她还和秦征说,她梦到父亲了。
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让秦征十分心酸。他曾经问过于玉儿为什么不回家,爷爷奶奶还在人世吗。
于玉儿都是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
看得出逛了一天,于玉儿已经很累了,被搀扶到房里的时候,重重吐出一口气,还突然闷咳了一声。
雷敏吓了一跳,问她:“妈,您没事吧?”
于玉儿用手帕捂住嘴,轻拭了下,才放下手笑道:“妈没事。好了,今天辛苦你和秦征了,你们也去歇一会儿吧。”
雷敏见她并没有异色,点点头:“那我晚点来叫您去吃晚饭,您今晚想吃什么?”
于玉儿偏过头想了想:“就吃鱼吧,剁椒鱼头,开胃。”
雷敏笑起来:“好,我这就去准备。”
她打算亲自下厨,难得于玉儿有想吃的。
不过雷敏刚出门,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我奶奶呢?”
秦渡的大脸出现在屏幕上。
他身后还跟着他的狐朋狗友,一起凑到镜头前,脸贴着脸,你挤我我挤你。
“阿姨好,阿姨,于奶奶呢?”
第2章 稀疏往事。
八月份,正值秦渡暑假。而且秦渡中考结束,假期长得很,就一帮朋友约好了出国旅行。这会儿秦渡应该还在国外。
本来秦征想把人叫回来,被于玉儿拦住了,她不想把气氛搞得太伤感,现在和秦渡说了,只会把人吓到,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坚持个十天半个月,可以等到秦渡玩够了回来再说。
于玉儿不急,雷敏心里却有些着急,训斥秦渡:“你现在在哪?还到处游山玩水呢,马上要开学了知不知道?”她不好直说于玉儿身体抱恙。
秦渡吊儿郎当地道:“知道啊,哎呀,你别我说东你说西好吗,我问你奶奶呢……还有你们这又是在哪呀,这背景怎么看着跟荒郊野岭似的。”
他们不常回老家,这处宅子建了统共也没来几回,秦渡完全没认出来这是老家的布置。
雷敏听着他这不可一世的语气就没好气。
要说她和于玉儿婆媳关系没哪不好的,就在教育秦渡方面有着很大的分歧。于玉儿对秦渡隔代亲,要星星不给月亮,秦渡要求什么都能说好。每次她和秦征要教训人的时候,于玉儿就在一旁说:“哎呀,差不多就可以了,嘟嘟心里有数的,是不是啊,嘟嘟。”还笑得一脸和蔼可亲。
秦渡就说:“就是,听见奶奶说的了吗,就你们爱大惊小怪。”
严重的时候能把雷敏气个半死。
雷敏:“我们在……”
她还没说完,秦渡就打断了她:“我不要和你说了,你把手机给奶奶,我要和奶奶视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说到电话打不通,雷敏想起几天前。
那天体检完,于玉儿不见了,吓得雷敏和秦征到处找她,打电话也打不通,从医院出来,才发现于玉儿正逗着一个小孩儿。等雷敏和秦征问她怎么突然自己离开,也不接电话时,她云淡风轻地笑了声:“手机忘带了嘛,我又没有走远,就是你们一直在那和医生说话,我有点无聊了就出来了,吓到你们了哦,不好意思。”
但回去后雷敏分明看到她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于玉儿也诧异地举起手机:“我带了,那怎么没接到你们电话呢……原来是没信号了。”
雷敏拿过来一看,哪里是没信号了,家里还能没信号吗,其实是欠费了。
但他们充话费不会只充一点点,于玉儿能欠费,只能说明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自己的话费了。
雷敏要帮她充,于玉儿却拿了回去:“我自己来。”
后来于玉儿的电话能打通了,雷敏也没有多想,但今天秦渡又打不通了,她第一反应不是于玉儿手机没电,而是可能又没话费了。
至于于玉儿为什么不多充一点,雷敏不敢多想。
她举着手机又进了于玉儿的房间,只看到于玉儿又掩唇咳了声,偏过头把手帕塞进了被子底下。
她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却又想起小时候,于玉儿似乎也常这样。
于玉儿很喜欢孩子,经常会把她拉到身前,帮她扎头发,笑道:“我要是生个女儿就好了,也像你一样乖,一样可爱,可惜,秦征那孩子皮得很……”
她说话一般都说不完,到一半就会咳起来,时常备着一块手帕。
雷敏回头看她,她就会若无其事地把手帕藏到衣服下。
雷敏的母亲早逝,父亲重男轻女,把她扔给姥姥,从来不闻不问。她没有拥有过母爱,但在于玉儿这里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柔关爱。
可以说,她是姥姥和于玉儿一起带大的。
她和于玉儿的关系不止是婆媳这么简单。
她没有说话,直接把手机给了于玉儿,等她拿稳,就转身出去了。
于玉儿察觉到雷敏好像情绪不对,看过去,却被秦渡喊住。
“奶奶,你刚刚藏什么呢?”
没想到秦渡也看到了,不过他离得远,想必看到了也不会怀疑什么。
于玉儿望着镜头里秦渡那张还有些青涩稚嫩的俊脸,笑道:“奶奶藏好吃的呢,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奶奶都想你了。”
秦渡听着奶奶温柔苍老的声音,也笑起来,道:“奶奶,那些好吃的你是不是特地给我藏的呀。我会快点回来的,我现在已经在国内了。”
于玉儿:“已经在国内了?国外已经玩够了?”
“玩够了呀,也就那样。”
于玉儿:“那就快回来吧。”
她忍下喉间一阵痒意,下意识偏头找手帕。
秦渡微微皱眉:“奶奶,我怎么觉得你精神不太好。”
于玉儿瞪眼,佯怒道:“奶奶精神好得很。”
“我没开玩笑,奶奶,我的意思是说,你看起来好像又老了一点,好像没什么精气神,你是不是生病了呀?”
没想到秦渡这么敏锐,不过这也说明她没有白疼这个孙子。
于玉儿告诉秦渡,她只是因为回老家舟车劳顿才没精神的。
等雷敏拿回手机,秦渡却发现雷敏眼睛有些红,不由奇怪道:“妈,你哭了吗,谁欺负你了?还是和老爸吵架了?”
雷敏:“没有,妈就是被厨房油烟熏的。”
秦渡只知道老家的房子是按古式建筑建的,又没进过厨房,还真以为老家厨房有油烟,就道:“那你注意着点,让佣人做饭不就好了。”
“你奶奶想吃剁椒鱼头,好了,不和你说了。”有佣人来喊雷敏,雷敏最后叮嘱了一句,“快点回来。”
、
入夜后,一家人围坐在桌前,于玉儿先尝了剁椒鱼头,从鱼头上挑下一点鱼肉,放入口中,片刻点点头:“不错,敏敏的手艺又进步了。”
雷敏笑道:“我还能进步到哪去呀,都没怎么下厨了。”
于玉儿:“手艺没丢就好了。”
秦征在旁劝道:“妈,你喜欢就多吃点。”
“是要多吃点。”以后就吃不到了。
于玉儿的神情倒是淡然,可秦征和雷敏猜到她那未尽之言,心里都一阵酸楚。
这顿饭吃得有点不是滋味,不管于玉儿怎么竭力活跃气氛,秦征和雷敏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于玉儿心里叹气,知道是免不了的,后来索性也沉默了下来。
、
夜里,秦征睡不着,出去看了眼。
雷敏在旁心不在焉地翻着书,问他:“怎么样,睡了吗?”
秦征:“哪里睡了,还亮着灯呢,我过去凑到门口听了一耳朵,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乒乒乓乓的。”
雷敏道:“可能在收拾东西,她这次回来带了好大一个箱子,里面都是她家当,以前不是都不让咱们看的吗,这如果……不得收拾出来留给你吗?”
秦征:“我要她那些东西有什么用,能换她长命百岁吗?”
他从小是于玉儿和雷姥姥带大的,除了雷敏和秦渡,他就只有于玉儿这一个亲人了,而且是血肉至亲,从小到大从未分离过,这让他如何割舍得下。
他也知道早年于玉儿身体不好,可这些年养回来已经没再动不动咯血了呀,他还以为她好了呢。结果这……太突然了,秦征完全接受不了。
这一晚,于玉儿房间里的灯亮了有多久,秦征就焦灼地徘徊了多久。
、
于玉儿把自己珍藏的东西一样样归纳好,有些放在老家的东西也都拿出来重新放进箱子里。
玉戒、香包、首饰、衣服、长鞭、画、书……其中一套朱裙和那长鞭,竟和画里的一分不差。
那玉戒通透温润,看不出是什么玉,明明是白色,却又有红光流转。香包竟是历久弥香,于玉儿闻了一下,只觉得心旷神怡,精神状态都好了那么一些。但她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除非神迹降世,否则谁也难救她。那些衣服首饰,倒是没什么好说的,除了告诉于玉儿,她不是此间人外,提供不了别的任何信息。倒是这些书。
于玉儿曾经将这些书翻来覆去地看过,却没有看出任何名堂来,那些字写得歪歪扭扭,努力辨认倒也不是不认得,但凑到一起偏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也没想过把这些书公之于众,找些专业的学者来研究,虽不认得,但潜意识告诉她,如果说了恐怕有大麻烦。
她总觉得她脑子里好像缺了点什么,也不知道她晚上做梦能不能梦到。近来梦多了好些,她甚至又梦到了自己的父亲。
男人一身玄衣,不怒自威,却笑着点点她的头,语气亲昵:“玉儿,这鱼成天被你喂的,就只认你了。”
梦中的镜头都是一段一段的。
一转眼,男人一身是血:“父亲这次失败,宗门恐有大难。”
她在梦里哭着扶住父亲:“您尽管闭关,一定要以身体为重,女儿会竭尽全力保住宗门的。”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
他说完笑了声:“若实在不行,你尽可去魔界寻秦复。那孩子认死理,定可保你一世平安。”
于玉儿摇摇头:“我不要,我不需要谁保我一世平安,我自己可以,我一定可以做到,届时父亲出来,沧衡宗还是原来的样子,甚至更加繁荣也说不定呢。”
男人笑起来:“好孩子,有志气。”
她还曾梦到过,自己被迫出嫁的一幕。
凤冠霞帔,红烛高烧,明明极为喜庆,她却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苦闷。
她说了要做到,就一定要做到,即使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
她还曾梦到一个人,露出或温柔又或偏执疯狂的神情。
她能察觉到他的情绪,却雾蒙蒙的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他拉着她的手,近乎恶狠狠地说:“跟我走,我不许你嫁给他。”
也曾梦到他们度过的那些缠绵缱绻的日夜。
于玉儿抱着书,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她白日里装得再如何镇定自若,夜里也会有惶恐害怕。她不是梦里谁的女儿,也没有谁可以依靠,现实里她还需要成为别人的依靠,护得孩子们安稳无忧。这么多年了,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偷偷舔舐伤口。
于玉儿心口一阵刺痛,没忍住轻咳几声,却见刺眼的血迹溅在书页上。她终于回神,把书放回去,抚到心口,又终于想起,好像还有一样东西没有拿出来。
她缓缓从脖子上摘下了一枚戴了几十年的仙鹤玉佩。
这枚玉佩冬暖夏凉,十分温养身体,她曾经取过一次,不过短短半月,身体就彻底垮掉,卧榻不起。后来把玉佩戴上,身体又重新好起来。
雷敏是早产儿,身体其实也不太好。既然她都已经要走了,那这玉佩就留给雷敏吧。
她想把玉佩放到桌上,去找个纸笔记下来,却不想心口抽疼,一咳嗽,手上一滑,那玉佩没放稳,就从桌角摔落下去。
第3章 秦渡。
玉佩落在地上的时候,于玉儿的心好像也跟着玉佩摔得粉碎。她好生心疼,将玉佩捡起来,却见玉佩在她手中竟又化作齑粉。地上还有两块,一块仙鹤的尾巴,一块仙鹤的头,看着已经不如完整时鲜亮,于玉儿不敢捡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这样,可这就和人死如灯灭一样的道理,这玉可能注定了要在今天碎这一遭,强求不来。于玉儿努力说服了自己,轻轻叹了口气,慢悠悠爬到了床上。
不管怎么说,还能喘气,就还不急,先睡吧。
不过闭上眼的时候,于玉儿恍惚想起,刚才玉化在她手里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水纹缓缓荡开的痕迹。
而且这房子里,怎么有点喘不过气来了的感觉,压得她心口越发闷痛。
于玉儿恍恍惚惚的,竟还是缓缓睡了过去。
、
“父亲,这卷上古心法以后就交给我了?”
男人笑道:“是交给你了,但能不能读通,还需看你的悟性。”
“我悟性很好的,咱们内门弟子的心法我都是看一眼就会。”
“我知道你悟性好,但不可轻忽,这是上古功法,文字晦涩难懂,功法深奥绝妙,不是普通心法可比拟的。不懂的,不可妄自揣测,记得多问。”
……
“玉儿,父亲上次送你的心法,你可读通了?”
“读通了,父亲。”
于玉儿的声音带着些许雀跃,听得男人微微一怔,显是有些意外,但他不过片刻就欣慰地笑起来。
“不愧是玉儿。”
“不过读通还不够,还需得融会贯通。你试着运转一遍,父亲为你护法。”
于玉儿应了是,盘膝坐下来,捏了个手诀,果然运转自如。
男人看得连连点头,见于玉儿有得意忘形之态,不忘提醒。
“此心法名为玉润心法,传说乃是上古神女所创。有美容驻颜之功效。寻常驻颜功法,需得消耗大量灵气,才能保证容颜不衰,要想容貌恢复到最佳,所需灵气就更巨,往往练了驻颜功法,就难练修习之法,凭借驻颜功法,往往难以提升境界。但这玉润心法完全不同,不但只消耗少量灵气驻颜美容,还能兼顾修习,还极为强势霸道,在灵气稀薄处运转功法吸收灵气,少有功法能抢过它。修真者容颜虽然本就衰老得慢,境界越高深,越是如此,到了化神之境,甚至可以基本做到不老不死。只是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入化神,大都是庸庸碌碌之辈。而且这玉润心法,不止驻颜这一个好处,要是传出去,只怕会引人哄抢。你出门在外,万不可轻易让人知道你的心法路数。”
于玉儿忙应了:“女儿知道了。”
……
竟然到了后半夜,房间里的灯也没关,秦征是彻底睡不着了,又偷偷跑去于玉儿房外听了下动静,生怕他老娘因为熬夜猝死。毕竟本来就说是时日到了。
雷敏也跟了出来,小声问他:“怎么样?”
秦征摇了摇头。
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雷敏:“会不会是忘了关灯了?”
窗户用的是不透明的磨砂玻璃,秦征去窗户边看了眼,什么也没看到,不由叹气:“希望是忘了关灯吧。”
他们转身要走,这时却突然听到屋里有动静传来。
没等他们再探究竟,天空中也突然传来闷响。本来月明星稀的晴朗夜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乌云重重笼罩,竟像是要下雨了般,还打着闷雷。
此刻,于玉儿房间里。
于玉儿躺在床上,双手捏诀。周身灵气隐隐浮现,似旋涡般盘旋在她身周,隐约可见波浪般的纹路,随着心法运转,竟顺着她手心,缓缓流入她空荡荡的经脉。
于玉儿的经脉竟如宽敞坦途,骤然吸收这么多的灵气,没有让她产生丝毫不适,甚至有往干枯宽阔的河道里引了一小股溪流的感觉,还有点不畅快。
灵气越来越稀薄,已经不再能看出纹路。但在于玉儿的丹田,却似有涟漪泛起。
同时心法每运行一个周天,于玉儿脸上的皱纹便奇迹般地被抹平一些。
“父亲交给你一个任务,既然你现在已经学会了玉润心法,那接下来就靠玉润心法筑基。你目前是练气九层,只需一步,就可进入筑基。”
“父亲,筑基会有雷劫吗?”
男人笑道:“筑基才刚刚踏入修行的门槛,不会有雷劫,等你晋升金丹的时候,就要小心了,需得提前准备,若无把握,最好再找人为你护法。”
“那我找父亲不就好了吗。”
“父亲在你身边的话,自然是父亲为你护法。”
然而此时,窗外闷雷阵阵。于玉儿其实已经被吵醒了,只是她不能动,一动就会前功尽弃。
当丹田灵气有满溢涨热之感,就代表可以筑基了。
于玉儿吸收完最后一丝灵气,丹田虽有满溢之感,却没有涨热,显然还是差那么一点。
然而就在此时,天空中雷云滚滚,酝酿许久的天雷终于还是忍不住劈了下来。
闪电几乎把屋顶炸开,将周围都照得宛如白昼,秦征抱住吓得一激灵的雷敏,等回过神来,匆忙跑回房间拿备用钥匙:“这雷怎么是冲着我妈去的?不行,我得开门进去看看!”
雷敏却没动,望着已经打开了门的于玉儿房间。
于玉儿一身真丝睡裙,齐肩小波浪卷发乌黑油亮,额上一点美人尖,眉眼像是画中人,又有一种上世纪港风美人的风韵,她对自己的变化毫无所觉,仰头望向天空。
此时雷鸣已收,但雷云仍然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天空游荡,不肯退去。
于玉儿轻声嘀咕了句什么。
雷敏没有听清,只张了张唇,下意识问:“你……你是谁?”
于玉儿皱眉:“敏敏啊,那雷刚刚没劈到你吧?”
“……”
即使听出了语气,声线容貌也和记忆里年轻时候的于玉儿很像,雷敏还是颤着唇,不确定地问:“妈?”
于玉儿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怎么……”
她还没问完,就听更大更震惊的一声咆哮传来。
“妈?!”
、
于玉儿检查了地面,仙鹤玉佩已然连齑粉都不剩了。
其他东西倒还在,尤其那枚古戒,于玉儿戴上后就消失在了她葱段般的指尖。
就在雷敏和秦征震惊的眼神中,衣服、首饰、长鞭、溅了血迹的玉润心法一一被于玉儿拿起来,又都一一消失在她手里。
不过片刻,她又拿出一本崭新的古籍:“这个你们拿去研究,看不懂的就问我。”
雷敏好歹也是看过一些仙侠剧的,便问:“这是修仙秘籍?”
于玉儿微顿:“不是,这是天鹤吐纳决,只是可以让你们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你们现在学习修仙功法已经很迟了。”
而且地球上的灵气稀薄到玉润心法运转起来都根本没用的地步,所以修仙是没用的,倒不如强身健体。
雷敏接过来看了眼:“上面的字都不认识呀,图倒是挺形象的。”
“跟着图做就行。”
于玉儿又把那个香包给了雷敏:“我在其中注入了灵气,平时戴在身上,可以提神醒脑,晚上还可以助眠,戴上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和秦征一起用。”
雷敏把香包递给秦征:“你先用吧,你失眠更严重。”
秦征神情还有些恍惚,接过来,随手塞进睡衣口袋里,望着于玉儿欲言又止。
于玉儿和蔼可亲地笑道:“好儿子,想问什么就问吧。”
秦征:“……”
他其实没什么想问的,就是他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被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少女叫好儿子,内心之复杂真是难以言表。
发生的这一切太过玄幻,秦征和雷敏俱是一副难以回神的样子。
、
秦渡总感觉哪里不对,急匆匆赶了回来,都顾不上别的。
他本来想订回老家的票,雷敏却打电话告诉他,直接回榕城就行,还跟他说别急。
雷敏的语气还挺正常的,秦渡又想着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但他回到家,还没进门,隔壁游老太太就喊住他。
“秦渡啊,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秦渡不太喜欢游老太太,觉得她嘴碎,爱说别人闲话,但是人家好歹是老人,还常和自家奶奶一起打麻将,秦渡不至于不理会,只是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我出去旅行了就一个人回来了,我爸妈还在老家,有问题吗?”
老太太瞪着他说:“你奶奶估计是不行了,你没回老家看她,居然还去旅行了。”
“你说什么?”
老太太又啧了声:“你不知道你奶奶老的那个样子,有多吓人,她才六十四呀,怎么就老成那样,我的小姐妹八十都没有老成她那样的,走路都要你爸爸搀扶了。前几天他们还去医院了,回来的时候,你爸你妈那个伤心的样子,估计是没有什么好结果。唉,你奶奶估计是病的吧,估计是得了什么绝症,治不了了……”
“你他妈闭嘴!”秦渡猛地打断了她,向前两步,目眦欲裂,“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你是咒我奶奶吗,你年龄比我奶奶大,你死了,我奶奶都不会死!”
“哎哟哎哟,呸呸呸,你个臭小子,你%%&……%说什么呢?啊?我今天撕了你这臭小子的嘴!”
她说着上前推了秦渡一把,秦渡素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想也没想顺手就还了回去。
于玉儿和秦征、雷敏赶回来,一下车就赫然看到秦渡将隔壁家老太太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4章 打架。
听到声音,游老太太和秦渡同时看了过来。
游老太太一边哎哟哎哟,一边盯着秦征身旁的那个俊俏出尘的小姑娘不放。
“杀人了啊,你们家秦渡咒我死还推我,他肯定是想弄死我,哎哟……”
秦征连忙上前把游老太太扶起来:“您没事吧,我送您去医院检查检查。”
游老太太没说有事没事,反而还盯着于玉儿不放:“这小姑娘是谁啊?”
秦征一时不好解释,就当没听到。
游老太太眼一眯,有点八卦的压低了声线:“不会是你私生女吧?”
“你说什么?”
游老太太话音刚落,就被秦渡吼了一句。
游老太太吓得往秦征身旁一缩:“哎哟哎哟,你这个瓜娃子,太凶了,你是要吓死老太太,你们要好好教育你们这儿子了,打老人还得了。太不像话了,你再这样,以后你爸疼私生女去了,哪还管你哦。”
秦渡脸一黑,还想咆哮一句,却被雷敏铁青着脸拉住:“行了,闭嘴。”
秦征觉得游老太太应该没什么事,但保险起见还是道:“我送您去医院检查检查吧。秦渡我和敏敏会好好教育他的,您放心。”
游老太太有些不想去,但秦征不想留下后患,到时候真出了什么问题百口莫辩,现在去查了,有问题该赔偿赔偿,该道歉道歉,没问题也算是尽到了责任。
他心里还很恼火,和司机架着游老太太上了车,临走没忘狠狠瞪一眼秦渡。
、
“跟我回去。”雷敏一把拽过秦渡,把人拉回了家。
“你越来越没分寸,越来越过分了,老人都推,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进了门,雷敏左右一看,抄起桌上的花瓶就在秦渡身上砸了下。
秦渡不疼不痒,也就缩了下肩膀,道:“是她先动手的好吗。”
雷敏:“她先动手的,她是老人啊,她能把你怎么样……你再看看你脸上的伤,你不是说你出去旅行去了吗,不知道的以为你全球巡回PK去了!”
秦渡下巴眼角都带着淤青,看着就是新鲜出炉的伤,显然回来之前还去哪打了一架。
秦渡不以为意,觉得他妈太逗了,全球巡回PK,亏她想得出来。
雷敏没有跑偏,还记着秦渡和老人动手的事:“你让她推你一下怎么了啊?她和你那些狐朋狗友一样吗,她是个老人,七十多岁了,你轻轻碰她一下,她可能就倒下了,她今天摔那一下要是真摔出问题了,你负得起责任吗?你想想自己奶奶……”
秦渡听到这打断她:“我奶奶呢?”
他说着扫了眼一旁一直没出声,端坐在沙发那望着雷敏训人的少女,还想问她是谁,就听雷敏没好气道:“问什么奶奶,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还在这岔开话题!”
“我又没用力推她,她自己坐下去的。”
以为他瞎吗,那老太太明明只是晃了一下,看到他们车过来才自己一屁股坐下去的。
他还能不知道对方是老人?当然没有用力推,只是把老太太的手挥开而已。
雷敏发现秦渡没有半点悔过之心,一时竟有些灰心丧气,觉得秦渡没救了,一看于玉儿坐在一旁还笑眯眯的,气不打一处来:“都怪你。”老是惯着他。
于玉儿:“哎呀……”
她也就发了个语气词,就见秦渡满脸敌意地瞪着她:“你谁啊?”
“我是……”
秦渡却根本不听她说话,指着她问雷敏:“这他妈不会真是我爸弄出来的私生女吧?”
雷敏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秦渡却突然红了眼:“这真是私生女?还有,我问你,我奶奶呢?”
雷敏:“不,不是,就是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这事听起来是挺离谱的……”
秦渡已经听不下去了,过来一把揪起气定神闲的于玉儿:“你给我滚,我家不欢迎你!”
于玉儿:“……”
她猝不及防被秦渡推出了门,大实木门差点砸到她鼻子。
好在她有钥匙,悄悄开了门。
雷敏想让于玉儿来解释,因为不知道于玉儿会不会让秦渡知道真相,但她觉得秦渡不靠谱,没敢直说,看到秦渡把于玉儿推出去,没好气道:“秦渡,你能不能礼貌点,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秦渡混不吝:“我就是这么不像话,怎么了?”
雷敏气得抬起手就想给他一巴掌,却被他握住手腕。
“我奶奶呢?”秦渡眼眶泛红,“我最后问你一遍,我奶奶呢?”
雷敏:“松手。”
“松手就松手。”
秦渡甩开她的手,却擦了下眼睛,好像被横的人是他似的。
雷敏一直不肯说于玉儿去哪了,秦渡想起游老太太的话,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默不吭声地去了爷爷秦复的牌位前。
他也没见过爷爷,只知道家里一直立着这么个牌位。他站在牌位前伤心了两分钟,想着奶奶要是下去了,爷爷你可要照顾好她。
“你干什么呀?”雷敏不解地看着他。
秦渡哽咽道:“奶奶没了,你直说就行,我能接受。”
“……”
雷敏张了张唇,想说什么,这时秦渡却又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是,你去哪呀,你给我回来!”
然而秦渡像头横冲直撞的小牛,出了门跨上自己的摩托就冲了出去。
“没事,我跟着他。”
雷敏亲眼看到于玉儿快跑几步,轻飘飘地坐上了秦渡的后座。
雷敏:“……”
虽然已经知道于玉儿不同寻常,但看到这一幕,还是觉得有点玄幻。
、
于玉儿还是第一次坐摩托。
秦渡买这辆摩托的钱还是她偷偷给的,被秦征和雷敏知道后,秦渡的生活费零花钱就被克扣到了一个月两千。
车子从国外运回来,秦渡当即就想带于玉儿兜风,只是于玉儿一把老骨头,本就体虚,坐上去,随便吹个两分钟就该生病了。
秦渡也不敢勉强于玉儿坐。
原来坐摩托是这种感觉,和御器飞行的畅快感也差不远了。
秦渡越开越快,越开越偏,于玉儿也不在意,舒畅地伸展健康而充满活力的四肢。重新拥有力量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开到一个巷子口,秦渡才猛地刹车。
秦渡身子还往前晃了一下,于玉儿却巍然不动,就和猫头自带云台防震一样,还探头往巷子里看了眼。她听到里面有喊打喊杀的声音。
巷子里的人也听到了秦渡摩托车轰鸣的声响,有人看到了他,兴奋喊。
“秦哥来了!”
“老大来了!”
“我靠,老大怎么还带了个女生。”
秦渡听到最后这句话时正在潇洒地下车——长腿想也没想就往后一扫。
“好身手!”
秦渡还以为是夸他呢,又听巷子里的小弟喊:“美女好身手啊!”
秦渡:“?”
于玉儿微微一笑。
不过是在秦渡腿扫过来的时候下了个腰,避免了被扫到地上的惨剧。这也算好身手吗?现在的孩子真可爱。她这么想着,轻飘飘地跳到了地上。
秦渡扭头刚好看到这一幕,惊得眼睛都要飞出来:“你他妈什么时候上的我车?”
于玉儿:“奶奶我啊,在你骑车出门的时候啊。”
秦渡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
于玉儿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了口头禅,但想到说了就说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又坦然一笑:“好了,快进去吧,你看你朋友们都快撑不住了。”
巷子里的人浑不知发生了什么,大声喊秦渡救命。
秦渡的身手是打小练出来的,不说以一敌十,扭转局面还是可以的。
尤其他和其中一个瘦高个男生配合极好,背靠背,几乎没人能伤到他们,还能把人打得屁滚尿流。
于玉儿站在一旁看了看,觉得应该不需要自己出手。
但就在这时,另有四五人赶了过来,头发染得五颜六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显然不是秦渡这边的。他们刚到巷子口就从怀里抽出了武器,或铁棍,或水果刀。一看就是街上常年鬼混的小鬼。
这几人看到了一旁看戏的于玉儿。
于玉儿穿的是一条碎花长裙,款式其实有点老气,以前穿肯定撑不起来,现在穿,却显得婀娜多姿还别有风韵。
琼鼻朱唇,不施粉黛,却丝毫不失颜色。美则美矣,还自带仙气,站在那,连阳光都逊色几分。
这几个小混混看得有点愣神,只觉得于玉儿和眼下的场景格格不入。
还是秦渡身边的男生先反应过来。
“小心!”
这一声也提醒了来支援的混混,其中一个犹豫了下,抬起手里的钢筋就要朝于玉儿的背上砸去。
秦渡睁大了眼,撂倒一个混混,才要冲过来,就看到让人惊掉下巴的一幕。
“不要和奶奶动手哦,不礼貌。”于玉儿说着,扭头轻轻松松握住了那根钢筋,抽过来,扔到了地上。
“还有你们,打架就打架,不要带东西。小打小闹,奶奶只会批评你们两句,但拿了东西可就不一样了,性质都变了,要被警察叔叔抓去坐牢的哦。”
她絮絮叨叨,边说边把他们手里的刀啊,棍的抽出来扔到地上,又拍了拍手。
“好了,就差不多打到这吧,不可以太过分了哦。再打,奶奶我啊,要生气了。”
第5章 见鬼。
大家会听于玉儿的吗,当然不会,甚至打得更凶了,这几个混混莫名其妙被抢了凶器,听到于玉儿一口一个奶奶,还以为于玉儿在故意挑衅他们。其中一个混混很不怜香惜玉,握起拳头就挥向于玉儿。
“老子是你爷爷!”
不过,他并没能碰到于玉儿,伸出来的手突然被蛇一样的东西缠住了。
其他人动都没动,不过是想去支援,也被什么东西绑住了脚。
于玉儿轻轻一拉,这几个来支援的小混混就噼里啪啦倒了一地,和烟花似的,放射状趴在了地上。
其他人:“……”
于玉儿:“还打吗?”
某个小混混试着动了一下,就“啊”的一声尖叫,被捆住手扔到了这边被绑着的人堆里。
于玉儿:“你们还有谁想体验一下奶奶的鞭子呀?”
……
三分钟后,所有小混混都贴墙蹲着,刚想动一下那长鞭就爬到了脚上,简直比蛇还可怕,不禁瑟瑟发抖。
“那什么,奶奶?”秦渡的某个小弟试探着开了口。
于玉儿哎了一声:“嘴真甜,奶奶喜欢你。”
小弟莫名心花怒放,毫无节操地又喊了声奶奶:“你这鞭子使得也太绝了吧,在哪学的呀,奶奶?”
于玉儿想了想:“说了你也不知道。”
她用了多少年的鞭子了,拿来欺负这些小喽啰,说实话,怪丢人的。
不过于玉儿还是威风地甩了下鞭子:“谁来告诉奶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弟:“我说我说。”
其他小弟也纷纷举手,自告奋勇:“奶奶你听我们说。”
听着小弟们争先恐后,一口一个奶奶,秦渡双手抱胸,冷哼一声。
于玉儿笑着瞥他一眼,却点点他:“你来说。”
秦渡一脸暴躁:“滚。”
但紧接着于玉儿手里的鞭子尖尖就在秦渡的脸上轻轻抽了一下。
秦渡不可思议地捂住脸:“你敢打我?”
于玉儿:“怎么,奶奶还打不得你了?”
她他妈一口一个奶奶,她也配?就算和奶奶气质容貌再相似也不配!秦渡想也没想挥拳就要揍人,却被身边的好友贺子云一把拉住:“她是女生,你不是说你不打女生吗?”
秦渡气得脑袋冒烟:“老子今天就为她破例了怎么了?”
他说完,却被鞭子又在嘴上抽了一下。
秦渡:“?!”
于玉儿:“行了,你也给我蹲下。”
秦渡还想说什么,就被鞭子捆住脚,往下一拖,身体不受控制地蹲到了地上,甚至还不能说话了。
于玉儿不指望秦渡了,看向他身旁:“奶奶记得你,你是嘟嘟的发小,叫贺子云,是吧?”
贺子云惊讶道:“你认识我?”
于玉儿笑着也不解释:“你来说,你们到底为什么打架。”
贺子云被她笑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摸了下后脑勺,拉过一旁的一个矮个子:“其实事情要从伊帆说起。”
秦渡、贺子云、伊帆是好兄弟,也是流云附中形影不离的三剑客。秦渡和贺子云算得上是发小,从小散打班认识的,一直到初二才结束学习散打。伊帆是他们小学毕业的暑假认识的,后来上了初中没想到刚好在一个班。不过伊帆没有他俩能打。
这次的事情起因是伊帆喜欢的女生被职高的女混混盯上,被敲诈勒索了一笔零花钱,伊帆去帮喜欢的女生教训了那几个女混混,但女混混又找来了他们职高的老大,教训了伊帆。伊帆没和他们两个说,还是他们看到伊帆受了伤,问出来的。
兄弟被欺负,而且理本来就在他们这边,秦渡和贺子云立马就义愤填膺地带人去找回了场子。
职高的那个老大叫田鹏宇,被他们揍了之后,不服气,又叫人埋伏了他们。
他们三个从国外回来,在柳城落地,打算再玩个两天,中途遇到职高的一个也出来旅行的小喽啰。那小喽啰一开始伪装得特别友好,还和他们一起打游戏,探听到他们要提前走,知道航班后,竟然通知了田鹏宇。田鹏宇就带着人在机场附近特地等着他们。
秦渡帮贺子云他们撂倒几个后,惦记着奶奶,想提前回去,叫的支援刚好到了,贺子云就让他先走。没想到秦渡回去一趟再过来,他们都没打完,双方都又叫了人来。
田鹏宇显然想出口恶气,新叫来的人竟然都是带东西的。如果不是于玉儿在这,秦渡等人必然讨不了好。
于玉儿听完没说什么,很公平公正地又回头问那些小混混:“他说的对吗?”
知道打不过,理也不在他们,大家都闷不吭声,只有那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黄毛,昂起脖子:“少说废话,反正人都在你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便。”
于玉儿:“这样可不行,奶奶我啊,最见不得人理亏还嘴硬了。该打。”
她说完,那鞭子就甩在了对方嘴上。
这可和打秦渡不一样,这一下抽下去,田鹏宇顿时嗷地惨叫一声,跟杀猪似的。
其他人都莫名抖了下。
贺子云则哇哦一声,眼神明显兴奋了起来。
伊帆没忍住在旁赞了声:“也太酷了。”
田鹏宇可不觉得酷,他苦逼地摸着自己的嘴,发现没片刻竟然就已经肿得和香肠似的,轻轻一碰就疼得和针扎一般,都不敢开口说话了。
于玉儿甩着鞭子:“你看看你们,都还是学生吧?”
没人敢应声。
于玉儿又问了一遍:“是不是学生?”
这下大家开始疯狂点头。
于玉儿满意了:“这就对了。既然是学生,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尽不学好。”
她用鞭子缠住田鹏宇的脑袋,揪住他跟杂草似的一头黄毛,给他扎了个冲天揪。
贺子云看得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你看看你这头发,是学生该有的样子吗?头发都挡住眼睛了,平时上课怎么看黑板?”
“你们这日子过得还不好?国泰民安,衣食无忧。又不用为生计发愁,怎么就不肯好好学习,偏要没事找事,做社会的毒瘤。”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再让奶奶抓住,就不是这么教训你们两句,非得给你们送警察局去。要是警察叔叔不管你们,那奶奶不介意替社会出点力,把你们这些毒瘤切了,除暴安良。”
她说把毒瘤切了,除暴安良的时候,明明语气平和,就和今晚切点牛肉下酒一样,几个混混却都抖了一抖。
“好了,回去吧,以后要勤学上进,多学点正经本事,才能让人看得起。”
于玉儿松开田鹏宇的头发。
田鹏宇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人跑出几步,又扭头看她一眼。
于玉儿微微一笑:“怎么,还舍不得走了?”
田鹏宇一激灵,连忙跑远了。
、
于玉儿又看向秦渡等人。
她还没说什么,这帮稚气的孩子就抖了一下。
于玉儿估计这些都还是初中的孩子,可能也就几个和秦渡一样刚升高中。模样都乖得很,剪着小板寸,就算有长的,也不会遮眼睛,稍微离谱一点也是染个不明显的深色系发色。望着她的目光都带着些许怯怯和新奇。
这一对比,于玉儿有些不忍心苛责他们了,语气都温柔了几分:“不怕啊,奶奶又不凶。”
小弟们:真的不凶吗?
伊帆壮起胆子,小声问:“奶奶你不骂我们吗?”
贺子云看他一眼,心说这个小傻子,还真叫人奶奶,她凭什么骂他们,而且他们也不是没理。
于玉儿笑道:“奶奶当然不会骂你们了,奶奶知道你们是为了自保才打架的。不过啊,还得把自己的本事修炼到位了,才不会挨欺负呢。你看看你们,一个个脸上的伤,看得奶奶真心疼。”
伊帆嘿嘿笑着摸了下自己乌青的嘴角,道:“其实没两天就好了,就是回去被家里人看到了会挨两句骂,他们才不会管我们是不是为了自保呢。”
于玉儿想了想,摸出一个玉瓶:“那你们过来吧,一个个来,奶奶给你们上点药,保证今天晚上就消肿,一点印子都没有。”
伊帆惊讶道:“有这么好的药吗?”
“你们伤得又不重,当然好得快了。这药可是奶奶,奶奶家里人研制出来的上好的跌打损伤药。”
伊帆半点不怀疑,想也没想跑过去:“奶奶先给我用。”
于玉儿沾了一点点药膏:“好,来,你低头。”
于玉儿柔软的指尖轻轻触在伊帆的伤口,装模作样地把药抹开,道:“好了。”
伊帆只觉得于玉儿的手指清清凉凉好生舒服,而且点上来之后,他就一点也不疼了,不由摸了下脸:“好神奇,不疼了。”
本来大家就有点蠢蠢欲动,看到于玉儿这么温柔,效果好像还挺明显,争先恐后地挤了过去,一点节操也没有,一个比一个喊得甜。
“奶奶给我擦药。”
“奶奶先给我擦!”
于玉儿很有耐心,给这些活泼可爱的小孙儿们一个个都擦了药。
“怎么样,这药是不是很不错呀?”
“真的,这药好神奇啊,你们看伊帆哥脸上的伤是不是好多了?”
大家瞬间将伊帆团团包围,去碰他都快要消失的伤口。
就剩下蹲在地上的秦渡和懒散靠墙的贺子云。
于玉儿笑眯眯道:“子云,你要擦药吗?”
没想到她这么亲昵地叫自己,温温软软的,贺子云心口一酥,本来还想摆个谱,结果同手同脚地走了过去。
“……擦。”
于玉儿给贺子云擦完,又看向秦渡。
贺子云站在她身旁,满脸惊奇地摸了下自己的颧骨,居然真的不疼了,按都不疼了。
他刚想劝秦渡也试一下,就听一声怒骂。
“看什么看!没见过你爷爷!”
秦渡嚣张完愣了下,下意识想去摸嘴,想到什么又忙收回来。
一看于玉儿神情不对,他一个弹跳起身,生怕于玉儿又给他禁言了。
他完全不想在这多待,扶起摩托就要溜。
不过想到什么,他猛地一回头,就见于玉儿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坐到了他后座,见他回头还浅笑了一下。
“嘟嘟啊,咱们快回家吧,奶奶乏了。”
秦渡:“……”
真你妈见了鬼了!
第6章 是奶奶。
“你下去。”
于玉儿微顿:“你让奶奶下去?”
“对……不对,我是让你下去。”什么奶奶,他奶奶……秦渡想到什么,眼神一暗。
于玉儿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逝的难过,想到这不是说话的地方,道:“嘟嘟啊,奶奶没有和你开玩笑,咱们先回家好不好,回去了就什么都弄清楚了。”
然而秦渡完全不听她的话,低吼道:“我让你下去,没听到吗?”
他声音里不止有愤怒,还有些沙哑和哽咽。
大家都担心于玉儿会生气,把他们秦哥一绑,但于玉儿没有,只是神情有些复杂,还真乖乖跳了下来。
秦渡没再管她,稳稳握着摩托车把,“轰”地疾驰出去。
不过也没跑开多远,大家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于玉儿轻巧地跑过去,手搭了下后座,竟又坐了上去。
伊帆张大了嘴:“奶奶这是还会轻功吗?”
贺子云摸着下巴分析道:“摩托车起步速度应该不算快,快跑几步追上去坐着也不奇怪吧?”
伊帆被他说服了:“有道理,那下次你试试?”
、
秦渡没有回去,而是开到了一家木工店。
没等他把车停稳,于玉儿就先下来了。
秦渡完全没发现她,进了店里,片刻拿了个凿子和一块木板出来,坐到路边,一下一下凿着那块木板。
于玉儿不解地看着这一幕:“这是干什么?”
秦渡吓了一跳,凿子径直冲着手指戳过去,不过还没碰到,凿子就被鞭子尖尖揪住了,好险秦渡的手指就要裂开。
秦渡一脸见鬼的表情:“你他妈怎么过来的,你跟踪我?”
于玉儿:“没有啊,我光明正大跟着你过来的,大家都看到了,只有你没发现而已。”
“……”
“你不会又偷偷坐到我车上了吧?”
“那不叫偷偷,你的好朋友,子云,小帆,他们都看到了呀。”
秦渡:“……”
什么子云,小帆,要不要叫这么恶心。
他懒得管这个奇怪的女生,闷头继续凿着木板。
于玉儿在旁看了会儿,才发现他凿的居然是自己的牌位。
写着“供奉奶奶于”,还没凿完。
于玉儿:“……”
秦渡凿着凿着,木牌上便晕开两三点水迹,他小心翼翼用袖子擦干净,可眼泪蒙住眼睛,都看不清了,他不敢再继续,又抬起手去擦眼睛。
“嘟嘟。”
秦渡一愣。
这个声音好耳熟,好像奶奶的,可是奶奶早已被爸妈送去了老家,人肯定已经没了,他妈都不敢和他说实话。
奶奶又怎么会突然来到他身边,要么是奶奶的魂魄过来了?
不过秦渡不信鬼神,自嘲一笑,又拿起凿子继续工作。他打算凿一个牌位,放在自己房间里,日日供奉着。
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就是奶奶了,从小到大,不管他要什么,奶奶都会满足他。奶奶没了,他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肯定会被他爸他妈逼着学习的。
秦渡悲从中来:“呜,奶奶我好想你。”
于玉儿看得无比心疼,摸了摸秦渡的头:“奶奶就在这,你抬起头看一眼。”
再次听到这个苍老又温柔的声音,秦渡不可思议地缓缓仰头。
于玉儿捏了个幻象诀,对秦渡和蔼地笑了一下,又轻轻一挥手,恢复了十六岁少女的模样。
“明白了吗?奶奶就在这呢,还好好的呢,嘟嘟。”
然而她说完,就见秦渡从恍惚中回神,眼神又变得凶恶起来,把她的手一把挥开:“谁让你摸我头的。”
他一定是太想奶奶了,都产生幻觉了,居然把这个私生女看成了奶奶。
秦渡已经越发笃定于玉儿就是秦征不知道和哪个小三生的私生女了,这私生女和他奶奶越像,他就越感到厌恶。
于玉儿:“……”
、
秦渡觉得自己凿的不太好看,又进去找木工换了新的木料。
那木工要帮他用机器打磨一个完美的,他还不乐意。
他要了好几块木料,决定回去慢慢凿,总有一块满意的。
回去的时候,发现于玉儿又跟上了车,他心里越发暴躁,将摩托开得要飞起来,遗憾的是,到了家也没能把这私生女给甩下去。
秦征已经回来了,就在客厅,看到秦渡进来,板起脸道:“你还知道回来,跟我去隔壁和游老夫人道歉。”
秦渡把东西放到桌上,眼神发冷:“我不去。”
秦征却非常生气:“不去也得去!”
秦渡扬起下巴:“你没资格管我。”
秦征:“我是你爹,我怎么没资格管你?”
秦渡呵呵一笑,一把拽过于玉儿:“你是她爹吧,你管她就够了,我用不着你管。”
秦征&于玉儿:“……”
秦渡不管秦征什么表情,看向雷敏:“妈,你离不离婚?”
雷敏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秦渡:“他都有个这么大的私生女了,你还不和他离婚?”
雷敏总算听明白了,心里暗叹,这都什么事儿啊,不由看向于玉儿,等她解释。
于玉儿也头疼得很,遇上这么个不信邪的乖孙儿,要怎么才能让他相信自己是他奶奶本人呢。
、
秦渡又问雷敏:“妈,你到底离不离婚?”
雷敏尴尬道:“不离,好好的离什么婚。”
秦渡没想到他妈居然这么没气性,这种事居然也能妥协。但他受不了这委屈,又把东西都拿起来,要出门。
“这家我待不下去了。”
然而他刚走两步,就被什么东西拖住了脚,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嘭地一声坐进了沙发里,而且双脚被捆得结结实实,一动不能动。
秦渡震惊地看向于玉儿。
于玉儿收回鞭子:“奶奶说什么你都不听,变成原来样子给你看你也不信。还说奶奶是什么私生女,秦征,你有没有私生女?”
秦征无奈:“妈,我哪来的私生女。”
秦渡听到秦征喊面前的少女为妈,瞬间睁大了眼。
于玉儿想了想:“这样吧,奶奶说完了你可能就信了。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是奶奶带大的吧?”
秦渡:“嗯……”
于玉儿笑得眯起眼睛,和秦渡记忆里奶奶笑时真的很像。容貌虽然变得年轻,打扮气质语气,竟都像得很。
他之前就没有仔细看过于玉儿,被游老太太带歪了思路,也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一心以为于玉儿是私生女,此刻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于玉儿不知道她还什么都没说,秦渡就已经有点动摇了。
“你生下来那时候,你爸妈都忙,没工夫带你,但好在奶奶有时间呀,所以啊,什么泡奶粉,换尿布,给你讲故事哄睡,奶奶从不假人手。你生下来肩膀那儿就有块火焰似的红色胎记,三岁那年有一次奶奶没看住你,让你摔了一跤,你手心被刺扎了,现在还有个和痣一样的黑点。五岁那年,敏敏抱你回去和她一起睡,结果睡到半夜你自己偷偷跑来我房间,还尿在我枕头上……”
秦渡:“……”
“七岁那年去商场逛街,你抱着一个和奶奶撞衫的老太太喊奶奶,差点就跟人家走了。八岁那年,奶奶去学校接你,人家小姑娘喜欢你想和你玩,你不肯就算了,你还说人家是缺牙巴,结果扭头摔了一跤也成了缺牙巴。九岁那年,还是那小姑娘,奶奶去学校接你,你和她比掰手腕,还跟她说让她一只手,结果人家上来就把你举起来了,我看你掰手腕肯定也掰不过她,人家让你一只手还差不多……”
秦渡:“……”
于玉儿说得兴致勃勃,思路一点都不带阻塞的,眼里有温柔慈爱的光,略显沧桑的神情和稍显稚嫩的外表搭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十岁那年,你做了一件让爸爸妈妈都特别生气的事,你逃课和高年级的同学去网吧打游戏,回来被问起还撒谎说去探望生病的同学了,结果高年级的同学早就招了。要不是奶奶护着你,你就得好好尝一顿竹笋炒肉了……”
于玉儿没说完,雷敏被她提醒了,心里一阵恼火,道:“这种事你都护着他,你看看他现在成什么样了。”
于玉儿不以为意:“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什么!”雷敏又打断她,“你知不知道快开学了,他至今却连一张入学通知书都没收到,连职校的都没有。你知道他这次中考考了多少分吗?103分啊,妈,人家一科的分数都比他高!他还有心思到处去玩。”
于玉儿:“……是有点不像话了。”
秦渡摸了下鼻子:“怎么就说到我中考成绩了。”
雷敏:“要不是你跑得快,你爸要打断你的腿。”
秦征也回过神来:“成绩的事等回来再说,你先跟我去隔壁道歉。”
秦渡扭开头:“我不去。”
秦征:“你去不去?”
秦渡下意识找奶奶,看到于玉儿那张属于少女的白皙俊俏的脸,还愣了一下才有些别扭地撒娇道:“奶奶,我不想去,那老太太她咒你,还是她先推我的,我推她又没用力。”
于玉儿最受不了孩子撒娇,嘴一张就说:“那就不去……”
她还没说完,就被秦征暴躁地打断:“行了,你别惯着他了。”
他指着秦渡:“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要不去,你现在就给我滚去家里的厂子打工,你去看看那些工人,看看他们过得什么生活,你好日子过腻了,不知道珍惜。你这个样子,将来家里再多的家产,都能被你败个一干二净。”
于玉儿想说什么,却见雷敏扭开头擦了下眼泪。
她微微一怔,终究还是任由秦征把秦渡拽去了隔壁。
等父子俩走了,雷敏红着眼眶,对于玉儿道:“妈,我能不能求您了,以后在我们教育孩子的时候,您少说两句。您说我和秦征要是对他特别严格,特别苛刻,您看不下去,劝说两句,没问题,可我和秦征对他的要求不过是希望他能稍微上进一点,懂事一点,这也不行吗?您到底希望他长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您知不知道,如果秦渡不是家里条件好,有我和他爸帮他打点关系,他可能从现在开始,就得出去打工了,就没学可上了。你觉得以他的能力和脾气,他真的能活得好吗?是,家里有钱,可他坐吃山空吗?他又能守得住这么多钱吗?将来被人骗了说不定还给人数钱呢。”
“我知道秦渡是您带大的,您舍不得。但我们□□白脸也得讲方式方法呀,您至少要让他知道,我们说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是为他好的是不是?而不是让我们说出来的话就和放……耳旁风似的。您想想他这次的分数,一百多分,就是闭着眼睛考、抓阄都不止这点分数吧?”
雷敏边说边掉眼泪,想到秦渡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心里只觉无力和苦闷。
家里哪个孩子不是于玉儿一手带大的,她心里不忍,想安慰雷敏,摸摸她的头,却被雷敏拂开了手。
“妈,一会儿秦征教育秦渡的时候,你不要再说话了好不好?”
于玉儿心里叹气:“好。”
第7章 健身操。
秦渡一从隔壁回来就想找于玉儿,他心里实在好奇得很,想知道于玉儿怎么能够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年轻的。而且那手鞭子也太酷了,都没看出来从哪掏出来的,他那么大个人,竟然被捆着腿就从门边扔到了沙发上。这不是天生神力就能解释得清的,他奶奶也不是力气大的人,所以肯定还有别的原因,说不定也是导致他奶奶突然变成十六岁少女的根本原因。
不过秦征和雷敏还要因为他中考才考一百分出头和他算账。
他知道自己考不好,反正靠家里就能有好高中上,连志愿都没好好填,这也是后来秦征查档案查到的。
秦征这股子火已经压了很久了,之前秦渡在国外旅行,怎么叫也叫不回来,他才暂时没爆发。
这会儿提到这些事,秦征强行忍住了没动手,已经算是一个很有素养的父亲了。
“你是不是以为反正我们会把你弄进流云高中,所以也无所谓考成什么样?”
秦渡没说话,两根手指无聊地点着桌子走来走去。
秦征怒道:“认真点,坐好了。”
秦渡放下手,却又懒懒散散靠着椅背,被雷敏在背上拍了掌,才终于不情不愿地坐直。
秦征压着火,通知他:“我决定把你送进十一中,你能在十一中考进前一百名,我再考虑把你转回流云。如果考不进,那你这辈子,读到高中就算了,以后就去家里的工厂打工,踏踏实实做得好,当个小主管,未必养不活自己。”
十一中是蓉城垫底的高中,升学率算上三本和专科也才百分之十点多,连职高都不如,可谓高中之耻。
秦渡:“……”
秦征看起来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以前生起气来,常常和秦渡比谁嗓门大,但今天秦征明明气狠了,反而心平气和。
秦渡左右看了看,发现于玉儿不在,心生不妙。
“你们不会是认真的吧?”
秦征最厌烦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态度,没好气道:“没心思和你开玩笑。”
他说着起身,招呼雷敏:“我一会儿就去公司,之前因为妈生病,公司的事都积压在一起,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他说完就走了,雷敏也转身去了书房,她一样有工作要处理。
被晾在客厅的秦渡,缓缓挑了下眉。
不过他依然没怎么害怕,长腿一伸,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于玉儿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下门。
“奶奶?”
“进来。”
秦渡推开门,就见于玉儿坐在桌边,正翻着什么,下意识去推眼睛边的老花眼镜腿,却推了个空。
秦渡看得笑起来:“奶奶,你都不需要戴老花眼镜了。”
他伸脚勾来一把椅子,坐到于玉儿身边,望着于玉儿目不转睛。
谁能想到他奶奶几天不见就变得这么年轻好看了呢。
秦渡忍不住好奇:“奶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于玉儿云淡风轻:“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奶奶那天不小心打碎了一直戴着的玉佩,没想到里面有很多灵气。而当时奶奶又做了个梦,梦到你外曾祖父在梦里指点了我一套修仙心法,我在梦里练了起来,醒来后,电闪雷鸣,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你爸妈亲眼见到的,不然恐怕他们也不能相信我就是你奶奶。”
于玉儿说完笑着揶揄秦渡:“你肯定又不信是不是?”
秦渡想起之前做的傻事,有点不好意思:“没有啊,我信。你都变成这样了,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那奶奶你现在是已经成仙了吗?”
于玉儿:“那倒没有,离成仙还远着呢。你外曾祖父教我的心法,在这个世界上也用不成,要不是那枚玉佩……”
说到这,于玉儿心里有点惋惜:“那可真是个好东西,本来想留给你妈的。”
秦渡一愣:“奶奶,你之前是不是病了?”
“没病,只是奶奶感觉自己寿限到了,但没想到最后不但没死成,还会有这么大的转机。”
秦渡觉得这可能就和电视里演的武侠小说似的,主人公跌落悬崖九死一生却峰回路转。
实在太让人惊叹了。
这时于玉儿突然点了点手边的相册:“你看看,这是你爸,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
秦渡随便扫了眼,没兴致:“这有什么好看的。”
他对于玉儿的长鞭更感兴趣,还想让于玉儿拿出来看看,想问她长鞭是哪来的。
于玉儿却道:“怎么不好看了,这可是你爸最帅的时候。学校里好多女孩子追他呢,不过他和你不一样,他一心学习,后来考上北城大学,还在老家摆了流水席呢,大家都夸他聪明懂事,一点不让我操心。”
秦渡托着腮,百无聊赖:“哦。”
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没当回事,于玉儿没忍住叹口气,看看他:“嘟嘟啊,不是奶奶说你,你这个学上的确实有点随便了……”
秦渡打断她:“奶奶你说的都对。但我爸竟然要把我送去十一中,你知道十一中是个什么学校吗?本科升学率为零,能有那么几个学生考上个二本都欢天喜地了……”
于玉儿也打断他:“你还看不上二本了?你的意思是你能考得上二本?”
秦渡默了下。
于玉儿又道:“你要能考上二本,你爸你妈估计也是欢天喜地的。”
秦渡:“他们要我考进十一中前一百,考进前一百有什么用,还不是上不了二本。”
“那你就考进前五十,前五十上不了,就前十,这总行了吧?”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于玉儿还想翻相册,却被秦渡一把按住。
秦渡微微皱眉:“奶奶,你这次不站我这边了吗?”
于玉儿望着他,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道:“你知道奶奶纵着你,你就仗着奶奶心软好说话,为所欲为。可奶奶要是真的疼你,就不该毫无底线。这次你就听你爸妈的吧,去十一中。你也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父母为你保驾护航,你才能过得这么滋润。”
、
不管秦渡怎么和于玉儿说好话,于玉儿都没有松口。吃饭的时候,秦渡的心情跌倒了谷底,吃得闷不吭声。
一看秦渡这么不开心,雷敏就知道于玉儿把她的恳求听进去了,心情反而很好,笑着给于玉儿夹菜:“妈,您多吃点,这个鸡汤特地给您炖的。”
于玉儿忙道:“你也吃,我身体现在好着呢,倒是你们要多补补。”
婆媳俩亲亲热热,看得秦渡心里更加烦躁了,只觉是他们合起伙来,刻意串通了整他的。
夜里,贺子云开了群聊视频,却见秦渡没精打采地趴在床上。
“你怎么了?”
伊帆也问秦渡:“秦哥,你怎么了。”
秦渡根本不想说话,把手机架在一旁。
秦渡心烦的时候多了,贺子云根本没当回事,笑着又问他。
“今天和你来的那个女生和你是什么关系啊,我和伊帆讨论过了,觉得她真的很像你奶奶,尤其是发型,一模一样,还有那张脸,你奶奶要是年轻,肯定就长这样。”
伊帆也道:“你对她那么厌烦,她该不会是你爸的私生女吧?和你像,和你奶奶也像,跟你没血缘关系真说不过去。”
见他还是不说话,甚至翻了个身背对着镜头,贺子云突然想起一事,语气沉重了几分:“对了,秦渡,你奶奶还好吗?”
秦渡急着回来,不就是因为奶奶好像生病了吗,都回老家了。一般老人好好的吵着要回老家,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然而问完秦渡还是没动静。
伊帆和贺子云喊了他两声,又在视频里聊了两句,片刻贺子云突然嘘了声。
伊帆:“怎么了?”
贺子云分明听到了一声呼噜声,不大,只让人无语。
“他睡着了。”
伊帆:“……”
、
于玉儿早上早早就起来了。
秦征和雷敏出门看到一个仙风道骨的少女在院子里比划着,好像打太极般,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妈,你这是干什么?”
于玉儿头也不回:“别说话,跟着我做。”
秦征和雷敏面面相觑,看到于玉儿那青春又有活力的背影,倒也没抗拒,只回去换了身轻便的衣服。
秦渡昨晚睡得早,这天就也起得早,他一拉开窗帘,就见院子里他奶他爸他妈像是在跳大神。
要是以前,秦渡肯定嗤之以鼻,但知道于玉儿突然变年轻,疑似和修仙有关。他就觉得他们肯定是在修仙,不是修仙,跳这玩意儿对身体也必然有好处。
当看到于玉儿一掌挥出去,掌风扫过不远处的花坛,花坛一瞬间落英缤纷,霎是好看,秦渡眼睛都亮了。
这难道不是修仙,而是什么武功招式?
想起于玉儿使那长鞭的威风样子,秦渡就心头一热,热血沸腾,要是他也能学会该多好。
于玉儿早就察觉到楼上热切的目光,并没有抬头,只笑了笑,一挥手间,地上的花瓣竟又纷纷绕着她的手旋转起来,手再推出去时,花瓣便如利剑般刺出,斩落前面不远处一棵柏树乱长的枝桠,将柏树这面的树冠都修平了些。
秦渡眼睛越睁越大,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一时心潮澎湃。
第8章 离家出走。
秦渡很想学,不过秦渡是个很有气性的孩子。昨天于玉儿没有答应帮他和父母说情,他心里不快,正堵着气,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去央求于玉儿教他,而是每天早上都在楼上偷偷地学。
只是他还没学两日,高中就开学了。
这天秦征、雷敏还有于玉儿都在客厅坐着等秦渡收拾。
秦渡至今难以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要被送去十一中。
他躲在房间里和贺子云伊帆打电话,没好气地在电话里说:“我考一百多分怎么了,没拿到一张录取通知书怎么了,我奶奶当初大字不识不还是创办了玉兔童装和雷姥姥餐饮公司吗,没读书影响她当女强人了吗!”
贺子云刚从食堂吃完饭出来,接电话的时候可能手上有点油,一滑按了免提,耳朵都差点被他吵聋了。
听到秦渡说的什么,想到秦渡这人好面子,也就他们三个熟才能什么都说,贺子云连忙取消免提,又往周围看了看,倒是瞥到一个眼熟的身影,不过对方背影十分冷漠,已经走开了。
贺子云觉得应该没事,安慰他道:“这也没办法,要是你奶奶在就好了,她还能帮你求个情。”
秦渡心说,他奶奶在呀,但他奶奶变年轻了也不爱他了。
和贺子云伊帆打电话也并不会改变秦征雷敏的主意,秦渡垂头丧气地把电话挂了。
他磨磨蹭蹭地把书包收好,出来又问了句:“真的要去十一中吗?”
秦征:“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在秦渡的事上,要是于玉儿不插手,他确实是说一不二的。
秦渡垮着张俊脸,委屈兮兮地看向于玉儿。
于玉儿则撇开脸,低头抿了口她最爱的枸杞菊花茶,那副闲适优雅的姿态,和她没变年轻之前一模一样,就是变年轻了后,还这样养生老派就有些诡异的萌感。
秦征起身:“行了,别磨蹭了,快走吧。”
秦渡却把包一扔,往沙发上一瘫:“我不去。”
秦征眉梢一挑:“你不去?”
