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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读者联盟》作者:抵风

【本文案】

你是否,曾为你的青春遗憾过……

一句话的装逼煽情结束,下面是正经文案

三年不够,高四来凑

这里,是S市一中复读者联盟!

方鉴,一个极度安逸的学霸,以至于高考那天都给睡了过去。

第一天都睡了,第二天还会不继续懒下去么?

于是完全不把高考当回事的某学霸,又睡了一天!

然后,这位原本可以在本校大门口悬挂个人**(简称清北上榜名单)的学霸,以高考分数为零的成绩,优哉游哉的踏进了一中高四的大门,从此开始了他新一轮的巴适生活。

秦耀:一个日常做梦彩票中奖的傻孩子,唯一的梦想就是变有钱。

唯二的梦想,娶媳妇,住别墅。

啊,还有唯三的梦想……唯四的梦想……

众所周知,考上好大学才会变有钱。

所以,在第一次高考失利后,坚信自己有着无尽潜力的打不死的小强秦耀,信心满满的带着二百多分的高考成绩踏进了一中高四的大门,从此开始了他新一轮的垫底生活。

PS:懒人中的战斗机之我爱睡觉 (方鉴)VS爱财如命之精力无比旺盛 (秦耀)

排雷:这里是互攻哦~

内容标签: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鉴,秦耀 ┃ 配角:太多了 ┃ 其它:学霸,奋斗,梦想,热血

一句话简介:三年不够,高四来凑

立意:不忘初心,以梦为航

  ☆、chapter 1 记得背光

  月明星稀

  S市的晚高峰已经过去,街上的人稀寥无几,有些昏暗的路灯下,他踩着自己的若隐若现的影子,有一步没一步的走着。

  他腿很长,修身的黑牛仔裤越发显出他笔直的腿型,上身纯黑的T恤有些松垮的搭在他的身上,除了他露在外面偏小麦色的小臂,整个人,连塞在耳朵里的耳机线都是黑色的。

  在别人眼里,这又酷又拽。

  而在秦耀的眼里,这是他黑化的标志。

  他渴望成为一个黑化的人,因为一般来说,藉藉无名的垃圾小白在人生前期一般都比较倒霉,但是在黑化之后就会变得十分牛逼,在逆境求生中绝地反杀,人生开挂一路飙飞最后走上人生巅峰。

  不过那是理想状态,目前来说,他离彻底黑化还有一段距离。

  沿着路边一直走,不远处的一家西餐厅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关门,秦耀摘下耳机揣在兜里,几个大步走了过去。

  经理一边指挥着几个值班的服务员关灯,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秦耀过去冲他招了招手,经理瞧见了人,又把电话挂断,笑呵呵道:“还以为你不要工资了呢,这不,刚准备给你打个电话你就来了。”

  “哪能呢,”秦耀走到经理跟前,笑道:“三千多呢,我这么抠一人儿,哪里舍得啊。”

  经理后退了两步,有意无意的保持着两个人的距离。他个头不算高,比秦耀矮了整整一头,这让他这个经理当的很没气势。

  不过平常两个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经理招手让秦耀跟到收银台前,拿出一个工资记账本放在他面前:“签个字吧,没问题的话,明天钱就会转到你工资卡上了。”

  “张经理做的账本,肯定没问题。”秦耀看也不看,直接拿笔唰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把账本递了过去,笑笑:“那就麻烦经理了,我先走了。”

  “你小子字儿写的不错啊,”对于秦耀这种爽利的性子,张经理心情也不错的夸了句,见秦耀已经拉着门把手正要出门,连账本都没来得及放回去,便赶忙着过去:“暑假还没过完呢,你真不在考虑在我们这儿继续干下去了?”

  他是真心想留下秦耀,先不说秦耀肯吃苦又耐劳还很勤奋这些内在的东西,就光凭他那张堪比电视里那些流量明星的脸和气质,就已经够撑得起他们整个店的门面了,要是继续干下去,肯定会有更多的回头客,毕竟这年头,谁不稀罕帅小伙?

  “不了,我还有事儿。”秦耀笑。

  “怪可惜的,”经理摇摇头,“这阵子正是高中毕业季,那些小年轻们好容易解放了,都愿出来聚聚,尤其是那些个考上名校的学霸的家长们,啧啧啧,恨不得把整条街的餐馆都包了请亲戚吃饭呢。近期客流量大的惊人,我敢肯定,你要是这里继续负责招待,咱们店月销售额肯定得翻上一番!”

  “不了,”秦耀看着经理,顿了顿:“那些人,我不想招待。”

  还没等经理再说些什么,他已经一头扎进了夜色中。

  沿路往回走,他又重新戴上了耳机。

  现在放的是一首纯音乐的钢琴曲,他有一个单用来静心的纯音乐歌单。但现在,沉缓舒畅的乐声已经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哪怕隔着耳塞,他都能听到路边树上的知了在没完没了叫唤。

  心烦,且意乱。

  在某些时候,他承认自己是有些暴躁的,而这个“某些时候”,就包括现在听那些在他听来十分吵闹的知了在唱歌。

  他停下脚步,默了默,一把扯下耳机关了音乐,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头,对准身边那棵繁茂的树冠,用力甩了两下蓄势,然后大力扔了过去。

  去你妈的毕业季!

  去你妈的上名校!

  吱了——吱了——吱了——

  挑衅似的,知了很不配合的叫的更欢了。

  算了,他转身,跟知了有个屁的关系。

  吱了——吱了——吱了——

  “……操!欺人太甚!”秦耀猛地转身,一脚狠狠地踹上树干,“别叫了!烦人!”

  吱了——吱了——吱了——

  像是一场战役,一方不断挑衅,一方不断还击,秦耀又大力的踹了几脚在上面。他虽然偏瘦,但力气不小,几脚下来那棵大粗树干也微微晃了几下,但隐藏在树冠上的知了们依旧欢快的唱着歌,声音仿佛还越来越大,每一声,都是对树底下无名火窜上心头的秦耀的示威。

  很好,秦耀被知了气笑了。

  他紧了紧裤腰,准备爬到树上去把那群不知好歹的小混蛋们全都扔下来!

  “撒气可以,撒尿就算了吧。”

  秦耀偏头,见一个长得挺白穿的还挺好的家伙朝他走了过来。

  “关你什么事儿?”秦耀不善的看了他一眼,他仇富,很猛烈的那种,尤其对方脚下那双几千块钱的AJ让他尤其不爽。

  一身名牌本来就很招眼了,加上这人又白的过分,走路姿势还一副欠揍的懒散,活脱脱一个千金大少爷。

  说不准还是个病秧子,秦耀扫了那人冷白的小臂,又看了眼自己的,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健康。

  “确实不关我事儿,”大少爷抬手递给秦耀一个石头,“不过,这个就关我事儿了。”

  石头是他刚才扔的那块。

  气氛有点尴尬。

  秦耀清咳一声,接过来随手扔在旁边的花池子里,“不好意思,没看到有人。”

  “态度转的还挺快。”大少爷看了他一眼,懒懒的评价道。

  “这不怕碰瓷儿么。”秦耀也看着他,两人差不多高,四目对视时,他能看到对方眼睛里那颗黑而深邃的瞳孔。

  黑而深邃,但整张脸看起来却没那么有精神,气质懒而倦,一点朝气都没有。

  秦耀现在开始怀疑这人是真的病秧子了。

  “我没那经验,”大少爷笑笑,然后从秦耀身边走过,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好心提醒:“撒尿其实也没事儿,记得背光。”

  “……背你妹的光”,秦耀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对方只扔给他一个背影和一个招手的姿势,在昏暗的街道上,莫名让人感觉有点像那种偶像剧里的落寞和沧桑。

  千金少爷黯然神伤的寂寞之夜。

  秦耀给那幅画面定了个题目,然后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随着路灯损坏的数量越来越多,一路走到头,直到完全进入黑寂,秦耀的“新家”也就到了。

  与其说是城中村,不如说是杂物垃圾堆集地,不过好在住在这里的人比较少,没有将本就很窄的巷子完全堵住。

  这里是待拆的一批旧棚户区,大部分人都搬了出去,秦耀和他老爹从一个在本市有房的老头手里便宜租了一个两居室,虽然屋子不算太好,但勉强够生活,毕竟他们也只是暂住。

  秦耀蹙着鼻子,一只老鼠从靠墙堆着的沙发椅中跑了出来,明目张胆的趴在一个垃圾堆前扒拉食物,不知蹲在哪家房顶上的猫忽然一叫,偷吃东西的老鼠又立刻吓得跑回自己的窝里,然后在那个早已被啃食得空心了的沙发椅中,发出吱吱的叫声。

  好歹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秦耀对这种猫捉老鼠的事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扫了两眼就走了。

  门没上锁,秦耀收回掏出的钥匙,顺便看了眼手机,十一点多了,应该该老爹回来给他留了门。

  刚进门,一股熟悉的旱烟味儿扑面而来,秦耀闭着气打开灯,缭绕在屋里的烟云还未散尽,茶几上倒着几个啤酒瓶,剥落的花生皮混着掐灭的烟头在啤酒瓶处堆成了一个小山,秦磊的鼾声从里屋传来,像提不上气儿似的,吸气声明显高于呼气声。

  简单清理掉花生皮和烟头,扫了扫外屋的地,秦耀又把那几个啤酒瓶贴着墙角空处排列好,以便等排满了卖钱点数的时候更方便些。拿着茶几底下那一小壶装满水的喷壶对着屋子喷了喷,又开门通了会儿风,等屋子里的烟味没这么浓烈,秦耀才回到卧室做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

  桌子上摆着一排高中的课本和复习资料,像政治和历史那几本常背课本的书脊都被磨烂了。抬手搭在书角上,食指有力摁下,然后又推进去,他将那些旧课本一本本抽出又放回,没什么目的的一遍遍重复着。

  以前上课拿书的时候,他总会觉得这个动作很酷很帅,还会在百忙之余欣赏他十分美感的指骨,但现在……秦耀视线落到书立边上摆着他自制的日历——

  距明年高考,还有四百三十二天。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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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 这人嘴挺欠儿

  秦耀是被电话铃震醒的。

  从射进窗户里光线来看,外面的日头已经不低了,秦耀迷迷糊糊的伸手从枕头底下掏手机,因为昨晚睡得太晚,现在脑子还处于一种十分混沌的状态。

  秦耀眯了眯眼,来电是老爹,他伸手去按绿键接听,手一划不小心按了红键把电话给挂断了。

  然后对方又立刻打了微信视频通话,秦耀也清醒了一点,啪啪扇了自己两巴掌醒了盹,迅速从床上坐起来接通电话。

  “都几点了,还睡呢?”

  手机里,一身与自身气质极不相符简易西装套在秦磊身上,他蹙着眉,嘴里叼着烟,举着手机蹲在街边上,脚侧摞着一摞传单,可能是因为平常喊话的声音太大,又或者是因为抽烟抽的,他的嗓子现在已经哑得快没声了,“我一会儿得跟人家管事儿的去吃饭,你过来帮我把传单发了,就剩这一摞了,反正是明天开学,等下午你收拾东西也来得及。”

  “行,那先挂了,手机定位发我,我一会儿过去。”秦耀说着,飞快的换了衣服,扯了套和昨天差不多的衣服套上,自从高考完后,他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换成了黑色,目的就是时刻提醒自己,他已经黑化了。

  黑化了的人,是总会绝地反杀走上人生巅峰的人,而他秦耀,就要成为明年高考最强黑马的人!

  简单洗漱了下,因为起得晚,他和老爹平常在家里都不吃早饭,拿着他从网上淘来的据说摔不坏的塑料水杯接满了热水,正好老爹那边也把定位发了过来。

  地点和他打暑假工的那个西餐厅隔着的两条小街,不过也算是在那附近了,他锁上门之后一路小跑过去,算是他每日必备提神的晨跑。

  “老板在店前的监控里看着,等你发完了就会找你结账,记住是五十块钱啊。还有,发传单这事儿很简单,你看见个人就塞给他,不用管他要不要,只要把传单发出去了就成。”秦磊掐灭了烟头,下巴上的胡渣还沾着一点烟灰,随手就用袖子擦掉了,然后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又去谈事儿?”秦耀皱了皱眉,自从来这边之后他就发现老爹有些不大对劲了。

  原本以他们家的正常生活水平,是不足以支撑他来S市一中复读的,毕竟作为全国最好的高中,学费也是相当的扎心。但是老爹还是义无反顾的带着他来了,来了之后貌似也没怎么管他,更没有找固定的工作,只是接些发传单之类的散活儿,尤其是这个万年的粗糙汉还给自己买了套西装整天约人谈事儿。

  “我的事儿你就别管了,”秦磊按完手机号等接通,腾出空又拍拍秦耀的肩:“等我赚了大钱,你也跟着沾光不是?你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先把成绩提上去,最起码别再考那二百来分不是?”

  “你谈事儿跟我考二百多分有啥关系?”

  “行了行了,别操心了,我先走了,你在这先发着单子……诶,喂?是曾总吗?诶,对对对,我是秦……”

  被西装裹住的有些佝偻的背影逐渐远离视线,就像一根形销骨立的瘦竹竿在变得越来越细,在将要消失的时候,停在一辆破面包车前,然后钻了进去。

  掩下内心那一丝丝不安,秦耀歪着头瞄了眼身后店口门檐上的监控,有点反感,他一边发传单,一边有意无意的往监控的盲区里站,然后阴谋得逞似的乐着。

  “站到可供监视范围内!”

  监控里传来毫不客气的命令声,秦耀还没乐够,就被迫又站了回去。

  其实在西餐厅那边他也干过发传单这活,只不过没干几天就让张经理给带回屋里当服务生了,张经理待他不错,管的也挺松,像刚才这种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的命令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要不是为了五十块钱,秦耀又偏头瞄了一眼摄像头,他才不会在这儿受这鸟气。

  传单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就是普通超市粮油米面的大促销,惊爆价,良心价,跳楼大甩卖之类的爆炸框圈出来的标语,跟西餐厅印满了牛排意面和果盘的色香味俱全的传单一比,简直low到不行。

  秦耀摇头啧了一声。

  发单子的时候有几个女生笑嘻嘻的跑过来找他要微信,秦耀晃了晃手里的传单,指着上面的二维码:“扫这个。”

  几个女生噗嗤一乐,还真扫了单子上的二维码,关注了他身后那家超市的公众号。

  “小哥哥你会一直在这里嘛?”

  “小哥哥你是这里的员工嘛?职员表上没有你的照片诶!”

  “小哥哥方便留个名字嘛?”

  “小哥哥……”

  “小哥哥要工作,小哥哥要发单子,麻烦小姐姐别打扰小哥哥工作。”秦耀说话间又塞了几丈单子在几个人手里,然后随手一指旁边十字路口拐角处的那个钓娃娃机:“玩去吧!”

  几个小姑娘见势说笑了几句也就走了,忽然一个女生指着街对过惊呼一声:“有小偷!”

  女生们登时不知所措,秦耀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跑的极快的鸭舌帽男猛地朝一个挎着LV背包的高跟鞋女撞去,人群瞬间惊散,高跟鞋女尖叫一声后,狠狠地崴了一下脚摔倒在地,鸭舌帽男扯了她的包就朝这边街冲来。而此时,他身边右侧路口已经由红灯转绿灯,一辆大型载重货车正在发动车子,朝鸭舌帽男的方向提速驶去。

  所有的事不过发生在几十秒内,眼见着一场车祸就要发生,秦耀立即扔下传单向路口闯进去,二话不说就将鸭舌帽男大力扑倒在地上,鸭舌帽男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当这个人是来劫他的,立刻挣扎反抗,一拳头攒足了力气猛地捶向秦耀的胸口。

  “我操!”

  来不及解释,秦耀实打实挨了这么一拳,然后勒着鸭舌帽男的膀子迅速打了个滚,两个人几乎是贴着碾过去的车轮,最后滚到对街一个空的停车位上。

  惊心动魄也不过是一瞬,一时间在生死边缘擦过,秦耀脑子还是在头顶冲血状态,直到围观的人群哗啦一下子全都涌上来询问情况,他才发现刚才救的那小子已经跑了。

  “小伙子没事吧?需要咱们打120吗?”

  “诶呀,这小伙子可真勇敢啊,现在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可真不多了……”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诶,抢劫那人怎么没了!”

  “诶呀,还真的是,”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的揣测:“这该不会是串通好的套路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你还别说,这事儿还真有可能是这样的,不然谁吃饱了撑的冒着生命危险去就一个小偷,人还给跑了,你说这事儿能捞着啥好?”

  “嗐,现在这些小偷手段都这么高明了……”

  说话间,就有人拨打了110。

  那几个女生还算是比较义气,秦耀去救人的时候,她们帮忙把散落在地上的传单捡了起来,但人群在嚷嚷的时候,她们也没发表什么意见,拍了几张现场照片就走了。

  秦耀懒得理围观的那群人,拍了拍身上的土,又重新站到超市门前发单子,他打算赶在警察传讯之前拿到那五十块钱。

  胳膊麻麻的有点疼,秦耀抬了抬胳膊,一开始只看到了手背上剐蹭的两道血口,随后又翻了翻手臂,右手臂在刚才翻滚的时候重重的磨蹭过又烫又硬的马路,铺地的碎石子细密的粘在他脏且破皮的胳膊上,这会儿受伤那地儿像是刚反映过来,擦破的表皮内组织里开始淌血。

  跟胳膊上那个大伤口比,他手背上剐蹭的那道血印子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伸手把放在窗台上的水杯拿下来,水本来就是热水,就算在外面的风底下吹凉了,盛夏的太阳也毒辣的有把水温给提了上去。

  没顾得上有多烫,他往嘴里灌了几口,然后又把剩下的水全浇在了胳膊流血那地,一阵刺痛感袭来,肢体上的痛感刺激着心理的憋闷,又爽又疼。

  秦耀转身,弯腰去拿剩下最后的那一小叠单子,却被人抢先一把拿起来,熟悉的AJ鞋立在离他不到三十公分,那人懒洋洋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听起来颇为欠揍。

  “虽苦犹甜,这就是得不偿失的滋味吗?”

  “屁,这是人性光辉散发的滋味!”秦耀站起身来,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传单,瞥了他一眼,“你都看见了?”

  大少爷今天穿的一身白,再加上他本来也白,整个人清清爽爽,站在日头底下连汗也不出,让人看着就觉得挺凉快的。

  跟刚经过一番生死挣扎身上脏汗淋漓的秦耀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看见了,你挺狠的。”

  大少爷垂眉扫了一眼秦耀的小臂,刚浇了热水还冒着烟,擦破的皮也都被冲软了,自手肘到腕骨处一大长条的伤口还裹着点点的泥浆,应该是刚才冲的时候没冲干净。

  他的意思是,秦耀对自己挺狠的。

  “哦。”秦耀没说什么,他是傻,屁也没想就往那边冲,救了人也没捞着好,人家的名牌包也没找回来,他哪里好意思开口给这位一看就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说一声“同为四肢健全的有志青年,你看见了你怎么不帮忙啊”。

  “有事儿么?没事别影响我发单子。”秦耀对这人没啥好感,可能是因为这人嘴挺欠儿,也可能单纯的他就是仇富,反正他就是不想搭理这人。

  “也没多大事儿,”大少爷懒散着耸了耸肩,“就是过来谢谢你。”

  “谢我啥?”秦耀一蒙,偏头看怪物似的看他。

  “刚才穿高跟鞋那个女人,是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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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 咱们走,不跟他们玩

  “我俩约好在她公司附近吃饭,我在二楼等她,看她被抢的时候我就下来了,”方鉴看了秦耀一眼,有点无奈:“你捉小偷的时候,我就近送她去门诊包扎了下脚踝,因为被抢的包里有手机,手机里有重要文件,她就先打车去警局报案了。”

  “我没捉到人,也没抢回你妈的包,有什么好谢的。”秦耀没理他,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发单子。

  “你……勇气可嘉,”方鉴说,然后指了指秦耀手里的单子,问:“需要帮忙吗?”

  他其实平常没这么多事儿的,很明显的,他能看出秦耀对他并不是很友好,而且他向来就不喜欢跟人硬扯闲话。他也弄不清自己为什么就愿跟这人多说,可能是因为昨天看见这人在树底下抽风觉得好玩,也可能是因为秦耀刚才做的那件费力不不讨好的事儿,总之他就觉得这人挺怪的。

  “不用,谢谢。”秦耀回了句,没几下就发完了手里的单子,把人晾到了一边,直接转身到超市找老板结账。

  “都发完了?”小超市的老板挺胖,夏□□服薄,里面的啤酒肚都挺了出来。

  “发完了。”秦耀回了句,心说你不都在监控里看见了吗,有什么好问的。

  老板眯着小眼扫了下秦耀的右臂,从收银台里的抽屉里数了两张二十和一张十块递给他,眼神有些防备,用略带催促的语气说:“给给给,一会儿警察要是问你话的时候,你尽量别再我门口这儿站,影响不好。”

  秦耀正往兜里装钱的动作忽然一顿,随后一巴掌把钱摔到桌子上,瞪着胖老板:“这钱你爱给谁给谁!老子他妈的不要了!”

  今天他已经够倒霉的了,不止今天倒霉,每天他都很倒霉!倒霉透顶!他整个人就是霉运附身!他受够了!也够窝火的了,明天就要高四就要开学,他今天原本该在起床后复习然后收拾东西,结果又莫名其妙跑来这儿发什么破传单!

  发传单发传单!老爹背着他不知道干的什么“大事”,他自己救人受伤还让人跑了不说,还他妈被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围观群众诬陷,现在到最后,他就想拿个临时工钱还被人挤兑几句,这都什么狗屁王八蛋的事儿!

  摔钱摔得挺猛,胳膊一使劲又开始淌血,滴答了几滴在收银台上,有点吓人。他长相硬朗,五官极俊又极具攻击性,本来今天他就一身黑,再加上刚才吼这么一通,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这是不可能的。

  老板和几个在店里买东西的顾客都被这气势吓了一跳,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火气烧得正旺,就感觉不到胳膊上的疼痛感,秦耀死死的握着拳头,腕上青筋爆出,能看出他气得不轻。

  腰上的衣服突然被人扯了扯,秦耀回头,大少爷正一手拿着钱一手牵小孩似的扯着他朝外走。

  “你干什么?”秦耀皱眉,扯回自己的衣服,瞪了眼面前这白不溜秋的家伙,他现在真的挺不爽的。

  “咱们走,不跟他们玩。”大少爷松了手,没回头,只是背对着他扬了扬手里的钱。

  秦耀愣了一下,被这人气笑了:“卧槽,你傻逼吧!”

  身后老板探头扒着门口,想喊一声拿钱到底要还是不要,但看着朝门外走的那俩个大高个子,又把头缩了回去低骂了几句。

  “给。”两个人站在道边上,大少爷把钱递给秦耀,“每次见你都能碰着你撒气,家里气管子挺多的吧?”

  “还成,主要是没车,气儿都充我身上了。”秦耀接过钱揣回兜里,虽然他刚才当着老板面挺横的,但现在他突然又不想拒绝了,清咳了两声:“那个谁,谢了。”

  “那个谁,我叫方鉴。”方鉴说。

  “我叫秦耀。”

  秦耀刚说完,就见着不远处开过来一辆警车停在了路边,跟着下来的还有一个脚踝上缠着绷带,正慢慢挪着步子还依旧踩着高跟鞋的女人,看着挺要强的。四十岁出头年纪,长相大气,画着淡妆,跟方鉴长得有几分像。

  “我们已经调过这片儿的录像了,”一个警察走过来对着秦耀说,“我们知道你是救人的,但你还是得跟我们走一趟做个笔录。”

  “大约用多长时间?”秦耀有点烦躁,他向来很反感这种走形式的东西,视线忽然下意识的去看方鉴,方鉴正在路边打车扶他妈妈进车,像是背后长眼睛了一样,他也忽然回头,正对上秦耀而视线。

  他挑挑眉,用口型问了句“有事儿?”

  秦耀头故意又偏了几个度,假装看向别处,然后又转回来盯着跟前警察的帽檐,没理他。

  “不长,也就两三个小时,”另一个警察说,“跟我们走一趟吧。”

  秦耀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五十了,他午饭还没来得吃,虽然肚子已经开始叫了,但他还是认命的跟警察上了车。

  “麻烦快点,我下午还有事儿。”秦耀坐上后座,浑身的不自在,他不是没坐过车,但是坐着警车去派出所这种事,他长这么大还从没遇到过,说不上的是害怕,反正就是各种不舒坦,鬼知道这车后座坐过多少犯人。

  盗窃犯杀人犯强|奸犯……总之各种犯。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晦气的了,明天开学,他不能再染上一丁点的霉运了。

  “知道,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坐在副驾的警察从车座底下提出一个药箱,给秦耀递了过去:“自己擦点药吧。”

  “谢谢。”秦耀接过药箱,盯着里面的一堆除绷带酒精外他全都不认识的一堆药水,愣了一下,没用酒精,只用绷带把胳膊随便缠了两圈,然后拿着小剪子剪短把绷带头塞进去。

  不到两分钟完事,秦耀把东西还了回去。

  “这就好了?”警察接过药箱,惊讶的看了眼他胳膊上那缠得薄厚不一还歪七扭八的绷带。

  “好了,谢谢。”秦耀不再说话。

  ……

  “你就坐这辆车回去,我今天先不给你践行了,手机丢了,里面没来得及处理的文件我得回公司处理一下,点好的菜我已经叫人做成外卖送到家去了,你吃不完就倒了。”

  方沅踩着高跟鞋站在出租车前,隔着落下的玻璃窗对坐在车里假寐的方鉴交代着,习惯使然,也不管对方听没听清,她语速很快,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端庄大气的严厉。

  “还有,今晚我可能回不去了,明天你开学照旧自己打车过去,上课睡觉竞赛弃权高考交白卷这种混账事不要再做了,如果今年你再给我消极怠工,我不介意让你再上一年高五。”

  车里的方鉴懒洋洋的靠在车座后背上,整个人几乎是缩到了衣服里面,对方沅的话似听非听,这无疑让方沅更加不高兴。

  “方鉴,你别总是这个样子,你自己不拿高考当回事,就没人把你当回事。我以为你很聪明了,关于人生前途和未来之类的话我也不想多说,我更不管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就算再懒得学,今年也得给我好好上!”

  方鉴枕着胳膊,半阖着眼睛,懒懒的发着气音“嗯”了一声。

  “方鉴,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没有?”

  方沅皱眉,对于这个她唯一的慵懒散漫却又极度聪明的儿子,她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苦恼,而且大部分时候,她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听见了,我尽量。”方鉴慢慢摇上玻璃窗,扫了眼她的脚,挑了挑眉:“脚受伤了还穿高跟鞋?”

  “这是战靴,是女人自信的表现。”方沅没好气的说。

  “不,这是你另一只脚即将崴掉的预兆。”方鉴在彻底关上玻璃前说了句,方沅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回公司了。

  方沅就职的公司很大,整座大楼的外观在本就很繁华的街道上还要醒目,公司门口的保安腰板挺得也很直,里外进出的人大部分是和方沅妈妈一样,来去匆匆,步履飞快,不少女人踩着高跟鞋抱着文件夹在小跑,男男女女都穿着职业正装的白领,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胸前没有和方沅一样挂着总经理的胸牌。

  四十岁出头就坐上了那个位置,方鉴不得不承认,他老妈是个很强的女人。

  可能是因为老妈太过要强,以至于生他的时候就基因突变生了个他这样的懒东西。方鉴收回视线,又懒洋洋的靠在后车座上,给出租车司机报了地址,然后阖上眼睛假寐。

  “小伙子,你跟你妈长得还挺像啊。”司机边打着方向盘边搭话。

  “亲生的哪有不像的。”方鉴懒懒的开口,他睡觉的时候一般不喜欢别人打扰。

  司机“嗐”了一声,顺手还打开了一个广场舞的经典曲目,节奏带感的动静瞬间充斥着整个车子,然后又开始搭话:“诶,你俩说话也挺逗的,我是说后半段,你性格随你妈吧?其实小男孩啊,还是像爸爸多一点好,显得硬气,招小姑娘喜欢,我看你长得挺俊的,要是能……”

  “我没爸。”躁动的音乐让他有些反感,方鉴拧了拧眉,睁开眼睛,看了后视镜一眼。

  司机猛地一噎,心虚的回头瞟了他一眼,笑着打哈哈:“不好意思啊,其实像妈妈也挺好的,细腻体贴,现在的小姑娘也有喜欢那什么暖男的……”

  “所以,可以把音乐关了吗?”方鉴有些烦躁的扯呼了下他的头发,不再看司机。

  “关关关,马上关!”