眼见秦征要大发雷霆,秦渡还火上浇油道:“你们干脆把我送去工厂得了,不就是打工吗,以后我自己赚钱自己养活自己。”
秦征这次什么也没说,上来就给了秦渡一巴掌。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于玉儿手一抖差点把杯子打了,茶都洒到了身上。
“你打我?”秦渡不可置信地捂住脸。
秦征指着外面:“你去,你尽管去,你试试,没有我开口,哪家正规工厂会收你!你今年才十六,高中都考不上,你能做什么?你口气倒是不小,还自己养活自己。”
秦渡长这么大,从来没被打过,心理上完全接受不了,怨愤地瞪了秦征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冲了出去。
于玉儿要起身,秦征却瞪向她:“你哪都不许去,不许去找他。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
“……”
真是反了天了,连她都敢吼。不过于玉儿拍拍身上的枸杞菊花,理解他的心情,没和他生气,道:“妈就去换身衣服,不找他,肯定不找他。”
、
贺子云和伊帆找过来时,秦渡正带人开黑,杀得很凶,人头11-1。不过伊帆刚想喊一声秦渡,就被贺子云拉住了。
“小弟弟,你这陪玩真的不合格,游戏技术倒是不错。”
“小弟弟,你真的不能唱首歌来听听吗?你声音还挺好听的。”
伊帆震惊地和贺子云对视一眼。
电脑前,秦渡脸憋得通红,明显要唱又开不了口。
对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我说话你都爱理不理的,下把不玩了,没劲儿。”
这把顺利赢了,对方果然很快退了房间。
贺子云笑着在他身边坐下:“你不是说当陪玩是吃软饭吗。”
之前他们有一次好奇叫过两个陪玩,一男一女,两个人比着赛似的嘴甜唱歌,明明比他们大,却一口一个哥哥。
后来秦渡就不让叫了,嫌他们吃软饭腻歪恶心。
秦渡脸色不好看,刮了他一眼,大有“你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伊帆也在旁道:“渡哥这不是遇到难处了嘛。”
贺子云:“身上一点钱都没了?”
“我出来的时候就骑了车。”还是裤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塞了张一百块,拯救了他。秦渡觉得丢脸死了。
今天流云中学开学,他也不知道去哪,骑着摩托车过来转了一圈,期间去买水,遇到个初中的熟人问他在哪个班,是国际班还是普通班,秦渡一点脸都没有,不敢再在周围晃,骑车来了黑网吧。
伊帆:“要不我和子云借你呗,你要多少,我可以把零花钱的一半借你,不过只有五千。”
贺子云:“我倒是多点,可以借你两万。”
秦渡闷声:“谢了。”
看出他心情烦闷,但贺子云还是很务实地问道:“那你接下来怎么办,现在大家都开学了,你不上学,干什么?”
秦渡也没想好他能干什么。
其实他承认,秦征说的都是对的,如果没有秦征雷敏于玉儿这些长辈护着他,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干不了。没有人会收留一个中考考一百出头的未成年,除非他肯去黑工厂和黑工地卖苦力。
他也不是真的想打工,他知道学校有多舒服,只是不想去十一中而已。没想到这次连于玉儿都不帮他了。
那个女老板让他唱歌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悔意,他中考不那么任性,认真填志愿,多考那么一点分数,可能父母都不会这么生气。
但秦征凭什么打他,好好说不行吗。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没被家人打过,现在想起来就有些委屈。
反正出来了,秦渡没打算回去。
贺子云说班里的人都在问秦渡去哪了,怎么没来上课。虽然秦渡成绩不行,但大家都默认秦渡肯定会直升流云高中部,毕竟家里有钱,还是流云的股东,怎么可能上不了学。
秦渡叮嘱贺子云和伊帆:“什么也别说。”
校霸也是要脸的。
、
谁也不知道校霸窝在一个黑网吧昏天黑地三天三夜。
秦渡出来买饭的时候,眼前天旋地转,扶住一旁的墙,才勉强稳住自己。
秦渡也不想一直在黑网吧待着,只是贺子云和伊帆家里都被秦征叮嘱过。秦征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说他中考没考好,上不了学,离家出走打工去了,要自己养活自己。让两家给秦渡独立生活的机会,不要插手。
秦渡听到贺子云转述这些话的时候,简直一口老血吐出来。
他在网吧附近找了家宾馆想开房,结果因为没有身份证,人家压根不搭理他。
那种不要身份证的小旅馆,都不知道什么人睡过,秦渡根本躺不下去,还不如在网吧里坐着玩游戏。
这三天三夜对秦渡来说,就和世界毁灭一样让人绝望,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抛弃了,连奶奶都不再爱他了。说不定回来的那个少女于玉儿根本就不是他奶奶,他奶奶明明一把年纪,老态龙钟,但是和蔼可亲,一点委屈也见不得他受。这个于玉儿心狠手辣,言出必行,看着他被他爸打了都无动于衷。
秦渡想着想着,悲从中来,眼眶一热,差点当场落泪,幸好在看到初中同学的时候,出于校霸的强烈自尊心,让他撑住了。
来的是秦渡的初中同班同学,覃复。男生清俊高挑,薄唇微抿,神色冷漠,一看就不好接近,正慢悠悠从公交车上下来。
秦渡能和覃复这人做同班同学,全靠家庭背景雄厚,否则流云附中的火箭A班是他这个中考总成绩比人家一门课都不如的渣渣能摸到的?
不过秦渡并不觉得成绩就能衡量一切,比如他为人就比覃复这厮真诚仗义多了。
覃复衣冠楚楚,气质如皓月皎皎,漫不经心的勾魂样子惹得路人不住回头。秦渡不想被比下去,立马挺胸抬头。
覃复一下来就注意到秦渡了,不过他并没有在意,想到什么,还装作不认识撇开了头。
要是平时,秦渡也不爱搭理他,但对方先这么做,他的逆反心就上来了,双手插兜闲闲道:“这不是我们流云中学的学神覃复嘛,这个点不是上课时间吗,这么潇洒地出现在外面,怎么,学神也逃课啊?”
覃复没想到他还自己找上门来,便神色淡淡道:“确实,不如校霸考一百分,连学都不用上潇洒,说出去大家说不定以为校霸考的是满分,已经什么都会了,不用再上学了。”
万万没想到覃复连这都知道,他被刺得一瞬有点懵,等回神忿然想上前教训他,只是可能因为中午陪玩没吃上饭,眼前又晃了一下,这时他竟然还看清了覃复皱眉的样子,看到他嘴张了张,好像说了句什么。
但秦渡什么也没听到,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
于玉儿怎么都没想到秦征和雷敏这么较真,雷敏连公司都不去了,不惜在家陪她打麻将盯着她。
隔壁的游老太太果然屁事没有,十分八卦,每天都要来家门口晃一圈,看到他们做天鹤健身操,觉得新奇,还笑于玉儿:“你这小姑娘爱好还挺特别。”
于玉儿脾气好,笑眯眯问她:“老奶奶,你要不要一起做呀,强身健体哦。”
听她故意喊游老太太老奶奶,雷敏噗地轻笑了声。
游老太太脸一垮:“你才是老奶奶,叫嬢嬢。”
嬢嬢就是阿姨的意思。
于玉儿比她年纪小都没她不要脸,装听不懂,嘿嘿一笑:“老奶奶,嬢嬢是什么意思啊,是老奶奶的意思吗?那我叫你老奶奶不就好了吗?”
游老太太被气走了,边走边指着秦征:“你生的孩子没一个好东西。”
秦征神色一冷。
于玉儿想到秦渡了,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我嘟嘟宝贝儿在外面过的好不好,吃饱没呀,有地方住吗,可不要生病感冒了。”
雷敏盯着她在家打麻将,她就时不时这么念叨一句。
来陪打麻将的雷敏朋友都一脸莫名,问雷敏雷敏又什么都不说,差点脑补出于玉儿是秦家给秦渡养的童养媳,不然一个小姑娘,怎么一口一个嘟嘟宝贝儿叫得这么亲热,也不害臊。
但她这么念叨还真有点效果,雷敏多少有点心软了,这天牌摊子收了后,说:“你这么想他,就给贺子云打个电话吧,问问秦渡在哪。”
结果还没问呢,贺子云的电话主动打过来了。
第9章 上学。
于玉儿和雷敏赶到辽远路的诊所的时候,就见秦渡正闭着眼,一脸憔悴地昏睡着。
贺子云在一旁守着,看到他们过来,连忙站了起来,还有些好奇地扫了眼于玉儿。
他和伊帆都猜于玉儿是秦家的私生女,但此刻看到雷敏和于玉儿这么和谐,进来的时候雷敏差点被门槛绊倒还被于玉儿扶了下。贺子云又有些不确定了。他了解雷阿姨的脾气,是个看似温柔,实际上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女强人,要是于玉儿真是私生女,她的反应不会这么平淡,也不可能和私生女同进同出。而且秦渡出事,私生女来干嘛,就很奇怪。
不过眼下不是猜这些的时候,贺子云心念电转,笑着和雷敏打了个招呼。
“是一个初中同班同学偶遇他,看到他低血糖晕倒了,就把他送来诊所了,不过那个同学还有事,就先走了,通知了我。”
雷敏忙和贺子云道了谢:“也帮阿姨谢谢那位同学。”
于玉儿已经坐到了秦渡的身边,还握住了秦渡的手:“嘟嘟啊?”
贺子云看得挑眉,有点搞不懂这姑娘在干什么,但还是解释道:“他还睡着呢,好几晚上没睡了。”
于玉儿顿时一脸心疼:“苦了奶奶的乖孙了。”
贺子云:?
雷敏自然也是心疼的,尤其是看到秦渡眼下的乌青,几天没见,黑眼圈都赶得上熊猫了,还瘦了。
不过她正想摸摸秦渡的头,忽觉不对,好像看到秦渡的眼皮颤了颤。
于玉儿却像什么也没发现,还一脸心痛:“嘟嘟都有黑眼圈了,都瘦了,这几天过得什么日子呀,在外面吃不饱睡不好,咱不犟了好不好,跟奶奶妈妈回去,你想去哪儿上学就去哪儿上学,都听你的。”
她刚说完,就见秦渡缓缓睁开了眼睛,好像一副刚睡醒的样子,问于玉儿:“真的吗?”
雷敏额角一跳,手痒起来了。
于玉儿丝毫不怀疑秦渡怎么醒得这么快,还笑眯眯地点点头,摸摸秦渡的脑袋瓜:“对,奶奶言出必行。”
雷敏:“……”
Nice!秦渡和贺子云对视一眼,心中无比畅快。
果然奶奶还是心疼他的。
、
时间退回到两个小时前。
覃复眼睁睁看着秦渡在面前倒下,怔了一瞬,不过他过去翻眼皮检查了一下,就十分淡定地掐了下秦渡的人中,把秦渡给掐醒了。
秦渡头还晕沉沉,浑身无力,这时覃复又去了趟旁边的小诊所,出来就捏着他嘴巴给他灌了一小瓶甜丝丝的东西。
灌完瓶子一扔,走了。
还在地上躺着的秦渡:“……”
他缓过来后,意识到覃复给他喂的应该是葡萄糖。他低血糖不算特别严重,自己起来后,本来想去买点吃的填填肚子,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反而进了诊所。
这诊所不大,是私人开的,就一个医生,也没什么病人,秦渡说自己不舒服,给了点钱,想借床躺一下。这医生看到他倒下的,也是他卖的葡萄糖,自然答应了,在他躺下的时候还很热心要为他检查,秦渡连忙拒绝。他就想躺一会儿,检查不就露馅了吗。
所以,实际上,贺子云是他自己叫来的,他躺下装睡之前,和贺子云串了口供,各种情况都设想到了,总之这次一定要回去,不但要回去,最好还能让父母奶奶心软,让他继续去流云上学。要是去了十一中,他以后还怎么在老同学里混。
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他真是错怪他奶奶了,他奶奶之前不帮他,肯定都是被他爸他妈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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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敏坚持要带秦渡去自家医院抽个血检查一下,于玉儿也说得去,秦渡只好不情不愿地去了。
回到家,秦征也得到消息回来了。
一家人坐在客厅面面相觑,老话重提。
秦渡还因为那一巴掌记着仇,也不看秦征,坐在于玉儿身边,揉揉她的肩,讨好地给她按摩:“奶奶,你答应我的还算数吧?”
于玉儿笑盈盈:“算数,算数,奶奶言出必行。”
雷敏没好气:“您总是这样。”
于玉儿:“那不然呢,嘟嘟不想去十一中,也不能非逼着他去吧。他在外面过了这么几天,也向你们展示了他的决心和能力了。他就是没这个本事,还把自己折腾到晕过去了,你忍心继续和他熬下去,等哪天看到他出了更严重的事了,岂不是追悔莫及?”
秦渡:“……”
他奶奶虽然是站在他这边的,但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呢。
雷敏和秦征想说的话竟然也被她堵回去了。
还是秦征沉吟片刻道:“那你觉得怎么办?他书读得狗屁不通,靠自己也活不下去,他难道以后一辈子就这样了?”
秦渡被秦征说得有点生气,但想想又发现对方说得都是事实,顿时有些灰心,沉默地靠进沙发里,神情郁闷。
于玉儿自然没有错过秦渡的反应,笑了一下,拉过秦渡的手拍了拍:“奶奶我啊,倒觉得嘟嘟其实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行。这世上有谁是天生什么都会的,还不是要学。奶奶当初刚来这个世界,连字都看不懂,全靠雷姥姥,后来自己买书自学,也慢慢适应了个世界,好好活了下来,这不是还把你们都养大了嘛。”
她笑着扭头问秦渡:“嘟嘟,你说是不是?”
奶奶的眼神温柔又有力量,秦渡说不出不是,他心里其实也是认可奶奶的话的,就是有点别扭,半晌“嗯”了一声。
于玉儿:“那你以后会好好学吗,不说一定学习上要做到什么程度,至少也得学会一门谋生的本事,是不是?”
秦渡点点头:“嗯,我会好好学的。”
秦征和雷敏都暂时松了口气。
秦征神色稍缓:“你现在答应得好,还要以观后效。”
雷敏则不确定地问:“那秦渡这学校?”
她心里其实也不太乐意送秦渡去十一中。这行为实在太冒险了,秦渡去,只有两种可能,一种确实按他们说的做到了,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堕落到底。而后一种的可能性其实更大,因为环境很影响人,十一中根本就没什么学习氛围。
秦征松了口:“去流云也可以,但是……”
“但是我陪着一起去。”
秦征一愣:“什么?”
于玉儿笑道:“我说,我陪着一起去。”
雷敏诧异道:“您也要去上学?”
于玉儿:“是啊,我刚才不是说,我当初都是自学嘛,也没个正式的学历,这也是我当年的一点遗憾。而且我和嘟嘟一起去,我还可以管着他点,不让他偷懒耍滑,老老实实认真上课。”
雷敏却嘟囔了声:“是惯着他点吧。”
于玉儿耳朵尖,听到了,笑道:“敏敏啊,你要相信妈,妈看到嘟嘟晕倒,已经痛定思痛了,以后断不可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将来我要有个万一,你们也老了,嘟嘟还是什么都不会,那可怎么办。你之前说的对,我要是真疼他,就要为他的人生,为他的将来考虑,不能一味惯着他。”
她说着又扭头看向一旁还算乖巧的孙孙:“奶奶决定了,之前送你的那张零花钱卡,就从今天开始停了吧。”
秦渡:“????”
、
意识到于玉儿是认真的,秦征仔细考虑过后,竟然很赞成。
于玉儿突然变年轻,不好和以前一样老是和一群老太太们混在一起,不能打牌爬山跳广场舞,那成天待家里也没事可做,倒不如去上学。于玉儿说自己没学历很遗憾,秦征其实也记得当年于玉儿做生意因为学历问题遇到过刁难和误解,可以的话,他也想帮母亲圆了心愿。
只是于玉儿不能再用以前的身份,秦征还得托关系帮她办新的身份证,弄好学籍档案。
于玉儿的身份没处理好前,还啾恃洸不能去学校,秦渡便被先送了去。
不过秦征对秦渡还有个要求,如果月考没有考进流云年级前八百,以后每个月零花钱只有五百,谁都不能接济,但如果进步很大,那每进步一百名,会在原来零花钱的基础上再多给一万。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了。
、
流云中学是榕城最好的私立中学,国际班也最有名,每年都培养出大批名校留学生。不过近年因为疫情,不那么流行出国了,秦征也担心秦渡出了国就和脱了缰的野马似的,不受控制,越来越野,打算让他去普通重点班,届时参加高考。秦渡的好朋友,伊帆贺子云都在普通重点班。
人还没到校呢,秦渡就被伊帆贺子云拉进了群里。
【欢迎欢迎!校霸荣耀归来!】
【校霸你之前去哪了呀,怎么一直没来学校?】
【校霸的事也是你多嘴能问的。掌嘴.jpg】
秦渡闲着没事,翻了遍群成员。大多都是流云附中直升上来的熟人,在群管理员那,他还一眼就看到了覃复的大名,这人名字后面还缀着四个字,“学习委员”。
秦渡:“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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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没来学校之前,流云高中流传着各种猜测。
比如秦渡转学去别的城市了,秦渡出国了,秦渡不读书已经回家继承家业了等等。
秦渡回来后,打击了一下谣言,又主动传出了另一个谣言:“只是生病了而已,已经好了,没有大碍。”
大家对秦渡自是好一番关怀安慰。
但就在秦渡趁着于玉儿还没来,抓紧时间溜边跑神之际,他没来上课的真相突然在全校传开了。
第10章 入校。
于玉儿的身份学籍终于办妥。
于玉儿当年创立的玉兔童装,这些年在秦征的经营下,有了成人线和国风高奢线,也都卖得不错。因为要去上学,不能再每天穿自己那些现成的老气的衣服。玉兔就送来很多符合十几岁少女穿的时尚成衣。
这些天她也和雷敏出门过,做发型,spa,买买买。
雷敏有种自己多了个女儿的感觉,帮于玉儿挑年轻小姑娘的衣服,看到什么漂亮小裙子,时尚卫衣,个性球鞋,都想给于玉儿试一试。
她小时候都是被于玉儿按着打扮,于玉儿做出什么好看的衣服,都是让她第一个穿,没想到这种事也能风水轮流转。
看到于玉儿倒扣鸭舌帽,上身宽松T恤,单肩包,下身超短牛仔裤,衣摆收拢围进裤子里,一截腰细得不盈一握,双腿白皙如玉,笔直细长,一副时下小姑娘的时尚穿搭,雷敏心里竟泛起了母爱。她要生的是个女儿该多好,女儿怎么都不可能比秦渡更糟心。
婆媳俩还去了一趟书店,买了好些可能用得到的学习资料,于玉儿知道自己基础不好,甚至连小学带初中的最新学习资料都干脆一起买了。
准备妥当后,于玉儿由雷敏亲自送去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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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A班的群沸腾了。
【何跃:报!我去医务室拿药,路过行政楼,拍到一个超级好看的女生!!!![图片]】
【杨星:有多好看?比冉诗沂还好看吗?】
【徐培峰:我靠我靠,这是仙女吧?这真的是仙女吧?】
【冉诗沂:别随便来个人就拿来和我比好吗。】
【杨星:班花我错了。跪地.jpg】
【贝瑜:真的好好看,阳光打在她脸上,给人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咱们学校这么土气的校服群子穿在她身上,竟然有种纯情禁欲的美。】
【朱悦:你们也太能夸了,说不定是照骗。】
【徐培峰:还有别的照片吗?】
【何跃:没了,sad,教导主任赶我回教室上课,呜呜呜】
【何跃:报,我又看到了,看到咱们老班蒋凸过去了!】
【徐培峰:我靠,不会是转到我们班来的插班生吧?】
【何跃:靠啊,预言家!蒋凸让我去帮忙搬桌子了,还让我群里叫俩人,帮忙一起搬,还要搬书。】
【何跃:惊了,美女和我说话了,竟然指定要校霸帮她搬书,什么情况????】
【何跃:秦哥在吗?陪美女来的那位女士自称是您亲爱的妈妈。】
【何跃:秦哥@秦渡,来搬书了亲亲。】
何跃艾特过后,群里没有任何秦渡的回应,只有热心同学们疯狂刷屏。
何跃抬起头,有一丢丢尴尬:“秦哥好像不在。”
“不在?”雷敏微微挑眉:“这个点是不是上课的时间?”
何跃忙道:“还没呢,不过快了。”
雷敏实在太了解她儿子了,神色一冷:“他下课时间不玩手机是不可能的,肯定又做别的去了。”
于玉儿拉住她:“别急,一会儿就上课了,反正我也是要去教室的,看看他在不在教室就好了。”
雷敏觉得有道理:“那就赶紧去教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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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自然是不在教室的。
他带着伊帆堵了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请假的覃复。
“过来。”
覃复凉凉瞥他一眼,径直往楼上走。
秦渡一把揪过他衣领,直接把他拖到了窗边。
“你跑什么,看到我心虚吗?”
覃复挣开他,整理了下自己被弄皱的衣服,又拍了拍,好似上面有脏东西似的。
秦渡每次一对上他这看似云淡风轻实则不可一世的神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疯狂呐喊。
虚伪!斯文败类!还可以更装一点!
覃复被他拽过来,被他瞪着,又不见他说事,眉头聚拢,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有事?”
伊帆见秦渡不说,率先道:“渡哥考一百分,上不了学的话是不是你传出去的。那天我和子云在食堂门口和渡哥打电话,就你在附近,你肯定听到了。”
秦渡纠正他:“一百出头。”
伊帆:“一百出头。”
但伊帆说完,就见覃复眼底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在秦渡恼火的瞪视下,嘴角还慢慢弯得越发明显。
“有时间说你的闲话,不如多刷一道题。到处说你考一百分,我又不会有什么成就感。毕竟我也不是那种会误会一百分就是满分的人,是不是?”
秦渡被他气得肝火直冒,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吓唬他:“你他妈是不是讨打?”
“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
秦渡受不得激,扬手就揍了下去。
但他明明还没碰到覃复,对方就突然弯下腰来,捂着胸口,眉心紧蹙,额上竟然还冒出了细汗,好似十分痛苦。
于玉儿和雷敏、蒋杰老师一上楼,就赫然看到这一幕。
秦渡抬手揍人,对方被打得站都站不直。
蒋杰:“秦渡你……”
“秦渡,你怎么又打架?”雷敏抢先愤怒地训斥出声。
这时背对着于玉儿的那个男生,又踉跄了一步。
于玉儿连忙上前,温柔地扶住对方:“这位小同学,你没事吧。”
男生被她握了下手臂,似是僵了一瞬,片刻扭头看她,白玉似的俊脸都是细汗,唇色苍白毫无血色,怔怔望了她片刻,才笑了声道:“不关秦渡的事。”
于玉儿:“怎么不关秦渡的事,他打了你啊。是不是打疼了,打在哪儿,奶……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男生眼睫微垂,像是在想事,片刻又抬起来:“你可不可以再握一下我的手。”
于玉儿一愣。
不等她回应,男生突然又礼貌地侧开身子:“冒犯了。”
他应该是好些了,直起腰,缓慢而坚定地上了楼。
“真的不用去医务室吗?”
“不用。”男生抬手挥了挥。
于玉儿目送男生走开了,才看向秦渡。
伊帆缩在秦渡身后,怯怯不敢出声,但又忍不住好奇打量于玉儿。
于玉儿冷着脸,问秦渡:“刚刚怎么回事?”
秦渡摸了下鼻子:“就,也没什么事,一点小矛盾。”
“小矛盾你要动手打他?”雷敏神情比于玉儿更加冷若冰霜。
秦渡被两位家长一起诘问,这时还有老师听到动静出来察看情况的,一时有点没面子,不满道:“你们不信我,难道受害人也不信吗,他刚刚不都说不关我事了吗?”
雷敏:“我亲眼所见还有假吗,你挥着拳头要揍人家,万一对方是怕说了实话被你打击报复呢?”
秦渡:“……”
那雷敏要这样认为,他百口莫辩。
于玉儿安抚雷敏:“好了,等下次见到那孩子,我再问问,万一真的有误会,嘟嘟也委屈嘛。”
雷敏没好气,心说能有什么误会,嘟嘟委屈个屁。都是被惯的。
也不知道于玉儿来学校和秦渡一起上课,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她真是一点希望也不敢抱,甚至还有些焦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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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下节课就是蒋杰的数学课,他们一起回了教室。
教室里一众同学看到于玉儿和蒋杰一起走进来,先是安静了一下,之后竟爆发了能掀翻屋顶的欢呼。
“欢迎新同学!”
“哇哦,大美女!真的转来我们班了!”
“新同学加个好友啊!”
“冉诗沂,你班花位置要不保了,哈哈哈。”
被喊到名字的冉诗沂默默翻了个白眼。
蒋杰拍了拍讲台:“好了,好了,差不多了,收!”
教室里终于安静了一些,但望向于玉儿的眼神还是说不出的热切。
于玉儿换了个发型,头发拉直了,因为要上学,还扎了个高马尾,只在额角两边留了薄薄的刘海,衬得脸更小了,也更显青春活力。
蒋杰笑道:“你过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于玉儿落落大方地站上讲台,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没练过粉笔字,但幼时父亲抓她的功课抓得很严,所以一手毛笔字写得极好,写粉笔字也不在话下。
和她人不一样,她的字反而有些锐利冷酷。
“哇,人好看,字也好看。”
于玉儿笑盈盈地自我介绍:“我叫于玉儿,往后三年,还请各位同窗多多指教。”
冉诗沂同桌啧了声:“文绉绉的。”
冉诗沂则扫了眼那些看直了眼的男生,没说话,目光又落到于玉儿身上。于玉儿穿的是校服,衬衫上衣,格子裙,身材玲珑有致,露出的肌肤和羊脂玉一般雪白细腻。别的倒是看不出来。
蒋杰让于玉儿暂时坐到后排。
于玉儿却道:“老师,我可以和嘟嘟坐吗?”
她一说完,班上众人都吸了口气,有人还浮夸地张着嘴。
有人小声问:“嘟嘟是不是校霸的小名啊?我记得初中有次家长会听秦哥的奶奶喊过。”
“是啊。这女生好大的胆子,喊得这么亲密,和秦哥什么关系啊。”
蒋杰喊了声安静,看向秦渡。
秦渡坐在最后一排,也是一个人坐,歪靠着椅子,一脸忿然。
接人的时候,雷敏就和他说过,于玉儿是秦渡的远房姑奶奶。要是有个姑奶奶管着,秦渡说不定能老实点。
蒋杰这么想着,当即笑道:“没问题,秦渡,帮新同学把课桌放好。”
第11章 嘲讽。
蒋杰吩咐完,班里又有抽气声,但大家回头一看,就见秦渡竟然真的不情不愿地起了身,把何跃辛苦搬回来的课桌搬到了自己旁边,还抽纸擦了擦。
于玉儿抱着书包坐过去:“谢谢嘟嘟哦。”
秦渡哼了声:“不客气。”
这哄小孩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前排听到对话的两位男同学惊悚地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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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惊悚的事情还不止于此。
上课时,于玉儿微微皱着眉看似专心地听老师讲课,实际上一个字也没听懂。蒋杰语速又快,噼里啪啦跟下冰雹似的。
上到一半,于玉儿撑不下去了,对秦渡道:“嘟嘟啊,是奶奶错怪你了,现在这学习确实挺难的。”
秦渡本来也勉强直着腰装着听课,闻言心里一乐,腰又垮下来,理所当然道:“是吧,时代和认知是发展的,我们要学的东西比起你们以前肯定又多又难。”
但紧接着前排两个男生就听嘭地一声巴掌声:“坐直了,像奶奶这样。”
于玉儿有点没控制住音量,一时整个教室都听见了。
蒋杰停下了讲课,不解地看向教室最后。
于玉儿忙歉然一笑:“抱歉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您继续吧。”
蒋杰又开始讲课。
这之后,秦渡再撑不下去,就会出现一根神出鬼没的鞭子,抵在他后背上,贴着他脊骨,他一驼背就很亲昵地拍拍他背,揪住他后衣领,把他揪起来,跟成了精似的,逼得秦渡不得不坐直了。
好不容易熬到快下课,蒋杰:“最后这里是个难点,没听懂的同学可以提问。”
他话音刚落,就见于玉儿坐得端端正正,像一年级的小朋友那样,乖乖举起了手。
可能是蒋凸的目光定的太久,大家都回头看了过去。
于玉儿也扫了眼教室,这才发现整个教室居然只有自己一个人举手。
前排冉诗沂的同桌朱悦又笑了声:“她这样子好傻呀,这年头谁还举手提问啊。”
于玉儿的耳朵其实尖得很,但她就算听见了一些窃窃私语也不在意,而是问蒋杰:“请问老师,我没听懂,可以问吗?”
蒋杰回神:“当然可以。”
不过于玉儿提问之后,教室里突然一片死寂,紧接着不知道是谁笑出了声。
于玉儿不解:“我问的问题很好笑吗?”
蒋杰想起雷敏和他说的,于玉儿的基础很差,不由心里叹了口气:“没事,晚点你去我办公室,我从头到尾重新给你讲一遍。”
蒋杰离开了教室。
但秦渡站了起来,一脚踹在那个发出笑声的男生桌子上:“笑什么,很好笑吗?就你懂得多?”
男生缩了下脖子,不敢说话。
于玉儿微微皱眉:“好了,嘟嘟,给奶奶回来,不可以恃强凌弱。”
奶奶???
众位同学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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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被叫回了座位,这时又听于玉儿淡然地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奶奶觉得不知道的问出来,没什么好笑的,他做的不对,但你因为他笑了一声就发火,也不对,暴躁易怒,不益于身心健康。”
同学们大都露出了无以言对的表情,只有一个女生,望着于玉儿的眼神好像带着小心心,狠狠点头:“对!”
秦渡:“你插什么嘴?”
他话音落下,就被于玉儿不赞同地瞥了眼。
于玉儿温温柔柔带着笑,很和蔼:“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觉得这个蘑菇头姑娘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蘑菇头姑娘笑盈盈道:“我叫贝瑜,和秦渡是青梅竹马。”
秦渡:“谁他妈和你是青梅竹马。”
于玉儿却猛地想起来了:“哎哟,你是不是那个小时候想和秦渡玩,还把秦渡举起来的那个小姑娘?”
没想到黑历史就被这么曝光了,秦渡脸一黑。然而始作俑者和他奶奶都不以为意,越聊越开心。
“对呀,你怎么知道?我没想到秦渡那么轻的,我都没用力就举起来了。”
“奶奶什么不知道呀。不过他不轻的,他那时候有七十多斤呢,被奶奶我啊,追着喂饭的,身板结实着呢,是你力气大。”
前面有男生噗的一声笑出来,本来秦渡要发脾气,却发现是贺子云,对亲兄弟他还是很宽容的,只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笑的。”
贺子云揶揄:“你和贝瑜还有这么有趣的过去呢,我怎么不知道?”
秦渡还没说什么,就听于玉儿道:“那时候嘟嘟还没去散打班呢,不认识你,你当然不知道了。”
贺子云惊讶道:“您这都知道?”
他说完发现自己竟然被带歪了,还说了敬语,忙改正过来:“你和秦渡是不是特别熟,你们是亲戚吗?”
他终于问出来了,实在太好奇了。
他本来以为于玉儿和秦渡可能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或者兄妹,但看秦渡这副被管得死死的样子,倒更像是长辈和晚辈。说不定于玉儿是秦家哪个辈分大的亲戚。
这时就听于玉儿笑道:“是呀,我是他奶奶嘛。”
贺子云:“……”
还是秦渡在旁补了句:“是远房姑奶奶。”
这下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就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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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玉儿本来想去找老师问题的,但贝瑜问她要好友位,开了头后,就一堆人跑来加她好友。
于玉儿没有q、q,只有微信,大家也不介意。加了好友后,有个女生笑道:“玉儿你的头像好有意思,和我奶奶的差不多诶,都是用荷花。我奶奶的网名是荷叶田田,你的网名是荷塘月色。”
朱悦在后面凑热闹,实在没忍住噗地笑出声。
大家都看过来,朱悦掩住嘴:“我就是觉得太可爱了,哈哈哈,原来真的会有年轻人取这么有意思的名字,哈哈哈。”土老帽。
贝瑜哼了声:“有什么好笑的,你的网名又取得很好吗,一看就是非主流。”
朱悦:“哦,你的网名取得好,一堆乱码,用脚打的吧。”
贝瑜扬起小脑袋:“不懂了吧,那是希伯来文,圣经的意思。”
朱悦:“嗤,装逼。”
于玉儿始终笑眯眯地望着这群充满青春活力的孩子斗嘴,眼神和蔼又亲切。
贝瑜被她看得莫名眼眶一红:“我想到我奶奶了,我奶奶以前也经常这么看我,好像我是她最心疼的大宝贝。”
旁边有不懂事的问她:“那现在呢,你奶奶不这么看你了吗?”
贝瑜伤心道:“我奶奶去世了。”
大家又连忙安慰她。
于玉儿笑着拉住她的手:“没事,你以后把我当奶奶,你和嘟嘟打小就认识,他的奶奶就是你奶奶。”
其他人:“……”
秦渡:“……”
贝瑜却泪眼汪汪:“真的吗?”
于玉儿:“当然了。”
贝瑜:“奶奶。”
于玉儿轻轻拍拍她的手:“诶。”
贝瑜被这声清脆的应声治愈了,抱住于玉儿:“你好温柔啊玉儿,你怎么能这么好看心地还这么善良,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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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上午,于玉儿没闲过,贝瑜是最爱来找于玉儿说话的那个人,秦渡喊着伊帆和贺子云出门,还听到有男生在小声议论。
“你说要是有人追到于玉儿,岂不就能当秦渡的爷爷,哈哈哈。”
他说完,就听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试试?”
男生回头,一看是秦渡,吓得抱头鼠窜。
贺子云心里还有点疑惑,问秦渡:“我记得你家没有别的亲戚呀,这个姑奶奶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秦渡不想解释:“你就当她是我奶奶一样孝敬就行了。”
贺子云:“……”
伊帆则期待地仰脸:“我可以和姑奶奶做好朋友吗?”
秦渡莫名其妙:“你小学生吗,问这种问题。”
伊帆嘿嘿一笑:“我这不是觉得她像是叔叔阿姨特地找来监督你学习的嘛,我上课看到你坐得笔直笔直的,你以前什么时候坐得这么直过。你要是不介意,我就想和姑奶奶玩,想让她教我那什么鞭法,鞭法不行,轻功也行啊。”
秦渡无语了两秒,没忍住:“什么轻功?”
伊帆给他演示了一下,跑出去,撑着虚假的摩托车往上一坐:“就这样,我们上次看到你姑奶奶就是这么上的你的车。”
秦渡一下又想起于玉儿在院子里打的那套操了,掌风挥出去都能把柏树修平了,心里一动,但他嘴硬,嗤道:“有什么好学的,故弄玄虚,自己练一练不也能做到。”
伊帆:“那我到底可不可以和你姑奶奶做好朋友嘛?”
他怕不问,到时候被秦渡发现了,要被秦渡削,觉得自己背叛了他。
伊帆要是不问,秦渡懒得管,他一而再地问,秦渡反而脸一板:“不可以。”
他没好气:“你都知道她是我爸妈派来监督我的了,你还想和她当好朋友,你什么居心?你们应该先帮我想办法,摆脱她。我不要再和她坐一起了。”
太他妈累了,一直这么端着,又不是机器人。
班里有覃复和他奶奶两个机器人就够了,不差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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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课下课是课间操时间,但现在他们高一还没开始学新的操,所以课间操时间可以自由活动,时间很长。于玉儿本来想让秦渡陪她去办公室,她找不到,哪里知道秦渡跑得比谁都快,一下课,她鞭子收回去的同时,秦渡就和烟花似的飞射了出去。
于玉儿只好问前面的男生,蒋老师的办公室在哪。
前排男生被于玉儿温温柔柔的搭讪,脸莫名一红,告诉她就在楼下,左手边楼梯下去就是。
于玉儿道了谢,出来却见一个眼熟的男生也要下楼。
“这位小同学。”
覃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喊同龄同学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这位奇奇怪怪的转学生。
“有事。”
于玉儿并没有被男生的言简意赅和冷漠打击到,在她眼里,这孩子就和秦渡一个样,正处于成长阶段最好面子最逞强好胜的中二时期,冷酷那都是装出来的。
她温声问道:“你好点了吧?”
覃复觉得她不是来关心他的,敷衍:“嗯。”
于玉儿又道:“奶奶想问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如实告诉奶奶?”
覃复:“爷爷不想说。”
于玉儿:“……”
覃复本以为于玉儿会生气,却没想到她好像被戳了笑点似的,突然哈哈笑起来。
“你这孩子真有意思。”
覃复:“……”
他头一次在嘲讽别人时感觉好像落了下风。
于玉儿努力改了口癖,道:“你能不能如实告诉我,我只是想问秦渡是不是和你动手了,为什么会动手。”
“你怎么不去问他。”
于玉儿:“奶……会都问的,不管怎么说,奶……我不会冤枉你们任何一个,要是他做错了,奶……我就让他给你道歉,你做错了,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奶……我会让嘟嘟宽宏大度一点,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
“……”
覃复头一次有种想吐槽却不知从何吐起的感觉。
也不知道为什么,秦复望着她的笑脸,竟一点也没有不耐烦,顿了下,还真的说了原因。
“秦渡以为学校里传他考一百分上不了学的话是我说出去的,来找我茬。我没有,只是偶然听到贺子云他们打电话说起,也只在那天偶遇他从黑网吧出来,嘲讽了他。”
于玉儿听得笑了声,越发觉得这小孩儿好有意思。
对面的女生笑眼弯弯,眸光如水,脉脉含情,很像是长辈看晚辈的那种慈爱的目光,覃复被她看得愣了一下,抿了下唇。
“笑什么,你不信我?”
于玉儿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嘲讽得好,嘲讽得妙。”
覃复不自觉也弯了下唇。
“那天他低血糖晕倒,是我买葡萄糖救了他,你说他这么对我,是不是恩将仇报,奶奶?”
他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却又放软了声音,好似有些委屈,喊奶奶时声音轻而缓,带着些许嘲弄之意。
于玉儿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听到覃复就是救了秦渡的那个人,有点生气了:“是太过分了,奶奶一定要他来给你道歉。”
她说着就抢先下了楼。
覃复望着她背影,啧了声。
她难道听不懂他的嘲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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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复进办公室的时候,听到蒋凸正挠着后脑勺给于玉儿讲题。
“这个是初中知识点呀,你也不知道?”
于玉儿摇摇头。
这副模样比起刚刚,竟显出几分呆萌感来。
覃复想起她之前上课的时候问的题。
∣a∣、∣b∣是什么意思,∣a·b∣为什么等于∣a∣·∣b∣。
初一的内容,不怪大家发笑。
这姑奶奶和中考考一百分的侄孙儿,真不愧是一家人。
第12章 知耻而后勇?
于玉儿看出蒋凸有些头秃,于玉儿不止最后那道难点没有弄懂,她前面的都没弄懂,明明一道很基础的练习题,却因为要给她复习初中的知识,愣是讲了好几分钟。
好在上课铃打响,蒋凸松了口气:“你先回去上课吧,你这个情况有点复杂,建议你回去先自己复习一下初中的知识点。”
于玉儿既没觉得羞愧,也没觉得灰心丧气,笑回:“好。”
蒋凸心说这都什么事儿啊,叹口气,又问一旁耐心等待的覃复:“你爷爷好点了吗?”
覃复:“好点了,不过我还需要请一个下午的假。”
“没问题,你放心回去照顾爷爷。”
蒋凸说完,想想又对要走的于玉儿道:“对了,你要是实在有弄不懂的,可以问一问班里这些学习好的同学们,比如覃复,贝瑜,还有秦渡的好朋友贺子云。他们肯定会很热心地帮助你的。”
蒋凸又感慨一句:“覃复中考可是考了一千一百多分呢,是中考市状元。”
一千一百多分,于玉儿被震撼到了,想起她乖孙儿,竟然连人家零头都不到。同为人,为何差距能如此之大。现在于玉儿终于能更彻底地理解秦征和雷敏的心情了,想起自己对秦渡那些毫无原则地纵容,多少有些懊悔。
她处于震惊之中,没有回答,覃复当着蒋凸的面,都丝毫不给她留面子。
“我没空。”
蒋凸一怔,竟也没生气,干笑了声:“哦对,你还有爷爷需要照顾。”
于玉儿回神温声问:“是爷爷生病了吗?”
蒋凸也没在意,直接说了出来:“说是摔了一跤,又受了凉,烧得有点严重,老人家嘛,一点病痛都挨不起的。覃复家里又没有别的长辈。”
确实,如果还有父母在,怎么也不会轮到覃复这个学生来照顾爷爷,想到这里,于玉儿望向覃复的眼神略带了几分同情和心疼:“好孩子,奶……我不会打扰你的,你好好照顾爷爷,相信你爷爷会好起来的。”
她神情无比诚恳,声音温温柔柔,听得覃复却微微皱眉,丝毫不领情,冷淡地扫了她一眼,直接走了。
蒋凸啧了声,看出覃复态度不太好,安慰于玉儿:“别和他计较,覃复这孩子不容易。”
于玉儿笑着心说,她怎么可能和一个孩子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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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到处传他考一百分的始作俑者,本来打算就这样算了,要是发动小弟们去找,那无疑是把传言坐实,闹得更热闹更丢人。他还是有点脑子的好吧。
但中午等老师拖完堂,秦渡刚起身叫了声贺子云,要去吃午饭,就见班级门口进来一个人。易嘉恒,高一国际A班学生,还是他们国际A班的班草,之前是他们在流云附中同班同学,和秦渡、覃复可以一争校草之位的,也是个风云人物。
他一来,班上女生的目光都亮了几分,朱悦也明显兴奋了些,问冉诗沂:“他好像往这边看了,是谁啊?”
冉诗沂回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只简单介绍了名字:“易嘉恒。”
这时伊帆小跑过来,凑到秦渡身边:“渡哥,我发动朋友帮你找了,他们说好像是国际班的人传出来的。”
他说完看到了易嘉恒,愣了下。
秦渡也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皱眉:“你来干嘛?”
易嘉恒:“送东西。”
他说着向伊帆扔了个小玩意儿。
“你的耳机,早上落在车上了。”
伊帆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要知道以前易嘉恒在学校搭都不搭理他一下的,同一个班还要他装不认识。
秦渡受不了伊帆这表情:“差不多可以了,你这什么表情,他这人明显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易嘉恒意外地挑眉:“你还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你中考要是能把这个词写进你作文里,说不定还能多拿几分。”
秦渡火气上来:“你他妈看不起谁呢,还有你怎么……”
他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秦征之前为了不让伊帆家和贺家收留他,丝毫不留情面地把他中考考一百分的事儿捅了出去。伊帆家就是易家,这事儿学校其他人不知道,但他们亲近的都知道。
伊帆刚刚还说是国际班传出来的,那极有可能是易嘉恒传的。
秦渡想也没想就问:“我中考成绩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易嘉恒:“你还知道要脸呢,知道要脸怎么不多考几分。”
已经不需要多问了,秦渡笃定是他传的,有点恼羞成怒:“你他妈等着。”
易嘉恒根本不怕他:“你尽管跟我横。”
他说着扫一眼伊帆:“和这种人一起玩也不嫌丢人。”
他说完就走了。
伊帆匪夷所思:“他吃错药了?”
伊帆想了想又说:“渡哥,他是不是故意来咱们班挑衅你的,不然他会好心给我送耳机?”
秦渡没说话,磨了磨牙。不管易嘉恒是不是来挑衅他的,反正确实达成了挑衅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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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瑜来喊于玉儿一起去吃饭,吃饭时间,于玉儿本来不想再拘着秦渡,没想到就看到这么一幕。
她等易嘉恒走了,才慢悠悠开口:“嘟嘟啊。”
秦渡回神,一个激灵:“奶奶……”
于玉儿失望地摇摇头:“你不觉得人家说得很对吗,话虽然是不中听。”
“你到处找传你中考成绩的人,有什么意义,不如想着这次月考好好提升成绩,你要还是中考那个样子,奶奶到时候怎么和你爹交代?”
于玉儿握住他的手,拍了拍:“听奶奶的,不要因为这件事去找易家那孩子的麻烦,应该痛定思痛,知耻而后勇。从今天开始,你就和奶奶一起复习初中知识吧。”
秦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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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没有和于玉儿一起吃饭,一到食堂就借口买饮料溜了。
他快窒息了。贺子云去打饭了,秦渡苦逼地搂着伊帆的肩:“你说这日子以后还怎么过。”
伊帆也一脸苦逼:“你还不幸福,我中考考得也没比你好多少,但我爸压根就不管我,都没说我两句,随手就把我塞学校来了。”
他也想被随手塞学校,秦渡发出了羡慕的声音:“那咱俩交换行不行?”
伊帆想了想:“那还是算了。”于奶奶叔叔阿姨很好,但他也舍不得他家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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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食堂时,朱悦拉着冉诗沂也凑了过来。
“我们一起去吧。”
她纯粹就是想凑热闹,觉得于玉儿这人有点好玩有点装,另外再看看她还会闹出什么有意思的笑话来。
贝瑜有点不乐意:“你们以前不都是自己去吃的吗,什么时候和我一起走过。”
朱悦:“谁要和你一起走了,我们想和新同学交朋友不行吗,哦,就许你巴结新同学,不许我们正常交朋友啊?”
“谁巴结新同学了?”
“你啊,你喜欢秦渡谁不知道,他姑奶奶来了,你当然要巴结了。”她这个不是直升的都听到同学讨论了。
“你胡说什么!谁会喜欢那个臭屁混蛋!”
一看贝瑜急眼了,看热闹的于玉儿忙一脸和煦地打断了:“哎呀,奶奶很饿了,咱们走快点吧。”
贝瑜冷静了些:“那走快点吧。”
想想又解释:“我才不喜欢秦渡,他除了脸长得好,不是逃课就是打架,成绩考得我一门都不如,我怎么可能喜欢他。玉儿你别信她的。”
她的表情看起来居然真的有点嫌弃,于玉儿只好点头:“自然是信你,秦渡那孩子现在还配不上你呢。”
作为奶奶,她自然觉得自家孙子万般好,可跳出奶奶这个身份,也不得不承认秦渡现在还配不上贝瑜。
贝瑜这姑娘长得眉清目秀,颊边带点婴儿肥,可可爱爱,性格也好。哪天秦渡懂事点,不这么暴躁易怒虚荣好面子爱撩闲,成绩提上去那么一些,和贝瑜这姑娘才算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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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玉儿还是头一次体验这个世界的学校食堂,进去之后就很新奇地到处张望。
贝瑜问她之前在哪上学。
于玉儿说:“以前请过夫子,后来在家里自学。”
贝瑜觉得她说话文绉绉,慢条斯理,好像红楼梦里的那些大小姐们说话一样,很有意思。倒也不是听不明白,就是觉得画风和他们这些大大咧咧的女生有点格格不入。不过她说请过家教,后来自学,难不成家里是那种比较封建式的大家族,把她按古代那种大家闺秀培养的。
贝瑜试探着问:“玉儿,你是不是还会琴棋书画?”
于玉儿惭愧道:“都略懂皮毛。”她当年志不在此,琴棋书画确实都只是略通,她父亲于唐山也没有强求她精通。
朱悦翻了个白眼。
一直没说话的冉诗沂也觉得她有点装了,但这个装指的是于玉儿说话端着,并不是指于玉儿说假话。既然能和秦渡是亲戚,和秦渡关系也不错,说明她家境应该也还可以,会点特长并不奇怪。
她弯起眼睛,露出一个很期待的笑:“下个星期学校会举办迎新晚会,我们高一也出节目,有才艺的同学都可以报名,玉儿你要不要报一项?可以找我报名。”
朱悦来了兴致,怂恿道:“对呀,诗沂就报了钢琴。玉儿,你什么都会,随便报一项肯定都能选上。”
于玉儿没说话,在考虑。
现在的孩子们都多才多艺,她学的那点东西都已经多年没有再拿出来现过眼了,有点不太好意思。
她这一迟疑,朱悦便认定于玉儿之前是在撒谎,笑起来:“怎么了,玉儿,你不是说你琴棋书画都会吗?棋、书、画台上是表演不了,那表演一个琴也是可以的吧?不过贝瑜好像报的也是琴,是古琴,对吧?”
贝瑜“嗯”了声。
朱悦笑着继续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冲突呢,或者你还会点别的?”
于玉儿想着自己总不能上台表演一个凌云鞭法吧。
她迟疑得久了,贝瑜一看也不确定她会不会了,笑着打圆场道:“好了,玉儿以前没来学校上过学,说不定是因为不适应人多的场合呢,朱悦你就别逼着玉儿报名了。”
朱悦撇了撇嘴:“我哪里逼她了,不是她自己说的琴棋书画都懂吗。不会的话,不报就不报吧。”
于玉儿要是不报名,就成了不会,之前说的话也成了大话。
小姑娘那点小心思都写脸上了,于玉儿看得轻轻一笑,没说什么,一眼瞥到一旁电子牌上写着“剁椒鱼头”,眼睛一亮:“奶奶想吃这个,瑜瑜,我们排这个队伍好不好?”
贝瑜自然不会拒绝,亲亲热热地拉着她去排队。
朱悦和冉诗沂慢了一步,索性也不跟着了,排了另一边的队伍。
第13章 想当他爷爷?
朱悦挽着冉诗沂的手:“这个于玉儿也太逗了,不会就不会嘛,非要装。”
冉诗沂没说话。
他们这条队伍更长更慢,于玉儿和贝瑜已经排到了前面。
刚开学,流云对新生的穿着抓得不严,校服虽然一开学就发下来了,但穿的人不多。明明很土的校服,穿在于玉儿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贵气,好像那身校服是什么高奢,格调都被衬得高贵了起来。长得不好看或者只是普通的人,需要衣着打扮充一充牌面,好看的人则完全不需要多此一举,披麻袋都是好看的。
周围,不管是贝瑜那条队伍,还是冉诗沂这条队伍,总之大家都在若有似无地往前看。
耳边还有细碎的议论声。
“前面那个穿校服的女生真的好好看!”
“你拍到照片了吗?”
“没有啊,好可惜,她一直侧着脸和另一个女生说话来着。”
“有人打听到那个女生的名字和班级了吗?感觉像是新生。”
“背影都好绝。”
……
朱悦自然也听到了,抱紧了冉诗沂的手:“别听他们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最美的。”
冉诗沂笑了笑:“我倒是觉得于玉儿确实挺好看的。”
她知道朱悦是从别的初中过来的,而她是直升的,于玉儿没来之前,班里那些男生都捧着她叫她班花,朱悦不过是想早点融进班级才和她走近。对朱悦的话,她并不怎么上心,又不是听不到那些墙头草似的男生私下的议论。而且短短时间,有男生都已经不再叫她班花了。
、
晚自习最后半个小时,蒋凸开了个简短的班会,要求明天开始,所有人都要穿校服,明天还要穿整套校服,并且从明天的课间操开始,他们都要下去,学习新的广播体操,接下来还会有广播体操比赛,所以要认真学,别到时候给班级拖后腿。
晚自习结束后,秦渡就跟在于玉儿身后上了回家的车。
没想到来接人的是秦征和雷敏。秦征亲自开车,给足了排场。
等于玉儿和秦渡坐好,秦征往后视镜扫了眼,笑着问:“今天感觉怎么样啊?妈第一天上学还适应吗?”
于玉儿:“还适应呀,不错,孩子们都很活泼可爱。”
雷敏直接扭头往后瞥了眼,道:“我看秦渡就没活泼可爱到哪去,你这哪是去上学了,今天去工地搬了一天砖吧。”
秦渡确实没精打采的,好像被吸干了似的,瘫在后座,长腿撇开老宽,丧着一张俊脸:“你们都不信我,故意派奶奶来学校监视我。”
于玉儿好脾气:“奶奶这不叫监视,这叫督促。”
雷敏则道:“你早就信誉破产了,还怪我们不信你。在学习上,你哪次说话算数过。”
秦渡冷冷嗤了声:“所以就要拿鞭子逼着我听课是吧,我要不想听,你们就是把刀架我脖子上我也听不下去呀。反正你们越这样我越不听。”
雷敏听得莫名:“什么时候拿鞭子逼着你听课了?”
秦渡满眼写着委屈和控诉。
于玉儿倒是明白他在委屈什么了,不禁叹气:“奶奶什么时候拿鞭子逼你了?”
“不是吗,上课我背上那鞭子都被老师看到了。”
蒋凸晚自习来巡视教室,不过他没戴眼镜,也就没看清,还笑说秦渡这衣服很有特色,不过再有特色的衣服也不能穿了,明天得穿校服。
于玉儿冤得很:“你自己也说了,你不想听,我拿刀逼你你也不听,我这么做只是觉得你上课驼背不好,想要你坐直了。”
她说着就在秦渡背上重重拍了一掌:“你每次这么坐奶奶身边的时候,奶奶是不是喜欢拍你的背。”
秦渡想起来,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秦征则冷道:“奶奶也和你解释清楚了,她也没拿刀逼你,现在你能做到爸爸要求的吗?”
秦渡哼哧了一声,嘀咕:“看情况吧。”
秦征冷哼一声:“看情况看情况,你倒是有恃无恐。”
于玉儿觉得他意有所指,撇清关系道:“他要是做不到你要求的,我绝不会偷偷给他支持,你们该怎么罚他就怎么罚他。”
雷敏立马道:“妈,你这句话我可记下了。”
于玉儿信誓旦旦地“嗯”了声,还说:“你们也记得和易家、贺家打个招呼。”
雷敏笑道:“放心,招呼今天下午打过了,伊帆和贺子云要是敢给秦渡接济,他们的零花钱也没了。我这不是,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您这儿了。”
于玉儿满意地点点头:“行,我也会注意学校他那些别的好朋友的,一旦要是秦渡收了别人的接济,以后伙食费也由我保管。”
秦渡不可置信地看向于玉儿:“奶奶?”
于玉儿铁面无情:“我倒要看看你那些朋友能帮你撑多久。”
秦渡绝望地瘫成一条死鱼。
于玉儿又在他手背拍拍,好像还是那个和蔼可亲好说话的慈祥老奶奶。
“没事啊嘟嘟,只要你月考完成爸爸给你制定的目标,你就可以拿到很多的零花钱,进步大还会有更多奖励呢。奶奶也会给你奖励哦,期不期待?”
秦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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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习,覃复进门时心口又有一瞬抽疼,这半年心脏病发作得越来越狠,让他几乎有一些恍惚。
教室后门,那个新转来的女生正和秦渡说话。
“老师不是叮嘱了让穿校服吗,你的校服呢?你就带了件外套,老师不是说了要穿全套吗?”
秦渡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打哈欠:“不想穿。”
“听奶奶的话,把校服穿上。”
这语气有点像覃复小时候遇到的一个在家含饴弄孙的老太太,也是这样和她五岁的孙子说话的,温温柔柔,很是慈爱。他听得抬手摸了下心口。
然而秦渡并不领情,继续耍赖:“衣服都在家里,马上要自习了,就不穿了吧。”
于玉儿:“你听不听奶奶的话,把校服穿上,先穿外套,一会儿下了早自习就回去穿,你不是不想和奶奶一起上学还特地骑了你那辆摩托的吗,就骑你摩托回去,快得很。”
秦渡的拳头不自觉捏紧了。
班上也坐后排的几个男生因为他们的动静悄悄关注很久了,一看秦渡一脸怒容,还握紧了拳头,和新同学气氛僵硬得很,生怕秦渡没控制住给人一拳,昨晚连夜选出来的新班花那张俊俏的脸要是被揍花了多让人心疼,想也没想一拥而上:“老大别生气,我们要团结友爱新同学啊,而且这还是你姑奶奶啊,不能揍。”
秦渡:“……”
他没好气地把人推开:“滚。”
大家顿时又用爱莫能助的目光看向于玉儿。
但下一刻,秦渡抽出了桌子里的校服外套,冲着于玉儿委委屈屈又带着点小暴躁道:“我穿还不行吗。”
说着又把书拿出来:“我读还不行吗。”
“……”
众人目瞪口呆。
还是他们身后有人轻笑了声,大家才回神。
这声音有点耳熟,于玉儿一下回头,有些惊喜:“你回来了?”
覃复对上她喜悦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微微一怔:“有事?”
都没察觉自己的语气不由自主柔和了一些。
于玉儿:“确实有事,没想到昨天你晚自习都没回来。”
她说完看向秦渡:“嘟嘟哦,奶奶昨天可问过他了啊,他是说了你没有揍他。”
秦渡一脸“你看吧,我没撒谎”的表情。
“但是,你因为自己中考没考好以为是他传出去的就去找他茬了。人家明明只是那天嘲讽了你。”
于玉儿一脸正直地确认:“是不是?”
秦渡:“……”
于玉儿多了解自己的孙儿,一看他无语的表情就知道说中了,又问他:“那天你昏迷了,说有个初中同学救了你,是不是他?”
提到那天的事,秦渡多少有点心虚,道:“是又怎么了。”
于玉儿不满地刮他一眼:“人家帮了你,你还不知好歹,不道谢,还找人家的茬,现在给奶奶道歉,还要道谢,你那天晕倒不是小事,这样,你请人家吃个饭。”
秦渡:“……”
于玉儿想了想,觉得以秦渡的性格,说不定会阳奉阴违,便道:“奶奶和你一起请。”
本来要拒绝的覃复,不知道想到什么,把话咽了回去。
、
第二节 课甫一下课,蒋凸又来了。
“昨天晚上我忘了说了,咱们得先选个领操出来。”
他说完,就看到后排于玉儿举起了手,想起这两天,于玉儿举手总是很积极,但问的东西却都让人发笑,也让老师头疼,还有任课老师告状告到了他这里。他只能告诉对方,这是来陪太子上课的,以前只在家里请过家教自学过,而且他们是老师,回答学生的问题是职业范围内的事,不要不耐烦云云。于玉儿这人也神奇,从来不怕人笑,她总是很坦然,觉得不懂就要问,问了自然就懂了。
蒋凸犹豫了下,点了她:“于玉儿同学你有什么不明白吗?”
于玉儿:“老师,领操是什么意思?”
蒋凸:“领操就是站在班级队伍前面,跳得最好的那个,也是每个班的牌面。怎么样,你想当领操吗?”
于玉儿把手缩了回去:“我只是问一下,我怕我跳不好。”
蒋凸觉得她形象好,学习基础差又不代表跳不好操,便有点想选她,道:“你有舞蹈功底吗,有舞蹈功底学广播体操不是小菜一碟吗?”
于玉儿正想说没有,就听朱悦道:“老师,玉儿琴棋书画什么都会的。”
她说琴棋书画什么都会,但琴棋书画又不包括跳舞,只是朱悦这时候这么说,就好像在说于玉儿跳舞也会。
蒋凸倒是不意外,笑道:“那就你吧。”
于玉儿连忙拒绝:“可是我不一定能跳好呀,还是选个有把握的同学吧。”
朱悦笑了声,心说要是于玉儿跳得不好,就该出糗了,一瞥身旁,却见冉诗沂脸色不太好。
朱悦微怔,又听前面直升上来的男生小声议论道:“以前都是冉诗沂领操,不过新班花也行吧。长得好看就够了,牌面,哈哈。”
朱悦想了想也举手:“老师,要不这样吧,听说诗沂以前也是领操,不如让诗沂和于玉儿比一比,谁跳的好谁领操。”
蒋凸觉得也行,这俩姑娘形象都好,可以择优选择:“领操要求学得快跳得好,这样体育课可以私下教你们,那就先定你们俩吧,你们俩谁更好就选谁。跳得特别好的,还可以和别的班竞争上主席台领操,你们俩好好加油。”
、
流云的广播体操是学校自己编排的,有些像跳舞,动作活泼节奏快,认真跳,一遍下来就能出汗。
主席台上是两个领操的老师,一正一反,完整跳了一遍给大家看,再一遍遍分解动作教大家。
整个课间操,也就教到第二节 。
一结束秦渡就热得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搭在肩上,完全不懂这么热的天为什么非得让他们穿全套,就为了整整齐齐好看?也太形、式主义了。
一旁有女生看到他脱衣服发出小声尖叫,激动得又蹦又跳。
于玉儿还是第一次发现她家嘟嘟在学校竟然这么受欢迎。
不过秦渡外形条件确实优越,一米八三的个子,在同龄人里算是特别高的了,校服是白衬衫,黑长裤,外套被他勾着搭在肩上,又曲臂搭着伊帆的肩,笑起来带着点不羁与痞气。现在小姑娘也爱追捧这样的男生,长得好看又有个性,家境又好,俨然翩翩贵公子,至于成绩什么的,在脸面前都是浮云。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没人过来搭讪秦渡,反而有人拦下了于玉儿。
“你好,同学,能加个好友吗?”
秦渡就在不远,看到这一幕,眼睛一眯。
要他奶奶的好友,是想当他爷爷吗?志向挺高远啊,你他妈谁?
第14章 心脏病。
秦渡直接大步过去,挡在于玉儿身前,冷冷看向那几个来要好友位的男生:“随便要女生好友位,你妈知道吗?”
秦渡的大名谁不知道,他还在上初中的时候,高中部就已经到处都是他的传说,说他长得帅又能打,学姐们都不介意他年纪小,跑去要他的好友。
男生们面面相觑,有个胆大的问:“秦哥,这是你女朋友吗?”
秦渡没好气:“这是我姑奶奶。”
这些人却误会了,毕竟姑奶奶有多重含义,可能是亲戚,但也有可能是别的,比如有些妻管严老公/男朋友就会叫老婆/女朋友姑奶奶,当然有时候调侃也会叫关系好的女生姑奶奶,但他们没有认为是第一种,也不认为是最后一种,自以为发现了什么,当即跑开了。
“打扰了,秦哥,祝你们幸福。”
于玉儿:“?”
秦渡则骂了声:“妈的有病。”
于玉儿挑起细长的眉:“不可以说脏话哦,嘟嘟,这个习惯不好,得改。”
秦渡:“改改改。”
嘴上是答应了,真改还是假改还需以观后效。
、
第四节 课老师请了假,蒋凸让他们自己看书,于玉儿抓紧时间拿出之前买的初中资料看了一节课。
一下课,于玉儿就把书收好了,起身喊:“小覃同学。”
话音落地,教室里安静了两秒,紧接着是噗地哄笑。
秦渡没好气:“笑你……笑什么笑。”
班里又安静了一些,但隐约还是可以听到一些憋笑。
于玉儿倒是不介意,不过还是改了口:“覃复同学。”
朱悦压低了声道:“她也太逗了,居然喊覃复小覃同学。她喊覃复干嘛,覃复才不会理她呢。”
覃复从来不给班上人面子,女生们问他的题他都视若无睹,独来独往,只是大家敬着他是学神,天天被老师翻来覆去地夸,才没人去惹他。至于排挤他,人家本来就不搭理你,已经先一步一个人排挤了他们一群人,他们自然排挤不出成就感,还不如保持对学神的敬畏。
但她话音刚落,就见覃复站了起来:“走吧。”
覃复好像丝毫不介意被喊小覃同学,一如既往面无表情。
班上众人都露出震惊的神情,这就和天不怕地不怕的秦渡校霸突然被一个转校生管得像三好学生一样让人不可思议。
这女生到底是有什么魔力。
不过当他们看向于玉儿那张脸的时候,又突然醒悟。
呵,就算是学神也不能免俗。
不过主人公们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想法,等覃复走到面前,于玉儿就笑道:“你想吃什么呀,奶奶和嘟嘟请你,吃什么都行。”
秦渡不情不愿地起身,给他奶奶面子,算是表明了态度。
覃复淡然吐出两个字:“食堂。”
秦渡嗤了声。
覃复果然也就这点出息。
于玉儿:“就吃食堂吗?”
“嗯。”
“那就食堂。”于玉儿并不在意在哪吃,重要的是秦渡的态度,要诚恳。
路上,于玉儿开始了她的表演。
“你家是哪里的呀?”
“哦,就是本地人啊。”
“住得离学校远吗,你是住校还是走读呀?”
“不远,走读呀。”
“家里有一个爷爷?那爸爸妈妈呢?”
“只有爷爷?”虽然早就猜到了,于玉儿眼里还是不由多了几分心疼,“好孩子,怪不得你这么懂事。昨天你请假回去照顾爷爷了,那你爷爷好点了吗?”
老爷子有点轻微骨折,不过好在烧退了,昨天覃复回去请了隔壁的婶子帮忙看顾。覃复正要回答,就听秦渡在旁不满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这是他奶奶的小毛病了,遇到感兴趣的人就喜欢查身份证,以前贺子云伊帆去家里也被她事无巨细地问过,不过别人不肯回答的问题她也不会非揪着问。
她声音温柔如水,眼神柔柔的,很让人舒服,没有别的那些老婶子老太太们追根究底时那么惹人讨厌,覃复不自觉回了她几个问题。
被秦渡一打岔,覃复也不再说了。
于玉儿瞪她孙儿一眼:“就你多事。”
、
进食堂的时候,于玉儿发现朱悦和冉诗沂就跟在身后。
对上于玉儿目光,冉诗沂就撇开了脸。
于玉儿也没在意,问覃复:“好孩子,你想去几楼吃?”
来吃过一次,有了贝瑜的介绍,于玉儿也知道学校食堂挺讲究的,一楼的最便宜,二楼的一般,三楼还可以包包间。
秦渡:“要个包间呗。反正我不吃一楼。”
覃复:“一楼。”
于玉儿拉过覃复:“那就一楼。”
秦渡:“……”
他不过磨叽了一下,就被于玉儿拽了过去。
有人好奇地看过来,却又被秦渡的臭脸吓跑。
秦渡这辈子没吃过一楼食堂,几块钱的饭菜真的能入嘴吗,但他奶奶和覃复都没把他当回事。
轮到他们了,看到覃复只打了一个排骨一个炝白菜,于玉儿皱了皱眉。
“红烧肉来一份,蒜蓉炒肉也要一份,这个是水煮肉?我还以为是水煮鱼,不要水煮肉,来份鱼吧,就这个清蒸鱼,还要个清炒西蓝花,蔬菜不能少。”
他们点完了,才想起秦渡。
于玉儿:“来,嘟嘟刷卡,说好的要请覃复同学吃饭的。”
秦渡不乐意:“是说好了请他吃饭,但不是我们一起吗,你刷。”
他本来就面临伙食和零花钱的危机,虽然点了那么多菜也没要几个钱。
于玉儿皱眉,她还没说什么,秦渡就拽住了她衣袖,压低了声:“奶奶,你刷吧,你最好了。”
虽然大庭广众的,拉着年轻的奶奶撒娇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赖账,该撒的娇不能少。
于玉儿刚张嘴,里面的打菜阿姨就火了:“磨蹭什么,赶紧刷卡下一个。”
于玉儿笑道:“你看,阿姨都嫌你磨蹭了,好了,快去刷卡。”
说着她就和覃复端着满满当当的餐盘走了。
秦渡:?
于玉儿坐下来后不过片刻,秦渡臭着一张脸过来了,他就要了份拔丝红薯。
于玉儿:“你不点饭啊?”
秦渡:“一楼食堂也就这个拔丝红薯还可以。”
于玉儿皱眉:“不能不吃饭,快去点饭。”
“我吃完这个拔丝红薯就去三楼点饭。”秦渡敷衍完他奶奶,又看向覃复,“你自己平时一次点几个菜啊?你进流云以来第一次一顿点这么多吧,喜欢吃就多吃点,以后自己吃可没这机会了。”
他阴阳怪气的,于玉儿听得皱眉。
覃复本来想嘲讽回去,一看于玉儿的表情,倒突然有了别的主意。
他微微垂眸:“你说的对,以后都没这个机会了。”
秦渡脑门上蹦出个问号,紧接着就被于玉儿敲了脑袋。
这小子骄奢淫逸的生活过多了,不知道人间疾苦,还挖苦人家。
于玉儿敲完了没好气道:“你真是好日子过多了,说这样的话,太让奶奶失望了。”
她说完给覃复夹菜:“你多吃点,以后也能吃得着,凭你本事,以后想吃什么吃不着,倒是秦渡这臭小子,忘了当年家里是怎么辛辛苦苦白手起家的,不知道忆苦思甜。离了我和他爹妈,他以后什么都落不着。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覃复望着落在碗里的红烧肉,趁着于玉儿不注意,扫了秦渡一眼,扬了下唇,又慢条斯理道:“秦渡也不差的,相信离开你们他也能做出一番成就。你别这么说他,他都生气了。”
“我都没生气,他还有脸生气?”
于玉儿说完把秦渡面前的拔丝红薯夺过来:“你别吃了,还吃什么呀,不是不稀罕吃一楼吗。”
秦渡要起身,又被她鞭子拽回来。
“你今天中午都别吃了。”
秦渡:???
覃复这时又笑道:“这不让吃还是不好吧,可以多少吃点,这个年纪正是脑子发育的关键时候,不能再落下了。”
秦渡这次听懂了,这厮在拐着弯的骂他脑子不好。他下意识向于玉儿寻求公道:“奶奶,你听他……”
却被于玉儿打断:“说的也是,算了,你吃吧。”
秦渡:???
于玉儿还叹了口气:“你说你吃这么多,只长个子不长脑子,有什么用呢。覃复同学没你吃得好,个子也不差,脑子还好使。你以后多向覃复同学学习,艰苦朴素,勤学上进。”
秦渡:“……”
、
秦渡找了个买饮料的借口溜了。
于玉儿等半天没见到人,又给覃复夹菜:“这臭小子估计是不会回来了。奶奶代他和你说声抱歉。”
覃复早就料到,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于玉儿问他:“你要不要喝饮料,我去买。”
“不用了。”
覃复也吃完了,站起身:“就这样吧。”
于玉儿也吃得差不多,就是觉得剩一桌菜有些可惜,本来以为有两个大小伙子一起吃肯定能吃得完,哪知道秦渡那小子嫌一楼的菜色不好,就吃了个拔丝红薯。真是讨嫌。
她刚要跟着起身,却见覃复在她身边停了下来,捂住了胸口,面色苍白,额上也渗出了汗,身体摇摇欲坠。
“你怎么了?”于玉儿没多想,连忙扶住了他。
覃复一下攥紧了她的手,那温凉如玉的触感,像是什么魔力,不过握住片刻,钻心的抽痛便过去了。
于玉儿以为他疼得厉害,需要借力,也就不介意他一直攥着自己,还关切地问他:“你怎么了孩子,你是有心脏病吗?”
她都遇见这孩子发作两次了。
不过这世界的心脏病也不会无缘无故发作呀,一般都是受到刺激,或者运动过度的时候才会发作。
覃复慢慢松开了她的手,望着于玉儿的眼神有些深不可测,笑笑:“我没事了。”
于玉儿却仍有些担心,还捉住了他的手,搭在他手腕上,问他:“你去医院看过了吗?”
她并不精通医术,没有查出什么,只觉有些心律不齐,但也不像是心脏病人的脉象。
覃复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这个动作:“你会把脉?”
于玉儿:“只是略懂皮毛。”
这个世界上疑难杂症很多,于玉儿自认比不过现代医学,道:“你还是要去医院查清楚才好。”
“查过了,小毛病。”
覃复并不在意,倒是对于玉儿好奇得多。
这女生古里古怪,有些行为仿佛也是脑子不好,性格倒还算不错。居然还能缓解他的心疾。
他本来要自行离开,顿了下:“你吃完了吗,吃完就走吧。”
于玉儿笑道:“吃完了,走吧。”
、
于玉儿和覃复这通拉拉扯扯,全落在了跟随而来的朱悦和冉诗沂的眼里。
冉诗沂目光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片刻移开了目光,朱悦说的什么都只是敷衍两句。
、
下午体育课,没有集合之前,于玉儿又在翻看初中的资料。
秦渡和贺子云、伊帆坐在操场的单杠上,还因为中午吃饭的事儿憋着气。
贺子云听完他的话,笑出了声:“原来学神还有这一面,倒是少见。”
伊帆:“怎么感觉学神怪怪的,突然不毒舌了。”
贺子云:“他没毒舌也达到了气死秦渡的目的,而且还拉了波姑奶奶的好感。不得不说,学神高啊。”
听贺子云这么一说,秦渡猛然反应过来,这时瞥到什么,蹦了句脏话,从单杠上跳了下去。
“你去干嘛?”
秦渡:“宰了那臭小子。”
贺子云和伊帆也连忙跟上。
、
于玉儿正看得入神,面前落下一道阴影。
“你在看初中的书?”
看到覃复居然主动和于玉儿说话,周围的男生女生都震惊地抬起了头。
于玉儿也仰起脸,眉头微微蹙着:“是呀,没想到现在的小孩子学习这么难。”
覃复听得笑了声:“你多大了?”
于玉儿:“六……十六。”
她想起自己刚刚说的,打了个补丁:“咱们要学的也太多太难了,我以前都是在家请老师上课,讲的都是类似四书五经这样的课。”
她穿过来后,自学时还特地研究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四书五经。语文对她来说不算有难度,英语因为做生意也学过,但限于口语,书面还差一些,初中数学只是加减乘除都也还好,物理化学这些,真是要了她的老命。
她想了想,问覃复:“我有不懂的可以问你吗?”
覃复没有回答,拿过她手里的书翻看了眼。
上面笔记倒是记得足,练习题也自己做了,就是错误率很高。
覃复:“你应该先看教科书。”
第15章 领操。
秦渡还没走到他们面前,就听到老师喊集合了。
于玉儿把书收了起来,进了女生队列。
秦渡懒洋洋站到后排,刚好站在覃复身边,他们俩个子差不多,站在一起也不违和,体育老师调整位置也没把他俩分开。
“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他说完,等了几秒,没得到回应,没好气道:“说话。”
覃复:“你让谁说话?”
秦渡:“你他妈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老实交代你接近我奶奶什么意思?”
覃复轻飘飘瞥了他一眼,瞥得秦渡心头火气有种又被藐视了的感觉。
覃复:“你是担心我想当你爷爷吗?不过很遗憾,我不太想要你这样的孙子。”
他声音完全没压低,覃复另一边的贺子云噗地一声笑出来,完全不给好兄弟面子。
不过笑完他还是补救了一句:“覃复,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话里带笑,一点也不像在威胁人,反而倒像是覃复这边来拱秦渡火的。
秦渡:“……”
不等秦渡发作,体育老师就大声嚷嚷道:“角落那几个男生怎么回事,练广播体操了,手都伸直,散开。”
秦渡伸手比划了下,让覃复给他等着,这才懒洋洋走开几步,手臂是伸直了,手却握着拳头。
、
体育老师:“你们班领操的同学呢,上来吧,你们是不是学到第二节 了,先带同学们复习一遍。”
于玉儿和冉诗沂都出了列。
体育老师有点意外:“怎么有两位同学,来一个就好了。”
冉诗沂一顿,于玉儿倒是无所谓,刚要抬脚回去,又听老师问:“你们俩谁跳得好一些?”
这哪知道,都刚学,不过班里竟然有男生出声了:“老师,于玉儿跳得好一些。”
于玉儿还听到伊帆的声音:“对,于玉儿同学跳得更好,老师。”
这些男生跳操的时候都盯着前排领操呢,两个领操一举一动都没有错过。
女生队伍里朱悦不服:“明明诗沂跳得更好。”
大家七嘴八舌吵起来,朱悦1vsN也不在虚。体育老师连忙打断:“这样吧,你们先上来一起领操,我会看,我会挑出跳得最好的那个,好吧?”
大家勉强偃旗息鼓。
于玉儿始终笑盈盈地望着这一切,对这些一点小事都能吵吵闹闹的孩子充满了包容,实在太有活力太可爱了。
不过她瞥到冉诗沂,却见冉诗沂低垂着眼睫,似是不太高兴。
等她们站到前面,体育老师又问他们:“你们都学会了吗?”
她们都以为是问学会了已经教过的前二节没有,俱都点头,称学会了。
体育老师也不废话,打着拍子,让他们复习前二节。
前二节一跳完,体育老师就道:“好,现在由你们的领操教第三节 。”
冉诗沂一瞬有些发懵,停了下来:“老师,还要教第三节 吗?”
体育老师:“当然了,你们不是说你们都学会了吗?”
冉诗沂一愣:“可是……”
体育老师打断她:“我前面带的两个班领操都有舞蹈基础,看一遍老师跳的就都会了,你们后面的是还都不会吗?”
冉诗沂有些心慌,她以前在初中部时当领操都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体育课一般都是巩固刚学会的内容,再由老师教一节或两节新的,再由领操带同学。领操确实会学得快一些,但也是要老师教的呀。
此时还有个女生和她竞争,冉诗沂不敢说自己不会,下意识看向于玉儿。
体育老师又问于玉儿:“你会吗?”
于玉儿没有错过冉诗沂有些慌乱的眼神,她想说她会,因为广播体操实在太简单了,还不如她那天鹤吐纳诀。那些书上的身形手法,她都看一遍就会,父亲教她凌云鞭鞭法,也只演示了一遍。
于玉儿淡然笑道:“老师,我们也不是每一个都有舞蹈基础,就算有舞蹈基础,也不一定老师跳一遍就能看会,少不了还是要仰仗老师。所以请老师在前面教我们吧,我们保证这次可以很快学会,也能带好同学们。”
她这话说得客客气气,温柔又让人难以拒绝,一点毛病也找不到。
体育老师本来也没要求他们必须会,不过是觉得他们已经会了,他就可以在旁打个拍子偷偷懒。
这下偷不了懒,也不好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道:“行,这样吧,我带你们完整跳两遍,你们俩试试能不能一遍扒下来,谁先完全学会,谁就当领操,再带同学们巩固练习。”
于玉儿扭头见冉诗沂神色舒缓了些,没再说什么,只笑道:“好,那就麻烦老师了。”
体育老师被她这么客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道:“这是老师的工作。”
体育老师带着他们跳的时候,其他人也得跟着跳,即便老师跳得慢,没有分解动作,一些同学也很难跟上,一时间宛若群魔乱舞。
冉诗沂不愧是有过领操经验的,可以跟上体育老师,于玉儿不但能跟上,这么中二逗趣的体操还被跳出了轻盈雀跃之感。
虽然朱悦站冉诗沂,但也不得不承认于玉儿确实跳得更好,而且于玉儿动作毫无迟滞感,也不怎么看老师,明显其实是会的。
大家后面的几节跟不上,感觉就伸伸胳臂伸伸腿,像秦渡一些男生,干脆站着不动。
男生议论了几句,夸了几句于玉儿跳得好,见秦渡没反应,声音就慢慢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叫什么班花,叫校花,我敢打赌,于玉儿这次肯定是校花。”
“这不是还没开始投票吗。”
“咱们未雨绸缪,现在就可以为于玉儿拉票了。”
“说真的,于玉儿不止脸好看呀,身材也……嗷!”不过这男生还没说完,就被一脚踹在了屁股上。
秦渡双手插兜:“也什么?找死是吧?”
男生不敢发火,只能悻悻然道歉:“我错了秦哥。”
秦渡没好气:“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挨个抽你们。”
他说完瞥了眼身边的覃复,发现他目光竟然也落在他奶奶身上,没好气道:“你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再看信不信……”
他声音完全没克制,于玉儿耳朵又尖,刚好老师喊了暂停,就没忍住,回头道:“秦渡,你怎么又欺负同学?”
这时,覃复又捂住了心口。
于玉儿想到他有心脏病,想也没想快步过去:“你没事吧,是秦渡又和你动手了吗?”
覃复被她关切地握住了手臂,明明心口不疼,仍然虚弱地道:“我没事,只是我还不会跳操,可我又不能看你,我这个角度又只能看到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玉儿都听到他们的对话了,自然明白:“秦渡不让你看?”
于玉儿恼火地拍在秦渡背上:“你怎么回事?人家要学操不看我看谁。”
秦渡:“我他妈……”
他还没说完,就被于玉儿瞪住。
这时又见覃复无声地扬了下唇,秦渡只觉一口血呕在心口,有苦说不出。
这人也太贱了。
这仇算是彻底结下了。等于玉儿又回到前排,秦渡再次向覃复做了个你等着的手势。
覃复却嘲讽地微微扬唇,完全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
体育老师教了两三遍,自认为已经教好了,于是问于玉儿和冉诗沂:“怎么样,你们俩学会了吗?会分解动作教同学吗?”
冉诗沂一边关注着体育老师跟着体育老师跳操,一边也没忘窥一两眼于玉儿。心里有些没底,没说话。
于玉儿则笑道:“老师我还有些不熟练,而且其实我也不太会教别人。”
体育老师一皱眉,又看冉诗沂。
冉诗沂不知道于玉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真的还不熟练吗,也真的不会教人?
但冉诗沂不想错过领操的机会,便坚定道:“我已经会了。”
体育老师一点也没纠结:“那以后就你领操了,现在分解动作教他们第三节 ,知道怎么教吧?”
冉诗沂“嗯”了声。
于玉儿回到了队伍里,她回到了十六岁,个子却是没矮,有将近一米七,站到女生后排,挑好了位置站好,没忘回头,隔着一排男生,对覃复道:“这里你也可以看到我。”
覃复有些意外地扬眉,笑了声:“好。”
、
这节体育课没再干别的,尽跳操去了,冉诗沂其实也不太熟练,但体育老师也没说别的,偶尔纠正一下她的动作。
好不容易下课铃打响,冉诗沂也松了口气,正要回教室,被朱悦扑过来搂住了手臂。朱悦还大声道:“诗沂你跳得太好了,也太厉害了,老师教两三遍就记住了,我们都跟不上,就你能跟上。”
伊帆跟着秦渡、贺子云从旁边路过,没忍住:“快算了吧,我们后排男生都是跟着于玉儿跳的好吗,她都不需要老师纠正动作,就已经很标准了,动作也记得很熟,于玉儿不领操,不过是让你罢了。”
他本意是维护于玉儿怼朱悦,但字字句句都戳在了冉诗沂心口。
当冉诗沂看到覃复和于玉儿走过的时候,面色越发难看。
朱悦还想说什么,被冉诗沂一把拉住:“行了,你别再说了。”
第16章 很会很撩很情圣。
这是周五下午,上完课就放假。
于玉儿让秦渡等她,结果秦渡跑得比谁都快。
于玉儿想着时间还早,秦渡自己骑车跑了,家里的车没来,她也不急着回去,便索性在班里再看会儿书。
班里的人其实大部分都还没走完,朱悦和冉诗沂都正玩着手机,朱悦凑过去瞥了眼。
“哇,诗沂,易嘉恒邀你参加他的生日宴诶,你要不要去?咦,他昨天给你发的消息,你今天才回吗?”
冉诗沂有点不高兴她凑过来看自己的好友消息,拿开手机:“我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朱悦一怔:“你不高兴啦?怎么了?”
冉诗沂:“没什么。”
她拎起书包起身离开。
路过于玉儿的时候,她脚步一顿:“于玉儿,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于玉儿一怔:“好啊。”
“下午的体育课你是不是故意让我的?”
出去后,于玉儿被这句话砸了一脸,再一看冉诗沂一脸倔强不服的表情,不由一笑:“我确实跳得比你好。”
冉诗沂一梗,顿时更加恼火了:“你跳得比我好就比我好,我不需要你让我!”
于玉儿:“我没有刻意让你,我只是确实不太会教人。”
她不会分解动作,她教别人功法也好,术法也好,都是演示一遍,一遍不会就再演示一遍。教儿子儿媳健身操也是从头到尾地跳一遍,他们会了就会了,不会大不了她再多跳几遍,反正她对自己孩子耐心还是不错的。他们修真界可完全没有把动作拆分了再学的,天赋好的,不需多教,自然很容易就学会,天赋不好的,把动作拆得再稀碎也没用。
于玉儿的态度很诚恳,然而冉诗沂认定了于玉儿就是让她了,根本不信她的话,还说:“我会和蒋老师说的。”
于玉儿不解:“你和老师说什么?”
冉诗沂不理她,一拉书包带子,走了。
于玉儿:?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气性大呀。
于玉儿笑着摇摇头,回去继续看书。
、
朱悦因为冉诗沂和她发脾气,心里有点不爽,但想到易嘉恒竟然给冉诗沂发了生日邀请,她就觉得至少暂时还不能和冉诗沂闹掰。
等冉诗沂离开一会儿了,她收拾好书包,跟了出去。
、
直到家里司机打来电话,于玉儿才动身去校门口。
虽然已经变年轻了,但于玉儿还是习惯了慢慢悠悠。
“嘟嘟去玩了,不用等他。”
吩咐完司机,于玉儿又降下了车窗透气。
车子没开多远,看到一家奶茶店,于玉儿又喊了停。
奶茶店门口排了两三个人,都是学生。于玉儿想着,自己如今也是年轻人,是时候赶波时髦尝尝鲜了。
她在店门口看了半天,看得店员和身后排队的人都有些不爽了,才笑眯眯道:“我要这个和这个,谢谢。”
她点了一杯桃桃摇摇奶昔,一杯杨枝甘露,两杯名字都好听,配的图也很有食欲,一看就很好喝。
店员:“加糖加冰吗?”
于玉儿点点头:“加,桃桃摇摇奶昔多加糖加冰,另一杯不加。”
她都是年轻人了,可以任性一点。要是以前,她都不会嘴馋这些小孩子的吃食,糖吃得少,冰也是不敢贪嘴的。
等店员两杯都做好递给她,于玉儿转身往回走,打算那杯杨枝甘露带回去给雷敏喝。
不过她刚走到车边,发现冉诗沂也没走远,正在树下和一个推着板车的老人说话。
车上绑着塑料瓶和纸板,老人也略显得有点邋遢。
冉诗沂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于玉儿还是能听清。
“我不是说了不让你来学校吗,你为什么还来?”
“爷爷想来看看你嘛,你妈一直不让我去看你,我只能来学校看看你了。”
“以后我去看你好不好?你不要推着收垃圾的车来学校,我求你了行不行。”
她声音里明显带着些许崩溃,还不安地往四周扫了一眼。
于玉儿面不改色地矮身坐进了车里。
冉诗沂只扫到一辆有点眼熟的黑车,像是以前秦家来接秦渡的车,心头一跳,越发急了:“你快走吧。”
她说着就转身离开,却又被身后的老人喊住:“囡囡爷爷给你零花钱呀,你莫走那么急!”
“不用,您自己留着用吧。”
、
车子缓缓开走,于玉儿不经意往后视镜一扫,却见车尾巴藏了个人。
冉诗沂目不斜视,也没发现这人躲在车边。等她走过去了,这人又跟在她身后,举着手机也不知道在拍什么。
车子还没开远,于玉儿探出车窗喊了声:“朱悦同学。”
朱悦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还以为是哪个学校领导喊她,语气这么严肃。
于玉儿:“你拍什么?”
朱悦扭头一看竟然是于玉儿,半点没怕的,又见是她坐在这辆顶级豪车上,眸子还亮了亮,笑道:“我拍风景呢,怎么了。”
于玉儿知道她在拍冉诗沂,想了想也没说什么:“早点回去吧,不要在外面多逗留了。”
朱悦心说,这语气怎么跟老师家长似的,不过扫了一眼车,她眼珠一转,面上却笑道:“我家还挺远的,没人来接我,可不可以……”
她还没说完,于玉儿已经把车窗升上去了,并不知道朱悦竟然脸皮厚到想让于玉儿送她回去。
盯着车子开远,朱悦轻哼了声,回头看了眼,发现冉诗沂也不见了,她倒也没太在意,翻出刚才拍到的照片和视频。
真是没想到,冉诗沂每天换着穿大牌衣服,背名牌包包,爷爷居然是个捡破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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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压根没想回去,好不容易放假,他只想出来透透气。
三人在电玩城汇合,比了波投篮,又去吃了个烤肉,期间伊帆捧着手机不住地嘿嘿笑。
秦渡莫名:“你谈恋爱了?”
伊帆:“没有啊,就随便和人聊聊。”
秦渡觉得他眼神带着点心虚,每次伊帆心虚的时候眨眼就会比平时更快,他咽下一筷子培根,又烤了片牛里脊,趁着伊帆不注意,嗖地将他手机抢了过来。
伊帆吓得一个激灵:“渡哥,渡哥,你把手机还我。”
秦渡:“按住他。”
贺子云也觉得伊帆反应有些奇怪,笑着一只手就把伊帆镇压了,在他脑门上弹了下:“瞒着我们有情况啊你?”
“不是,贺哥你放了我,哥,我求你了,不,我喊你爸,不能让渡哥看我手机啊,我会被他杀了的!”
伊帆扭得像尾搁浅的鱼,又蹦又跳,这辈子没这么有活力过。被人削的时候,要有这力气,也不需要秦渡和贺子云帮他找回场子了。
贺子云越发觉得奇怪:“你干嘛了?”
看到秦渡已经划着屏幕看下去,脸色越来越沉,伊帆绝望地瘫倒在沙发里:“杀了我吧,呜呜呜。”
、
【一艘小小小船:玉儿,我们在外面玩游戏,看!渡哥在投篮。】
【荷塘月色:叫奶奶。】
【一艘小小小船:大家都是同龄人,叫奶奶多不好意思。】
【一艘小小小船:你怎么不回我了,好吧,叫奶奶就叫奶奶。谁让你是渡哥的姑奶奶呢[狗头]】
【一艘小小小船:奶奶,我们现在来吃烤肉了。[照片]】
【荷塘月色:小伙子挺精神的[微笑]】
【一艘小小小船:奶奶,怎么样,我长得其实也不比渡哥差吧,我这张自拍没有拗角度也没有p图哦。】
【一艘小小小船:你这夸人的语气和我奶奶好像哦。那个微笑表情简直一模一样,看得我瘆得慌。】
【一艘小小小船:奶奶你猜我现在去哪?】
【荷塘月色:去哪?】
【一艘小小小船:去你心里。】
【一艘小小小船:哈哈哈哈。】
【一艘小小小船:我能不能不叫奶奶了,总感觉怪怪的,好像在撩老人家。】
【荷塘月色:小伙子真会说话,嘟嘟就没你这么嘴甜。】
【一艘小小小船:那当然了。】
【一艘小小小船:渡哥他只会让人生气。】
【一艘小小小船:不像我,会哄你开心。】
【荷塘月色:撩是什么意思?】
【一艘小小小船:你不知道撩是什么意思吗?】
【一艘小小小船:玉儿,你真的回复好慢呀。不会是手写吧,哈哈。】
【荷塘月色:你怎么知道,不过奶奶手速不算慢了,主要你们这些孩子,放假了这么喜欢找人聊天吗,奶奶要同时回复五个人,有点回不过来了。】
最后这条消息是秦渡拿到手机快看完了的时候才叮咚一声跳出来的。
秦渡脸黑得和锅底似的,望向抱着头缩在沙发里瑟瑟发抖的伊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会很撩很情圣,你他妈都敢把主意打到我奶□□上了?”
第17章 奶奶好看。
秦渡回来的时候,于玉儿正和雷敏插花,桌子上还摆着喝得差不多的奶茶。
“这个牡丹插这里好看。”
“明明插那里就显得很多余好吗,”雷敏没好气,“您知不知道什么叫极简风呀。”
于玉儿:“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插这里大富大贵,郁郁葱葱的,开得好看。”
雷敏:“那您自己拿个花瓶慢慢插吧,全插牡丹都行,插成地球都行,地球多郁郁葱葱啊。”
于玉儿慢悠悠:“一和你说话你就急了。”
雷敏:“你就试试谁和你说话不急的,我插的好好的,你非要来插手。”
于玉儿:“好,不插手,不插手,但是你这样插就是不好看嘛,小里小气的。”
雷敏:“都说了你嫌小气自己插……”
她还没说完,于玉儿拿起手机:“哎呀,又发消息来了。”
雷敏:“一群小孩子,你和他们聊得那么起劲。”
“小孩子可比你会说话多了,还晓得哄我开心,”于玉儿拿着手机,像平时戴老花镜那样举起来,“你听这句,奶奶,你说话声音好甜,甜到了我心里。还有这句,奶奶,咱们之间虽然有辈分差,但是我相信,这阻碍不了我们,我们的心一定会越发紧密。这句,奶奶,虽然才放假半天不到,我已经开始散发思念了,期待返校和你见面,你会对我微笑吗……”
雷敏听得嘴角抽搐。
于玉儿还想念,却被秦渡一把将手机夺了过去。
“哎呀,奶奶的乖孙儿吃完烤肉回来了,晚上还吃不吃得下呀。”于玉儿在学校憋狠了,看到秦渡一喜,满眼慈爱。
违和感还是太强烈了,秦渡没忍住嘴角也抽了下,没说话,靠进了沙发里,翻着于玉儿的手机微信。
鲤鱼不跃龙门跃蛇门。
什么你是仙女吗,你怎么这么好看啊,我周末可以约你出来吃饭吗,你声音好甜……这是何跃,拉黑。
手可摘星辰。
咱们这次校花肯定是你了,玉儿我会为你拉票的,玉儿你多发几张照片给我,我拿去迷倒别的班那帮不信邪的……这是杨星,还想要照片,拉黑!
一艘小小小船……伊帆,拉黑!
疯子峰峰峰子……这谁?拉黑!
瑜瑜,这又是谁?拉黑……
【瑜瑜:玉儿奶奶~周末我要去参加易嘉恒的生日宴,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呀?[可爱]】
秦渡刚想拉黑最后这个,就看到一条新消息跳出来,波浪线,表情包,语气词,娘到不可思议。说不定是个gay,还想骗他奶奶感情?
他想也没想直接拉黑。
把手机扔回给于玉儿,秦渡板着脸:“奶奶你知不知道这些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他们和你聊天就是想撩你,你要是回复他们,给他们脸了,他们肯定蹬鼻子上脸,信不信明天就给你送情书要和你交往了。”
于玉儿好笑道:“我一把年纪了……”
秦渡打断她:“你一把年纪了,在别人看来可不是这样。”
于玉儿失笑:“奶奶知道,他们说的那些话,奶奶又没给他们正面回应,只是觉得他们发过来看着有意思,就逗逗他们。”
秦渡这才放心,他可不想自己突然多了个年纪和他一样大的爷爷。
、
贝瑜没有收到于玉儿回复的消息,再发过去,却发现自己被拉黑了,好在她是个心大的,想着她又没和于玉儿吵架,也没得罪于玉儿,不至于沦落到被拉黑。等周一去学校问问于玉儿就知道了,说不定是误操作。
周六就是易嘉恒的生日,易嘉恒在Q、Q上和她说班上的女生都可以去,贝瑜自然不会全邀去了,只想请于玉儿,既然于玉儿把她拉黑了,她索性也不请了。不过等她准备好礼物,打算自己去的时候,朱悦竟然给她发消息了。
“贝瑜,这周六是不是易嘉恒的生日呀,他邀你了吗?你们是初中同学,他应该邀你了吧?”
贝瑜不太喜欢朱悦,但也不至于讨厌,看到消息还是老老实实回复道:“邀了呀,你也想去吗?”
朱悦:“可以吗?我和他不熟,是不是不太好。”
哪里是不熟,根本就是不认识。
但贝瑜想着,易嘉恒好像说了全班女生都可以去,那带朱悦去应该也没问题,回复:“可以啊。”
贝瑜不知道朱悦在手机那边激动到差点跳起来。朱悦冷静下来继续给贝瑜发消息:“那我带什么礼物好啊。”
贝瑜:“不用带礼物啦,他就是请大家去吃个饭,你送他礼物他也不会要的。”
朱悦不解:“为什么?”
“因为他又不认识你,而且送礼要来往啊,他以后肯定不会去你生日宴,也不会在你生日的时候送你礼物的,所以索性不收。”
朱悦:“……”
、
周六上午,贝瑜在天衡酒店门口遇见朱悦时,差点没认出来。
朱悦上身贴身短T,稍微抬一抬胳臂就能露出肚脐眼,下身超短裙,还化了个精致的妆。
见贝瑜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朱悦有点小得意,笑道:“认不出我了,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美?你也是的,去参加帅哥的生日宴居然素面朝天。”
贝瑜回神却是道:“你这样看起来好成熟啊,我还以为是我表姐回来了。”
朱悦对成熟这个词不太喜欢,对贝瑜还抱着一丝希望,问:“你那个表姐很好看吗?”
贝瑜:“还可以吧,她三十多了,就很喜欢像你这样打扮。”
朱悦:“……”
、
易嘉恒在国际班,人缘很不错,他也是那种左右逢源的性格,人又温和,异性缘就也很好。
生日宴上不少女生,不过大部分贝瑜都认识,找到一个初中认识关系还不错的女生,带着朱悦坐进了她们中间。
易嘉恒不在包间,过了好一会儿才过来,扫了一圈包间,竟然也没坐下,他完全没发现包间里多了个不认识的女生,或者就算发现了也不在意,过来直接看向贝瑜,问她:“你就一个人来了?”
贝瑜咬着饮料吸管:“不是呀,还有朱悦。”
朱悦是谁?然而易嘉恒并不关心。
朱悦这时都抬起了身子,抿唇微微一笑,就等对方看过来时自我介绍了。
没想到易嘉恒根本没心思认识她,对贝瑜几个认识的女生道:“你们唱歌点吃的,不要客气。”
说完又出去了,留下他们一群客人自娱自乐。
朱悦无语。
易嘉恒靠在走廊边打电话:“不是让你过来吗,你人呢?”
、
伊帆被秦渡修理了一通,鼻青脸肿,但是贼心不死,给贺子云发消息,约着一起去秦家过周末。
贺子云不解:“你还没被他揍够?”
伊帆:“你不懂。”
他苦逼道:“你以为我是真的想撩玉儿奶奶吗,不是的,我是为了她那手鞭子和她那身轻功啊。格局打开点好吗。”
贺子云:“……”
不好意思,不说还真不知道。
、
秦渡这周末没什么事,一个懒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出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伊帆和贺子云在跟着于玉儿跳操。
伊帆忘性大,一看到秦渡就兴奋招手:“渡哥,快来呀,奶奶教我们跳操,说是可以强身健体打坏人。”
于玉儿也笑眯眯道:“嘟嘟醒了呀,要不要来跟着奶奶一起学呀。”
秦渡不好意思说自己跟着跳了两天其实已经会了,目前也没觉得自己身体强壮到哪去,就是那两天睡得还不错。反正他已经可以打坏人了,还学不学都无所谓。
秦渡一脸不屑:“这有什么好学的,动作这么丑,跟跳大神似的,你们慢慢玩吧,我拿点吃的。”
伊帆对秦渡的回答一点也没觉意外,还觉得这就是他渡哥,对于玉儿道:“渡哥就是臭美,不学就不学吧,反正他会散打。”
贺子云跟着划划水也不跳了,只有伊帆兴致勃勃。
就是越到后面动作就越难,秦征和雷敏,一个是自带天赋,一个是常练瑜伽,学起来没觉得有什么,只有伊帆,抬腿抬得嗷嗷叫——动作不到位,于玉儿是会拿鞭子帮他揪到位的。
等秦渡拿了吃的出来,同情地问他要不要来吃的时候,他忙不迭溜了。
于玉儿倒也没勉强,给自己泡了杯花茶,看他们在吃饼干,就笑道:“口干不干呀,要不要喝点奶奶的花茶?”
贺子云扫过于玉儿手里那套茶具,总觉得眼熟,还没说什么,伊帆已经连连点头:“要要要,谢谢奶奶。”
伊帆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贺子云却是因为这声奶奶想起了什么,之后时不时要往于玉儿的方向扫一眼。
于玉儿拿的杯子也眼熟,于玉儿披的披肩也眼熟,于玉儿踩得拖鞋更是眼熟——那是之前初中班上人一起出去玩,秦渡随手套圈套中的一双猫脸拖鞋,还挺可爱。
贺子云家和秦渡家其实就在一个小区,只是一南一北,但比起伊帆,他要过来还是容易得多,他来过好几次,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于玉儿现在用的这些东西,都是秦渡奶奶之前用的。
贺子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没等他想明白,于玉儿已经给他倒了一杯枸杞菊花茶:“你们年轻人也可以养生一点嘛,等年纪大了再养生反而来不及了。”
伊帆听了这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抿了口茶笑眯眯道:“还挺好喝的。”
贺子云则没忍住,道:“我之前来也喝过,也是奶奶给我泡的,味道一点也没变。”
于玉儿笑道:“既然都是奶奶给你泡的,味道怎么会变。”
贺子云没忍住挑起了眉。
他心里猫抓似的,看于玉儿的次数更多了。
秦渡终于发现,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你怎么回事,我奶奶就那么好看?”
贺子云心说是挺好看的,但这话不敢说,恐怕有调戏长辈之嫌。
但伊帆就没这个顾忌,大大咧咧道:“奶奶就是和仙女一样啊,你看贺子云不都抵抗不了奶奶的魅力。”
秦渡瞪他一眼,扬手比划了下。
伊帆脖子立马又缩回去,像只鹌鹑。
、
伊帆和贺子云想喊秦渡出去玩,伊帆拿着手机还说:“易嘉恒邀我去参加他的生日……”
他还没说完,易嘉恒三个字就蹦出来了,吓得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忙不迭点了接通。
秦渡没好气:“看你那狗腿的样。”
他上初中的时候有两个死对头,一个是覃复,一个就是易嘉恒。
他和伊帆是好兄弟,伊帆和易嘉恒却是亲兄弟,易嘉恒那厮性格古怪,虚荣心强,在学校非不让伊帆和他说话,要装不认识,嫌伊帆成绩差,跟着秦渡鬼混没出息,性格懦弱又胆小——这些话都是秦渡去易家亲耳听到易嘉恒和他表兄弟们说的。秦渡想给易嘉恒一点教训,最后还是被伊帆拉住了。
被秦渡瞪着,伊帆不敢在易嘉恒面前认怂,要是认怂就会马上被秦渡削。
他胆大包天地冲着电话里嚷了一声:“你有病,无缘无故邀我去你的生日宴,你之前不是都说装不认识吗,挂了。”
看到他果断挂了,秦渡才满意地从鼻腔里哼一声。
伊帆却有些苦恼,回去了说不定要被易嘉恒教训。他现在就和夹在婆媳之间那懦弱无能的丈夫一样,左右为难。但横都横了,短时间也不回去,易嘉恒也不至于飞过来找他麻烦,伊帆很快又坦然起来。
第18章 学习。
包间大得离谱,是朱悦以前的学校的学生绝对包不起的。她只觉努力是对的,如果不努力考上流云,哪有机会接触这样的圈子。只是遗憾的是不能去国际班,她家并没有多少钱,不能支持她出国。
朱悦坐了一小会儿就有些坐不下去了,见贝瑜一直在和另两个女生聊得火热,索性不打招呼,直接起身出了门。
刚到门外,就听到易嘉恒说了句:“消息隔了这么久才回我……喂?”
对面明显是挂了,他都没说完。
朱悦看到易嘉恒脸色黑得和锅底似的,想到那句“消息隔了这么久才回我”,脑子里闪过周五下午她和冉诗沂的对话。冉诗沂不就是故意拖了一天才回的易嘉恒吗。
易嘉恒这么在意冉诗沂来不来他的生日宴?朱悦只觉自己发现了什么,心情有些不太美妙。
易嘉恒完全没发现朱悦,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才握着手机离开。
他好像不打算进包间,这什么情况?
朱悦下意识喊住他:“易嘉恒,你去哪?”
易嘉恒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回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女人,皱眉:“阿姨,你认识我?”
朱悦:“……”
女人脸色很差,刷白的脸跨下来和僵尸脸似的,但易嘉恒心情更差,既然不是认识的人,便懒得理会,直接走了。
朱悦气得跺脚,拿出包里的小镜子看了又看。
这个妆容就那么显老吗?明明很精致啊。
等她调整好心态,回到包间,刚推开一点门,就听到包间里那些女生们也不唱歌,在那说闲话。
“易嘉恒发消息过来了,让我们自己玩,这包间他包到明早上了。他估计又回去了,每次都这啾恃洸样,把人叫出来,自己又不招待。”
“铁瑜,这女生谁啊,眼睛都黏易嘉恒身上了,而且她这一身也太搞笑了吧,是CHANEL前年的款吧,感觉辱CHANEL了,从来没见把大牌穿成地摊货的,无语。”
“不是很熟也跟着你来,够厚脸皮的。”
“她妆化得好厚,明显用心不良,也就铁瑜你个铁脑壳看不出她心思。”
“她不知道易嘉恒暗恋XXX吗,哈哈哈。”
“不对,都快成明恋了。”
朱悦没有再进去。
她没有带什么东西,反正易嘉恒已经走了。
虽然没有听清易嘉恒暗恋的人的名字,但朱悦心里隐约有个猜测。
、
伊帆、贺子云还有秦渡并没有跑成,因为于玉儿拿出了初中的书,对贺子云笑眯眯道:“子云,你可以帮奶奶一个忙吗?”
虽然对于玉儿的身份有些怀疑,贺子云还是被她笑得不免有些晃神,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后脑勺,难得说话有些不过脑子,直接道:“好啊。”
于玉儿喜道:“那太好了,你教教奶奶初中物理吧,我虽然已经看过教辅书了,但练习题后面的大题还是不会。”
她说着又安排秦渡:“嘟嘟快去把你的初中教科书都拿来,奶奶要用。”
秦渡本来以为她要喊自己学习,复习初中知识,听到她说她自己要用,才算松了半口气。
于玉儿见伊帆缩头缩脑的,又笑道:“小帆,你之前不是说想跟奶奶学轻功什么的吗,虽然奶奶也不会什么轻功,但可以简单教你几招,保你身轻如燕……”
她还没说完,三个小伙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伊帆张大了嘴,惊喜道:“真的吗?”
于玉儿笑道:“自然是真的,老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伊帆高兴疯了:“好啊好啊,那什么学啊。”
于玉儿:“作为交换,你需要陪奶奶一起学习。”
伊帆一愣:“啊?”
于玉儿:“奶奶私下里了解过你的成绩,你也没比嘟嘟好多少。我教你轻功也是有条件的,奶奶一个人学起来没意思,你要是能和奶奶一起学就好了。奶奶月考要是能考进年级前五百,保证教会你轻功,鞭法也不是不能传你。”
全年级总共八百多人,年级前五百,这个目标一点也不高啊,而且伊帆只是陪学,又没被要求他也进年级前五百。伊帆目光从贺子云身上扫过,心说,有贺子云在,于玉儿要考进前五百岂不是轻轻松松。
他乐得跑过去,全然忘了要出去玩的事,还一拍贺子云的肩膀:“奶奶的成绩就靠你了兄弟。”
于玉儿也笑道:“奶奶教小帆的时候也会教你,要是奶奶真能考进年级前五百,你就是最大功臣,奶奶还可以额外教你几招。”
伊帆羡慕地睁大了眼:“哇靠,这也太好了吧。”
他居然有点后悔当初没好好学习,不然教奶奶学习的人还能轮到贺子云?
他对自己有着迷之自信。
于玉儿又说:“你要是不乐意也行,那就和嘟嘟出去玩吧,我和小帆一起看书就好了。”
贺子云也是心动的,毕竟哪个少年没有武侠梦,当初于玉儿只是随便露了两手,一个人就能打得那些小混混嗷嗷叫,不像他和秦渡合力都那么费劲。
而且他当初去学散打,就是因为他自己也喜欢。
贺子云便抱歉地看了一眼秦渡:“你自己去玩吧。”
又看向于玉儿:“可以,反正我平时也是要学的,一起好了。”
他说着接过书就在桌前坐了下来。
于玉儿和伊帆一左一右,听他讲题。
秦渡杵在一旁,从头到尾没人理他。
“……”
秦渡在门口站了快一分钟,确定这三人真的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心里有些烦躁起来了。
伊帆转着笔,一副初中题这么简单我也会的表情,偶尔还插话。
“这样这样,代入公式,定理融会贯通,就会了。”
贺子云:“你说还是我说?”
伊帆:“你说你说。”
于玉儿则一脸虚心向学,听得连连点头,不管谁说,都是一脸和蔼笑意。
秦渡:“……靠。”
秦渡以为自己os,结果他靠完就见伊帆诧异地抬头:“渡哥你还没走啊,不是说约了篮球吗?”
秦渡没好气:“你们他m……都不去,我去了有什么意思。”
他跟伊帆贺子云更熟,更亲近,也习惯了三人一起走。谁知道他奶奶突然来这么招,把伊帆贺子云给留了下来。
他怀疑于玉儿是故意的,这是于玉儿离间他们,让他专心学习的奸计。
但于玉儿只望着他,连伊帆都问他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学习的时候,于玉儿都不开口,片刻见他还是沉默,才笑道:“奶奶知道你学不进去,去玩吧,或者你等一会儿,奶奶不会霸占你好朋友太多时间的。”
秦渡气鼓鼓地出了门。
这一定是欲擒故纵!
、
秦渡躺在客厅沙发,故意把手机游戏音开很大,但片刻只是伊帆出来关了个门。
根本没有人理他。
、
房间里,伊帆心里其实有点忐忑:“我这么晾着渡哥,渡哥会找我麻烦的。而且,奶奶,你是不是其实是想让渡哥学习,但渡哥不肯学,才这么做的啊?”
于玉儿笑道:“他要是找你麻烦,你就和奶奶说。”
她看到伊帆下巴上还有点淤青:“这是怎么弄的?”
伊帆不想打小报告的,但被于玉儿温柔的眼神一望,就没忍住:“是渡哥,他发现我发消息……撩你。”
伊帆莫名有种在长辈面前坦白的心虚。
于玉儿板起脸:“秦渡那孩子,真是的,奶奶会教训他的,以后他再对你动手,你就和奶奶说,他揍你一下,奶奶就帮你还两下。”
伊帆眼睛一亮,但想想又道:“那渡哥不会对你动手吗?”
“他敢!”
“哦对,你是他姑奶奶。”伊帆有种抓到秦渡把柄的快活。
贺子云则嘴角抽了抽。
于玉儿给伊帆上了药,不过片刻那伤就不疼了。
于玉儿温声问他:“你为什么不肯好好学习?”
她看得出伊帆比起秦渡还是能坐得住的。
伊帆有些沮丧:“唉,说来话长,我以前不这样的。”他以前不这样的,现在偷懒成习惯了,骤然要勤奋上进就有点困难,中考考得不好,看到他爸好像也不在乎的样子,他其实有点后悔,他爸也不是第一天不在意他了,他没必要为了赌气赔上自己的前途。他爸可以帮他一次两次,但不能一直帮他,等他进了社会,总有一天,他爸会烦,他在他爸眼里会更无所谓。
于玉儿其实了解他家一点情况,想到什么,没有继续问下去,摸摸他头:“没关系,咱们慢慢来就好了。”
头上温柔的触感让伊帆莫名眼眶一热。
他想到回老家的时候,家里两个老人也从来不给他正眼,他们只会对姓易的孩子好,他虽然跟奶奶姓,奶奶却也不亲他。
他有点不过脑子地道:“您要是我奶奶就好了。”
不等于玉儿说什么,他又猛地回神,笑道:“哈哈,我傻了,你这么年轻,怎么会是我奶奶,不对,你确实是渡哥的姑奶奶……”
他语无伦次,听得于玉儿笑起来:“你要愿意,我也可以当你奶奶。好了,咱们还是接着学习吧。”
“对对对,学习。”
、
秦渡居然真的没有等多久,也就三盘游戏的时间,只是走之前于玉儿要了他所有的初中教科书。
秦渡和贺子云伊帆出门,想到于玉儿捧着书在桌前认真看书的模样,突然有点不那么心安理得了。
第19章 一更
【震惊,A班新来的女生到底什么来路,脚踏两条船,和秦渡是一对,又和覃复手拉手!?】
【楼主:[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楼主:这几天不是马上就要票选校花校草了嘛,我流云神龙见首不见尾狗仔小队跟踪(划掉)追拍了几位知名风云人物,然后就拍到了上面的内容。说实话,这位新转来的女生确实好看,气质绝佳,高清镜头下脸上也毫无瑕疵,简直就跟剥壳的鸡蛋似的……好的,夸人的词就此打住,重点来了。我们本来只是想更新一下咱们校花校草们的图库,结果却发现,什么,转校生和秦渡是一对,又和覃复手拉手?!】
【1楼:楼主这标题起的,有UC震惊部编辑那味儿了。】
【2楼:卧槽,真的,我本来还不信,点进来才发现这不是错位,这个A班插班生和覃复真的手拉手了!!!怎么可以,覃复这朵高岭之花终于要被染指了吗?】
【7楼:你这也叫高清,都过曝了好吗,谁过曝的时候脸上不是毫无瑕疵,我甚至可以连五官都没有呢,呵呵。】
【10楼:有没有A班的人来说一下,到底怎么回事,我不能接受,学神就应该永远高高在上,我得不到,大家都别想得到[doge]】
【12楼:疯了吧,秦渡不是和覃复不合吗,这女生是嫌死得不够快,敢脚踏这俩?】
【15楼:A班的来了,其实于玉儿是秦渡的姑奶奶啦。】
【17楼:都姑奶奶了,惊了,看来秦渡是真的沦陷了。】
【19楼:日,远房姑奶奶!是你家亲戚的那个亲姑奶奶,懂?】
【20楼:原来是这样吗,那我就放心了!】
【22楼:放心个屁,远房姑奶奶,要是出了五服,还不是可以在一起,说不定他们俩还是青梅竹马!】
【23楼:这图真的没拍好,于玉儿真的超美的,芙蓉如面柳如眉,很有古典韵味的,大家信我!这次校花非于玉儿莫属,大家记得给于玉儿投票!】
【24楼:你们A班的人也太夸张了吧,我不信还有比高二顾茜还好看的。】
【26楼:我觉得冉诗沂也不错啊,各花入各眼,我投冉诗沂!】
【27楼:大家都跑偏了,虽然暂时秦渡和于玉儿是亲戚关系,那还有覃复和于玉儿拉手的未解之谜呢,覃复什么时候和女生一起吃过饭,更别说和女生手拉手了!我不能接受,除非于玉儿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跟天仙似的!】
【28楼:对对对,有没有A班的出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该不会在谈吧?】
【32楼:好吧,A班的表示,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35楼:完犊子,高岭之花要下凡了。】
【36楼:弱弱说一句,于玉儿要是和覃复在一起了,应该也算仙女下凡吧!】
【38楼:得了吧,表示初中三年都是靠着美美的冉诗沂养眼的,我这一票必须投给冉诗沂!】
【47楼:靠,有人发了冉诗沂捡破烂的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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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冉诗沂一身古驰、LV、CHANEL,爷爷竟是捡破烂的!】
【楼主:[图片][图片]】
【3楼:又一个UC震惊部培训出来的。】
【4楼:从图片看,冉诗沂就是在和一个捡破烂的老爷爷说话而已,这怎么了?楼主不会是在看图编故事吧?】
【7楼:上个楼里报信的真是绝了,我还真以为冉诗沂在捡破烂呢,点进来,就这,就这?】
【9楼:确实没看出什么,不过最后那个老爷爷伸着手是在给冉诗沂递钱吗?】
【楼主:楼上正解,就是在递钱。我路过的时候听到了,对方自称爷爷,还叫冉诗沂囡囡,还给零花钱,这不是亲爷爷是什么?】
【11楼:那这有点过分了啊,爷爷捡破烂,孙女穿名牌。】
【楼主:我就是有点看不下去,才发上来的。】
【13楼:那冉诗沂身上的名牌真的是名牌吗?不会是A货吧?】
【16楼:这要是真的,那真的太让人失望了,没想到小仙女一样的冉诗沂竟然这么爱慕虚荣。】
【楼主:我还听到她让爷爷不要再来学校看她,说她会自己去看望爷爷。不让爷爷来学校看她,还不是嫌弃爷爷身上太脏,没钱,是个捡破烂的。】
【21楼:卧槽,我拳头硬了,怎么可以这么对老人!】
【24楼:老人还给她零花钱,说不定她身上那些名牌衣服包包都是老人捡破烂给她挣来的!】
【27楼:认真的吗,冉诗沂一个包就几万,全球的破烂都被老人捡了才能给她攒够一身吧。人家不兴有爸妈了?】
【28楼:那更可恶了,就是父母不管老人,把冉诗沂教的爱慕虚荣,才会这么嫌弃自己爷爷。】
……
、
周日晚返校,于玉儿刚把书包放好,就看到面前落下一片阴影,抬头一看,是冉诗沂。
冉诗沂望着于玉儿的眼神十分复杂,有失望、有不解、有难过,还有难堪,弄得于玉儿和辜负了她的渣男似的。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于玉儿被她说得一头雾水:“我是什么样的人?”
俩人并没有压低声音,已经返校的同学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冉诗沂眼里含着泪:“论坛的贴子是你发的吧?”
于玉儿:“什么贴子?”
“你还装!”
被她吼了一声,于玉儿有些不高兴了。
她是脾气好,但又不是菩萨,而且她辈分高年纪大,家里人都尊着敬着她,偶尔大声一点她也不介意,但这小姑娘又不是她家里人,她自然不需要惯着。
于玉儿眉心一拧:“好好说话。”
在秦征接手家里事业之前,于玉儿也是商界风云人物,有名的女强人,训斥人时,自带气势,板起脸来不怒自威。明明坐着,却比冉诗沂更有压迫感。
冉诗沂竟被于玉儿喝得一个激灵,眼泪将掉未掉,茫然地望着于玉儿。
于玉儿伸手:“什么贴子,你拿出来给我看看,事情弄清楚之前,不许哭。”
冉诗沂有点回神了,悻悻然:“我凭什么……”
被于玉儿睇了一眼,她逞强的话竟然没能说完。
于玉儿又问她:“到底什么贴子?”
这次前排的男生开口了:“冉诗沂可能说的是那个说她爷爷捡破烂的贴子。”
于玉儿皱眉:“在哪?”
男生拿出了手机:“就在咱们学校的论坛,流云论坛,你下过app吗,可以下一个,上面可以看到我们学校的各种动态。”
于玉儿按照男生教的,下了一个论坛,注册登录,在男生帮助下找到了那个贴子。
她一看就明白了,看到照片的角度时,脑子里也闪过朱悦举着手机的样子,心里不由轻叹。
这些小姑娘也真是,不好好读书,在这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于玉儿把贴子翻完,看到后面那些因为楼主引导骂冉诗沂的回帖,也总算明白冉诗沂为什么会哭了。
于玉儿仰脸:“你找我是觉得这个贴子是我发的?”
冉诗沂看到于玉儿后来的反应其实已经有点不确定了,但她仔细回想那天,那辆车眼熟,因为是秦家的,她以前见秦渡坐过,当时矮身坐进车里的也分明是个扎马尾的女生——不是于玉儿还能是谁。
从贴子照片的角度来看,就是于玉儿那个方向的人拍的,当时她只注意到了于玉儿,不是于玉儿难道还有别人?
于玉儿道:“这贴子不是我发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学校的管理,应该可以查到是谁发的贴子,对不对?还有,别人在贴子里说你,你要是觉得委屈难过,你就调查清楚,是谁发的贴子,去澄清,去和那些说你坏话的人对抗,你自以为是跑到我这来哭有什么用呢。你又不是我孙女儿,我又不会心疼你。”
冉诗沂:“……”
于玉儿说完就拿出了书,也没再管她。
冉诗沂在她身边怔怔站了片刻,擦了下眼泪,出门了。
、
晚上是迎新节目最后的选拔,于玉儿没有报名,但贝瑜报了,这晚她还带了自己的琴过来,进教室的时候,不知道谁先发出了一声哇哦,引起了后排一阵小小的骚动。
于玉儿听到有人喊贝瑜的名字,也看了过去。
只见小姑娘穿了一身桃红齐胸襦裙,盘着发髻,头戴簪花步摇,眉间还点有花钿,弯弯细眉好似柳叶,俨然是古代大户人家的小千金。
被人起哄,贝瑜面上一红。
于玉儿看得满心欢喜,心想着当初怎么没想起来给雷敏也作个这样的装扮,秦征也不给她生个孙女儿,不禁满心遗憾,一拉一旁就比贝瑜快一步进教室的秦渡:“快看!瑜瑜好不好看?”
秦渡午觉睡到了吃晚饭,这会儿都没醒觉,打着哈欠头也不抬:“有什么好看的。”
这时贝瑜也走了过来,面颊红红的,问于玉儿:“玉儿,你怎么把我拉黑了?”
秦渡听到这句话,突然想起他那天在奶奶手机上看到的瑜瑜,反应过来他拉黑的瑜瑜到底是谁了,扭头看过去,一怔,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你怎么穿成这样?”
贝瑜没有错过他那一瞬的怔愣,还有点小小的不好意思,拉了下裙子:“穿成这样怎么了,不好看吗?”
望着她脸上那两团腮红,秦渡沉默了两秒:“和猴子屁股似的。”
贝瑜:“……”
秦渡被于玉儿毫不客气地拍了一掌。
于玉儿诧道:“我没有拉黑你啊。”
贝瑜还是不解气地刮了眼秦渡,脸颊鼓鼓的:“你明明就拉黑了,我给你发消息都发不出去。”
秦渡摸了下鼻子,心虚地起身,撂下一句“我去洗手间”,直接溜了。
于玉儿一查,果然是拉黑了,又在贝瑜的指导下把贝瑜加回来,没好气:“肯定是嘟嘟拉黑的,这臭小子,跑得倒是快,我一会儿教训他。”
贝瑜哼了声:“就该好好教训他,他还说我是猴子屁股。”
看出小姑娘可委屈了,于玉儿失笑,摸摸她的头:“瑜瑜才不是猴子屁股,这是桃花面,他懂什么。”
贝瑜顿时被她哄高兴了,摸摸自己的脸颊,想了想,又问:“玉儿,你一会儿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于玉儿诧道:“我也可以去吗?”
贝瑜:“可以啊,反正今晚上是晚自习,就去凑个热闹嘛,你落下的课我帮你补回来。”
于玉儿本来确实是担心耽误了学习,闻言没法拒绝了,只好笑道:“好,那我就陪你一起去。”
第20章 二更
这是最后一次选拔节目,礼堂里不少人也和贝瑜一样化了妆盛装出席。
贝瑜摸着自己的发髻,问于玉儿:“我的头发乱了没?”
她不会自己化妆,特意让她妈帮她化好妆才来学校的。等到了正式表演那天,可以让老师帮她化,她妈妈要是有时间也会来帮她化。
于玉儿帮她把一支簪子插稳:“好了,不要再去扶了,这个簪子花边有点锋利,老是碰,别到时候刮了手了。”
贝瑜大大咧咧:“不会的啦。”
老师叫人,一个一个上去表演,叫到冉诗沂,连叫了三次都没人应。那老师有点不耐烦:“放弃了吗,再不来视为放弃了啊。”
贝瑜小声道:“冉诗沂去哪了呀。”
于玉儿想到冉诗沂眼眶红红的样子,心里微叹口气,还是开了口:“老师,冉诗沂同学肚子不舒服,去洗手间了,可以把她换到后一个吗。”
那老师皱着眉:“明知道晚上有节目还吃坏肚子,行吧,你让她快点……”
“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老师还没说完,冉诗沂出现了礼堂门口。
好在老师没有多说什么:“来了就赶紧上去表演吧,钢琴都给你准备好了。”
冉诗沂显然是跑过来的,衣冠有些不整,头发也有些散乱,呼吸凌乱,但进来后还算镇定,上台坐定,深吸口气,开始演奏钢琴。
事实上演奏钢琴的节目有不少,在冉诗沂前面就有四个表演钢琴的,是所有节目里竞争最大的,老师也说了,最后只会留下一个钢琴独奏表演,一个钢琴结合朗诵的表演。
冉诗沂是独奏。
于玉儿虽然不懂钢琴,但通音律,觉得冉诗沂弹得还算可以,但琴音中略带了点仓促,可能是跟她刚刚跑过来状态还没调整好有关。
果然,冉诗沂一弹完,有个老师就笑道:“你觉得自己弹得怎么样?”
之前老师们基本不会问这种问题,都是交头接耳,定个大概的分数,让他们等结果。
冉诗沂自己也有所感,脸色有些苍白:“没太发挥好。”
那个老师还算温和:“去等结果吧。”
冉诗沂下来的时候看到了于玉儿和贝瑜。他们班只有她们俩的节目进了终选,她已经表演完了,贝瑜还要等。
冉诗沂和他们关系不算亲近,贝瑜本以为冉诗沂会直接走,却没想到她向着于玉儿走了过来。
“谢谢。”
于玉儿笑道:“道什么谢。”
“我听到你帮我说话了。”冉诗沂没想到她会帮自己说话,明明她一直都对于玉儿不客气。但于玉儿真的就像长辈一样,心胸开阔,不和他们这些小孩子计较。
于玉儿:“都是同学。”
冉诗沂微顿,欲言又止。
于玉儿这会儿倒是耐心很好了,笑得也温柔,道:“还有事?”