  秦耀从派出所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给老爹打了个电话,那边喝得晕乎乎的说了一堆醉话,嚷嚷着挣大钱,不会亏待他之类的,电话那头,秦磊猛烈的咳嗽声夹杂着碰杯声,让人既心疼不起来,又气不起来。

  敷衍了几句,也没提自己今天这事儿,秦耀挂了电话,一边走一边导航回家的路线。几个疯跑的小孩从这边经过,有一个男孩狠狠的撞了一下他的右胳膊,刚消泯的疼痛又火燎燎的刺了上来,秦耀皱眉看了一眼那个小孩,小孩又笑嘻嘻的跑开。

  烦躁,还有些憋屈,倒霉可能就是他的宿命。

  秦耀低骂了句,走到一个公交站前等车,眼睛瞥到不远处有一个中国体彩,步子顿了顿。

  彩票出奇迹。

  他脑子里莫名晃过一句话,其实这句话是他自己瞎想的,但这并不妨碍他迈着大步朝那边走过去。

  “买彩票吗?说串数字,我打票给你。”窗口处,一个穿着白色汗衫的老大爷趴在窗槛上叼着烟刷着小视频,看秦耀走过来,抬了抬眼皮。

  “随便打一串吧,来张两块钱的。”他就想碰碰运气,希望总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老大爷看着年纪挺大,但动作麻溜利索,唰唰几下完事儿。秦耀给了钱,正好赶上公交车,把彩票塞到手机壳里,像是完成了某种任务,他倏得松了一口气。

  公交车上的人不少,他上去的时候已经没座位了,但即便如此,当车子发动朝前开时,他握着扶手,静静的看着窗外一排排高低相间建筑和植被放电影似的从窗口划过,心里突然又充满了期待。

  期待前方,期待明天,期待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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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 你要想加我好友就直说

  晚上老爹没回来,秦耀也没再给他打电话,收拾完上学要用的东西后自己煮了点方便面,然后端着面碗盘腿坐在书桌前头,一边吸面一边看历史书。

  早就被翻软了的纸页上,红蓝黑碳素笔标记的各种知识点,洒落不羁的字迹比印刷体还要吸睛,跟这本书一样,桌底收拾好的书箱里的所有课本,都有这样满满当当又十分好看的笔迹。

  吃完面后,他去那个狭窄简陋的小厨房里刷了个碗,然后把桌上刚才看的课本全都收到书箱里去,洗漱完又守着收拾好的一堆东西愣了一会儿,倒在床上开始扒拉手机。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来回拨弄着那些软件,无聊至极的点开又关上,从前那些同学本来也不是很熟,现在高考完了都各奔东西,跟他这个复读生也没什么好聊的。高中三年,他就只顾着闷着头学习,突然发现自己连个走得挺近的朋友都没有。有人说过他虽然长得帅,但属于一看就不像是善茬儿的那种,更或许是因为他脾气很容易上来,没人敢靠近他。

  其实他一直觉得这样还挺好,一个人走得快,拉帮结派组团这种事儿他嫌烦,吃个饭干点什么别的事儿还得等来等去,与其把时间都浪费在这种没用的事儿上,还不如多看会书背会单词。

  一想到学习就难免会联想到高考。

  他把手机扔在了枕头边上,狠狠地搓了把脸,有些失神的瞪着有些掉了漆的屋顶,他煎熬了三年,才了二百多分……

  英语本来就是他的弱项,前边选择又涂错了卡,二卷几乎连分都没得,数学也是垃圾,三大科算上语文加起来也就一百多分,文综为了写好字,先做的二卷,结果最后也没写完,选择题看都没看就涂上了……

  赖他,考了这么多年的试,连最基本的技巧都没掌握。

  如果再来一次,就来一次,他坚信,他绝对不会再犯这么低级的错。

  ……

  因为睡的还算早,秦耀早上五点多就起了,原本想看看窗外的天有多亮,拉开窗帘才想起窗对面是一道沾了不少鸟屎的砖墙。

  扫兴的打开灯,他从衣柜里拿出那套初来一中报名的时候领的校服,有些兴奋的跑到卫生间,对着那面沾着好几道绿漆的镜子换上。

  他身材比例很好,骨架也很完美,就算校服穿在他身上很宽松,他也能完全把它撑起来而不显得挫。

  拉上拉链,他对着镜子笑笑,里面的人帅的有些发亮。

  “秦耀,高四,加油。”

  再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外屋茶几上倒得一堆啤酒瓶和撒了一地的花生皮烟堆,猜测着秦磊昨晚应该回来过,不过他去屋里找他的时候又发现人没在。拿出手机也没发现老爹给他有留言什么的,想问问老爹到底是去哪儿了,到底是去干什么了,但打完字以后又全都删了,只给他发了条“今天上学,中午不回家吃饭了”。

  简单收拾了下外屋,扫了个地,又把啤酒瓶排到墙角处,秦耀把自己的装满了的书箱书包什么的全都搬出了里屋,堆在了门口,因为怕扯动伤口,右胳膊没怎么使力,不过手脚并用也勉强把东西排列整齐了。

  今天破天荒的,秦耀做了早饭,其实也就是煮了点小米粥,有从冰箱里拿出现成的冷馒头蒸了蒸,然后就着不久前老爹带回来就酒吃的榨菜把早饭吃了。收拾完一堆锅碗后,秦耀背起书包,紧了紧胳膊上的绷带,在满满当当的书箱上面又堆了两摞资料,然后一把抱起这堆几十斤重的东西出门。

  他家离学校不算太远,就拐几个弯,走路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他这样做公交不方便,出租车又太贵,他打算咬咬牙直接搬着东西走过去,大不了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反正现在时间还早,离正式开校门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出了他家在的破巷子,硬撑着拐过了一个街口,再往对街走的时候偏偏又人行道上还得再等,胳膊越来越重,秦耀后退了几步,在等着过街的人群后面蹲了下来,把书箱放在地上,又松了松书包肩带,抹了把汗等着人行绿灯亮。

  “同款!上车!”

  路边一辆出租车停下来,方鉴那张懒散舒漫的白脸从窗口露出来,声音不大,但足够让人听清。

  但秦耀却只盯着他在窗口露出的衣服,是和他一样的一中校服。

  确实是同款。

  秦耀摆摆手,“谢谢,不用了,我走着。”

  他不喜欢别人帮忙,尤其是被像方鉴这种一看就很有钱的千金少爷帮,尽管现在是无产者的社会,但某些存在在无形之中的贫富阶级仍旧是不可跨越的,富人的随手施舍的善意只会让在泥泽中的穷人心怀不满并产生抗拒。在现代社会经济制度这方面,秦耀的政治悟性和人性心理揣摩出奇的高。

  方鉴也没再说什么,偏头对司机说了几句话,正好人行绿灯亮了,秦耀背上书包,重新抱起书箱往前走,余光里,方鉴一身蓝白校服从车子里迈出,初晨的日光透过他白皙的侧脸,蓬松的头发也有点发光,整个人,就像一块雕琢精致的玉。

  小白脸似的。

  秦耀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一个学校的,顺路,”方鉴几步走过来拦在他的面前,拿着秦耀书箱堆的那小摞资料,然后往车子里走:“毕竟你身残志坚喜欢硬挺,万一横尸马路曝死在我面前,身为同款,我还得替你收尸。”

  “你这嘴是挂了鞭炮的吧,帮人还带着损人?”秦耀跟了过去,资料都让人拿走了,他又腾不出手过去抢,人家出租车还在那边打着表,就算方鉴不心疼,他也不想再墨迹了。

  秦耀把东西放在了后座中间,隔开了他和方鉴,关车门的时候他瞄了眼前面的收费表。

  不知道方鉴他家在哪,反正这价格,不低。

  胳膊隐隐作痛,经过一晚上有些愈合的伤口刚才又撕裂开了,秦耀皱眉看了眼有开始渗血的绷带,不着痕迹的把两只胳膊背在身后,夹在椅背和他校服中间。

  “谢谢。”车开始走的时候秦耀突然说了句,虽然他的确不怎么喜欢这个小白脸,但他还是得谢他。

  不过方鉴好像没听到那声谢谢,扫了眼他腿边放的资料,那些都是以高中三年整体的知识框架做出来的知识点,上边笔记工整,笔迹也是标准的行楷,能看出这人挺用功的。

  “来复读的?”方鉴看了眼秦耀,问。

  “嗯。”秦耀点头,顺嘴问了句:“你呢?高二还是高三?”

  从外形和气质上来看,一般高一的学生还是比较稚气的,长得也比较矮,很容易从高中生里把他们挑出来,高二和高三生就显得成熟得多,像方鉴这种,他猜测着可能是高三多一点。

  “和你一样,”方鉴食指倒扣在那堆资料上懒洋洋的敲着,漫不经心道:“不过我明年可能就会上高五了。”

  “哦,真看不出来,貌似你还挺骄傲。”

  秦耀看着扣在他资料上的那只手,本来就偏冷白的皮肤,连指甲都透明得有些有些发亮,泛白的指尖让人怀疑他下一秒的敲打就会在他书上点出雪花来。

  方鉴没说话,两条细长的腿卡开着坐在位子上,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如果把脸挡上的话,但看他这个半倚不躺的坐姿,活像一个半死不活的植物人,要不是下车的时候他提前醒了,秦耀还真打算伸手过去探他的鼻息。

  扯了扯勒得他肩膀生疼的书包肩带,秦耀环视了一下周围,大马路被各种面包轿车围的水泄不通,人行路上挤满了穿着和他一样校服的学生和送行的家长,各种发传单小广告的人趁机搞宣传,卖冰糖葫芦和学习用品的小推车们被掩没在人堆,不远处还能看见几个女生抱着家长在哭诉,当然,大部分学生貌似都是结伴的,女生抱团,男生结队,还有不少小情侣在长袖子底下偷偷的拉着手闲逛。

  人多会让他感到烦躁,秦耀皱了皱眉,将脚下的书箱往路边树根底下踢了踢,方鉴刚付完钱朝他这边走过来,秦耀看着这人两手空空干净的就剩他自己的人,忍不住问:“你书呢?”

  据他所知,一中在开学前,学生应该是不允许进校放东西的。

  “没带。”方鉴掏出手机,给方沅发了条已到学校的信息,挨着秦耀站在了树底下。

  “卧槽你上课不带课本?卧槽你竟然不带课本?卧槽你为什么不带课本?”秦耀看他,瞥见这家伙淡定自若的白净侧脸,有点不相信。

  “懒得,太重了,我还得搬来搬去的,而且太占地方了。”

  “你们学校桌子挺小?”

  “还行吧,就这么大”方鉴伸着胳膊比划了一下,难得认真道:“但如果桌子上放书的话,我睡觉的时候就不舒服了。”

  秦耀看怪物似的看了他一眼,得,敢情他这认识了个不务正业视学习如粪土的纨绔二世祖,怪不得说打算再上一年高五呢。

  “有微信吗,我把刚才车费付你。”秦耀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心情有点郁郁。原来以为碰上个同道中人,结果还是看走眼了。算了,本来也不想欠人情,早算清早安生。

  “我都说了顺路,收你钱就不叫顺路了,你要想加我好友就直说,不用找借口。”方鉴一副我早就看透你的表情,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递了过去。

  秦耀:“……”

  他其实打算说他只给他收款码就行,他并不是很想加方鉴的好友,但为了堵上这个说话三句有两句就能噎死人的欠嘴,他还是扫了码发送了好友申请,那边立马通过,秦耀用计算机算了下,然后把属于他那部分的钱发了过去。

  其实也没什么的,他可以等方鉴收了钱,他就踏实的把他删了。

  “你这人,傻实在。”方鉴看了他一眼,直接把手机揣在了裤兜里。

  “我傻我骄傲,怎么着吧。”

  “不怎么着。”

  秦耀嗤了声,然后搬起书箱插在人堆里,转身的时候,背后白底的校服上横着一长条的浅红色。

  方鉴逆着光,对着那抹红眯了眯眼。

  “卧槽谁他妈撞老子!眼瞎啊!”

  随着一声怒吼,秦耀脚步飞快的刹住了车,皱眉看着面前正捂着头龇牙咧嘴的男生。这人脑袋还挺大,背着一个书包,也穿的一中校服,借用别人形容他那句话说来形容面前这人,这人长得也不像是善茬儿。

  他刚才确实看到前面是没人的,如果这个大脑袋没有突然撞过来。

  秦耀没想理他,转身就走,他自己把自己碰着了能赖谁?

  “喂,说你呢!你他妈是不是眼瞎啊!谁叫你撞我的!”大脑袋伸手就朝着他的绑着绷带的胳膊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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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 是鉴鉴,是贱贱

  “诶,贺子兴,他胳膊流……”

  “我操!”

  方鉴的阻止声和贺子兴的骂声同时响起,随后“砰”的一声,贺子兴被秦耀一脚踹到了地上。

  附近人群哗啦一下子散开,不少学生和家长停下步子过来围观,将两个人包成一个小圈。

  秦耀抱着书箱站在贺子兴跟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

  贺子兴拍着身上的土,瞪了他一眼,但没在靠近他,不过又觉得这么多人看着,自己挺没面子的,就骂了两句找场子:“操!你他妈傻逼吧!”

  “有你傻逼吗?”秦耀问。

  “怎么着啊?你撞人你还有理了?你踹人还不让人说了啊?”

  “敢碰你秦爷的瓷儿,你不挨踹谁挨踹?”

  秦耀扫了眼自己右臂上被浸红了的绷带,如果刚才大脑袋真扯了他的胳膊,整个书箱估计就会直接砸在他脑袋上,然后绚烂开花。

  “学校开门了,可以进去了!”

  突然有人在人群里喊了一声,围观的人群立刻放下这边,又往门口那边挤,秦耀回头,看见方鉴走了过来。

  “鉴鉴!”

  贺子兴瞬间忘了肚子上刚被踹的那一脚,连忙凑到方鉴旁边围着他看来看去,一脸不可思议:“你你你你……回来干嘛!”

  贱贱?

  秦耀面部有些扭曲的看了一眼方鉴,由于身边人流量实在太大,他把书箱墩在了地上,然后又解下沉重的书包,背对着那两个人坐在了书箱上。

  方鉴赏给贺子兴一个懒得理你的眼神,走到秦耀跟前,提醒说:“秦爷,你校服背后见红了。”

  秦耀看了他一眼,脱下校服外套一看,白底的后背上还真横着一条浅红色的血印子。顺手扯了校服的两条袖子围在腰上打了个结,把见红的那一面冲里系在腰上,然后站起身,看着方鉴,,一本正经的开口:“谢谢贱贱。”

  “……我突然很想骂你。”方鉴说。

  “是你先开始的。”秦耀无所谓的耸耸肩。

  “我好歹是敬称,明明是你先起得头儿。”方鉴自认为怼人就没输过。

  “哦——”秦耀拉长音,冲他挑了挑眼角,“那我就是爱称。”

  方鉴镇定自若:“哦,真感人。”

  “诶诶诶,等会儿!”贺子兴插进来,看看秦耀,又看看方鉴,手指头在两个人只见指来指去:“你们俩认识啊?”

  秦耀和方鉴同时开口——

  “不咋认识。”

  “不是特别熟。”

  贺子兴挠挠自己的大脑袋,然后又看向方鉴,好奇道:“诶,我说鉴鉴,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

  “叫我方鉴。”方鉴扫了他一眼。

  贺子兴啧了一声,看了眼秦耀,秦耀背对着他们坐在书箱上玩着手机。

  “行吧,”贺子兴说,“你现在不是该去北京了吗?跑这儿来干嘛?”

  秦耀耳朵动了动。

  北京?什么北京?

  “如你所见,”方鉴抬了抬胳膊,宽肥松垮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变得懒洋洋的:“回来复读。”

  “啊?”贺子兴张大了嘴,愕然吃惊的叫了一声:“我是说,啊?!!卧槽你你你你高考不不不不会也也……交交的……白白白卷……吧!”

  方鉴拍了拍贺子兴的胸膛,赞许道:“懂我。”

  贺子兴的下巴已经掉到了地上。

  秦耀回头看了方鉴一眼,皱了皱眉。

  他其实真的没在方鉴身上找到任何学渣的特质,要说像贺子兴这样的他还能相信,但是方鉴……他总觉得这人有点什么地方很特别,说不上是气质比一般人慵懒还是说话嘴欠,又或者方鉴老是帮他忙以至于让他现在觉得方鉴是个挺正派的人。

  在他的潜意识里,挺正派的人一般都做不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比如,在高考考场上交白卷这种傻子都不见得会做的事。

  三个人是等人都进得差不多了才进的校门,贺子兴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完全没了那会儿闹事时候的嚣张,积极主动的帮秦耀搬着书箱颠颠的走在几个人的最前面,一口一个秦爷的叫着,叫得秦耀无语的直翻白眼。

  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单纯的装个逼,这个梗还就没完了。

  方鉴两手揣兜,慢悠悠的在秦耀旁边晃荡着,不时给秦耀介绍一中的学校——

  “秦爷,咱们现在走的是直通所有教学楼的大道,这条路是贯穿整所学校的,你要是迷了路可以先找这条大路……”

  “秦爷,咱们在复读生在盛德楼上课,诺,就那幢新装修好的楼……”

  “秦爷,一中的露天操场在盛德楼后面,室内体育馆除了大型活动之外一般都不让学生进,学校怕大家玩物丧志,平常一般都封着……”

  “哦,对了,秦爷你要是打算住校的话得办张饭卡,食堂就在……”

  “没完了是吧?”秦耀终于忍不住打断,指了指贺子兴问:“你刚才跟他有说什么了,这家伙儿突然对我这么好?”

  刚才人还多的时候他上了个厕所,回来后贺子兴就对他异常殷勤,殷勤的让他都想再踹他一脚把人给踹醒。

  “没说什么,”方鉴说:“就告诉他,要不是你给的那一脚,他的脑袋就要暴血花了。”

  秦耀看了他一眼,感觉有点怪怪的问:“你看出来了?”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方鉴反问。

  秦耀默默地抬手指了指前边颠颠走的正欢实的贺子兴。

  “哦,”方鉴说:“他缺心眼不是一两天了。”

  贺子兴把秦耀的书箱放在楼底下,然后抻了抻胳膊,掏出手机看了看,对着方鉴和秦耀指了指楼上:“我被分到了九班,在三楼,你们呢?”

  “我六班。”方鉴没掏手机,揣着兜半靠在墙上。

  秦耀扒拉了半天手机,在冗长的人名单上找自己的名字,Excel的格子看得人眼花缭乱,他顺着自己的名字找班级号,六班。

  秦耀看了看方鉴,“咱俩一个班?”

  “你问我?”方鉴挑眉。

  秦耀清了清嗓子,又检查了一遍人名单。

  贺子兴不淡定了,走到方鉴面前十分凄婉的去握他的手:“鉴啊~咱们不在一个班了~我会想你的~我会常来看你的~呜呜呜好舍不得你啊~”

  秦耀狠狠地抽了抽嘴角,不像善茬的大脑袋到底知不知道他已经毁了他蛮横嚣张的形象了?

  方鉴迅速的把手背在身后,向后迈了两个大步,看着他淡淡开口:“再哼唧一声,信不信我待会儿把你从三楼扔下去?”

  “嗷呜——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在十楼暴尸我也愿意!”贺子兴嚎了一嗓子,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悲从中来:“以后再也没有人……再也没有人……没有人肯帮我做卷子了……”

  “哦,还以为你有多舍不得我呢。”方鉴说。

  “看起来你们关系还挺好。”秦耀说,他突然有点羡慕方鉴了。

  “这就是学渣的友情!”贺子兴说。

  不熟悉的学校并没有让秦耀产生特别抵触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身在全国最好的学校里,已经没什么好抱怨的;也可能是他所有倒霉透顶的事都经历过一个遍,对最平常的陌生感早就免疫了;也可能是因为认识了方鉴,和贺子兴。

  贺子兴这人,不横的时候还是挺热情的。三个人的东西只有秦耀的最多,方鉴是个懒的,自己的书都不愿意拿,帮秦耀忙更是痴人说梦。贺子兴就一个挺轻的书包,帮秦耀把书箱搬到三楼教室后,又跑去学校超市买了点吃的。

  学校是上午放东西,自由整理,老师校长们都在办公室开会,下午才正式开始上课。几个人忙活到中午,方鉴负责找一个光线偏暗太阳晒不着的地方趴着睡觉,贺子兴负责在屋里帮秦耀把书摆好放在课桌上,秦耀负责打扫教室,因为教室门口贴着第一个进来的人要开始打扫卫生。

  上午教室里来了不少人,不过都是生面孔,从各地来的复读生,谁也不认识谁。一中一本上线率百分之九十八,学生考得比较差的也能差不多的二本,所以一中的学生,没有太多复读的。中午的时候,教室一空,外地来的都去跟家里人去校外吃饭了,本地的回家,秦耀方鉴贺子兴几个人就坐在教室里吃东西。

  秦耀见方鉴只守着盘水果沙拉,顺手给他递了片面包:“给,这个顶饿。”

  贺子兴一把接了过去:“他不吃这个,”等他把面包全塞自己嘴里,又灌了口水,接着说:“他面包只吃全麦的,方便面只吃非油炸的,牛奶只喝脱脂的,蔬菜水果只吃原生态不打农药的。”

  “不愧是大少爷,”秦耀嗤了声,看了眼方鉴:“事儿精。”

  方鉴淡定自若的吃着,然后吸了口手边的脱脂牛奶:“过奖。”

  秦耀朝天翻了翻白眼,贺子兴嘿嘿一笑:“嗐,你习惯就成了,我当初见他这样还想揍他来着。”

  “那揍了吗?”

  秦耀问,他觉得贺子兴应该是那种无所顾忌就出手的人,要是当初他俩还不熟的话,方鉴这小身板,估计得被贺子兴扁得比扁豆还扁。

  “没,”贺子兴心虚的摸摸鼻子,指了指方鉴:“我让他给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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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6 被帅怕了

  秦耀挺惊讶的“啊”了一声,方鉴吃饭沙拉把垃圾盒往边上一堆,趴在桌子上,把半张脸埋在胳膊里,懒懒的摆手:“低调,低调。”

  “他以前练过,”贺子兴说小声跟秦耀说:“跆拳道还是散打什么的,还挺厉害的,打在人身上齁疼。”

  “怪不得说话这么没顾忌,原来是个不怕死的。”秦耀说,几个人又扯了会儿闲话,基本上都是贺子兴在说,秦耀配合的在听,方鉴直接趴桌子上打瞌睡。

  其实要不是吃了贺子兴给买的东西,秦耀也很想不给面子的把这人给撵走。贺子兴这人实在是太能扯了,天南地北吃喝玩乐,就没有他扯不了的,如果要不是最后方鉴实在受不了,直接把人轰了回了他自己班,秦耀也准备动手了。

  贺子兴走后,秦耀收拾了桌子上的一堆垃圾袋和牛奶盒子,然后蘸着清水把校服后边的血印子给洗了,又把绷带拆了,冲了冲自己的胳膊,看着伤口没再出血了,也没再缠绷带,直接套上了校服外套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

  虽然现在的座位都是他们瞎坐的,但秦耀还是很自觉的选了最后一排,一是不想再在调座位的时候大动,二是他也知道自己成绩不好,个子也高,坐在前面肯定会挡住别人。

  一中不管是应届生还是复读生,招的人数都比较多,一个教室大概有六七十个人,座位从左到右是按三四三排的,秦耀挑的位置是最后一排挨着左边过道的位置,而方鉴觉得挨着右边过道的位置采光比较好,偏暗但不至于太凉,于是两个人在最后一排,隔着中间两个座位一左一右的坐着。

  秦耀默背了一中午的知识点,方鉴睡了一中午的觉。

  背书的时候秦耀的余光也会不时扫到方鉴,见小白脸一身软骨头软绵绵的瘫在桌子上,他的肩膀瘦削,校服松垮的搭在他的身上,有一种别样的美感。他的头偏左,正好秦耀能看他的睡相,密长如鸦羽般的睫毛微卷,不太亮的光打在他的高挺剔透的鼻梁上,冷白的面庞慵懒舒散,让人百看不厌。

  比起‘帅’这个字眼,秦耀觉得方鉴更适合用‘好看’来形容。

  不过秦耀还发现了方鉴的另一个特点,就是他真的很能睡。

  教室快两点的时候陆陆续续进来了不少人,即便都是生面孔,也有不少人说得开,桌子板凳挪来挪去,认老乡的,认校友的,讨论今年高考分的,聊高四新班主任长相的……每个人好像又焦躁又兴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跟新认识的同学无所不谈,同学情在短短不到半个小时之内突飞猛进,一时间教室吵吵嚷嚷,楼道里还能听到其他班的哄笑声。

  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秦耀惊奇的发现,方鉴依旧纹丝不动,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传说中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人,大概说的就是方鉴这种吧。

  不过一会儿,从后门又进来几个男生,秦耀猜测着他们应该是来晚了,在门口愣了一会儿,就坐在了最后一排的空位上。一个黑瘦的高个男生挨着秦耀坐下,另一个戴着贼厚的镜片看着挺斯文的男生坐在了方鉴的旁边,另一个小个子男生坐在了秦耀隔着过道的那个单座空位上。

  秦耀收起了课本,这种情况下他也背不下去书,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老爹给他发了个‘OK,good luck!’。

  心里又是一阵恐慌,秦耀抿着唇,握了握手机,他总强迫自己不要瞎想,可是老爹的行为越来越和之前的那个老爹不一样了,让他总怀疑老爹是不是让人给骗了。

  从前的老爹,性子朴实,大字不识几个,一口粗糙方言不会说普通话,任劳任怨的干着农民工的体力活,从不说累,每天还很知足,每月发工资的时候还会带他出去下馆子。

  但现在他发现,老爹总是做梦似的在描述着多金有钱的理想生活,幻想着憧憬着那些离他们很遥远的房车钱,他也知道老爹很焦虑,茶几上那些花生皮和酒瓶有多少,老爹的压力就有多大,可他偏又不好好工作,每天跟一群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来的人谈什么生意,每天四处奔波应酬饭局,花钱如流水,却不见钱进账,穿着西装说着蹩脚的普通话,不时还喜欢拽两句英文……

  秦耀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危险的滋味,但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说服老爹……

  “诶,哥们,你怎么不理人啊?”秦耀的同桌,也就是刚进来的那个瘦高个儿男生用胳膊戳了戳他。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秦耀关了手机,转脸看他:“你刚才说什么?”

  “啧,这语气,这表情,”同桌咂咂嘴:“哥们,要不是你还有前半句,我还以为你要揍人了。”

  “被帅怕了吧,”秦耀笑笑,“天生的,没办法。”

  “嘿,还真有那么一点,”同桌见他笑,也松了口气:“我说我叫孙豪,你叫?”

  “秦耀。”

  “我我我,还有我!”隔着过道那个小个子探身过来拍拍桌子,挺兴奋的说:“我叫陈阳,和孙豪一起的,诶我跟你说啊,刚才我们进屋的时候,靠后门墙边儿,就那几个长得挺漂亮的女生在讨论你呢,你挺受欢迎啊!”

  秦耀一愣,偏头看了眼后门那边看去,那是几个披着长头发打着口红的女生,校服半穿不穿的搭在胳膊上,有一个还挺腻歪的在咬袖子,几个人见他看过来,立马笑嘻嘻的朝他招了招手,倒让他觉得有点不自在。

  孙豪一脸坏笑的戳了下他的胳膊:“你觉得哪个好看?左边那个大眼睛,还是右边的小太妹?中间那个御姐你别跟我抢啊,那是我的菜。”

  “这不,都长得一个样么?”又扫了眼那群女生,确定没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大眼睛小太妹御姐后,秦耀下了结论。

  “直男!”陈阳直接把凳子拉过来说:“看不到小姐姐的真善美,捕捉不到靓妹的前凸后翘,你就是典型的直男!”

  “确实挺遗憾的,白瞎了好资源。”孙豪直勾勾的看着中间那个御姐,安慰似的拍了拍秦耀的肩膀。

  “……”秦耀刚想对孙豪反驳几句,突然看到坐在孙豪右边,也就是方鉴的同桌,那个挺斯文的眼镜男,正趴在桌子上脸朝方鉴,趁着那家伙在睡觉,拿着手机在连拍他好几张照片,现在正凑过去伸手去撩他额前的头发。

  “我去!变态啊!”

  秦耀站起身,越过孙豪,一只手抓住眼镜男伸过去的爪子,另一只手一把拎住眼镜男的衣领,转身拎小鸡似的把他怼在后墙上,瞪着他:“你刚才在干什么!”

  哄闹的教室猛然被这一个大动静惊得安静下来,六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的朝后面看。

  “这话咋听着……这么耳熟?”孙豪咽了咽吐沫。

  “卧槽,这是个哥!”陈阳愕然被镇住。

  “我没干什么,”眼镜男也有些愕然,厚厚的镜片底下看不清他的眼神,不过想必应该是无辜的,“我……我就想拍……拍拍张照片画肖像画啊。”

  “画个屁的肖像画!你经过他同意了么!你知不知道按照《中国人民共和国民法总则》第一百二十条规定,未经公民允许侵犯别人肖像权是犯法的!”

  “我,我没啊,我……我一会儿等他醒了给他说不行吗,”眼睛男有些紧张,声音越来越小:“我之前都是这样的,等我画完了就把肖像画免费送给人家,人家都挺高兴的,我就是取个素材练练手,从前也没人说什么啊……”

  “那你撩他头发干什么!”

  “摆……摆造型啊。”

  眼镜男异常无辜的看着他。

  “……操!”秦耀低骂了句,松开了眼镜男的衣领。

  秦耀身后爆发了几声哄笑,不知道在笑眼镜男结巴,还是在笑秦耀小题大做,教室忽然又热闹起来,仿佛刚才那一场闹剧根本不存在似的,众人又开始转头各说各的。

  孙豪和陈阳过来拉架,陈阳把秦耀拉到座位上:“算了算了,个人爱好个人爱好,秦哥你见义勇为过头了,正主还没睡醒呢,你做了好事人家都不知道。”

  “诶,画画的,你叫什么名字?”孙豪貌似对别人的名字特别感兴趣。

  眼镜男正想化作空气飘回自己座位上,闻言先瞄了一眼秦耀,见秦耀没理他,慢吞吞的坐了下来,声音蚊子似的:“叫赵澜。”

  “赵澜啊,”孙豪笑笑,一派豪气的拍拍他的肩:“认识一下,我叫孙豪,刚才的事儿你别放在心上,秦耀就是长得帅凶帅凶的,人挺好的,以后大家都是同学了,都好好相处,好好相处哈!”

  赵澜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看了看秦耀,秦耀也抿着嘴瞅他,两人对视,他莫名感觉对方有种杀气,跟刀片似的飞了过来。

  赵澜迅速偏头隐匿掉自己,也就没看到秦耀的脸突然抽搐了一下。

  方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隔着赵澜和孙豪,在秦耀跟赵澜对视的时候,伸出他那根挺白的颇具骨感美的长食指,悠然的拨弄了下自己额前的那撮头发。

  然后,挑眉对着秦耀,看热闹似的,无声啧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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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 一中之魂

  这孙子看见了。

  秦耀确信自己被耍了,刚想说点什么,孙豪误以为方鉴在跟他打招呼,忙半探着身子冲方鉴摆了摆手,陈阳也跟着凑过去自我介绍,一高一矮的两个人生生隔断了秦耀的视线。

  有点无语,秦耀随便从书立里抽了本书打开扣在头上,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越想越憋屈,越想越后悔,后悔自己刚才跟个傻逼似的瞎出头,还让方鉴看了笑话。

  他已经不止一次被方鉴看了笑话,这次要不是看在方鉴先前帮他几个忙的份上,他才懒得管这小白脸被不被人碰。

  孙豪和陈阳在教室后边说着话,赵澜刚打算开口向方鉴解释一下刚才的事,就被方鉴那只懒洋洋的胳膊一挥打发走了。

  “随便,不过以后别碰我。”方鉴埋头书桌,闷声说了句。

  “好的,谢谢你。”赵澜小声回了句,然后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素描本,拿了根炭笔,打开手机照着画了起来。

  快到两点半的时候,靠前门坐着为全班盯梢的一个男生突然大声“嘘”了声,压着声音喊了句“老师来了”,整个班犹如被点了穴一样瞬间一静,随后稀里哗啦又响起一阵磨耳朵的动静。

  搬凳子窜座位唠嗑的几个人,猫着腰在过道里飞快的穿梭转移,被分开拉扯的桌子也重新归位,前排几个在角落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欢快的跺着脚,在本就嘈杂的教室里显得更加乱,一股香辣的味道从讲台底下溢满了整间教室,那是前排的女生们在分辣条……

  “秦哥,吃瓜子儿不?前排兄弟传过来的。”陈阳递过来一把瓜子。

  “不吃,上课了吃什么瓜子儿?”秦耀皱眉。

  “你不吃我吃,给大家都分分!”右边孙豪笑嘿嘿的一把接过,自己留了把,给赵澜往桌上放了一小堆儿,又叫赵澜往方鉴桌子上放另一小堆,赵澜小声说了句“谢谢”,但没动拿把瓜子,继续拿笔画着。方鉴直接没说话,看都没看就把自己那堆推在了赵澜桌子上。

  “那哥们儿看着挺冷啊?都不咋理人啊。”孙豪对着秦耀指了指方鉴,小声说了句。

  可别让他说话,能气死人,秦耀心想。

  “谁知道他,睡神附身。”

  孙豪“嗐”了一句,继续低头嗑瓜子。然后秦耀就看见一个衣裳看起来挺别扭的人走了进来。

  之所以别扭,是因为这人穿着白衬衫搭配了一条挺肥大的牛仔裤,脚上还穿了一双锃亮的皮鞋,让秦耀突然想起了‘蹩脚大王’这个词。

  蹩脚大王三十岁上下年纪,个儿头不算太高,下巴面颊上都带点胡渣,长相年轻却又莫名显老。他进来的时候全班人集体被他的皮鞋狠狠地闪了一下眼睛,随后所有人安静下来,对着这位风格别具一格的男老师,或着就说是他们的班主任,行注目礼。

  秦耀和孙豪后边几个人也安静下来,孙豪把瓜子皮收到抽屉里,然后戳了戳还在画画的赵澜,让他也提醒一下还在睡觉的方鉴。

  秦耀余光看见赵澜低头在方鉴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方鉴没理他,转身换了个姿势,直接把脸朝向了另一边。

  “咳咳!”

  穿衣蹩脚的班主任拿资料敲着讲台桌,然后清了清嗓子,一张年龄莫变的脸对着底下一群人,挺了挺腰板:“同学们好!欢迎来到S市一中,我姓张,是高四年级六班的班主任,但我不咋喜欢学生叫我班主任,怪见外的。你们可以叫我张老师,或者学以前我教过的学生一样喊我老张也行。对了,我是教地理的,也是你们的地理老师,很高兴能和你们在这里相遇,虽然我知道你们并不想来这里,也并不想看到我——”

  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忽然一松,众人纷纷轰笑起来。

  “不过,”老张话锋一转,笑了笑:“大家来都来了,不掉点泪遭点罪再受点摧残,也对不起咱们S市一中百分之九十八一本上线率的名号。”

  笑得正开心的众学生闻言一丧,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耷拉着头,齐齐低叹一声。

  老张满意的看着老实下来的学生,拿起手中的资料掀了掀页,在看到某个名字后,挺意外的挑了挑眉。

  秦耀上课习惯性的观察老师的动作,现在自然也没错过他表情的变化,正好奇他看见了什么,就听见老张一脸发现新大陆的表情,两眼珠子在教室里扫来扫去:“方鉴在咱们班?”

  教室里一群人无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也跟着老张四处瞅着。

  “对!”陈阳兴冲冲的喊了一声,然后看向后排右边,并成功吸引了前面老师同学的注意。

  “老师,这里!”孙豪指了指瘫在桌子上装死的方鉴,跟着喊了一声,然后隔着赵澜戳了戳方鉴:“嘿!哥们儿,老师叫你呢!”

  方鉴懒洋洋的站起身,看了眼陈阳和孙豪,表情看起来有点无奈。

  老张又点了点他的名字,方鉴抬了抬眼皮,神情倦倦的,面上没什么精神,但这并不影响周遭女生看向他那炙热的目光。

  “方鉴,你就这么爱睡觉?”老张站在讲台上,皱眉看着底下目光涣散无精打采的人,语气有些不满:“高三睡了一整年,高四还不长记性吗?”

  方鉴没看他,也没说话,垂着眼睛看着自己桌子上的木质条纹,这是他管用的对付老师的招数。

  “我不管你以前在哪个班,哪个老师管你,反正你现在在我这个班,睡觉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老张昂了昂胸,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扫视了一遍整个班,以示他班主任的威严,肃声道:“不只是他,以后谁要是在上课或者上自习睡觉,一律在教室后面贴墙站一星期,而且被罚的人要作为重点检查对象,作业笔记一个字也不准漏掉!这是六班的班规,也是一中的校规,违规者,一律给朕拉出去斩了!”

  噗嗤——

  哈哈哈哈——

  诶卧槽哈哈哈哈哈——

  底下一群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原本听得挺紧张,没想到老张最后来这么一句,逗比的本性暴露出来,严肃的话突然也就不怎么严肃了。

  方鉴抬眼看了看老张,老张把手里的人名单卷成一卷,对他指了指楼道,眼神示意方鉴跟他出去。

  方鉴把凳子踢到了一边,晃悠着步子从后门迈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把后门墙角那儿几个探头偷看他女生关在了门后。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教室里又炸开了锅,一群人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

  “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一中的老师都是板着死人脸的那种,没想到老张这么有意思哈哈哈哈!”

  “我也是,早就听说一中是全国出了名的严狠绝,看来传说也不是那么可信嘛!”

  “诶,其实我还是觉得这老师有点东西,你们难道没发现在他撂狠话的时候,咱们班连呼吸声都快没了吗!”

  “嗐,怎么说人家也是教高四的,对付咱们这些外校来的学生,没点本事哪能坐上他那个位置?”

  “不过话说那个方鉴到底是谁啊?老张好像认得他啊,不会是亲戚什么的吧?”坐在秦耀前面的一个男生跟一个人问道。

  “才不是呢,”另一个人小声压低着声音说:“我哥以前也是一中的,虽然没跟方鉴一个班过,但我听我哥说过他。方鉴以前老牛逼了,听说初升高进一中的时候,他可是以全S市第一名进来的,高一高二一直独占年级第一,把年级第二生生甩出去好几条街不说,还拿了不少竞赛奖。诶,咱不说别的,就光那些让人眼红的各科国家级竞赛奖,就够他加分去清华北大的了!听我哥说,想当年,方鉴可是站在全一中食物链最顶端的人,那可是名副其实的一中之魂!”

  “卧槽!牛逼啊!”

  “卧槽!方鉴可以啊!”

  “卧槽!怪不得这么冷这么傲呢!人这么牛,他不狂谁狂啊!一个字,服了!”

  “卧槽那是两个字!不过方鉴这事儿我确实服!”

  孙豪陈阳还有几个听故事的人激动的拍着桌子,一声连着一声“卧槽”的感叹着。

  秦耀其实挺不喜欢八卦别人的事儿,但方鉴深藏不露这事儿确实让他有点吃惊。

  没错,是有点,不是很吃惊,只是有点而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从一开始,方鉴给他的感觉就不是那种学渣的感觉。他有钱,穿名牌,事儿逼嘴欠,好几次还看他丢脸,哪怕这些方鉴都让他很讨厌的点都加在一起,他潜意识里就觉得方鉴是个优秀的人。

  没什么原因,就是直觉,秦耀无意识的转着手里的笔,心情莫名有点放松。

  “那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北京吗?咋回来复读啦还?”之前那个人又问。

  “嗐,我哥也是听别人说的,传说啊,传说高三刚开学那阵儿,方鉴他爸妈离婚了,不知道谁说的,还有人传方鉴他爸是在外头找了小三儿,那时候方鉴正在省里头参加一个竞赛,好像是因为他爸妈离婚这事儿闹得,他当场直接弃权,此后一年里全都在睡觉,考试也都直接交的白卷,一年没学,成绩肯定被落下来了,再说了,一中高考的时候冲出来的黑马不少,他肯定是毫无悬念的被挤下去了呀。”

  秦耀一顿,在长指上飞速旋转的笔,忽然转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方鉴牛逼轰轰的马甲被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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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8 周算宋蓉

  走廊里,老张和方鉴面对面的站在窗前。

  “方鉴!大名人!高考交白卷,你挺有胆子啊!”

  老张随手把手里卷起来的那张资料放到窗台上,叉着腰,看着方鉴那张漫不经心的脸,一脸恨铁不成钢又无可奈何样子:“平时你耍性子交白卷,我们老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权当是你瞧不上那些简单题。可高考你还交白卷,就算你觉得简单,也用不着以这种拿自己前途命运的事抗议吧!你不觉得这样做对自己很不负责吗?”

  “觉得。”方鉴配合的点头,但态度并没有多诚恳。

  老张叹了口气:“我以前没教过你,但我一直都很关注你的。不止我,咱们一中大部分老师都很看好你,还有校长,高考前就把你的照片准备好了,就等高考成绩出来以后把你挂咱们学校光荣榜上,可偏偏你这个万众瞩目的大人才竟然一点都不把高考当回事,你说说,你对得起你家长对你的期望吗!对得起学校对你的精心栽培吗!你对得起你自己吗!你对得起……”

  “对不起。”方鉴敷衍了句。

  “没关系。”

  方鉴:“……”

  老张沉了口气,接着又开始他的长篇大论:“我知道你很有本事,听说你知识水平早就超过了高中甚至大学,我也知道你有点脾气,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这点我没意见。但是,你现在既然又回到了一中复读,我就默认为你还是想考大学的,既然你想考大学,我希望你能在接下来这段日子里好好学习,不要再出现上课睡觉交白卷这种事Balabala……”

  老张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方鉴低着头,有些无聊的盯着老张那双锃亮的皮鞋,过于肥大的牛仔裤边覆住了大半个皮鞋,后脚跟处的裤边已经蹭到了地上,让人忍不住担心他走路的时候会不会踩到自己的裤脚把自己绊倒。

  不过,绊倒了估计也摔不狠,方鉴想,起码没有秦耀在马路上蹭着满地的糙石子摔的那一脚狠。

  “……我说完了,这些话你都记住了吗?”老张揉了揉自己的喉头,清了清嗓子,有些口渴。

  “记住了。”方鉴继续配合的点头。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老张满意的舒了口气,拍拍方鉴的肩膀,然后拿起那张人名单在方鉴面前晃晃:“进去吧,先给你打个预防针,我一会儿排座位可都是按照成绩来的,你这成绩可只能暂时先坐最后一排了。”

  “嗯。”

  “诶,我记得以前你都是班里第一个选座位的吧?因为总考年级第一。”

  方鉴看了眼老张,有点无奈,想跟他说激将法这招对他没用,不过看着老张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还是假装很丧气的点点头:“嗯。”

  “那好,”老张兴冲冲的向他指着人名单上的第一个人名,激励道:“我先不给你列年级第一的目标,下次你要待在咱班第一的这个位置,我就让你先挑座位,怎么样?”

  “周算?”方鉴看了眼这人后面的成绩,653分,挑了挑眉:“这人是来一中准备考清华的?”

  “看这分,应该是,人家原来是二中的,看来也是个学霸啊!”老张瞟了眼方鉴,没有从他脸上捕捉到他期望中的不爽,不死心的又接着指了指第二个学生:“这个也是二中的过来的,人家考了648。”

  方鉴配合的看了眼人名,宋蓉,顺便扫了眼整张人名单,在最后几行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道:“嗯,考挺好的。”

  老张无奈,挥挥手让他进教室。

  两个人进来的时候,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方鉴坐到座位上的时候,秦耀偏头看了他一眼,正巧方鉴的余光也扫到了他,跟着转头挑眉,目光定到秦耀那只握着笔的手,匀称有力的长指按在桌上,指骨凸显的十分好看,手背上的几根淡青色的血管彰显着那只手的力量,看着挺有劲儿的。

  有点艺术品的感觉,方鉴这么想着,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同于秦耀那种健康的偏小麦色,他的手冷白而修长,关节分明但过于白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刚才门关的挺严,刚才前边那个人说的话,他应该是没听见。看见方鉴坦然的坐了下去,秦耀也偏过头来继续盯着自己的书看。

  不一会儿,老张开始排座位,秦耀不出所料的就在原地方呆着,孙豪依旧坐在他旁边,陈阳和赵澜换了位置,从赵澜的略带欢欣的表情来看,他貌似挺喜欢坐单桌的,方鉴座位调到了最后一排靠门口的位置,靠最里边墙,挨着一个男生坐。

  念周算名字的时候,方鉴看到一个中分头男生坐在了教室中间第二排的位置,宋蓉坐他正前面,因为离得不算太近,方鉴也没仔细看,只能从远处看着那俩人互相搬着东西,看着应该是挺熟的。

  看着差不多了,老张拍拍手:“好了,座位就先暂时这样排着,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提,因为咱们这个座位是一个月一动,六班的换座位的规矩就是,你们想做什么位置完全取决于你们自己,考得好,坐前排,考得不好,只能谢谢惠顾,抽奖完毕,后排有请。”

  底下一阵轰笑,秦耀深吸了口气,握紧了自己手里的笔。

  “别怪我无情,高考更无情,竞争意识胜过天,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这句话,作为经历过一次高考的人来说,你们应该比我更深有体会。”

  老张神情严肃,两手支着讲桌,扫视一圈教室,直到原本有些低声私语的动静彻底消失,才再次开口:“你们每个人,都是上一批游戏玩家的输者,是被淘汰出来的人,你们当中,可能有因为考得不好而来的,可能因为有没有考上理想大学而来的,也有可能是父母逼着来再混一年日子的。但只要你坐在这里,你就依然是一个失败者,是一个被抛弃的loser。我知道你们都年轻气盛,总是看不惯心不服,所以我告诉你们,要想重生得先涅槃,要想扬眉吐气就得先吃苦蛮干,要想在明年高考拿一个骄人的成绩,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得严格遵守八个字——”

  底下众人因为这一瞬间的停顿立刻也跟着屏息凝神,六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老张,生怕错过了他接下来激动人心的宣告。

  老张挺满意这种氛围,自动过滤掉后门边角那个懒洋洋趴在桌子上瞧着他的人,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歪歪扭扭写了八个又丑又大的字——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然后在一众学生懵逼的目光中卷巴卷巴自己的资料名单,洒然转身,扬长而去。

  随即进来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老师,她是个来代课的老师,毕竟大肚子撑不了几个月,人也严肃,拿着历史书,规规矩矩的站到了讲台上,提醒底下一帮子被老师套路住的学生们开始背书。

  “秦耀,我觉得咱们老班儿挺有意思的,你觉得呢?”孙豪掀着课本,偏头对秦耀说了句。

  “嗯。”秦耀点头,然后开始沉浸式学习模式,他背书的时候也喜欢拿着笔,不时在书上再画一下重点,即便那个重点已经被画了很多次,他也还是习惯性的去再添个颜色。孙豪觉得没意思,又偏头找陈阳。

  下午的课是两节历史一节政治,最后一节是自习。政治老师和历史老师一样,上来就先分出一半时间来背书,然后剩下的时间就用来串一遍知识点,最后咵咵甩了两套卷子留下今天的作业。虽然秦耀高三也总结过知识点,但一中老师的教学能力还是甩了从前他学校老师十八条街,总结出来的知识点更全面,也更简单易懂。

  不过他总在有些地方跟不上老师的思维,漏掉了不少笔记,问孙豪,孙豪跟他写的也差不多,陈阳根本没写。问赵澜,赵澜递给他两幅逼真的吓人的历史和政治老师的素描肖像。

  秦耀叹了口气,第一天的课就没跟上,而且四套文综卷他将近一个小时的自习课只做完了两套卷子的选择题,而现在前排的课代表已经在收卡了,他忍不住有点着急,下课铃响了也没动,一直把所有的选择题都做完,然后涂上卡交放到课代表的位置上才开始整理书包。

  一中虽然提供住宿,但是住校的学生还是很少,本地的学生就不用说了,都有自己的家,外地来的学生一般都是家长陪着来复读的,大部分都在一中附近租了房子,秦耀收拾好完东西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人了。

  但他也已经习惯了,高三一整年,自己永远都是教室里最后一个走的,勤奋得要命,最后分低的也要命。

  他其实是想住校的,这样学习效率更高,但是一想到总是喜欢半夜偷摸起来在客厅里喝酒抽烟老爹,他还是选择了走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留老爹一个人在家不放心。

  “秦爷!”

  秦耀刚出教学楼,就见着贺子兴和方鉴俩门神似的在楼门口站着,见他出来,贺子兴挺兴奋的冲他挥挥手,方鉴抬了抬眼皮瞧了他一眼:“走么?”

  “你们在等我?”秦耀有些惊讶的问。

  “那肯定的,咱们一起来的肯定得一起走啊,那啥,秦爷,一会儿有事儿没?”贺子兴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使了个眼色给方鉴。

  “我回家写作业啊,怎么了?”

  “贺子兴说要请你吃饭,”方鉴说:“我蹭个饭。”

  “这……进展有点快,话说我们之间已经熟悉到请吃饭这种地步了吗?”秦耀问。

  “诶呀,秦爷,我就想给你道个歉,进校门那会儿刚跟我家里人吵了一架,非逼着我来上学,我心里头有气儿,就撒你身上了,不好意思啊。”贺子兴一边说着,一边推着两个人往外走。

  “就这么点小事儿不至于,”秦耀说,“你中午不都请我们吃过了吗,不用再请了。”

  “诶呀,中午那就是个零嘴,怎么着也得请你吃顿正式的,我瞅着有家自助火锅店不错,离这儿也不远,咱们……”

  “真不用了,”走到门口,秦耀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贺子兴:“谢谢,真不用了,我还得回家写作业,你俩去吧,我先走了。”

  “卧槽兄弟,写什么作业啊!第一天能有啥作业啊!你是小学生吗?诶秦耀我跟你嗦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贺子兴冲着秦耀离开的背影喊。

  “不好意思,习惯一个人了,”秦耀没回头,深吸了口气:“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中秋加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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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9 芝麻开门

  “诶,不是,跟咱们吃个饭有这么难吗?他这话什么意思啊?”贺子兴纳闷的问了句。

  “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意思。”方鉴看着街上已经消失了的人影,想起人名单上对应秦耀的高考分数,回了句。

  “行吧,人家爱学习,就剩咱俩这不爱学习的了,”贺子兴说:“走吧,咱俩搓一顿去,一个暑假没见了,给你发消息也不搭理我,还以为你上了好大学就开始嫌弃了我这糟糠之妻了呢。”

  “并不存在‘开始嫌弃’这一说,”方鉴说:“是一直都很嫌弃。”

  “那我谢谢您了,”贺子兴哼了一声:“忍我这么久。”

  “客气。”

  贺子兴其实也没给他发多少消息,就是一些搞笑奇葩的小视频还有表情包,然后跟着一串“哈哈哈哈哈哈”,还给他推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漫画,他向来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就没回。

  吃火锅的时候,贺子兴在桌上堆了不少牛肉片猪肉片羊肉片,火锅热气腾腾的冒着麻辣的香气,贺子兴蘸着麻酱辣椒酱大快朵颐,方鉴面前只有两盘青菜,还摆了几碗白开水用来洗净火锅的汤汁。

  贺子兴白了他一眼:“你这哪是吃火锅,你这是吃了个寂寞。”

  方鉴没理他,闲在的把青菜从锅里捞出来,在几晚水中很有次序的进行一洗,二洗,三洗和四洗,然后放到嘴里。

  贺子兴起了瓶啤酒,往自己嘴里猛灌了一口,酣畅淋漓的打了个酒嗝,顺手拿起一瓶没起的递给方鉴:“喝点?”

  “不喝。”

  方鉴没接,嚼着嘴里寡淡没滋味的食物,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自从去年那场竞赛开始,他就一直都闹不准自己在想什么。每天混日子的过着,学习,高考,人生,家人,朋友……他就像一个神经麻痹的空心人,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没有感觉。

  “就不该和你这个没劲的人一起吃饭,”贺子兴埋头苦吃,嚷嚷了句。

  “下回请你吃牛排。”方鉴没瞧他,洗着自己碗里的菜。

  贺子兴舔着脸笑嘿嘿的说:“我就知道你最讲义气了!”

  ……

  家里依旧没人,秦耀给秦磊发了个“去哪了”的消息,那边只回了“在忙,今晚不回家了”。

  秦耀没再细问,其实细问了也得不到答案,而且老爹不在家,他也落得个清净,晚饭煮了袋泡面,又在家找了两贴快过期的膏药往右胳膊上一贴,虽然有点麝香的味道,但好歹能盖住伤口。吃完面,刷碗洗锅弄干净小厨房后,他又扫了遍地。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这是他从小养出来的习惯,老妈没的早,老爹又是个糙人,如果他不打扫卫生,家里估计早就成了垃圾场了。

  一切整理完毕后,秦耀早早的洗漱完坐到书桌前,开始做卷子。不得不说,一中的资源确实很强,卷子上的题新颖独特,既贴合高考的命题方向,又不落俗套推陈出新,出题人都是自己学校的老师,有几个名字他还见过,是在以前买的资料题封面上的名师介绍上看到的。

  每一题都是精华,每一题都不能轻易浪费。秦耀刚开始做第一套二卷的时候,既兴奋又敬畏,他现在也是一中的学生了,名师考题这就么免费的送到他的手里,他必须得认真对待。但是等新鲜劲儿过去了,接踵而来的便是无尽的痛苦。

  题太难了,问法太过刁钻,陷阱太多,尤其是地理题,他世界地图都背下来了,各大洲的方方面面也大致都了解过了,可上面出现的小岛小国还是让他忍不住抓耳挠腮无从下手,直到晚上十二点多,他连蒙带写才做了一套半,而且笔记查了半天课本也没补全。

  题不会做,书背了就忘,这对于文科生来说,是一件个很让人绝望的事。

  更让人绝望的是,秦耀第二天早上在书桌上醒来时,已经七点半了。

  就着水龙头的冷水糊了把脸,漱了漱口,秦耀飞快的把卷子和书扔进书包,锁门,起跑直接冲刺。

  一中六点半开始上早自习,上到七点四十,休息十分钟后开始在七点五十上课。秦耀充分发挥自己大长腿的优势,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他十分钟跑完,等到他喘着气停在大门口的时候,大门早就关上了。

  几个骑着电车的老师从他身边过去,秦耀想趁机混进去,然而门卫十分有技术含量的把老师放了进去,却很敬业的把他关在了外面。

  秦耀有些无奈的看了眼那个胖乎乎的门卫大叔,隔着守卫室的窗户,大叔板着脸,一脸严肃冲他指了指桌上的电话:“要进来,找班主任打电话。”

  虽然很不想让那个怪兮兮的班主任来救他,但秦耀还是认命的在班级群里翻找着老张的手机号。他也不知道老张到底叫什么名字,老张连自己的微信号名都是“老张”。

  “小可怜,被关外边了?”

  旁边突然想起一个人声,秦耀被惊了一下,连忙回头,方鉴斜跨了个瘪瘪的书包,慢悠悠的晃荡着步子走了过来。今天他脚上踩的是一双休闲鞋,全白的,也是个牌子,秦耀看着这尊自然发光体慢慢向他靠近,莫名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你不也是么?”秦耀反问,说的跟他不是迟到了似的。

  方鉴冲他挑了挑眉,然后越过他,径直走到校门口,冲里边说了句:“李叔,芝麻开门。”

  秦耀一乐,刚想问问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就见刚才一脸严肃的胖大叔扒着窗户对方鉴乐呵呵的招了招手,然后放行。

  方鉴淡定自若的踏了进去,然后隔着大门一排的铁栏杆,回头看。

  秦耀一脸赤橙红绿青蓝紫,看了看门卫,又看了眼方鉴,一脸懵逼又难以置信:“我去,你们,你们这是狼狈为奸!”

  “要帮忙么?”方鉴拍了拍栏杆,看了眼秦耀。

  “你们这样不怕被抓么!这里有四个监控!无死角的!”秦耀还是不相信刚才看到的。

  “小事儿,”方鉴说:“要帮忙么?”