“对不起。”
“贴子的事弄清楚了?”
“嗯。”她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才让管理老师帮她查清楚了发贴的人。
“查到是谁了吗?”
“查到了。”是朱悦。
她没有想到是朱悦,但知道是朱悦,又觉得是情理之中,因为这是朱悦能做出来的事。
冉诗沂想起之前对于玉儿的质问,抱歉道:“我请你吃饭。”
也不等于玉儿答应,她就直接走了,坐到了大后排。
贝瑜听得一头雾水:“怎么了?”
于玉儿笑道:“没什么。”
、
很快喊到了贝瑜。贝瑜是全场唯一弹奏瑶琴的,虽然没有竞争,但小姑娘十分卖力,弹得还算不错,其中有个老师还鼓掌了。
贝瑜笑着跑下来:“我的节目应该稳了。”
她欢快得像只兔子,看得于玉儿笑起来:“咱们瑜瑜弹得好,自然就稳了。”
贝瑜被她哄小孩儿似的语气弄得又有些不好意思,坐下来活动手指:“我每次弹琴都觉得特别费劲,我妈因为我力气大,才特意让我去学琴,让我学着控制力道。让我扔铅球我反而觉得很轻松,但让我弹琴,我觉得比举重都难,但老妈命不可违啊。”
于玉儿也看到她额边的汗了,帮她擦了擦,有些诧异:“你这曲子也不难呀。”
她是真的有些不解,不是凡尔赛。
贝瑜瞪大眼:“不难,这是我学过的最难的曲子,我学了两年多的。”
于玉儿:“……那确实是挺难的。”
贝瑜却反应过来了:“玉儿,你是不是也会?”
于玉儿:“我不会。”
没想到于玉儿也说大话,贝瑜撇撇嘴:“那你还说不难。”
于玉儿笑道:“我之前是不会,听你弹过一遍就大致会了。”
贝瑜惊得眼睛都圆了:“真的假的?”
于玉儿又一笑,眼底难得有些少女似的狡黠:“逗你的。”
但贝瑜反而因为她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坚信她是会的。
“你肯定会,我把琴给你,你演奏一遍给我听听好不好?”
于玉儿不答应,贝瑜就抱着于玉儿胳臂不住撒娇,叫玉儿,又叫玉儿奶奶,再叫奶奶,步摇在头顶晃来晃去,都快打到于玉儿脸上来了。
于玉儿哪里受得住可爱小孙女的软磨硬泡,只能回:“好好好,我就给你弹一小节,不过现在不行,现在弹就吵到他们了,等结束再说。”
贝瑜满足了:“我就知道你会。”
、
选拔结束,同时公布了结果,贝瑜果然进了,冉诗沂却没进。于玉儿回头看了眼,却只看到冉诗沂的背影。
她也不是很在意,刚好被贝瑜抱着胳臂央着弹琴,她就坐下来,抚过贝瑜的宝贝瑶琴。
这琴在于玉儿这里,也算是质量上佳的,名贵实木质地,有淡淡檀香,琴弦绷紧,轻轻一抚便有佳音传出。
这时人还没走完,听到这边有弹琴的动静,都看了过来。
于玉儿回忆了片刻以前弹琴的场景,慢慢找回了感觉,手指再次拨动,这次不是试音,而是演奏答应贝瑜的那段曲子,还挑的高潮,纤长如葱段般的手指轻巧如蝴蝶,在琴弦翩翩起舞,好像没有用力,流水潺潺私语窃窃般的琴声就从她指尖流淌出来。
但不过片刻,琴声又戛然而止,就像刚将一顿美味吃入口中,就被人掐住了脖子,不得下咽,但那绝妙的滋味又让人口舌生津。
贝瑜就被噎住了,不满道:“玉儿,你完整弹一遍好不好,太好听了,这才叫弹琴啊。”对比起来她那叫弹棉花。
门口边两个没走的老师也鼓起了掌,其中一个问:“你报节目了吗,我怎么记得瑶琴好像只有一个节目。”
于玉儿笑道:“没有。”
两个老师有点遗憾,其中一个张了张嘴,但想到节目选拔已经尘埃落定,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遗憾道:“弹得这么好,以后可以多上台表演。”
贝瑜也道:“就是,你明明会弹,却不报名。”
于玉儿把琴还给她,让她好好收起来:“下次有机会我一定报,好不好?”
、
晚自习还没结束,还有一小节,于玉儿急着回教室,能多看一会儿书就多看一会儿书。
不过她和贝瑜刚到教学楼附近,却见冉诗沂和朱悦趁着下课在楼下说话。
“我不删就是不删,你不是去找管理员了,你让管理员帮你删啊?”
“我说的不对吗,我亲耳听到的,你不是那么对你爷爷说话的吗?你要是不心虚,你可以自己再开个贴澄清呀,我能开贴你也能开贴不是。”
冉诗沂大概是被她气到了,抬起手就要扇朱悦,却被朱悦握住了手腕。
“你还想打我,”朱悦挑眉,“你信不信我再开个贴,冉诗沂因为我揭穿她爱慕虚荣的丑陋嘴脸,恼羞成怒,对同学大打出手。”
“你……”冉诗沂没有她牙尖嘴利,气得说不出话来,用力把手抽出来,努力组织回击的语言,“朱悦,你太过分了,我自认还是对你不错的,也把你当朋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算我爱慕虚荣怎么了,我爱慕虚荣和你有关系吗,你自以为揭露了真相,其实你也不过是个在背后嚼别人舌根的长舌妇,小人!”
和冉诗沂边说边掉眼泪相比,朱悦表现得极为趾高气昂,贝瑜有些看不过去,附和道:“对,而且朱悦你不也很爱慕虚荣吗,你那天去参加易嘉恒的生日宴,还刻意打扮穿了CHANEL的旧款,平时在学校也没见你穿过名牌,可见你根本就不是能穿得起那种牌子的家庭。你不也打肿脸充胖子。”
朱悦一下被戳到痛处,嗓门都大了几分:“那又怎么了,我至少还穿得起,你个穿玉兔童装的有什么资格说我。”
一听,居然诋毁自己一手创立的品牌,于玉儿不爽了,没忍住就要和这小丫头理论理论:“玉兔童装哪里不好了,玉兔新出的少女线不便宜,高奢线和国际大牌价格也差不多了,而且买衣服是看价格吗,不是穿得舒不舒服吗?你们这些小孩子,一个个都陷入了消费主义的陷阱还不自知。你们在这攀比,高兴的是谁啊,是你们父母吗,是你们朋友吗,不是,是那些赚得盆满钵满的大牌。你们这么能攀比,怎么不攀比攀比学习啊?”
朱悦撇撇嘴,不屑,鄙夷地睇于玉儿一眼:“就算攀比学习,那你也没资格呀。”
于玉儿:“……”
不过朱悦明显也没发现自己顺着于玉儿的思路跑偏了。
还是贝瑜靠谱,一听朱悦这话,立马挡在于玉儿前面,以炸碉堡的姿势昂首挺胸:“我总有资格了吧,我市第三进的学校,你第几啊?”
朱悦说不出话来了,她只是刚好擦到重点班的线。
贝瑜得意地一晃步摇:“冉诗沂市第五哦,也比你强。而且玉儿现在成绩不好,但我相信,凭借她的努力和聪明,肯定很快就能追上你。”
于玉儿笑着点点头:“没错。”
朱悦不屑:“算了吧。”
贝瑜才不管她,嘴仗占了上风就很开心,招呼冉诗沂:“诗沂走了,以后别和她玩了。”
她说着还揽过了冉诗沂的胳臂,一手又挽着于玉儿,左拥右抱地上了楼。
被丢在原地的朱悦:“……”
第21章 小贺老师。
覃复起身的一瞬,心口又有抽痛感,让他下意识弯了腰,同桌看他一眼,已经见怪不怪,因为之前的关心都没有回应,人也好像没什么大事,同桌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覃复捂住胸口站直,犹豫了下向着于玉儿的方向走去,但还没走近,却见一个女生离开座位快步过去。
“于玉儿,说好的,我请你吃饭。”
覃复身后的男生“哇哦”了声:“我还以为冉诗沂和于玉儿不合呢,怎么也一起吃饭了。”
另一个男生:“她们好像一起吃过啊,哪里不合了。”
男生:“你不懂,你知道两个都很漂亮的女生,又有班花校花之位的竞争,不合是正常,合才是不正常的,你看秦渡、秦复还有易嘉恒,这仨,是不是王不见王?”
另一个男生悟了:“有道理。”
覃复一回头,那个说覃复和秦渡易嘉恒王不见王的男生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不过覃复从不像秦渡那样乱找人麻烦,面无表情地和他们擦肩而过,从前门出了教室。
、
“不用请。”
冉诗沂很坚持:“一定要请,我说了要请就是要请,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犟,”于玉儿无奈又好笑,“好,让你请。”
冉诗沂这才满意,但被于玉儿笑得又有些不爽,好像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她是这么想的就这么问了。
于玉儿无语:“你非要请客,不是在无理取闹,但我只是笑一下,你却非要觉得我是在笑你,那你确实是在无理取闹了。”
冉诗沂:“……”
于玉儿乜她一眼:“说不过奶奶吧。”
冉诗沂又笑了,觉得于玉儿这人其实也挺有趣的,道:“你怎么老占人便宜,你是秦渡奶奶可不是我奶奶。”
于玉儿轻哼一声:“我辈分大,你们都是奶奶的乖孙。”年纪也大,年龄说出来吓死你们这些小娃娃。
“……我看你是脑壳有病。”冉诗沂实在没忍住,吐槽了句。
说完就被于玉儿敲了。
“大逆不道。”
冉诗沂捂住头:“好疼,你手也太重了,要不你和贝瑜掰手腕试试吧,说不定贝瑜都掰不过你。”
于玉儿:“我和她掰手腕,那不是欺负小朋友吗。”
对她坚持把自己放在长辈位置上这件事儿,冉诗沂无话可说。
到了食堂,于玉儿径直往一楼走。
冉诗沂拉住她:“你怎么去一楼。”
于玉儿:“我觉得一楼也挺好吃的呀,便宜又大碗。”
冉诗沂打量她一眼,却只看到于玉儿一身校服,连鞋子都是学校发的小皮鞋,突然意识到什么,心说于玉儿不会是寄住在秦渡家里吧,说不定只是秦渡家来打秋风的亲戚,可能真实家境也并不太好。
想到这,冉诗沂更加拉紧了她的手:“我们去三楼,我请你你还客气什么。”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哪有什么心眼,心思都写在脸上,于玉儿反拉住她,笑道:“我什么时候和你客气过,说了奶奶在哪吃都行。”
冉诗沂拉不过她,只能由着她进了一楼。
她从未进过一楼,有些许不自在,一瞥于玉儿,却见她神色十分坦然,先去电子牌看今日菜单,再去窗口排队,点了一个红烧鱼一个酸汤鱼和一道清炒西蓝花。
冉诗沂看出她很喜欢吃鱼了,居然连点两个鱼。
冉诗沂点了排骨和炖鸡。
两个人吃,这一顿也十分丰盛了,本来冉诗沂还要点,被于玉儿拉住了。
“吃不完就浪费了。”
冉诗沂听到这句话有一瞬恍惚,她记得很早以前,经常有人和她这么说,那时候她也很爱惜食物,但自从来了流云后,她日渐也阔气起来,自己吃,一顿也要点三四个菜。
夹起一筷子鱼肉,冉诗沂眼睛一亮,觉得竟然没有想象中难吃,她还以为一楼便宜不好吃呢。
于玉儿也发现了她的眼神,笑笑没说话。
冉诗沂则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眼里还有一丝怀念和怅惘,道:“这个鱼做的像我姥姥的手艺。”
于玉儿笑道:“好吃吧,一点也不腥。”
其实流云食堂一楼所谓的便宜,那是相对自家楼上的消费,比起其他学校,也是贵的,味道自然差不到哪去。
吃到一半,冉诗沂想起上周对于玉儿撂下的话,又道:“对了,我之前说会找蒋老师说清楚,下午刚好有体育课,我们在体育课之前去和蒋老师说吧。”
于玉儿不解:“说什么?”
“领操的事啊,你比我跳得好,当然由你来带领大家。”
于玉儿总算是明白了,笑道:“我上周没和你说假话,我不会分解动作,也不耐烦分解动作教他们,你其实只是当时不太熟练,等你熟练了自然也能跳得很好,而且你还会分解动作,一个一个动作教他们,比我有耐心多了。这事儿不用和蒋老师说了,你就很好。”
冉诗沂还是有点将信将疑,她自尊心很强,不能忍受别人让自己,她想要的可以凭实力争取。
于玉儿也看出来了,道:“你非要去找蒋老师也可以,你就自己去吧,蒋老师要是找我我也会拒绝让他重新选人的。”
冉诗沂发现她好像确实不情愿,只好道:“那好吧。”
领操还是她,冉诗沂心里又有些高兴,哼了声说:“我不是你让的哦,我比你更会教人。”
于玉儿失笑:“是,我没有让你。”
、
于玉儿午休不回去,一般都是在教室里趴一下,趴过就继续看书。
秦渡则干脆不午休,要么和贺子云他们出去打游戏,要么就是去打球,有时候要是约了架,那就还得小巷子里走一趟,游手好闲之徒不挂个彩留点勋章怎么行。
这天吃过午饭,贺子云和伊帆却都要回教室。
秦渡不解:“你们回教室干嘛?”
贺子云正想说,伊帆抢了先,一顿噼里啪啦:“当然是去陪奶奶复习初中知识了,我们要陪奶奶读书的知不知道,周末就约好了,以后午休时间就在教室休息一下,然后学习,你以为都跟你似的,闲的没事到处乱逛……”
他还没说完就被秦渡削了,秦渡勒住他脖子:“我看你皮子又痒了!”
伊帆又怂兮兮求饶:“我错我错了,我靠我中午吃到嗓子眼了,要吐了,渡哥放过我吧。”
秦渡怕他真吐自己身上,忙把他放开:“你们真要去教室陪她学习?”
贺子云耸耸肩,一切自在不言中。
伊帆咳嗽两声:“渡哥,你也回教室吧。”
秦渡却冷睨他一眼:“没看出来我奶奶故意使的离间计吗,你们也不许去。”
伊帆却往贺子云身后一躲:“可是咱们出去也没啥好玩的,而且我想跟奶奶学鞭子。”
秦渡扬起手又要教训他,吓得伊帆拉着贺子云连连倒退。
“走走走,子云快走,霸王龙要喷火了。”
贺子云好笑,被拖着走了几步,又回头问秦渡:“你真不回教室啊,那你去哪?”
秦渡没好气:“你们他妈管我去哪?”
贺子云不管了,勾过伊帆的肩就走。
秦渡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没忍住磨了磨牙。
就剩他一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在秦渡犹豫着要不要跟着回去的时候,一个初中认识的男生喊住他:“秦哥打球吗?”
说着还把球抛了过来。
那就先去打球吧,别想骗他学习,秦渡潇洒地把球一接。
、
秦渡一身是汗回来,刚好撞上覃复也从家里过来,好在一人前门,一人后门,不至于因为进门再起矛盾。
不过俩人要进去的时候,都顿住了脚步。
教室里稀稀拉拉还没几个人,因而贺子云的声音甚至带着回音,温柔带笑,问于玉儿:“这里我讲明白了吗?”
他不问于玉儿听明白了没,而是问自己讲明白了吗,就会给人很被尊重的感觉,听了让人心里十分熨帖。
于玉儿笑着点点头,伊帆也在旁道:“我也听明白了,这题我也不会来着。”
伊帆一直很乖,缩在她旁边,也不打扰她,有时候会趴着睡觉。于玉儿听见他这么说,倒是不觉得他初中题不会有什么,反而觉得他比秦渡更懂事,不会的题至少还是听了,就没忍住摸摸他的头:“乖,真棒。”
这一声充满了宠爱,伊帆瞬间脸红了。
秦渡却看得把牙磨得嘎吱响,心说他再晚回来,他奶奶的亲孙子就要易主了,一擦汗,过去拎起伊帆领子:“让开。”
伊帆被领子勒得差点又吐了:“哎哟,渡哥你轻点,我自己让还不行嘛。”
于玉儿皱眉:“秦渡,不可以这样哦。”
秦渡哼了声,把伊帆又扔下。
伊帆乖乖跑到了于玉儿前面的位置坐着,狐假虎威地冲秦渡龇牙。
于玉儿看向秦渡,抽纸给他擦脖子上的水:“你去干嘛了呀,一身臭汗。”
秦渡言简意赅:“打球。”
贺子云笑道:“你没打完一场吧?”
秦渡瞥他一眼:“有人有事,打不了了,怎么了?”
他怎么可能提前回来,就算他提前回来,被贺子云看穿,他也必须不能承认。
贺子云也不继续揭穿他,而是问于玉儿:“奶奶还学吗。”
于玉儿:“学学学,来,嘟嘟你也拿个纸和笔,咱们听小贺老师讲课。”
秦渡又哼了声,到底还是把笔拿出来了,又把一本崭新的本子砸在桌上。
“讲吧,小贺老师。”
第22章 谁是他祖宗。
小贺老师思路清晰,声音温柔,一直讲到快上课,才和伊帆回自己座位,于玉儿扭头一看,秦渡趴在桌上,长手伸出去,睡得正香。本子上也就记了一个公式,还写错了,其他画的都是火柴人。看那火柴人的姿势,还是天鹤诀的动作呢——这倒是记得清楚。
于玉儿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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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后一节课又是自习,物理老师留了不少题,于玉儿写得有点头大,一看秦渡无所事事地转笔,又觉头疼,但她逼着秦渡写也没用,秦渡不想写只会敷衍了事。
她目前的法子,说真的,还真不是离间他们三剑客,而是以身作则,也不知道秦渡这孩子能不能体会她的用心良苦。
想到这于玉儿就想叹气。
下了课,于玉儿实在写不出,抱起书正要去前排问贝瑜,这时覃复从她桌边路过,突然又弯下了腰。
于玉儿知道他心脏有些小毛病,已经淡定了,只是问他:“还好吧?”
覃复没等到她来扶自己,又慢吞吞站直:“没事。”
于玉儿见他脸色好像有些苍白,怕他站不稳:“你坐我这吧,坐一会儿再走。”
她说着起了身,覃复居然也没客气,坐了下来,惹得秦渡差点跳起来。
“奶奶你干嘛?”
秦渡压低了声,不可思议,覃复吃错药了吧。
于玉儿正觉得他讨嫌,懒得理他,反而对覃复慈眉善目:“你想坐多久就坐多久,休息好了再说,我就先去吃饭了……”
她把笔放回位置,刚想走,却见覃复指着她写过的一个步骤:“这里错了。”
于玉儿:“好,我一会儿去问瑜瑜,该怎么写。”
覃复微微挑眉,望着她,也不说话,但眼神闪过些许异样。
于玉儿蓦地福至心灵:“你教我?”
覃复捡起一支笔:“嗯。”
顿了下,他又回了句:“上次体育课不是说要问我?”
合着这是质问她为什么不问了?于玉儿哑然失笑:“你不是没空吗。”
她那天体育课说了那句话之后就想到,覃复之前在老师那儿可明确拒绝了自己的,那她又怎么腆着脸上去问。
覃复:“有空。”
想了想,覃复又补充:“只有教你有空。”
秦渡:???
覃复补的这句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但补完被秦渡瞪着才猛然意识到好像有点暧昧。脑子里没那根弦的于玉儿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还以为是只教她一个人不费事就有空的意思。
于玉儿笑道:“那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了,我们把这道题讲完就去吃饭吧?”
见于玉儿神色也坦然,于是覃复也无视了秦渡,弯了下嘴角:“好。”
、
于玉儿只是基础太差,只要把她不足的地方为她讲解明白了,她就都懂了,还能举一反三,而且记性极好,公式定理看一遍就能记住。
这倒让覃复有些意外了,翻到她之前一道做错的题,不等于玉儿说什么,就主动提出为她讲解。
于玉儿求之不得。
他们专心学习,班上其他人扭头看到,都神色各异。
秦渡和贺子云伊帆离开的时候没忍住频频回头。
脑子翻来覆去没想通怎么回事,只嘀咕一句:“覃复吃错药了?”
、
【神龙快讯!覃复和插班生又一起出现在了食堂!据A班同学透露,来之前覃复还在为于玉儿讲题!】
【楼主:[图片][图片]】
【楼主:因为食堂人多,这次拍到的照片还是不太清晰,但是没关系,你们能明白意思就行!】
【楼主:覃复这朵高岭之花真的要下凡了吗,可恶!他以前谁的面子都不给的,连初中同班班花冉诗沂的面子都不给。初中部运动会的时候,冉诗沂给他送水他看都不看一眼!可恶,这次居然主动给插班生讲题?】
【5楼:唉,居然还有这么多人肖想覃复,覃复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自愿下凡,谁能得到他?】
【7楼:呜呜呜,我不答应。初一开学典礼,覃复上台发言的时候就吸引了我的目光,每年长假结束,大家都不乐意返校,只有我,只有我,每天盼着开学!因为只有这时候才可以看到覃复站在主席台上那耀眼的身姿。这么多年了,我对他情根深种,他怎么可以辜负我,呜呜呜~】
【8楼:楼上入戏太深。】
【10楼:好吧,是有点浮夸了啦~但我不信你们能甘心,高岭之花就应该永远都是高岭之花,如果下凡,那他就不叫高岭之花了!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女生值得他自甘堕落!】
【12楼:我也很好奇这女生,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仙。而且遇到的A班人都把人夸上天了。】
【16楼:我靠我靠,我去看完回来了,真的好看!】
【19楼:这么快?有多好看?拍照传上来呀。】
【21楼:角度不太好,拍不到啊。就给你们看个侧脸吧。[照片]】
【23楼:卧槽,真的有点好看,这个侧脸好精致,吃饭的动作好优雅。不过她对面那男的谁呀,笑得一脸扭曲,和美女一起吃饭能不能矜持点。】
【24楼:乌鱼子,那是学神覃复好吗,只是我没拍好,手抖了,才把他拍扭曲了。】
【26楼:假粉,覃复都认不出来,不过为了拍美女把覃复拍成这样,可真有你的。】
【29楼:我也去看了!啊啊啊,美女真的好看!而且,你们不要打我,为什么我觉得她和覃复坐在一起竟然有点般配,而且覃复居然在笑,他在笑,你们知道吗,你们懂吗,他什么时候这么笑过?】
【30楼:楼上你最后那句话让我想到了古早言情小说。管家对女主说,少爷都多久没有这么笑过了。哈哈哈哈。】
【31楼:可恶,居然还真有点这意思。】
【33楼:能有多好看,就算好看也没用,不过就是个花瓶而已,成绩据说一塌糊涂,呵呵。】
【34楼:楼上也太酸了,不知道现在是个看脸的世界吗。还有要去围观的小伙伴吗,结个伴,他们具体在食堂哪个位置,有知道的朋友也报个坐标!我来了,哈哈。】
【35楼:啊啊啊,快来,他们在买奶茶,这真的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递奶茶接奶茶的动作那么自然!】
……
以前进食堂,于玉儿也会被人不住打量,有男生有女生,有时候女生的眼神比男生的都还露骨一些,有大胆的女生,在于玉儿看回去的时候还会哇地惊叹“同学,你好漂亮啊”。
于玉儿知道现在的小孩子都热情,但今天格外地热情。她和覃复找了个位置坐下后,旁边就换了好几拨人,两边的位置明明坐满了还不停挤人过来,自以为很隐蔽地打量他们。
于玉儿不禁有点好奇:“他们在看什么?”
覃复知道也不会说,只道:“不知道。”
他微顿又说:“可能是天冷了。”
于玉儿不解,又听他续道:“挤一挤更暖和。”
明明是个一点也不好笑的冷笑话,于玉儿却哈哈笑了出来:“有道理。”
榕城还冷得挺快的,上个星期学操穿全套校服还会觉得热,这个星期已经很舒适了。
她一笑,眼底光华流转,凝脂白玉般的面颊也熠熠生辉,刚好一缕阳光温柔地落在她发丝上,让人越觉温暖,只是看着她,便觉心底熨帖,覃复都没察觉自己也跟着扬了下唇角。
吃过饭,于玉儿又去窗口买喝的,要了两杯学校自制的奶茶,还是温热的。
于玉儿递给他一杯,慢条斯理戳好吸管:“天气冷了就要注意养生,可不能再喝凉的了。”
覃复握着奶茶杯,看她抿一口好像十分满足,难得也有了尝一尝的念头。他以前从没喝过,给他送的倒是不少,他当面扔过两次一些女生送来的吃食,那些女生就再也不敢给他送了。
于玉儿给他递奶茶的动作实在自然流畅,而且她明显也没有别的意思,覃复收起来自然也没有心理负担。
喝完一口,暖暖的直达胃里,于玉儿鼓起腮帮子,又缓缓舒出来口气:“可真好喝啊。”
怪不得孩子们喜欢。
覃复觉得她这个样子,竟然有点可爱。
、
秦渡翻着论坛,脸色越来越差,明明点的都是喜欢的菜,却一样没动。
贺子云气定神闲:“别看了,论坛上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秦渡把手机扔下:“你说覃复是不是喜欢我奶奶,不然他这个脾气怎么会愿意接近女生?”
伊帆啃着鸡腿:“也说不定,要不是玉儿真的太像你奶奶了,就她这张脸,我肯定也会喜欢上她,而且她性格也超好超温柔。”
秦渡:“吃都堵不上你的嘴,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你再敢打我奶奶主意,信不信我剁了你。”
伊帆委委屈屈:“我都说了我不是打奶奶主意,你怎么就不信我。”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好吗。有秦渡、贺子云在的时候,普通女生他都没戏。
秦渡很不放心,再一看论坛那些把覃复夸到天上去的贴子,没好气:“覃复要是想当我爷爷,我就让他认识认识,谁是他祖宗!”
第23章 一更
【校花投票楼!内附照片~】
【校草投票楼!内附照片~】
【[校花]2楼:于玉儿的照片为什么还是过曝的?就没有一张更清晰好看的照片了吗?】
【[校花]5楼:其实压根就没有好看的照片吧,所以她到底怎么混进来的?】
【[校花]8楼:去看过于玉儿的估计没有对于玉儿颜值不服的吧?】
【[校花]10楼:别说了我投冉诗沂!】
【[校花]14楼:顾茜顾茜顾茜,只要投顾茜你们就都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校花]17楼::冉诗沂冉诗沂冉诗沂!】
【[校花]21楼:默默投于玉儿一票,话说A班的你们真的不去拍一张更清晰点的照片来试试吗?】
【[校花]24楼:倒是想拍,但是被秦哥虎视眈眈盯着呢,秦哥看得也太紧了,无语。】
、
秦渡这一天都坐在于玉儿身边没动,无聊时甚至还真的看了几眼书。
于玉儿很欣慰,不过秦渡眼神太凶了,只要有人靠近于玉儿,秦渡就会瞪回去,于玉儿也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
于玉儿起身要出门,秦渡也跟着站了起来。
于玉儿不解:“你干嘛,奶奶上厕所!”
秦渡“哦”了声:“我也上厕所。”
于玉儿:“……”
于玉儿进了洗手间,秦渡就在外面守着,完全没有要上厕所的意思。
伊帆一路跟过来,不过往女厕所的盥洗池看了眼,就被秦渡揪住后脖子。
“鬼鬼祟祟的想干嘛?”
伊帆努力把自己从秦渡的魔爪中解救出来:“我就是随便看看。”
“往女厕所随便看看?”
伊帆瞥他一眼,突发奇思妙想:“渡哥,你要是去景区厕所门口抓色狼说不定可以靠见义勇为赚钱。”
秦渡:“……滚。”
伊帆没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任务,何跃他们正在拐角处疯狂冲他使眼色。
秦渡守得太死,没有办法,伊帆只好道:“渡哥,你就这么不希望玉儿奶奶出名吗?她明明长得那么好看,校花要是不是她,大家都不服啊。”
秦渡心说,要是这些人对他奶奶没有别的心思,那她奶奶怎么出名都行,但他们有,那就不行。他不能忍受将来某天,他奶奶领着一个比他还小的男生跟他说。
“嘟嘟啊,这是你爷爷,快叫爷爷。”
一想到这,秦渡就打了个激灵。
靠!
所以一切萌芽都要扼杀在摇篮中。
、
伊帆无能为力,跑远后,冲着何跃他们一耸肩。
然而这时却听杨星怒吼一声:“拿到了!”
何跃等人轰得围上去:“我看看我看看!”
伊帆不解:“你们怎么拿到的,靠,你们不会溜进女厕所了吧?”
杨星:“想什么呢,当然是找女生帮忙拍的啊,而且还是通过于玉儿同意的。”
确实是经过于玉儿同意的。她从厕所出来,就被两个自己班里的女生叫住了。虽然没怎么说过话,但于玉儿还是把人认了出来,听到她们说觉得她好看,可不可以给她拍张照,她没多想就同意了,就是她们非要在厕所拍。最后只得找个靠窗的位置拍了张,好在厕所窗户边种了绿萝,拍个大头照,竟然也还算有意境。
何跃有点不满意:“背光有点黑呀,这样怎么打败高二的顾茜啊。”
杨星:“确实有点,那怎么办?”
伊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看的,比那个曝光过度脸都看不清的要好。而且就算黑一点,也影响不了我们仙女奶奶的气质。”
“那就这张?”
“就这张……”
“哪张?”
“这张,哎呀,别问那么多了,了……渡哥?”
杨星本来还不耐烦呢,扭头一看问话的是秦渡,顿时怂兮兮地缩脖子。
秦渡把手机一把抢过来,面无表情地将照片一删。
“敢发上去,削你们。”
男生们面面相觑,最后只能哀嚎一声。何跃安慰大家:“没事没事,我们还有冉诗沂呢,冉诗沂当校花也是咱们班的牌面。”
“没错没错,冉诗沂是校花,但于玉儿是班花呀,校花在咱们班都评不上班花,所以于玉儿还是最好看的那个,哈哈。”
、
朱悦从厕所回来,就望着冉诗沂不住地嗤笑。
冉诗沂对她有些忍无可忍:“你什么毛病?”
朱悦:“你知道刚才那些男生说什么吗?”
冉诗沂懒得理她。
朱悦把男生们的话学了一遍:“啧啧,这些男生喜新厌旧可真快呀,一眨眼你就算是校花,都比不上于玉儿这个班花了。”
冉诗沂冷睇她一眼:“说够了没。”
朱悦不以为意:“你不嫉妒吗,你不讨厌于玉儿吗?现在大家一比较你们,都嫌你丑了……”
冉诗沂打断她:“没有你丑就行。”
说完,上课铃就打响了,朱悦被攻击回来,却没能还回去,心里顿时窝火不已。
、
这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学校提前下课让大家去吃晚饭,晚上就是迎新晚会。
秦渡守自己一天了,于玉儿收好书,便约秦渡:“你累不累啊,一直盯着大家,和奶奶去吃饭,一会儿去礼堂找瑜瑜?”
秦渡还没回,就听到前排朱悦阴阳怪气的声音。
“哎呀,贝瑜都去参加彩排了,今天都没上课,你怎么没去啊冉诗沂。”
冉诗沂没理会她。
朱悦却自言自语得很来劲:“你该不会被刷下来了吧,那也太惨了,你不是说你钢琴十级,弹得很好吗?”
朱悦:“不过也是,学校里真白富美多了,人家真金白银砸出来的本事,对你来说竞争确实比较大。能过二选就不错了。”
冉诗沂:“你阴阳怪气含沙射影够了没?”
“我阴阳怪气含沙射影了?”朱悦不解,“哪里?是说学校真白富美多吗,这也算含沙射影吗,不是实话吗?”
有同学看不下去,帮腔:“朱悦你说话有点过分了,都是同学。”
朱悦挑眉:“有你什么事。”
这小姑娘太过嚣张跋扈,于玉儿有点看不过去,道:“诗沂当时没有选上,多少还有点你的原因。”
朱悦:“又有你什么事?”
于玉儿笑道:“怎么没有我的事了,我那天可是亲眼看到你故意偷拍冉诗沂的。你不懂尊重别人的隐私,不但偷拍,还把人家和家人相处的画面放到网上,引导同学们谩骂人家小姑娘,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光彩吗?”
朱悦没想到她居然会直接说出来,但她理不直气也壮:“你说你看到了就是看到了,你有什么证据?”
“你要是没有被我看到,这些事不是你做的,你这时就该茫然不解,而不是问我有没有证据。偏问我要证据,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她说的有点绕,但不妨碍有人听懂,贺子云便笑了出来,秦渡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为了给于玉儿捧场,于是也冷嗤一声。其他人自然也都跟上,望着朱悦的眼神不免带上了鄙夷。
对上大家的目光,朱悦额角一跳,攥紧了手,难得有些无措,但眼里并没有懊悔之色,望着于玉儿反而有些恨恨。
于玉儿并不在意,有心要好好教育她一下,不然这姑娘越来越歪。
“冉诗沂本来可以发挥好,却因为你耽误了时间。你自己身无所长,不严格要求自己,反而嘲讽别人……”
她还没说完,就被朱悦恼怒地打断了:“那你呢,你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又有什么本事吗,你以为自称一声奶奶就真以为自己是奶奶辈了?你学习还不是一塌糊涂,连初小知识都不知道,之前还夸口说自己会琴棋书画,结果呢,还不是打肿脸充胖子!”
她嗓门大,掷地有声,吼完整个教室都是安静的。
于玉儿心说这姑娘没救了,她还是不要和她做这样无意义的争执了,这时却听有人温声问:“请问于玉儿同学是在这个班吗?”
于玉儿扭头一看,只见是个有点眼熟的女老师。
女老师也看到于玉儿了,眼睛一亮,笑道:“我是高二的音乐老师,也是这次迎新晚会的指导老师之一,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老师。贝瑜同学手被簪子划伤了,她那个节目估计有点玄,但她不想取消,就说让你顶替她,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刚好来这边有事,就过来问问你,你要是愿意,现在就跟我去礼堂,一会儿还有一次彩排,你熟悉一下舞台。”
她温温柔柔的话音落下,教室比刚才还要安静。
还是秦渡先反应过来:“奶……你还会弹琴?”
还是这位李老师,笑道:“怎么不会弹琴,我那天听了你弹的还觉得遗憾,古琴表演节目少,你要是愿意,其实还可以和一位弹琵琶的同学来个合奏,不过时间来不及了,不好排练。”
她说完,见教室里还是有点安静,有些不解:“怎么了?于玉儿同学你可以吗?”
于玉儿忙回道:“我先过去看看吧,我上课呢,才没有回复你们的消息。”
“那太好了,我们这就走吧。”
等于玉儿和那位老师离开,教室里众人都唰地看向了朱悦。
朱悦顿时脸爆红,眼里都是羞恼和懊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24章 二更
贝瑜去医务室包扎了,于玉儿过来的时候,她刚好也回来,抱住于玉儿眼眶红红。
“呜呜,玉儿你看我的手,我也太惨了吧!”
于玉儿摸摸她包得和粽子似的食指:“怎么弄伤的?”
贝瑜:“还不是那个簪子,我上台的时候觉得那个簪子没有插稳,就忍不住去扶,结果楼梯又窄,没注意差点摔一跤,手也不小心从那个金属边边划过去,就把手划伤了。你嘴也太灵了吧,我以前也戴过这个簪子,都没有划过的。”
贝瑜瞪她一眼:“乌鸦嘴。”
于玉儿笑着摸摸她的头:“我的错,我的错,我以后不乱说了。”
贝瑜却抱着她胳臂不放:“嘿嘿,我开玩笑的啦。”
她把琴拿出来:“你用我的琴演奏吧,我的琴好。”
于玉儿却拉她一下:“这是你的节目。”
“可是我手受伤了呀。”
于玉儿哪会抢这小丫头的表演机会,附耳道:“我给你上个好药,药到伤除。”
贝瑜眼睛一亮:“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于玉儿拉过她,“你跟我来。”
于玉儿给贝瑜上的就是上次给伊帆他们用的治跌打损伤的药,不过用量更大,上次薄薄一手指给多个人用,这次只给贝瑜用。
不过几分钟,贝瑜居然真的感觉不到疼了,再摸摸伤口,感觉都可以撕皮了。
贝瑜睁大了眼,惊奇地望着于玉儿。
于玉儿却是很淡定:“怎么样?”
“太神奇了。”她一直觉得于玉儿是仙女下凡,刚刚于玉儿给她上药,明明都没看到她指腹有东西,她觉得于玉儿肯定是在她手上施了仙法。想到这,贝瑜一把抱住了于玉儿。
于玉儿不解:“怎么了?”
贝瑜嘿嘿傻笑:“抱仙女姐……不,奶奶大腿。”
于玉儿忍俊不禁。
真是个小傻姑娘。
、
但贝瑜还是坚持让于玉儿上台替她。
于玉儿不解:“你手都好了。”
贝瑜:“不行,我伤口很深的,哪可能这么快就好了,老师知道了肯定会觉得奇怪。”
“你可以包起来。”
“那影响手感呀,一影响手感我就发挥不好。”贝瑜笑着摇摇她胳臂,“你就帮我这一回嘛,我又不差这一次表演,我下个月还有一个榕城古琴演奏比赛呢。而且我都和老师说了,老师也答应了,我总不能说好了又改口,反复无常,老师会烦我的。”
她就想让于玉儿上台,于玉儿没上台都已经这么耀眼了,等她上台的时候,岂不是能迷倒粉丝万千。最近正评选校花呢,她心里于玉儿就是最美的,但于玉儿只在他们班有点名气,很多人都还不知道她,一个一个拉票,肯定比不过其他两位竞争者初中就打下的基础。所以,她手没受伤就算了,受伤了,老天给她这个机会,她就一定要帮于玉儿把握住,凭这次表演把于玉儿送上校花的宝座。现在这个表演就像群攻,一招出去,底下的小怪就能倒一片,效果肯定拔群。贝瑜美滋滋。
于玉儿没想到她是真不想上去表演,无奈应了:“好好好。”
贝瑜耶了一声,开始摘自己头上的簪子步摇,还要把衣服脱下来给于玉儿:“玉儿你快换装。”
于玉儿忙按住她,让她别忙。
贝瑜的身量比她娇小,她穿不了她的。
贝瑜有些苦恼:“也不知道现在去租衣服来不来得及,我都没考虑到这点。”
“别担心。”于玉儿老神在在。
、
秦渡吃完就和贺子云他们往礼堂去,刚好撞上教导主任蒋凸还有覃复。
蒋凸还在问覃复:“你稿子记熟了吧?晚上最好还是脱稿。”
覃复一身西装校服,身高腿长,面冷如霜,即使和老师说话也没什么柔和气,闻言也只是“嗯”了声,听着多少有点敷衍。
但蒋凸和教导主任浑不在意,毕竟学习好的学生有点自己的小脾气是可以包容的。
蒋凸对着覃复上一秒还是和颜悦色,下一秒看到秦渡等人就没好气:“还在这晃,还不快进去。”
秦渡啧了声,不屑一顾地乜覃复一眼,进去了。
贺子云:“你奶奶一会儿是不是也得上台啊,那老师好像要让你奶奶顶替贝瑜来着。”
“原来奶奶还会弹琴,贝瑜好像弹的是古琴吧,奶奶也会?奶奶好多才多艺啊,如果奶奶上台表演,说不定会……”伊帆没有说完,突然打住。
秦渡瞥他:“会什么?”
伊帆打哈哈:“没什么没什么。”秦渡正不高兴他们为于玉儿拉票呢,他才不会故意提醒秦渡。
秦渡懒得理他,坐下来,不过当看到化好妆的主持人从旁边过的时候,突然明白过来:“操。”
伊帆被他吓一跳:“操什么?”
伊帆注意到那是高二的级花,也是这次迎新晚会的女主持人,不禁道:“这不好吧?”
秦渡在他后脑勺削了一掌,突然起身:“我去后台看看。”
、
于玉儿穿校服表演完彩排,场内掌声震天。贝瑜却十分遗憾,总觉得还差点什么。于玉儿知道她想要自己扮成古装,见她闷闷不乐的,觉得满足她也无不可,就拉她进了更衣室。
等于玉儿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贝瑜眼睛亮得和探照灯似的:“哇,玉儿你好美呀,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说的就是你吧。”
于玉儿一袭金丝滚边红裙,琼鼻朱唇,面若桃花,昳丽出尘,头发只是简单用玉簪攒起,却更有轻盈翩然之感。
贝瑜完全不问于玉儿的衣服从哪来的,只觉得于玉儿就是仙女,是会万般变化的。
于玉儿笑道:“瑜瑜你太夸张了,克制一点。”
这孩子。
贝瑜完全克制不了,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太好看了太好看了,你都还没上妆就这么好看了。”
“咱们的节目还在后面,先回班级吧。”
于玉儿要出去,却被贝瑜拉住:“不行不行,不能现在就出去,要保持神秘感。”
于玉儿无可奈何:“那好吧,那我们就留在后台?”
贝瑜:“我们去楼上,找个没人的休息室。”
这会儿大家都在忙,贝瑜和于玉儿竟然还真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小休息室。
贝瑜是用钥匙开的门,见于玉儿望过来,笑道:“这是我爸爸的音乐器材室,他是学校的音乐老师,不过他带高三的学生,要帮那些学生筹备艺考,这次迎新晚会就没来。”
里面还有不少乐器,大多都是笛、箫、琵琶、二胡这样的中式古典乐器。
贝瑜拿起一个唢呐:“我会吹哦。”
她说着就鼓起腮帮子“笃”的一声吹响。
一耳朵就听出来她吹的是什么曲子,见她把曲子吹得喜气洋洋,于玉儿忍俊不禁。
吹完,贝瑜还笑问:“好听吗,丧葬经典调子。”
于玉儿还没回答,就听外面一声怒喝:“谁在里面乱吹这么不吉利的曲子?”
贝瑜吓得一动不敢动,对于玉儿比了个嘴型:“教导主任。”
于玉儿也不敢说话了。
好在有老师上来叫人,把教导主任叫走了。
片刻,贝瑜出去看了眼:“走了走了。”
贝瑜有点口干,这屋里也没水,渐渐坐不住:“玉儿我去买奶茶喝果汁,你要喝什么,桃桃乌龙,好的,你在这等我啊。”
贝瑜急着去买奶茶也不忘叮嘱于玉儿神秘感,让她一定不能走出这间器材室,还在门口划了个圈:“封印。”
于玉儿被她逗笑了。
、
教导主任被老师叫走后,没过片刻就又来了大休息室,和覃复聊了几句,关心了一下他家里,确定他爷爷已经没有大碍了才放心,叮嘱他:“有什么难处就和学校说。”
这可是他们学校的活字招牌。流云私高虽然名气大,国际班吸引很多有钱人家,出国率名校率都极高,普通班也办得不错,但普通班办得再好,中高考都没有出现过状元这样的苗子。这次中考,覃复就打破了榕城公立一中不败的神话,将来高考也很有希望。所以,覃复虽然家里穷,流云虽然学费贵,但覃复在流云读书生活一点压力也没有,学校会给他行最大的方便。就比如,覃复在学校吃饭,不管是去几楼,其实都是免费的。
教导主任忙,说了没两句就又被电话叫走,临走又对覃复道:“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乱吹喇叭,你帮老师去看一眼,看是哪个学生在捣乱。”
然而教导主任走了,覃复并没有动的意思,直到隔壁传来一段空谷流水般的琴声。
琴声切切时,好似流水遇到了陡崖,转而叮叮当当,又像是少女迈步溪边,踩得溪水哗啦。
等覃复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到了隔壁门口。
窄小杂乱的器材室,一缕阳光穿过窗边的叶丛,在琴面落下斑斓的光影,少女坐在沙发上,侧脸恬静昳丽,唇角微挑,她伸手轻轻抚着面前的琴弦,漫不经心,好似只是随意一拨,却流淌出潺潺佳音。
那一袭朱衣,鲜红似血,又如桃花,灼灼其华。
覃复目光定定落在少女脸上,只觉这一幕,有些莫名的熟悉。随着她手指轻巧地拨动,叮地一声,覃复张了张唇,却突然又捂住了心口。
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剑,从未如此痛过。
第25章 三更
秦渡没有找到人,有点不甘心,回到座位还惦记着。
他回来的悄没声息,伊帆也没发现,埋头和贺子云看手机。
秦渡轻而易举就从伊帆手里把手机捞了过来:“看什么,笑得这么猥琐。”
他一点进去就看到了。
【快来看,仙女奶奶下凡!高清大图!】
【楼主:呵呵,等奶茶的过程中实在手痒,没忍住上来发两张照片。】
【楼主:[图片][图片]】
【4楼:这贴子奇奇怪怪的画风,一看就知道是跟于玉儿有关的!】
【6楼:这也叫高清大图,糊弄谁呢?】
【楼主:哎呀,总要保持一点神秘感嘛,告诉你们哦,今晚仙女奶奶有演出节目哦。】
【9楼:仙女奶奶是什么鬼?能不能换个正常点的称呼?】
【楼主:这不正常吗,我们都叫她奶奶、玉儿奶奶,那叫仙女奶奶有什么问题?】
【11楼:楼主你赢了。】
【12楼:不得不说,高糊也好看。】
【楼主:好看就记得给仙女奶奶投票,现在票差都拉开了,奶奶太少了,大家抓紧的!】
【15楼:本来就是美人胚子,拍成什么样不好看,在厕所拍都好看。[图片]】
……
秦渡快速翻完了贴子,勒住伊帆的下巴:“厕所那张图片谁发出去的?”
伊帆怂兮兮:“我也不知道啊,当时那么多人。”而且已经传到了群里,秦渡删那一张并没有什么用,谁发出去都有可能。
秦渡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扫了眼楼主的ID,瑜瑜不吃鱼鱼,突然灵光一闪:“这个楼主是不是贝瑜?”
伊帆还没回答,秦渡已经放开他:“就是贝瑜。”
他已经看到拎着奶茶回来的贝瑜了。
、
“你没事吧?”于玉儿早就发现覃复出现在了门口,她本来没当回事,可当覃复站都站不直,往地上倒去的时候,才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把人扶住了。
覃复一点也不比秦渡身量小,于玉儿居然有些扶不住他,不得不动用灵力,抚在他背后。
大概在于玉儿扶住他的时候,覃复心口的刺痛就缓解了,背后还有一股热流,温养着他的心口,让他缓缓舒了一口气。
于玉儿想起身,却被覃复猛地攥住了手:“你去哪?”
于玉儿没想到这孩子居然有点黏人,一顿:“我不走,我扶你去沙发那儿躺着,好吗?”
覃复这才放松了一点,但依然没有放开她的手。
他手心里都是汗,温度灼人,于玉儿被他握得有点不舒服,可见他脸色苍白,额上也是细密汗珠,唇瓣毫无血色,显然他身体更不舒服,于玉儿又忍了,让他握着,扶着覃复坐到了沙发上。
覃复疼得不确定心口究竟好了没好,像是好了,可那种深入脏腑的抽痛让他竟有点心有余悸。
于玉儿按着他的肩:“你躺一下吧。”
覃复对上她温柔的目光,顿了下,还真的躺了下来。不过这是一个单人沙发,他只能靠着扶手,长腿搭在另一边扶手上,姿势看起来有点委屈。
这心脏病动不动就发作,还查不出原因,于玉儿有点心疼他,运转灵力,按在他心口。
暖流包裹着心脏,像是被柔胰轻抚过,又像泡在温泉里,让覃复总算有点摆脱那阵抽痛带来的阴影。
于玉儿微微皱眉望着他:“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应该再去医院好好查一查,要不你去济仁医院吧,我帮你打个招呼,让济仁的专家医生为你会诊。”
她是真的在担心他,宝石般润泽的眸子里甚至还划过一丝心疼。
覃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在她要抽手的时候,又握住了她柔软的手。
见于玉儿一怔,他才回神道:“我还有些疼。”
松手的时候,覃复心底竟溢出一丝不舍,好在于玉儿又将手放在了他心口。
于玉儿依旧用灵力为他温养着,片刻才问他:“好些了吗?”
覃复总算不情不愿地嗯了声,抬眸见她好像也有些疲色,覃复张了张唇,到底没问什么,只是起身:“你也坐。”
这个世界的灵力稀薄,修炼不回来,于玉儿的灵力就会越用越少,将来某天可能还会修为倒退,炼气期倒是不需担心什么天人五衰,但她本身修为其实不止炼气期,只是灵气只能支撑她到炼气期,可能……不过目前显然也没必要考虑那么远。
虽是单人沙发,位置倒还宽敞,于玉儿确实有点不适,在他身边坐了下去,但她没想到这个沙发是向内塌的,她一坐下去就和覃复挤到了一起,像是她倒进了覃复怀里,大腿贴着大腿,亲密无间。
、
贝瑜哼着歌心情十分愉悦,不过刚到楼上,她就发现了身后跟了个尾巴。
“你偷偷摸摸跟着我干嘛?”
秦渡本来想叫住她的,却听她哼歌哼得入神,觉得有意思,就索性只跟着她,也没想到她居然这时候才发现。
秦渡自然理直气壮:“谁偷偷摸摸了,老子这是光明正大。”
还老子呢,贝瑜不屑:“哦,那你跟着我干嘛,你应该去前面看节目呀?”
“节目有什么好看的。”秦渡才没兴趣看节目,他只想找到他奶奶。两步跨上来,秦渡在贝瑜头上拍了下:“你把我奶奶藏哪了?”
“你打我?”贝瑜瞪眼,想也没想一巴掌还回去,她头只到秦渡肩膀,因此一巴掌只能拍在秦渡的胸口。
“卧槽。”秦渡捂住自己的心口,感觉要被拍出心脏病了,“姑奶奶你知不知道自己一巴掌能扇死一头猪。”而且他打她了?他那都称得上爱抚了,让伊帆来感受一下,估计都要感激涕零。
“知道啊,”贝瑜并不觉得他的比喻有什么不对,又推开他,“谁让你先拍我的,你拍我,我拍你,有来有往。下次注意点,知道吗?”
秦渡冷笑:“没有下次,有下次我就是猪。”
贝瑜懒得管他,她手里的奶茶都要凉了,于玉儿说好了天凉要喝热的。
见她没说别的,秦渡自然跟在她后面,一垂眼见她手指好像裹着纱布,觉得有点碍眼,便道:“你是低能儿吗,还能被自己簪子划伤?”
贝瑜一掌拍开休息室的门。
“你才是低能儿……”
“操。”
这声操是秦渡发出来的。
贝瑜也微微张大了嘴,不可思议。
俩人几乎同时回神,贝瑜去拉门,秦渡要把门撑住,后者就被贝瑜一掌推开了两三步。
贝瑜再次把门砸上:“打扰了,你们继续。”
于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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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玉儿一脸淡定地起了身,没管外面那热热闹闹的两小孩儿,问覃复:“你还好吗?”
覃复只觉自己好像常听于玉儿这样问他,笑了笑:“还好,你出去看看吧,秦渡可能误会什么了。”
于玉儿要走,这时却又被覃复喊住。
“等等。”
于玉儿回头,却见覃复有些踌躇。
“怎么了?”
覃复笑了笑:“没什么,就是你之前说的,去济仁……”
于玉儿笑道:“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不会食言。”
覃复却微微垂眸:“不是,我是说,不用麻烦了。反正查也查不出什么。”
于玉儿一看他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不由皱眉:“不行,你还是去吧,不用担心,那是我自家医院,不花钱。”
覃复还想拒绝,想问她是不是同情怜悯自己,于玉儿就瞪眼道:“听奶奶的。”
“……”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于玉儿可能是出于对晚辈的照顾。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能这么坦然地把同龄人当晚辈。
覃复哑然失笑:“可能确实查不出什么。”
查不出什么也还是要查的,以前没查出来或许是医院不好,或许是症状不明显。于玉儿让他不要想太多,查过才放心。
见她坚持,覃复只能回道:“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于玉儿正要夸一句这才听话,这时门却被撞开了。
秦渡要进来,贝瑜偏不让他进来,贝瑜力气大,但其实秦渡作为一个发育得不错的男生力气也不算小,抵着门一时竟可以和贝瑜抗衡。
“你他妈让我进去,你再拦着我信不信我动手了。”
“怕你啊。”
“贝瑜!”
“你喊再大声也没用,你不能进,懂不懂事啊你!”
贝瑜眼见要拦不住了,想也没想八爪鱼似的抱住了秦渡,手从他腰部穿过,同时扣住了门框,得意地仰脸:“我看你还怎么进去。”
秦渡:“……”
于玉儿&覃复:“……”
如此诡异地安静了片刻,秦渡先忍不了了,屈指在贝瑜头上弹了下:“松手。”
同时耳朵微妙地红了起来,慢慢都能滴血了。
于玉儿也轻咳了声,提醒这俩小年轻注意点影响。
贝瑜后知后觉,松了手,她倒是没脸红,就是摸了下自己额头,突然又高兴起来:“嘿嘿。”
秦渡莫名其妙:“笑什么笑?”
“这么快就忘了啊,秦、猪、头。”
贝瑜最后三个字不无得意,还一字一顿,就怕不能嘲讽到秦渡。
秦渡:“……”
、
等秦渡回过神来想质问于玉儿和覃复在干嘛的时候,老师过来找覃复,要他下去准备上台,代表优秀学生致辞。
于玉儿眼睛一亮:“你还有致辞?”
覃复不经意翘了下嘴角:“是啊,你要去看吗?”
于玉儿还没有回答,贝瑜就提醒:“奶奶,神秘感!”
见贝瑜这么执着神秘感,于玉儿又有点犹豫。
一看,覃复心念一转,露出微微失落的神情道:“那就不去吧,没关系。只是我会有点希望你可以去看,不过这不重要。”
于玉儿见他面色苍白,眼睫轻颤,哪里是微微失落,简直是她不去他就要失望得倒在台上了。
于玉儿只好道:“我就在舞台边听你演讲吧,这样既可以保持神秘感,也不会错过你的致辞。”
覃复这才眼眸一亮:“好。”
秦渡终于没忍住插话了:“好什么好……”
他还没说完,被覃复瞥了眼,就听覃复对于玉儿道:“我会分享一些学习经验。”
于玉儿这下眼睛亮得和镭射光似的,一把拉过秦渡:“你也一起去。”
秦渡:“……”
第26章 四更
于玉儿从楼上下来时,还没人注意到她,但这时伊帆和贺子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混进了后台,看到她,伊帆和贺子云都怔了一瞬,伊帆回神就激动地嚷嚷:“玉儿奶奶,你也太好看了吧。”
这奇葩的称呼激动的语气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等顺着他目光看到于玉儿的模样,竟都安静了一瞬,下一刻,望着于玉儿的眼神闪闪发亮。还是秦渡看不下去,往于玉儿身边一挡。
“奶奶你穿成这样太招摇了。”
于玉儿:“哪里招摇了,我要弹琴才这么穿的。”
她浑不知,覃复挡了于玉儿另一侧的目光。
当于玉儿走在秦渡和覃复中间,一起去往舞台的时候,后台的同学都在吸冷气。
“我的天呐,真的好好看。”
“秦渡和覃复走在她旁边,感觉都没以前那么帅了,是我的错觉吗?”
“覃复和秦渡什么时候这么和谐过,这女生也太绝了,这是把两大帅哥都收入囊中了?”
“想什么呢,秦渡和这女生是亲戚关系好吗,据说这女生就是秦家派来监督秦渡学习的,说不定秦渡根本就不乐意走在她身边,不过是被管住了。”
“这叫什么,美起来日月无光,天地失色?”
“感觉美得不食人间烟火,有点不真实,会不会是整的。”
“哪家医院,我也想整。”
然而某个美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一把拉住秦渡的胳臂,叉着腰,眉毛一挑:“敢跑?信不信回去奶奶就抽你。”某种程度,有些同学真相了。
秦渡长这么大从没被于玉儿抽过,浑然不惧:“我去前面看不行吗。”
一个致辞,都是酸话套话毒鸡汤,有什么好听的。
于玉儿却拽着他不敢松手。
秦渡跑不掉,只好陪她守在舞台边。
覃复上去之前,把稿子给了于玉儿:“你可以看一下。”
于玉儿道:“你不用吗?”
覃复:“我自己写的,可以记住。”
于玉儿大致扫了一遍:“谢谢,写得真好。”
覃复微微扬唇,心情愉悦地上了台。
于玉儿看完就把稿子给了秦渡:“你也看看。”
秦渡:“有什么好看的。”
“你要是能写出这样的文章,那你可以不看。”
秦渡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撇了下嘴把稿子接过来。
说实话,他再浑也得承认,覃复的演讲稿确实写得不错,文风犀利锐气,引经据典——当然,有些典故秦渡是看不出来,只有不明觉厉。
很快覃复的演讲就结束了,男生从舞台下来,下意识望向于玉儿。
他在台上演讲时,时不时有女生尖叫,他话没说完,只是握一下话筒,扯一下勒得太紧的衣领,那些女生也毫不矜持,拿着“长、枪短、炮”对着他一顿拍。
但他只觉得烦。
看到于玉儿眼睛亮晶晶的样子,他却又觉得心口熨帖,心情说不出的好。
“演讲得真好,就是,那个……”
于玉儿在这边只能看到他清瘦风雅的背影,拿着稿子专心听他演讲去了,看到他下来,就有些迫不及待,但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覃复不知道她要问什么,见她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心口莫名一跳,声音都柔了几分:“说吧,没事。”
她应该不会像那些女生一样那么直白吧,不知道她想说什么,覃复竟有些期待。
于玉儿一听就放心大胆地说了,笑道:“那个学习经验,你好像没有分享呀。”
覃复:“……”
好在覃复脑子转得快,须臾就面色如常地笑道:“我后来想到,我应该针对性地为你制定学习计划,这样你才能学得更快,我的学习经验不太有参考价值。”
于玉儿不解:“为什么?”
覃复:“因为我没什么学习经验,靠这里。”他轻点了下太阳穴。
言下之意就是脑子好使。覃复以前说话从不考虑别人想法,说完见于玉儿沉默了,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对我来说,教科书我看一遍就会,不需老师多讲,那些题在我这也没什么难度。”
于玉儿知道他是实话实说,还是叹了口气:“我是在想嘟嘟。”
秦渡:“?”关他什么事。
于玉儿压了低声,像在和覃复说悄悄话:“你说他考那么点分,是不是就是脑子不好使?”
秦渡难得对他奶奶有点火了:“……我听到了!”
于玉儿理直气壮:“你听到了又怎么了,你要是不服,有本事你就考过人家覃复同学。”
要是别的时候别的情况,用激将法,一激秦渡一个准,但秦渡又不是真的傻,这种激将法已经属于降维打击了,他就是一分为二也不可能考过覃复。
一看秦渡说不出话来,于玉儿又循循善诱:“不说考过覃复吧,那也太好高骛远了,这样,这次月考,你就先考过奶奶。”
秦渡乐了:“奶奶,你以前从来没上过学,就是自学了点东西,你确定?”
于玉儿很坚定:“我确定。”
于玉儿还补充:“你要是考过奶奶,奶奶就给你再添一台赛级摩托,让你换着开。”
这算是奖励到秦渡的心坎上了,他眼睛一亮,想着于玉儿的基础不好,以前从没上过学,要学的内容多了,这次月考要考过他还是很容易的。他生怕于玉儿反悔了,拽过于玉儿的手:“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秦渡很高兴,于玉儿则笑得像只小狐狸。
覃复望着她,也没忍住扬了下唇。
、
覃复的演讲结束,为了保持于玉儿的神秘感,大家又都回了楼上。
伊帆执着于校花校草的评比投票,和贝瑜倒是凑到了一起,俩人嘀嘀咕咕。
“你看奶奶都落后好多了。”
“没事,一会儿节目出来,保证一飞冲天,谁也追不上。”
“会有那么好的效果吗?”
“你不相信我还能不相信奶奶?”
“不是,我担心舞台太黑,观众席又远,大家看不清奶奶啊。”
“放心,这次学校安排了4K大荧幕的,保证每一个人都能看清。”
覃复的致辞是第一个节目,算是由他开场,伊帆和贺子云没去观众席,都不知道原来今年还有4K大屏。
、
节目很精彩,不得不说流云中学的学生都很多才多艺,冉诗沂却越发没心思看下去,尤其预报瑶琴表演节目提到于玉儿的名字时。
周围人都在看节目,没有人注意,冉诗沂拿出手机看了眼。
论坛上,冉诗沂的投票和顾茜的投票基本僵持不下,于玉儿的票数在第三位,其实离得还挺远的,但翻到论坛就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贴子,都是在讨论于玉儿。
接下来还有个节目,这个节目如果表演好了,会带来怎样的效果,可想而知。
就在前面不远的大荧幕,清晰到表演者每个毛孔都能看清,确保各个方位的观众都不会错过精彩的节目。
冉诗沂越发心不在焉,而周围的议论声也越发肆无忌惮。
“快了快了。”
“你妈,我好期待。”
“学校这次真上道,有了这个大荧幕,保证大家都可以看到于玉儿的表演,这样票才能追得上来啊。”
“也别忘了给冉诗沂投一票吧……”
“不行,等于玉儿稳了再说。”
“我靠,出来了出来了!”
周围的声音突然越发激动起来,冉诗沂连忙仰脸望向台上。
女主持人快速报幕,退下后,帷幕缓缓拉开,不过此时的舞台正中,只有一把放好的瑶琴。
莫名的,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期待着于玉儿的出场。
本以为于玉儿会从舞台一角走上来,这时有人“哇”了一声,却见舞台上,一袭红裙的少女握着藤蔓缓缓旋转着降落到舞台上。
大荧幕上,于玉儿毫无瑕疵的脸被镜头捕捉到又放大,凝脂般的肌肤,吹弹可破,明眸善睐,唇角那一弯浅笑如春花秋月。
衣袂飘飘,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不过如此。
“叮——”
一声幽长如空谷击石的琴音传来,众人才蓦然回神,场内几乎爆发出能掀翻屋顶的尖叫。
冉诗沂耳朵都快被震聋了,然而A班的同学不肯服输,一声比一声喊得大,何跃甚至跳到了椅子上:“玉儿奶奶,你是仙女吗!”