  “卧槽,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凭什么让你进去!”秦耀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方鉴掏出手机,按亮了屏,大拇指摁在七点五十六的正下方,往秦耀面前凑了凑:“进不进,不进我走了。”

  “进!”秦耀急忙说。

  方鉴对着李叔招了招手,李叔面露难色,“小方啊,你这……”

  “先让他进去,回头我找班主任说明情况,麻烦李叔了。”

  “行吧。”门卫一放行,秦耀就死命往教学楼那边冲,因为盛德楼离门口差不多有三百多米的距离,他得赶紧跑。

  跑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好像把救命恩人落在身后了,光顾着自己跑显得挺不仗义的,秦耀猛地刹住车,回头朝方鉴急急地喊了句:“卧槽,你快跟上啊,要迟到了!”

  方鉴懒洋洋的跟着后面晃悠着,见秦耀急哄哄的喊他,无奈的从裤兜里伸出一只手抬起来,正要打个让秦耀先走的手势,还没来得及摆手,对方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飞奔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飞快的朝前跑。

  “你傻逼啊!叫你跑你伸手干什么!都特么多大的人了,跑几步还要人拉着你跑,真麻烦!”

  方鉴:“……”

  秦耀跑得极快,但方鉴也不慢,空旷无人的学校大道上,两个穿着校服的大长腿背着书包一前一后飞驰而过。方鉴瞥了眼自己的手腕,秦耀力气确实不小,攥得他的骨头都快裂了,不过当事人貌似一点也没意识到这件事,还可劲儿往教学楼冲。

  方鉴没说话,其实他完全有能力一把把那只要命的大手甩开,不过他并不想这么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懒得去想,毕竟很多事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疾风刮过面颊和耳廓,因为速度太快,他的脸上甚至还有点刺拉得生疼,全身被一种快乐的痛感刺激着,胸腔也豁然打开,他大口的呼吸着初晨的新鲜空气,好像这是他呼吸过的第一口氧气,他好像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在活着,会喘气的、真实的那种活着。

  这种感觉让人很爽。

  秦耀拽着方鉴上了楼以后才甩开了他的手,两个人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老张背着手站在教室门口看着他们,表情阴森森的,脸上剃不净的碎胡渣拽着面皮耷拉着,那张年龄莫变的脸上写满了不爽。

  见两个人过来,老张忽然从身后甩出一根棍子,冲着教室后门的墙根处指了指,气势值一下子猛增一百八:“你俩,给我站这儿,今天给我在这儿搬着凳子听课,作业笔记一个字儿都不能少,今天再算上昨天的作业,你们不用交给科任老师了,直接等晚上放了学交到我办公室,如果你们的作业马虎应付,正确率低于及格线,明天就给我接着在这儿蹲着。”

  这节上的是地理课,教室里面正在做卷子,孙豪和陈阳还有后面几个女生听到了声响,瞄着眼朝后门口往外瞅。

  老张背对着教室看不见,秦耀和方鉴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孙豪和陈阳冲他俩挤眉弄眼,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怕老张回头,又悄摸摸的偏头做卷子去了。

  回去搬凳子的时候,孙豪老母亲塞给了秦耀一个士力架,陈阳老母亲给他塞了两个水煮蛋,然后对“光荣捐躯”的秦耀送上了最真诚的慰问,即一张小纸条。

  秦耀扫了眼:卧槽刚开学你就敢迟到,你真倒霉啊哈哈哈哈哈,英雄一路好走!敬礼!

  无语的把东西都扔回孙豪怀里,秦耀收拾好了书,在门口找了个可以看见黑板又不阻挡别人正常进出的位置,把一摞书墩在地上,然后坐了上去。方鉴也搬着凳子走了过来,什么课本也没拿,只拿了几张卷子,懒懒散散的直接进了楼道,把卷子放在窗台上,凳子也放在窗台前,正好和秦耀同处一条水平线。

  “你不听课?”秦耀叠着卷子,偏头问了句,他刚才在后门口找位置的时候,还特地给方鉴腾了个地方。

  “不听,没意思,”方鉴朝秦耀张手:“来根笔。”

  秦耀正在看选择题,闻言随手拿了根笔递过去,手指不小心碰到方鉴的手指,冰冰凉凉的跟个冰棍似的,他猛地被刺了一下。

  他疑惑的抓着方鉴的握了握:“大夏天的,你手咋这么凉?”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加国庆快乐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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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0 他的名字叫帅帅

  “天生的,”方鉴扫了眼秦耀的爪子,然后看着他:“你经常这样捏别人的手?”

  秦耀随即反应过来,一把甩开,“不啊,这不是让你手给冰了一下么?”

  “那要是让别的人也给冰一下,你是不是也去捏啊?”

  “卧槽我有这么变态吗?咱们这不都熟了么!”

  方鉴好像对秦耀捏手这件事特别刨根问底:“那合着我要是个跟你挺熟的女的,你也上来捏?”

  “对,我捏,我不仅捏,我特么还跟这女的在一起呢!”秦耀受不了这神经病一样的问题,没好气的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这是什么蠢问题?”

  “你才有毛病,”方鉴背过身去低头看题:“谁叫你捏我手?”

  “对不起啊千金大少爷,没想到你这么矫情,娘们兮兮的跟个姑娘似的,这么害臊,没谈过恋爱吧?”秦耀看着试卷排出了几个错误选项,然后开始纠结二选一。

  “听起来你经验挺丰富?情圣?”方鉴看完题,刷刷的在卷子上划拉着答案。

  “去,别跟我说话,做题。”秦耀拧着眉,继续纠结刚才看到那个二选一,一副三好学生认真的样子,突然让方鉴想给他两拳。

  上午的课都是偏理科的,两节地理两节数学,数学老师是个长头发大波浪的中年女老师,大高个儿还踩着高跟鞋,挺负责的,看见秦耀他们在门口,还特地走过来问他们听没听懂。秦耀趁机问了几个问题,数学老师给他讲了半天,听得方鉴坐在边上直犯困,不动声色的在秦耀屁股后面登了几脚,一脸不耐烦的对上秦耀更加不耐烦的表情。

  “……最后把第三步方程式带入求和,得出的结果再放到题目给出的式子里验证,排除掉不合符题意的结果,剩下的这个就是答案了。”数学老师讲解的过程很细,把秦耀卷子正面所有的空白地方都占住了,密密麻麻的满张纸,最后把笔一扔,她也舒了口气:“这回听明白了吗?”

  秦耀仔细看了看解题步骤,盯着其中的某一个步骤凝神了半天,刚想要开口再问一遍这个步骤的解法,屁股猛地又被人踹了一脚,这次是真的踹,差点没把他踹的蹦起来。

  不用回头,他就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把数学老师弄走,方鉴毫不留情的下一脚就要招呼上来了。

  “谢谢老师,听懂了。”秦耀装的一脸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的表情,成功的把数学老师撵走。

  “方鉴,你别以为你挺娇弱的我就不敢揍你!”秦耀瞪着方鉴,那人已经懒洋洋的趴在窗台上,头盖着好几张写满了的密密麻麻的卷子开始入睡。

  满头的卷子里,最上面那两张是数学老师上课刚发的两套卷子,秦耀伸长了脖子凑近一看,所有的大题都解出来了,选择也清晰的列成了一排在卷头上标着,方鉴的字很干净,是隽秀的那一种,卷面也很整洁,解题过程写的一看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不由得让人觉得他写的都是对的。

  可能他写的本来就都是对的,秦耀想,谁让人家是一中之魂呢。

  有点羡慕有点憋屈,秦耀叹了口气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有些不爽的看着自己的试卷。

  有的人天赋异禀,有的人朽木难雕,方鉴和他各占一个,卷子上的题看着十分熟悉,但是即便练过千回百回,他的脑子依旧不怎么灵光,哪怕熟悉了出题人的套路,也明白了解题的套路,但做题的时候还是无从下手。

  中午放学的时候,方鉴搬着凳子回教室,出来的时候秦耀还在后门口坐着写卷子。他把笔扔到秦耀卷子上,两手插兜靠在墙上,扫了眼秦耀卷子的内容:“还没写完?”

  “没,我太笨了。”秦耀心里头憋着气,回了句。

  他现在做的是昨天晚上剩下的那两套文综卷,今天上午地理老师和数学老师发的一样都只写了一点,课上的时间根本不够他用的,这种作业积攒成一堆的紧迫感压的他心里难受又憋闷,一中的速度确实快的离谱,这才刚刚开始,他就跟不上了。

  他没看方鉴,只是往教室了瞧了一眼,教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有赵澜还在他那张单桌上画着画,不过因为角落偏僻,他又不爱说话,也没人看到他画的什么。同样都是复读生,但他知道大部分都能跟上老师的节奏,只有为数不多的那几个……他就是为数不多那几个中的一个。

  尤其方鉴这个玩着都能学好的学神级别的大人物,任性的无法无天,连门卫都惯着。以至于方鉴每次往他面前一站的时候,他心里总是十分抵触。可这根本赖不着别人,明明是自己没本事。

  “确实,”方鉴赞同的点点头:“那几道数学题那么简单,你却硬生生的让数学老师从理论再到演算重新给你解释了一个遍,然后再带入式子。”

  秦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而且,带入了式子你也依旧没听懂,还耽误我睡觉。”方鉴说。

  “卧槽!方鉴,你是不是在显摆你特牛逼?”秦耀终于爆发,一把将笔拍在卷子上,站了起来,面对面的站在方鉴跟前:“我就是笨,我就是什么都听不懂,我对自己已经很不爽很不满意了,不用你再来教训我!”

  “暴躁易怒,浮躁不定,这就是你听不懂的原因。”

  方鉴看着秦耀那张充满攻击性的脸,帅是帅了点,就是离他太近了让他有点不自然,一个没忍住,伸手怼着他的脸往后边推了推。

  秦耀被推的后撤了几步,一巴掌打掉方鉴糊在他脸上的手,看着方鉴那张风轻云淡的小白脸,忍不住把心里的气全都撒出来,怒吼着:“姓方的!你特么有毛病吧?你那张臭嘴就不能消停会儿么?你为什么老是惹我!你以为你谁啊!自己成绩好了不起啊!你倒是想玩就玩想学就学,学交白卷就交白卷,想得满分就得满分,你特么以为谁都能跟你一样啊!操!”

  方鉴被吼的脑壳嗡嗡响,秦耀气的一脚又把凳子踹到地上,地上里瞬间遍地都是一张又一张雪白的卷子。

  东西砸地的声响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着,方鉴回过神来,一动不动的看着秦耀。

  秦耀也瞪着他,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的对视。

  “傻逼。”方鉴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说:“动不动就发火的傻逼,活该你挨摔,活该你倒霉。”

  “行了,别逼逼了,怎么着,非得打一架才能解决问题是吧?那就来!”

  秦耀捋了捋袖子,露出贴着膏药的胳膊,上来就要扥方鉴的衣领,但手还没碰到,手腕就被方鉴一把攥住,他使得力气很大,大到秦耀这才想起了贺子兴说过,这个看起来挺弱的菜鸡其实还是个高手。

  “你还真是个傻逼啊,”方鉴一甩手,秦耀向后退踉跄了两步,方鉴一脸无语:“我的意思是我帮你做卷子,傻逼!”

  “什么?你哪句话说了!你才是傻逼!”秦耀有点懵,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气还是该再骂他。刚才没怎么使劲,被他摆了一道,要是再出手,他可不会让他。

  “贺子兴都比你有眼色,我说什么他都知道多问两句为什么,就你,除了发火摔东西打架什么也不会,你说你是不是傻逼?傻逼!”方鉴瞥了眼秦耀,然后低头捡卷子。

  秦耀愣了下,回想刚才方鉴说的那一堆他不爱听的话,刚开始……好像确实有点指导他的意思。

  “谁让你说话这么难听,傻逼!”秦耀接着嘴硬,但气已经消了,也跟着捡卷子,但方鉴早就已经捡好了放在了凳子上。

  方鉴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根细长的小木条,跟老张手里那根粗圆的长木棍有异曲同工之妙,让秦耀怀疑这俩东西是不是孪生的。

  “哪弄的?”秦耀弹了弹小木条,现在他已经规规矩矩的坐在那摞书上,因为刚才有点激动,有点热,拉开了校服拉链,露出里面那件纯黑的T恤来。

  方鉴那小木条报复性的戳了戳秦耀的胸膛,“从后排那张坏掉了的桌子腿上劈下来的。”

  秦耀刚想把这烦人的小细长条攥住弄断,方鉴就一本正经的拿着小木条点在试卷上敲敲:“你先把简单题做完,跳过难题,遇到似懂非懂的题目就指给我看。”

  秦耀忙不迭点头,立刻进入学习的沉浸模式,十多分钟把简单题都搞定,太难的题也直接划掉,中等题自己先解一遍,遇到卡住了的地方就问方鉴。方鉴一手揣兜一手拿着小细木条在他卷子上敲来敲去,每一点都恰到好处的提示了方鉴下一步的思路,但又不直接给答案,让秦耀先把思路理清,然后顺着解题思路做下去。

  下午的时候,方鉴嫌秦耀的做题速度实在太慢,忍不住就想直接帮他写完了算了,被秦耀无情的推到一边去,百无聊赖的倚着墙靠了一下午,要不是秦耀还有问题会问他,他可能站着也能睡着。

  今天下午有体育课,但是按照惯例改成了自习,语文老师有事没在,找了隔壁班的老师代了一节课,其他两节也没什么作业,就是背书,到晚上快放学的时候,秦耀成功的把所有的试卷都做完了。

  办公室,老张仔仔细细的检查了遍两个人的卷子,然后在两个人身上扫了两眼,顿了顿:“这回长记性了没?”

  “长了。”两个人配合的说。

  “嗯,回去吧,明天可以回教室了,好好听课。”老张挥挥手,秦耀拿着卷子往外走,方鉴故意落后他几步,停在老张桌沿处。

  “怎么了?”老张看了眼方鉴:“要承认错误了?”

  “什么错误?”方鉴反问,他只是想跟老张说一下今天早上他把秦耀领进校门的事儿。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几个地理大题的解题思路,你俩几乎一模一样,依照秦耀的高考分数和文综的地理成绩,他可没这个本事想着这么全面,你说,你是不是诱导他抄你作业了!”

  “什么叫‘诱导’?”方鉴问:“我长得不像好人?就不能是他自己非要抄我的?您这是偏见。”

  “什么偏见,教室里可有监控,我看出来了,秦耀可是个挺勤奋的老实孩子,你倒是不像什么好人。”老张咂摸了两口玻璃杯里的菊花茶,瞅了眼方鉴:“诶,话说,你是不是从人家身上找优越感呢?”

  这话说得真是叫人膈应,方鉴一气,险些破功指着老张的鼻子骂他,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余光瞥了眼办公室的门,虚掩的门缝里,隐约能看到秦耀拿着卷子在外头等着。

  他冲老张不屑的笑笑:“老师,天生优越的人不需要找什么优越感,比起那种庸俗乏味的攀比,我们对其他东西更感兴趣。”

  “哦?”老张翘着二郎腿,看着方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比如?”

  “比如……”还没说出口,老张身后的电脑界面里突然弹出一个QQ聊天框,对方的备注是“上仙大人”,上仙大人在发送一条窗口抖动之后,又发了句“张帅帅,回家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两斤猪肉回来。”

  “比如,我们英明神武的班主任,他的名字叫帅帅。”方鉴一脸坏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要祝大家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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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1 因为我不爱听

  张帅帅拿着玻璃杯的手倏得抖了一下,看着方鉴:“你怎么知……”

  方鉴指了指电脑的消息框。

  张帅帅回头看了眼,认命的挥挥手:“出去吧出去吧。”

  “老师,今天早上是我把秦耀带进来的,你有空的时候给门卫打电话说一下情况,不然他还得被记名。”

  “知道了知道了,走走走。”张帅帅催促着,然后把电脑屏往自己面前带了带。

  “今天谢了。”秦耀看见方鉴出来,挺诚恳的说了句。

  “没事儿,举手之劳。”方鉴两个人往回走。

  “不过,你为什么帮我?”秦耀问。

  “想帮就帮了,哪那么多为什么?”方鉴回答的很懒散,就像他的步子一样漫不经心。

  “总得有个理由,”秦耀偏头看了眼方鉴的白里晶透的侧脸,可能是他太过敏感,他其实挺不喜欢这种被施舍的感觉:“你不会还惦记着那天我抓小偷那回事儿吧?我已经说了,我没帮上你妈什么忙,你真没必要替你妈总是帮我。”

  “我妈并不知道你的英雄事迹,”方鉴有些好笑的看了眼秦耀:“她以为你只是个目击证人。”

  “行吧,”秦耀也自嘲的笑笑,“是我自作多情了。”

  “知道就好。”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了,”秦耀说:“不只是谢谢,我还差点揍你,对不起。”

  方鉴“啧”了一声,“要是真打起来,咱俩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你倒挺有自信?”

  “不,是你太垃圾了。”

  “你又飘了是么,方贱贱。”秦耀挑眉:“要不咱们去外头比试比试?”

  “哪儿敢呢,秦爷,”方鉴扫了眼秦耀校服里面穿的黑体恤,“穿的跟个□□似的,谁知道你外头有没有兄弟。”

  没意识到两个人已经在互相开起了玩笑,和方鉴的这种挺和谐的相处模式让他感觉挺舒服的,秦耀没忍住就多说了两句:“你懂什么,我这是黑化的标志,落榜高考给逼出来的。”

  “挺拽,”方鉴点了点头:“那祝你今年成功。”

  “一定会的,我必须成功。”秦耀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

  方鉴“啧”了一声,没说话。

  两个人回教室的时候,教室门口正站着两个人在锁门,秦耀招手冲他们喊了一声,那两个人随即转头,是周算和宋蓉。

  “同学,先别锁门了,我们东西还没拿,你们先走吧。”秦耀走过去,周算宋蓉这两个人他第一天就注意到了,不仅是因为这两个人的学习成绩排在班级前二,还因为孙豪和陈阳在边上八卦这两个人的时候他又不小心给听见了。

  关系走的挺近,又不是男女朋友,一起上下学又不手拉手,互相帮忙,在一起说话十句有九句都是讨论学习,孙豪和陈阳讨论了半天也没搞懂这俩学霸到底什么关系,最后两人只能把那次八卦会议的总结写成“暧昧关系,有待观察”。

  周算点了点头,把手里宋蓉的书包递给她,两人正要走,见方鉴过来,周算迎上去打了个招呼:“方鉴,久仰大名了。”

  “我们在二中的时候就听过你,”宋蓉挎上书包,也走过来,笑道:“天才学神。”

  “谢谢,”方鉴冲两个人点点头:“天才学神现在也只是个来复读的loser,你们别太抬举我了,不然我会以为我已经在北大了。”

  “你想考北大啊,”周算抓了抓他的中分发,和宋蓉对视一眼,笑了笑:“我们打算考清华,一起努力吧。”

  “嗯。”方鉴敷衍的点了下。

  “北大挺好的,”宋蓉说:“我原来的目标也是北大汉语言,后来才改成清华Babababa……”

  一说到学习,方鉴习惯性的走神,等目光再次交聚起来时,宋蓉和周算还在兴致勃勃的在说着什么,不时笑笑。前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给锁上了,而秦耀已经没影了。

  他心里猛地一个咯噔。

  “那学神,你想考北大的哪个专业啊?”宋蓉问。

  “没想好呢,我回家想想。”方鉴转身就往楼梯口跑,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又回头看着周算和宋蓉:“麻烦以后别叫我学神,也别再提什么清华北大了。”

  两个人有点懵:“为什……”

  “因为我不爱听。”

  方鉴飞快地冲下楼,贺子兴大门神正守在门口打游戏,见方鉴出来,兴高采烈的挥手:“卧槽你终于出来了,走,今天咱们吃牛排,刚才秦耀摆着一张死人脸出来,我也没好意思叫他,那今天还是咱们俩去……”

  还没说完,贺子兴只感觉自己脸上被一阵风呼啦啦刮的生疼,回过劲儿来之后,看见方鉴的背影已经冲向了校门口,他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被无情的抛弃了。

  “卧槽?这算什么!”贺子兴气的想跺脚,愤愤的冲方鉴的背影骂道:“你他妈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吗!臭渣男!”

  “操!”

  秦耀低声骂了句,一脚把路边一个空啤酒罐子踩扁,脚尖猛地一踩凸起的罐头沿把罐子踩飞起来,然后凌空一脚把它踢到了对面的垃圾桶里。

  “国足不请你进国家队真是他们的损失。”

  这片儿刚出校门,路上有不少穿一中校服的学生,但像秦耀这么高,走路还这么拽一看就憋着气的人没几个,方鉴一出校门就从人堆里看见他。

  秦耀回头,方鉴正朝他走过来,一边喘气一边脱校服,露出里边穿的那件白色的名牌T恤。

  秦耀没说话,扫了眼方鉴额头上的细汗,伸手把他的书包递了过去:“给。”

  方鉴随手把校服搭在肩上,一脸不讲理的靠在道边的路灯杆上:“我不要,谁拿出来的谁拿着。”

  “怎么着,帮你收拾书包你还来劲了?”秦耀一把方鉴的书包投了过去。

  方鉴侧身躲了过去,任书包掉在身后的灌木丛里,看了眼秦耀:“真有意思,到底是谁来劲?我跟周算他们说两句话你就受不了了,带着我的东西就乱跑,你这是闹哪样?”

  秦耀一语不发的看着方鉴。

  他承认,他太过敏感,方鉴和他始终都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人家是真的学神,学神和学霸之间才会有共同语言,清华北大双一流,人家要去的地方,是那些打死他也考不上的学校。

  他也不想当学渣,他也不想和孙豪陈阳他们一样,每天除了聊妹子就是打游戏,混混度日不适合他这种没能力又没资本的人。他也不可能像赵澜那样有一技之长,就算考不上好大学,哪怕随便去个美术机构当个老师也能有一个不错的未来。

  他秦耀,就是一个心气儿高能力差的学习机器,还是编码总是出错的报废机器。

  所以他一直都没朋友,因为他始终,都将是那个被排除在所有圈子之外的人。

  秦耀走过去,把方鉴的书包从灌丛里捡了起来,然后递给方鉴:“不好意思,是我的问题,书包还你。”

  “秦耀,你知道么,你有时候真的跟个神经病似的。”方鉴看怪物似的瞅着他:“前一秒发飙,后一秒道歉,川剧变脸都没你这么快。”

  “你嘴也挺臭的,”秦耀回敬:“要不是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我早就抽你了。”

  “我定月去做口腔护理,没有口臭,就算有,再臭也臭不过你的脾气。”

  秦耀一把将书包塞到方鉴怀里:“谁叫你废话这么多,你一天少跟我说两句就没这么多事了。”

  这次轮到方鉴说不出话来了,他拎起书包挎在身上,抬眼瞅着秦耀那张自带攻击性的脸,有点茫茫然。

  “走了,你在这儿愣着去吧。”秦耀冲他摆摆手,转身回家。

  方鉴靠在杆子上,看着秦耀的背影一点点从视线中消失,脑子又开始变得空空的。他并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更不是个爱去主动搭话的人,他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他一直对挤兑秦耀,还这么乐此不疲。

  方鉴抬头看了看天,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大半个天边,而在另一边,天色暗蓝如澄,一轮朦胧的月轮廓浅浅的挂了上去。

  如果真要找一个原因的话——他背着书包迈向月亮的那一边——

  或许,是那个人的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强硬,恰好又被他一眼看穿。

  ……

  还没走进家门,秦耀就听见里面屋里面一阵喊话碰杯的声响,声音最大的当属他那个嗓子都快喊哑了的老爹。

  “来来来,敬曾总!这阵子大家都辛苦了!都喝喝喝,随便吃!不够我在去买啊!”

  “来,老秦,咱俩走一个!”

  “哪能让你来,来,曾总,我敬你……”

  秦耀要去推门的手在门手把上顿了顿,然后推门走了进去。满屋子的烟雾缭绕,二手烟把外屋熏得像仙境似的,一堆人围着茶几坐成一圈,烟味混杂着烤鸡肉串的味道,又香又呛,秦耀一进去就一阵猛咳。

  “哟!老秦,这是你儿子啊,好大个的小伙子,来跟我们喝点吗?”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拿着半杯白酒,酣畅的巴咂了两口,看起来有点晕乎乎的。

  “小伙子长挺高啊,就是有点瘦,来,我们这儿又烧鸡烤鸭,来来来,坐下来吃点啊!”

  “来吧来吧,坐这儿!”有个人拍拍身边的凳子。

  秦耀站在门口,看着那一堆光膀子抽烟喝酒的人,老爹正在边上给坐在沙发中间哪个光头倒酒。

  “不了不了,他还得写作业呢。”秦磊摆摆手,脸上堆笑着:“在一中上高中呢,明年高考。”

  “在一中啊,那可了不得了,好学生啊!”光头笑呵呵的站起来,从裤兜里拿出一个有点掉了皮的黑钱包,数了三张递给秦耀:“来,拿着!大侄子好好学啊,缺什么就去买,你爸和我们都是一家人,咱不差钱!”

  “诶呀!曾总你这是干什么!”秦磊在后边喊。

  “谢谢,不用了。”秦耀看着光头满嘴的菜油,强扯出一丝笑:“我们功课多,我先回屋了。”

  “拿着拿着,”光头大力的把钱往秦耀的校服兜里塞:“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跟叔客气!”

  “真不用了。”秦耀皱眉,想推开他,又不想碰他满身是汗的膀子。

  “诶呀,曾总,你看看你这……唉!”秦磊走过来拉住他:“小孩能缺什么钱,你别破费了!”

  “老秦,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是不是好兄弟!”

  “是啊!”

  “是好兄弟我给我大侄子点零花钱怎么了!”光头酒喝上头了,脸红脖子粗的叫唤着,秦磊又“诶呀”了声,使眼色给秦耀:“你叔给你钱你就拿着吧,甭客气了,反正都是自己人!”

  秦耀沉了口气,接过钱,看着光头醉鬼:“谢谢。”

  “诶,这就对了嘛!”光头大力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好好学啊!”

  “行了,你回屋吧,我在你桌子上放了点饭,你吃了赶紧学习,早点睡,甭管我们,他们且不走呢。”秦磊说完,就拉着光头又坐了回去,一群人又开始闹哄哄。

  秦耀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三百块,然后转身回屋,把房门插严,又把书包褪下来扔在床上,然后把那三百块前压在了床铺底下,看了眼桌子上放一碗米饭还有一小只烧鸡,无奈的叹了口气。

  书包里带了一堆书,今天只有数学作业,但是下午他已经写完了,虽然带回了一堆要背的课本,但就凭一道墙外那乱糟糟的声音,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情背了。

  肚子叫唤了一遍又一遍,他简单的扒拉了两口饭,扯了条鸡腿就着饭吃了,听着外面不时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大笑,他的心里却是越来越慌。

  不只是慌,还很烦躁。

  他掏出手机,打开高四六班的班级群,他记得老张建群的时候要求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手机号写在名字后面。

  点开群成员,直接搜索“方鉴”,那是一个纯黑的头像,他一股脑点开他的资料卡,复制了他的手机号,直接点了拨打。

作者有话要说:  方鉴是纯洁的!不要因为贺子兴瞎说就乱猜哈!

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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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2 众所周知,一中是我的。

  方鉴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走出来,今晚方沅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公司加班,他一个人点了份牛排和沙拉,估测了下配送的时间,这个点应该快到了。

  刚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去拿手机,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人,是个陌生号吗,但上面没有显示是外卖员。

  但他还是接了起来:“喂?”

  对方没说话,背景声貌似还有点嘈杂,方鉴以为是手机信号的问题,又重新问了一遍,对方沉默了大约三十多秒,然后把电话挂断。

  方鉴刚想回拨打过去问问怎么回事,外卖员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也没再去管那个陌生号码,权当是一个打错电话的。

  吃完饭,方鉴将外卖盒子全都扔到垃圾桶里,然后百无聊赖的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溜达了会儿,最后溜达到自己家二楼小型健身房的屋门口,突然想起早上秦耀拉着他跑时,他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

  方鉴啧了声。

  这个屋子堆放的健身器材不少,有一些是方沅给自己买的,还有一些是给方鉴买的。从前他经常练这些,每天练完就有一种重获新生的快感和刺激,身上总有使不完的力气,刷卷子一本一本的刷,到凌晨也不会觉得累。

  但是现在,方鉴站在跑步机前,摁了下慢步的按钮,然后走上去慢悠悠的晃着。

  对于未来,他再也提不起任何激情了。

  ……

  秦耀有些懊悔的看着自己的手机屏,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他刚才一定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想给方鉴打电话,就算是想找个人聊天,也不该找那个满嘴挂鞭炮气死人不偿命的方鉴好!