于玉儿琴都快弹不下去了,无奈一笑,一拂袖摆,纤柔的手指竖在唇间,同时手上发力,将琴音传遍礼堂。
如泣如诉的琴音,飘飘宛如仙乐,俗尘浊气都好似被一扫而空,心口颤颤似和琴音共鸣,蓦然,礼堂里竟又安静了下来,慢慢地,只剩下琴音飘扬在礼堂的上空,绕梁不绝。
大荧幕上,不知道摄影师是不是也听呆了,镜头直直对着于玉儿的上半身,都忘了应该全方位为大家展示这场演奏。
少女微微偏头,像是沉浸在演奏中,时而随着琴音眉黛含颦,时而弯眸如勾月,一颦一蹙一举一动,都如此吸引人的目光,但又好似远在空谷水间,让人只觉遥不可及。
对那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突然就有了更深刻的领悟。
第27章 五更
【啊啊啊,玉儿奶奶不是校花我不服!】
【楼主:[图片][图片][图片]】
【2楼:楼主发图好快。】
【4楼:终于有高清大图了!于玉儿的皮肤真的好好,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这个年纪估计是天生丽质吧,呜呜,好羡慕。】
【6楼:票数已经跟坐火箭似的飞涨了,朋友们,估计没有什么悬念了。】
【7楼:真的很漂亮,本来还以为你们言过其实。】
【9楼:去看过玉儿奶奶的就没有不承认她绝世美貌的好吗。像玉儿奶奶这样的去了古代可能就是那种倾国倾城的妖妃吧,哈哈。不过玉儿奶奶这么神奇的称呼到底谁想出来的,好好的,叫人家奶奶,把人都叫老了。】
【11楼:咱们都跟着他们A班的叫的啊。】
【14楼:A班表示,我们都跟着秦哥他们叫的,秦哥都是直接叫奶奶的,哈哈。不重要啦,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17楼:我靠我靠,玉儿奶奶的票居然已经超过冉诗沂了!】
……
贝瑜看到票数超越的那一刻,没忍住欢呼了一声,还和隔着三个座位的伊帆击了个掌。
“超了超了!”
不过贝瑜欢呼完,就发现冉诗沂在看她,不过她看过去的时候,冉诗沂很快就挪开了目光。
贝瑜总算想到于玉儿超的是冉诗沂,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为于玉儿高兴自然难免惹得冉诗沂不高兴。
她低调了些,不过还是兴高采烈地冲于玉儿扬了扬手:“玉儿,超了。”
于玉儿压根不知道那个投票从哪里进去,还是前排的男生围过来告诉她的。
“有校花有校草,你在校花贴里,可以自己投自己,奶奶你投过没,没投给自己也投一票啊。”
“奶奶你看,你的票数是不是已经超了。”
“奶奶你昨天的表演真的一鸣惊人,太绝了。”
冉诗沂一回头,就见半个班的男生都围了过去,秦渡都快被挤出来了。
朱悦回头看得津津有味,笑道:“听说以前这些男生都是这么对你的,现在都围着于玉儿转去了,啧,这就是现实。”
冉诗沂没理她,低头写字。
朱悦还想说什么,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冉诗沂瞪了眼:“你这么闲,倒不如把学习提上去?”
朱悦哼了声,总算没说什么了。
那边厢,秦渡忍无可忍,把人都轰跑了,坐下来:“有什么可投的。”
于玉儿翻了翻贴子里的留言:“奶奶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这就算是你们学习生活之余的一点娱乐。”
她说着就给冉诗沂投了一票,又点进校草贴子里,给覃复投了一票。
秦渡一眼看到,没好气:“你给冉诗沂投就算了,你给覃复投是什么意思?”
他声音完全没压着,前一分钟刚好打过上课铃,老师没来,教室里还是安静的,一说完,大家都听到了,都扭头看过来。
冉诗沂眼里染上些许意外,覃复竟也回了头——同桌分明看到他扬了下嘴角,不由满怀八卦地在心里哇哦了一声。
于玉儿也很没好气:“奶奶爱投谁就投谁,你哪天考得比奶奶好了,奶奶再考虑投你。”
秦渡气不过:“你干脆让覃复当你孙子算了。”
于玉儿:“好啊,奶奶喜欢覃复得很呢。”
她纯属和秦渡斗嘴,故意激他,完全没意识到这话由她一个十六岁模样的小姑娘说出来会产生多大的误会。
教室里一瞬间都是抽气声。
秦渡也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于玉儿终于意识到自己嘴快了,但她很淡定,补充:“奶奶是说,要是奶奶有个覃复同学这样的孙子,肯定要偷着乐了,不像你,尽会惹奶奶生气。”
众人:“……”
覃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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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投票也就五天时间,到了后面越发的白热化,冉诗沂掉到了第三位,票数被于玉儿拉开了。但那位顾茜同学却是紧追不舍,票数和于玉儿的你追我赶。
伊帆和贝瑜每天都要来播报一次,于玉儿只第一天关注了,后面就劝他们:“把心思放到学习上,投这个有什么意义呢,除了有个好听的名头。”
冉诗沂自从和朱悦闹掰了后,偶尔会和于玉儿、贝瑜一起去吃饭。
贝瑜不会当着她的面提到投票,但时不时就要看一眼,冉诗沂看到了会问一句,但问完心情就不太好。
于玉儿看得出来这姑娘是有点在意这个投票的,忍不住道:“各花入各眼,审美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比如我觉得诗沂很好看,瑜瑜也很好看,要是我有好几票,我就给你们这些好看的姑娘一人投一票。不过仅是长得好啾恃洸看,也容易让人轻视,我记得以前玉兔请过一位女明星,那模样确实是不错,据说是娱乐圈的颜值天花板,但是她连玉兔的英文logo都认不出来,差点闹出笑话,还狡辩说是因为logo太花了。”
贝瑜:“这种在娱乐圈叫花瓶。”
于玉儿笑道:“是啊,人家娱乐圈都嫌这种肚子没货的女明星,叫她们花瓶,咱们不靠脸吃饭,当学生的,肯定就更应该要多学些东西,充实自己,明辨是非,做到秀外慧中,让美貌只是锦上添花。”
冉诗沂听得不说话,闷头夹菜吃饭,贝瑜听是听进去了,却托着腮无聊道:“玉儿你怎么真的和奶奶似的,变唠叨了。”
于玉儿瞪眼:“我本来就是奶奶,就是这个样子,敢嫌我唠叨了?”
贝瑜觉得她这样嗔怒的样子也很美,目不转睛望着她嘿嘿笑:“不敢。”
于玉儿说这些话,基本算是针对冉诗沂说的,见冉诗沂没反应,她也就闭嘴了。
、
学了快一周的体操,基本每个班都掌握了,这天早上就一起来了个大合跳,愣是跳了两遍才解散。
于玉儿都出汗了,解了外套扣子,但是并不脱外套,看到秦渡脱,还拍他的背:“现在天凉了,一出汗就脱衣服容易感冒,你像奶奶这样,披着就行了,汗歇了就系上。”
秦渡不乐意:“我和你又不一样,我身强体壮好吗。”
他说着就走开了。
于玉儿管不住他,哼了一声,又叮嘱贝瑜。贝瑜本来就没脱,自然无所谓,乖乖按照于玉儿的要求做,还抱着于玉儿的胳臂笑道:“我乖吧,奶奶?”
于玉儿:“嗯,你乖。”
一看冉诗沂也是按她要求做的,于玉儿就笑着也摸摸冉诗沂的头:“你也乖。”
贝瑜也摸她头,还故意说:“我滴个乖乖。”
冉诗沂没好气地去追着她:“玉儿摸就算了,你也敢摸我,你老实给我摸回来!”
贝瑜比她体能好多了,把于玉儿当树桩子转圈,灵活地闪来闪去。
“你摸不到我,摸不到我,哈哈。”
这俩孩子,还跟小学生似的,于玉儿看得好笑。
但就在这时,一只手拎住贝瑜的领子,愣是把她拽了回来,刚好冉诗沂跳过来,一下就摸到了贝瑜的脑袋。
“哈哈,摸到了。”
“你作弊……秦渡!”贝瑜扭头看到秦渡,没好气,一掌推开他,“你干嘛,讨打是吧?”
秦渡被推得连退好几步,有点没面子,心里怒骂了句脏话,一点也不长记性地又起了个誓:“老子再碰你就是……”
贝瑜:“就是什么?”
秦渡咬牙:“就是狗。”
于玉儿听得忍俊不禁,问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秦渡一脸郁闷:“车钥匙掉了。”
那可是几十万的车钥匙啊,于玉儿心口一抽,觉得自己也要犯心脏病了:“还不快去找。”
一看于玉儿急了,大家连忙帮着一起找。
好在他们跳操的地方找到了。于玉儿气得直拍秦渡的背:“给你东西都守不住。”
秦渡不以为意:“这不都找回来了吗。”
在学校,车哪那么容易丢,就算真丢了,几十万又不是什么大数目,而且只要考过奶奶,他还可以有下一辆。
于玉儿一看他表情对他现在想什么就猜得八九不离十。
于玉儿心底沉痛,想着自己英明几十年怎么就惯出这么个小混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脾气,道:“秦渡,你要是真喜欢车,你就要好好珍惜,你这个样子,将来月考你就算考过我了,我也不会再给你买第二辆。”
秦渡有点不高兴:“这怎么还带反悔的?”
于玉儿:“这不叫反悔,这是我添加的附加条件。”
秦渡啧了声:“好吧,反正你是长辈,你说了算,行吗?”
他这副有点无赖的样子,惹得贝瑜都有点看不下去了,皱眉道:“秦渡,你越来越讨厌了。”
“关你什么事?”
“你知道你一辆车对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可能意味着辛苦一生的存款,半生积蓄买下的房,呕心沥血把孩子拉拔到长大成人,甚至是缠绵病榻的绝症病人的救命钱……就算不说别人,你以为赚钱很容易吗,我听说玉兔是你奶奶白手起家创办的,当初身体不好,动不动咯血,却仍然坚持每天早起摆摊,半夜也点着灯做绣活。你妈妈上次接受杂志的采访还说自己现在偶尔要染头发,因为有白发了,还说自己失眠神经衰落。她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工作操劳的!”
是不关贝瑜的事,可贝瑜忍不住,说着说着语气也激动了起来。
别人的生活,秦渡不感兴趣,他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生活艰难。奶奶辛苦摆摊他也知道,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至于他妈妈……秦渡心情有些复杂,但被贝瑜怒视着,见她气得像只河豚似的,又没忍住吊儿郎当的性子,笑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么关注我家啊?”
贝瑜瞪着他,确定他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一瞬间突然好失望,扭头就跑了。
秦渡一怔,下意识追了两步:“贝瑜?”
于玉儿叹口气:“别喊她了。”
秦渡茫然:“她到底怎么了?我家的事跟她有关系吗?”
于玉儿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秦渡:“?”
第28章 一更
从操场回教学楼要路过人工湖,中途遇到了分开帮秦渡找钥匙的伊帆和贺子云。本来伊帆很活跃,但见于玉儿和秦渡都不说话,被贺子云拉了下,只好也闭了嘴。
秦渡脑子里还回荡着贝瑜的话。
他又不是木头脑袋,也不是铁石心肠,其他人不关他事,但他妈妈他还是关心的。他知道他妈有点失眠,但不知道他妈妈竟然都有白发了。他想起之前和回老家的奶奶视频,奶奶那时候就白发如雪,看着一点精气神也没有。头发白了,就意味着年纪大了,如果不是他奶奶身上有那么点奇妙之处,他奶奶可能就没了。但他爸妈……
秦渡拉过于玉儿的胳臂:“奶奶……”
于玉儿扭头看他,见他皱着眉,眼底似有懊悔,期待着他会道个歉,就见他凑过来小声问:“奶奶,你变年轻的秘诀可不可以教给老爸和老妈呀。”
于玉儿没想到他想法居然这么跳脱,还这么异想天开,刚要训斥他,又听有人说话,是很熟悉的声音。
“我和冉诗沂是好朋友,我是朱悦,上次去过你生日宴的。”
“不记得也没关系。”
“对了,你看到论坛贴子没,就诗沂和她爷爷那个贴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是她朋友啊,但我也不赞同她那样做,她对自己爷爷那个态度,嫌弃爷爷是捡破烂的,还不让爷爷来学校看她,说实话,我真的很想说她,但直接说可能会撕破脸……”
她没说完,看到了于玉儿一行人,于玉儿身旁就站着冉诗沂,她没觉得心虚,第一反应是去看易嘉恒。
易嘉恒神色冷淡,满心不耐:“你在这挑拨离间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是冉诗沂的好朋友?那看来冉诗沂找朋友的眼光越来越差了,交到你这样的奇行种。”
朱悦面色一白,被他最后那三个字说得瞬间红了眼眶,只觉无比屈辱,尤其扭头一看,于玉儿他们还没走。
于玉儿他们是想走了,但伊帆被易嘉恒叫住了。
易嘉恒大步过来,目光先从冉诗沂身上扫过,又落在于玉儿脸上,最后才看向伊帆。
伊帆正躲在贺子云身后。
易嘉恒毫不客气地把他拎出来:“躲我干什么?上次生日宴你不去就算了,还敢那么和我说话,出息了?”
伊帆缩着脖子嘟囔:“你不是总嫌我没出息吗。”
易嘉恒浓眉一拧:“让你跟我显摆你的出息了?”
伊帆下意识道歉:“我错了还不行吗……”
秦渡忍不了了:“你跟他道什么歉,易嘉恒你差不多得了。”
伊帆脑袋都大了,心说渡哥你可别拱火了,人易嘉恒怕你不成。
但没想到易嘉恒竟然真的松开了伊帆,还帮他整了下领子。
伊帆受宠若惊,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眼易嘉恒。
易嘉恒只当没看到,又拿出三颗糖,犹豫了下,递给了于玉儿。
于玉儿:“?”
易嘉恒:“请你们吃。”
于玉儿有点莫名,但还是接了过来。
易嘉恒也没走,就看着她。
于玉儿想了想,把其中一颗递给伊帆。
伊帆被易嘉恒扫了眼,也不敢不接。
于玉儿又把另一颗给了冉诗沂。
冉诗沂犹豫了下,接了。
易嘉恒好像这才满意,扭头就走。
但他并没有走远。
朱悦那么被掉面子,竟然都还没离开,眼见易嘉恒竟然还这么迂回曲折地送了冉诗沂糖,没忍住大声道:“她难道不讨厌吗,她那么对她爷爷?”
易嘉恒脚步一顿,回头时,眼底的厌恶如有实质,他什么话也没说,但杀伤力比之前恶意攻击她的那三个字还大。
朱悦犹不死心,红着眼眶,愤愤问于玉儿:“还有你,你不是最爱教育人了吗,怎么到了冉诗沂这,你就不在乎了呢,你那天不是亲眼看到冉诗沂嫌弃她爷爷的吗?你天天让别人叫你奶奶,你有一天也变成她爷爷那样了,秦渡也像她那样对你,你什么感觉?”
于玉儿见她好像要崩溃了,想着这还是个小姑娘,多少给人留点面子,便叹了口气道:“那天我是见到了,我也不赞同冉诗沂那样做,但冉诗沂毕竟不是我亲孙女儿,我管不了她。而且那也是人家冉诗沂的私事,她不想让别人看到。我一个外人,看到就算了,不可能还故意说出去,或者特意和她提起来,再教育她,是不是?要是诗沂下次再当着我的面这样做,我自然还是要说她两句的,她是个好姑娘,这也不算十恶不赦的事,她能改就好了。倒是你……”
朱悦下意识抬了抬下巴,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于玉儿:“你的毛病其实比她的还大些,不过你也不是我亲孙女儿,我也管不了你,你就好自为之吧。”
朱悦:“……”
于玉儿头疼得很:“奶奶要管的事儿多了,尤其……”
朱悦不由地追问:“尤其是什么?”
于玉儿:“尤其是还有个秦渡。”
秦渡:“?”
怎么又关他事儿了?
、
回去的路上,气氛竟然比之前更加沉默了。
被人毫不留情揭了遮羞布,把她刻意藏着掖着的的事儿拿出来任人评说,冉诗沂脸色有点不太好。她忍不住去偷瞥于玉儿。
她如果没有听错,于玉儿说她是个好姑娘。她也不是没被人夸过,可听到于玉儿这么说,竟然莫名地有些感动。
于玉儿不知道冉诗沂正胡思乱想着,略加思索还是拉住她的手:“你和你爷爷到底是什么情况?能说吗,不能说就算了。”
冉诗沂迟疑了下:“可以说的。”
但她只想和于玉儿说:“我晚点和你说吧。”
、
不过冉诗沂并没有找到机会和于玉儿单独说。这天下午,蒋凸还突然提出来,下周上来换座,他们这两周都是按入学时随便坐的位置算的座位。一开始还行,后来有些合不来,就天天盼着换座位,冉诗沂现在也是其中之一了。但贝瑜同桌还行,却也黏于玉儿得紧,还和冉诗沂说:“我们公平竞争,奶奶选谁就是谁。”
于玉儿诧道:“座位不是蒋t……蒋老师安排吗?”
她差点就顺嘴说了蒋凸,都是这些孩子们老爱在她面前一口一个蒋凸,带弯了她。
贝瑜:“你不一样啊,你基础这么差,去跟老师说,想要一个成绩好的同学一起坐,老师肯定会同意的。我本来打算私底下和玉儿这么说的,但想想你那个同桌太讨厌了,我就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冉诗沂:“……”
她只要不和朱悦继续坐,和其他人都差不多,不由轻哼了声:“要你给机会。”
她本来想说,玉儿选我,但又想到贝瑜和于玉儿好像关系更亲近一些,一下又没自信了,便把那四个字咽了回去。
于玉儿还没有想好和谁一起坐,但见她俩起争执,突然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笑道:“不然你们俩一起坐?”
这样就不用争她了。
贝瑜&冉诗沂:“……”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
秦渡也很关心于玉儿想和谁坐,尤其在蒋杰特地跑来问于玉儿的想法后。
蒋杰看得出于玉儿和秦渡不同,是真心向学的。日日捧着书看个不停,交上来的数学作业完成得一丝不苟,犯过错绝不会犯第二遍。蒋杰对于玉儿有信心,就也有心帮她,想帮她挑个合适的同桌。
于玉儿听到秦渡这么问,瞥他一眼:“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打听,是不是想知道奶奶会不会还和你一起坐?”
秦渡确实有点这个心思,被戳穿了也很坦然,有这想法又不丢人,毕竟和他奶奶一起坐可太累了,每天上课都得挺胸抬头。
“那你还会和我一起坐吗?”
于玉儿摇摇头。
秦渡一喜,但紧接着又很有危机感:“你不会和覃复坐吧?”
于玉儿:“那应该不可能。”
覃复说不定不乐意和她一起坐,这孩子虽然在她面前还好,但性子还是孤僻。
她想了想,觉得最好的人选还是贺子云。
“你说奶奶和子云坐怎么样?”
但于玉儿没想到,贺子云在秦渡这是覃复外第二危险的男生,他一眯眼:“你为什么非得和男生坐一起?你和贝瑜冉诗沂坐不行吗,她们成绩不也很好,教你也绰绰有余吧。”
于玉儿无语:“和子云你也有意见,奶奶还不能和男生一起坐了?”
秦渡耍赖:“不管。”
他脑子一转:“而且我想让子云教我题,他和你坐了我怎么办。”
于玉儿一听他难得上进的发言,老怀甚慰:“好好好,奶奶不和你抢。”
、
周六一早,贺子云、伊帆就来了秦家,先跟着于玉儿跳了两遍天鹤操。
他们约好了这天一起学习,这次秦渡也跟着一起看了一会儿书。
雷敏回来看到这一幕,感动得眼眶都红了,等于玉儿出来,声音都有些激动,不过看了眼外面,还是努力克制住了,压低了声:“妈,你真的让秦渡开始看书了?”
于玉儿笑道:“看是看了,效果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她微顿,决定还是如实交代:“我跟他说,如果他月考能考过我,就给他再买一辆摩托车。”
雷敏手里端着的果盘缓缓放了下来,望着她,像是无话可说了。
于玉儿:“……”
就对她这么没信心吗?
第29章 二更
于玉儿没有忘记答应覃复的事,趁着雷敏在家,就让她帮忙安排一下。
她现在毕竟变了个样子,不好自己去安排,医院领导估计都认不出她,那也不会买她的账,还需要雷敏打个招呼。
没想到于玉儿一说,雷敏竟然知道覃复,还对他颇为了解,诧异道:“这孩子性子不是冷得很吗,一心学习,不喜交际,怎么会答应你来家里医院做检查。”她去给秦渡开过家长会的,对覃复这样的学神自然少不了好奇,好奇人家那脑子和心性都是怎么长的,怎么秦渡就不行。
于玉儿:“他只是孤僻了点,待人其实还是不错的,上次秦渡晕倒就多亏了他,他还答应指导我学习。”
雷敏一听,望着她,眼神慢慢变得有点微妙。
她妈自己是毫无自觉的,但她这个旁观人士,知道她妈现在有多青春元气靓丽好看,这要去了流云,就算不是校花也得是个班花。
别人又不知道她妈真实年龄已经六十多了,肯定会把她当同龄人喜欢爱慕。
雷敏脑洞也大得很,心说要是于玉儿领个十六岁少年到她面前,对她和秦征说:“这是你们继父,快叫爸。”
……
这画面,想想就窒息了。
雷敏打了个激灵。
于玉儿完全不知道雷敏在想什么,见她一直不答应,就有点不高兴了:“怎么了,妈现在使唤不动你了?那晚点我去找秦征,你这孩子,真是的。”
雷敏忙道:“不是的,我只是想事情去了。这样吧,你过去可能还是不方便,我和你一起去好了。”
于玉儿:“你不忙吗?”
雷敏:“不忙不忙。”忙也得去啊,她得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对于玉儿其实倒是放心的,觉得她妈应该不至于那么离谱,喜欢上一个未成年,估计还是同情心作祟。
、
贝瑜约了朋友出门逛街。
不过她玩得好的朋友都是国际班的女生,以前初中的时候认识,上了高中就分开了。她家没那么多钱送她出国,她也不想出国。
国际班的女生家里条件基本都不错,和他们逛街,贝瑜往往都是当拎包小妹。她一般不买,因为朋友们逛的店她都买不起。朋友们也毫不客气,买了什么都往她胳臂上挂。
贝瑜一直力气大,以往也不会计较这些,可听着他们讨论这个限量那个断货,这个好看,那个太俗,她莫名地觉得没意思。
还不如给于玉儿讲题呢。不过于玉儿周末有贺子云讲题,约都约不出来。贝瑜心里酸溜溜的,心说自己也不比贺子云成绩差呀,她也可以讲嘛。
她都没想到自己还有好为人师的一面。
她初中最好的朋友宁露总算看出她心情好像不太好,帮着分担了一些,问她:“你怎么了?铁头鱼怎么也多愁善感得像个林黛玉,你今天都叹多少气了。”
贝瑜又叹了口气:“不说了,空虚寂寞冷。”
宁露一听,眼神莫名变得诡异,压低了声:“没想到咱们铁头鱼也有这么饥渴的一面,但咱还没成年,想这些不好吧?”
贝瑜:“……”
她横眉:“你想什么呢,我是说,我想学习了。”
宁露:“……”
学习什么学习,还是逛街有意思,宁露决定不和贝瑜搭话了,免得她又提学习扫兴。
不过宁露也没忘记安慰贝瑜,给她买了一本一千多块的花里胡哨的笔记本。
贝瑜一般不会拒绝宁露,因为一拒绝宁露就会生气,她只会苦恼地盘算着下次送礼物还回去,还必须还得很自然,不然宁露又会生气。
好头疼,更想学习了。
就在贝瑜踌躇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先溜的时候,有女生突然来了句:“那不是秦渡吗?”
贝瑜也看到了,而且和秦渡四目相对。
秦渡一如既往和他的两个好兄弟在一起,一人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也不知道来商场干嘛的,看到贝瑜就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对视的这片刻,贝瑜倒是没想什么,秦渡脑子里却转了好几个弯,最后定格在,贝瑜她还生气吗?她那天到底在气什么?他们不过普普通通从小同学到大的同学关系而已,她那么在意他的想法干嘛?不会是……真的喜欢他吧?虽然听同学讨论过,但秦渡从来没细想这件事。
秦渡也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不过被人喜欢,多少是件开心的事,不过他目前不打算早恋。以前一个兄弟早恋,被女朋友管得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也太惨了。
这都不妨碍秦渡眼神里慢慢流露出一丝得意,扫过贝瑜手里的东西,笑着扬唇,张嘴就贱嗖嗖的让人恨不得打他。
“拎包小妹,一天赚多少钱啊?”
贝瑜瞪他一眼。
秦渡:“要不你来给我拎包,一天算你两百怎么样。劳动人民一天是不是也是赚这么多,你好好表现,让我感受一下劳动人民到底有多辛劳?”
贝瑜被他这混不吝的话气得差点脑充血,把大包小包往宁露怀里一塞,上去猝不及防揪住秦渡的胳臂,一用力,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摔完还不算,还在他脸上拍了拍:“济仁就在旁边,记得去看脑子,不用谢。”
“!!!”
众人震惊地张大了嘴。
而秦渡躺在地上,捂着右边肩膀,脸涨红,终于也怒上心头,狠狠骂了句脏话。
、
贝瑜从商场出来,一瞬竟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去哪,直到看到对面停下一辆车,下来的赫然是于玉儿。她一喜,喊了声:“玉儿!”
于玉儿诧异地回头:“瑜瑜……小心,看着点车,从斑马线过来。”
“知道。”
看到于玉儿的一瞬间,贝瑜的心情顿时大好了。
贝瑜一过去,发现雷敏竟然也在,连忙打了个招呼:“阿姨好。”
雷敏也认识贝瑜,毕竟是和他儿子从小同学到大的,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笑道:“你好,你在这附近逛街吗?”
贝瑜“嗯”了声,想到秦渡心里又有些不爽,不过有雷敏在,她也没说什么。
“你们是来看病的吗?身体不舒服吗?”
见她眼神关切还有些担忧,于玉儿笑道:“不是,是来陪覃复做检查的。”
贝瑜不解:“陪覃复做检查?”
于玉儿:“他疑似有心脏病,经常心口疼,所以要来查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说话间,院门口也出现了覃复的身影,男生打了车过来,一身休闲装,穿得很单薄,本来冰冷的眼神,在看到于玉儿时,融化了几分。
男生还算礼貌地和雷敏打了个招呼,大概第一次接受来自同学的善意,有些别扭。
雷敏笑笑,直接对于玉儿道:“进去吧,医生们都等着呢。”
、
覃复没想到于玉儿还安排了中医,不过中医望闻问切也没查出什么,就和那天于玉儿的说法差不多,甚至说他身体还算健康。
西医则做了全套的检查,从心电图、CT、到心脏血管超声检查、心肌酶,能查的都查了一遍。因为是医院老板,结果不必等。但拿到结果,几个医生都是一脸奇了怪了,明明什么问题也没有。
一个主任医生反复确认:“确实会心脏抽痛?平时一般什么时候发作,发作频次如何?有没有外因刺激?”
覃复在检查的过程中其实已经回答不少遍了,但此时还是耐心地又回复了一遍:“以前每天最多一次,现在增加到了两次,没有外因刺激,发作没有缘由,没有规律。”
主任医生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真是奇了……”
他有点怀疑覃复是装的,但覃复表现得又很诚恳。
他还好,顾忌着老板的面子没明说,但副主任医生就有点耿直,偏头对雷敏小声道:“雷女士,我怀疑这孩子可能是装的。”
不说医生,雷敏也有点这么想,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还有什么病是查不出来的?
主任医生有点不死心,又问了句:“有没有家族遗传病史,就是你的亲戚们,有没有出现这种心脏病症状?”
覃复如何不知道大家的心思,扭头看了眼于玉儿,却见她眼底毫无疑色,甚至还暗含担忧,心里突然舒服几分,耐着性子,又回医生:“我不确定有没有遗传病史,我没有父母,被爷爷带大,爷爷也不是亲生的。”
这下大家看向覃复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同情,那个副主任医生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弥补道:“那可能是遗传问题,再做个基因检测?”
但就算是遗传病,通过医学手段查不出病人主观感受之外的病症也很奇怪。
总之就是,处处透着诡异。
但覃复已经不想再查了,他觉得基因检测可能也查不出什么来,反而耽误大家的时间。医院里这些资深医生,每天要忙的事多了,实在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于玉儿对他这么用心,他也偿还不起,尤其知道于玉儿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不然还可以以身相许。他略带自嘲地想着。
“不用……”
覃复起身,还没说完,突然又弯下腰来,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还是于玉儿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他:“是不是又发作了?”
看到于玉儿一脸担忧,覃复反而还笑了一下,攥紧了她的手腕,平复着那阵钻心的痛苦。
“我没事。”
被她扶着坐下,覃复又轻声道:“我不想再查了。”
第30章 不管他。
于玉儿想着已经查到了这份上,再做个基因检查也不会有多费事,便劝他:“还是查完吧,心里有个底。”
于玉儿比覃复还坚持,覃复只好答应下来,又跟着医生继续做检查。
雷敏接了个助理的电话,和于玉儿打了个招呼,临时忙工作去了,剩下于玉儿和贝瑜,肩并着肩,心情都有些不太好。
于玉儿想的是,覃复这个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自己的身体也是,之前查不出毛病,但她自己有感觉,事实证明,她是因为天人五衰之症,体内灵力尽失,能拖这几十年已经是万幸,后来得了灵力,身体也重新恢复健康。难不成覃复也是因为……
但穿越这种事情都是撞运气的,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贝瑜这一整天都很emo,但此时倒是没想太多,只道:“我记得初中的时候,老师确实不让覃复跑步什么的,但覃复一般还是会自觉参加体育活动,原来他有心脏病。不过怎么查不出来呢。”
于玉儿也不知道,决定不想那么多,问贝瑜:“你今天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好呀?谁惹你生气了吗?”
贝瑜一听,瞬间又想起秦渡。
这时候雷敏已经在了,在于玉儿面前,她坦然得很,就把在商场遇到秦渡的事简单描述了一下,道:“我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地上了。”
她微皱着眉,又有点懊恼:“不知道摔成什么样了,可我当时真的好气啊。你说他怎么是这样的人,一点同理心都没有。”
“我爸爸是音乐老师,工资不低,还好点,但我妈以前是工厂工人,我小学的时候一天都还不到两百块,我一听他那语气就冒鬼火。说什么,让我拎包,体验一下劳动人民的艰辛,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要真想体验怎么不自己拎包?”
贝瑜可见是被气狠了,下结论:“秦渡这个人,除了脸,一无是处。”
于玉儿听得有些不快,却不是因为贝瑜批评嫌弃秦渡,而是因为贝瑜说的是实话。
秦渡这孩子,已经被惯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飘飘然不知所谓了。
于玉儿心情沉重,叹气:“是我的错。”
贝瑜挑眉:“怎么是你的错了,你不要给秦渡道歉,这就是他不对。”
于玉儿没有和她争执,只是盘算着是不是该给秦渡来个变形计才行。
、
基因检测的结果没有那么快出来,等覃复测完,于玉儿就带着他和贝瑜去附近商场吃饭。
因为天色晚了,于玉儿让司机送家里远的贝瑜先走,陪着覃复等公交,等他们都走了,自己在商场等司机回来就好。
她安排得很好,但覃复不肯先走,和她一起坐在甜品店里等司机。
就这么点工夫,于玉儿也拿出了单词本,默默记单词。
覃复没有打扰她,片刻见她放下书喝奶茶,才问道:“记了多少了?”
于玉儿:“初中的单词快记完了。”
覃复有些意外:“这么快?”
“我以前自学,有一点基础,而且初中单词也简单,看一遍就记住了。”
“那数学物理这些科目,公式定理记下来需要多久?”
“也是看一遍就差不多了,不过这些公式定理不能死记硬背,还需要理解,就会慢一些。”
她说得云淡风轻,却不知道这个技能对一些死记硬背都记不住的学生来说就和开挂一样。
覃复忍不住笑了声。
于玉儿诧异地看他:“笑什么?”
覃复:“你那天和秦渡打赌,是认真的吗?”
于玉儿柳眉一挑:“什么意思,你也不信我?觉得我连秦渡都考不过?”
“那倒不是,”覃复唇角微扬,回得很坦然,“我没有怀疑你的能力。”
只是怀疑她的用心。
听出她言外之意,于玉儿难得有点不高兴:“你难不成觉得我钱多的慌想刻意给他送车?我要给他送车我至于那么大费周章,还不是想送就送了。就秦渡现在的样子,月考能考进前八百就不错,我要是这都考不过他,或者故意给他放水,那不是丢人现眼吗。”
覃复一想也是:“抱歉。”
他主要想说的也不是这个,只是需要确认于玉儿决心有多大,得到这个答复就满意了,迟疑片刻,决定有话直说。
“我想和你坐,可以吗?”
他一直对同桌没什么要求,只要安静就好,但其实身边多个人给他的感觉还是不舒服,只有于玉儿不一样,她能安抚他的心疾和心底隐晦的暴躁不安,她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恰到好处,让他浑身熨帖。
他允以承诺:“这样我可以更好地辅导你学习,如果同桌,给你拟学习计划也能更方便。”
没等于玉儿说话,他又笑了下:“或者你觉得贺子云教得更好,想和他坐?那我也没关系。”
他说着没关系,却垂着眼一脸失落。
于玉儿莫名有些想笑,便真的笑了,道:“确实。”
覃复微微抬眼,有些不相信她居然承认了。
见他真信了,于玉儿险些笑出声,心说还是孩子心性,道:“逗你的。”
覃复眼睛又亮了。这么敏锐的人,难得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都被一个女生三言两语就操控了,或者意识到了,也不在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
覃复想了想又补充:“放心,我会保证有我在,秦渡就算跟着贺子云认真学,也永远不会考过你,除非你放水。”
、
快到夜里,于玉儿才回家,雷敏已经忙完了,看到她回来,接过她的包,道:“秦渡今天又去打架了,胳臂都差点脱臼了,回来还摆着一张臭脸,我说他他还砸门,差点砸我脸上了,越来越没礼貌。”
于玉儿一听就知道是因为贝瑜给他来了个过肩摔,难得不是心疼而是心烦:“不管他。”
雷敏挑眉:“不管他?”
于玉儿诧异:“怎么了?难道我还要去哄他不成?”
雷敏惊愕不已,张了张唇,竟有点不知道该评价什么,片刻才道:“真没想到这是妈你说出来的话。”
于玉儿笑笑:“是妈以前没分寸了,不过妈知错就改了。”
、
秦渡闹着不肯吃饭,于玉儿说不管就真的不管。她已经吃完,陪着雷敏、秦征又吃了个宵夜。
秦渡窝在房间里玩了会儿游戏,打开门一看,于玉儿和雷敏正在看电视,婆媳俩热热闹闹地讨论着剧情。
秦渡回来得早,和贺子云、伊帆也就吃了点小吃,根本不管饱。
这还是头一次,吃饭的时候没人叫他,连奶奶也不管他。
秦渡心里有些失落,但失落也没用,说不管就是不管,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也没人喊秦渡,任由他睡懒觉,想睡多就睡多久。
直到贺子云他们来学习的时候,秦渡才起来,让厨房给他上早餐。
于玉儿和他擦肩而过也没和他说话。
秦渡实在有些闹不明白了,他自然看得出于玉儿对他不满,但为什么不满,怎么不唠叨他,也不发脾气。太奇怪了。
秦渡喝了一口粥,灵机一动,把粥推开:“怎么回事,这虾仁一点也不新鲜,我不喝了,换别的。”
秦渡说完就悄悄看于玉儿反应,却见于玉儿是看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招呼贺子云伊帆进了书房。
秦渡:?
、
秦渡吃完的时候,于玉儿这天的课都已经上完了。
秦渡到底沉不住气,在贺子云他们走后,拉住于玉儿:“奶奶,你怎么了?”
于玉儿:“我没什么呀。”
秦渡:“还没什么,我早上浪费早餐,你都不说我了。”
“你还知道自己浪费早餐了?”
一听她语气变得严厉,秦渡就露出这才对的神情。
于玉儿没好气:“你知道你还浪费,那我还有什么必要说你,说了你也不会听。你以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咱们祖孙俩月考见真章。”
她要是让秦渡考过她了,她就不信于,她把名字倒过来写。
真是太气人了。
、
秦渡终于发现他奶不是和他闹着玩的,本来于玉儿就很努力了,这两天几乎废寝忘食。
而且于玉儿很有一股韧性,她学习起来心无旁骛,不会轻易被其他事情动摇心思,也能持之以恒。
大概是被于玉儿刺激的,秦渡也努力了些,上课的时候会听一听,贺子云给于玉儿讲题的时候也凑个热闹,作业也会交——收作业的组长看到他交作业都露出震惊的神情。
周一下午,蒋凸终于拿来座位表,贴到了前面的小布告栏,让大家找自己位置,在晚自习之前把座位排好。
大家一窝蜂地冲上去找自己的位置,本来一般秦渡是不凑这热闹的,反正他最后去看,最后换座也没什么影响,但他很在意他奶奶和谁坐。
但他看完扭头,就见覃复已经在帮于玉儿搬桌子了——没错,于玉儿居然和覃复同桌。
秦渡想也没想回去按住他奶奶的桌子:“你怎么和覃复一起坐?”
于玉儿:“你管我,我想和谁一起坐就和谁一起坐。”
秦渡:“?”
他怎么听出他奶奶语气里的叛逆来了,难道他奶奶容貌变年轻了,心态也跟着变了?
于玉儿见他有点傻眼,又道:“你平时不就是这么和奶奶说话的,奶奶还是你长辈。”
原来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秦渡没想到这个词,就是大概这个意思。他不高兴道:“你不是应该和贝瑜或者冉诗沂坐吗?”
于玉儿:“我只能和她们其中一个坐,一碗水端不平,要是另一个不高兴了怎么办,索性就不和她们坐了。本来我想着和子云坐,但你不是说你想让子云和你坐吗。我也不和你抢,那天帮覃复同学做完体检,他提出和我坐,我就答应了。”
秦渡一下抓到了重点:“什么体检?”
第31章 CP。
于玉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玩你的去吧。”
秦渡:“……”
覃复从头到尾没有插一句话,只等秦渡无语的时候才问:“可以搬了吗?”
于玉儿:“搬。”
她路过冉诗沂身边的时候,冉诗沂也有些诧异地扫过他们,脱口而出:“你和覃复坐?”
于玉儿笑着道:“是啊。”
覃复还帮她搬桌子。
虽然早就看出来覃复对于玉儿的态度微妙,冉诗沂心情还是有点复杂。一直以来,覃复对任何女生都不会有什么特别,只有初中的时候,因为和她一起参加过英语演讲比赛,被老师安排着一起讨论过演讲稿,那几天近距离接触过。她本以为覃复不会再和别的女生走得更近了……
于玉儿却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没和她坐不高兴了,哄道:“好了,我也没和瑜瑜坐,你们俩在我这都是一样的,都是我最喜欢的最好的朋友。”
用小姑娘们的话来说,就是:“好闺蜜。”
冉诗沂又有些诧异,想着这就算好闺蜜了吗,但有个于玉儿这样的闺蜜好像也还不错,那么温柔善良,内心强大,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做什么都从容,吸引着大家的目光,连她也是。冉诗沂突然心情又好了起来,笑了下,被于玉儿捏了下腮帮。
“哎呀,笑起来多好看的小姑娘。”
冉诗沂:“……”
但她居然真的被于玉儿哄好了。
、
坐到一起后,确实方便了很多,于玉儿上课都不怎么举手了,下课不懂就问覃复。覃复居然很耐心,而且讲解起来比贺子云丝毫不差,有时还能提供更多思路。
贺子云和秦渡坐一起后,不觉得秦渡会来问自己题,事实证明,确实如此,而且秦渡老望着他奶奶和覃复的方向磨牙。
眼见那俩越靠越近,贺子云也觉得有点不对,道:“你说覃复是不是真对你奶奶有意思?”
秦渡:“这还用问。”
靠,他迟早噩梦成真。
不过在学习上,秦渡也不是一点危机感也没有,尤其这天,蒋凸又以他最爱的手势夹着一本作业本,只露出一根中指,对着大家赞不绝口:“看看,看看,于玉儿同学的作业完成得多么漂亮,不但一题没错,附加题也做出来了,而且和覃复同学是两种不同的解题思路,显然没有问过覃复同学,是不是?”
于玉儿点点头:“没有问过。”
蒋凸那叫一个欣慰:“介意老师把作业本给大家传看一下吗?”
于玉儿当然不介意。
蒋凸把作业本传下去,又滔滔不绝翻来覆去地好一番夸,说于玉儿从进校绝对值都不懂,到现在这么难的附加题都能靠自己解答出来,这种持之以恒又刻苦钻研的精神值得大家学习。最后也没忘夸一夸于玉儿那手字。
“没个十年功力写不出来。”
秦渡拿到他奶奶的作业本就没有再传,从第一页翻过去,发现和蒋凸说的一点也不差。
一开始,于玉儿的错题很多,但越翻,红勾就渐渐占了上风,到后面,最近,已经基本都是红勾。而且以前错的题,于玉儿都认认真真改在了一旁。
贺子云悠闲地转着笔,笑道:“奶奶这进步速度坐火箭了都。”
秦渡有点被刺激到了。
这天不止于此,几个老师跟约好了似的,一起夸于玉儿。
于玉儿之前英语书面作业完成得不够好,但现在进步也很大,英语周记都被老师当范文念。
语文就更别说了,她本来就不错,有次还指出了老师解读文言文的一个小错误。
还有本来最烂的物理,也被物理老师夸作业完成得认真,以前会在基础知识点上出错,现在看来是补上来了。
秦渡这一天是听麻了,下午最后一节课,总算没有再往他奶奶那个方向瞟,而是看向了黑板。
不过这节课是音乐课。
、
随着大家的广播体操越来越熟练,比赛的日子也将近了。
在班级比赛之前,会先进行一场领操比赛,最终选出一男一女两名领操。
虽然于玉儿已经不是领操了,但冉诗沂是呀。贝瑜还做了应援。
主要贝瑜比较懂,准备了她以前参加演唱会时的那种荧光恶魔发箍,还有荧光棒。
对这次领操比赛,冉诗沂十分看重,上次因为朱悦,钢琴节目没过,她心里就十分懊悔,不想再错过领操的表现机会。
于玉儿一眼就看出她心情比较紧绷,一般上课时间不出校的,难得也愿意和她们溜出去,买各自最喜欢的奶茶,又交换着尝一口。
不过贝瑜受到了冉诗沂和于玉儿的强烈谴责。
冉诗沂没好气:“你是深渊巨口吗,一口就喝了一半。”
贝瑜嚣张地晃脑袋:“有本事你也这么喝我的呗,我让你三口你也喝不了我这么多。”
冉诗沂:“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水桶!”
贝瑜:“尿痛!”
她说完,冉诗沂就注意到奶茶店进来了两个人,顿时脸涨红。
她确实上厕所比较多,但都是因为早产先天不足,被贝瑜毫无顾忌地吐槽,一时真有点生气了:“贝瑜我杀了你。”
她扑上来就要掐贝瑜脖子,贝瑜一下就跳开了,很得意:“这次没有秦渡看你怎么打到我。”
但她话音刚落,就被人推了一下,刚好推到了冉诗沂身上。
贝瑜不幸被晃得奶茶都要吐出来了,让于玉儿救她,却见于玉儿坐山观虎斗,还把她的奶茶都快喝光了,终于哀嚎饶命。
她本来以为又是秦渡,回头就怒骂:“秦狗!”
结果一看是易嘉恒,顿时尴尬了。
易嘉恒倒是没介意,笑笑:“玩得开心吗?”
冉诗沂没理他,回了座位。
贝瑜想着要不是他推了自己一把,自己才不会又被冉诗沂捉到呢,也不理他。
易嘉恒:“……”
还是于玉儿笑着对他道:“你也来买奶茶呀。”
于玉儿那天回去后就想起这是易家的孩子,和伊帆还是兄弟来着,不过兄弟关系似乎不怎么好,但在于玉儿这个长辈眼里,都是孩子们,孩子们闹小矛盾,她这个长辈不可能就因为小矛盾偏心不理人。
易嘉恒对于玉儿的印象就是这女生确实好看得不像普通人,但他对她不了解,自然也不会仅仅因为容貌就心动,只“嗯”了声。
在别人看来,这或许有点高冷,于玉儿有点倒贴,但于玉儿浑不在意,倒是贝瑜凑过来,不高兴道:“你和他打什么招呼呀。”她和易嘉恒还算熟都不随便打招呼,因为容易被拍到乱传,学校里的狗仔队比娱乐圈的都敬业。而且,易嘉恒也不喜欢遇到人就打招呼,是个也就比覃复好一点点的冷淡性子。
于玉儿:“遇见了就打个招呼嘛,他上次还请咱们吃糖了。”
贝瑜:“我怎么不知道?”
贝瑜被气跑了,当然不知道了。
不过贝瑜也没深究,歪过头,拿出手机翻出一个贴子给于玉儿看:“是不是就是这次,你们都因为送糖有邪、教了,他为什么要给你送糖啊。”
之前的校花校草评比终于尘埃落定,结果居然是于玉儿、易嘉恒。
【校花校草投票评比结果楼!!!不要再开贴了!就集中这楼。】
【楼主:[图片][图片]】
【2楼:靠啊,我本来想把覃复投上去的,没觉得这俩很有cp感吗,一个翩然如仙的校花,一个高岭之花校草,绝配好吗。而且覃复最近下凡不就是因为小仙女吗?结果易嘉恒的票遥遥领先,连秦渡都追不上,太过分了。】
【4楼:没办法,国际班有钞能力,投票太强了。】
【5楼:什么意思,内涵我们刷票?】
【6楼:咱们可以磕邪、教,比如易嘉恒和于玉儿,也很般配啊2333。】
【9楼:我可没内涵,你们国际班自己说的,说是花钱收买其他学校的学生帮忙投票。】
【11楼:投不过就酸呗。】
【14楼:卧槽,有什么好酸的,我男的好吗,我为了覃复和秦渡酸易嘉恒,我他妈又不是gay。我只是实话实说OK,你们自己心虚才会说别人酸。】
【17楼:哎呀,就是一个娱乐投票,不至于不至于,别伤了同学和气。】
【19楼:就是,我们还是来磕邪、教吧。】
【20楼:嘻嘻,邪、教也很甜哦。[图片]】
【21楼:哇,这是在干嘛,给糖吗,真的好甜!】
……
贝瑜已经看过贴子了,还是生气:“可恶,当时尽顾着你去了,结果让覃复掉下了第一名。”
这贴子于玉儿愣是没看明白,问她:“CP是什么意思,邪、教又是什么意思?”
贝瑜:“cp就是coupling,配对的意思,邪、教就是官配外其他乱拉郎的野生cp,你和覃复就是官配,就是大家都认可的正经cp,那其他的自然就是邪、教cp了。”
于玉儿:“……”
贝瑜还想说什么,这时易嘉恒在他们桌上放下了三份提拉米苏:“请你们吃。”
不等三个女生反应,他就拎着奶茶和同伴走了。
贝瑜:“?”
于玉儿突然觉得这个蛋糕有点烫手了,但这时又听冉诗沂道:“我就不要了。”
想起上次那三颗糖,于玉儿反应过来:“什么邪、教,瑜瑜不要乱说。”
不管是糖,还是这蛋糕,明显都是有准确目标人物的。
第32章 。
冉诗沂过五关斩六将,最终凭借她优美的身姿和出色的容貌成功拿下了领操的女生名额。
如果比赛撞上上课时间,于玉儿和贝瑜就会课间给她发消息鼓励她,要是撞上体育课,休息的时候就会偷溜去给她应援。
拿到领操,冉诗沂居然还有点不满意,瞥于玉儿一眼:“其实你才是跳得最好的那个。”
于玉儿好笑:“你从那么多优秀女生中脱颖而出,怎么还不自信呢。我现在就算和你比,最多也是不相上下。”
冉诗沂:“那你让贝瑜说,我俩谁跳得好。”
不等贝瑜回答,于玉儿就道:“瑜瑜她不够客观公正。”
确实,贝瑜眼里只看得到于玉儿,对于玉儿有十级滤镜。
贝瑜也知道,说出来只会让冉诗沂不高兴,笑着圆场:“你们都比我跳得好,我就僵得和木头似的,小时候,我爸还想让我去跳舞来着,说我精力太多没处放。但把我带去特长班,上了没两节课就又把我接回去了。老师太负责了,每次都要把我留下来单独纠正我的动作,都耽误了我学习。事实证明我就不是跳舞那块料。”
冉诗沂也不会跳舞,好奇问于玉儿:“玉儿你会吗?”
于玉儿纠结了下:“算是会吧。”
她只学了一个风神舞,但这风神舞只是看起来像在跳舞,其实是一个龙卷风召唤术。不过她现在的功力,就算跳起来,也是风大一些。
冉诗沂:“那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嘛?”
于玉儿:“不会,我就学了一点点,已经不太记得了。”
必须果断说不会,看贝瑜眼睛亮晶晶的,说不得要让她跳给她看了。
、
换了座位后,朱悦坐到了第三大组第一排,同桌也是一个直升上来的女生,和她不熟,也基本不和她说话,只和前后的男生、女生聊天。
这天朱悦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可能走路比较轻又回来得快,同桌并没有发现,还在和她前面的那个女生说话。
“我好倒霉,和朱悦坐一起,你说要是有点什么事被朱悦抖出去怎么办,她还拍冉诗沂,这么会偷拍,怎么不去学校狗仔队啊,以后工作不用愁了,就当狗仔吧……”
她前面的女生低着头在吃辣条,一边听一边点头,结果头一抬就看到朱悦回来了,吓得差点被辣椒呛到,连忙对朱悦同桌使了个眼色。
朱悦听都听到了,也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走过去:“你以为我对谁的秘密都感兴趣吗?你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那么怕被人爆出来?是,那天我偷拍冉诗沂还发贴子引大家网暴她是不对,可我不说,你们知道冉诗沂是什么样的人吗?你们对冉诗沂那么宽容,对我就这么苛刻?你不想和我坐,我还不想和你坐呢。”
她说着把桌子往过道一拉,坐下来,气得眼眶都红了。
有男生从她边上过,踩到她脚,她气得又怒骂一声:“不会看路吗?”
、
这只是个小插曲,于玉儿沉浸在学习中,并不知情。直到中秋节前夕,于玉儿被拉进了好几个群,其中有一个没加老师的班群。
一开始于玉儿也没注意,还是有女生在群里问:“这个群怎么只有三十九个人,是不是有人忘了拉了?”
一个男生跳出来:“她没拉。”
他还发了张表情包。
夜叉咆哮.jpg。
【靠,这也太损了。】
【哈哈哈,连表情包都做出来了。】
【绝了。】
【不过朱悦确实挺烦人的,从她那过都会被她炮火波及,几乎是无差别开火。】
【但也不能这么排挤人吧,我觉得她还挺好的呀,那天我值日拉肚子,她一声不吭把教室都打扫完了。】
【那要拉你拉呗。】
众人插科打诨,最后竟没有一个人动动手指拉人。
于玉儿本来也没在看微信,是贝瑜拉了她、冉诗沂的三人群,约着中秋秋游,她被拉进去这个大群,群消息也没来得及屏蔽,才看到的。
贝瑜也看到了,在他们三人群里发消息。
【瑜瑜:我昨天都被她喷了。】
【诗沂:她喷你什么了?】
【瑜瑜:我从她旁边过,不小心碰到她桌子了,但她桌子都快拉到喜马拉雅山了,那个过道那么窄,我能不碰到吗。】
【诗沂:她脾气好大,我之前都不知道她是这样的。】
【瑜瑜:@荷塘月色,玉儿,你把她拉进大群里了?】
此刻大群也懵了,但要跳出来问为什么把人拉进来也尴尬,因此只有一条消息蹦出来。
【玉儿奶奶把人拉进来了?】
大家属实没看懂这操作,而这时朱悦可能也意识到什么,居然又自己退了群。
于玉儿这边还收到了朱悦的私聊。
“用不着你假好心!你就想看我被羞辱吧!”
于玉儿:?
于玉儿也有点闹不明白,她哪里羞辱这孩子了,她就是觉得排挤人这种行为不好啊,大家都是同学。
她还没回复,何跃发了消息过来。上次何跃被秦渡拉黑,还来找于玉儿问过,于玉儿又把他们加了回来。
“校花校花,你不是和朱悦闹矛盾呢嘛。”
于玉儿看到校花这个称呼还愣了下,半晌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被评了校花来着。
于玉儿想到之前确实和朱悦有点小龃龉,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难道还能记仇一辈子,便回复:“那也说不上是矛盾吧。”
“都这样了还不是矛盾吗?”
何跃发了个贴子过来。
“这个贴子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又是贴子,于玉儿点了进去。
【猜猜早操结束后,我又发现了什么?】
【1楼:楼主少卖关子,速速交代。】
【楼主:[图片][图片][图片]】
【楼主:我在湖对面偷偷拍到的,可能有点不太清晰。】
【楼主:看到没,易嘉恒还给于玉儿糖了,那些磕邪、教的在哪里?】
【楼主:不过我主要不是说这个啦,是想说。】
【7楼:想说啥……】
【9楼:话说于玉儿和易嘉恒怎么认识的?难道美女帅哥自带互相吸引的磁场?】
【11楼:对啊,你们不说我都没发现。】
【13楼:说不定就是通过贝瑜、冉诗沂认识的呗,这俩和易嘉恒不是初中一个班嘛。然后贝瑜又和于玉儿玩得好。】
【楼主:靠,你们对后续都不感兴趣的,都歪楼了,磕cp还是去外面另开楼吧。】
【15楼:那你倒是说呀。】
【楼主:说说说,就是他们好像在吵架,至于谁和谁吵不太确定,反正好像是一个女生单挑他们所有人。真的勇士。而且好像是因为之前冉诗沂因为虚荣对她爷爷不好的事。说真的,我虽然不赞同冉诗沂这么做,也不喜欢她,但人家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呢,你是人冉诗沂爷爷,这么义愤填膺?而且听着也不像是为爷爷打抱不平啊,倒像是在挑拨离间,啧啧。不过易嘉恒他们好像都没买账。】
【楼主:[图片]有人认得出这是哪个女生吗?】
【楼主:这女生算是把这一伙人都得罪了吧,易嘉恒、于玉儿、秦渡……以后还能在A班混吗?】
图片拍得很糊,但于玉儿认出来那正是朱悦。
【何跃:校花校花,你看完了吗?】
【于玉儿:看完了,那天是闹了点不愉快,但又不是什么解不开的死仇,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何跃:校花就是大方。】
【于玉儿:你们也是,不要一点点小事就闹得同学之间都不愉快,以后还要共处三年呢。】
【何跃:知道了玉儿奶奶,嘿嘿,放心吧,我们没那么小气的。】
他这会儿又喊上玉儿奶奶了。
但是于玉儿没想到,他转头就把和于玉儿的对话发到了有老师的那个大群里。
【何跃:看看玉儿奶奶的格局。】
【贝瑜:玉儿奶奶超棒。】
【杨星:玉儿奶奶还是那么爱说教呀,但问题也不在我们呀……】
【何跃:嗐,那能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也跟着一起发疯吧。】
【朱悦:你说谁发疯呢?行,于玉儿善良大方,我是夜叉,是疯子。你们就舔于玉儿臭脚吧,垃圾。你发这玩意儿故意膈应我的吧,垃圾!】
朱悦发完,再次退了群。
【何跃:……】
【何跃:我真不是故意的,这也能刺激到她?】
【何跃:乌鸡鲅鱼。】
、
于玉儿收到了很多邀请,那些七七八八的群都是约着出去玩的,还有直接约国庆的。
于玉儿都拒了,只答应了贝瑜和冉诗沂,中秋节当晚吃过饭就和贝瑜冉诗沂去了榕城玉湖放灯。
每年中秋玉湖公园都很热闹,秦渡也约了贺子云他们。
不过秦渡不和于玉儿一起走,他有机车。
等祖孙俩轰隆隆地都走了,雷敏和秦征对视一眼,心情微妙。
往年他们都是陪着于玉儿过,也不许秦渡出门,这下好了,于玉儿也要出门,那秦渡也管不住,他俩反倒成了留守家中的孤寡老人。
秦征想着最近精神好像还不错,这中秋节也没忙工作,晚上晚点睡也行,于是邀请雷敏:“我们也出去逛逛?”
第33章 。
朱悦这些日子过得太憋屈了,每天在学校都过得说不出的煎熬,然而她妈根本不管那么多,她一说,她妈就说是她的问题,是她不会和同学交际,是她脾气太暴。
她妈咬着一根细烟,一边回复不知道哪个臭男人的消息,一边鄙夷地乜她一眼:“你是半点也没遗传我的本事,长这么大,隔壁老王的女儿都早恋几次了,你连个男性朋友都交不到,还好意思回来跟我哭。”
朱悦又气又委屈:“那我去学校不是去读书是去钓金龟婿的吗?你多有本事啊,你怎么不自己钓一个,你让那些有钱男人娶你啊,结果呢,他们还不是把你当妓、女似的玩弄……”
她还没说完,被她妈狠狠一巴掌扇得差点坐到地上。
朱翠恨不得掐死她,声音尖亢地冲她斥骂:“我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你看看自己身上,从头到脚,哪一样不花钱,你以为养你这么大容易吗?你以为你去流云上学是去享受的?你一年学费加生活费几十万啊,你自己出得起吗,你要是有那个本事,考进全市前二十,人家给你免了学费,你再来冲我狠啊,小白眼狼!”
朱悦捂着脸,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可地面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朱翠没好气:“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中秋天呢,小混蛋,真是晦气。”
她骂完,让朱悦抬头,朱悦却一动不动,她只好捏着朱悦的下巴,强制让她抬头,帮她擦干了眼泪:“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我当年比你惨多了,你爸抛下我们母女,我连口饭都吃不上,都没哭,你锦衣玉食长这么大,物质上我半点没委屈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没交上朋友吗,稀罕,你先认认真真读书,遇到合适的男生,就谈个恋爱,朋友不朋友的,也无所谓了。”
朱悦哼了声:“你就知道让我谈恋爱。”
朱翠:“我不也说了让你先好好读书。”
“你让我好好读书也是为了我能嫁给有钱人,你以为我不懂你吗?”
朱翠:“哦,那你说你好好读书是为什么?还记着你那女科学家的梦呢,你自己看看你受不受得了那个苦吧,要穿名牌,要吃好的,住好的,哪个科学家跟你似的。”
“还不是你惯的,是你没带好头。”
朱翠:“那行,那从今天开始,我不给你买名牌,不给你买苹果手机,你就穿校服,从此吃食堂一楼,一个月生活费加零花钱两千,怎么样?”
朱悦不说话了。
“别挣扎了,你是老娘肚子里出来的种,老娘还能不了解你吗。”朱翠轻哼一声,说完又看了眼时间,“好了,今天中秋,你难得放假,我也不去找别人了,就我们娘俩去公园逛逛吧。”
朱悦:“有什么好逛的。”
但被朱翠催促着,她还是起了身。
、
秦渡和贺子云、伊帆三个男生也没什么好逛的,本来伊帆说要和于玉儿他们一起逛,但秦渡坚决不肯。
伊帆问他为什么,秦渡找借口:“谁出门还和长辈一起逛街,烦不烦。”
伊帆却知道不是这个理由,瞥他一眼:“是因为贝瑜吧。”
秦渡:“你找打?”
啧,他渡哥就是容易恼羞成怒。不过伊帆也不敢再提贝瑜了,嚷着要去吃东西。
他们买东西到一半,却发现迎面就是于玉儿她们,不止三个女生,还有何跃等人。
一群青春靓丽的姑娘小伙,尤其是于玉儿和冉诗沂又格外出挑,惹得路人频频回头。
秦渡啧了声:“不逛了。”
伊帆却很羡慕何跃,他也想和于玉儿他们逛,三个大男生一起逛有什么意思,还是和妹子逛街才来劲儿,而且于玉儿冉诗沂都那么漂亮,走出去多有面子。
伊帆磨磨蹭蹭:“我们和奶奶打个招呼嘛。”
“那你去吧……”去了以后就别跟着他了。
秦渡话还没说完,就被伊帆欢快地打断了:“那我去了,子云走走走。”
贺子云还真的被伊帆拖了过去。
被留下一个人的秦渡:“……”
伊帆和贺子云过去,跟于玉儿他们打了个招呼,很快就融入了进去,一看就聊得十分欢快。
不过好兄弟并没有忘记他,伊帆还扭头大声喊他:“渡哥,快来呀,一会儿去湖边放灯了!”
他一喊,大家都跟着看了过来,但秦渡眼尖,一眼看到人群里,只有贝瑜不合群,低着头咬奶茶吸管,一脸无所谓。
秦渡懒得理会他们,转身走了。
秦渡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一处小吃摊边,众人面面相觑。
何跃不解:“渡哥他怎么了?”
伊帆耸肩,他虽然知道,但他不能说啊,要是说了,被渡哥知道,是会被削的。
何跃也不在意,招呼于玉儿:“玉儿玉儿,听说前面不远,还有灯展,咱们去看吗?
、
朱悦和朱翠一路逛一路吵。
朱翠来逛街,还不停拿手机和自己那些姘头发语音,捏着嗓子又腻歪又恶心。
朱悦看不下去,说了两句就被骂。
她实在和朱翠凑不到一起去,借口去厕所透个风。
这厕所就在灯展后面,为了展示灯的效果,这边的路灯都关了,只有厕所门口的灯幽幽亮着,说实话,有点阴森。外面灯盏投来五彩斑斓的光影,又有些诡异。
可能是太阴间了,这厕所都没什么人。朱悦上了个小厕就出来了,洗完手刚一转身,却见路边三个女生手挽手。
她愣了一下,心里泛起难言的滋味,正要扭头就走,却又听到拐角有人说话。
“就是那女生,我找人打听过了,叫于玉儿,在流云A班,和秦渡是亲戚,还是流云新鲜出炉的校花呢,哥,你看,是不是质量不错?”
“确实不错。”另一个略低沉的男音响起,带着点猥琐笑意,道,“你就是被这么个小娘们打得嘴肿那么高?”
“哥,你别小瞧人家好吗,她那手鞭子真是奇了怪了,就他妈跟蛇似的,根本反抗不了。你要小心一点,别阴沟里翻了船了。”
“老子还要你提醒。”
但听语气,就知道这哥并没有多上心。
田鹏宇和他堂哥田志彬躲在厕所一角的阴影里,听到他哥这么说,有点不放心。
“哥,我是认真的,你到时候别自己一个人就上了,多少叫几个人。”
他那天被揍了,当时不敢反抗,但回去后一想起于玉儿抽他那画面就心里痒痒,没忍住跟他哥说了,他哥听说于玉儿长得好看,就问有多好看,田鹏宇喜欢逛流云的论坛,没想到还真从流云的论坛上找到了照片。那天于玉儿表演瑶琴,流出不少高清大图,田志彬一看果然心动了。
今天过来,本来是没事瞎逛逛,没想到居然遇上了。不过今天并不好出手,于玉儿身边全是人。
田志彬望着于玉儿的方向目不转睛,只觉得人比照片还好看,敷衍田鹏宇:“知道了,知道了。”
田鹏宇心里也痒痒,道:“哥,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吧,你打算怎么动手?”
田志彬想了想,凑到田鹏宇耳边,耳语了几句。
朱悦听不清楚,下意识往那边走了两步,却没想到踩到干枯的树叶,发出啪嚓的脆响,脚步声完全没掩住。
朱悦一顿,想着或许对方不会觉得有人呢,是小动物也不一定,也就没急着跑。
也就是犹豫这么两秒的功夫,田鹏宇和田志彬转了过来。
朱悦脸一白:“你们你们别过来,我喊了,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我会报警的,我警告你们啊。”
她边说边退。
田志彬却浑然不惧,淫邪的目光上下打量她,还笑了声:“是吗。”
厕所这边几乎没人,而夜色下,朱悦有些仓惶发白的脸也有几分姿色。
田志彬想着今晚不能对于玉儿动手,这有个送上门来的也不错。
朱悦看出他的目的,吓得发抖,尖叫一声转身就要跑,却被人扑到在地,还很快被捂住了嘴,她大力挣扎也没用,被另一个人抬起了腿。
田鹏宇:“哥,男厕所没人。”
朱悦几乎吓疯了,浑身颤抖,唔唔尖叫,大力挣扎,却哪里是两个练家子男人的对手,很快被拖进了男厕所。
、
这边嫦娥奔月的灯盏面前,于玉儿隐约听到了一声略有点熟悉的女生的尖叫。
贝瑜和冉诗沂浑然不觉,看灯看得兴致勃勃,拉着于玉儿还要去看下一个牛郎织女的。
这时,一个打扮美艳的女人举着手机不耐烦道:“朱悦去厕所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于玉儿顺着她的目光往那个方向看了眼,心生不妙,对贝瑜和冉诗沂道:“我过去看看。”
、
嘴里不知道被塞了什么,臭得朱悦要昏过去,她只觉自己今天就要栽在这里了,心底的绝望几乎要淹没了她。
田志彬让田鹏宇去看风。
田鹏宇打不过他哥,只能听命:“那你快点。”
田志彬好笑:“你看不起你哥?这种事让我快点。”
他说着开始撕扯朱悦的衣服。
“小妞身材还不错嘛。”
朱悦僵得和条死鱼似的,他又有些没劲,还想说两句好话,让对方配合他。
这时田鹏宇却道:“你快点,好像有人来了。”
“男的女的?”
“女的。”
“女的那就是去女厕所的,怕什么。”
但田鹏宇却觉得那人有点眼熟,等人走出阴影,被厕所门的光一晃,他才猛然认出来:“卧槽。”
他话音刚落,一道劲风就直奔面门,鞭子狠狠抽在了他身上,又把卷起来砸到了一边。田鹏宇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操你妈,怎么回事。”
田志彬刚要解裤子,听到动静转过身,却见眼前一道黑影箭似的射来,重重扎在他脐下三寸。
田志彬嗷地一声惨叫,痛苦地捂住裤裆,蜷缩在地上,冷汗直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事吧?”
朱悦狼狈地靠在门边,望着背光的少女,听着她熟悉的温柔的声音,眼泪夺眶而出。
第34章 一更
朱翠、贝瑜等人和于玉儿就是前后脚,一点也没有错过于玉儿动手的一幕,不过还是朱翠先反应过来,扑过去抱住朱悦:“你没事吧,悦悦。”
她把朱悦嘴里的衣服撤出来,嫌弃地扔到一边。
朱悦终于能说话了,呜哇一声哭了出来:“妈……”
朱翠抱着她连连安慰:“好了好了,没事了,妈妈看你没别的问题,就是受了惊了,还要感谢这姑娘,要不是她……”
朱翠都不敢想。
朱悦哭了一阵,勉强镇定了些,望向于玉儿,面上很是狼狈,又是别扭又是感激:“谢谢。”
于玉儿:“你没事就行了。”
朱悦却又看向那两个试图对她动手的,道:“我之前在这边上厕所,听到他们在讨论,说是要对你也那什么,我没听清想靠近一点才被他们发现的,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于玉儿却是神色淡然:“已经被我废了,你放心吧。”
朱悦被震惊了,一时都忘了还心有余悸。
她张了张嘴:“就废了?”
于玉儿:“嗯,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她说着走到这两个小喽啰面前,鞭子抽了抽那个嚎得最惨的:“下次再被我抓住,就不是断命根子这么简单了,而是要你们小命。”
田志彬和田鹏宇都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现在哪里还敢对于玉儿动歪心思,只觉这就是母夜叉,要命的。
从厕所出来,朱翠对于玉儿感激不尽,先带着朱悦回去了,贝瑜和冉诗沂还有点回不过神,还是于玉儿笑道:“好了,接着看灯展吧。”
贝瑜神色复杂:“玉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于玉儿:“什么真的假的?”
贝瑜:“就是你说要他们小命那个话。”
于玉儿失笑:“当然是吓唬他们的,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贝瑜的眼睛却炯炯有神:“虽然是吓唬他们的,但是也太酷了。”
于玉儿警告她:“你可不许动违法乱纪的心思啊。”这姑娘一拳能打死一头牛,也是需要好好约束着的。
贝瑜笑着挽住她胳臂:“你想什么呢,我可那胆。”
冉诗沂也抱住于玉儿的另一只胳臂。
她一贯不怎么黏人的,惹得于玉儿看她一眼。
冉诗沂有点不好意思,笑笑道:“抱着你有安全感。”
贝瑜又问:“那厕所里那俩人怎么办?”
于玉儿:“不用管他们。”
“他们要是报警怎么办?”冉诗沂有些不放心。
于玉儿:“不会的,他们可不敢。”光天化日之下作奸犯科,胆子这么大,必定有前科,还敢报警?
贝瑜和冉诗沂无条件信任于玉儿,想到于玉儿为民除了两害,说不定救了不少无辜女孩子,顿时很爽,看灯的心情都越发好起来。
、
秦渡一个人实在无聊,逛得都想回去了,这时却见迎面一行小混混跑过来。
他下意识挽袖子,这群小混混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奔着灯展的方向去了。
想起于玉儿他们在看灯展,秦渡犹豫了下,跟了过去。
但没想到,到了灯展,这群人又奔着厕所去了,等出来,竟一人背了一个,背上背的那个还哀嚎不已,出来后惹得大家都好奇地围观,但很快被小混混们怒视了回去。
其中被背一个转了个头,秦渡一下认出了这是田鹏宇,他脸上还有一道熟悉的肿得快出血的鞭痕。
鞭痕……秦渡心里一紧。
虽然明知道以于玉儿的本事不会吃亏,是这两傻逼吃了亏,但秦渡还是有些紧张,连忙找人。
等他找到的时候,就见于玉儿三人在湖边放灯。
放好后,三个女生都一脸虔诚地闭着眼许愿,一点也没被傻逼影响到心情。
秦渡这才放松下来。
他正想走,这时贝瑜突然睁开了眼,一扭头看到了他。
秦渡脚步又一顿。
贝瑜努了下鼻子,又转过头去,一脸扫兴。
秦渡顿时又不想走了,撩闲的心思上来,过去拍了下她头:“幼不幼稚,你差不多得了。”
“成绩才一百出头不思进取游手好闲的狗不配碰我。”贝瑜无比嫌弃。
秦渡:“……”
秦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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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但并没有太影响于玉儿等人的心情,于玉儿让司机把冉诗沂和贝瑜送回去,对秦渡道:“奶奶坐你的车。”
秦渡心情不好,不太乐意载她:“你不是自己有司机。”
于玉儿笑道:“这不是让送诗沂和瑜瑜去了吗,你怎么这么不高兴呢,今天玩得不开心。”
别那么说,谁他妈开心得起来。他这几天就没有开心的时候。
不过于玉儿坚持要坐他的车,秦渡还是松口了,不过他还没答应,就看到雷敏和秦征的身影了。
秦征还喊了声“妈”,惹得大家都看于玉儿。秦征又忙闭嘴,举起手机,生怕大家觉出奇怪。他倒不是觉得喊年轻的于玉儿丢人,而是怕于玉儿被拉去做研究了。
于玉儿眼睛一亮:“好了好了,奶奶不坐你的车了,真是。”
她说着就去了秦征那边。
秦渡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去。
明明不想让于玉儿坐的是他,于玉儿真不坐了,他又不高兴。
都怪贝瑜,死丫头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
虽则这么想,秦渡的心里又有些懊恼,骑着摩托,速度几乎要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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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上来,朱悦竟然有点害怕返校。
朱翠从朱悦这了解过于玉儿的身份后,知道于玉儿是秦家的亲戚,而且不是那种没来往的远房亲戚,和秦渡关系还很不错,就告诉朱悦:“你回去要好好谢谢人家,这个于玉儿不就很适合当好朋友,你之前怎么想的,也不和人家亲近亲近。”
朱悦那时候只是为冉诗沂感受到了威胁,她想讨好冉诗沂,才对于玉儿释放了敌意,现在也很后悔。
这次于玉儿救了她,朱翠不说,她也会感激于玉儿,但是她心里还是别扭得很,羞耻和尴尬萦绕着她,早知道不做那么多蠢事了。
当然,朱悦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才怕返校,而是想到那天好像不少同学都去了公园,如果于玉儿和贝瑜她们把她差点被强的事说出去……她本来就被大家排挤,这下估计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她真的还能在这个班活下去吗。
朱悦进班级的时候差点要哭出来了,低着头一声不吭,差点撞到人。
“对不起。”
两声对不起同时响起。
被撞得是何跃,诧异道:“你,你说对不起了?”
朱悦有些尴尬,又有些沮丧,想着自己以前做得多过分,才能一声对不起而已让人这么震惊,但她以前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害怕,害怕大家先对她说一些不好的话,才率先竖起浑身的刺。
朱悦讪讪:“嗯,对不起。”
她说完就大步离开了,实在觉得很难堪。
何跃倒是坦然,接受了朱悦的道歉,还大声道:“多大点事儿。”
班上众人的目光也因为何跃这句话传递了过来,但大家的眼神都很平静,朱悦吁出口气,坐到座位上。
突然一盒糖被放到了桌上。
朱悦受惊地看向同桌:“什么意思?”
同桌一脸别扭:“难道我们以后都这样吗?还有三年诶,我可不想三年都这样。那天嚼你舌根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糖你爱收不收。你也别把座位拉那么远了,总是撞人和人吵架,小心大家都排挤你,到时候可别怪我。”
朱悦松了口气,心里还莫名有些感动。她想了想,把糖倒出来,拿了一半,又把另一半还回去:“给你吧。我本来也有不对。”
同桌总算是有了点笑脸,压低了声:“如果冉诗沂和她爷爷的事是真的,我支持你的看法,但是你还是不应该发出去,说实话,冉诗沂怎么对她爷爷,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最多看到了说两句。”
朱悦“嗯”了声,望向于玉儿的方向。
、
这一整天,朱悦都在想怎么开口,以至于上课都不太专心了。中午下课铃一响,朱悦终于鼓起了勇气出声:“于玉儿,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教室里一静,都是一脸茫然。
发生了什么,怎么朱悦也要请于玉儿吃饭了?
中秋节那天的灯展,逛着逛着,何跃他们就和于玉儿走散了,自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于玉儿倒是知道朱悦为什么要吃饭,想了想答应了:“好啊。”
何跃等人也没多想,反正女生们好像都是这样,不好的时候吵得脸红脖子粗,好起来的时候亲亲热热抱着和三辈子的亲姐妹似的。
看到同学们并无异样,朱悦就知道于玉儿和贝瑜她们没有把她那天遇到的事儿说出去,她犹豫了下,道:“我想请你、贝瑜、冉诗沂一起吃可以吗?”
于玉儿当然没意见,就是贝瑜不懂:“为什么要请我们一起吃?”
她还是不太喜欢朱悦。
朱悦看出她眼里的无感,沉默了两秒:“谢谢你们什么也没说。”
贝瑜毫不客气:“我可不是长舌妇,这有什么可说的,难道还上网发个贴吗。”
冉诗沂一听也瞪着朱悦,眼里还有恼意:“如果不是你,我那天钢琴表演不会迟到。”
朱悦争辩不了,只能道:“我给你道歉,拍了你和你爷爷发到网上让大家骂你是我不对。”
但她还是没忍住:“可我也没有说错啊,你难道不是那么对你爷爷的吗?”
她这话一出,贝瑜和于玉儿也看向了冉诗沂。
冉诗沂感受到了压力,心里也有些懊恼:“我后来去看我爷爷了,那天我是不该那么对他,但事情也不完全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第35章 二更
“我还小的时候,家里条件确实不太好。我爸家暴,我妈受不了,要和他离婚,但是我爸不让,还是后来我爸因为喝醉酒失手杀人,我妈才和他离婚的。”
她们在三楼要了个包间,冉诗沂越说声音越低,也垂着头,有些沮丧。
“我和我妈被我爸打的时候,我爷爷虽然会拦,但一般也只护着我,他都不管我妈,以前还说打就打了,当家的教训自己的老婆有什么不对……后来我爸都要坐牢了,他还想拦着我妈不让我妈离婚。我妈带着我改嫁,其实也没有不管他,偶尔还会给些钱给他。虽然那天我那么对他,是觉得有个这样的爷爷很丢人……”
她已经习惯了。小时候只是普通的学校还好,攀比心理不会那么强,但进了流云之后,就会不自觉地在意自己的形象,会害怕被人议论。
“她妈妈怎么穿成那样,看起来好土。”
“她衣服上印的什么,Gucci?古驰有这款吗,这山寨得也太不走心了吧。”
“我还以为有多好看呢,刘海这么厚,看起来好傻。”
冉诗沂初中刚入校时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土包子,如果不学着打扮自己,不穿正版大牌的衣服,就好像和大家格格不入。
但她忽略了,其实贝瑜也不是什么有钱家庭,她只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把自己打扮得好看,性格大大方方,并不会去刻意追求名牌,也不觉得自己穿不起名牌有什么大不了。
上了高中后,冉诗沂没再和国际班那些老同学联系,她们也不爱联系冉诗沂,反倒更喜欢贝瑜这样能正视自己内心强大的女生。因此贝瑜也才能和宁露那个圈子的女生真正交上朋友。不过现在冉诗沂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不是一个圈子的也不必强行混到一起。
等冉诗沂说完就见朱悦很是感同身受地望着她。
朱悦:“我初中虽然是公立学校,攀比没那么严重,但是……”
她初中有个女生和冉诗沂的情况差不多,但是她完全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而且性格十分泼辣,谁背后说她她就会喷回去,慢慢大家都不爱和她说话,开始排挤她。
朱悦自己也是当中之一,她会害怕自己也被排挤,因此总是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这次她深深体会到那个女生的感受了。
虽然原因不一样,但是知道被排挤的滋味不好受,泼辣其实也不过是对方竖起的保护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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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开后,女生们的关系终于又变得融洽起来,一起吃饭一起学习,娱乐也是一起看看纪录片、电影什么的。因为于玉儿不追星,不追大牌,也无心恋爱,再加上贝瑜也是,他们自然没法讨论哪个明星好看,哪个包包流行,班级里学校里的帅哥美女也比不上学习有吸引力。
刚好快月考了,冉诗沂和朱悦索性也不回去休息了,只在教室趴一会儿,然后就开始学习。
自从和覃复一起坐之后,于玉儿就不麻烦贺子云了。不过她没想到,贺子云和秦渡、伊帆竟然还是坚持中午学习。
一时间,教室里竟都是抓紧午休时间学习的同学,学习气氛比高三的班级还浓,不知道的估计以为他们要提前高考了。
那天打赌也没避着人,反正不知道谁说出去的,现在全班都知道秦渡和于玉儿月考打赌了,要是秦渡能考过于玉儿,还能再得一辆机车。
班上同学拉了个群下注。
【我赌玉儿奶奶赢,这还用想吗,玉儿奶奶那么努力。】
【可是于玉儿不是初中知识都没弄懂吗?感觉有点悬。】
【想什么呢,你以为秦哥初中知识就弄懂了,想想中考。】
这人发完就撤回了。
【哈哈哈,都看到了,小心我把秦哥拉进来。】
【不管,我压六包辣条,赌玉儿奶奶赢。】
这个群没有加于玉儿和秦渡,不过大家也没瞒着他们,这么多人下注,自然一不小心就走漏了风声。
于玉儿知道后,还让他们把她也拉了进去,给自己投了一票。
秦渡要脸,知道也没要求加进去,只多少有点好奇,私下问伊帆:“你们赌的谁赢?”
伊帆讷讷不敢说。
秦渡一看他表情就明白了,心里多少不服气,又问他:“那你压谁?”
伊帆还是不说话,但安慰他:“渡哥,我相信你可以。”
秦渡冷哼:“我当然可以。”
他就不信了。
考前一周,秦渡变得比以往什么时候都勤奋。但突然努力,也不是说一下就能进入状态的,有时候看书看着看着就犯困打瞌睡,以前他可能会顺势趴下,但现在却会看一眼前面挺胸抬头听课的于玉儿,没有那根鞭子在背后抵着,秦渡也趴不下去了。
时间一晃而过,考试如期而至,考完就放国庆假,因此大家都很期待考试的到来。
而秦渡,中考都没这么紧张过。因为考场是按照入校成绩排的,秦渡和于玉儿都坐到了最后一个考场,于玉儿还在秦渡后面一个位置,就是倒数第一个位置。
于玉儿等秦渡坐下了,故意笑道:“没想到还有奶奶给你垫底呢,是不是?”
秦渡知道奶奶在挖苦他,闷不吭声。
于玉儿也不过分,又问他:“这次复习得怎么样啊?”
秦渡:“还行吧。”
他自觉已经很认真了,课后作业都老老实实自己做了交上去,蒋凸也没有厚此薄彼,也夸了他。虽说他错误率还有点高。
考前贺子云还帮他突击过,怎么也得中两道题吧。
总之,秦渡怀着迷之自信,展开了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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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题选择题第八题,你选什么?A?靠,我选的是B。到底是A还是B啊?”
“化学有个方程式配平,就最后那道填空,你配的是什么,2542是吧,靠,我怎么是3522,绝了,我俩怎么这么多不一样?”
“还有还有,物理那道……”
于玉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着周围同学对答案,一脸若有所思。
覃复瞥她一眼:“想对答案吗?”
于玉儿犹豫了下,到底是没压住蠢蠢欲动的心。
“数学最后那道函数题最后一问的答案是零吗?”
覃复挑了下眉:“只问这一道吗?”
于玉儿:“放学了,就问这一道吧。”
“是零,不过。”
于玉儿心一提:“不过什么?”
覃复:“两种可能,还有个答案,一。”
于玉儿:“……我就知道。”
她就知道有点不对劲,但她当时一是没时间了,二是怎么想也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就一直惦记着。
她有点抓心:“为什么?还有哪种可能?”
覃复却不直说,只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你国庆有安排吗?”
“没有啊,只有国庆当天会和瑜瑜他们出去逛逛街。”
覃复满意了,微扬唇:“我要去图书馆,你要一起来吗,哪道题不懂我都可以教你。”
于玉儿眼睛一亮:“好啊。”
她放国庆假是不打算占用贺子云他们时间的,打算让他们好好玩,但覃复本来就打算去图书馆学习,那她一起去,让覃复教她题,也不算占用对方放假时间了。
一看她答应得斩钉截铁,眼神清亮,显是抱着对学习的极大热情。覃复心里又有些鼓噪,想着于玉儿还真是一心学习。全然忘了,是他邀请的,就是利用于玉儿的学习积极性,不然于玉儿无缘无故怎么可能答应和他一起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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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伊帆难得认真考试一次,也没忍住和贺子云对答案,他时而发出“啊啊啊”的兴奋尖叫,这证明他和贺子云的答案对上了,也证明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正确的。
而当发出“唉,卧槽,靠啊,什么鬼”这样的懊恼语气词或者国骂,就证明他没写出来,或者粗心大意写错了。
秦渡竖起耳朵听着贺子云说答案,心里也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声靠。
但他没有丧失信心,因为他发现,他好像也有不少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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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公司发展稳定,雷敏和秦征到了国庆也会给自己小放两三天假。
考完回来的晚上,雷敏亲自下厨做了两三个菜,笑着问于玉儿和秦渡:“你们俩考得怎么样啊。”
她并没有抱太大期待,就是随口一问,倒是秦征望向他们,等着他们回答。
于玉儿想起自己和覃复对答案,疏漏的那道函数题,轻轻叹了口气:“可能就那样吧。”
倒是秦渡,闻言嘴角翘起来,但也没太得意忘形,只说:“反正比中考好。”
秦征轻哼一声:“比中考多考一分也是比中考好,你是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秦渡有点恼火了:“你们就是看不起我呗,那还问什么问。”
他很想自信满满地说自己这次考得很好,但他想了想,又忍住了,就要让他们觉得他考得不好,到时候成绩出来了,打脸才有爽感。
秦渡不解释了:“你们爱怎么觉得怎么觉得。”
雷敏睨他一眼:“这怎么还急了。”
秦征:“能不急吗,考不进年级前八百,生活费零花钱都没了。”
秦渡附和:“是是是,我考不过。”
你们等着瞧吧。
他还瞥了沉默不语的于玉儿一眼,心说,赛级机车也跑不了。
该是他的都是他的。
第36章 误会。
于玉儿和贝瑜她们逛完街又去密室逃脱,没想到在密室逃脱遇到了国际班的易嘉恒一行人。
伊帆也跟在易嘉恒身后,臊眉耷眼的,看到于玉儿才眼睛一亮:“玉儿奶奶?”
这奇葩的称呼惹得大家都看了过来。
早上伊帆要出门找贺子云和秦渡,结果还没下楼,就被易嘉恒叫住,问他去哪。
他说不去哪,就出门随便逛逛,于是易嘉恒就说,他也要出门随便逛逛,问他要不要一起。
伊帆当时和他直愣愣对视了快一分钟,确认如果不答应易嘉恒要不高兴,只好闷闷不乐地从了,就跟被强抢的民女似的不情不愿跟着易嘉恒出了门。
本来没有女生,都是易嘉恒的一帮子有钱兄弟,打算去坐个游艇游个江什么的,结果遇到宁露一群女生。易嘉恒的其中一个兄弟在追宁露,就临时放弃游艇游江,一起来密室逃脱了。
遇到于玉儿,伊帆一颗没爱的心终于又嘭嘭活跃了起来。他也顾不上对面都是女生,要过去和于玉儿他们一起玩耍。这次他想溜边,易嘉恒竟然没有揪住他领子把他拎回来,甚至和他一起走了过来,问道:“你们也来密室逃脱?那一起吧?”
冉诗沂微微皱眉,有些不情愿。贝瑜则往于玉儿身后躲,然而,她还是被宁露发现了。
跟在易嘉恒身后的宁露一眼就看见贝瑜挽着于玉儿的手,眼睛一瞪:“贝瑜?”
贝瑜讪讪探出个头:“嗨,露露。”
宁露没好气:“你躲什么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和这个于玉儿关系更好了吗。”
知道宁露性子直,被戳破了,贝瑜也不扭捏了,干笑两声,向于玉儿介绍:“这是我初中的好朋友,宁露。”
于玉儿笑道:“你好。”
又向宁露介绍:“这是我高中的好朋友,于玉儿。”
宁露打量于玉儿一眼,哼了声,勉强也回了句:“你好。”
一开始还没表现出来,进入密室后,宁露就拉着贝瑜,不让贝瑜和于玉儿接近。
于玉儿看出这小姑娘独占欲还挺强,有些好笑。
她倒也不在意,身边有冉诗沂朱悦还有几个才认识的A班女生。
贝瑜却有苦难言,时不时要回头找于玉儿,一被宁露发现还要被宁露一通埋怨。
“我对你不好,你这么见异思迁。”
贝瑜:“见异思迁不是这么用的。”
“我管怎么用,反正你听懂了就行。”
宁露掐她小腰:“我不管你在A班有几个好朋友,反正你的闺蜜只能是我,知道吗,你刚刚和那个于玉儿怎么介绍我的?还要不要我复述一遍?”
贝瑜求饶:“我错了,你是我最好的闺蜜。”
玉儿也是。
宁露哪里知道她是怎么想,反正听到好听的话便满意了。
有爱表现的男生们在,再加上人多热热闹闹的,这个密室逃脱玩起来竟然一点紧张刺激感也没有,尤其贝瑜,她不但半点不怕鬼,还能反过来把鬼吓一跳,气氛反而显得有些活泼欢快了。
不过从密室出来,宁露被男生缠着问接下来去哪玩的时候,就发现贝瑜和于玉儿他们都消失了。
而贝瑜拉着于玉儿逃离密室馆,好不容易找了间甜品店歇口气,于玉儿抬眼,诧道:“诗沂怎么不见了。”
反倒是伊帆跟着她们。
于玉儿:“要不要回去找一下?”
贝瑜和伊帆都一把拉住她:“不行不行。”
于玉儿:“……”
贝瑜笑嘻嘻道:“其实不用回去,我知道诗沂干嘛去了。”
朱悦也在旁带着点醋意道:“被易嘉恒叫走了呗。”
于玉儿总算反应过来:“这个易嘉恒同学是不是喜欢咱们诗沂啊?”
贝瑜:“你才看出来啊,他初中就喜欢冉诗沂了,不过冉诗沂不喜欢他。”
朱悦在旁继续酸溜溜道:“她连易嘉恒都不喜欢喜欢谁啊,秦渡?”
大家还没回答,她先自己否认了:“秦渡就算了,冉诗沂肯定看不上秦渡。”
于玉儿:“……”
朱悦又一想:“难不成是覃复?”
她这次说完,贝瑜眼睛一亮:“说不定真是喜欢覃复诶。”
朱悦:“真的假的?”
贝瑜:“我就是感觉,你也知道诗沂的性格,她喜欢什么都不会表现得很明显,我只是想起她初中有段时间好像试图接近过覃复。不过覃复那人,你们也知道,他很难接近的,跟个苦行僧似的,眼里就没有女生,不对,现在不一样了……”
贝瑜笑着抱住于玉儿胳臂:“现在覃复眼里只有玉儿一个女生。”
于玉儿还能被她打趣,道:“想什么呢,我和覃复同学,那是革命友谊。”
贝瑜啧了声:“你觉得和他是革命友谊,但他不一定是你这么想的呀,不信你问他们,伊帆,你说,覃复以前理过别的女生吗?”
伊帆头摇成拨浪鼓。
朱悦在旁有些闷闷的,她之前不对班里的覃复和秦渡下手,就是因为前者太冷,后者太傻逼。现在一看,居然只有秦渡这个傻的好像还没有开窍,连覃复都有喜欢的人了。
她一没忍住,就挑拨了一下:“那要是覃复真的喜欢于玉儿,诗沂又喜欢覃复,岂不成三角恋了?”
贝瑜:“又不是闭环,玉儿就不喜欢覃复啊。”
朱悦:“那万一喜欢上了呢,覃复那么优秀?”
于玉儿想也没想:“没有万一。”想什么呢,她都是奶奶辈了。
见大家都看过来,一脸将信将疑,于玉儿指天画地地发誓:“有万一,你们就是我奶奶。”
、
但想到覃复可能喜欢她,于玉儿到底还是有点在意。
这天是和覃复约好的日子,于玉儿吃过早餐,换了件风衣便打算出门。
秦渡刚起,打着哈欠诧异地看过来:“奶奶,你今天又要出门?”
他奶奶还挺忙啊,这么多人约她?这都连着两天出门了?月考之前那么努力,国庆也放松了?
于玉儿也没瞒他:“嗯,今天约了覃复。”
秦渡眉毛挑得快要飞到天花板:“你约了覃复?约他干什么呀?”
于玉儿本来要回答,扭头一看他一身睡衣松松垮垮,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又没好气:“都要吃午饭了,你还不收拾收拾,管奶奶那么多。”
她懒得理会秦渡,背起包就出了门。
约了在广场楼上的书店见面,于玉儿去的时候,覃复已经在了,男生挑了好几本书,真题练习册或者试卷,给于玉儿的。
于玉儿道了谢,另外挑了些文具,走到收银台的时候,覃复明显身形一顿,扶住了一旁的柜台。
于玉儿担忧地看向他:“又发作了?”
基因检测的结果已经出来,依然没有任何问题。要不是他表现出来的状态实在不像是演的,于玉儿可能也要怀疑一下。
覃复这次没有去碰于玉儿,还是于玉儿主动扶住了他的胳臂。
虽然早就确定了,需要触碰于玉儿,心脏的抽痛才能迅速缓解,覃复此刻心里还是生出了些许烦躁。像是某种力量,强行让他去接近于玉儿。
覃复抽出了手,径直去了收银台。
于玉儿愣了下,跟上去:“你好些了?”
她声音温温柔柔的,并没有因为覃复的突然变脸而生气,还在关心他。
覃复平复情绪后,又有些懊恼。或许是抽痛的频次和强度都变大了,让他情绪竟然有些失控。
出来后,覃复哑声问于玉儿:“想喝奶茶吗?我请你。”
于玉儿觉得还好,那种甜滋滋的东西偶尔尝一尝就可以了,多吃对身体不好。但覃复好像很想买,望着一旁的奶茶店目不转睛。
于玉儿以为他自己想喝,只是不好意思,笑道:“那就买两杯吧,我要杯柠檬水就好了。”
结果覃复只买了杯柠檬水。
“你自己不喝吗?”
覃复神色淡然,但耳根微红,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给你买的。”
于玉儿突然想到昨天和贝瑜她们的对话。
不会吧……
去到图书馆后,覃复并没有学习,而是借了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漫不经心地翻看。
为了了解这个世界,于玉儿以前看过不少书,也包括这啾恃洸本。她心里想着事儿,写起题来都不怎么专心。
片刻覃复扭头一看,于玉儿还在做选择题,不由问:“不会做吗?”
于玉儿忙摇头:“不是。”
她想了想:“你不做题吗?”
覃复:“目前没什么题要做,等蒋老师下周给我带竞赛真题。”
于玉儿似懂非懂:“竞赛真题?”
“就是数学奥赛往届的题。”
于玉儿明白了,点点头,望着他眼里有星星,脸上的神色毫不遮掩,写满了“你怎么这么厉害”。
不是没有被人用崇拜仰慕的眼神看过,但还是第一次,覃复的耳根有些热,没忍住轻轻舔了下唇,撇开脸:“快做题吧,别分神。”
于玉儿听话地拿起笔,刚要继续,又想起自己本来想说的都被岔开了。
但其实她也没什么别的想说,就是想确认一下,覃复既然没题可刷了,还约她来图书馆,就为了教她做题吗?
这也太好了……
她不想多想,奈何贝瑜她们的话就是在她脑海里回荡。
于玉儿没忍住就轻轻叹了口气。
“不会做?”覃复听到这声叹气,放下了书,直接俯身过来,“不会做就直接问,叹什么气。”
于玉儿其实没有不会做,但也不好解释,就索性将错就错。
男生拿过于玉儿的笔,一下靠得很近:“是这道吗?f(x)=ax……”
题很简单,男生讲得却细致,讲完了又微微皱眉:“这道题和月考考过的一道选择题类似,还记得吗?”
于玉儿点点头。
“那你选了什么?”
于玉儿没多想:“A。”
覃复不由瞥她一眼。
于玉儿心一提:“不对吗?我记得是这样解的呀……”
等她说完思路,覃复“嗯”了声:“对。”说着手里的笔轻点了下卷面,欲言又止。片刻大概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覃复放下笔,继续看书去了。
于玉儿望着面前的练习卷却猛地回神。月考那道选择题还相对复杂一些,她都做出来了,这道题还没那么难,她却不会做,说出来谁信?
覃复这个样子不会以为她故意的吧?
于玉儿:“……”
第37章 替身。
秦渡在家陪雷敏吃饭,吃着吃着就拿起了手机。
【何跃:靠,看我发现了谁!!!】
【何跃:[图片][图片]学神竟然和玉儿奶奶在约会!他们什么时候暗度陈仓在一起的?】
【我靠,居然真是,就他们俩吗?】
【何跃:就他们俩。在一起吃饭,覃复还帮玉儿奶奶抽纸擦嘴,我靠我靠!】
秦渡眉扬了起来,没忍住啪啪打字。
【秦渡:盯着他们,有什么情况都跟我汇报!】
他才发出去,何跃就又发了一条。
【何跃:靠,我被玉儿奶奶发现了。】
【何跃:玉儿奶奶邀我下午和他们一起在图书馆看书学习……】
秦渡:“……”
雷敏一看秦渡举着手机不放就不高兴:“看什么呢?”
“没什么。”秦渡把手机放下来,瞥他妈一眼,又没忍住,“妈,要是奶奶找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爷爷,你能接受吗?”
雷敏:“……什么意思?”
秦渡:“没什么意思。”
雷敏却皱眉道:“是不是奶奶在学校有情况,有男生追你奶奶了?”
秦渡还没回答,雷敏就自己找到了答案。
“是不是那个覃复?”
“你怎么知道?”
母子俩对视一眼,都心说不好。
秦渡想着,居然连他妈都知道了,奶奶和覃复不会是来真的吧。
雷敏则是想着,果然,于玉儿不会无缘无故费那么大劲给人家做体检。
雷敏觉得难以接受,毕竟那孩子和秦渡差不多大,都还没成年。
她确认道:“你奶奶真和人家在一起了?”
秦渡:“那倒没有,就是老是一起学习什么的,今天奶奶不是又出去了吗,刚刚我同学就说在外面餐厅碰到了他们,他们下午还要去图书馆学习。”
雷敏一听,先是瞪了秦渡一眼:“你学学奶奶,奶奶这么大年纪了都比你努力。”
秦渡:“……”
他们是在说这个吗,怎么就突然骂到他头上来了。而且这段时间他也挺努力了吧。
雷敏没忘记正事:“你盯紧点。我见过覃复那孩子,长得还挺俊的,就怕你奶奶刚好好这一口。”
秦渡“哦”了声,心说你不叮嘱,我也会盯紧点。
雷敏:“当然了,我也不是不愿意你奶奶谈恋爱,毕竟你爷爷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她一个人,想找个伴,是很正常的事,就是覃复年纪也太小了——”
秦渡打断她:“妈,你见过我爷爷吗?”
他从来没见过爷爷,打他出生,爷爷就只是一个牌位。
雷敏:“没有,不过有张老照片,很老很老的照片,老得都快看不清了。”
秦渡来了兴致:“我怎么不知道,拿出来看看啊,我还没见过爷爷呢。”
他们家基因这么好,生出他这么帅的孙子,爷爷的基因肯定也不错。
雷敏被他催着,饭都不能继续吃了,翻箱倒柜从书房找出一套老相册。
那相册都卷边发黄了,里面都是老照片,有雷姥姥,有雷敏、秦征小时候的,于玉儿年轻时候的……秦渡看到一张于玉儿穿着旗袍坐在藤椅上的老照片,照片里的奶奶大概也就三十来岁,一身旗袍凹凸有致,坐在藤椅上别有风韵,比起那些艳星也是半点不差了。
他奶奶当年要是出道估计也能混出个名声来。
翻了好半天,雷敏终于找到了:“就是这张。”
照片果然很糊,糊到都看不太出穿了什么衣服,于玉儿像是穿了条裙子,半披着头发,靠着高大的男人,望着镜头——不过可能是第一次拍照,看偏了方向,但不妨碍她在照片里青春靓丽的模样。没错,这张照片里的于玉儿看起来竟然好像和现在的于玉儿年纪差不多,都是十来岁的样子。
至于爷爷。
男人微低着头,侧着脸,心神好似都在于玉儿身上。
只是半张侧脸,还有点模糊,但秦渡紧盯着照片,竟然隐隐约约看出了一些熟悉的影子。
靠,这男的怎么这么像覃复。
不对,覃复居然有点像他爷爷。
、
覃复带于玉儿来吃这家盖浇饭味道很不错,只是是家苍蝇馆子。覃复知道她是秦家的亲戚,家里有钱,怕她嫌弃,道:“其实味道很好。”
于玉儿并不嫌弃,已经闻到了香味,还很期待。
盖浇饭上来后,于玉儿仿佛吃到了雷姥姥的手艺,有些怀念,吃得大口又香,还有点感动想哭。当年她和雷姥姥就是这么从街边小巷子里发展起来的。
看到她吃得很开心,覃复没忍住扬了扬唇,胃口也好了不少。
等吃完,于玉儿嘴上沾了汤汁,覃复抽纸递给她。
于玉儿擦完,覃复看她一眼,轻声道:“下巴上还有米饭。”
于玉儿有点尴尬,摸摸下巴:“没有啊。”
覃复便再次抽了张纸,直接帮她擦掉了。
他凑过来时,于玉儿下意识往后躲了下,隔着纸巾,还是感受到了男生手指有点灼人的温度。
有片刻的视线交错,于玉儿神色倒是坦然,覃复却有些不自在,坐回去想把纸巾扔了,却没找到垃圾桶,只好攥进手心。
气氛莫名有点暧昧又有点尴尬,好在这时于玉儿发现了偷拍她的何跃,扬声就喊。
“何跃同学。”
何跃吓一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你怎么也在这呀?”
何跃从门外进来,见于玉儿笑得亲切又和煦,也跟着笑了声,显得有点憨憨。
“我就是有点嘴馋了,来这边吃烧烤的。”
这边确实烧烤店比较多。
“这都还没到晚上呢,就来吃烧烤了?”
何跃扬眉:“谁说只有晚上能吃了。”
于玉儿笑笑,又问他:“你下午有事吗?”
“没事啊,怎么了。”何跃问的有些期待。他本来要给表姐带烧烤的,但于玉儿问这话是不是要约他?那就不好意思了,表姐,你自个儿点外卖吧。
于玉儿笑道:“既然没事,那我们下午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学习吧。”
何跃:“……”
何跃神色僵了一瞬,但于玉儿好像没看到,还是覃复瞥他一眼:“不是买烧烤,买了吗?”
“哦,对对对,我要给我表姐带来着。”
何跃说着就忙不迭跑了。
想什么呢,国庆长假去图书馆学习,上学的时候还没学够啊。
“这孩子,”于玉儿一看何跃跑得和兔子似的,有些好笑,又看一眼覃复,“还是小覃你听话。”
又来了。
覃复:“。”
、
“渡哥渡哥。”伊帆从外面飞奔进来,神色兴奋,就跟发现了宝藏般,扑到秦渡面前,“你猜我刚刚上楼听到了什么?”
秦渡不感兴趣,直到贺子云进来,一脸淡定地道:“听到老蒋夸你了。”
秦渡挑了下眉:“夸我了?”
伊帆附和:“对啊,惊了,老蒋居然夸你了。”
秦渡瞪眼:“你什么意思?”
伊帆摸摸鼻子,还是有点耿直地道:“就是有点意外嘛。”
贺子云:“有什么可意外的,不知道咱渡哥已经被老蒋夸过很多回了吗,要淡定,要习以为常,以后这种事该司空见惯了,知道吗?”
他说完还是被秦渡瞪了眼。
“少阴阳怪气的。”
贺子云耸肩。
伊帆把话头又拉回来:“渡哥,你不想知道老蒋夸你什么了吗?”
秦渡还真有点像知道,故作漫不经心:“夸我什么了?”
“老蒋夸你这次考得还不错。”伊帆也没卖关子,笑道,“渡哥你这次肯定可以放心了,老蒋都夸你了,生活费零花钱肯定都保住了。”
秦渡有点高兴,但想想又问:“蒋凸没夸夸我奶奶?”
伊帆刚要说夸了,而且夸得最多,但又一想,这要是说出来,秦渡说不定就没那么高兴了。他们不是还打了个赌吗,要是让秦渡现在就知道于玉儿被蒋凸夸得天花乱坠,那秦渡肯定就知道自己没考过于玉儿,才高兴三秒就被打击,也太残忍了。
伊帆做不来这么残忍的事,于是说:“我没注意。”
贺子云:“……”
蒋凸先夸的于玉儿,再夸的秦渡,现在夸了那么久于玉儿,最后才来了句“于玉儿这姑娘不错,把秦渡带得都进步了点”。
伊帆竖着耳朵听得比谁都仔细,居然还敢说自己没注意。
不过贺子云才懒得揭穿他,只笑了声。
秦渡也没注意,因为贺子云的笑声被他前面的那两个女生的笑声给掩盖过去了。
女生们笑作一团,还不停地拍桌子。
“太傻逼了。”
“好狗血,太上头了。”
“对啊,这么狗血,这么傻逼的视频为什么就是停不下来?”
一个长假上来,两个女生突然就跟被从神经病院里放出来的似的。伊帆没忍住:“你们看什么呢。”
两个女生吓得差点弹起来。
“我还以为是蒋凸。”
伊帆看她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解:“看什么呢,什么好玩的沙雕视频吗?”
女生有点尴尬:“就是一个土味短视频连续剧啦。”
伊帆:“你们还看这个?”
女生怕被怀疑自己的品味,忙道:“我们就是在微博上广告里看到的,我们平常不看的。”
结果一看就停不下来了,太沙雕搞笑了。
伊帆瞥了一眼:“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男主白月光替身,其实男主才是我死去的丈夫的替身……这都什么?”
秦渡本来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听到这句话突然抬起了头。
“什么视频,发我一份。”
女生:“??”
伊帆:“?”
第38章 成绩。
秦渡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考得不错,中午因为在外面耽误了会儿,回教室的时候刚好撞上蒋凸。蒋老师不但没生气,还难得对着他笑了,拍拍他的肩。
“这次月考不错,有进步,再接再厉。”
秦渡属实不是那种内敛淡定的人,一进教室,就没忍住,故意从于玉儿身边晃过去:“奶奶,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吧。”
于玉儿:“记得,怎么,你知道成绩了?考过奶奶了?”
秦渡得意:“你等着吧。”
于玉儿轻哼:“等着就等着。”
就在秦渡坐回去的时候,蒋凸拿出了一张成绩表。
“这次成绩出来了啊,大家都还考得不错,包括秦渡同学,也很有进步,下次考试总算是可以从倒数第一考场出来了。”
秦渡浑不觉这夸法其实有点丢人,还扬了下唇。
就听蒋凸续道:“还有于玉儿同学,大家尤其要向于玉儿同学看齐,那种学习上的韧劲儿,知道自己基础不好,但是一点也不气馁,不抛弃不放弃,刚来的时候,她不懂绝对值,你们还笑她,但是现在呢,她考到了我们班第二十九名。知道这个名次的概念吗?你们笑她的那些人,有没有考过她呀?”
班上安静了,秦渡的笑容也慢慢收了回去。
蒋凸还嫌不够,喜滋滋拿起一张试卷:“看到没,于玉儿同学的数学试卷,她数学考了一百四十,班上考一百四的有几个?只有她和覃复。”
、
秦渡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还是伊帆去看了成绩回来汇报。
“渡哥,你想知道自己成绩吗?”
“渡哥,你也不要太灰心了,其实你这次考得确实不错。”
秦渡瞥他一眼:“有多不错。”
伊帆:“你差一名就考进年级前八百了,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秦渡:“……”
伊帆劝他:“真的,这个成绩可以交差了,你回去求求情,叔叔阿姨看在你进步了的份上,肯定不会那么严格的。”
“不过……”
秦渡:“不过什么?”
伊帆嗫嚅着不肯说。
秦渡瞪他一眼:“说!”
伊帆只好道:“我说了你别生气。就是吧,玉儿奶奶进步实在太大了,你知道那些只需要死记硬背的科目,她考了多少分吗?”
秦渡不想问了。
但伊帆说上头了,语气激动道。
“她历史、地理居然都是满分!政治也接近满分。而且她文科都考得很不错,比如语文和英语,都有一百三以上。”就是物理化学拖了点后腿,但也还行。
所以,大家都觉得于玉儿会考得不好的时候,于玉儿竟然一鸣惊人了。
不说A班,论坛上都因为于玉儿的成绩热闹了一阵。
【谁说新校花是纯花瓶的!出来挨pia!】
【不是说校花以前都是在家自学吗,连绝对值都不知道。结果考这么高?都进年级前三百了,在班上排名也是在中游,够优秀了好吗。】
【玉儿奶奶太强了,我相信以玉儿奶奶的努力,以后肯定可以追上冉诗沂!成为真正内外兼修的校花!】
贝瑜她们也很为于玉儿欢喜,表示没想到于玉儿居然考得这么好。
于玉儿自己倒是很淡定,就是私下里给贺子云、伊帆各发了一个红包。
伊帆收到红包,看到里面足足有一万,受宠若惊。
【伊帆:玉儿奶奶,我什么也没干呀,也有红包?】
【于玉儿:你陪奶奶学习就很好了,而且你这次也进步了,奖励你的。】
伊帆开心疯了,但不敢让秦渡知道。
贺子云则拿到了一个两万的红包,扭头一看秦渡沉着的脸,扬起的嘴角又收了回去。他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手机收好,却听秦渡阴森森道:“说吧,我奶奶给了你什么奖励。”
贺子云诧道:“你看到了?”
眼神这么犀利的?
“她果然给你们奖励了。”
秦渡当然没看到,只是对奶奶的了解,让她知道,奶奶不会让贺子云和伊帆白忙活一趟。
没想到被他诈出来了,不过贺子云也不在意,更不像伊帆那样小心翼翼,还故意点开账户刺激他:“看,两万红包。”
秦渡:“……”
、
于玉儿要请贝瑜、覃复还有伊帆和贺子云吃饭,秦渡本来喊着贺子云走了,结果知道这个消息,心口仿佛被扎了一刀。
“我也要一起去吃。”
他已经不想要脸了,伙食费都要没了,还要什么脸。
于玉儿瞥他一眼,倒是没拦着他。
这次于玉儿十分大方,在三楼要了个包间。
覃复等人是这次的贵客,于玉儿让他们点,吃什么都听他们的。
“多亏了你们,奶奶才考得那么好。”
说着于玉儿就给贝瑜和覃复也一人发了个红包。
贝瑜拿到红包吃了一惊:“还有红包吗?”
于玉儿笑道:“是呀,你一万,小覃两万,就和给伊帆还有子云的一样,你们都有,小帆和子云都没有和奶奶客气,你们也别客气。奶奶有钱,一个月零花钱几十万的。”
虽然交过有钱朋友,但贝瑜还是有点受惊,毕竟这是有钱人第一次直接打钱的。而且一个月零花钱几十万,这是什么天文数字,她一辈子不敢想的好吗。
伊帆吃着鸡腿,坦然道:“收下吧,我就收了。”听到于玉儿零花钱几十万,知道于玉儿肯定是有股份分红什么的,那一万对她来说肯定就是洒洒水啦,收得更坦然了。
贝瑜也不是扭捏的人,既然大家都收了,她就也点了收取红包,对于玉儿道:“玉儿你不给红包我也会用心教你的,你给了红包,那你以后的学习都由我承包了。”不能拿了钱不干事。
伊帆也忙表忠心:“奶奶,以后我也会经常陪你学习的,随叫随到。”
贺子云也笑道:“周末放假还是我和伊帆去家里和你一起学习吧?”
于玉儿很满意:“你们有这个心就很好,奶奶也不会和你们客气的。”
秦渡想着于玉儿一下发出去了好几万的红包,却一个也没他份,心里酸得和吃了一吨的柠檬一样,一看覃复始终不发一言,顿时抓到了把柄。
“你呢,我奶奶给你发了两万的红包,你一句表示也没有?”
覃复还没说什么,秦渡就被于玉儿瞪了一眼。
“奶奶发红包是感谢他们之前帮过奶奶,你要他表示什么?你以为奶奶发红包是跟他们做交易呢还是给他们的恩赐呢?就你多事。”
秦渡:“……”
、
秦渡整个人都萎了。
包间里大家聊得热火朝天,只有秦渡格格不入,平时还算喜欢的菜,放进嘴里也跟嚼蜡似的。
他吃到一半就起了身。
不过他不知道,他关上门的那瞬,包间里安静了两秒。
伊帆看了眼于玉儿,问:“玉儿奶奶,叔叔阿姨真的会克扣渡哥的生活费和零花钱吗?”
于玉儿瞥他一眼:“当然了。”
伊帆:“可是渡哥就差一名了呀,你帮渡哥求求情呗。”
于玉儿却并不留情面,瞥了眼门口,给伊帆夹了一筷子鸡肉,悠悠道:“奶奶以前面试过一些来玉兔应聘的应届生。他们中有些人,准备充足,胸有成竹,而有些人临时抱佛脚,这就算了,甚至不去了解自己求职的岗位应该做什么,反而查面试官的资料,试图投其所好,投机取巧。其中有一次,一个求职者就差一分,就可以被录取了,当时也确实没有按原定计划招满人。他还带着期待,觉得他还有机会,后来竟然带着父母来堵公司门,来问我为什么不录取他,试图用父母卖惨来博取同情,让我录用他。”
于玉儿:“确实,就差一分,而且也确实可以再招一个。但这一分,差的却不止是一点点。他的基本功、准备程度、品行,都和前一个女生差了一条鸿沟。那个女生笔试迟到了,足足好几题没能答上,可我们问她原因,她都没有卖惨,没说自己是因为车祸才迟到,只说是自己准备得不够充足,没有更早一点赶过来。”
于玉儿:“社会是很残酷的,不说考试差一分,和人应酬时,就是迟到半分钟,对方都有可能临时反悔,不再和你合作,介绍产品错一个字,人家都可能会觉得不耐烦。进了社会,谁会听你原因呢,难道也要像那个求职者一样带着父母去卖惨?”
“我今天帮他求情了,以后他就尽指望着我了,以前这样的事不在少数。我更希望他能明白,只有准备充足,把事情做到最好,做人才更有底气。还抱着侥幸心理……”
于玉儿笑笑:“那就别怪奶奶心狠了。”
伊帆说不出话来了,觉得于玉儿说得很有道理,但开口却像是没抓住重点,问道:“可是玉儿奶奶,你什么时候去玉兔当面试官了?”
贝瑜也好奇地望着于玉儿。
于玉儿没说什么,笑着瞥了眼覃复,却见他没什么反应,倒是贺子云若有所思地摸了下下巴。后者对上于玉儿带笑的和蔼目光,讪笑了下,往常懒散的眼神都收敛了几分。
、
秦渡其实没有走远,门也没有关严实,站在门边听完了于玉儿那番意味深长的话。
等包间里安静下来,秦渡去了走道尽头的窗口边吹风。
他心里实在有些烦躁,这时刚好一个初中认识的校友看到他,竟然抛过来一根烟。
“秦哥,怎么了,心情不好啊?”
秦渡懒得说话,举起烟顿了下,又把烟扔还了回去。
第39章 被制裁。
成绩出来,雷敏自然是很关心的,晚上就亲自过来接人。
雷敏:“是给我看成绩单,还是你们自己告诉我啊?”
她说完后排没动静。雷敏往后一扫,诧异道:“怎么了?”
她心说不好,不会两个人都没考好吧。
雷敏扫一眼臭着脸的秦渡,决定先问于玉儿:“妈,你考得怎么样?”
于玉儿只是变年轻了,上学也不过是打发时间,以她的人生阅历和成就,应当不至于太看重成绩。
于玉儿淡定道:“一般。”
雷敏以为真的一般,安慰了句:“没事,你没什么基础,以后会考好的。那有成绩单吗,我看看秦渡的。”
她也不指望秦渡主动和她说成绩了。
但没想到秦渡居然开口了:“没考好。”
雷敏半点不意外:“就你也能考好,考前抱个佛脚都打瞌睡,指望如来佛祖梦里来帮你考试?”
秦渡就说了三个字就被一顿喷,顿时也没心情继续说了。
于玉儿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道:“嘟嘟还是进步了的。”
雷敏:“是吗,那考进年级前八百了?这可是你当初回流云上学的条件。”
后座又安静了下来。
雷敏就知道,捂住额头,揉了揉眉心,竟是也不想说什么了。
、
雷敏今天工作又忙,回来也没得个好消息,只觉心累。
以前雷敏也总是因为秦渡成绩生气,但还是第一次,觉得茫然无措,回来靠着沙发就不停地揉额头,片刻竟眼眶泛红,问秦渡:“秦渡,你跟妈妈说,你以后到底要怎么办?”
秦渡头一次,也突然有些茫然了。他以前总觉得有家里的庇护,无论如何他的未来也不会差到哪去。爸爸妈妈奶奶都会帮他安排好。
可如果有一天他们不想帮他做安排了呢。
而且,他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原来爸妈奶奶对他都是有期许的,希望他能有出息,而不是每天开开心心傻乐就可以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满足他们的期待,他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做好。明明秦征也是能考上一流大学的学霸,奶奶努力一个月数学都快考满分了。可他好像一点也没继承他们的优秀。
秦渡比雷敏还茫然。
母子俩讨论不出结果,各自回房郁闷去了。
秦渡趴在床上,翻出书看了两眼又开始打瞌睡。
他心就比雷敏大大咧咧多了,郁闷难解,就忍不住掏出手机,翻到了前排女生给他发的几个短视频。
其实很无聊,各种元素堆砌。
就是女主穿越成了炮灰,是男主白月光的替身。男主表面爱她,把她推到风口浪尖,实际上爱的是自己的青梅,用女主为青梅挡刀子。
但女主曾经隐婚过,有一任死去的丈夫,只是把男主当替身罢了。男主以为女主爱他,其实女主只是透过他在看自己死去的白月光。
一个互为替身的故事,虐身又虐心,但偏偏又拍得很沙雕。
竟然真的有点上头。
秦渡看得都没注意于玉儿敲门进来了。
“还没睡?”
秦渡手忙脚乱想把声音关了,但从手机里还是漏出了那么两句。
“你不像他了。”
“你把我当你死去的丈夫的替身?陈浅浅,你在玩火!”
于玉儿挑眉:“你在追剧?”
秦渡一脸尴尬:“不是的,就是短视频,别人发给我的。”
于玉儿“哦”了声,好像没太在意。
秦渡则慌忙把视频关了,坐起来:“奶奶你怎么过来了。”
于玉儿:“过来看看你,不过你看起来还好。”
秦渡:“……”
他一点也不好,真的,不然他才不会去看那种奇奇怪怪的土味短视频。不过他思路十分发散,想到那个短视频女主找替身的行为,就不由瞥一眼于玉儿。他当时让女同学给他发,就是因为这个。
覃复和他爷爷有点像,于玉儿是不是也在找替身?就算不是找替身,说不定也是因为长得像,所以觉得覃复亲切,就忍不住亲近什么的。
于玉儿哪里知道他在胡思乱想,只知道他现在就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神色淡淡道:“我和你妈妈商量过了,你的生活费零花钱以后都只有一千。”
秦渡不可置信:“只有一千?”
于玉儿:“是的,我算过了,你每天吃一楼,每顿点一个荤一个素,最多只需要50块,一个月也就是一千五百块。”
秦渡:“那你总共才给我一千,我饿死在学校吗。”
“当然不是,”于玉儿笑道,“奶奶还没有那么狠心。所以奶奶给你机会,你可以赚钱养活自己。”
秦渡瞥她:“什么机会?”
于玉儿:“你周末挑一天去郊区的玉兔服装厂工作赚钱,踩缝纫机,按件计费,一件5块,多劳多得,每个月去四天就行。”
秦渡:“……”
他匪夷所思地望着于玉儿:“我是男的。”
于玉儿不解:“男的怎么了,男的不用自己赚生活费吗?难道你以后想找个老婆吃软饭?”
“……”
秦渡不得不说明白了:“我的意思是,我是男的,我是男的怎么可以去缝衣服?”
于玉儿皱眉,睨着他:“谁教你的大男子主义,男的就不能缝衣服了?只要能养活自己,男的做什么不行?女的又做什么不行?”
秦渡被堵得无话可说。
、
于玉儿是认真的,秦征和雷敏也在第二天的饭桌上正式通知了秦渡,并告诉他,他手里所有的卡都已经暂时冻结了。
早自习结束,大家都去吃早餐,伊帆也来喊秦渡,秦渡一摸自己只有一千块的饭卡,又颓然地坐回去。
“我不去了。”
还吃什么早餐,饿死算了。
他说不去,伊帆和贺子云也没多想,只以为他胃口不好。伊帆则道:“我给你带一盒虾饺吧。”
秦渡正堵着气,想着于玉儿以前说过,不会让伊帆和贺子云接济他,就道:“你给我带我不会给钱的,你还帮我带吗?”
伊帆一愣:“什么意思?”
贺子云闲闲笑道:“缺钱了呗。”
伊帆反应过来:“不是吧,叔叔阿姨真这么狠啊?”
不止叔叔阿姨,真狠的人反而是他奶奶。
这一切都是他奶奶的主意,要放在刚开学的时候,秦渡万万想不到于玉儿真的能做到这一步。
秦渡不想多说,摆摆手:“滚吧。”
伊帆有点犹豫:“那还要不要给你带啊。”
“不用了。”
伊帆看一眼贺子云。贺子云耸耸肩,搭着他的肩膀:“走吧,不带就算了。”
秦渡:“……”
、
秦渡去了趟洗手间,一出来,就看到覃复和于玉儿并肩走着,已经吃完回来了,不知道聊着什么,覃复嘴角还扬着,显然心情极为愉快。
秦渡磨了下后槽牙。
这时覃复把手里的水杯给了于玉儿,转身向厕所走来。
秦渡本来要跟在他们后面回教室的,这下也停住了脚步,就堵在厕所这,一动不动。
覃复只瞥了他一眼,进去了。
不过片刻,覃复刚拉下拉链,秦渡就跟了进来。
秦渡双手抱臂,闲闲道:“你喜欢我奶奶?”
厕所的瓷砖十分光亮,覃复只是扫了一眼墙上撩闲的秦渡,没有说话。
秦渡只当他默认,哼笑一声:“就你也配喜欢我奶奶。”这个世界上能和他奶奶在一起的人还不知道在哪呢。他爷爷那么丰神俊朗,覃复不过就是长得像了点,也配?
覃复上完厕所去洗手:“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
秦渡:“那你觉得我奶奶会喜欢你吗?”
覃复抽纸擦干净手,没理他,只微微垂眼。
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让本就气不顺的秦渡越发恼火,忍不住就想说些什么也气气他。
秦渡:“你可能不知道,我奶奶有过真心喜欢的人。”
覃复没反应,秦渡却沉不住气,又说:“你和他长得还挺像的。”
覃复一顿,终于抬眼看向了秦渡。
秦渡挑眉,眉眼间带着一丝丝得意。
覃复慢条斯理地问他:“我记得你家济仁医院脑神经科还挺有名的,自家医院看病不花钱吧?”
“不花……靠!”秦渡被他真诚的语气蛊惑,回了两个字才猛地回神。
覃复嗤笑一声,走了。
、
秦渡回到座位,就见贺子云也已经回来了,扔给他一袋吃了一半的饼干。
“这什么?”
贺子云:“买多了送你了。”
秦渡本来还觉得贺子云是个没良心的,这下忍不住笑了,一拍他肩:“还是你会啊子云。”说是不能接济,可人家买多了,和同学分享,不浪费粮食,这总没问题吧。
秦渡说着要把饼干拿过来,就见于玉儿回头看了他一眼。
“嘟嘟。”
秦渡以为她发现了,想也没想又把饼干扔回去,并且大声道:“吃不完你买那么多干什么,自己解决,我又不是垃圾桶。”
贺子云:“……”
于玉儿不明所以,望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扭过头来,打开早上买多的小蛋糕,硬撑着吃了。
秦渡一看于玉儿没说什么,要再去拿那袋饼干,却被路过的何跃拿走:“秦哥你不吃我吃,这饼干这么好吃,我甘当垃圾桶。谢了啊子云。”
秦渡:“……”
第40章 打工。
这天是体操比赛。练了这么多天,终于要正式上战场了。
有冉诗沂的带领,A班的体操跳得还是不错的,而且冉诗沂心细,会下来一个个纠正动作,A班不但跳得齐,也跳得标准。
A班虽然是最前面的班级,抽签却抽到倒数出场。下午比赛,大家在操场列队等待,腿都站麻了。
于玉儿拿到贝瑜送她的两根棒棒糖,想着自己也吃不完,便回头看向男生列队。秦渡和覃复站在一起,前者懒洋洋,站没站相,一看于玉儿看过来,就把头扭到了一边。
于玉儿也懒得理他了,把棒棒糖递给覃复:“等我们比完估计要错过饭点了,吃点糖撑一下。”
覃复道了谢,接过来。
秦渡闻言则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奶奶。
他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脸都白了,他奶奶居然把糖给了他爷爷的替身?
秦渡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
却在这时,一根棒棒糖递过来:“你吃吧。”
秦渡以为自己听错了,费解地扭头:“你让我吃。”
覃复闲闲“嗯”了声:“看你柔弱得要晕过去了,一会儿要是真晕了,不丢人?”