  而且他俩本来就不对头,一天之内闹了两次别扭,人家谈对象的都没他俩这么能整事,好歹他还是个北方爷们儿的,矫情打电话求安慰这种事太不像他了。更何况,明明是他口口声声让方鉴别再招惹他,他现在又忍不住想找人家说话,这不是有毛病吗!

  “秦耀,你清醒一点,人家跟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秦耀狠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然后把手机扔到床上,从书包里掏出一摞书,抽了本政治书,逼着自己不去想老爹和那一大帮子人,捂着耳朵大声背了起来:“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是一定社会生产率的表现,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是由社会劳动生产率变化引起的……”

  早上是自然醒的,秦耀看了眼手机,五点多。

  他定的是六点的铃,现在还早,简单洗漱了下,外屋茶几上不出意外的又是一片狼藉。几个堆在盘子的凉菜叶上飘着烟灰,一堆废烟头摁在满桌的竹签和鸡鸭骨头上,白酒瓶和啤酒瓶倒成一片,满地的花生皮蚕豆皮被踩成一片一片的,烟气虽然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还空气中隐约还能吸进去些呛鼻的味道。

  秦耀把自己昨晚那只小烧鸡放进了冰箱,然后连带着昨晚自己因为不想出来而没有洗的碗,花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把外屋又打扫了一个遍。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忍不住想到老妈。

  虽然老爹提老妈提得很少,但他大致对她也有个模糊的影子。老爹说,她长得很美,也很温柔,但是身子弱,是个病美人,难产生下他后就没气了,老爹后来也没再娶,一时怕后妈会虐待他,至于二,秦耀想,老爹可能心里也放心不下老妈吧。

  如果老妈在的话,她那么温柔贤惠,肯定不会让老爹混成这幅样子,这个家也不会像个土匪窝子似的,等一干人马闹腾过后,让他这个看起来跟个黑/社会似的人扫到卫生。

  秦耀叹了口气,把垃圾袋扔到离门口不远的垃圾池里,然后换了校服背上书包,鼓足了气,往学校方向跑去。

  今天倒不是怕迟到,他就是单纯的想跑,想冲,想把心里那些郁闷憋屈统统甩出来,只有这样他心里头才痛快,才会有新的力量去拥抱新的一天,迎接新的挑战。

  早上这个点,路上的行人还没有很多,稀稀寥寥的也就几个人。因为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秦耀昨天沉郁的心情一扫而光,迈开了步子跑得飞快,经过一个拐角时,秦耀跑猛了没来得及减速,一头和来人撞了个对头磕,险些将人撞倒。

  “卧槽你嗑药了?跑这么猛?赶着去投胎啊?”方鉴揉着自己的脑门,嘶了口气,褪下身上的书包就往秦耀身上砸了过去:“缺心眼一个!”

  “谁叫你贴着墙根走,这道这么宽,又没人挤,你他妈自己跟个幽灵似的飘出来,不撞你撞谁啊!”

  秦耀脑门也疼,不过还是条件反射得先接住了方鉴的书包,看着小白脸脑门上有一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起来的大包,他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什么也摸着。

  秦耀一乐,嘿嘿笑了两声。

  方鉴瞥了他一眼:“每次碰见你,我都只想爆粗口,傻逼!”

  秦耀今天早上心情还算不错,也没跟方鉴顶回去,拎着他的书包往背后一挎,“一起走吧,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方鉴跟他并行着,两手揣着兜,晃悠着他方式标准的懒散步子:“醒得早就起得早,醒得晚就起得晚,反正又不是进不去学校。”

  “也是,谁叫您老人家牛逼呢,”秦耀说:“不过你到底是怎么让门卫给你开门的?就因为你太牛逼了?这说不通啊?”

  这事儿秦耀昨天就想问了,但是闹了个别扭他也没有再和方鉴说话的兴致了。

  “因为,芝麻开门。”方鉴说。

  “芝麻你妹!装神弄鬼的,你以为你演寓言故事啊,爱说不说,不说拉倒。”秦耀加快了步子。

  “也没什么,”方鉴毫不费力的跟上去,解释着:“就之前升高中的时候,我妈打算让我去国外念高中,那时候我已经考上一中了,校长知道这件事儿以后亲自给我打电话,说一中的大门永远为我敞开,希望我能选择一中之类的话。”

  “啧,”秦耀难掩钦佩的看了方鉴一眼:“然后你就特拽的提了个‘芝麻开门’的条件,还真让一中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了?”

  方鉴点了点头:“众所周知,一中是我的。”

  秦耀伸过一个大掌:“打住,你这逼,装得有点过头了。”

  “当不了校长还不让人过两句嘴瘾啊?”方鉴一手打掉,笑了笑。

  他本来就很白,即便笑的时候嘴角弯的弧度很浅,也能从他的颊边右侧看到一个浅浅的梨涡,有点假清纯真坏小子的感觉,明明蔫坏蔫坏的,又莫名讨人喜。

  这好像,是秦耀第一次看见方鉴这么笑。

  秦耀偏开头:“就凭你气死人不偿命的毒舌,当什么也别当教育工作者,会带坏学生的。”

  “也是,”方鉴说:“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张帅帅。”

  “张帅帅?张帅……”秦耀疑惑的皱皱眉,然后恍然大悟的一拍手:“卧槽!老张!”

  “你可算聪明一回了。”

  秦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真没想到,咱们英明神武的班主任,他的名字竟然叫帅帅哈哈哈哈哈。”

  方鉴闻言,看了他一眼,随即也笑了:“是呗,爆炸性新闻之班主任实名揭露。”

  “班里人都知道了?”秦耀问:“怪不得老张老是刻意避开他的名字,连自己的PPT署名都是老张,原来是怕丢面子啊!”

  “他们不知道,不过早晚得知道,学校发的一些通知和通告都是印着老师的名字,他藏得了一时,也藏不了一年,迟早得暴露。”

  “哦,那现在这事儿就咱俩知道?”

  “难不成你还想告诉孙豪陈阳赵澜他们共襄盛举?”方鉴挑眉看了眼秦耀:“告诉陈阳跟告诉全班人有什么区别?”

  “那不说了,”秦耀甩甩手:“让他们自个儿发现去吧。”

  两个人进了校门,方鉴冲门卫打了声招呼,秦耀也跟着叫了声“李叔”。

  “你俩关系挺好啊,我隔着门,大老远就看见你俩有说有笑的,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门外今天心情貌似也挺不错,笑呵呵的从窗户口里递出来两苹果:“拿着吧,我老家自己种的,跟超市里那些打了激素的苹果可不一样,纯天然的!”

  方鉴接过苹果:“谢谢李叔。”

  秦耀也冲李叔点点头道谢,接过方鉴递过来的一个苹果,顺手在身上擦了擦就咬了一口开吃。

  他早上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饿,而且李叔给的苹果真的又脆又甜,他和老爹健康意识比较淡薄,很少买水果。以前在小县城里,还有邻居串门送点水果什么的,来了这边,他好像还真没怎么吃过水果。

  方鉴倒没直接吃,低着头看手机,昨天晚上贺子兴给他发了一堆消息他还没来得及看。

  ---卧槽方鉴你个混蛋,我在门口那里等你等了快两个小时了,你他妈一出门就本着秦耀去,你眼里还有我吗!我呸你个臭渣男!

  -----丫丫的你个没心肝的负心汉,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我贺子兴辅佐了你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果然,兔死狗烹了,最是无情帝王家,你用不着我了,就把我扔了!

  ----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你必须得补偿我,一顿牛排是不行了,必须再加一顿烧烤。对没错,就是烧烤,我知道你不吃烧烤,但是我就让你在旁边看着!看着!我吃让你闻味儿!哈哈哈哈哈我气死你!

  ……

  接下来六十多条消息,包括二十多条关于负心汉和无情帝王废忠臣之类的歌曲,四十多条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表情包。

  方鉴无语,给他回了条消息。

  “两次牛排两次烧烤,不提供人工接待,全部外卖,别问为什么,怕被疯狗咬。”

  对于贺子兴这种半疯狂半癫痫式的撒泼模式,他两年前就免疫了。

  那边立刻发过来一个“好!”

  顺带还附赠了一个谄媚妖艳说“爱你”的表情包。

  秦耀见方鉴半天不说话,偏头往这瞧了眼:“怎么了?跟小姑娘聊天呢?”

  贺子兴的表情包是在丑不忍睹,方鉴迅速关掉和贺子兴的聊天界面,然后退回微信列表栏,点开了扫一扫:“没什么,要加个微信吗?我扫你,以后有事儿还方便点。”

  秦耀点点头,嚼着苹果:“我手机裤兜里,你直接拿吧,面部解锁。”

  他一手拎着方鉴书包,一手拿着苹果,也懒得再提醒方鉴班级群里有号码让他直接搜,抬手露出衣兜,让方鉴直接拿了出来,对着他的脸解了锁。

  微信也是面部解锁,方鉴打开后按小加号的时候一不小心按到了搜索,刚打算退出去,就看到搜索栏内的光标自动带着复制粘贴的格式。

  而粘贴的内容,就是他的号码。

作者有话要说:  猜帅帅名字的时候,知道方鉴为啥子看了一眼秦耀嘛~gu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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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3 我最喜欢帮助同学了

  泛白的指尖在搜索栏内停留了几秒,然后退了出去。

  方鉴扫完了二维码,然后把手机重新放回秦耀的裤兜:“加上了。”

  秦耀点了点头,顺手把啃剩下的苹果核扔到楼梯过道的垃圾桶里,大步的上着楼梯。

  方鉴在后边跟着:“我微信号就是手机号,你有急事儿给我打电话也成,因为信息我回复的比较慢,少则一两天,多则……”

  “你是老妈子么,怎么今天这么多废话?”秦耀回头看了他眼,皱眉问:“絮絮叨叨的,吃屎了?”

  “我不吃你,你太臭了。”方鉴绕过他,径直上了楼。

  周算和宋蓉已经开了教室的门,两个人正坐在前排讨论问题,见方鉴进来,招手打了声招呼。因为昨天已经跟人家说过话了,方鉴也没装看不见,冲两人点点头,把苹果放在桌角,然后一头趴在了桌子上,开睡。

  刚倒下,身后就被人扔过来一个东西砸在他背上,是他的书包,刚才秦耀一直拿着,他都快忘了自己今天带了书包。

  “谢了。”他朝后说了句,随手把书包塞进抽屉里,然后继续趴着睡觉。

  秦耀瞅着那堆软骨头就有点无语,懒得理他,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准备上早读。

  一中的早读不像他原来学校那样随便背,只要出声就行。在这里,前四天背语文和英语,最后一天周五背文综政史地,老师也会时不时的过来抽查背诵情况,如果谁背不过老师抽查的问题,那么今天这个人就要到老师办公室,一字不差的把所有的问题全部背一遍。

  所以大部分怕死的人,在早读背诵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

  在这种情况下,秦耀背书背的也挺爽,一边拿笔划拉着一边背知识点。旁边孙豪也背得挺欢,跟陈阳两个人还背出了节奏,唱rap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边背边乐,笑嘿嘿的也记住了不少东西。左边坐单桌的赵澜一般都是默背,他声音小得可怜,背书干脆就不出声了。

  挺好的学习氛围,秦耀哗啦哗的掀着页,余光向后门口扫了眼,方鉴不出意料的依旧趴在桌子上睡觉。他肩膀瘦削,宽大的校服搭在他身上显得松垮,可能最近早上的温度偏低,他坐的位置又贴着墙,方鉴睡觉的时候肩膀不时朝上拱一下,像是在打寒战。

  秦耀这才想起已经入秋有一阵了。

  “你瞅谁呢?”孙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视线定到后门倒数那几排女生身上,转头看了看秦耀,笑嘿嘿的戳了戳秦耀的胳膊:“你是不是在暗恋谁呢?给哥几个儿说说,咱们帮你一起追!”

  秦耀收回视线,拿着红笔在卷子划拉着:“暗恋个屁!满脑子不正经,明年就要高考了,你就不能想点别的?”

  “想啊,怎么不想啊,可是有些事儿不是光我想想就能成的啊!”孙豪“嗐”了声,戳戳自己脑袋瓜子:“关键是这儿,这里它不好使,我能有什么办法?”

  秦耀刚想说点什么,一道带笑的温柔的女声就响了起来:“没办法就要想办法啊,你光在这儿说话有什么用啊!”

  两个人抬头,同时一愣。

  一个披着长头发,穿着浅蓝色垂纱裙的美女正冲他俩笑:“怎么,还不背书吗?不背书的话我可要提问了啊?回答不下来……嗯……后果你们懂的。”

  美女的名字叫许琳琳,简称语文老师,挺年轻的,肤白貌美,明眸皓齿,跟演电视的那些美女明星有的一拼,他们也认识,因为一中招生手册上的封面就是她拍的。

  “老师!提问我提问我!我愿意承担后果!”孙豪一手摁着秦耀,一手把凑过来的陈阳往那边推了推,“蹭”的一下站起。

  许琳琳貌似挺爱笑,看孙豪一脸的激动样,意思意思了一下,提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秦耀在边上听着,都是刚才rap二人组唱词里的内容。

  孙豪十分顺利的回答了上来,还得到了语文老师的表扬,得意过了头,在许琳琳走的时候,傻大个子笑嘿嘿的卖着乖:“老师,你真好看!”

  陈阳在那头低骂了一声“傻狗”,秦耀低头笑了笑,继续看他的知识点。

  许琳琳回头笑笑,有些埋怨的指了指孙豪的卷子:“还不背书?”

  孙豪变脸神速,立刻凝神肃穆的举着卷子卖力的嚷了起来,把背书背的有些疲惫渐低的早读氛围又推了上去。

  许琳琳的出现,在班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即便文科班没几个男生,但人美音甜的语文老师还俘获了一大把迷妹。不少女生都被语文老师出众的气质折服,一下语文课就一堆小鸟归巢似的把她团团围住,叽叽喳喳的喊琳琳姐。

  “那是我的琳琳姐!”

  孙豪被陈阳按在桌上挣扎着,痛心疾首的看着讲台上的许琳琳被众女生围着走出来教室。

  “别他妈嚷嚷了,见异思迁的渣男,再顾涌一下我就剁了你。”秦耀的桌子连着孙豪的桌子,那边挣扎的时候他这边也晃个不停,他记的笔记都被划了,忍不住烦躁起来。

  孙豪嚎了一嗓子,蔫了下来。

  “诶,你不是喜欢那个御姐吗,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啊!”陈阳朝御姐坐的位置努了努嘴:“就内个!”

  御姐正和几个小姐妹在聊天,见陈阳瞧她,也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孙豪没说话,瞪了陈阳一眼,低着声音说:“别乱瞎说,人家有对象了。”

  “哦,万一咱语文老师也有对象了呢?”陈阳不怀好意的问。

  “没对象也轮不到他,学校严禁师生恋。”秦耀挺不爽的看着自己笔记本上的字,补充道。

  “也禁止男女非正常交往。”陈阳又接了句。

  “卧槽你们能别把我想的这么龌龊吗!”孙豪急了,手指头敲着桌子:“我告诉你们啊,从今天开始,许琳琳,就是我女神了!啊,听懂了吗,我女神是用来敬仰的,不是用来当女朋友的!”

  秦耀敷衍的点点头,放起笔记拿出今天的留的卷子开始写。

  陈阳掏掏耳朵,直接过滤掉孙豪的话,突然提了句“诶,你们说,师生不行,男女不行,那男男行吗?”

  “滚吧,你腐漫看多了吧!”孙豪白了他一眼。

  “诶,我是说真的,诶我昨天刷微博还刷到一对,就两个男的在一起结婚了,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的!啊,跨越性别和世俗的爱恋真是让人羡慕!”

  孙豪一拳锤他胸口上:“谁知道是不是炒作啊,你这个又二又蠢的大傻逼。”

  “秦耀,秦哥,你怎么看?”陈阳眼巴巴的看过来,急于求证自己的观点:“就男的和男的在一起,你支持还是反对?”

  “没见过,不知道,不了解,不做评价。”

  秦耀说,脑子忽然一热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他说完没忍住往方鉴那边看了一眼。

  座位是空的,方鉴没在。

  秦耀舒了口气,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舒口气。

  ……

  最后一节自习课,老张把方鉴和班级前十叫到了办公室开会。

  周算宋蓉站在方鉴的旁边拿着笔记本,和其他人一起恭谨的等着老张。

  方鉴两手空空,手插到裤兜里,肩膀松垮的耷拉着,有点无语的看着老张。

  老张故作高深的拿起他的玻璃杯,然后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菊花茶。

  “我长话短说啊,”老张清了清嗓子,从桌子上一堆资料里抽出一张纸,然后递给离他最近的周算:“废话不多,这张表你们传着看一下。我研究了一下咱们班学生的成绩,四百多分的占大部分人,然后就是你们这些五六百分的和后头那些二三百分的,为了咱们班整体成绩,我决定实行一帮一学习计划,由你们带头,把咱们班的学习氛围搞起来,你们觉得怎么样啊?”

  一众学生抿唇不语,低着头不说话。

  一帮一,帮的是差生,但势必会缩减他们这些好学生的学习时间,牺牲个人利益来促进整体进步,他们自问精神境界还没有修到这么高的层面。

  方鉴指了指自己,十分诚恳道:“老师,我认为我一个考零分的,不配参与这种高尚的活动。”

  “配不配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老张瞪了他一眼,接着对其他几个不说话的人循循善诱:“我知道你们也怕耽误自己的学习,其实这事儿也浪费不了你们多少时间,就是让你们组个学习小组,平时没事儿多在一起商量商量题什么的。你们想啊,当你们在给别人讲题的过程中,也能巩固自己的知识,这样既帮了别人,也提高了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一群人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跟谁商量题不是商量,为什么要跟那群差生在一起商量?明明周围坐的都是学霸,偏偏让他们去找那些学渣讨论问题,多此一举还浪费时间,这搁谁谁能愿意?

  “老师,我感觉学习这种事要靠自主,有问题可以问老师,我们帮不上忙。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您不能因为大家学习好就强制性要求人家舍己为人,大家学习也都挺忙的,你这样不公平,毕竟大家是来考大学的,不是来当活雷|锋的,”

  方鉴大代表说出了人民的心声,一众学生一脸看救命恩人的样子感激的看着他。

  臭小子说话一句比一句让人头疼,老张烦躁的抓着头发,有些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把方鉴也叫过来。

  人名单最后传到方鉴手里,他扫了两眼。

  周算对赵澜,宋蓉对赵陈阳……方鉴对秦耀、孙豪。

  方鉴……对……秦耀?

  方鉴挑了挑眉。

  “老师,我觉得……”方鉴刚要开口,老张气呼呼的一把夺过手里的单子:“你别觉得了!都走吧,走!不耽误你们学习了!”

  他快被这个臭小子给气死了,他当个班主任容易吗!出个政策还得舔着脸连哄带骗的求这帮心里头只有学习的祖宗们答应,这人倒好!净气他!净拆他台!

  关键他还是个不学习的,一个不学习整天睡觉的人站在这儿给他说什么学习忙,糊弄谁呢!

  老张一发飙,一众人立马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一个,更别提走了。

  周算和宋蓉对视一眼,站了出来:“老师,我们愿意加入计划。”

  老张抬了抬眼皮,扫了眼两个人,慢慢顺了气儿,不咸不淡的,带点小傲娇的“嗯”了一声,“还有吗?”

  “还有我,”方鉴站了出来,补充完刚才那句话,“我觉得能为人民服务是实现自我价值的一种体现,尤其是帮助同学,我最喜欢帮助同学了。”

  一群人,包括老张在内,在方鉴说完这句话后,全部一脸便秘似的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哈《$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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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4 怎么了?

  “一帮一”计划最后还是定了下来,毕竟一个学神加俩学霸都带头了,剩下的几个女生也没好意思拒绝。出了办公室的门,宋蓉和其他几个女生先回了教室,周算和方鉴去了趟厕所。

  结伴回教室的时候,周算像是憋住不了似的,问道:“方鉴,你是不是跟秦耀他们关系挺好啊?”

  “怎么了?”方鉴问,他晃悠着步子,漫不经心的扫了眼窗外,高大挺拔的杨树叶被风刮的一簇簇的晃动着,沙沙的声音跟着外头的风混杂着,一起吹进来,竟然有些冷。

  “我看到名单上你和秦耀孙豪他们是一组,单子传到你手里的时候你就改口了,而且昨天你好像还和他一起走的。”周算长得算是不错,温润尔雅的,但现在的表情有点怪,语气中,还带着点不赞同。

  “嗯,怎么了?”方鉴看了他眼,又挑眉问了句。他脸上仍然是那副慵懒散漫的表情,但那双向来放空的瞳孔却突然凝了起来,一双眼睛立刻变的冷肃而深邃,让他整个人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身上好像突然就有了一股子气势,淡漠疏离,拒人千里之外。明明周算就站在离他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却感觉到自己突然之间被推出去很远。不仅远,还很低,低到他没抬头就能在无形中就感到方鉴眼睛里的蔑然。

  “没怎么。”周算说完话便噤了声,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走过一段走廊。

  进教室的时候,两个人一个进前门,一个进后门,周算回到座位上后回头看了眼后头的方鉴,后者依旧一脸懒懒散散的倒在位子上睡觉,看都没看他一眼。

  “真是个怪人……”周算回过头,低声说了句,前边宋蓉闻言回头,小声问:“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快写作业吧。”

  宋蓉冲他笑笑,点了点头转了回去。

  下了最后一节自习,孙豪陈阳强拉着赵澜和秦耀去吃烤串,赵澜身板儿小,陈阳没费什么力就把他从铺满画稿的桌子上拎了起来,赵澜认命的开始收拾书包。

  这也并不是强人所难,经过几天的相处,几个人也偶尔说说话什么的,陈阳嚷嚷着说赵澜上次给他画的肖像特好看,非要请他吃一顿,赵澜脸上还是有点小骄傲的,收拾好了书包就跟在了陈阳的后面。

  至于孙豪,他死拖着秦耀的胳膊拉扯了半天,秦耀愣是初心不改的坚持要把手底上的卷子做完。

  “秦哥!秦爷!秦爷爷啊!咱今天好容易作业少,你就不能应个景不这么扫兴吗!吃个串我们还能给你下毒不成?”孙豪嚎了一嗓子。

  “不去。”秦耀往耳朵里塞了个纸团。

  其实这张卷子他做的也差不多了,带回家五六分钟就能写完。不去的原因很简单,他没钱。

  暑假打工的钱全都交了学费,老爹七零八凑挣得那点钱除了帮他凑学费,剩下的也全都用来交了房租和花两人的吃饭上。家里都快入不敷出了,一中学习又这么紧张,他也没精力去找兼职,全身上下的零花钱超不过十块,他又哪来的钱去参加什么同学聚会这么奢侈的事情。

  他没钱请别人,也不希望别人请他,同学AA摊不起,他也实在没什么心思去搞什么人际关系。

  昨天那个什么曾总给的三百块钱他也不能动,就算他缺钱,也不想欠着别人,他估计老爸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等老爹回来后,他得让老爹把那钱还回去,就算老爹要花,也不应该花在他手里。

  “算了算了,知道你爱学习,耗不过你。”孙豪叹了口气,又朝后门的方鉴招呼了声:“方鉴,我们去吃烤串,一起不?”

  孙豪是个自来熟,即便他跟方鉴不是太熟,但毕竟一开始的时候几个人坐一起,他又听了些方鉴当年的英伟事迹,所以跟方鉴说这话并不是客套话,还是有点情义在里头的。

  纸团的隔音效果不咋地,秦耀也跟着朝那边看了过去,方鉴正在吃苹果。

  像方鉴这种人吃东西,肯定不会像秦耀那么吭哧吭哧的啃,他把苹果掰成了两半,慢条斯理的嚼着。

  “不去,减肥。”方鉴简言意骇。

  “行吧,那我们先走了!”对于学神,孙豪是敬畏的,没好意思像表着秦耀似的表着方鉴,挥了挥手,和陈阳赵澜他们一起走了。

  秦耀今天一鼓作气,不仅把今天所有的作业都写完了,还多花了半个多小时整理了做题。虽然做这些对前排学霸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毕竟人家除了学校老师发的题,还有时间做自己买的题,但这对于秦耀是一大进步。

  他心情不错的涂好了卡,然后把写的几张满满当当的卷子整理好,心满意足的伸长了手臂抻了抻,心中顿时就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环视了一遭教室,又是只剩下他一个人,秦耀收拾好了书包,就往外走。刚出教室后门,一个黑书包迎面扔了过来,他习惯性的接住,皱眉看着扔书包的人。

  方鉴正支着胳膊肘靠在窗台上,慵懒惬意,一派风轻云淡的闲人模样。

  “怎么着啊?找人帮你拿书包还拿上瘾啦?”秦耀提了提书包,干瘪瘪的什么也没有:“你又不装书你带书包干什么?有病?”

  “让你背啊,”方鉴说:“你不就喜欢背着我书包往外跑么?让你背个够。”

  “卧槽你他妈逗我呢?你到底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秦耀一书包回甩到方鉴身上,突然愣了一下:“你不会为了让老子给你背书包,特地在这儿多等了半个多小时吧?”

  “不然我站这儿喝西北风呢?”方鉴又把书包甩回去,抬眼看着秦耀,嘴角一抹细微的弧度轻轻勾起,露出颊边浅浅的梨涡,像个狡黠的坏小子:“看你背书包,挺好玩儿的,背着吧。”

  秦耀抱着书包,看神经病似的看方鉴,拒绝的话到嘴头突然就开不了口了,低骂了声“神经病”就单手挎上了方鉴的书包,抬脚对着方鉴的屁股就踹了过去。

  那一脚自然是没踹着的,方鉴步子看着走的散漫,但快起来也灵敏的很。

  两个人并排着往楼底下走,出教学楼的时候没看见贺子兴,秦耀还纳闷的提了一嘴。

  “他最近忙着等外卖,没空等我们。”方鉴说了句,一阵冷风灌进了衣服,他打了个挺轻的喷嚏,然后竖了竖校服领口。

  秦耀在边上瞧着,他倒是没感觉到有多冷,可能是他从小体格就壮实,即便外形看起来瘦,但他浑身都是劲儿,抗冻又抗风。

  秦耀想了想说:“如果你是女的,我可能会假装绅士的把我校服外套借给你穿。”

  “为什么是假装绅士?”

  “因为我不喜欢女的穿我衣服,光想想就难受。”

  “男的看着就不难受了?”

  “男女有别,男生和男生之见又没什么好避讳的?”

  “哦,那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挡挡风。”方鉴指了指自己:“我男的。”

  “我操?”秦耀一下子又刷新了关于方鉴不要脸程度这方面的认知:“你也好意思开口啊?你一大男的,借什么衣服穿啊?”

  “你自己说的,”方鉴也是真的有点冷,一边搓手一边催促道:“快点脱,你不脱我直接扒了啊!”

  说完方鉴就后悔了。

  这话有歧义。

  他没再看秦耀,嗯……就算他脸皮再厚,这下也没脸看了。

  秦耀的眼角狠狠地抽了两把,然后僵硬的脱掉了自己的外套,麻麻的递了过去:“……给”。

  方鉴接过去穿在身上,还带着体温的衣服立马让他暖和不少。

  “……谢了。”他也低着头,步子也晃荡不起来了,喉间像梗了个什么东西似的,连他想轻咳一下缓解这尴尬的气氛都咳不出来。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走着,两人的脑袋瓜子里全都是浆糊。

  俩浆糊人直到走到秦耀家门口才发现,一个莫名其妙的把方鉴给带家里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跟着秦耀上他家去了。

  “额……进去坐坐?”秦耀指了指自己家门,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方鉴愣了一下,跟着点点头:“那就打扰了。”

  秦耀推开门,今天屋子里没有烟味,只有浓浓的酒气。

  茶几上摆了几个凉菜,也没放到盘子里,直接用塑料袋盛着。秦磊正红着脸半坐在地上,眼睛也红红的,手边放着瓶衡水老白干,他连酒杯也没拿,直接一口一口的往嘴里灌着。

  “儿子,回来了啊?”秦磊冲秦耀笑了笑,干糙褶皱的面皮肉眼可见的在他凸起的颧骨上滑动,瘦削的面庞布满了点点胡渣,笑的时候,深凹的一双红眼也随着眯了眯。

  明明是笑,却像极了哭。

  秦耀心一沉,定在了门口。

  父子连不连心他不知道,但就凭老爹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他百分之二百的肯定,肯定是出事儿了。

  方鉴也跟着站在门口,里面秦磊的样子他多少也瞧见一点,他没说话,无声的把自己的书包从秦耀手里接过来,然后转身往外走:“你们忙,我先撤了。”

  窥见别人家的事儿总是不太好的,尤其这人还是秦耀。

  秦磊也看见了方鉴,不知怎的,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叫唤:“诶,你别走!回来!我儿子好容易带回个朋友,怎么能让你说走就走!不行,你给我站住!”