秦渡没好气:“你他妈才柔弱得要晕过去了。”
他绝不可能吃这根棒棒糖,除非他奶奶一开始是给他的。
他想也没想扫开了覃复的手。
覃复并不坚持,将棒棒糖剥开,含进嘴里,还扬唇道:“很甜。”
甜你大爷。秦渡闻到那股子青苹果味就觉得眼前犯晕。
这么劣质的棒棒糖都是糖精!
、
终于轮到他们班,于玉儿打起了精神。
这事关他们班的荣誉,每个人都很认真,一开始也挺顺利的,但就在快结束的时候,后排突然发出了惊呼声。
“秦渡晕倒了。”
于玉儿吓得连忙回头,就见覃复已经把人揽了起来。
“低血糖。”覃复十分镇定,看向贺子云,“背他去医务室。”
贺子云没有二话,蹲下身把人背起来。
蒋凸也连忙赶了过来:“怎么样?”
覃复回答得十分熟练:“没什么大事,去医务室打个针补充点葡萄糖就好了。”
蒋凸“哦”了声,又瞥向覃复口中的棒棒糖棍子。
覃复神色坦然:“我怕跳的时候像秦渡一样晕过去了,补充点能量。”
蒋凸本来就不会说他什么,闻言还吐槽了句学校。
“这时间安排得太不合理了,都到晚饭时间了。”
主要学校也没想到每个班跳一次的时间居然比预想中要长,确实算他们的失误。因为有人低血糖晕过去,还是秦渡,学校便决定将剩下的班级的比赛推迟到明天,给A班再跳一次的机会。
于玉儿顾不上那么多,跟上贺子云去了医务室。
覃复微顿后也跟了过去。
医生检查过后确定是低血糖,把人唤醒后,给秦渡补充了葡萄糖水,问他:“中午吃了吗?”
秦渡只觉得丢脸,不想说话,还是贺子云道:“就吃了一份拔丝红薯,早上也没吃。”
医生啧了声:“怪不得,有低血糖就要按时吃饭知道吗。”
被医生瞪着,秦渡才闷闷“嗯”了声,扭头看到于玉儿和覃复进来,又把脸撇到一边。
于玉儿明显比他还生气,瞪了他两眼,又出了门。
覃复跟着她,望着她绷紧的侧脸,道:“你给我那根棒棒糖,我本来要给他,他没要。”
于玉儿:“给他一根棒棒糖也不抵事。”
覃复道:“那就不要生气了,这是他自作自受。”
于玉儿看他一眼,也不好和他说,其实她心里更多的是心疼。到底是亲孙儿,受罪还不是让她担心。只是她不能心软,再心疼也不能心软,秦渡这孩子就会顺杆爬。
覃复陪着她去食堂,本以为于玉儿是去吃饭,却见她在窗口打包了一些可以外带的面包牛奶。
覃复皱眉:“你要给他送吃的?”
于玉儿:“嗯,我还得和他谈谈。”
覃复想起上次在三楼包间,于玉儿那番语重心长的话,没忍住问:“秦渡的家长这么忙?”
于玉儿不解。
覃复:“你和秦渡差不多大,不过是辈分比他高点,正常情况下你们就是同龄人。他的家长没空,需要你这个同龄人来帮他们带孩子?”
于玉儿先是一愣,接着没忍住笑了下,打量他微带不满的神色。
不知道什么时候,覃复不再能像以前那样坦然和她对视,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
于玉儿淡然地说了一句:“不是,我本来就是他长辈,不仅是因为辈分。”
她从来就没掩饰过。作为心理年龄已经两百多岁的人,在某方面,她不可能真的放下身份去融入一群稚子中。
、
回到病房,刚推开门,就听到里面窸窸窣窣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
等于玉儿进去,就见秦渡欲盖弥彰地擦了下嘴,伊帆还捂着嘴,吃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只有贺子云表现得像那么回事。
于玉儿只当没发现,也没闻到空气中关东煮的味道,道:“我过来看看你。”
秦渡靠在病床上,一副虚弱的样子:“看我干什么。”他看到于玉儿带着东西,就知道于玉儿是心疼他的,顿时觉得有希望,只想装得更可怜些。
于玉儿哪里不知道他心思,把面包、牛奶还有水果切放到桌上:“听说你今天没吃早餐,午餐也没吃什么,奶奶就……”
她顿了下,秦渡没忍住接话:“心疼我了?”
于玉儿笑笑:“把嘴巴上的辣椒油擦一擦。”
她实在没法装看不见了。
秦渡:“……”
于玉儿点点自己带来的东西:“一共二十一块,算你二十,记得还我。”
秦渡:“……”
于玉儿:“奶奶给你算得明明白白,你不可能连早午餐都吃不起,要是再有下次……”
秦渡紧张地望着她。
于玉儿:“本来你去工厂计件,保底两百一天,再这样保底就没了。”
她看向伊帆和贺子云:“还是你们也想去工厂打工玩玩?”
伊帆缩了缩脖子,贺子云摸了下鼻子,都怂了。
于玉儿满意一笑,起身出了门。
、
秦渡没想到于玉儿真的狠得下心。但也是从这次晕倒,他看出了他奶奶的态度,说一不二。
虽然很不乐意,周末的秦渡还是被于玉儿领着去了玉兔的服装加工工厂。
来接待于玉儿和秦渡的是一个早就打过招呼的主管。
主管领着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生过来:“他叫姜礼,手脚麻利得很,是厂里的老员工了。”
于玉儿问他:“上过学吗?看起来挺年轻了,多大了?在厂里干了几年了?”
主管只觉这姑娘说话老成,但面上是不敢多吐槽,毕竟是上头来的人,只回道:“上过学,就读过初中,今年已经二十二了,一成年就进了厂。”
带着于玉儿和秦渡去工位,主管总算又想起来:“这孩子是个哑巴,不过耳朵是好的,能听见。”
他给于玉儿还有秦渡安排姜礼,也是因为上面的要求,说要他安排一个勤奋励志的。如今看到于玉儿和秦渡也算是明白了。估计是大老板为了激励孩子才这么要求的。
“踩缝纫机会吗?”
于玉儿道:“我会他不会,不过他可以慢慢学。”
主管还想在这守着,于玉儿又道:“你去忙吧,我们自己来,不会的我们问这位姜礼同学。”
主管忙道好,看一眼于玉儿,只觉有钱人家的姑娘长得可真标致啊。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车间里不少人好奇地看过来,但都被主管赶去忙活了。有跟主管熟悉的上去打听,主管只道是厂里新招的。
但哪个新招的员工是主管亲自招待,他们都猜是有关系的。
于玉儿没管其他人怎么想,跟着姜礼开始踩缝纫机。
秦渡心不在焉,扫了车间一圈,发现大部分都是女人,但也不是没有男人。
包括面前这个姜礼,也是个男的,而且踩起缝纫机来比女的还快。轻轻一推,那片口袋就被缝好了,并且顺势掉进了一旁的收纳箱里,紧接着就能缝下一块。快得眼花缭乱的,大概就是一秒一个。
秦渡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了信心。五块一个,一秒一个,他一天可以赚上千。
当然,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连于玉儿时隔这么久踩缝纫机都有些生疏了,更别说秦渡这个从来没碰过缝纫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
好在姜礼很有耐心,放慢了速度,做给秦渡看。
他不会说话,只能一遍遍示范,让秦渡看细节。
秦渡差点扎到手,还是于玉儿跟他分享了一下自己的小经验,指点了他一下,秦渡才勉强踩好了一个,但姜礼拿过去一看,就摇了摇头。
于玉儿:“别灰心,再来一个,慢慢就会了。”
秦渡本来以为这是不需要脑子的活,事实上,还是有点技巧的。
一直缝到第五个,姜礼终于点头了,还鼓励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咧开嘴哼哧一笑。
秦渡突然有了点成就感。
接下来几乎没有出差错的。整个上午,秦渡和于玉儿都在踩缝纫机缝口袋。秦渡踩了没几下就有点不耐烦,扭头一看,姜礼和于玉儿都分外认真。于玉儿一开始速度还跟不上,后来就越来越熟练,姜礼偶尔抬眼,还会向于玉儿竖大拇指。车间也完全没人在偷懒,秦渡只好埋头继续苦干。
一直到中午,打了铃,就和下课似的,大家才起身,放松胳臂腿,邀着一起去吃饭。
于是秦渡又和于玉儿姜礼一起去食堂吃员工餐。
秦渡一直很嫌弃流云一楼的菜,吃了玉兔的员工餐才知道原来还有更难吃的食堂菜。但他们对面的姜礼吃得十分满足,稀里哗啦很快就吃完了,不过餐盒里还剩下一个照烧鸡腿。
于玉儿问他:“鸡腿你不吃吗?”
姜礼摇摇头,先抬手比了比腰处,又指指鸡腿。
于玉儿:“留给孩子吃?”
姜礼再次摇摇头,拿出手机,打了两个字。
“弟弟?”
姜礼笑着又点点头。
于玉儿笑道:“你还有个弟弟要养?你们父母呢?”
姜礼再次打字。
【我们没有父母,弟弟是我收养的。】
于玉儿“哦”了声,心情复杂,秦渡的眼里也带上了些许同情。
姜礼心思还挺敏感,很快又打了一行字。
“我们过得很好,我弟弟上学,成绩很好,第一名,我厂里,车间第一名,有奖金。”
他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可怜,他可以养活自己,还可以养活一个捡来的弟弟。
第41章 真相。
秦渡这辈子没这么累过,明明就和学习似的,整天坐在缝纫机前,但就是比学习时要辛苦。一天下来,竟然腰酸背痛,而且眼睛也发酸。他还不好意思喊累,因为于玉儿就活力满满,好像还能再忙一晚上。
但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秦渡就等着结算了赶紧走人。
检查质量结算的人也是姜礼。
验收于玉儿的劳动成果时,他时不时要比个大拇指,但验收秦渡的时候,时不时要皱个眉,对比十分鲜明。
秦渡工作的时候明显没有于玉儿用心,他也不是没学会,就是单纯不耐烦,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不比用心的好。
不过姜礼也没批评他,还费劲巴拉地打字:“第一天,不错。”
秦渡笑了笑,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好不容易验收完,主管又过来领着他们去办公室,亲自给秦渡发了工资。
共计320件,去掉要返工的22件,一共298件,5元一件,这一天干完有1490。
不管换厂里哪个员工来,都会觉得这是天价工资,但对秦渡来说,这不过是他以前生活费零花钱充足的时候一顿饭钱。
但他这次没有再觉得这点钱不值一提,因为今天是真的很辛苦,这一千多也抵得上他这个月的生活费了。
、
有工资也没用,照样要吃一楼,就那一千多,还得管一个月,他现在算是知道赚钱有多不容易了。要知道他拿的工资和工厂里那些正式工还不一样,他们可没有一件五块的天价单价。吃饭的时候,秦渡深深地叹了口气。
伊帆也跟着叹了口气。
秦渡:“你也觉得一楼的菜不好吃?”
伊帆茫然:“没有啊。”
秦渡:“那你叹什么气?”
伊帆:“我就是,还不是因为易嘉恒。”
贺子云:“易嘉恒怎么了?”
伊帆:“他最近老找我。”
伊帆:“我怀疑他对我有所企图。”
秦渡不解:“他能对你有什么企图?”
伊帆:“对啊,我也觉得奇怪啊,我们零花钱规格都不一样,我每个月也就一万来块,他每个月可还能拿到分红呢,他总不能连我这一万都不想放过吧。”
秦渡:“……”
伊帆一看秦渡脸色不对,想着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顿时有些内疚,道:“渡哥,我不是故意扎你心的。”
贺子云听得好笑:“你渡哥期中考好了零花钱又会回来的,要是进步大,肯定还要奖励。”
“对对对,”伊帆鼓励他,“渡哥你这个月再努力一点,肯定行。”
秦渡叹了口气。
就在贺子云和伊帆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秦渡带着点无可奈何的语气。
“行吧。”
都到这份上了,不努力也不行了。
、
于玉儿进校时,学习上就一直很刻苦,有时候晚自习回来都会继续看看书。晚上的书房一般都是她一个人,但这天晚上,书房门突然被打开,秦渡抱着书,瞥她一眼,好像还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在一旁坐下来,支着下巴开始默记语文老师要求背诵的课文。
于玉儿都惊了一下,本来想打趣他,但见他一直避开自己的目光,又觉好笑,继续看书。
打趣一下说不定这孩子要恼羞成怒了。
大概到十一点,于玉儿道:“不看书了吧,再看睡得太晚早上容易起不来。”
秦渡别别扭扭地嗯了声,把书合上。
他强撑着没打瞌睡,还真勉强记了两段。
于玉儿还是欣慰的,拍拍他的背:“好好加油,期中进步五十名奶奶就给你买……”
秦渡眼睛一亮:“摩托?”
于玉儿好笑:“原来你志向这么远大啊,期中就要超过我?”
秦渡:“……”
他有些不服气,小声嘀咕:“怎么就不能超过你了。”
但他到底没上个月那么自信了,虽然觉得于玉儿一个月就可以进步那么大,他努努力向于玉儿看齐,说不定也可以,但不能现在就说出来,再做不到他就成了那种爱说大话的人了。没那么多脸可丢。
、
伊帆偷偷摸摸要出门,结果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到佣人打招呼。
“三少。”
“伊帆呢?”
“伊少爷刚出去……还在门口。”
那佣人眼尖得很,一下就看到伊帆了。
伊帆也忘了应该和佣人打个招呼,让他们看到了也别暴露他行踪,结果还没出门,就被易嘉恒逮住了。
易嘉恒一身运动装,正戴着护腕,漫不经心扫他一眼。
“去哪?”
伊帆:“你管我去哪?”
易嘉恒:“你要是没别的事……只是去和秦渡他们到处乱逛的话,就和我一起去打网球。”
伊帆是真的很费解,嘀嘀咕咕:“你最近怎么老揪着我不放。”
他自以为声音很小,易嘉恒却都听到了,拿起拍子,道:“你小时候不是总是想要和我一起玩吗,怎么,现在又不想了?”
伊帆没好气:“那你小时候不总是不想和我一起玩吗,上初中还让我在学校装着不认识。”
他们真的是亲兄弟吗,哪家亲兄弟是这么相处的。他从小就生活在易嘉恒的阴影下,易嘉恒说一不二,让他干嘛他就得干嘛。他要是不愿意,父母就会劝他,让他听嘉恒的,偶尔也会让易嘉恒别太过分,但扭头就会抱着易嘉恒,给易嘉恒买更多的好东西哄他。家里父母的偏心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连佣人都学会了区别对待。伊帆小时候还会去和父母告状,后来就再也不去了,长大后心里还不免猜测,他说不定是个私生子,爹不疼娘不爱的。
他觉得他就不应该待在这个家里,他本来就是多余的。
伊帆情绪不对,易嘉恒却并没有发现,接过佣人递来的包就拿上拍子出门。
“走吧,既然抱怨我总是让你装不认识,那以后不这样了,在学校就……”
易嘉恒也有些别扭。
“像兄弟那样。”
什么叫像兄弟那样?他们不是兄弟吗?伊帆总觉得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心底越发郁卒。
、
伊帆坐在车里,闷闷不乐。
易嘉恒和朋友发过信息后,总算发现他情绪不对:“和我出来玩就这么难受?你和秦渡在一起玩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和他就开心了?”
伊帆:“也没做什么,就打打球什么的。”至于和渡哥玩开不开心,那还用说吗,反正比和你一起开心。当然这话他是不敢直接说的。
进了体育馆,易嘉恒又把伊帆介绍给自己的几个朋友认识,说“这是我弟弟”。伊帆长这么大就没听他这么在外人面前介绍过自己。其中一个是易嘉恒的发小,关系铁得就和伊帆和秦渡他们差不多,倒是知道伊帆和易嘉恒的关系。
其他人自然以前也见过伊帆,却不知道他们还是兄弟,都挺意外,调侃了两句。
有人问:“你们怎么姓不一样啊?伊帆随妈姓吗?”
易嘉恒还没回答,就有人接茬:“嘉恒妈妈也不姓伊啊。”
“他奶奶姓伊。”
“还有随奶奶姓的吗?”
易嘉恒都没解释,只道:“开始吧,问那么多干什么。”
因为不熟,伊帆又是那种分情况自来熟的性格,不想和易嘉恒的朋友亲近,玩起来自然没什么话说。
打了两三场,有人嘴馋想吃炸鸡,伊帆也说要喝奶茶,商店出门就有,等不及外卖,要一起去买。他本来担心易嘉恒不让他去,没想到易嘉恒只是淡淡看他一眼。
一成功出来,伊帆就松了口气,装模作样拿起手机,和易嘉恒的朋友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了,让他自己去买吃的。
、
易嘉恒打完球到场边休息,一弯腰拿水,就见台阶边一个眼熟的耳机盒子掉在那。
他也没在意,将耳机扔进自己包里。
买吃食的朋友回来的很快,而且果然是一个人回来的。
易嘉恒也懒得问伊帆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和朋友道了谢。
好友要了一杯冰可乐,坐到易嘉恒身边,笑道:“我记得你之前和伊帆不是这么相处的啊,怎么突然转性带他一起玩了?长大了懂事了?”
被睨了眼,好友又不敢放肆了,但还是好奇,笑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之前不是还怀疑伊帆是你爸带回来的私生子吗”
他压了压音量,但这会儿身边也没别人,他们俩坐的位置离着其他人有点距离,其他人应该是听不到的。
易嘉恒和好友之间没什么秘密,而且这些事也压在他心里有段时间了,忍不住道:“不是,开学之前,我爸和我说,伊帆不是他的孩子。”
“什么意思?”
易嘉恒神色淡淡:“就是,不是亲生的,只是我家收养的。”
所以他以前对伊帆的敌意,其实都很不讲道理,但他觉得这也怪不了他,他父母一直不和他解释。这次高中开学,因为他坚持不肯和伊帆坐同一辆车上学,警告伊帆在学校不要说认识他,把伊帆惹哭了,被易父当面撞见,易父才私下把真相告诉他。
当年家里起火,伊帆的母亲只是家里的佣人,但救了易嘉恒,自己命丧火海。伊帆的父亲早逝,家里没有其他亲人肯收留他,易家便决定将伊帆收养,视为己出。那时伊帆才一岁多,什么都不知道,慢慢地跟着易嘉恒喊易父易母爸爸妈妈,易父易母心疼他年幼失了怙恃,就没有解释,后来也就不好解释了。
易嘉恒叮嘱好友:“你听过就算,别说出去,让伊帆……”
他还没说完,听到身后有踢到水瓶的动静,回头一看,就见伊帆面色苍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显然他刚才那番话都让伊帆听了去。
“伊帆?”
“是真的吗?”
易嘉恒沉默了。
伊帆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眼底热意涌上来。
“伊帆?”易嘉恒难得有些无措,“你哭了吗?”
伊帆不想让易嘉恒看到自己狼狈崩溃的样子,转身就跑了出去。
、
伊帆回去本来是打算找耳机的,他这耳机还是秦渡送的,要是弄丢了,少不得要被秦渡叨叨。看到易嘉恒和他朋友坐在场边,他刻意放轻了脚步,偷偷摸摸找耳机,却没想到听到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伊帆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原来这么多年,他总觉得自己和易家父母不够亲近,原来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易家人。他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如果不是易家收养他,他就是个孤儿。
伊帆出来后,愣愣地坐在广场的池子边,有些不知道到底该去哪,该怎么办,陷入了人生中最迷茫的时刻。
就在他闻着旁边快餐店的烤翅香味想要去大吃一顿发泄一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伊帆?你怎么了?”
于玉儿正提着好几杯奶茶,关切地望着他。
第42章 心动。
今天是贝瑜的古琴比赛,就在附近的艺术馆。下车后贝瑜就说要喝奶茶吃关东煮,于玉儿让她先进场,一个人过来买奶茶。冉诗沂和朱悦则分头去买关东煮和零食了。
伊帆眼里还蓄着泪,可怜巴巴垂着脸,望过来时眼泪差点甩出来。
于玉儿看得有两分心疼,又有几分想笑,把自己那杯奶茶递给他:“请你喝,这是怎么了?”
她眼神温柔,气质莫名地显出几分和蔼可亲。伊帆伸手本想接奶茶,却抓住了于玉儿的手,也不放开,像只亟等怜爱的小兽,可怜巴巴地说:“我成孤儿了,玉儿奶奶。”
于玉儿一愣,就听伊帆继续道:“我刚刚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易家的亲生孩子。”
他只是易家佣人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他妈妈救了易嘉恒,他可能就被送去福利院了。他想起自己以前,因为父母总是偏心,就对父母充满了怨怼,还和易嘉恒生气。可实际上,他哪里有资格。
伊帆苦着脸:“我以前还怀疑自己是私生子。”
可现在发现,自己不是私生子,他也没高兴到哪去。
易家的事,于玉儿多少知道一点,坐到伊帆身边,一看伊帆这样想不开的模样,把奶茶放下,摸摸他的头:“别难过了,有句话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伊帆有气无力地跟着她一起背。
于玉儿笑起来:“你看,你这不是都知道吗?”
“知道是一回事。”心里难过又是另一回事。
伊帆耷拉着眉道:“还有句话不是说,懂了那么多大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吗。”
他一脸深沉,语气沧桑,和他稚嫩的形象严重不搭调。
于玉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毕竟这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骤然知道父母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而亲生父母已经早早就离开了人世,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噩耗。伊帆没有崩溃已经算是很坚强了。
她不再多说别的,温柔地顺着他的背,直到看到冉诗沂和朱悦他们过来,才道:“反正没什么事,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瑜瑜比赛啊?散散心。”
伊帆忧郁地点点头:“好。”
、
榕城市古乐器艺术大赛,不止是比瑶琴,还有古筝、琵琶、二胡,甚至是唢呐这样的民族乐器。
瑶琴组一共就入围了五个,而唢呐组就更少了,只有三个,一通比下来半点不费事,只要上台就能拿个奖。
看到伊帆,冉诗沂贝瑜她们都有些意外,又见他垂头丧气的,听到于玉儿说他心情不好,大家又安慰他,把朱悦去便利店打包的零食都塞他怀里。
贝瑜步摇晃来晃去:“哎呀,难过的时候就吃吃喝喝,吃东西的时候最有幸福感了。”
女生们纷纷赞同。
被一群女生包围着,伊帆也有点受宠若惊,甚至还被人喂了一嘴薯片,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妹妹窝里的贾宝玉,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就在伊帆振作起来,一口将于玉儿给他的奶茶喝掉半瓶,就听台上,唢呐组的开始表演了,吹的是《百鸟朝凤》。
这曲子大气磅礴,但可能是因为唢呐的调子给人先入为主的印象,伊帆竟听得凄凄切切,嘴里含着一块饼干,呆怔着,竟然又掉起了眼泪。
这下可把大家吓一跳。
“你怎么了?”
“没事吧?”
“你怎么哭成这样?”
伊帆觉得自己好丢人,把身边的零食放下,抹了把眼泪跑了出去。
“我去洗手间。”
于玉儿看了眼,到底有些不放心。
“我去看看。”
、
伊帆果然没有去洗手间,一路跑到了一条没人的小巷子里,呆坐在一堆杂物堆上。
于玉儿没有接近,看着伊帆闷头哭了一会儿。
还是手机响了,伊帆才止住哭声,抹了把眼泪,看向于玉儿。
于玉儿回复贝瑜,她不回去了,要看着伊帆,让贝瑜好好比赛。收好手机,坐到伊帆身边,于玉儿温声问他:“发泄完了,心里有没有舒服些?”
伊帆怔怔望着她,只觉于玉儿就和天上下凡的小仙女似的,自带圣光,他想说什么,却先打了个哭嗝,顿时面红耳赤。平生从未如此羞耻过。
、
冬天天黑得快,伊帆到家的时候,院子里的灯都亮了起来。他刚打开门,就见易嘉恒也在门口,好像要出门。
“回来了?吃晚饭了吗?”易嘉恒换到一半的鞋又放下,穿上拖鞋,又没忍住瞥一眼伊帆红肿的眼睛。
要是平时,看到伊帆哭了,他肯定要嘲讽一番,但想到这次伊帆哭的原因,他又张不了嘴。
伊帆也看他一眼,终于能用平常心对待易嘉恒,温吞地道:“吃了。”
易嘉恒也不在意:“吃饱了吗,没吃饱就去厨房让后厨给你再弄点,你耳机我给你放桌上了。”
伊帆已经看到了,拿起耳机。
“谢谢。”
易嘉恒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话了?”
伊帆:“……”
他以为易嘉恒又嘲讽他声音小,要是以前他肯定要梗着脖子回击两句,这会儿却别别扭扭又跟赌气似的,大声道:“我说,谢谢。”
易嘉恒盯了两眼他泛红的耳根,蓦地笑了声:“不客气。”
语气竟然显出些温情。
伊帆莫名又有些想哭。
他说谢谢是真心的,如果不是易家收留他,他哪里还有家呀。
他不想让易嘉恒看出他软弱,转身就要上楼,但没两步,却听到一声温和的抱歉。
等他回头,易嘉恒望着他,眼神难得的很诚恳:“除了说对不起,我也要和你说声谢谢。”
是他妈妈不顾自己性命救了他,不然这个世上也不会有易嘉恒。
、
秦渡和贺子云也知道伊帆的情况了,少不了要安慰一下伊帆。不过秦渡这天还要打工,他们便约了在秦渡家工厂外的一家快餐店见面。
中午下工的时候,秦渡和姜礼打了个招呼,说是去外面吃,下午会在上工之前赶回来。姜礼看起来情绪不高,眼睛也有点红肿,闻言点点头,还挤出了个笑,挥挥手,示意他尽管去。
秦渡上午忙活的时候就觉得姜礼情绪不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全靠惯性在工作。
“你怎么……”
他本想问一下,却被贺子云打来的电话打断了,姜礼也转身走开了。
秦渡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被贺子云催着就直接去了快餐店。
贺子云和伊帆在撕一只烤全鸡,伊帆吃得油光满面,蘸着辣子不停斯哈斯哈,完全看不出来有因为身世难过的样子。
一看秦渡进来,伊帆还乐滋滋递来他撕下的一只鸡腿:“快,渡哥,快吃,玉儿不在,你吃了她也不知道。”
秦渡嫌脏,没接:“你自己吃吧。”
他坐下来只要了杯可乐和一个汉堡,问伊帆:“你回去问了易嘉恒他爸妈没?这种事情要仔细确认吧?”
提到身世,伊帆总算停了两秒,幽幽叹了口气。
“当然确认过了。我确实不是他们亲生的,只是易家感恩我妈救了他们的孩子,他们才收留我。我也看到过我妈的照片了。”
他手机里就有,脱了一次性手套翻出来给秦渡他们看:“我是不是和我妈很像,你知道以前我一直觉得我和我爸不像,和我妈,不是,是易夫人,也不像,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他压根就不是易家人,能像吗。
贺子云问他:“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现在知道真相了,你和他们一家怎么相处?”
贺子云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伊帆吃不下去了,再次叹了口气:“他们说,让我和以前一样就行,他们依然把我当儿子看待。”
秦渡:“那不是挺好的。”
伊帆:“是挺好的,不过我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觉得自己以前挺不懂事的。”
他以前因为易家长辈对自己的忽视,做出不少调皮捣蛋的事,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现在知道他们根本不是自己长辈,还那么包容他,就有些歉疚。
“我决定了,我以后一定要奋发图强。”
秦渡嗯嗯听着,正要把手机还给伊帆,却看到群消息跳出来,下意识点进了Q、Q。不过群里都在无聊地吹牛打屁,没什么可看的。秦渡退回到聊天界面。
“还你……等等!”
“怎么了?”
秦渡没回答,看到最顶上的于玉儿那栏显示有草稿,没忍住点了进去。不过匆匆一扫,他脸青了。
伊帆意识到什么,连忙伸手来抢:“你把手机还我!”
他哪里抢得过秦渡,秦渡将手一举高就避过了他。
只见输入栏留着好几行大字。
【玉儿,谢谢你昨天安慰我。你怎么这么好,这么温柔,昨天看到你过来,我就像看到了天使一样,我好像被丘比特射中了心脏,可是我昨天好丢人,你可不可以忘了最后那一幕。我昨天晚上一晚没睡好,辗转反侧脑海里都是你的身影,我觉得我可能动心了。我想追你,可以吗……】
第43章 追求。
等贺子云也看到伊帆打的那段话后,伊帆被俩人用高深莫测、复杂难言的目光堵在了桌角。
伊帆涨红了脸:“那什么,我,我……”
秦渡没好气:“你你你,你胆子不小!”
伊帆:“我不是没发出去吗。”
贺子云想到什么,诚恳真挚地劝道:“你最好一辈子不要发出去。”
伊帆心里有些不服,但看秦渡好像要炸的样子,只好做出老实本分的样子:“知道了,我删了还不行吗。”
追人又不只口头说说,他怕太突兀,本来也没打算发过去。他决定,以后就用行动来证明他的心意。
伊帆一个字一个字把草稿删掉:“可以了吧。”
秦渡掐着他脖子:“字删掉不算什么,你脑子里那点歪心思也要给我删得干干净净知道吗?”
伊帆乖巧地点点头,心里却想,我就追就追,就不删,就不删。
反正渡哥又不能打开他脑子检查。
、
好一番警告过伊帆,秦渡回了工厂。
于玉儿只陪他来一次,本来秦渡以为自己可能干不了这活,但上次干完,却觉得好像也还行。这周自己过来也没觉得排斥。
说实话,凭自己努力挣到钱的感觉还挺不错,就和凭自己努力解出一道数学题一样,都很有成就感,这些都是他以前体会不到的。
秦渡掐着点回车间,不过还没进去,却发现窗边一棵榕树下,主管和姜礼在说话。
主管拍拍姜礼的背,好像在安慰,姜礼则深深鞠了一躬。
主管又叹了口气,把他扶起来。
秦渡看得微微皱眉。
回到工位没片刻,姜礼回来了。
秦渡问他:“你怎么了?”
姜礼摇摇头,明明眼眶是红的,却还是笑着拿出布料,开始工作,还示意秦渡也工作。
行吧,爱说不说。
不过到了下班时间,秦渡就知道了。
主管出来通知了个事情。
姜礼的弟弟骨髓配型成功,病情也不等人,急需手术,但姜礼还没攒够钱,所以工厂组织一次众筹,大家一起帮助姜礼的弟弟度过难关。
秦渡十分意外,私下问主管:“姜礼的弟弟不是在上学吗?”
主管叹口气:“之前没和你们说,他弟弟休学了,在养病,全靠他那点工资撑着。之前还不肯松口,现在是实在撑不下去了。”
他关照姜礼,知道秦渡和于玉儿身份不凡,让姜礼来带他其实也有点私心。
“他弟弟是什么病?”
“白血病。”
、
天冷之后,大家来教室上早自习基本都是踩点,能和被窝缠绵两分钟是两分钟,只有覃复是个例外。他不喜欢睡懒觉,学校调整到冬季课表,他也并不会多睡半个小时,每天都是早早来教室。
一般于玉儿也到得早,坐了没片刻察觉到身旁有动静,覃复头也没抬,递过去一本英语课外读物。
“这本书还不错。”
“谢谢啊。”伊帆把书接过来往凳子上一扔,又把赶早买的点心精心放好,把塑料袋摆出爱心的形状。
覃复听到声音的时候,眉心一蹙,一扭头便看到这一幕。
“你干什么?”
教室里虽然还没什么人,伊帆也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声点。”
覃复看向那个矫揉造作的塑料袋。
伊帆也觉得有点不满意:“这么摆是不是太刻意了?但是不这么摆,玉儿肯定不知道我在追她啊。”
他说完,莫名觉得气温好像低了两度,忍不住摸了摸胳臂上的鸡皮疙瘩,想着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这时就听一旁的覃复语气森然地问:“追她?”
“是啊。”
“你觉得你能追到?”
学神的眼神,两分嘲讽,三分不屑,还有四分阴鸷漠然,以及那么一丝一闪而逝的杀气。伊帆莫名打了个哆嗦,但他很迟钝,只在学神的饼状图里看出嘲讽和不屑。他其实也很没信心,但伊帆一想起那天于玉儿来找他的那一幕,就觉得心口酸软,那是他最无助时感受到的温暖,让他恋恋不忘。
伊帆嗐了一声:“就算追不到也没关系,就当我的一点小小的心意吧。不过……我要是坚持送个三年五年,玉儿这么心软善良,说不定就被我感动了,哈哈……”
伊帆被覃复用“你在做什么青天白日梦”的眼神看得笑不下去了,有些尴尬地摸了下后脑勺,正想说点什么缓解下气氛,就听到贝瑜和于玉儿说话的声音,知道是正主来教室了,忙不迭窜回了自己座位,没出息地捂着砰砰跳的小心脏。
、
于玉儿回到座位,看到桌子上包装精致的点心,不解:“这是谁放这的?”
她以前也收到过类似的小礼物,但有次来的人刚好撞上秦渡,被秦渡警告过后,大家就都不敢再来教室送了。
于玉儿是不会随便收这些小朋友的东西的,能还的都还了,不能还的一般也是给其他人吃。送东西的人知道了,自然也明白她的态度。
见于玉儿询问地看过来,覃复扫了一眼伊帆的方向。
伊帆正偷偷摸摸往这边瞥,也有点担心于玉儿不会收他的礼物。
而于玉儿确实要把点心拿给贝瑜她们女生分。
“瑜瑜……”
不过才喊了一声名字,伊帆就沉不住气了。
“玉儿,那是我送你的。”
他话音一落,全班都看了过来。
伊帆涨红了脸:“就,就是谢谢你,没,没别的意思。”
但他说得吞吞吐吐,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惹得大家反而“哦”地起哄。
伊帆不知所措地摸摸后脑勺,庆幸着还好渡哥每次都踩点进教室,这会儿还没来。还是于玉儿坦然得多,笑道:“是谢谢我昨天安慰你吧,不是什么大事,跟玉儿奶奶客气什么。”
她说着坐下来,倒是没再把东西分出去,打开来看了眼。
里面是份很精致的草莓小蛋糕,趁着早操没开始,于玉儿就尝了两口,觉得味道不错,一口接一口干脆吃完了,收袋子的时候,她总算察觉到身旁的人视线,不解地望过去。
“怎么了?”
“没什么。”
于玉儿却笑起来:“你也想吃吗?”
覃复撇开脸:“没有。”
于玉儿只是逗他一句,见他好像有些不自在,也没再说什么。但就在她要去扔垃圾的时候,覃复又扔过来一包纸:“擦一下。”
“好,谢谢。”
于玉儿觉得他好像有些不开心。
、
于玉儿在一楼餐厅遇到了秦渡,看到他总算肯正经打菜,很是欣慰,带着贝瑜和他坐到一起。
秦渡先是看了眼贝瑜,见贝瑜头也不抬,自顾自吃自己的,也没凑上去找没趣,对于玉儿道:“我下午想去一趟人民医院,奶奶你和我一起去吗。”
于玉儿不解:“去人民医院干什么?”
秦渡:“你还记得姜礼吗,就带着我工作的那个车间组长。”
“记得啊,他生病了吗?”
“不是他,是他弟弟。”秦渡和姜礼约好了,今天去医院探望一下他弟弟。
于玉儿没多想,回了好,又笑道:“难得你肯关心别人。”
秦渡:“我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人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没忍住扫了眼贝瑜,但贝瑜依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于玉儿只当没发现他俩这点小官司,吃完饭,问伊帆:“你早上送奶奶的那个小蛋糕在哪买的?”
伊帆还没回答,秦渡就警惕地问了句:“什么小蛋糕?”
伊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被于玉儿主动戳破,打着哈哈笑:“就我早上,蛋糕买多了,送了玉儿奶奶一个。”
秦渡睨着他:“真买多了?”
伊帆苦着脸:“就是……买多了。”
于玉儿不解:“怎么了?”
秦渡比划了个威胁的手势,才转向于玉儿道:“没什么。”
于玉儿也不在意,反正他们小孩子私下里名堂多着呢,操心不过来。
见秦渡没有再怎么样,伊帆庆幸着又逃过一劫。听到于玉儿说早上的蛋糕好吃,还想再买,伊帆又高兴起来,兴致勃勃地带他们去买小蛋糕。
一进店,伊帆就道:“我就在这家买的。”
但他没想到那个服务生也记得他,一看他过来,笑道:“怎么样,早上的蛋糕送给你喜欢的女生了吗?”
这下不止是秦渡,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伊帆顿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在秦渡手扬起来的时候连忙抱住了秦渡的手臂求饶:“哥,哥,你听我解释。”
秦渡:“我没听你解释,你他妈昨天怎么答应我的?阳奉阴违,可以啊你。”
伊帆还想狡辩,却被秦渡擒着后颈,直接带了出去。
贝瑜哇了声:“所以早上的蛋糕是送来追玉儿你的呀。”
于玉儿唉了一声,头疼得很。
这时那服务生也意识到自己可能闯祸了,讪讪问:“你们还买吗?”
来都来了,当然要买了。
于玉儿不止买一个,买了一大袋子。
出去后,一看伊帆抱头蹲在地上,眼眶都红了,于玉儿又不忍心,拿出蛋糕,给他和秦渡一人分了一个,还留了一个给贺子云。
“好了,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于玉儿叹口气,“伊帆呀,你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伊帆委委屈屈:“知道了,我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我这次期中考试一定会进步的。”
“这就对了。”
说完于玉儿就带着贝瑜走了。
伊帆回过神来,总觉得刚才那番对话就想长辈训斥小辈,语气和他易家那位便宜奶奶如出一辙。
他还在地上琢磨着,被秦渡踹了一脚:“行了,起来吧,再有下次,咱们干脆绝交。”
伊帆张大了嘴:“绝交?”
有这么严重吗?他就是想追一下玉儿奶奶也不行?都到了绝交的地步了?
但一看秦渡的神色,竟然前所未有的认真,伊帆顿时也不敢轻忽了。权衡之下,竟然觉得还是和渡哥的发小之情更让他舍不得。
、
覃复回到教室,就见于玉儿已经在看书了。他坐下来,正想说点什么,却见桌子上有一个眼熟的蛋糕。
“这是……”
于玉儿听到动静,抬头看他,笑道:“送你吃的。”
覃复微怔。
于玉儿道:“你今天是不是不太高兴?”
没想到于玉儿竟然发现了自己那点微妙的情绪,覃复顿了下,还是坦诚认了,又忍不住扬了下唇:“所以买给我吃?”
“是啊,我买了不少呢,给了贝瑜她们几个,还有两个,你要是吃一个不够,可以再问我要。”
覃复嘴角的笑意又缓缓收了回来,面无表情:“那就都给我吧。”
这孩子现在倒是一点不客气了,于玉儿失笑,连袋子一起给了他。
覃复则把早上落下的英语课外读物给了于玉儿:“送你了。”
“谢谢。”于玉儿也没客气,想着看完了还可以给秦渡那孩子看看。
第44章 众筹。
下午,因为和秦渡约好了去医院探望姜礼的弟弟,就不在学校吃饭耽误时间。于玉儿一起身就要走,这时覃复却突然捂住了胸口,难得竟然发出了一声闷哼。
“你怎么样?”于玉儿意识到他心病又犯了,连忙帮他顺背,只是没两下,被覃复紧紧抓住了手。
这次的发作比起以往又要更严重些,覃复有一瞬竟好像失去了意识般,眼前昏黑,只有背上轻抚的触感,和耳边温柔的声音,可以给他一丝支撑,让他还不至于彻底昏厥过去。
他没有发现自己越抓越紧,几乎把于玉儿的手都勒青了。
于玉儿却并不在意,等他总算镇定下来,才笑道:“小覃啊,好点了吗,可以松开奶奶的手了吗?”
覃复眼底还有薄薄的水汽,怔怔望着她,好像回不过神来似的,听到她说这话,也依然没有松手,反而条件反射似的握得更紧了。
于玉儿不好动用灵力弹开他,还真觉得有些疼了,轻轻嘶了声:“小覃松手。”
听清她喊自己小覃,慢慢回神的覃复,蓦地苦笑了一下,压下心底的不快,松了点劲,却依然抓着不放,目光滑过她手上的痕迹。
“对不起,我太用力了。”
“没事,我知道你心脏病犯了控制不住自己。”于玉儿终于有点忍不下去了,想把手抽出来。
在她得逞的一瞬间,覃复却又一把抓住了于玉儿的手腕。
于玉儿:“……”
覃复好像没有发觉于玉儿已经在生气的边缘了,垂下眼睫,任由额上细密的汗珠折射着秋天的日光,任自己呈现出脆弱又无助的情态。
“我的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于玉儿也看出来了,他以前痛的时候都是一声不吭,支着额靠着桌子,不注意都不一定能发现他发病了,但他今天竟然有些忍不住了。
覃复:“玉儿……”
覃复基本没怎么喊过于玉儿的名字,于玉儿听到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还怔了下,那含在唇间若有似无的柔情,让她竟然觉得有点熟悉。
没等她细想,就听覃复又道:“我之前有个事一直没告诉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接下来我可能忍不下去了,所以,我想……”
“靠,覃复,你怎么握着我奶奶的手?”
秦渡终于死磕完了他那道物理题,过来找于玉儿,他正奇怪于玉儿下了课怎么还没去找他。
于玉儿也回过神来,再次抽出了手:“我还有点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
出门的时候,秦渡还不住回头,以警惕的眼神怒视了覃复好几眼。
于玉儿拉过他:“你干什么。”
秦渡没好气:“我才要问你,你干什么呢?”
于玉儿瞪他一眼:“和奶奶说话也这么不客气。”
“你还知道你是我奶奶。”走廊上人来人往,秦渡压低了声,“你是我奶奶,你还去招惹和我一样大的小孩儿?”
于玉儿没好气:“谁招惹他了。”
秦渡故意那么说,就等于玉儿这句话:“那就是他招惹你,我去教训他,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玉儿无语得很:“用不着你教训。”
她想起覃复未尽之语,叹了口气。和覃复坐了这么久,她当然发现了端倪。覃复那病诡异得很,竟要和她有肢体接触,才能最快缓解下来,不然可能就要痛上好一会儿。
覃复有时候犯起倔,不肯碰她,就会闷头忍痛许久才能恢复正常。
于玉儿有些头疼,要是寻常治病,碰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她看得出覃复好像有点别的想法。
这孩子估计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
、
一路风驰电掣到了医院,姜礼也已经到了,来接他们。
于玉儿本以为姜礼的弟弟可能只是小病小痛,却没想到是白血病,在病房门口,看到姜礼弟弟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骨瘦如柴的样子,于玉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姜礼打字介绍自己的弟弟。
【他叫姜晞。】
于玉儿笑道:“姜晞,好名字,是你为他取的吗?”
姜礼有些不好意思。
【是翻字典取的,我没什么文化。】
“很好,晞,天亮,破晓,意味着希望。”
小孩儿还在床上睡着,没什么精神,于玉儿也不去打扰,对姜礼道:“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们说。”
姜礼摇摇头。
【主管已经帮我在全厂筹集手术费了,已经很谢谢你们。】
于玉儿:“是已经配型成功了?”
【嗯。】
说到这个,姜礼的脸上多了些真心实意的笑容。
【我以前当社区志愿者的时候照顾过一个独居的老人,他的孩子听说姜晞得了白血病,只是来试了一下,没想到配上了。】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他救了那个老人,对方也不会这么回报他。也算是好人有好报。
、
因为秦渡的打断,覃复那些没说完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秦渡有意无意地盯梢,还故意拉着贺子云伊帆和他们一起吃饭。
伊帆和覃复都是危险分子,放在眼皮子底下最安心。于玉儿只觉好笑,但也觉得有秦渡操心,倒也不需要她费太多心思去杜绝那些有的没的了。学生嘛,还是当以学习为主。
秦渡好像是真想通了,这些日子,和他们一起吃饭还不忘讨论题目,他还故意问覃复,覃复要是不答,他就和于玉儿说:“学神可真高冷啊,奶奶,我最不喜欢高冷的人了,你坐他身边是不是还要多穿两件衣服才够保暖啊。”
于玉儿听得好笑,都是让他别捣乱。但之后覃复居然还真的开始回答秦渡题了。
可覃复有回应,秦渡也不高兴,私下里和于玉儿说:“他果然对你有意思,你要和他保持距离。”
于玉儿也在想这事:“下个月换座就可以保持距离了。”
秦渡:“你还是和我坐一起最保险了。”
他奶奶实在长得太出色了,要不是他严防死守,这会儿追他奶奶的估计都有一个加强连了。
、
秦渡最近要烦心的事不止是好兄弟和覃复居然都妄想当他爷爷,还有一件事也让他很苦恼。
他把赚的钱都捐给了主管,而她奶奶生日马上要到了,他没钱买东西送,只能想别的法子,但思来想去,又想不到太好的主意。
不过秦渡是那种走一步看一步的人,这天去工厂继续打工,忙着干活,也没工夫想别的。等忙完了,就看到主管和姜礼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片刻等姜礼走了,秦渡才过去。
“是又有什么问题吗?”
主管叹口气:“咱们不是全厂募捐了七十多万吗,姜礼说他只要三十五万就行,保证弟弟可以顺利做完手术,其他的钱就都退回来。”
秦渡却没抓住重点,惊讶道:“才七十万?”
他以前的零钱都是当月给当月用完,从来没想过攒钱,因此这次自己生活也拮据,不好意思找父母要钱,就捐了自己在这打工的钱。但他和于玉儿说过,于玉儿也捐了钱,没想到这样居然才筹集到七十多万。
主管一脸“你这小子不知人间疾苦”的表情:“大家都是打工的,能捐够七十万已经相当不错了。”这其中还要算上一个匿名用户的二十万巨款。
秦渡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轻咳一声:“那这七十万他还要退回来一半?”
姜礼这小子真可以啊。
“是啊,”主管大概也觉得姜礼这小子不错,笑道,“退就退吧,姜礼这孩子心气高,都是能靠自己就尽量不麻烦别人。之前弟弟生病的时候,就是靠自己那点工资硬撑着,天天加班到深夜,中午在食堂好不容易打点肉还要带回去给弟弟吃。”
秦渡听得心酸不已。
以前他总觉得这些事离自己很遥远,此刻才终于有种世事艰难不由人的感慨。
、
回到家,秦渡和雷敏说起厂里的事,惹得雷敏看了他好几眼,道:“你是担心他治不好弟弟吗,那妈妈给你些钱,你捐给他们?”
秦渡:“你想什么呢,厂里捐的钱他都没全要,还要退一半。”
雷敏:“那你捐了吗?”
“捐了呀。”
“你哪来的钱?”
秦渡:“我打工的钱都捐了。”
雷敏瞥他:“那你是想让妈妈给你拨点生活费或者零花钱?”
秦渡看出雷敏在怀疑他了。
他本来想生气,但转念又意识到,这在以前,指不定他真会这么做,不怪雷敏怀疑他,纯属他前科累累。
秦渡想到自己兜里仅剩的那五百来块,叹了口气:“算了,下个星期再去一趟工厂就又有了。”
这个星期省着点吃吧。
雷敏倒是有点意外,但想想也没说别的,只道:“这个星期六你奶奶生日,我问过你奶奶了,她说随便办办就行了,到时候可能会和朋友们聚一聚什么的。这事不是你很擅长吗,要不你来给奶奶安排?”
秦渡漫不经心:“行啊。”
秦渡回应完就拎着书包进了书房,看得雷敏微微扬眉。
于玉儿已经在书房看书了,听到动静头也没抬,递来一本书。
“这是覃复送的英语读本,奶奶看着还挺有趣,你也看看。”
秦渡本来想问她对生日聚会有什么想法,接过书来,反倒自己有了个主意。
第45章 生日。
秦渡大包大揽,表示接下来于玉儿的生日聚会一切事宜都由他承包了,连通知大家去包间庆生的消息,都是他拉群发的。
班里起码一半的人都收到了消息,纷纷表示一定会去。
生日当天,在秦渡的要求下,于玉儿换了身青春靓丽的裙子,甚至还做了盘发,化了淡妆。
雷敏看着也觉得不错,就是更加担心那些没什么定力的小朋友了。她拉过秦渡问他:“非要你奶奶打扮得这么好看干什么?”
秦渡理所当然:“过生日当然要打扮得好看一些了,奶奶以前过大寿的时候不也精心打扮吗。”
雷敏:“我就是不放心,你奶奶不打扮都够好看了,再这么一打扮,你们这些小男生还能稳得住?”
秦渡:“稳不住也要稳住。”谁稳不住他就揍谁。
、
担心弄乱了于玉儿的发型,秦渡没载她坐摩托,而是坐了家里的车。
于玉儿笑道:“你忙活一周了,到底给奶奶准备了什么惊喜呀?”
秦渡:“很大的惊喜,你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于玉儿走到一半就发现,秦渡没有带她去定给大家一起聚的包间,诧道:“你定了几个包间?”
“就两个。”秦渡推开门,带着于玉儿绕过屏风进了里间,“当当当,怎么样,还不错吧?”
包间里,挂满了粉色气球,正中是一个四四方方的蛋糕,歪歪扭扭写了六个字“奶奶生日快乐”。
有一说一,这个蛋糕的样子实在不怎么样,但于玉儿一眼看出来:“是你自己做的?”
秦渡:“对啊,还行吧?”
他这次为了给于玉儿办生日宴,从雷敏那申请了临时用卡权限。
雷敏知道秦渡捐钱真的是为了给厂里的一个孩子治病,并且钱都捐出去了,很是欣慰,二话没说,就把卡给了他。
这个蛋糕他做了三次才勉强有一个满意的。
秦渡让于玉儿坐下,讨好地给她捏了捏肩膀,又说:“吹蜡烛之前,还有一个小项目。”
“什么小项目?”
秦渡打开了包间里准备的投影仪。
幕布亮起来,秦渡小时候的小胖脸突然出现。
“嘟嘟今天好乖呀。”
“今天是嘟嘟的周岁生日,咱们要拍周岁纪念照了哦,看镜头,嘟嘟。”
视频里,穿着红色旗袍的妇人盘着精致的头发,戴着珍珠项链,雍容华贵,抱着的小宝宝正是才周岁的秦渡。祖孙都笑得很开心,秦渡还笑出了牙床。
只有最开始的这一段是秦渡的生日,后来就都是于玉儿生日时的视频或照片。随着时间的流逝,视频里的于玉儿也越发老态,从一开始抱着秦渡还能健步如飞,到后来,于玉儿自己抬个腿都觉得累,更别说抱秦渡了。大概就是从于玉儿五十大寿之后,于玉儿头上的白发就越来越多,直到去年,基本已经是雪发银丝。
于玉儿看着看着也有些感慨,这时好像听到有点别的动静,扭头却见秦渡居然在掉眼泪。
“怎么哭了?”
秦渡在剪这些视频的时候就已经哭过一回了,这回和奶奶一起再仔细看一遍,心底的情绪就更加压抑不住。
在奶奶面前,倒也没什么丢人可言。秦渡擦了下眼泪,拉住于玉儿的手:“对不起,奶奶。”
于玉儿失笑:“道什么歉呀。”
“你对我那么好,我却辜负您的期待,我不应该道歉吗?”
于玉儿:“你以前那个样子,奶奶也有责任,不是吗?”
秦渡:“还是我自己不争气。”
他现在是真的很懊悔,如果于玉儿不是有些神通,是不是今年他就再也没有奶奶了。奶奶离开人世,估计也要带着满满的遗憾。
于玉儿笑着拍拍他的背:“好了,不说以前了。你现在不是就挺好的了嘛,奶奶看到你现在有这么大长进,已经很满意了。”
秦渡:“这样就满意了吗?”
“对啊。”于玉儿笑道,“你以为爸爸妈妈奶奶对你抱了多大的期待,只要你肯上进,明是非,生活中尽量不留遗憾就好了。”
这要求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就说不留遗憾,要是秦渡心大点,高中就这么混过去,未来也未必会有遗憾。
要是以前,于玉儿和他说这话,秦渡就只会拿来当免死金牌,可随着于玉儿来学校陪他念了一段时间的书,纠正了他混吃等死的一些心态,他却觉得,要是真混下去,他以后一定会遗憾至死。
秦渡没再继续做保证,只道:“我知道了。”
但看他严肃端正的神情,于玉儿也放心了,他确实知道了,知道了她的良苦用心。所以说,她的乖孙儿怎么可能无药可救。
于玉儿笑道:“那这会儿可以许愿吹蜡烛了吗?”
秦渡“嗯”了声,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屏风,看到于玉儿低头许愿,冷不丁道:“奶奶,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爷爷?”
于玉儿顿了下道:“怎么突然提起你爷爷了?”
秦渡笑笑:“这不是有感而发嘛。”
于玉儿也没问他感什么了,只笑了声道:“你爷爷去得早,你好像从来没见过你爷爷,你妈都好像没见过。说实话,这么多年,我也快忘了你爷爷长什么样子了。”
她的确记不太清了,关于秦复的那一部分记忆总是朦朦胧胧。
秦渡道:“我在家里看到一张老照片,觉得上面爷爷的样子和覃复有点像。”
于玉儿:“是吗?”
于玉儿都忘了家里还有秦复的照片。
秦渡不说,于玉儿不觉得,秦渡一说,于玉儿恍然道:“我确实总是在覃复身上感觉到一种熟悉感,说起来,他们俩名字也挺像的,就是姓氏不一样。”
秦渡警惕地看她:“你不会把覃复当替身吧?”
于玉儿:“……你在说什么。”
于玉儿:“奶奶对小覃一点那方面想法也没有,你不要瞎说。奶奶唯一的心愿就是把你培养出来,你以后过得好,奶奶心里就没什么好记挂的了。你爸你妈都是成年人了,自己会照顾好自己。就是你,因为奶奶以前惯得太没规矩了,不过现在也好了。”
于玉儿说着把蜡烛吹了,切了一块蛋糕给他,自己也拿了一块,剩下的吃不完,便道:“剩下的打包回去给你爸妈也尝尝。”
秦渡道了好,让服务员来打包。
等吃完蛋糕,于玉儿就起了身,出来的时候,没见外面有什么异常。
秦渡让于玉儿先去,于玉儿也没说别的,只让他快点。
秦渡舔了下嘴角的奶油,拿出手机,给某人发短信。
【你来了吗?】
【是不是都听到了?】
那边没人回复。
秦渡也不在意,服务员已经来跟他私下汇报过了,覃复分明来了。
只要听到他给奶奶庆生的那番话,是个正常人都会知难而退。秦渡志得意满,去了一起庆生的包间。
、
秦渡邀的人实在太多,半个班都邀来了。但直到结束,冉诗沂冷不丁道:“你居然没有请覃复。”
于玉儿一怔,这才想起,整个包间热闹成这样,确实没见覃复的身影。
贝瑜也好奇问:“你们吵架了吗?”
朱悦插嘴:“他们还会吵架吗?是不是这样吵的,你这题做的不对,是我这样做的,你这题才做错了,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
几个女生一听还觉得很有道理,乐成一团。
于玉儿无奈一笑:“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早点回去吧。覃复没来可能是因为家里有事,没关系。”
但出来后,于玉儿就拉住了秦渡:“你今天是不是把覃复请去另一个包间了?”
秦渡觉得她奶奶还挺敏锐的,也不奇怪,坦然道:“我就是故意的,让他知难而退。”
伊帆动歪心思,他还可以制裁伊帆,但覃复不一样,这人太危险了,要是真和他奶奶走到一起,那画面,想想就可怕。他确定奶奶对覃复没意思,就想出这一招,帮奶奶拒绝他,这也是为了覃复好,免得他情根深种。
至于他奶奶的秘密,以覃复的性格,应该是不至于乱说的,就算乱说,这么玄幻的事情,没有证据,也要有人信呀。大家一个个都跟着喊玉儿奶奶,实际上根本就没人相信于玉儿真是他奶奶。
、
秦渡借于玉儿的生日挥霍了一番,还卡的时候还有点舍不得,雷敏自然看出来,却笑笑,也不点破,把卡收了回去。
秦渡一边觉得他家长辈可真有原则,一边悲催地想着,自己还是得去工厂打工,不然下个星期又得喝西北风了。
果然过日子好难。
就在秦渡一边勤工俭学一边热烈期盼中,期中考试如期而至。
期中考试之后就会有第一次高中家长会,这次考试可以说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这关系到家长的脸面问题。雷敏倒没想那么多,对秦渡笑道:“你这些天也算努力,就尽自己能力考就好了,总不能比上次还差吧。爸妈说话也算话,只要考进前八百,就给你恢复以啾恃洸前的生活水平,以后也不用老是去工厂打工了。”
秦渡这次稳重了,只淡定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第46章 不用。
考试这几天,于玉儿一直没和覃复说上话,直到考完了,覃复才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于玉儿。
“补给你的生日礼物。一点心意。”
于玉儿还以为他忘了,想着一点心意也不好拒绝,而且那天其他人的礼都收了,也不好拒绝他一个,就接过来笑道:“谢谢小覃,你送了什么?”
一听到她喊小覃,覃复神色就淡了下去:“你回去看了就知道了。”
于玉儿也不在意,瞥到他手上有划伤,但好像也不严重,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把盒子放进包里,转身要走。
“不对答案吗?”
覃复却蓦地又开口喊住她。
于玉儿温和一笑:“不对了,反正过两天就知道了。”
一看她还是走了,覃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挽留她。
于玉儿生日那天,秦渡给覃复发了条消息,邀他去酒店A302包间。
他没有被秦渡拉进给于玉儿庆生的群里,但是听到了何跃他们的议论,知道他们的包间在A401。
他本可以不去,但秦渡说是于玉儿邀他,即使知道是陷阱,覃复还是去了。
那天,听到秦渡和于玉儿在里间说话,覃复其实没有太意外。
本来应该觉得玄幻和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因为他那莫名其妙只有于玉儿可解的心脏病变得也不过如此。
就是离开的时候,覃复的心里突然很空,那天下楼到一半,他就在电梯里发病了,瘫软在地,吓得服务员叫了急救,可在急救车上,他就慢慢凭借自己的毅力缓了过来。
不过可能那一瞬间还是有些恍惚,他好像看到了于玉儿,不过不是现代装扮的于玉儿,倒像是穿着她那天替贝瑜上场演奏古琴的装束,嘴角噙着笑,唇瓣翕张,说了两个字。
覃复后来琢磨了很久,觉得应该是“qin复”,但到底是覃复还是秦复,却不得而知。
秦渡当初来找茬,说他是替身的时候,他还觉得好笑。
可此刻看到于玉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又觉得,是替身也没什么不好。
、
于玉儿在书房拆了覃复送她的礼物。
一个桃木雕的古装于玉儿,温婉明艳,和本人足有八九分相似。透过这个精致的木雕,于玉儿仿佛能看到男生一刀一刀精心雕琢的模样。男生手都划伤了,可见还是很用心的。
本来于玉儿只是随便收个礼,这会儿却感受到了一点点负担。
她打心里叹了口气,期盼着下次赶紧换座。
、
秦渡这次考得确实不错。
蒋凸甚至在群里冒泡夸了秦渡,大家追问不错到底是多不错,蒋凸却又卖关子,说是等两天成绩一起出来就知道了。
成绩出来的这天,秦渡正和于玉儿一起吃完一食堂,还没回教室,就收到了消息灵通的何跃的私聊。
【秦哥,快看你成绩,太牛了![图片]】
何跃拍了照发过来。
秦渡被他说得也对自己成绩很期待,点开图片,和于玉儿一起看。
别的不说,秦渡确实进步了,至少每一门都考及格了,以往那些要背诵的科目,显然也用心背了,甚至还有上八十分的。成绩在班级虽然还是倒数,但排年级第六百九十九名。竟然不但过了八百的线,还闯进了七百大关。
之前月考差一名进八百,这次刚好卡在七百的尾巴。过山车都没这么刺激的。
于玉儿高兴不已:“这次真不错,奶奶有赏。”
秦渡也难掩兴奋,头一次感受到了学习的快乐,一脸期待:“机车?”
于玉儿拍他一巴掌:“你倒是想得美,之前的赌可是一直作数的,你哪天考过我了再说吧。”
秦渡连忙又去问何跃于玉儿考了第几名。何跃很快就回复了。
【玉儿奶奶也考得特别好,这次物理化学进步很大,已经进年级一百了。强吧?】
秦渡:“……”
他顿觉前路漫漫,也不知道是靠自己打工买机车靠谱些还是真的努力学习追上于玉儿靠谱些。
秦渡还没想明白,又被人喊住了。
这次喊他的居然是贝瑜。
贝瑜今天中午回去了一趟,没有和他们一起吃饭。小跑过来,抱住于玉儿的胳臂,不情不愿地对着于玉儿道:“秦渡,门口有人找你。”
秦渡被气笑了:“你有种看着我说一遍?”
贝瑜撇开脸,懒得搭理他。
还是于玉儿笑道:“谁啊?”
“一个哑巴,他跟门卫打字说要见秦渡。”
“可能是姜礼,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果然是姜礼,看到于玉儿和秦渡一起出来,姜礼眼睛一亮,拎着一袋子水果要塞给秦渡,没等秦渡反应过来,就在校门口,当着许多人的面,对着秦渡鞠了一躬。
秦渡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他:“你干嘛?”
姜礼的脸上都是喜色,打字给他们看。
【我弟弟手术成功了,谢谢你,谢谢你们。】
、
回去的路上,于玉儿笑着对贝瑜道:“嘟嘟已经知道错了,他现在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知人间疾苦了。你不要再生他气了好不好,原谅他吧?”
贝瑜一脸别扭:“哦。”
秦渡也很有气性,道:“没关系,你接着生气,我稀罕你原谅。”
贝瑜本来是想和他和好的,闻言立马道:“我本来就不打算原谅你,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根本就没把你的事放在心上。”
“你最好别放在心上,下次再有什么事,谁生气谁是猪。”
“猪就猪,你还是狗呢。”
于玉儿:“……”
这是什么小学生吵架。
、
俩人你来我往互怼着进了教室,于玉儿懒得管他们,回了座位。
覃复正趴在桌上休息,垫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搭在于玉儿的桌角,攥成拳,手背苍白,青筋毕现。于玉儿的书被他压了一角,想要把他的手拿开,却发现他拳头攥得很紧,掌心隐隐有血丝溢出。
她怔了一下,伸手轻拍了下覃复的背:“你还好吧。”
覃复没有回应。
于玉儿只觉不对,在他背上顺了两下,喊他名字:“覃复?覃复你还好吗?”
覃复依然一动不动,只有被于玉儿放回自己桌上的手,滑落下来。
、
要痛到什么程度,才能痛晕过去。
少年高大的身躯都埋在白色的被子里,脸色被衬得越发苍白。放在胸口的右手被包扎了起来,明明指甲也不长,却将右手心都攥破了,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道。
蒋杰和医务室的医生聊了两句,了解了下情况,过来道:“也不知道覃复这个病是怎么回事,简单检查也不像是心脏病,也不知道去医院做过全面的检查没。”
于玉儿望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覃复,心情复杂,道:“查过了。”
蒋杰意外:“你怎么知道?”
于玉儿:“就在我家医院查的,我陪他去的。什么都查过了,没查出来。”
于玉儿怀疑不是常规手段可以查出来的。她自己有前车之鉴,此刻看着覃复,脑子里突然有了点别的主意。
不能用现世的手段,那,用灵力呢?
可惜她不擅长炼药,这个世界也没有条件炼药,只有用灵力试一下了。
蒋杰抓了抓头发,有点摸不着头脑,一看于玉儿望着覃复那专注的模样,作为班主任敏锐的第六感让他觉得有点不妙,忍不住道:“你去教室上课吧。”
于玉儿却不想走:“我让瑜瑜帮我做笔记,我就在这看着他,他一会儿应该就醒过来了。”
蒋杰:“……”
于玉儿还赶他:“老师您去忙吧。”
蒋杰等会儿确实还有课,想着医务室还有医生和护士,只好道:“那你在这看着,醒了就和我说。”
于玉儿点点头。
蒋杰走了没片刻,床上覃复的手便动了动。
于玉儿连忙坐过去,轻声唤他:“覃复?”
男生黑而浓的眼睫轻颤,片刻眼睛缓缓睁开,琥珀色的眼眸只闪过一瞬迷茫,便变得冰冷阴鸷,直到他扭头看到于玉儿,眼神才柔和了一些。
于玉儿没有错过他眼底变幻的神色,可她没觉得哪里不妥,甚至一瞬间还感受到了一丝熟悉。
她抬手在被面上轻拍了下,安抚地道:“感觉怎么样?”
隔着被子,心口被压了下,被攥紧搅弄的痛楚留下的阴影,让他下意识弓了下身。
“覃复……”
于玉儿的手又被覃复攥住。
他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把于玉儿的手甩开。
“别碰我。”
但下一刻,他对上于玉儿关切的目光,眼底又满是懊恼:“对不起,我……”
于玉儿看出他甩自己的手像是应激反应,并没有怪他,笑了下,道:“没事。是不是还难受?”
覃复确实还有些难受,不知道是因为心脏抽痛的余韵,还是因为对自己总是忍不住贪恋于玉儿的温柔感到恼怒。
他又闭上了眼。
于玉儿发现他手心的纱布好像散开了些,又捉过他的手,帮他重新缠好,之后也不知有意无意,没有放开,只放柔了声音道:“这周末,你来我家一趟吧。”
覃复本来调节情绪,不想让自己在于玉儿面前太失控,此时又蓦地睁眼,不解地看向她。
于玉儿没有解释,只笑道:“这两天难受要和我说。这样好了,你一直跟着我吧,上课吃饭……你回去会有发作的时候吗,要不你去我家住算了……”
她还没说完,被覃复打断了。
“不用。”
第47章 检查心疾。
休息半个小时没有问题后,于玉儿和覃复便回了教室。
本来覃复让于玉儿先回,于玉儿却说反正已经请假了,索性等他一起。
覃复拒绝去秦家,于玉儿也没勉强,之后俩人也没再提起这个话题。但在学校的时候,于玉儿就没有再离开过覃复,吃饭也喊上他。覃复想和在医务室里那样拒绝,对上她目光,到嘴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这几天,每次病情发作都有于玉儿在旁握住他的手。即使知道这样不好,但他依然贪恋那份温暖和温柔。周五下午,于玉儿让他周六去家里。
见覃复不说话,于玉儿便笑着打了一段字,道:“那就这样,周六我在家等你,地址我发你了。”
覃复想说什么,这时刚好秦渡喊于玉儿,于玉儿也没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跑过去一拍秦渡的肩:“走吧。”
、
秦渡起来后饿得肚子咕咕叫,一看桌上摆了些点心和水果,等不及早餐,坐下来就一块接一块地吃。
于玉儿泡了茶出来哎呀一声:“你干什么,那是奶奶准备给客人吃的,你饿了就去厨房,让佣人阿姨给你做。”
秦渡:“待客,谁啊?”
他们家亲戚不多,素来没什么客人啊。
于玉儿:“覃复。”
秦渡一愣:“你把他邀家里来了?”
于玉儿“嗯”了声:“我就是想帮他看看他那个心脏病。”
“你又不是医生,你还能帮他治好心脏病?治病难道不是应该去医院吗?”
于玉儿:“之前去过,哪里知道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秦渡一看于玉儿竟然好像在发愁,顿了下:“奶奶,你怎么这么关心覃复啊?”
“他是咱们同学,也算是朋友,”于玉儿瞥他一眼,“你不知道他那个心脏病发作起来有多难受,奶奶看着多少有点心疼呀。能帮就帮一把。”
秦渡觉得于玉儿应该是老人家心态,明显一副操心的命,没有多想,就是啧了声,道:“你再这样对覃复,说不定人家真要喜欢上你了。”
“怎么可能。”
于玉儿觉得覃复并没有那方面想法。按说他这病邪门,他要是真喜欢她,肯定会喜欢亲密接触,但他却十分排斥,还是痛得难受了,才不得不接受于玉儿的安抚。哪有这样喜欢人的。
“你别多想了,人家脑子里只有学习,你以为都和你一样。”
好些天没听到这样拉踩的话术了,秦渡居然还有点怀念,颇是不服气地嘀咕了句我怎样,听到佣人喊他吃早餐,也懒得和于玉儿多说,先去填饱肚子。
秦渡吃完覃复也没来,他没心思等,刚好伊帆约他出门打球,和于玉儿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大概是前后脚,覃复的出租车停在了于玉儿家门口。
因为于玉儿和门卫打过招呼,覃复进来一路畅通无阻。
被佣人领进门,覃复就看到于玉儿坐在沙发边,披着披肩,正在喝茶。只从背影看,她这副样子,倒真有点像个养生的老年人。
听到门口的动静,于玉儿扭头看过来,笑道:“来了?”
她眼睛明明很清澈,可偶尔就是能看出一些慈祥和蔼的意味来。
覃复望了她片刻,换了拖鞋走进客厅。
“你吃完早餐过来的吧?吃点东西?尝尝这个桂花糕,这还有樱桃。”
她说完见覃复没动,又补了一句:“这个桂花糕是我亲手做的,嘟嘟很喜欢吃的。”
覃复这才拿起一块。
味道确实不错,桂花的清香味扑鼻。
糕点吃多了容易口干,于玉儿又给倒了杯花茶,笑道:“喝点茶换换口。”
覃复只吃了一块就停了下来,看向于玉儿:“你让我来,想做什么?”
于玉儿见他有些心急了,笑道:“你跟我来吧。”
她带着覃复进了客房。
她一早吩咐了佣人把这间客房收拾出来,床都铺好了。
“你躺下去。”
覃复看她一眼,没动。
于玉儿笑道:“躺好了,一会儿我用另一种办法检查你心脏,你要放松身体,要对我足够信任,知道吗。”
她自觉和善可亲,覃复却依然一动不动。
于玉儿顿了下:“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片刻,覃复却坐到了床边,面无表情地躺了下去。
于玉儿有些想笑,坐到他身边,伸手过去。
手指刚落在他领口,被覃复抓住了。
覃复的身体有些紧绷,牢牢盯着于玉儿,眼神里有些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于玉儿不觉,安抚道:“放轻松,很快就好。”
和于玉儿对视一眼后,覃复缓缓把手松开。
于玉儿拉下他外套的拉链,倒是没有更进一步,隔着薄薄的衬衫衣料,将手贴在他胸口。
“可能会有些不适应,甚至可能会有些疼,你要是害怕,就把眼睛闭上。”
覃复并没有听她的,反而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她,感受到心口落下的微弱的重量,喉结轻滚。
于玉儿倒是闭上了眼,运转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
将灵力引导入毫无根基的凡人经脉,要小心又小心。
前世修真界,凡人分为有天分的凡人,和没有天分的凡人,前者经脉天生更广阔,可以吸收容纳更多灵气,后者则不然,有些人经脉甚至细到蛛丝般的灵气进入身体都会感觉到疼,这种人即使后天努力修炼也很难拓宽经脉修成大能。
考虑到这个世界都是普通人,不知经脉底细,于玉儿没敢莽撞,引蛛丝大小的灵力入覃复体内,小心翼翼确认覃复的身体没有排斥,再慢慢试探运转,向心脏贴近。
覃复这具身体的经脉说不上差,但也不说上好,不过运转微弱灵力没用太大问题。于玉儿放心了一点。
她闭着眼凝神引导灵力,也就没有注意到覃复额上已经全是细小汗珠,面色苍白,眼睛明明清澈如洗,眼神却阴鸷发狠,贪恋地紧盯着于玉儿不放。
灵力在覃复心脉汇聚,几乎将覃复的心脏包围了起来,形成一个心形的保护层,如果顺利,于玉儿的灵力可以畅通无阻地经过覃复的心脉,但越是靠进,阻力就越大,倒不是因为覃复的心脉变窄了,而是像是有什么东西附着在其中,挡住了灵力的去处。
于玉儿知道总算是探查到了问题所在,不敢轻忽,越发凝神,想要弄清楚他心口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就在她再次试探引导灵力触碰那玩意儿的时候,脑中突然嗡的一声,同时还听到一声难耐的闷哼。
这时房间门也突然被人推开。
“奶奶你们在干嘛……”
于玉儿的手蓦然被人拉开,灵力瞬息撤回,覃复紧握着于玉儿的手腕,扑到床边,猛地吐出一口血。
闯进来的秦渡被吓了一跳。
于玉儿回神连忙扶住覃复:“你怎么样?”
覃复紧攥着她的手,眼前一黑,晕倒在于玉儿的怀里。
于玉儿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听到他应,又急又担心,怒视秦渡一眼:“谁让你随便闯进来的?”
秦渡懵逼道:“我哪知道不能闯进来。”
他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于玉儿和覃复,就问佣人,佣人说他们在客房。
秦渡了解于玉儿,觉得于玉儿总不至于带着人在客房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敲了两下门没人应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哪知道于玉儿把手按在覃复胸口,覃复看到他就突然拽开于玉儿的手,吐了血。
他也吓一跳好吗。
于玉儿让秦渡帮忙把覃复放好在床上,又让他拿湿纸巾来,帮覃复擦掉了脸上的血迹。
擦完嘴唇,才发现覃复的唇瓣竟然被他自己咬出血了,想必刚才引灵力入体时,疼到了极处。
“奶奶,你们在干什么?”秦渡看着于玉儿温柔擦覃复脸的样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于玉儿瞥他一眼:“不是说了,给他检查身体。”
“那他怎么吐血了?”
“他突然拉开我的手,灵力骤然撤出,他身体受不住,就吐血了。”
于玉儿给覃复把了下脉,轻轻叹了口气:“好了,他休息一会儿应该就会醒过来了。”
“查到原因了吗?”
秦渡一问,被于玉儿瞪了一眼。
“你要是没突然闯进来,说不定已经查清楚了,不过现在我也已经知道了,他心口有东西。”
附在心脉上,有一道阴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如果是经脉阻塞就好解决,但经脉阻塞只有在运转灵力的时候才会疼,没听说过会莫名其妙心口疼的。
于玉儿也想不明白,想着可能还要再探查一次,覃复需要休息,就也不着急,问秦渡:“几点了?”
“下午两点了,你们吃午饭了吗。”
“没有。”没想到已经这个点了。
她倒是嘱咐过佣人不要来打扰,因此除了秦渡会莽莽撞撞闯进来,也没有人来喊他们吃饭。
、
“秦复,秦复。”
少女一身朱衣,拎着凌云鞭,凌空而来,猛地一甩,鞭子尖尖拉住了覃复的手腕,将人拖到了身边。
“喊你怎么不应,你还在生气吗?”少女笑嘻嘻地拽拽鞭子,“不要生气啦,我说过和你组队就是和你组队,不会出尔反尔的。”
覃复怔怔望着她。
少女又拽了他一下:“你说话呀,人傻了?”
覃复:“没有。”
他补充了一句:“没有生气……你师兄不喜我。”
“不喜你就不喜你,你在乎他干什么,我喜欢你就好啦。”少女收回了鞭子,却又用小拇指勾住了他的手指,“你不要害怕,也不要生气好不好,以后我都和你组队,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
少女挑着眉,面如桃花,容色倾城,笑道:“这次秘境试炼,我们一定要拿第一好不好,我听说了……”
她凑近了一些:“这次第一的礼物可丰厚了,还有一枚仙鹤灵佩,据说灵佩中的灵力,可以让炼气期直接晋升到筑基期,还没有副作用,可以省好大的事呢,正适合你。”
、
“玉儿,生辰快乐。”
“谢谢。”少女眼睛似有星河,直到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愣了一下。
“这个你要送给我?”
覃复有些紧张:“嗯,我没有别的更好的东西,这是我拼尽全力得到的……”
那是一枚仙鹤灵佩,是历练第一名的彩头,于玉儿让他拿去增强修为,覃复却要送给于玉儿。
于玉儿皱眉:“可是……”
覃复打断了她:“我已经到筑基了。”
“怪不得这几天总不见你,原来下功夫苦修去了。”于玉儿总算展颜,也不再推辞,将仙鹤灵佩接过来,“谢谢,我很喜欢。”
覃复那张冷然的俊脸,总算流露些微笑意。
于玉儿低头打量玉佩,覃复便出神地望着她,目光中贪婪和迷恋闪烁着,在于玉儿抬头的一瞬又都尽数收了回去,恢复在她面前惯常的无害。
第48章 半夜也可以。
覃复沉沉做了不知多少梦,一觉醒来,房间里昏黑一片,因为陌生的环境,他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一瞬竟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错乱感。
他才坐起来,就听到门外有人说话。
“还没醒吗?”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于玉儿握住门把手,“他一会儿应该就能醒,就是有点伤元气,给他吃点好的补补气血就好。”
随着话音落地,于玉儿已经进了门。
视线相交,于玉儿一怔后笑道:“醒了?”
门口雷敏探头看了一眼,又转身走了:“我去吩咐厨房弄点吃的,刚好下午熬了鸡汤。”
于玉儿见他躺着好像还回不过神,坐到他身边,握住他手腕探了下脉,确定脉象平稳才松了口气,道:“饿不饿,吃点吧。”
见覃复还是不动,只是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于玉儿撇开了视线:“我替你检查过了,你心脉确实有问题,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可能下次还要再试一下,你之前不应该突然把我的手拉开的……”
“疼。”
男生嗓音嘶哑,听得于玉儿一愣,有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迟疑问道:“又疼了?”
她本来要收回手,又把覃复的手腕握得更紧了。
“这样好点了吗?”
覃复没说话。他本意是之前检查的时候疼得受不了,才拉开于玉儿的手,但此刻被她安抚地握着手腕,温热柔软贴着肌肤,让他贪恋,就也不解释了。
于玉儿等了一会儿,确定应该差不多,就抽开了手,但她刚想起身,就被覃复拽住了。
“怎么了?”
覃复顿了下,避开她目光,垂下眼睫:“还没好。”
于玉儿不疑有他,又坐回去,继续握着他的手。
客房里安静得很,于玉儿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盯着空荡荡的床头柜,突然反应过来:“你要不要喝点水?”
“不用。”
他否决得有些快了,但嗓子明明一副干哑的样子。于玉儿笑起来:“好了,奶奶让佣人送水进来就好,不会走开的。”
她每次觉得不对的时候都会尝试用称呼来拉开距离,覃复定定盯了她片刻,突然扬了下唇,看得于玉儿有些不解。
覃复竟然应了,扬着嘴角道:“好,谢谢玉儿奶奶。”
于玉儿:“……”
好在雷敏及时过来,叫他们去吃饭,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覃复起床时有些头重脚轻,晃了一下,于玉儿下意识上去扶住他。
少女姣好的面容近在咫尺,覃复借势揽了一下于玉儿单薄的后背,嗅到她发间的清香,脑海里都是梦里的场景,一幕幕,和电影镜头似的闪过。
出来后,路过书房,书房门是打开的,覃复无意往里一瞥,便看到一侧供奉的牌位。
于玉儿之夫秦复。
覃复脑海里某个画面一闪而过。
少女递来一张玉牌:“这是命符,需以灵力将名字刻上,再滴上心头血,日后出事,宗门随时可以根据命符找到你所在,解救你。”
要是人没了,命符也就碎了。
覃复让于玉儿帮她刻下名字。
少女微怔:“我来吗?”
谁刻名字都不要紧,重要的是心头血。少女一笑:“那好吧。”
她用心刻好,命符赫然浮现“秦复”二字。
少女再将命符交给他:“你浇灌好命符了再交与我或者我父亲,我说了要让你的命符和我的放在一起,这样就安全了。”
她眉眼弯弯,眼睛里都是天真笑意,却不知道自己一再的维护与偏爱会给对方带来多大的震撼。
秦复父亲不知所踪,母亲早早将他送走,甚至说出过以后再也不要回去找她的话,于唐山收留他,然而他在宗门里过得也并不快活,没人喜欢他,只有于玉儿愿与他亲近,不嫌弃他孤僻寡言。
“你看什么?”
覃复猛地回神,就见秦渡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书房出来了,略显警惕地盯着他。
两百多年一晃而过,前尘往事繁多,想起的内容却不过须臾,覃复记忆还停留在沧衡山上,但也够了,足够他大致弄明白现在的情况,以及,他和面前这吊儿郎当臭小子的关系。
魔界人淫邪贪婪,独占欲和控制欲极强,他居然能容忍于玉儿生下孩子,抢夺于玉儿的注意力,如今于玉儿、不,他们,甚至连孙子都有了。人类常说隔代亲,但在覃复这里是绝无可能的。
而且,覃复没有忘记上次秦渡故意引他去包间设计他的事。只可惜,要让这小畜生失望了。
秦渡问完没等到覃复的回答,反而被他冷冷睇了眼,顿时没好气,心说你他妈不知道自己在谁的地盘吗?
覃复并没有管他,跟在于玉儿身后,目光紧锁于玉儿的背影。
秦征也回来吃晚饭了,看到家里来了个陌生男生,还以为是秦渡的朋友,也没在意,招呼道:“吃饭吧。”
但等上了饭桌,秦征才发觉有点不对劲,于玉儿给覃复夹菜、盛汤,还笑眼弯弯地叮嘱:“多吃点,你今天吐那一口,可得虚上两三天呢,得补回来。”
覃复沉默地吃于玉儿给他夹的菜,离得远的就不动,只吃面前的,然后于玉儿就给他夹更多。
“这个也吃,不要客气。”
秦征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这位是……”
秦渡哼了声,阴阳怪气道:“年级第一,学神呢,还是奶奶的同桌。”
“是吗。”秦征打量覃复两眼,觉得这男生看起来还挺沉稳,气质疏冷,但垂着眼睫又有种说不出的病态和脆弱,也不看桌上的其他人,只偶尔望向于玉儿,在于玉儿给他夹菜的时候会道声谢,然后让于玉儿也吃。
秦征摸了摸下巴,想起之前雷敏和他说,担心于玉儿去了学校,吸引那些毛头小子的喜欢,他还没当回事,这一下有点警醒了。不说于玉儿怎么想的,他觉得面前这小子就有点可疑。
覃复当然知道秦征在打量他,但根本不当回事,以前说不定要衡量一下情况,但现在……覃复的注意力都在于玉儿身上。
刚好于玉儿又问他要不要再喝一碗鸡汤。
覃复微扬唇:“好,你和我一起喝。”
这顿饭在诡异的气氛里吃完了。覃复起身:“我要回去了。”
于玉儿并不意外他提出离开,笑道:“不坐一会儿?”
“天晚了。”
出于莫名的心思,一向客气的雷敏和秦征也没留人,秦渡更是巴不得覃复回去。
不过于玉儿才把人送到门口,就见覃复猛地晃了一下,扶住了鞋柜。
于玉儿一惊:“又犯病了?”
覃复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在于玉儿过来后就紧紧攥住了她的手,看到她焦急担忧的模样,刻意压制的情感一瞬间竟汹涌而出,但就在他忍不住抬手想要把人抱住的时候,雷敏和秦征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没事吧?”
于玉儿根本扶不住人,还要他自己靠着鞋柜,还没好的唇瓣又被他咬伤,血都出来了。
于玉儿看得莫名心里一紧,眉头紧锁:“不行,你这样不能回去。”
覃复本来确实衡量着要不要装一波,没想到心疾发作得这么快,倒是如了他的意,他观着于玉儿神色,受用于她为自己担惊受怕,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却不顺着她说话,反而苍白地笑了笑道:“这样不好……”
于玉儿板起脸:“有什么不好,你这样回去了被你爷爷发现岂不是让老人家担心?”
她想到什么:“你爷爷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吗?”
覃复:“他女儿回来了。”
于玉儿放心了,道:“那你就留在我这。”
覃复一顿:“要留多久?”
于玉儿不假思索:“留到我把你的病情查明白,治好了,再说。”
覃复:“要是治不好呢?”
于玉儿:“不会的。”
自打被那团阴影刺激后,于玉儿心口也像团着一团阴云,不太乐意听他说这样的话,一看到他露出脆弱可怜的神情就受不了。
“你……”
她想说什么,秦征和雷敏对视一眼,实在没忍住打断了她。
“要不要帮忙?把人扶进来再说。”
秦渡在客厅打游戏,一抬眼就见覃复被秦征搀着,握着于玉儿的手,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又被送了回来。
秦渡:“……什么情况?”
于玉儿没管他,对覃复道:“你就继续住今天那个房间,我已经让佣人把弄脏的床单被套都换了。”
覃复:“打扰了。”
于玉儿跟着他进门,让他躺下。
覃复乖乖躺好,看向他们一直交握的手。
于玉儿觉得他应该没事了,想把手抽出来,覃复却一下握得更紧。
于玉儿不由抬眼。
“我还有些不舒服。”
被儿子儿媳还有秦渡盯着,于玉儿突然有些难为情,但想了想,到底还是不忍心让他难受,由着他去了。
覃复却是坦然得很,勾了下嘴角:“谢谢。”
于玉儿漫无目的地扫视了一圈客房,只觉这房子空荡苍白得很,和覃复此刻表现出的气质很像,想了想问道:“你晚上病会发作吗?”
覃复:“有时候会,有时候不会。”
于玉儿:“你发作了就给我发消息或者打电话,我会过来。”
覃复深深望着她:“半夜也可以吗?”
于玉儿觉得他语气有点意味深长,迟疑片刻还是点头:“可以。”
第49章 碧水浩浩云茫茫。
于玉儿一从覃复房间里出来,就被秦征雷敏秦渡三人的目光合围了。
她轻叹口气,坐过去。
“问吧,想问什么?”
雷敏轻咳一声,率先打破沉默:“妈,你怎么还把人留家里了?”
他们不好直接问,就拐弯抹角探询于玉儿对覃复的态度。
于玉儿笑道:“他那心脏病确实有些古怪,表面上心脏的问题看不出来,但是用灵力探查,却能发现心脉上有东西。我估摸着,要是我不帮他把问题解决了,他可能就得疼这么一辈子。”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接触她,覃复的痛苦才能更快缓解。如果没有她,靠自己强行忍耐,只怕又要出现上次疼晕过去的情况。
于玉儿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除了帮覃复治病,也是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说得玄乎,雷敏和秦征他们也听得云里雾里,秦征则问:“那要多久才能治好?”
“不清楚,等他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吧,本来今天应该可以的,”于玉儿瞥秦渡一眼,又对雷敏道,“你让厨房多做些补血养气的菜,在病治好之前,他就住咱们家了。”
雷敏:“……那要是没治好呢?”
于玉儿:“不会的。”
她会想办法给覃复治好的,不然覃复这么疼,还要她才能缓解,这事会总让她惦记着。要是跟她没关系,她或许还不会这么上心。
秦渡作为家里底层是没有发言权的,反正只要他奶奶没有别的想法,他也不是不能容忍覃复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翌日,司机送覃复回去拿自己衣物,没多久就回来了,进客厅刚好撞上于玉儿和秦渡在拆礼物。
于玉儿坐在一旁,笑道:“虽然没有机车,但是这个礼物你肯定也很喜欢。”
秦渡满怀期待地拆开,发现礼物比他预想的还要让他惊喜——居然是一个带签名的机车头盔,黑色金属质感,扣带则是橙色。和他那辆机车的颜色简直完美契合。
于玉儿被秦渡一把抱住。
秦渡激动地差点就要像小时候和奶奶撒娇那样在她脸上亲一口了,好在及时意识到现在不合适了。而且他抱住奶奶的时候突然觉得后脊一凉,扭头一看,才发现覃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在客厅入口,在他看过来后,慢条斯理走了过来。
于玉儿顺着秦渡的目光往后看了眼,笑道:“回来了?”
覃复和秦渡视线相交时要多冷漠有多冷漠,但面对于玉儿时,眸光却蓦地温柔了两分。
等覃复去房间放好行李,却见秦渡还在玩于玉儿送他的那个头盔,还让于玉儿给他扣上。
“奶奶,下次我再进步,你还有没有礼物?”
于玉儿笑道:“有有有。”
覃复给自己倒了杯水,漫不经心状开口:“进步一名也是进步,不过要只进步一名,也不好意思要礼物吧?”
秦渡削他一眼:“你管得着吗。”
于玉儿却道:“他也没说错,你要只进步一名,奶奶最多口头表扬你两句。”
秦渡心里靠了声,不情不愿:“我会好好学习的,保证不止进步一名,行了吧。”
没奖励他也打算好好学习了,现在倒像是他为了礼物才学习一样,便道:“算了,爱送不送,反正我又不是看上你的礼物。”
于玉儿还没说什么,覃复却凉凉扫了他头顶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不是为了礼物还能是为了什么。
他丫的,特意来给他添堵的是吧?
不过秦渡还没发火,覃复就捂住了心口。
只见于玉儿快步上前,轻车熟路地扶住覃复,送他回客房休息。
男生乖觉地躺下,目光盯着虚空中一点,突然开口:“我每年考第一都没有礼物。”
于玉儿本来也在出神,闻言一愣:“什么?”
覃复没有重复,只看了于玉儿一眼。
于玉儿不是没听清,只是下意识问了句,回神后笑道:“你也想要礼物吗,好啊。”
覃复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会答应,望着她还是没说话,但死死藏在平静湖面下的暗流缓缓涌动,微扬了下唇。
对于玉儿来说,送礼并不是件很麻烦的事。她挺喜欢覃复这孩子的,觉得他挺不容易,无父无母,恐怕从未享受过秦渡那样被人宠着哄着的待遇。
于玉儿拍拍覃复的手背:“等着,奶奶会好好准备送你的礼物的,说起来,你这么多年一直表现得这么优秀,确实值得物质表扬。”
覃复:“。”
、
这些日子,覃复都是跟着于玉儿去食堂三楼用餐。以往于玉儿并不在意在哪一楼吃饭,但现在需要为覃复调养身体,就需要吃好一些。
如果以前,覃复肯定是不愿意的,但现在覃复竟然十分坦然地享受于玉儿的照顾,也不提钱,于玉儿给他点什么菜他就吃什么,偶尔还会提点小要求,比如要个水果什么的。
秦渡带着伊帆他们跟着吃了两天,连伊帆都看出来了。
伊帆痛心疾首:“学神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如此自甘堕落,这和被包养有什么区别?”
秦渡望着覃复和于玉儿有说有笑的场面,冷呵一声。
学神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当着大家的面,接受着于玉儿的特别照顾,越发理所当然。
周末回家的时候,也理所当然地跟着于玉儿上车。
于玉儿:“你坐前面。”
秦渡:“凭什么?”
于玉儿:“那我坐前面。”
她说着要去副驾驶,却被覃复拉住。
“没关系,我坐前面吧。”
等坐好了,秦渡冷哼一声,一点也不客气:“你是无家可归了吗?”
覃复面不改色:“是啊。”
他回得这么理直气壮,反把秦渡给噎着了。
于玉儿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背:“别闹,尽爱胡说。”
反正不管秦渡看得惯还是看不惯,覃复总归是要去家里蹭吃蹭住的,在没有赚钱能力之前,这个家并没有秦渡的发言权。而且就算轮到他赚钱养家,天大地大奶奶最大,还不是奶奶说了算。
、
临近期末,于玉儿不敢保证短时间就可以治好覃复的心脏病,于是只能拖到寒假,时间充足,也可以做好充分的准备。
这期间覃复甚至又长高了一些,脸上还多了些肉,比起之前弱不禁风的感觉好了很多。秦渡老是催问于玉儿什么时候给覃复治病,于玉儿也很想早点处理好这个心头大患,考完之后,总算把治病的日子定下来。
秦渡想把覃复早点送走,也就不打扰他们,约了伊帆他们去电玩城。
、
玩到一半,外面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秦渡傍晚时分回来,雷敏和秦征他们都不在,偌大个别墅竟说不出的空荡,外面电闪雷鸣,隐约竟还有几分阴森诡秘。于玉儿和覃复也不知道忙完没忙完。秦渡去厨房找佣人拿吃的,顺便问了一句。
“我奶奶他们从房间出来了吗?”
佣人茫然道:“没有啊,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玉儿。”
于玉儿让佣人们都叫她名字,佣人后来叫着叫着就直接叫上了于玉儿,显得很是亲昵。
秦渡也不在意这点小细节,想了想,直接去了覃复的房间。
他扒在门口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确定里面没有动静。他一时有些纠结,想着于玉儿不会是出去了吧,覃复难道回家了?覃复的心脏病终于好了?
他又试着敲了敲门,但因为一道惊雷劈下来,把他敲门声给遮盖住了。
秦渡喊了两声:“奶奶,你在家吗?”
他把手放到门把手上,试着推门:“奶奶我进来了。”
这会儿雷鸣声已经过去,按理里面应该能听到他的声音,但还是没回应。
秦渡猜着他们可能出去了,就放心大胆地推开了门。
、
于玉儿让覃复躺下,攥住他的手,帮他缓解这一波痛苦。
覃复考试的时候就发作过一次,数学考试没能考完,但好在老师们知道他是因为生病才考不了,后来让他补考了一次。
覃复的心脏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强度也越来越大。
于玉儿决定竭尽全力帮他彻底解决这个从小困扰他的病症。
覃复已经痛得有些失去知觉,握着于玉儿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于玉儿吃痛,但也没松开他,看到他面白如纸薄汗如雨,还不免有些心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覃复微微松了下手,发现把于玉儿的手握得泛紫后,内疚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于玉儿笑道:“没事。”
虽说道歉了,覃复也没有彻底松开于玉儿的手,看到于玉儿的笑,还忍不住又紧了下手上的力气,直到于玉儿嘶了声才回神,又忙松开一点。
于玉儿抽出手,没有察觉到覃复眼底的失落与懊恼,端过一旁的点心给他:“吃点东西,你要是还能坚持,一会儿就帮你检查身体,不行就明天。”
只是到明天也难保心悸会发作,还不如今天一鼓作气。覃复露出一个苍白而脆弱的笑,轻声道:“就今天吧。”
于玉儿也跟着吃了点东西,等覃复躺下去,便将手按在了他心口,像上次一样,缓缓将灵力引导入经脉。
、
沧衡宗,寒冰洞门前,男人回身:“不要送了,伏笑师叔,我这次闭关,恐怕也要耗个两三百年,若能沟通通明法器,寻回小女玉儿最好,如若不能……”
发须皆白的老长见男人眼神黯淡下来,上前忙宽慰了一句:“魔子覃复不惜舍下肉、体也要借通明法器去往异世,如果顺利,他定能寻到玉儿,保玉儿平安无恙的。”
老者顿了下:“不过,宗主,如果当真无法……还望宗主为全宗上下考虑,作长远计。”
“嗯。”男人沉沉应了声,心里大概也没底,没有多说什么。
三百年前,魔界大乱,为了封印魔主遏制魔界,沧衡宗宗门在那场大战中元气大伤,三位长老不幸陨落,当时他又因为飞升出了意外,受伤闭关,素来与沧衡宗不睦的清崖宗竟然趁火打劫,逼着玉儿和清崖宗新任宗主定亲,不然就要联合妖界屠戮他沧衡宗。
于玉儿自然不从,足足拖了快百年,想等于唐山闭关结束,却不想那清崖宗竟然真的联合妖族攻上了沧衡宗。这时候的于玉儿才不过金丹期,带着仅剩的两位长老,哪里还支撑得下去,于玉儿一气之下,索性向长剑宗求助,提出嫁给长剑宗宗主幼子。刚好长剑宗宗主幼子和于玉儿在古迹历练时有过一些交集,也对于玉儿有意,就同意了,本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长剑宗宗主不得不为了儿子出面。
只是之后,于玉儿并没有真的和长剑宗宗主幼子溪云成亲,在沧衡山备下嫁妆,等着男方上门的时候,覃复从魔界跑了出来,将于玉儿直接劫走了。
本来相安无事的两大宗门,因为这一出,算是也结上了仇怨,但不过短短几年,魔界竟然和妖界联合,才被封印住的魔界之主竟然又跑了出来。
三界大乱时,于玉儿终于现身,魔界之主要当着天下修真人的面杀了于玉儿,要覃复杀妻证道,但覃复不惜拼死救下于玉儿,差点被魔主引天雷劈得魂飞魄散,而于玉儿为了救覃复,竟也不管不顾扑了上去,最后俩人一起消失在了灵机城。
于唐山闭关结束,世间一晃已三百年,前尘往事都还是长老们告知。
当年魔主借通明法器引天雷,所有人都是眼睁睁看着于玉儿和覃复消失的,只是那时候大家都还不知道劈开了异界通道,直到覃复某年突然又重现修真界,并且找上沧衡宗,于唐山才知道,原来他们去了另一个世界。
当年沧衡宗收留魔子,就惹得修真界所谓正派人士大为不满,后来覃复在婚礼上抢走于玉儿,也让本来中立的长剑宗对沧衡宗多了几分敌视。一些人甚至要把沧衡宗打为邪门歪道,让于唐山务必除了覃复以证自身。
但于唐山知道覃复所做之事还不至于被判下死罪,后来覃复为了重回异界寻找于玉儿,几乎屠尽魔界。当时不可一世的魔主本来就被各宗被迫出山的老祖联合压制,覃复更是发了疯似的提升自己,最后吞噬了魔主。
可能魔主也想不到,自己在人间风流一夜留下的小杂种竟会反噬了他。
不管覃复究竟想做什么,修真界众人却对这件事既震撼又警惕,毕竟魔主是天地阴邪之气汇聚而成,不死不灭,只能压制,要是覃复成了新的魔主,实力大升,又开始为祸人间,只怕修真界也难有那个能力再封印魔主一次。
出乎意料的是,覃复并没有从魔界出来,足足好些年,都没有人能打听到魔界的动静。
直到最近,魔界派人送来了通明法器,于唐山等人才知道,覃复竟然舍下肉身去了异界。单只是这么说,似乎还没什么,毕竟在修真界,肉身也不过只是容器罢了,一些修炼歪门邪道的,肉身说弃就弃,夺舍寄居这样的事更是层出不穷。但覃复不同,覃复吞噬了魔主之后,与阴邪之气融为一体,灵魂要脱离肉身没有问题,要想不被阴邪之气附着却极难。
于唐山不知道覃复到底是怎么做的,但这不妨碍他也通过通明法器联系异界。于玉儿离开这么久,也不知过得如何,是死是活,他这个做父亲怎么放心得下。
坐到石床上,于唐山拿出通明法器,目光沉沉,半晌双手结印,催动法器。
、
有了经验,这次比上次顺利得多,当再次接触到覃复胸口那团阴影时,于玉儿心头一震,突生出一股熟悉之感,这种熟悉不是似曾相识,倒像是曾与她共为一体。这次她不敢马虎大意,一边观察着覃复的状态,一边将丝丝缕缕的灵力包围着那团阴影,小心试探。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还伴随着阵阵雷鸣,屋内也被雷电闪得宛如白昼,于玉儿半点不敢分神。自那阴影中又找到一丝微光,本来规规矩矩的灵力突然不受控制地追随过去,像是被吸引了,于玉儿勉力才拉住,却又忍不住好奇,猜测这缕光影到底是什么情况,会不会是覃复心脏绞痛的根源。
在她将将触碰到那缕光的瞬间,于玉儿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许多画面,但还没等她细究,太阳穴又似针扎一般,勉力维持的理智让她听到好像覃复在喊她,她很想回应,可面前又骤生迷雾,好像一只手,猛地用力将她拉到了半空中。
“玉儿。”
低沉柔和的声音响起,听得于玉儿一怔,心口狠狠一酸,眼泪差点滚落下来。
本来浓郁得能化成水的迷雾随着那道声音越来越清晰也渐渐散开。
男人一身玄衣,背手而立,慈爱地望向于玉儿。
“父亲?”于玉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从没有希冀过还能见到父亲,她以为自己会像这个世界每一个普通人一样,有自己的小家庭,把孩子们抚养大,直到白发苍苍,入土为安。过去的世界反而更像是一场空洞虚无的梦,像是她幻想出来的。
于玉儿本要扑过去,到了于唐山面前,却又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虽然两百多岁在修真界确实还是个年轻人,但她到底又经历过世事变幻,再没法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地和父亲撒娇了。
反倒是于唐山,没有那么多顾忌,揉了揉于玉儿的头:“玉儿长大了。”
于玉儿强忍住的心酸终于像潮水般彻底淹没了她。
于唐山轻轻擦拭她面颊:“多大的人了。”
发现自己哭了,于玉儿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泪。
“父亲怎么会出现在这?”
于唐山:“我是来找你们的。”
“我们?”
于唐山看向她身后:“都出来吧。”
于玉儿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才发现秦渡和覃复竟然都在。
在这迷雾里,秦渡身体缥缈透明,竟是魂体状态,覃复的身体倒是实体,只是肩颈处有一道火纹。
秦渡震惊地望着于唐山,还是于唐山先笑了声,他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您是我曾外祖父?”
可看起来和他爸一个年纪,不,比他爸还年轻。
于唐山笑道:“是啊。”
他上下打量秦渡的魂体,眼底笑意愈深:“灵魂倒是澄澈。”
秦渡自己看自己也觉得很神奇:“我现在是灵魂状态?为什么只有我这样?”
于唐山:“因为只有你魂体没有经过淬炼,修真人士在每次修炼时,灵魂都会经过加强,自然不会像你这样呈现虚无的状态。”
秦渡看向一旁的覃复:“可他不也是普通人吗?”
于唐山失笑:“他可不是普通人,他也不是普通的修真者。”
秦渡震惊:“什么意思?”
于唐山:“他是魔子,还是刻意加强淬炼净化过自身的魔子,所以他的灵魂,可以经受异界空间的挤压排斥,依然不灭。”
于玉儿有些诧异地看了于唐山一眼。
于唐山却皱了皱眉,一手点在于玉儿的眉心:“奇怪。”
他还没说怎么奇怪,覃复已经淡然道:“她丢失的一魄被我锁在我魂体的心口处。”
于唐山眉头皱成川字,覃复看出他误会,顿了下道:“这个世界,几十年前,也就是我和玉儿刚穿来不久,玉儿凭借古心法强行修炼,那时候这个世界的灵气比现在稍微好一些,还可以修炼。她本来就只差一步,修炼几年后竟然真的可以晋升元婴。但平时不显露还好,一显露修为,招来雷劫,就为本世界天道所不容,所以……”
于玉儿差点被劈得魂飞魄散,覃复为于玉儿护法,几乎散尽修为,勉强用护魂法器护住最后那差点就湮灭的一魄。
但没想到,覃复因为那次雷劫,无意中又穿回原世界,从此与于玉儿相隔的,岂止是天涯海角,意识到不对后,覃复差点疯魔。好在留在这个世界的于玉儿因为丢失一魄,修为散尽,记忆并不完整,也不至于因此痛苦。
于玉儿记忆还没有完全回来,但闻言也大致了解了当时的情况,望着覃复,张了张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渡更是一头雾水,俨然一副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的懵逼状,但想到他和于玉儿、于唐山才是一家人,怎么能在覃复面前落了下风,于是大声插话:“所以奶奶本来有元婴期的修为?奶奶现在是什么时期的修为?”
于玉儿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于唐山则迈步到覃复面前,将手按在他心口。
他完全不像于玉儿那样小心翼翼,挨上的一瞬覃复的面上便露出了痛苦之情。于玉儿下意识喊了声:“父亲……”
于唐山冷睨着覃复,垂眼道:“放心,不至于伤了他。”
他控制灵力的本事远在于玉儿之上,轻易就将那缕清澈的微光笼于掌中,回手按在于玉儿的眉心,触碰于玉儿时,动作却温柔而小心,并以灵力护住于玉儿的识海,让那缕遗失的魂魄缓缓与于玉儿本体融合。
于玉儿几乎没有感受到什么痛苦,只是轻轻晃了下,再睁眼时,眼中神色已有不同。
“奶奶?”秦渡有些担忧,小心翼翼地喊了声。
于玉儿却没有看他,深深望了覃复一眼,心底滋味莫辩。
覃复倒是笑了下,难得显出几分真诚,只又隐有几分忐忑与失意。他一心想要她记起往事,记得他们曾经相爱的过往,可又害怕她就算想起来了,也物是人非。
于唐山做完这些,身体竟缥缈几分。
“父亲?”
于唐山笑笑:“我耗费了大量灵力维持通明法器的运转,为了见到你们,摸索了好几条通道,上次覃复用过后通明法器就有损,现已到了极限,所剩时间不多了,玉儿……”
他说着看向秦渡。
不知怎么的,秦渡竟然意会了他的眼神,忙道:“我叫秦渡。”
“秦渡,好孩子。”说完于唐山一手点在他眉心。
秦渡只觉浑身过电一般,一个激灵。
于唐山:“我只有灵体前来,只能做到这一步,有我这股精气护着你,可保你一世无病无灾。”
于唐山说完又深深看向于玉儿:“有父亲在,沧衡宗一切安好,你和家人平安喜乐,为父就放心了,你也不必多惦记宗门。”
“父亲!”于玉儿意识到什么,上前一步,但将将碰到于唐山,于唐山的身影就消失了。
“父亲!”见到父亲时于玉儿还能克制,可父亲一走,于玉儿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这一别恐怕此生再难相见,于玉儿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被覃复抱住。
“玉儿,他已经走了。”
于玉儿靠在他怀里,也知道父亲走了,失落不已,任由覃复温柔地帮她擦去眼泪。
秦渡茫然地站在一旁,他不过初见于唐山,之前没有相处的机会,自然也不会觉得有多难过,顶多有点失落,要是老爸老妈能和于唐山这位一看就很强的曾外祖父见一面就好了。不过他很快就顾不上曾外祖父了,眼见覃复的手已经搂到于玉儿的腰上,立马嚷嚷道:“你干嘛?”
他说着要去拉于玉儿,但还没碰到,心神一晃,好像从云端坠落,等回过神来,要不是扶住了门,恐怕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房间里,于玉儿和覃复也清醒过来。
于玉儿怔怔的,片刻回神,按在覃复心口的手并没有收回来,还轻抚了一下,眼底仍有泪光:“还好吗?”
覃复见她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很是满足,笑道:“已经没事了。”
“你是怎么,怎么变成这样的?”
覃复笑道:“偶然,我通过通明法器将灵体传过来,但只有灵体还不够,还需要容器,这个孩子是个弃婴,高烧不治,他死后,趁着余温还在,我就俯身了。”他和于唐山不一样,于唐山本就灵体澄澈,不至于被通明法器剥夺能力,他在灵体净化之后,几乎修为尽失,记忆也所剩无几,附体之后除了魂体更强些,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还时刻承受着心脏绞痛之苦。他本来不需要特地找一个刚死的孩子俯身,但知道于玉儿不会赞同他夺舍的行为,那时刚穿来,潜意识里竟也记着于玉儿的原则。当初他劫走于玉儿,因为毁掉婚约,失信于人,于玉儿死活不肯和他在一起,覃复不得不去找长剑宗宗主的幼子,为其办了三件事,还是和于玉儿完成这三件事后,他们才修成正果。
他永远把于玉儿的话放在心上,一刻也不敢违背。
后来因为灵体的影响,他所找到的这具肉身,越长越像他本人,这也是秦渡会觉得他像爷爷秦复的原因。
于玉儿想到什么,又问他:“那通明法器,不是被魔主用阴邪之气污染了吗,而且非灵体澄澈之人,不得驾驭法器,你是怎么做到的?”
覃复笑了笑,轻描淡写:“我吞噬了魔主,想尽办法净化了法器,也净化了自身。”
至于在海底古迹热泉里活生生将□□烫得寸寸肉烂活像煲肉汤,倒不必和于玉儿细说。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净化灵体的传说,几番不惜性命闯海底古迹,为了把于玉儿丢失的那一魄保住,一起带来,试了多少令人痛不欲生的秘法就更不用多提了。现下找到了人,记忆重回身体,只要以后他们都能好好的,不必再把旧事说出来令于玉儿徒生困扰。
但他不说,于玉儿也知道,为了重新找到她,覃复受了多少苦。
第50章 完结一曲未尽半生缘。
雷敏最近十分困扰,要不是开会的时候助理提醒,她可能就因为走神耽误了正事。
回到家里,秦渡居然在院子里站着。
“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靠着自己的机车玩手机,还吹着冷风,进去玩不好吗。
秦渡轻哼:“我才不进去。”
雷敏拍拍他的狗头。
、
晚上厨房做了好吃的,于玉儿也决定下厨做个醪糟鸡,覃复陪在她身边,给她打下手。
厨房里其他人都候在一旁,女佣人偷眼看于玉儿和覃复互动,捂着嘴偷笑。
家里有现做的醪糟,于玉儿舀了一勺给覃复尝。
“怎么样?”
“有点甜。”
于玉儿记得他不太喜欢吃甜的,笑道:“那我不加糖调味了。”家里买的乌鸡本来就鲜嫩,有醪糟调味也够了。
她笑似桃花面,和回忆起往事之前总是摆着长辈架子的模样截然不同,被他不加掩饰的热烈目光多看一会儿,竟然难得显出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继续准备腌制的调料。
覃复蓦地想起曾经在魔界的时候。刚开始于玉儿和他经常吵架,因为他不顾于玉儿的意愿抢亲。当年他被沧衡宗人发现是魔子后就回了魔界,如果不是因为魔主的阻拦,覃复不会让于玉儿无奈之下和人结亲。他虽因为母亲的嘱托被于唐山带回沧衡宗长大,但骨子里还是有恶劣的魔血作祟,并不会想到抢亲之前要先和于玉儿沟通商量,他忍不了自己喜欢的人竟然要嫁给别人,得知消息的时候,他差点控制不住嗜血的心情屠了长剑宗,杀了那个要和于玉儿成婚的新郎。
在魔界,于玉儿一边想办法联系宗门和长剑宗,一边还要安抚那时候桀骜不驯的他。为了让他安心,也曾为他下厨过。
回忆起来,那段时间,虽然总是吵架磨合,竟也是他们相处得最多的一段时间,后来来了这个世界,于玉儿一心想修炼,想回去,没想最后竟然是他回去了,而于玉儿却留了下来。只怕从此以后也无法再回修真界了。
但无所谓,对覃复来说,在哪里都好……就是家里人太多太碍眼。
听到身后的动静,覃复不动声色地靠近于玉儿,在她发顶轻吻了一下。
“干什么?”
覃复面不改色:“粘到树叶了,帮你拿下来。”
于玉儿笑着推他一下:“别靠太近了。”
她揶揄道:“你还未成年呢。”
覃复:“……”
、
身后雷敏微微瞪大了眼。
这些天,于玉儿说覃复的病已经治好了,但一直没有提出让覃复回去,雷敏一直就觉得不太对劲,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自己的婆婆和一个十六岁小白脸打情骂俏,这心情,简直难以言表。
难怪秦渡不肯进家门。
、
于玉儿做了不止两个菜,可以说这一桌都是她和覃复一起做的。
于玉儿笑着介绍:“这道醪糟鸡是奶奶的拿手菜,这道酸辣鱼是覃复的拿手菜,你们尝尝。”
于玉儿喜欢吃鱼,而酸辣鱼竟然是覃复的拿手菜。
雷敏和秦征对视一眼。
秦渡则对那道酸辣鱼爱理不理,本来在吃醪糟鸡,突然又听于玉儿笑说:“这道醪糟鸡我以前也做过好几回。”
秦渡忍不住插嘴:“我怎么没印象。”
于玉儿笑道:“你当然没印象了,奶奶又不是在这边做的。而且呀,这道菜是你爷爷的最爱,他不喜欢吃太甜的,但这道菜就很合他胃口。”
秦征没多想就插嘴道:“那是因为是您做的吧。”
于玉儿失笑:“可能吧。”
雷敏却比他敏锐,眼见着覃复夹了好几次那道醪糟鸡,想了想问道:“你也喜欢吃?”
覃复筷子一顿,看她一眼,微微一笑:“我是挺喜欢吃,不止是因为玉儿做的。”
他这话别有深意,这回就算秦征有些迟钝,也察觉出来了。
这顿饭吃得各怀心思,直到饭后,于玉儿才来了句:“以后覃复就住在咱们家了。”
雷敏一顿,偷偷捅了下秦征的腰。
秦征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当妈的请来的客人,他也不好说不行,只好桌子底下踢了秦渡一脚。
秦渡本来就歪坐着,被踢得差点连人带椅子倒下去,好不容易稳住,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于玉儿笑眯眯:“你有意见吗?”
秦渡并不是想骂什么,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但想想点了下头,很是挑衅地瞥了眼覃复,希望他能识趣一点,不要在主人不欢迎的时候还死皮赖脸留在他家。
覃复和他对视,眸光浅淡甚至有些泛凉,看起来完全不在意他的态度。
最后还是雷敏轻咳一声:“妈,这不好吧,咱们家当然很欢迎嘟嘟的同学来住了,就是住得久了,覃复同学的家人不想他吗?”
于玉儿道:“不用担心他家人,他爷爷被亲女儿接走了,他自然不好跟着一起去。以后有空了,老人也想见覃复了,我们会一起去看望老人家的。”
雷敏以为于玉儿的意思是,她和覃复会一起去看望老人,一时欲言又止。
想到什么,觉得当着秦渡的面多少有些不便,雷敏没再多说,只等佣人把餐厅收拾了,再拉着秦征,找到于玉儿。
“妈,您以后是打算留覃复长住了?”
于玉儿笑道:“是啊,以后他就是咱们家的一份子。”
秦征面色尴尬:“这,这不好吧,妈,他年纪这么小,虽然你现在看着也年轻,但怎么说心理年龄也比他大出很多了……当然,如果您实在坚持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能不能,至少,等人家成年了……”
秦征最后一句说得无比艰难,说完就见于玉儿在笑。
秦征不解:“您笑什么?”
于玉儿卖了个关子:“晚上吧,等晚上开个家庭会议,你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雷敏和秦征面面相觑。
、
刚好晚上秦渡和于玉儿的成绩也出来了。
蒋杰还特意打了个电话来家里,把秦渡和于玉儿好一番夸。俩人都考得很不错,秦渡进了年级前五百,考了第479名,于玉儿进了年级前二十。
雷敏被夸得心花怒放,就算于玉儿其实是她妈,也是一副孩子有出息当家长的与有荣焉的感觉,想到家里还有个孩子,雷敏顺嘴又问了句:“那覃复同学的成绩呢,他考得怎么样?”
蒋杰:“他也很不错,他的成绩一向稳定,以前初中就是年级第一,上了高中也没差,几次测试都是越考越好,别看他现在已经是第一了,进无可进,实际上啊,他对自己细节上的要求还是很苛刻的,比如上次数学没考满分,这次就考了满分。”
雷敏:“……”
但不管怎么说,秦渡这次进步很大,就值得表扬,家庭会议上,雷敏就发表讲话,夸了他一番,问他要什么奖励。
秦征:“爸爸妈妈奶奶都会奖励你的。”
于玉儿则看了眼覃复。
覃复挑了下眉:“我送词典。”
他说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大家都看了过来。
秦征诧异道:“你也要送礼物给嘟嘟?”
秦渡:“我才不要。”
覃复“呵”了声,“那词典我也用不上了。”
秦渡:“你不要的东西给我?我又不是捡破烂的。”
覃复还没说什么,就被于玉儿制止了:“嘟嘟。”
秦渡撇撇嘴。
覃复笑笑:“词典的内容我都记住了,送你也是为你好,不明白吗?什么时候也都记住了,才能说词典是破烂,懂吗?”
秦渡:“你他妈教训谁呢?”
覃复:“孙子。”
其余人:“……”
“那什么,咳咳,”于玉儿不得不扯了下覃复,让他收敛点脾气,笑得略有点尴尬,“嘟嘟啊,这是你爷爷,快叫爷爷,不可以对爷爷不敬。”
雷敏&秦征:“!!!???”
、
秦渡没有叫,但他的神情显示,他也并没有特别意外。
于玉儿简单解释了一下她和覃复的关系,就是当初秦复没有死,只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但是她忘了。后来覃复又回来找她了,但因为是灵魂状态,后来寄生了死婴才长大到现在,因为治病,也因为于唐山,也就是秦征的姥爷,通过通明法器找到了他们,最终帮他们找回了记忆,也治好了覃复的病。覃复的病都是因为心口藏了于玉儿一魄。于玉儿失忆也是因为这一魄。
雷敏听得云山雾罩,但领会了中心思想,那就是覃复就是他们家人,是秦渡的亲爷爷,秦征的亲生父亲。
或许是因为于玉儿变得年轻,已经有了一个十六岁的妈,再加上本来就以为于玉儿要和覃复谈忘年恋,雷敏和秦征竟然也并没有多难接受。
只有秦渡,明明早就因为那次在通明法器的通道里见证了一切意识到了,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凭什么,以前看不顺眼的死对头竟然真的成了他爷爷。
他以前还打过赌发过誓来着,现在脸被打得啪啪响。
秦渡很不开心,望着于玉儿的眼里都是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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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复真的在秦家长久住了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住客房,但那间客房如今已经成了主人房间。
或许是因为恢复记忆的覃复本就气场强大,一开始喊爸的雷敏和秦征还有些别扭,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也还好。
覃复对孩子并没有想法,他和于玉儿在一起,一开始并不打算要孩子,嫌孩子耽误二人世界,抢走于玉儿的注意力,但在魔界情热难抑时,还是中招了。
整个家里,唯一别扭的就只有秦渡了,但覃复素来都对他直接无视。
、
如果没有覃复,秦渡这个寒假大概是他过得最快乐的一个假期了,父母奶奶都对他和颜悦色,老爸放开了给零花钱,要什么答应什么。原来考出好成绩真的很有成就感,尝到了甜头,秦渡甚至不需要爸妈奶奶督促就会自己写寒假作业。
要是书房里没有一个碍眼的覃复就好了。
覃复还总是和于玉儿坐在一起,覃复看书,于玉儿刷题,有时俩人会一起讨论题目,偶然一次,秦渡听了一耳朵,却发现自己竟然听不懂。
以他目前的水平,确实很难跟上尖子生们的思路了。
秦渡也没有勉强自己,写了张试卷就出门了。
他歪在沙发上打游戏,伊帆在语音里嚷嚷:“出来玩啊渡哥,我和子云都在,还有班上几个男生,开完黑刚好晚上还有比赛,可以在网吧边喝酒边看比赛,怎么样?”
秦渡有点心动,刚要答应,却见于玉儿站在台阶上看着他。
他想了想:“算了,你们去吧。”
玩完这一把,于玉儿下来,倒了杯水,笑道:“伊帆叫你出去玩?”
“嗯。”
“那为什么不去。”
秦渡:“想什么呢奶奶,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于玉儿失笑,道:“奶奶看得出你已经很努力了,偶尔去玩玩又没关系。”
秦渡却撇撇嘴:“那你呢,你和他。”他实在叫不出爷爷。
他们都已经是年级前二十的尖子生了,却仍然每天努力学习,让他这个才刚进年级前五百的怎么放松。
于玉儿想了想:“那我们和你一起出去玩?你们去哪?是网吧?”
“……”
“您认真的?”
于玉儿点点头:“认真的呀。”
秦渡无奈答应。
不过于玉儿并没有急着上楼找覃复,而是观察了一下秦渡的脸色,问他:“你要是不高兴我和爷爷掺和你们年轻人,那就算了。”
听到爷爷两个字,秦渡还是有些别扭,但还是道:“没有,你们想去就去吧。”
“你真的没有不高兴?”
“真的没有。”
看出于玉儿在担心什么,秦渡决定还是让操心的奶奶宽宽心。
“其实我就是一时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倒也没有很排斥家里多了个亲人,而且他看得出来,覃复来了后,奶奶心情总是很放松很开心的,虽然以前好像也没什么心事,但以前奶奶眼神也不像现在这样,如今倒真像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了。
、
伊帆等人在网吧接到覃复和于玉儿很是震惊。
“你们居然也来上网?”
于玉儿笑道:“你怎么不说,你们怎么也来吃饭?上网不是很寻常的事吗。”
伊帆摸摸后脑勺,被她笑得有点脸红。
但很快于玉儿就被覃复拉走了。
看到于玉儿和覃复手拉手,伊帆震惊地睁大了眼,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还有起哄的。贺子云直接递了个眼神给秦渡:“怎么回事?”
秦渡耸耸肩,不想多说。
但大家误会了,以为他承认于玉儿这是在和覃复谈恋爱。
万万没想到学霸也早恋,尤其是覃复这样一看就孤寡的冰山学神。
当然,这还不是最令人震惊的,最让人感到不平的是,学霸学习好就算了,早恋也算了,他妈的竟然还很有游戏天赋。
伊帆何跃积极教覃复和于玉儿玩吃鸡,不过两把俩人就都上手了,本来大家带他们,最后竟然被反carry,还成功吃鸡。班上来了五个男生,加上于玉儿、覃复都有七个了,因此分了两组,最后大家都热情四溢地排队和于玉儿、覃复组队。
轮到秦渡,秦渡不以为意,根本不和于玉儿覃复走一起,伊帆怎么叫他,他也狼心似铁,当个独行侠。
最后缩圈的时候,秦渡没有找到车,跑毒也来不及,闷闷道:“你们玩吧,不用管我了,吃鸡就行。”
伊帆还在挣扎:“等着渡哥,我去给你找车。”
其实覃复有车,载着于玉儿,应该还能坐下一个人。伊帆想到秦渡和覃复不合,一起玩游戏都不走一起,也不敢让覃复去接人。
但就在秦渡以为自己要命亡毒圈的时候,一辆三蹦子飙到了他面前。
覃复的声音异常冷酷:“上车。”
秦渡犹豫了一下,听到伊帆在耳边催:“渡哥快上车啊,咱们满编吃鸡不爽吗。”
为了满编吃鸡,秦渡不再矫情,上了车。
最后果然满编吃鸡,画面跳出来的时候,秦渡也难免开心了一会儿,和伊帆击了一掌。
玩到这时候也差不多了,晚上是lol的比赛,有男生们支持的战队。
知道于玉儿在这,女生们也赶了过来。贝瑜他们倒是也玩lol,比赛自然也看。
于玉儿和覃复站在人群后排,安静得和孩子们的热闹格格不入,但于玉儿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一如既往的浮现出几分慈爱。
覃复的神色也难得不见冷淡。
最前排,秦渡支持的队伍先拿下一局,秦渡高兴得把身边的人一搂,却没想直接把人抱进了怀里,香香软软,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贝瑜面红耳赤推开人:“靠,你抱我干嘛。”
想到刚才的触感,秦渡也红了耳根:“谁让你凑过来的!”
贝瑜:“谁凑过来了,你不要自恋了,我拿水好吗,你是水桶吗,一个人霸占这么多水。”
秦渡:“给你给你都给你。”
贝瑜翻了白眼,正要回去,却见自己的位置被一个男生坐了,那男生还正和冉诗怡聊天。
贝瑜一时竟没找到自己的座位。
秦渡瞥她一眼,又瞥她一眼,终于嘟囔了句:“就坐这吧。”
贝瑜哼了声:“这是你邀请我的。”
她说着就坐下了,还拿过秦渡面前拆开没吃的薯片,吃了两块,又递给秦渡。
俩人一起分吃,肩并着肩,从背后看,竟说不出的和谐。
于玉儿将一切尽收眼底,欣慰地笑了声:“总算是和好了。”
覃复拉过她的手:“吵得头疼。”
这人又开始了,于玉儿失笑,却也没揭穿他,晃了下手:“走吧。”
夜色昏暝,温柔的路灯轻抚过行人的发梢,出门后,于玉儿看到不远处有卖烤地瓜的,笑道:“我想吃那个。”
“给你买。”
覃复不假思索穿过马路,身影没入人群,于玉儿下意识往前追了两步,重新看到少年的背影,才蓦地松了口气。
恍惚中,也曾有这么一幕,魔子秦复带着心上人偷溜出魔界,在人间约会,他们分享了同一个地瓜,同一串冰糖葫芦,明明只是人间最为普通常见的吃食,却比宗门魔界珍馐还要美味。
本以为时移世易,心境沧桑,心底已波澜不惊,可当那个少年再次出现,才知道,平静的心湖底下藏着多少暗流。
幸好,幸好他没有放弃,幸好他们前缘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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