  方鉴闻言步子一晃,差点没崴了脚。

  秦耀又气又恼的看了眼他的醉鬼爹,恨不得立马把自己劈碎了塞到地缝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一个脑洞小剧场】

周算:balabala秦耀学习这么差,你跟秦耀在一起玩?

方鉴:怎么了?

周算:balabala你一个学霸竟然和一个学渣在一起玩?

方鉴:嗯,对,怎么了?我护着我媳妇你有意见么?

周算:……原来是令夫人,没意见,您轻便

嘎嘎嘎嘎嘎来自作者的狂笑,其实两个人是互攻啊,互攻,只不过他俩都当对方是媳妇,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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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5 举案齐眉

  三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小茶几坐着,跟上次那一群高矮胖瘦光膀子的妖魔鬼怪不同,他们几个人都很瘦,坐在一起反而显得更空荡。尤其是秦耀和方鉴,俩人并排着坐在秦磊的对面,下半身那两条大长腿都没地方放,只能卡巴着放低自己的腿。

  秦磊招呼着方鉴进来后,去卫生间搓了把脸,又从小厨房拿出来三个小酒杯,往三个人跟前一放,倒着老白干满上。

  “陪我喝点,”秦磊还是有点醉,但脸上依旧挂着似笑不哭的笑脸,瞅了眼方鉴:“你跟秦耀同岁吧?十九了,这么大小伙子了别跟我说你不会喝酒啊!”

  “会喝,倒吧。”方鉴看着晶莹的液体在小玻璃杯里慢慢的飘着小泡泡,没有拒绝。

  “你行吗?不行别逞强。”秦耀偏头看了他眼,“我听贺子兴说你连啤酒都不喝。”

  “啤酒长胖,白酒没事儿,你爸这不心情不好么,哄着点吧。”方鉴小口啜了口酒。

  秦耀看了眼老爹,醉醺醺的一张泛红胡渣脸,两颊瘦的见骨,两双眼浑浊沧桑又硬扯出几丝笑纹,就像是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明明苦,还是强迫着自己笑。

  他低头把自己面前的一小杯酒一口饮尽,火辣辣的刺痛感直烧撩着他的喉咙,老爹喝的酒也就是小超市上卖的那种四五块钱一瓶的酒,真正的老白干他也买不起,只能喝这种兑了水还没兑匀实的劣质酒。

  不知道方鉴心里怎么想,像他那样的大少爷,喝这种酒,心里肯定都嫌弃死了吧。

  秦耀偏头看了看方鉴,他有点后悔带他进来了。

  “怎么了,你不行了?”方鉴被秦耀盯得难受,转头问他。

  “他七岁的时候我就开始灌他了,谁不行,他都不可能不行!”秦磊笑呵呵的一脸骄傲,“论喝酒,我第一,他并列第一!”

  “是吗,”方鉴配合的笑笑:“那他能喝多少啊?”

  秦耀看了眼方鉴,他莫名有一种方鉴在拍老爹马屁的感觉。

  “我能喝多少,他就能喝多少!”秦磊又干了一杯,砸了咂嘴,笑眯眯的看着方鉴:“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啊?”

  “方鉴,鉴别的鉴。”

  “哦哦,名字挺好,你跟我儿子是同学吧?我跟你说啊,我家秦耀这孩子人其实挺好的,就是光死着一门心思学习,就没见他有过一个走得挺近的朋友,也不知道是人缘太差还是别的什么,长这么大了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真是让人着急啊……”

  方鉴憋着笑闷咳了两声,跟着点点头:“洁身自好,挺好的。”

  “爸!”秦耀无语的瞪了一眼秦磊。

  然而并没有起什么作用,今天秦磊像是有挺多感慨,一杯一口干的接着对方鉴絮叨:“这孩子命苦啊,他妈死得早,我也没什么本事,初中都没上过,他学习上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都是同学,那什么……额……要团结友爱,互相帮助,额……还有什么,太文绉绉的词我也不会说,反正你们一定要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兄弟同心,执子之手,情比金坚,举案齐眉……”

  “咳咳咳咳……”方鉴捂着嘴朝桌底下一顿猛咳,死死的咬着下嘴唇不笑出声来。

  “爸!你喝多了,回屋歇着去吧!”秦耀不由分说的拉着秦磊,隐忍着气把他弄到里屋里去。

  秦磊也早就醉的不行了,本来就不知道自己瞎说了什么,身子刚一着床,震天响的呼噜就打了起来。秦耀无奈的叹了口气,扯过床头边上的毛巾被给他盖上,然后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见他出来,方鉴挂着他标准的方式微笑的站了起来:“原来你没谈过恋爱啊,情圣?”

  “滚,我什么时候说我谈过恋爱了?”秦耀白了他一眼,方鉴脸上那副贱兮兮的笑让他想抽他。

  “嗯,好像确实没说过。”方鉴回想了下上次秦耀嘲讽他没谈过恋爱那时候的对话,耸了耸肩。方鉴又朝秦磊的屋子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说了句:“你爸爸,挺好的。”

  “当然,不然怎么能教育出我这么好的儿子。”秦耀懒得理他,开始收拾桌子,进小厨房准备做晚饭,随后又转过身来问方鉴:“在这儿吃吗?”

  虽然知道方鉴这种吃饭挑三拣四的人是绝对不会在他家凑合的,但表面上他还是要客气客气,顺便给他一个“你可以滚蛋了”的暗示,免得一会儿老爹醒了又说出什么惊天雷人的话,毕竟今天方鉴知道的已经太多了。

  他并不是很喜欢别人这么清楚自己的家事,尽管他也知道方鉴也是单亲家庭,但有些事,别人知道的还是越少越好。

  “不多麻烦你了,”方鉴脱下自己身上秦耀那件校服放在沙发上,眼睛含笑的看了一眼秦耀:“再待下去,我怕你就要杀人灭口了,走了。”

  “行,那明天见!”秦耀听着外屋大门关门的声响,也松了口气,开始准备做饭。

  如果秦磊没喝醉或者不在家的话,他就自己随便煮袋泡面吃了,但现在,他还是得煮点粥给老爹醒醒酒。

  淘米、洗米、进锅、放水,放上篦子再蒸上馒头,插上电源他又烫了俩西红柿去皮,打算再炒个西红柿鸡蛋。在两个蛋和三个蛋只见纠结了一小会儿,他还是拿了两个蛋,能省一点是一点,反正西红柿管够。秦耀动作利落的磕了鸡蛋,拿着专门为了省油买的小刷子,往锅里刷了点油,一边预热一边打蛋。

  “贤妻良母,你这模样倒挺少见的。”

  秦耀闻言,端鸡蛋的手一抖,差点没摔地上,他猛一回头,方鉴正抱着臂,懒洋洋的靠着厨房门框,啧了一声。

  身上又套上了他的校服。

  臭不要脸的!

  秦耀瞪着他,心里头只有这一句话。

  “外头下雨了,下挺大的。”方鉴好像看出秦耀在想什么,指了指门口:“城中村的路七拐八扭又狭窄,出租车进不来。”

  方鉴刚说完,外头就特应景的劈了一道雷下来,随即就是哗啦啦的倾盆大雨摔在地上的声音,以连屋里最里面的厨房里都能听见的声响叫嚣着,每一滴雨水落下去的时候都像是在叫喊着一句话——

  小白脸他走不了喽,小白脸晚上要在他家住喽。

  “……”秦耀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把蛋倒进锅里搅拌,“哦”了一声,随口道:“那待在这儿吧,一会儿我把沙发收拾一下,你今晚就……”

  “我从来不睡沙发。”方鉴直接打断。

  “那我给你打个地铺。”秦耀想了想说,然后又把西红柿倒进锅里翻炒着。

  “地铺太硬,而且地上有虫子,我会起疹子。”方鉴说。

  盐、味精、鸡精,稍微搅拌一下,秦耀关了火盖上锅盖闷着菜,然后转头瞪了眼方鉴:“地铺硬,课桌就不硬了?在教室里你能睡得着,在家里你就睡不着了?”

  “你都说在家里了,在家里可不得让自己舒坦点么?不然家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臭不要脸的,这是我家,不是你家!”秦耀有点上火,果然是金尊玉贵的千金大少爷,挑三拣四的,他就不信了,自己还真治不了这个事儿逼小白脸!

  “啊,兄弟同心,执子之手,情比金坚,举案齐眉……”方鉴幽幽叹道,眼睛瞟了眼秦耀,成功的看到对方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

  秦耀咬着牙一字一字的挤出来:“你睡床,我睡地铺,行了吧?”

  “谢了。”方鉴目的达到,心情也比较不错,挺闲在的倚着门框看着秦耀盛菜。

  秦磊今天晚上喝酒喝的太过头,秦耀叫了半天都没叫醒,最后只能他和方鉴两个人简单吃了点饭,然后把饭菜留到锅里,等着秦磊半夜里饿了自己起来吃。

  方鉴没有换洗的衣服,但卫生意识异常强烈,不洗漱不能睡。秦耀被这个事儿逼给压迫的已经快没了脾气,给他找了套自己的衣服,又从柜子里找了条新内裤和一根没拆过封的牙刷,还换了套干净的床单和枕套。

  秦老妈子趁着大少爷洗澡的时候,终于偷得一点空闲,给自己打好了地铺就开始看书,一边写一边背,除了知识死活不进脑子这点,他的态度还是极其认真的。

  书上的字密密麻麻的,尤其是他做的笔记,已经将整张页挤满了。那些字一开始还整齐有序的安分着排列好,但他越看越觉得乱套,一排排的字全都团起来围成了一个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停地打转转。

  转啊转,转啊转……转,最后整个人像是失重了似的,晕乎乎的朝后一仰,貌似还让人给接住了。

  脑子有点发热,但今天准备要背的东西还没背完,秦耀想借那人的力坐起来接着奋战。

  事实上,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滚烫的长指胡乱抓了个什么东西,借力往下一拽,秦耀成功上岸。

  某智障朦胧中感觉自己好像碰到了冰凉的肌|肤,秦耀转过头,看见方鉴穿的他那件黑衬衫的扣子从上到下崩开了好几个,隐隐露出他白皙的胸膛,自下而上,冷白如雪的脖子被挠出了一道红印子,像是一片绯红的花瓣,点在了极其寒净的冰雪上。

  他呼吸顿了顿。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今天也是求收藏的一天~《$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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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6 升国旗,奏国歌

  他眼神迷茫的盯着方鉴的脖子,还有微敞的衬衣。纯黑的衣服把方鉴雪白细腻的肤色展现的淋漓尽致,崩开的领口将露不露的掩映着里面的结实的胸膛,在加上纵贯脖颈的那一道红,简直就是极致诱惑。

  秦耀的手比脑子快,还没想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手已经按了上去。

  他主要是想看看这玩意儿软不软。

  方鉴脊背猛地一个战粟,身子绷得比初中当国旗手在前边升旗的时候还直。

  然后他就不小心看见秦耀的小战旗升起来了,隔着裤子对他耀武扬威,妈的貌似还是他给按得开关。

  这玩意不软,但是挺滑溜,豆腐似的,秦耀拿他有些粗糙的大掌搁上边刮了刮。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方鉴脑子里忽然播放起了国歌,然后自己的小战旗也莫名升了起来。

  然后……

  然后方鉴一个大嘴巴子把秦耀扇到了床上,大少爷扫了眼桌子上的课本,蓝红黑密密麻麻的笔迹看得人眼花缭乱,怪烦人的,跟写这个字的人一样烦人。

  方鉴扯了扯衬衣领,瞪着趴在床上的人:“困了就早点睡,再扥我衣服我弄死你。”

  秦耀困得不行,更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迷迷瞪瞪的“嗯”了一声,还没睡死,就又被方鉴一脚踹到了地铺上,还打了个滚。

  “这才是你的位置。”

  秦耀懒得跟他折腾,直接倒地就睡,随手一扯边上的毛巾被盖到了自己的身上,侧着身,脸朝方鉴这边,顾涌了几下就安分了下来。

  屋子里的灯不算特别亮,是偏黄的白炽灯泡,照出来的光线偏暖色调,打在秦耀偏小麦色的脸上,有种说不上的柔和。

  秦耀的五官俊得异常突出,锋利的逼人,他长得确实很帅,帅的十分有攻击性,半长不短的头发有几搓还落在了他的眼皮上,眉宇英挺勃|发,面阔如刀削,但紧皱的眉头又让他比同辈的年轻人多了几分成熟老练,哪怕是睡觉,他好像也在思考。

  方鉴侧着脸看着他,没忍住竖起耳朵想听他咕哝的什么。

  秦耀像是还在梦里陶醉,有一下没一下的哼哼着:“彩票……中奖……学费……挣钱……钱……买房……宝马……娶……”

  “傻逼!”方鉴瞪着眼睛看了秦耀一会儿,低骂了一声,反手按灭了灯,翻身转过去睡觉。

  因为认床的缘故,早上方鉴醒的格外早,他瞟了眼地上的秦耀,秦耀正睡得死。

  他套上了校服,经过秦耀地铺去卫生间的时候,不怀好意的在他肚子上扁了两下,没想到还踩到了四块小腹肌,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

  瘦也瘦,有劲儿也有劲儿,但就是没腹肌。

  自嘲的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刷牙,方鉴皱着眉看着自己脖子正中间那道红印子,一晚上了还没消肿,凑近一看,隐隐的还有点红血丝。

  “这哪是属龙的,分明就是属狗的……”

  咕哝着漱了漱口,方鉴用清水洗了把脸,他倒也想从这个简陋的洗漱台上找瓶洗面奶,但却只有香皂肥皂洗衣粉。其实昨天晚上他就找了一遍,没找到,今早又不死心的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现在他可以确定了,秦耀活的这么糙,跟没有洗面奶脱不了干系。

  外屋有动静,方鉴以为秦耀睡醒了,刚准备损他两句就见秦磊有些颓丧的站在了卫生间门口,没有穿昨天那件挺蹩脚的西装,上身一件君乐宝半袖,下身一条掉了色的灰色长裤,站在那儿有些懵懵的看着他。

  “叔,你醒了……”方鉴打了声招呼,他不确定秦磊醒了酒是不是还记得他。

  “额……你是……秦耀的同学吧?昨天喝酒都不敢一口干的那个?”秦磊问。

  “……是。”方鉴有点无奈,谁说他没有一口干就代表他不敢一口干,这叔难免有点小瞧人了,不过他也懒得解释。方鉴收拾好了从屋里走出来给秦磊让地儿:“昨天晚上打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个大头鬼,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谁抢他床还挑三拣四的衣服床单全部要换新。

  秦耀刚出卧室就听见方鉴这孙子在这儿装模作样毫无愧疚的跟他老爹说话,说得好像还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没事儿,”秦磊摆摆手,没看见秦耀,进屋打开水龙头搓着脸,声音依旧有点喑哑:“反正我就要走了,他难得有同学到家里来玩儿,你们年轻人愿在一起住就在一起住吧,也好过他一个人觉得孤单。”

  “爸,你去哪儿啊?”秦耀走过来问。

  “我回老家,回以前那个电子厂打工去。”秦磊有气无力的说了句:“刚才我给那边的工头打电话了,人家正好缺人,我回那边打工去。你……就留在这儿好好学习吧。”

  “是不是那个曾总!”秦耀绕过方鉴,一副了然,昨天他就觉得肯定有事儿,果然!

  他又气又恼的看着秦磊,忍不住吼出了声:“我劝过你没有?!我劝过你没有?!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你非得跟着他混!你见过哪个大老板跟个传销的似的满大街招络人,还他妈天天骗吃骗喝的装大款!你活这么多年了,见过的人也算是不少了吧,你到底是做发财梦把自己做迷糊了还是彻底被他洗脑了,怎么就被这种人骗的心甘情愿呢!”

  “你嚷嚷什么!嚷嚷什么!老子还他妈不是为了你好!你以为我挣得这点破钱就光供得起你上学就够了吗!我就你这一个儿子,我他妈现在要不趁着自己还没累死,不赶紧找个门道挣大钱给你买房买车,你将来有什么资本追姑娘娶媳妇!你以为我不愁吗!我要不愁我能病急乱投医吗!”

  “谁叫你想这么多的!我自己有手有脚的饿不死累不死,以后的事就不能以后再说么!谁叫你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当下你活的还不够累么!我活的不够累么?既然你觉得压力大,你又为什么把我带到这边来!复读的学费本来就不便宜,谁让你非带我来这边的!啊?!”

  秦磊也急了,心里头憋得那股子气儿蹭蹭的往上窜,顾不得外人也在,口无遮拦的用他那都快哑了的嗓子吼着:“我他妈在这边贷款了!贷款了还不行吗!现在投的资都打了水漂,你他妈以为我愿意啊!”

  秦耀呼吸猛地一滞,立刻呆在了原地,气得都没气了。

  方鉴早就退到了秦耀的卧室里关上了门,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尽量不让自己听见外头那对父子的吵架声。但是一堵墙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尽管他已经破天荒的肯亲手劳动,动手又动脚的帮秦耀把书包装好,还帮他收拾好了地铺,他仍能听见外面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好好上学就够了,别的事不用你操心。”

  “爸!你以后能别说这种屁话了吗?!”

  秦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下来,毕竟他知道方鉴还在隔壁,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站在他面前那个形销骨立年近半百的人,火燎燎的怒气又像被浇了一盆冷水,灭的只剩下了烟。

  他既无奈又痛苦的盯着老爹那张脸,几近哀求道:“爸,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你儿子,你是我爹!我已经十九了,十九了不是小孩儿了!我求你,我求你能别只在喝酒上把我当个男人吗?我求你有什么事就能跟我商量着来吗?爸,我求你了……”

  秦磊并不为所动,他甚至不知道秦耀为什么会这么想,明明自己一心为了他,他只是想给他一个安定富裕的生活,他想不通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理解自己的用心良苦,不说感动就算了,到头来还指责他。

  秦磊皱了皱眉:“这些事,本来就该我们大人来操心的,你只需要——”

  “算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最好把你下一辈子的心也都操完算了!”秦耀没再看他,转身回屋里,也没看刚把床铺好了的方鉴,直接抓着自己的书包往背上一挎,一语不发的沉着脸,疾步往屋外冲了出去。

  方鉴也飞速的扯了自己的书包,顺手从外屋把秦耀的校服外套给拿上,匆匆的对着秦磊点了点头便跟着冲了出去。

  刚一出门,刺骨的冷风冰针似的刺进了他的肌|肤,方鉴打了个冷战,入秋第一场雨的确很冷。

  昨天他没怎么注意,现在才察觉秦耀他家周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环境。泥灰的脏地上有数不清个小泥洼,周遭堆弃的旧杂物也都是湿漉漉的,破败的街道上空一片灰蒙,下水道早已被雨水灌满,沤脏了的臭水不知道从哪个缝隙里溢了上来,一下子熏得整片街道都是臭烘烘的。

  方鉴鼓足了勇气,一脚把自己几千块钱的鞋踩进不知道是泥水和臭水的混合物上,奔着前头消失在街角的一抹黑飞了过去。

  人很容易就找到了,方鉴有点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早已黑白莫变的鞋,叹了口气,朝大街边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夹道里走过去。小夹道两侧都是店铺的白瓷砖墙,狭窄的要命,稍微胖一点的人反正是进不来的。秦耀正背对着道口,虽然自我强迫着镇定下来,但他的肩膀依然还是在轻微的颤动着。

  方鉴没说话,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扫了眼秦耀微颤的肩膀,他背过身去,正好把整个夹道口挡住,路过的人只能看到一个长得挺帅的模特似的小伙子,貌似还有些冻的发抖的站在街道口,却不会看见里面那一抹黑在哽咽。

  秦耀其实没哭,他只是低着头生闷气,只是死死的盯着地上湿漉漉的砖地不想说话。他眼泪一向都少得可怜,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泪腺是不发达的。但听到方鉴跟过来的动静之后,眼眶里那股子温热的液体竟然掉了下来,让他几乎怀疑自己是因为方鉴给感动哭了。

  可能因为之前没交过朋友,他不太理解那种心情低落的时候,有人安慰会比单纯的心情失落更让人容易哭,他现在只是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当着方鉴的面哭,还因为方鉴这个人出现而哭,他因为这个,感觉自己很没出息。

  这事儿挺烦人的,秦耀胡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才想起自己出来的时候脸也没洗牙也没刷,刚平静了心情肚子还特没眼色的叫唤了两声。

  声音也不是特别响,刚好站在夹道口的方鉴能听清。

  “发泄完了?”

  一件校服隔空扔了过来,秦耀接住穿上,看了眼方鉴,他背对着他,脊背骨有点弯,可能是因为冷的缘故,他有点缩着身子。这个动作在别人做来可能会显得很掉份儿,但方鉴做着就莫名显得好看,有种慵懒散漫的舒服感。

  “完了。”秦耀清了清嗓子,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六点了:“走吧,回学校。”

  “回个屁,”大少爷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秦耀,然后踱着步子往旁边的早餐店走去:“我还没吃早饭,昨天晚上正好欠你一顿,今早正好还了,走吧。”

  “我早上不吃饭,有空再说吧。”秦耀套上衣服,打算直接回学校。

  “吃不吃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方鉴一把扥住正从他身边过去的秦耀的后衣服领子,往前走了一步看着他,散散漫漫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男主他们属龙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作者也属龙(*^▽^*)

今天也想要求收藏吖~《$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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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7 让狗给挠的

  秦耀也就没跟方鉴客气,谁叫他昨天晚上还抢他床,两个人就近在一家装修挺不错的早餐铺吃了点包子和粥。

  胃里暖了,其他的一堆糟心事儿也显得没那么烦了,秦耀三两口吃完了就坐在椅子上等着方鉴。

  方鉴坐他对面。

  他发现小白脸在吃饭上不仅讲究,还很细致,慢条斯理的小口进食,好像吃大了一口就能把自己噎死似的。不过方鉴虽然自己挑食,要的纯茴香陷的包子,给秦耀倒是要的肉馅的,慢吞吞的喝完粥,秦耀也在对面有点急了,方鉴终于起了身。

  秦耀舒了一口气,跟着方鉴走出了早餐铺,又见他进了另一家阿迪达斯的服装店。

  秦耀想吐血,刚想骂方鉴几句大早上冒着迟到的风险逛个屁的商场,就看到方鉴穿着一件不算特别厚的白色卫衣出来了,他没来得及套校服,秦耀能清楚地看见他脖子中间一直延伸到锁骨窝中间那道红印子。

  白嫩细滑的脖颈让那道引子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我家晚上有蚊子?”秦耀皱着眉问了句。

  “没蚊子,”方鉴套上校服,瞥了他一眼:“有狗,让狗给挠的。”

  “卧槽?咱俩昨天晚上打起来了?”

  “……滚吧。”

  “哈哈哈看来我把你揍得不轻。”秦耀心情突然挺不错,和方鉴并肩走着。

  “……”

  方鉴觉得自己没法形容昨天晚上秦耀突然间就扯他衣服那件事儿,尤其自己还看见他那啥了,而且自己看见他那啥了就算了,自己貌似还有点蠢蠢欲动。

  操|他妈的,自己这不个是神经病么。

  他绷着脸,面无表情的往学校走。他就不应该在极度无聊的时候点开贺子兴发给他的那些个漫画,准确地来说,是那些个腐漫。虽然这个年纪看点啥也没什么,毕竟都成年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多多少少的也知道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的缘故,他好像对别人碰他这件事格外敏感。

  也不对,贺子兴还老是拍他肩膀呢,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啊?

  方鉴突然偏头看了眼旁边的秦耀,那傻逼还在默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内容。

  学神大人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比郁闷,凭什么每次秦耀的什么事儿他都知道,甚至秦耀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儿他都知道,而且他还得装的什么都不知道以此来维护某人那颗脆弱易碎的自尊心,可为什么偏偏秦耀这个大傻叉就傻不拉几的什么都不惦记?

  刚想撒点火,他又想起刚才秦耀两父子吵的那一架,终于还是无声的沉了口气。

  也可能是惦记的太多,只不过没表现出了罢了。

  张帅帅今天正式宣布“一帮一计划”的时候,班里基本上没几个人鸟他。

  原因很简单,在积压了一整天作业的最后一节自习课,面对着堆积如山的试卷和笔记,谁愿意抽出宝贵的时间抬头看他那一身蹩脚的穿搭,怪辣眼睛的,就连向来应付作业的孙豪,都为了他女神许琳琳在专心致志的学习,还拉上了陈阳跟他一起比赛。

  不过张帅帅在念人名分组的时候,后排几个人还是挺兴奋的,能跟学霸在一起交流学习讨论问题,那可比自个儿抱着书在后排跟一群糊涂蛋闭门造车容易进步多了。

  秦耀也比较兴奋,没忍住往方鉴那边瞅了一眼,小白脸早上买的卫衣看着挺暖和,睡觉的时候还挺舒坦,脖子也不缩着了,背也不驼了,校服外套往脑袋瓜子上一盖,闷头睡得天昏地暗。

  不过秦耀还是挺高兴的,有些感激的抬头往讲台上望了望张帅帅。

  方鉴的本事他是领教过的,就那天他们两个人一起被赶到楼道写卷子那天,这个一整个学年都没听课闷头睡觉的人,连草稿纸都不打就做出了两套满分卷,还有那些文综卷,他也没见他翻书什么的。后来被方鉴指导的时候他也很清楚的感觉到了方鉴的牛逼之处,讲题直戳重点,解题方法巧妙简单,在理科上思维缜密,文科上又考虑全面,除了牛逼这两个字,他真的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来形容他了。

  晚上两个人依旧是一块走的,秦耀已经习惯性的帮方鉴拎着他的空书包,虽然觉得挺多余,但两个人走到岔口的时候,他还是说了句:“带点书吧,就当给老张个面子。”

  “嗯?”方鉴轻声发了个尾音,不知道秦耀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他一向都很慵懒,蓬松的头发加上他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的目光,白皙干净的脸上透着一股倦倦的懒意,没精打采的。他套着校服,但没拉拉链,敞着怀露着里面的白色卫衣,挺有型的。如果忽略他脚上用了一卷卫生纸擦还依旧有点带脏的鞋,他现在完全可以去拍一个以“懒”为主题的青春校园海报。

  不愧是小白脸,秦耀想,果然穿白的能显得他这么帅。

  他纯欣赏的又看了两眼,把书包还给他:“就老张安排的那个一帮一,可能觉得你能力比较大,让你带我和孙豪,以后咱们仨一组,我问你题的时候怕你没本书,不容易解决问题。”

  “我带了也没用,东西都在这儿。”方鉴接过书包,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朝秦耀笑了下:“就你那记得密密麻麻的课本,我看了都嫌头晕,记这么多有什么用,抓重点不就行了?老师延伸的知识点再多,但万变不离其宗,你不掌握根源要领,背再多的边支边角也没用。文科确实是要背,不过得看你怎么背,死记硬背背死你也背不过,多长点脑子比什么都强。”

  “本来你前边说得挺有道理的,让我都觉得你整个人都在发光了,”秦耀啧了一声,说:“但是后面你这嘴欠的毛病还是没改,让我突然又想抽你了。”

  “按老张的计划算辈分的话,我以后就是你师傅了,师傅教训徒弟,多说你两句怎么了?不好听也得受着,谁叫我比你大?还比你牛逼啊?”方鉴扬了扬嘴角,要是说他的生活还能有什么乐趣的话,还真没什么比看秦耀吃瘪更让人舒坦的了。

  “早晚有一天,你得毁在你这张臭嘴上。”秦耀嗤了声,不过老张把方鉴分给他,他心情确实还是不错的。他不确定如果是周算或者宋蓉他们来帮他的话,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么心情好,但是管他呢,定下方鉴来了那就是方鉴了,是方鉴他心里头就挺高兴的。

  不过回了家,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早上和老爹吵过一顿架之后,他其实也有点后悔的,白天上课背书的时候也有点走神儿,在家门口前杵了半天,秦耀觉得自己还是先给老爹道个歉,然后在跟他好好谈谈,毕竟是两辈人,谁家还没个代沟了,老爹没怎么上过学,他也不能老这么不懂事儿。

  他就剩一个爹了,就这一个亲人了。

  秦耀推开了门,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低矮的茶几,微微侧放的沙发,贴墙排好的小椅子,有点坑洼裂缝了的洋灰地,墙角边攒放的啤酒瓶,略带发黄的墙面上挂的旧日历……明明好像什么都没动过,却又好像什么都动过,屋里子忽然变得空荡荡了,就连空气都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

  心里突然一紧,秦耀几个大步冲到秦磊的卧室,果然被褥包袱什么的都被拿走了,空荡的床上只剩下木板子,老爹屋子里没桌子,但他还是蘸着粥在墙上糊了一张纸条,贴在了门口的旁边。

  秦耀一把撕下来看:

  儿子,我走了。没好意思给你发wei 信,怕ying xiang你上课,你在这边好好学,我回老家给你挣学fei 去了,dai kuan 的事你也别dian记了,有我在一天,肯定能还上,那什么,你就ta ta shi shi 的好好学吧,我相信你,明年一定能考上个好学校。

  ——你老子,秦磊。

  纸条上的字写得比张帅帅还丑,其实也没什么悬念,张帅帅写字只是单纯的丑,老爹还没怎么念过书,能把拼音拼对就不错了,句子其实连标点都没有,每隔几个字还有不少黑蛋蛋窜出来迷惑他,要不是秦耀的断句能力还算强,深知他老爹遣词造句的水平,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一封信。

  胸腔有点堵的慌,喉头一时间也酸酸的,但是哭不出来,他其实也没这么矫情,那种掉几滴眼泪擤几把鼻涕才能彰显父子情深的那一套,在他和老爹这里并不是很行得通。

  秦耀深吸了一口气,把粘了粥糊糊的纸条叠好放到自己的书桌里,掏出手机点开和老爹的对话框,然后盯着一闪一闪的光标,发愣。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可能老爹走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涂了这么多蛋,腻歪了半天才造了这么一封告别信。

  虽然他很理解老爹的苦衷,但他也有满肚子的委屈和牢骚。他又不是木偶人,他也有他的烦恼和煎熬,高四对他这个学渣来说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学习上的压力已经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更何况他老爹还亲手把他送进了一中的高四。现在又把他扔这儿,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说他心里头没气儿那也是不可能的。

  愣了差不多有三四分钟,他终于叹了口气,打了几个字过去。

  “爸,我一切都好,你保重身体。”

  刚觉得有点矫情,想要撤回,那边立刻回了条语音,秦磊笑呵呵的说了三声“好”,然后又连发了好几条语音让他安心学习之类的话,父子俩也聊了几句,都挺默契的,谁都没再提今天早上的事儿。

  男人跟男人,尤其是老子跟儿子,你一句我一句随便扯巴扯巴就也就和好了,闹小脾气记仇这种小心眼的事儿挺没意思的。

  秦耀跟老爹打完了电话,心里多多少少没那么抑郁了,怎么着也算是说开了,之前一直悬在他心上的那块儿大石头,因为老爹这次的失败反而落了下来,踏实了也好,他就可以一门心思的好好学习了。

  秦耀晚饭给自己泡了碗面,抱着面碗背书的时候,看着自己书上那一堆笔记,本来排版和字体都十分完美的各色字体,因为方鉴的那一堆话好像都突然失去了价值。他背书的确都是在乱背,即使是抓住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也都是按着顺序,从头到尾的先念再背,一句背不过又从头接着再背,以前觉得这样还挺充实的,今天让方鉴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方法全错了。

  想完这些,秦耀忽然又有了干劲。废话,有了方鉴这个金牌导师,他不赶紧抓住抱大腿还耽误什么?三两下吸溜碗面,又到小厨房风风火火的拾倒好锅碗筷,顾不得感受一个人独居在家的凄凉,秦耀跟脑子打了鸡血似的,一脸冲回卧室,拿起手机就给方鉴拨了过去。

  ……

  幽暗的小夹道里,方鉴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借着不算柔和的月光,他能在那个人脸上看到一道挺狰狞的刀疤,而他手里,正拎着一个从街上某个女人手里抢来的爱马仕皮包。

  他没想到晚上散个步还能碰到久违的“老朋友”,还正好碰见“老朋友”趁着人少在作案。

  鸭舌帽男倒不认得他,他低着头,不着痕迹的往后倒退,他一手拿着包,侧身将另一只手埋在墙根下的阴影里,慢慢从背后掏着刀子。

  突然前边飞过来半块石砖,目标精准的打在他掏刀的那只手上,鸭舌帽男猝不及防的挨了这么一下,刀光一晃,匕首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有点意外,鸭舌帽男猛地抬头,凶狠犀利的眸光射向这个看起来软绵绵的跟个病秧子似的年轻人。

  身后早已经堵死,前路被这个逼向他年轻人堵着,鸭舌帽男接着往后倒退,并慢慢的弯着腰去拿那把刀。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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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8 动心

  鸭舌帽男眸中凶光乍现,趁机掠起地下的刀子,脚步飞快窜起,直逼前方,犀利的刀锋直冲方鉴的肩膀刺去。

  本来电话响起,方鉴条件反射性的去摸了一下裤兜,只迟愣了一秒,见鸭舌帽男出手毫不顾忌的向他刺来,他也没在管那电话,飞快的抬脚踢掉了鸭舌帽男手里的刀子,然后借势又踢了他膝盖一下,手机也因为这一脚从裤兜里掉了出来摔在夹道洼地上的水沟子里。

  鸭舌帽男吃痛一叫,腿一软虚晃了一步,方鉴趁机飞快擒住他的胳膊然后一个使劲,将其反拧在背后。鸭舌帽男挣扎了几下,被方鉴死死摁住,便也就不再动了。只是神情愤愤的扭头看着方鉴,满眼不服。

  “你这面部解锁挺好用的。”方鉴从他鸭舌帽男身上摸出一个手机,对着那张狰狞怒瞪着他的脸解了锁,一边按着110,一边还不忘冷嘲热讽:“就是你这人太没用,刀子都不会使还好意思出来抢劫,我都替你丢人。”

  说完,又看了眼掉在他脚边泥洼里的手机,电话还在响,来电显示是秦耀,这备注是他那天发现秦耀给他打过电话后就存上的,只是没想到这么晚了他还会给他打电话。

  打电话肯定是有事儿,方鉴想起今天早上那俩父子吵架,秦磊还说要离开……但是这些事儿他一个外人跟着掺和进去,就显得有点怪异了……但是秦耀在这里也没特别要好的朋友,孙豪陈阳他们也就上课的时候跟他闹闹,他有心事能找的好像也就他一个人了。

  不过,他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鸭舌帽男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小年轻还能打得过他,一个劲儿的在那低骂,十八代祖宗没一个放过的,越骂越带劲,听见方鉴在他身后拿着自己的手机给警察通话,他火气更胜,瞪着方鉴继续口无遮拦:“……长这么弱鸡,是你爹操|你妈的时候不够用劲儿还是怎么的?还是你妈奶|子没长好让你给营养不良了……”

  “啪”的一声,一个狠辣的巴掌劈在鸭舌帽男的脸上,他的脸迅速的红肿起来,如果要拿近光照,还能看见他半张脸上的红手印。

  鸭舌帽男猝不及防挨了这么一下,没忍住喊了一嗓子,脸上火辣辣得生疼,刚想再来几句狠的,只听见头顶上传来的方鉴异常冰冷的声音,冰冷到,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透着寒气,让他接下来准备说的话立刻顺着肠道倒回屁|眼里去。

  “再多说一个字,警察没来之前,我保证让你这张烂脸更烂,信么。”

  这声音太冷,仿佛是一把冷锋犀利的刀子,直直的悬在自己的头顶上。

  他没想到一个小年轻还有这样逼人的气势,语气森凉无情,不带丝毫温度,让听者不寒而栗。

  鸭舌帽男猛的一个哆嗦,也不敢回头去看,颤抖着嘴唇,十分遵从内心的回答了方鉴的问题:“……信”

  “啪”一声,清脆响亮,又是一巴掌。

  这回打的是右边,但力道一点也不比刚才那巴掌轻,直接就把鸭舌帽男扇懵了。

  “我说了,多说一个字,一巴掌。”方鉴面无表情的说。

  鸭舌帽男听着这几近无耻的话,一口气上来竟然气的觉得自己特委屈,又被方鉴这股子狠劲儿吓着了不敢说话,只得低着头愤愤的生着闷气。

  他现在是真信了,这狠人真能把自己扇死。

  不一会儿警察就来了,认出鸭舌帽男是个有案底的抢劫犯,对方鉴挺客气的道了谢,又激励了一番,不过方鉴拒绝了跟他们去做笔录,只是就地简单描述了一下情况,然后给方沅打了电话告诉这事儿,毕竟她也是鸭舌帽男手底下的受害者,方沅为了拿那个包,急匆匆的打车赶来,跟方鉴交代了几句,跟着警察一起走了。

  “喂,有事吗?”

  方鉴站在一个手机店前,身后玻璃窗外,是漆黑的夜色。

  他就近找了一家正要关门的手机店,把自己那个进水的手机放到那里去修,手机一时半会修不好,他想着还得回秦耀一个电话,就又买了一个手机,只不过芯片还是那个芯片,所以手机号码还是那个手机号码。

  “卧槽你看看都几点了!凌晨了,大哥!你他妈早干嘛去了!现在才回我电话!你就算洗澡也不用洗两个小时吧!”那边秦耀头埋在一堆书里睡得正死,猛然被一个电话惊醒,瞧见来人是方鉴,那个电话打了三四遍的委屈劲儿瞬间就窜成了火气。

  不过内心还是有点小兴奋的,但他并不想承认。

  手机店老板坐在柜台对面打着哈欠,听着方鉴手机里的咆哮,也跟着打了个激灵。

  “有点事儿耽误了,你到底有什么事儿?”方鉴出了手机店往家走,其实今天晚上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但想着秦耀今天貌似也不怎么顺,也就没按照他以前的脾气直接挂断。

  难得的,他也善解人意了一回,不过他不确定对方要是贺子兴,他是否还能有这么好的脾气。

  “额……”那边秦耀抓了抓脑袋,轻咳了两嗓子,食指和拇指摩挲着历史书页有些起毛的边角,“那什么,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以后咱们不就在一组了吗,就你、我还有孙豪,额……就是吧,那什么……”

  “有屁快放。”

  “就是我觉得你挺牛逼的,从上次你教我做题我就看出来了。方鉴,你真的挺牛逼的!不怕你笑话啊,我吧,是那种一学习就死心眼的人,但是我想考好,我想明年高考榜单上能有我的名字!我想有你在,我心里头莫名其妙的就踏实了,真的,能跟你分一组我特高兴!”

  我想有你在,我心里头莫名其妙的就踏实了。

  心就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他突然感觉到一瞬间的窒息,往前迈的步子随即定在了原地,像是怕吵到刚才那句话在他脑子里回荡的是声音。

  我想有你在……

  我想有你在……

  我想,有你在。

  欢快激动的声音还在电话那头絮叨,秦耀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像是就在他面前一样,爽朗的笑着,明亮的眸子熠熠生辉,整个世界在他身后都瞬间明亮起来。

  方鉴定了定神,刚才心里让鸭舌帽男整出来的那点郁结之气貌似突然间就消失殆尽,他扬了扬唇角,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你就不怕我藏私,故意教坏你?”

  “那不存在的,”秦耀大手一挥:“你秦爷题就不出来,判断正误的能力还是可以的,你要糊弄我,我就揍死你,在学习方面我可能比不过你,不过在别的方面么,你就只有挨欺负的份儿喽!”

  “是么,那我可得好好教你了。”

  “废话,”秦耀笑了两声,又问:“话说你刚才说有事儿耽误了,是什么事儿啊?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咱们现在也算是盟友了,互帮互助才能更好地推进咱们的合作关系。”

  “没事儿,就是手机掉水池里了,我出来买了个手机。”

  告诉秦耀他两招制住带刀鸭舌帽男还扇了对方两巴掌,不如让他继续以为他就是个菜鸡来满足某人心里那点优越的自尊心,他还能免费领个保镖,以后干点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

  一举两得,多好的事儿。

  “哦,我说呢,怎么不接电话,”秦耀打了个哈欠,瞅了眼时间,一点零四,翻身上了床,迷迷糊糊对着手机说了句:“小方子,爷睡了,跪安吧。”

  “滚吧。”方鉴轻笑了声,伸手按断了电话,末了又听到对方迷糊着轻声的说了句“晚安”,但是他那时候已经挂断了。

  晚安。

  方鉴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行人寥寥的街道两侧,树木也随着秋风阵阵晃动,一簇簇的枝叶团绕在风中打颤,而他却并不觉得冷。

  路灯光下,他突然伸出手按了按自己左心房的位置,那里,他的心脏正在有力的跳动。

  这个地方,就在刚才,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停了一下,似是在警告着他什么。

  他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刻意不想去搞清楚,那个答案有点荒谬,荒谬到,他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他突然掏出手机给贺子兴打了个电话。

  电话立刻被接起,估计手机就在贺子兴手边上。

  “哟,这不大渣男么?你今天吃错药了,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有事儿赶紧的,我打排位赛呢!”

  “跟你的网恋男朋友?”

  关于贺子兴性取向这个事儿,他也是偶然间才知道的。高一的时候,某个傻货在某次喝醉酒之后拉着他大诉衷肠,酒醒后惊慌发觉自己秘密暴露,每天跟在他身后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泄密了。他不是好事儿的人,尤其对于别人的秘密,他只知道烂在肚子里才是正确的。所以嚣张狂妄的一中校霸贺子兴,因为这件事,才把他当哥们。

  这是第一次,他这么直接的提出来,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向来嘴欠的惯性,还是因为最近心里不时窜出来扰乱他的,那个让人有些惶恐的东西。

  “卧槽?”贺子兴愣了一下,“你什么情况?按照正常的逻辑顺序,你他妈绝对会直切主题,不会绕弯子,还扯到我对象身上,你又不是同性……等等,卧槽!方鉴你他妈不会是喜欢上秦……”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我老方,一天晚上连续被电话吼了两次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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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9 我还喜欢男的呢

  “我不知道。”方鉴语气平和冷静,直接打断了贺子兴的话,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个呼之欲出的人名会让他产生怎样的惶恐。

  “我可去你的吧,你就是对人家有意思!咱们认识三年了,我可还没见过你对哪个小姑娘感过兴趣,按照常规来说,这不符合科学道理,不过要按照非常规来说……嘿嘿,兄弟,欢迎加入同性恋乐园!”

  “园你妹!你别乱说,这件事儿我还不确定,要是让我在其他地方听到一点风声,你……”

  “我操,你这话就多余了,我能出卖你?”

  “那就行,挂了。”

  “诶诶诶,等会儿,扯了半天你还没说你打电话有啥事儿呢!他奶奶的,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刚才激动的我排位都输了!”

  “……”方鉴顿了顿:“就是问问你,一个男的,再交一个男朋友会不会很怪?”

  贺子兴笑了两声:“这个就不好说了,得看你有多喜欢人家了,等哪天你喜欢到一个人喜欢到完全忘记了性别,你就不会觉得怪了。说白了,就是非他不可了。不管男的女的,认定了,就是认定了,哪来什么男的女的,谁他妈规定男的就必须和女的在一块儿啊?我是男的,老子还就他妈喜欢男的了!”

  “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忘了性别……”方鉴挂了电话,低语重复了一遍。

  不过,他的喜欢,到底是有多喜欢?

  .

  “同学们,咱们学校是每周一小考,每月一大考,期中期末的重要性我就不用说了,都是咱们学校老师动用各种资源给你们找过来的新题,虽然咱们的座位是按照月考来调动的,但是周考的成绩排名我们也会出的单子的,所以大家都要认真对待。我知道你们刚上高四,刚来一中,每个人可能都还有点不习惯,但是对于高考来说,这点别扭劲儿不算什么,你们要尽快克服,早日融入……”

  张帅帅一如既往地在讲台上发表着个人演讲,底下一群学生也一如既往地没人鸟他,都埋头做着卷子,不过这并不能削减老张鼓舞士气振奋军心的高涨情绪,毕竟这是开学第一次周考,每个班主任也都在暗中较劲儿。尤其是高四,学生水平大体一样,他们就拼优秀生谁更多,差生谁更少。

  不过底下学生可没他想得这么多,一群人在抽屉底下偷偷掀着书,趁老师在上面唾沫横飞,他们飞快的照着书抄着后面文综大题,毕竟都是久经考试的老手,做起弊来那可是游刃有余,前两排还没有特别明显的翻书,到了后几排,俨然是一个作弊大工厂,两两掩护,分工协作,配合默契。

  “选择题我负责政治,陈阳负责地理,秦耀负责历史,大题让赵澜先写地理,政治抄书历史瞎编!over!”

  孙豪低头捂着嘴,小声分配着任务,为确保隔着过道做单桌的赵澜能听见,他还扔了个纸条传过去。

  赵澜看了眼,抚了抚眼镜,默默收起自己的画稿,然后从抽屉里掏出地理图册,对孙豪点了点头。

  中间是四个人连排座,陈阳接到任务后就和他同桌掷起来骰子开始做题。

  秦耀无语的扫了眼周围忙活成一团的答案制造工厂,没有理孙豪交代的任务,自顾自埋头从地理选择开始做起。

  孙豪凑过来看了一眼,“写错了写错了,陈阳负责地理,你先写历史。”

  “抄来的没意义,我要自己做。”

  孙豪想了想,“那你先做历史吧,我们就缺历史答案了,我们抄你的,你不抄我们的,这样你就不算作弊了。”

  “……”

  秦耀想了想,觉得这个时候再跟他争辩这些也没意思,就先做的历史,把答案给他们之后又翻过来再做其他的题。

  自从上次高考以后,他选择题一做完就先涂卡,然后再做大题,大题也十分顺序的,政治地理思考时间较短,容易得分,他就把历史放在了最后面,等到收卷的时候,虽然还是有一道半的历史没有写,但是总体上他对自己做的二卷还是比较满意的。

  文综,语文,数学,英语,这是他们学校自己安排的考试顺序,因为只有周六一天时间,周日他们放一天假,所以时间排得很紧,一天考完四科,对思维转换的能力要求较高,他们做起题来也挺痛苦的。傍晚英语卷子一收上去,所有人多多少少都松了口气。

  就在大家都收拾好了书包,脚丫子蠢蠢欲动的踩着地面等放学铃一响就冲出教室迎接假期的时候,张帅帅拿着几张纸走了进来,一双锃亮的皮鞋从门口迈到讲台上,当他定在讲桌正中央的时候,刚才还躁动兴奋的一帮人瞬间像泼了冷水似的蔫了下来。

  这架势,一看就是准备长篇演讲。

  “行了行了,一群小鸡崽子们,知道你们二十四小时的假期时间宝贵,我长话短说,你们好好听,我就说一遍啊。”

  张帅帅也知道这群人是憋坏了,高四的学生是出了名的难管,本来就是高中的老油条子,年龄最大,资历最深,规矩什么的也都摸的偷偷的,要是真想惹点事儿,还真不见得有人能治得了,大部分人,多多少少的都带点野性。

  “好!”一听老张这么说,底下人也跟着精神起来,连吼带叫的扯着嗓子配合。

  “刚才开了个会,是关于家庭困难学生的资助情况,这些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也不多废话了,有需要的同学课下自己写一份申请表交到我办公室,没需要的同学也不要跟着乱掺和,像那种家里买了房买了车还想用助学金帮着还贷款的申请可以免了,我相信你父母只要敢买,就一定能还上。”

  底下一阵轰笑。

  “低保低收入,烈士子女,单亲家庭留守儿童,低收入困难家庭的同学请尽早申报,名额有限……”

  当班里人走得差不多后,秦耀支着书,手挡着纸,写了一份申请表。

  从前他在的那个小县城,虽然也有这一项,但那时候老爹工作稳定,他学费也不高,生活过得也算是不错,即便他是单亲家庭,也从来没想过要去申请这些。他总觉得周围肯定有比他更需要这笔钱的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老爹是真的老了,年纪越大,抽烟喝酒反倒更猛了,身上又压着一笔贷款,虽然不知道老爹借了多少,但他看老爹那个表情,就知道肯定少不了。

  他现在是真穷了。

  秦耀叹了口气,他挺喜欢钱的,没有谁会不喜欢钱,但是自打他来了以后,每一次收到的钱都会给他带来点羞耻感。那个胖老板是,那个光头是,这个申请表也是。

  秦耀收起申请表放到课桌里,想着等下周一来了交上,简单收拾了下书包,扫了眼靠后门墙边睡觉的方鉴,走过去踹了踹他的凳子。

  “喂,走了。”

  由于昨天晚上几乎一整夜没睡,方鉴在位子上趴了一天,听见秦耀的说话声,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眼神有些涣散,一看就是没睡醒,冷白的脸透着疲惫倦怠,蓬松的头发因为睡觉的姿势翻来倒去,让胳膊蹭成了乱蓬蓬的鸡窝头。方鉴身上原本有些清冷的气质,在这时候看起来倒多了一点可爱。

  秦耀毫不客气的上去薅了两把,评价道:“洗发水不错。”

  “嫉妒就直接说,我头发长得本来就好。”方鉴一把打掉他的手,扯了抽屉的书包扔给秦瑶,从兜里摸出手机照着理了理头发。

  秦耀背着自己的书包,一手挎着方鉴的书包,一手揣着兜,两个人就这么一直走出了教学楼。

  放学和同学一起结伴回家,这事儿在秦耀十几年的学习生涯里是从来没有过的,但和方鉴一起走,好像就是一种默契,他不知道方鉴睡觉一直睡到最后是不是在等他,他只是本能地,看着他没走,就拉着他一块儿。

  就像孙豪陈阳和赵澜他们一样,但和方鉴在一起走,他又觉得哪里有点不一样。那种感觉说不上来,但是让人感觉挺舒坦的,这种舒坦跟和孙豪他们待一块儿完全不一样。

  “秦耀同学!”两人正走着,秦耀边上突然跑过来一个小女生,红着脸拦住了他。

  “啊,我是。”秦耀正想着事儿,被这突然跑过来的人吓一跳。

  “你好,我是高四四班的张小雅,我们……我们能认识一下吗?”小女生越说脸越红,说完就捂着两边脸看着秦耀。她身材娇小,比秦耀矮了不少,但是长相可爱,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清澈过人,特别招人喜欢。

  方鉴站在一边,懒懒的抬了抬眼皮,把张小雅打量了一遍。

  长得挺好看,就是没他白。

  秦耀又不傻,也知道张小雅是什么意思,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方鉴忽然偏头看了一眼秦耀,不自觉的凝了凝眉。

  “啊,这样啊。”张小雅一脸失望,又不甘心的问:“我可以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吗?”

  “保密,在一中,你懂得。”秦耀微微一笑,既无奈又神秘,仿佛还带着几分对不知名女朋友的宠溺。

  胸膛里空落落的,像是踏实了,又带点失望,说不上来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涌着,微微泛酸。方鉴握着手机的手忽然间一松,崭新的手机脱手而落,摔到了地上,屏幕也裂了好几道纹。

  方鉴捡起来揣回兜里,正对上秦耀往这边看过来的疑惑的目光。

  “手机又摔坏了?”张晓雅知难而退,秦耀松了口气,转头就看到了方鉴在捡手机,有点无语他为什么不到两天的时间,摔了两次手机。

  “没有,就是屏裂了。”方鉴顿了顿,偏头看他,皱眉道:“你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明明那天秦耀说自己没谈过恋爱,今天又……不过现在通信这么发达,他以前的女同学给他发信息表白也不是没可能。

  “你傻啊你,当然没有啊!没结果的事儿,我只是不想让这姑娘光惦记着罢了。”

  秦耀哈哈笑了两声,朝四周看了一下,没发现张小雅出没,一把揽住方鉴的肩膀,凑到方鉴的耳边,鼻尖不小心蹭到了方鉴的侧脸,温热的鼻息火燎燎的烧着那个人的面颊,他却没注意到方鉴脸上那抹不正常的绯红,只是压低着嗓子,小声道:

  “我有时候还骗人家说,我喜欢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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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0 要去我家坐坐吗?

  方鉴不动声色的往下扯了扯自己肥大的校服,盖住了底下小战旗升起的尴尬。为了不让秦耀发现自己的异常,他急忙转移话题:“今天考的怎么样?”

  “还行吧,都写的差不多,但是有种连蒙带做的感觉,又让我觉得心里没底。”

  两个人出了校门,沿着大街往回走。

  “你呢,”秦耀问,语气不无羡慕和欣赏:“感觉那几科能得满分啊?”

  “哪一科都得不了,”方鉴刻意跟他保持距离,懒散的迈着步子:“交的白卷。”

  “又交白卷?”秦耀皱了皱眉:“你这也太随便了吧,不怕老张弄你啊?”

  “弄去呗,装听不见就成了。”

  “我记得你上次高考也交的白卷。”

  “嗯,懒得写。”

  “……”秦耀顿了下,皱了皱眉,挺认真的看着方鉴:“方鉴,你真就这么打算一直混下去吗?你明明可以做得更好,为什么不去做?你那么优秀,却一直浪费着自己的时间,你不觉得亏吗?”

  “没动力,没目标,我做什么都还不是一样,一样的没意思。”方鉴耸了耸肩:“都说高中是一个人青春最热血的地方,我却丝毫没有找到归属感,或许成功来得太容易,反而在我这里没了意义。我没有向前的动力,没有奋进的欲|望,太多别人喜欢的东西我也并不想要,我不明白我活着到底在追求什么,如果是喘一遭气然后去死,那我还不如就这样。”

  “少给我扯那些高深的哲学问题,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口气,为了一件事儿也好,一个人也好,你总得做点什么才没白呼吸这世界上的空气。什么也不做,你就只能当个制造二氧化碳破坏地球生态系统的罪人。”

  “我没什么好为的,”方鉴扯了扯嘴角:“我妈那个女人喜欢寡居,以后应该该不会喜欢和我一起住,她买了几套房和一堆保险,甚至连自己的墓地都买好了,哦对了,她还带我去看过,在市郊那片,风水挺好的。”

  “……你妈考虑还挺周到。”

  “可能是因为她儿子太不靠谱了,不过我也省心了,这样就挺好。”

  方鉴也没提他爸,不过秦耀想到之前那些传闻,也就没问,但还是觉得很可惜,他是真的觉得方鉴这样很可惜。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秦耀叹了口气:“咱们的思维方式不一样,我懂得还比你少,你……”

  “你懂得不也挺多的,二氧化碳和地球生态系统,还有《中国人民共和国民法总则》第一百二十条规定的肖像权保护法。”方鉴笑笑:“那天你跟个傻逼似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把狠话说的这么傻。”

  “去你妹的,我就知道那一条,政治课本上有,我背过。”秦耀哼了一声,“你不傻逼?你那天还趴在桌子上装蒜看热闹,你知不知道老子是在给你出头啊!还笑呢,笑死你算了!”

  方鉴笑了一会儿后停下,“赵澜弄我头发的时候我刚要抬头,就让你那一嗓子给唬住了,瞧咱秦爷仗义出手,我怎么好意思不退到一边看戏?”

  秦耀想了想,上次也真是傻,也跟着乐了起来。回想他们俩认识这么长时间,还从没有像今天这么说过话,心里头也暖暖的,可能这就是“朋友”这种生物存在的意义。

  走到路岔口,秦耀把书包扔给方鉴,他家在西边,看方鉴家的方向貌似在北边,顺嘴问了句:“你家离学校远吗?”

  他记得刚开学的时候,方鉴是打车过来的,那打表机上的钱还挺多,让他怀疑方鉴他家都到了城外了。

  方鉴正在低头看方沅给他发的消息,闻言回头看了眼秦耀,随口道:还行,比你家远点,不过走回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怎么,要跟我回家坐坐吗?”

  “不……”

  “我那里还有不少没做完的套题,你要来的话就一起带走,反正我也用不着了。”方鉴又晃了晃手机:“我妈不回来,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在家也没事儿干,正好可以给你开个小灶,给你看看题什么的。”

  方鉴这个条件太诱人,秦耀刚到嘴边的拒绝立马噎了回去,几个大步跟了上去:“行,那我就不客气了!之前看出租车上的大表机,我还以为你家离学校挺远呢。”

  “哦,那个啊,那天我没急着去学校,让司机带我绕着S市转了几圈散散心。”

  秦耀啧了一声:“得,你有钱,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是。”方鉴也笑了笑,带着秦耀往自己家那边走。

  方鉴家住的是高档小区,环境优美,花草遍地的,空气也明显比外头清新,跟秦耀住的那个又臭又破败的废弃城中村简直高了不知道几百个档次。

  不过这些秦耀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胡乱看着周围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绿植和花树,专门的环卫工人在草坪上剪草浇水,这个点正是放学的时候,不少围着红领巾的一二年级的小学生,抱着球或者骑着脚踏车,在小区的干净整洁的甬路上欢快的追逐呼喊着。

  坐电梯上了二十楼,方鉴按了密码,带秦耀进了客厅。

  “我不得不说,你家可真是豪华,你妈妈是抢银行的吧!”

  秦耀看着格局宏大的客厅,装修风格是欧式的,经典的黑白灰色调,大气沉稳富有格调,乳白色的大理石地砖倒映着吊灯的光,客厅中间是沙发,正对着墙上挂的那台液晶电视,沙发前的的茶几除了一个遥控器什么也没放,不过右侧投影仪器设备上倒是放了些插头电线什么的。

  他大略扫了一眼,两卧两卫一厅,厨房成u形,每个屋子的空间都很大,大的他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坐。

  “你妈……你才是抢银行的,我妈有正式工作好吗。”方鉴去厨房接了两杯热水,回怼了句。

  秦耀一屁股坐上客厅的沙发,然后掏出书包把一摞书都摆在了茶几上,但是沙发和茶几相差的高度并不太大,他要是想写点什么东西,还得窝着腰,尤其他腿还特长,不仅得窝着腰,还得蜷缩着腿,这样就会很难受。

  “你这,华而不实啊!”秦耀接过方鉴递过来的水,敲了敲手边的玻璃茶几,然后喝了口水。

  温度刚好,还有点甜,他看了眼,杯子里应该是加了蜂蜜。

  方鉴也喝了口水,看了他眼:“这儿是看电视的地方,去我屋里,那儿有书桌。”

  看在蜂蜜水的份儿上,秦耀也没再说什么,拎着书包抱着书就跟着方鉴去了他的卧室。

  刚进门,秦耀就被屋里邻墙排列的四排满满当当的书架给震了一下,他看了看,名著小说,论文杂志,名师解读的各类专业学科,还有好几本超厚的大辞典,还有一排书架全都是英文原文,反正什么样的书籍都有。

  他的书桌背对门口,两排书立里整整齐齐的放着高中三年每一门学科的课本,书立上头还横放着几个有着透明封皮的超大厚本,他清楚的看到透明封皮下的最上头那一页,是一道二次函数的解答过程,貌似还是分块写了三种解题方法……

  那剩下的那几个大厚本,也无疑就是方鉴做的其他科的笔记了。

  原来所谓的天资聪颖,很大一部分,还是人为的在努力。

  他没忍住,偏头看了眼方鉴。

  方鉴正一头扎到自己的大床上,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挥挥手冲他交代着:“所有的套题都在书桌抽屉里,出题水平都差不多,你先挑本文综做一套,两个半小时候后交卷,我先眯会儿。”

  说完,他翻了个侧身,扯过被子的一角,睡了过去。

  刚想称赞几句他勤奋刻苦努力学习的精神的秦耀在看到方鉴这副模样后,毅然决然的闭上了嘴。

  他按照方鉴说的,打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整齐排放着几本复印卷订好了的的题。

  秦耀突然又朝方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头去看题,又惊讶又不敢相信。作为一个高考过来人,他知道像这种形式的套题,一般在市面上是买不到的,为了应对高考,不少教育机构和命题机构都专门组织研究高考命题方向的小组,出题的人大多是一些接触过高考命题人的专家或者就是出过高考题的人,要想拿到这种东西,先不说价格高低,光是各种资源和人力就得消耗不少精力。

  也难怪方鉴这么优秀,自己聪明又努力,他妈妈估计也是在他的教育培养方面下了血本了。

  他从众多看起来很难的套题中挑出一套看起来还算简单的文综题,看了眼手机,正好是七点整,打开了闹铃开始计时后,他就认真地做了起来。

  等到九点半铃响的时候,他一如既往的剩下了一道半的历史大题,也就是一道大题零着一个小题。

  不过他也没有接着写,按照老张的说法,所有的考试,不论大小,都得按照高考的规矩来。他掀到套题最后一页,准备先对答案,做错了的和不确定的再问方鉴,却翻了半天愣是没有找到。

  翻了抽屉,抽屉里也没有。

  “方鉴,答案呢?方鉴?方鉴!”

  方鉴雪白的大床离桌子不算太远,但还不至于秦耀喊这么大声还听不见,只不过是方鉴睡得太死,秦耀喊了好几声,他愣是没听见。

  “卧槽,你他妈一定是属猪的!”秦耀扔了笔,几个大步过去扥方鉴的被子。

  方鉴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床的正中间,整个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秦耀上去还得半跪着一条腿在床上去扯他的被子。但没想到一个拨拉把自己给拨拉过去,秦耀半跪着的腿在顺滑的床单往前一滑,整个人不受控的朝方鉴扑了过去。

  方鉴也成功的被他弄醒,可是还不待他从被窝里挣扎出来,身上忽然就被一压,一百三十多斤重的重量紧压着被子摔在他身上,方鉴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你他妈干什么!”方鉴高抬着脖子,奄奄一息的吼了一声,不过并没有吼出什么威慑力。

  “卧槽,你这床单太……”

  原本侧脸朝下的秦耀忽然一个转头,正吐槽的起劲,这才发现自己正脸直直的对着方鉴,对方那张白皙俊美的脸离自己不到三公分,他能清楚的看到这张脸上细腻光滑的肌|肤,雪白的毫无瑕疵,像是一块诱人的奶油蛋糕,而那双向来涣散无神的眼睛,这次好像也因为他的这个动作懵然吃惊,眨巴着眼睛盯着他。

  极致诱人而不自知,对每个人来说,无疑是最干净纯粹的勾引。

  “你……”方鉴张了张嘴,想要推开他。

  秦耀却瞬间双耳失聪,眼睛只盯着方鉴的眼睛,看着他如鸦羽般的长睫随着眼睛忽闪着,一眨,一眨,又一眨的,让人……让人……让人忍不住想亲亲他。

  动作永远比脑子果断利落,秦耀还没有想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去做,温热的唇就已经落到了方鉴的微微泛凉的眼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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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耀身高一米八几,一百三十多斤实在不算重,而且……他还有腹肌《$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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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1 “洗完了?看会儿电影吗?”

  方鉴呼吸一顿,脑子一片空白,随即胸腔里那团憋闷抑郁的火气如同火山爆发般倾泻而出,烧得脑子里那个奇怪又疯狂的念头愈燃愈盛,腕上一使力,他奋力推开秦耀,扯掉身上的被子,一把抓住秦耀的领口翻身将他扣在身|下,一双眼早已褪去了初醒时的朦胧,深邃的眼底只剩下无尽的怒火,紧紧的盯着秦耀有些惊慌失措的脸。

  “诶,那个,你别误会,我……我刚才把你当成女孩儿了……”秦耀也挺着急,后悔的要命,恨不得扇自己两大嘴巴子,他刚才一定是吃屎了,否则为什么会去亲方鉴!

  逆了天了逆了天了,简直就是逆了天了!他一个大男的,竟然!亲了!另一个!男的!就算是青春期到了发|情期,他也有到这种如饥似渴的地步吧!尤其让他觉得更为恐怖的是,他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把方鉴当成女孩儿啊!

  他刚才,是真真切切的,知道他亲的人是方鉴。

  想到这儿,秦耀心里的某个地方猛地一颤,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恐慌从心底涌动着奔袭而来,一个隐约的不确定的怀疑被怼到了喉间,但是终究是因为太过荒谬被他立刻否决。

  不行,这个事儿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那个,你差不多就得了啊,不就亲你一下吗,至于这么矫情吗?”秦耀尽量强装着一脸坦荡,对上方鉴的眼睛:“男人嘛,有时候眼睛一花就兽性大发了,谁叫你长得跟个小白脸儿似的,我一时没忍住,就……嗐呀,都是同类,你理解理解。”

  “我不理解!”

  方鉴深吸一口气,压住了火气,调整好气息,松了手。

  他下了床,瞥了眼秦耀,那人的领口在刚才被攥得太紧,现在有些褶皱的松垮,脖颈以下的锁骨也露了出来,随着那个人的呼吸一起一落,隐约还能看到他小麦色的健壮的胸膛……

  他偏过头,往书桌那边走去,冷着声音:“我可没你这么冲动,能对一个刚睡醒的人兽性大发。”

  秦耀扯了扯领口,啧了一声,也跟了过去,笑道:“诶,你能别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吗,我又不是强|奸犯。不过你这个样子还挺好玩。”

  “有什么好玩的,神经病。”方鉴有点烦躁的看着秦耀做的卷子。

  “你脸红了呗,”秦耀扬了扬嘴角:“好歹有了点人样儿,就这气色,不错!保持住啊!”

  方鉴刚想说点什么,秦耀就凑了过来,敲了敲书桌:“你这个题的答案我没找着,我还没对答案呢。”

  “这题没答案。”

  “啊?”秦耀惊讶的看着他:“你买题不买全套的啊?没答案怎么知道对错啊?”

  方鉴看了他一眼:“不买是因为没必要,我又不是不会做。”

  秦耀:“……你牛,你说什么都对。”

  “那就老实坐好听我讲,”方鉴随手从书桌上的笔筒里抽了根笔,顺手晃了一圈,然后指着卷子的第一张点了几道选择:“这几个基础题错了,不过这几道题陷阱也确实多,你选这个也有一定道理,但不是百分百的正确。”

  秦耀看着方鉴指的地方皱眉:“这个啊,咱们不是做过类似的题吗,我记得老师还专门讲过这类题的考法和解题思路,我就是按照老师讲得来做的啊。”

  “这里,”方鉴拿笔圈了题目中的两个地方:“还有这里,都是潜在的提示,和你说的那种题不是一回事儿,有了这两个地方,虽然这个题目的材料和之前的一样,但是意思已经完全变了。”

  秦耀着重看了一下那两个地方,想了想,重新改了一下答案。

  “这回对了。”

  秦耀一笑。

  方鉴一盆冷水接着泼过来:“别高兴的太早,你二卷地理大题,除了最后一题,其余的答题思路几乎全错。”

  “我!靠!”

  秦耀两巴掌拍到了桌子上,激烈的掀了掀后面几页:“完了完了,我还以为自己答得挺不错呢!按照你这个说法,我今天周考的文综估计也黄了!”

  “嗯,我猜,你黄的可能不只是文综。”方鉴气定神闲的泼下了第二盆冷水,不待秦耀做出更加激烈的反应,便开始说下一道题。

  虽然秦耀平时没耐心,好冲动,但是听题的时候还是异常认真的,方鉴扯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给他分析讲解他的错题还有一些似懂非懂的题,二卷的主观题虽然没有挨个细讲,但是所有题的思路都给他捋了一下,尤其是地理和历史,对于这种从材料中找答案的方式打破了他向来从课本上找答案的固化解题思维,让他收获不少。

  “历史最后一道大题这块儿不能空着,要想得分,先把论点写上,你随便从材料里抄几句冠冕堂皇的话扔在上面就有分,时间不够就提高你的写字速度,高考又不是练书法,你写这么规整也就得个一两分的卷面分……”

  他全神贯注的总结着答题技巧和注意事项,微卷的长睫在眨眼时扑闪着,眉眼微紧,眸光沉稳一扫平日里散漫慵懒的姿态,完美精致的白皙侧脸面如刀削,明明没放什么狂话,却浑然自成一种卓越超群的傲人气质。此时的方鉴,不同于以往秦耀看见他的任何时候,全身上下都在迸发着耀人夺目的光。

  秦耀无意识的偏头看着方鉴,甚至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像‘综上所述’这种屁话你放在这里除了占地方就没别的用处,还不如多抄两句材料……你看我干什么?”爱学习的勤奋狗一反常态的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他,让他莫名脊背一凉,身体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仰。

  “诶,方鉴,你知道吗,你真的很优秀。”秦耀看着他,发自内心的说了句。

  “废话,这事儿还用你说?”方鉴瞥了他一眼,看着题也讲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来看了看表,十点多了,“吃点什么?我叫个外卖。”

  原本相劝方鉴浪子回头的话因为某人漫不经心的态度给憋了回去,秦耀看了眼手机,琢磨着今天晚上估计也回不了家了,不过这样也好,明天一整天和方鉴待在一起也挺好的,正好让他多给讲讲题什么的。

  “随便吧,你吃什么我吃什么。”他自己都没怎么叫过外卖,哪里好意思在人家请客的情况下还挑挑拣拣。

  “你还挺好生养,”方鉴看着手机订外卖:“我吃的你不一定能吃得下。”

  “哦,忘记了你是个减肥达人,”秦耀啧了一声:“晚上吃草也没关系,你叫你的沙拉,给我带袋方便面就成,不过你都不做饭的吗,光吃外卖也不健康。”

  “我订的都是四星以上的高级餐馆,你吃方便面就健康了?”

  “从外表上看,我比你健康。”

  秦耀嘚瑟的撩起自己的衣裳,得意地展示着自己腹部四块结实的腹肌,健康的小麦色在灯光底下显着光泽,勾勒出他劲瘦的肌肉和腰线,精壮紧绷的肌理匀称结实,没有一丝赘肉,松垮的校服裤腰随着他的呼吸在平坦的小→_→腹上微微松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去似的……

  方鉴抬眼看了看,眼神中掠过一丝流光,随即一手扯着他的衣服遮住,低头下了订单:“那就牛排和意面,我减肥是有固定的饮食搭配,光吃草营养跟不上。”

  晚饭方鉴吃的是牛排和沙拉,秦耀的是牛排和意面,水足饭饱后,方鉴给秦耀拿了一身自己没穿过的衣服,“我妈的屋子只能她自己住,客厅沙发是可折叠的,你一会儿在那儿睡。”

  秦耀点了点头,他可不想方鉴似的那么事儿逼,在哪睡都无所谓,洗漱完换了衣服后,他刚想去方鉴书房拿本书背一会儿,就见一身浴袍的方鉴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也就是他睡觉的地方——裹着给他拿的小毯子,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播着一个阴森血腥恐怖丧尸片。他前脚刚踏进客厅,投影里就猛然窜出来一个披头散发被削了半个脑袋的恶鬼,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

  “洗完了?看会儿电影吗?”

  方鉴转过头,他也刚洗过澡,半长不短的头发还有点湿,凌乱地散在白皙的额前,有些冷白的脸也因为洗了热水澡后染上一层柔和温润的光,让他看起来显得愈发慵懒惬意,因为他裹得那床小被子的原因,竟然还有几分可爱。

  “可爱”这个词,突然之间变得有点奇怪了。

  秦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对面那个人是方鉴而不是自己眼花后,有点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逞笑道:“我可没你这么有闲情逸致,大晚上的看恐怖片,还睡不睡了?我去你屋背会儿书,等你看完我再过来睡。”

  方鉴本来也是随口一问,点了点头就继续靠着沙发看电影,满屏的杀戮血腥再加上巨大逼真的投影特效,很容易把人带入场景,他虽然不怕这种玩意儿,但是任何人只要在丧尸群里身临其境,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挣扎的,这也就是他看这种电影的乐趣。

  等到电影放完,方鉴关了投影仪后回到自己屋,书桌上合着一本历史文化史课本,却没看到书桌上有人。他又往里走了几步,秦耀已经趴在他床边上睡着了。

  应该是背完书之后看他还没过来,没好意思去沙发那里赶他走,自己又困的不行就先趴这儿了。

  秦耀穿的是他的一身灰色棉质家居服,因为两个人的身高都差不多,他穿着也是十分合身,软绵的布料隐约勾勒着他结实的肩线,一路描至他的腰|臀,往下是修长笔直的长腿,整个人侧身趴着,连鞋也没脱,半耷拉在床边。

  “秦耀,起来。”方鉴看着他,小声说了句。

  床上的人睡得正香,哪里能听见这么小声的话,胡乱抓了把自己的头发,接着睡了过去。

  “秦耀,起来。”方鉴看着他,抬脚踢了踢他的腿,没把人弄醒倒把他的鞋给踢了下来:“我数三个数,你再不起来我不管你了。”

  秦耀睡梦正酣,无动于衷。

  “三……二……二点九,二点八,二点……算了,一,睡死你算了。”他关了灯,躺倒床边另一侧,给自己和秦耀都盖上了被子,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秦耀,眼睛却凝视着眼前一片黑暗,神色异常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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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2 骑虎难下

  早上电话响的时候,秦耀都没顾得上自己在哪儿睡的觉,偌大的屋子里回荡着他的手机铃响,让他猛然从睡梦中惊醒,飞快起身走到客厅,接了电话。

  是秦磊打来的,给他转了一千块钱,说是预支的薪水,从老爹的语气来听,他在厂子里的工作不算太累,就是耗时间这点有点熬人,十多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中午只有一小时的时间吃饭睡觉,一个月三千多块钱,干得好的话还有奖金,挣的钱虽然不算太多,但也够他们俩吃饭睡觉的了。

  当然,这得是他申请的贫困生批下来后才有保障,秦耀想了想,不知道自己的条件够不够免书本费的。

  “……你也别省着,我知道你们学习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钱不够只管说,我能帮你的也只有在钱这方面了。”

  “知道了,你也保重,别老抽烟喝酒了,对身体不好。”秦耀听着老爹那几近干哑的说话声,皱了皱眉。

  “知道了知道了,没事儿挂了吧,我到上班的点了。”

  “嗯。”秦耀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刚六点整,余光瞥到沙发上的小被子,又抬头看了看里屋,这才发现他昨天晚上好像是和方鉴在一起睡的。

  简单洗漱之后,他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看着时间还早,正好身上有了钱,还能给方鉴做个早餐。

  屁,他在心里立马否定,什么叫‘给方鉴做个早餐’,他只是单纯的,感激昨天晚上那顿牛排而已。

  仅此而已。

  去里屋关门的时候,他又看了眼安静的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沉静如水的雪白的人,初晨的光透过玻璃窗,柔和的拂过他倦怠的眉眼、鼻梁和嫩红色的唇瓣,然后点洒在他线条明晰的脸上,最后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淡而缱绻的柔光。他就像一个精致玉润的艺术品,完美无瑕的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来。

  方鉴确实很好看,无论是他清冷孤傲的散漫的那一面,还是他卓越过人的睿智的那一面,又或者是他初见这人时那一身与众不同的贵气懒倦,当然还有他自始至终的毒舌天性,都能因为他那张俊朗的脸而变得与众不同。

  秦耀垂了垂眼皮,轻嘲的看着自己下面傲然挺起的小兄弟,深吸了口气,然后关上了卧室门,去厕所解决了一下。

  “我操……”他低语着,有点不敢相信。

  .

  方鉴是被菜香给香醒的。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吊顶瞪了半天眼,确信方沅一百万个绝对不可能给他做饭以后,两脚不自控的踩近鞋里,踩着有些欢快的步子站到几百年没开过火的厨房门口,心头不住涌动着兴奋的情绪,看着秦耀围着围裙在案板和菜锅两头忙乎着。

  系着蓝色小围裙的长腿帅哥,还挺养眼的。

  他抱着臂,懒洋洋的靠在门口。

  然后……盯。

  “你醒了?”

  秦耀好像半天才发现他似的,其实他根本就是被这人盯得不自在,尤其是发现自己今天早上还……还对方鉴有了反应之后,就更不自在了,装模作样的像是在百忙之中抽空,扫了一眼方鉴:“我在你们小区超市买了点菜,知道大少爷您嘴刁,做的都是清淡口的,你洗漱好了就可以吃了。”

  “我早就说过你贤惠,还真没让我失望。”方鉴心情不错的看着厨台上做好了的菜,三鲜豆腐,清炒包菜,还有一碗香菇玉米素蔬汤,手底下还在打着蛋,看他旁边摆的两个小碗,应该是准备做鸡蛋羹。

  秦耀看方鉴心情一好,刚才还有点肉疼自己买这么多菜就为做一顿饭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手底下忙活着,嘴上忍不住调侃道,“怎么说呢,总不能白睡你一晚上。”

  方鉴耸耸肩,自从记事以来,除了家门外开早餐店的老板,还从来没有人为他做过早饭。

  “你要是天天这么贤惠,那也无所谓啊。”

  秦耀闻言手暗自一抖,随即立刻端稳了盘子,往餐桌那里放去,僵硬的挺直着腰板,背对方鉴:“做梦去吧,我又不是gay,天天睡|你干什么?”

  正往卫生间去洗漱的方鉴脚步一顿,然后在关门前啧了一声,三分慵懒七分散漫,似乎这样就可以掩盖住他逐渐黯淡下来的眸光,刚才奔袭涌入心头的暖意因为那一个词,顷然化为了虚无不可触摸的轻烟。

  “说的也对。”他回道。

  秦耀做菜的手艺自小就练出来了,虽然他买的都是素菜,而且为了配合方鉴严苛挑剔的饮食选择,都是少油少盐,但味道仍然一绝,关键还特别对方鉴的胃口。

  原本还想说秦耀做这么多他们两个人可能吃不完,而他从来不吃剩菜,但没想到到最后两个人竟然把所有的菜一扫而光,虽然秦耀的胃口明显比他大得多,但是他也确实没少吃。

  “我就知道早上不能吃饭,吃完了就不想动了。”秦耀懒懒的倚在沙发上,抬着眼皮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方鉴,然后踢了踢他的脚,指挥道:“去,把碗洗了。”

  “你去,”方鉴也吃得有点撑,比秦耀更懒得动,回踢了几脚:“我从来不洗碗,厨房有洗碗机,很容易就弄好了。”

  “不行,我刚才在你家厨房折腾了半天才弄懂了你们家这堆高科技的东西怎么用,我不想再鼓捣了,你去!”

  “你见过像你这种使唤主人的客人么?你去!”

  “我反正没见过你这样使唤客人的主人,你去!”

  “谁做的饭谁洗碗!”

  “谁没做饭谁洗碗!”

  方鉴闻言,忽然扬了扬嘴角,露出颊边的浅浅的梨涡,那是他标志性的坏笑,只听他幽幽道:“谁昨天晚上占我便宜,谁今天洗碗。”

  “谁占你便宜了,不就跟你盖着被子睡一张床吗,我还说你占我便宜呢!”秦耀不服的瞪了他一眼。

  方鉴也不恼,伸了伸脖子,冲他吹了声口哨,然后眨了眨眼。

  “什么?”秦耀不知道这货在干什么。

  方鉴又眨了眨眼,秦耀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犯神经。

  一个接着眨,一个接着看。

  眨啊眨,方鉴那双像是蒙着薄雾的眼睛里,泛着狡黠的光,长长的睫毛起落间扑闪在他雪白的眼睑上,让人……让人……

  “我操!”秦耀终于反应过来所谓的占便宜是指昨天晚上他亲方鉴那事儿,猛地站起身,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你妹的,洗就洗!”

  然后端着盘子豪气万丈的走进了厨房,费了半天劲找到了洗碗机,三下五除二就把活干完了。当他出来的时候,方鉴正斜靠在沙发上看手机,见他出来,很配合的鼓了鼓掌,脸上挂着一副欠兮兮的表情,衷心表扬道:“你真棒。”

  棒你个大头鬼!

  秦耀两个大步冲过去,横冲直撞扑向方鉴,连给他反应的机会都没给,两手大力的攥住他的手腕一把摁过头顶,将人强行固定在沙发上,自己半跪着卡住方鉴的腰,然后狠狠往下一压,咬牙切齿道:“方、鉴!”

  方鉴也有点懵,连挣扎都忘了,主要是秦耀的这个姿势,啊不对,是他这个姿势太过羞耻,几乎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被人压着,尤其是秦耀卡在|他|腰间的|两条腿,他能清楚的从那层不算厚的裤面感受到秦耀大腿内侧的温度,几乎是瞬间,他耳根子一路红到了脖颈处,立刻偏头将脸怼到了沙发缝,心脏也跟着砰砰的跳了起来。

  不怕流氓力气大,就怕流氓长得帅。方鉴明明是有力气踹开秦耀的,但余光扫到了他锋气逼人紧盯着他的脸,他妈的身上竟然一点劲儿都没了。

  得,都是自己作出来的,嘴欠这个毛病是改不了了,真应了秦耀那天那句话了——他早晚得毁在他这张嘴上。

  说完那两个字后,秦耀也有点傻逼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一抽就突然跳了上来,还骑到了|方鉴|身上!

  内心开始越来越崩溃,他刚才就是看见方鉴这个小白脸一副臭嘚瑟的样子不顺眼,就没忍住扑了过来,让这小白脸见识见识谁才是爷!不仅仅是刚才,其实他早就看这货不顺眼了,不只是因为这人嘴贱兮兮的,还因为他每次毒舌的时候都摆出那一脸坏笑的模样!

  那眸光里的潋滟是他从未见过的奇异,砰砰的让人看了就该死的心跳不已,还有他笑的时候脸颊边侧的梨涡,竟然也他奶奶的让人该死的心动,要说这两点让他误以为自己只当他是个女的也就算了,可偏偏方鉴又长着一副俊朗英挺的眉眼,这么具有男子气概的剑眉星目,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身|下这混蛋是个男的!

  他现在是现实版的骑虎难下了,继续发狠也发不起来了,就这么直接松手只会让他显得更加尴尬,眼睛盯着方鉴因为偏头而颈骨异常突出的脖颈,白中带粉,衣服因为是宽松款式的原因,领口也十分松垮,现在直接滑到了他的白皙嫩滑的肩上,方鉴精致如雕的锁骨距他不足五公分,甚至还能闻到他沐浴露清爽的气息……

  秦耀心一横,俯下|身:“操!我他妈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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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3 你怎么想?

  ……此处省略三百字

  “秦、耀!”

  方鉴瞥了眼散落一地的卫生纸,一口气差点没憋背过去!他顶多也就是想想,只是想想!谁知道这个人竟然是个行动派!说动手就动手了!

  更重要的是——

  他、竟、然、在、下、面!

  秦耀看着他这一副受气包的小媳妇儿样,顿时一乐,来自征服欲满足后的快感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刚才对人家干了什么,秦耀抽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怎么着,还嘴欠么?”

  “你先起来!”他一点也不像用这种姿势跟秦耀说话。

  真他妈羞耻!

  秦耀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方鉴身上,貌似刚才还压倒了他的小兄弟,面上不禁一尬,他摸了摸鼻子,麻溜的下来,看着方鉴揉着手腕慢吞吞的从沙发上起来,他的手有点不知道该往哪放。

  秦耀搓了搓裤边,又挠了挠头发,然后揣进了裤兜,心虚的瞄了眼方鉴脖子右颈骨上的那个红色的咬|痕,轻咳了两嗓子。

  “秦耀,你属狗吧,是属狗的吧?一句不合就咬人,你他妈的是疯狗吧?”方鉴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弄得客厅里的秦耀又一阵心虚。

  脖子中间的那道红印子还没完全下去,现在又添了新伤,方鉴拿凉毛巾对着洗漱台的镜子,捂了捂自己的脖子。

  “以后都秋天了,你可以穿高领的衣服!”秦耀从门外说了句,中气明显有点不足。

  方鉴走出门瞪了他一眼。

  还想再说点什么的秦耀老实的闭上了嘴。

  “秦耀,”方鉴看了他一会儿,两个人隔着半个客厅,距离像是忽然就被拉远了,很空旷,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距离。

  他道:“咱们谈谈吧。”

  “行,谈谈。”秦耀点头。

  不用说谈什么,各自心知肚明,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们已经从单纯的同学关系变得越来越暧|昧,在急剧升温的相处过程中,如果他们再不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个问题,接下来的事只会让人更加预测不到。

  他看着秦耀,凝了凝目光:“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这事儿,怎么说呢?”秦耀自嘲的摇了摇头,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冲动:“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我从来没觉得我是gay,就算我亲了你,我咬了你,我也没觉得我是gay,”

  果然还是……不行么。

  “我看着你也不像,”方鉴掩下眸中的一抹黯淡,扬了扬嘴角,尽可能让自己的笑看起来不那么苦涩,“但我几天前已经发现我是……”

  “但是我喜欢你。”

  “我是一个……什、什么!?”方鉴猛地一愣,怀疑自己的有幻听,看着秦耀那张严肃的不像是在说谎的脸,绝顶聪明的学神大人一时间脑子短了路。

  “我是说,我喜欢你,跟我是不是同性恋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跟你是男是女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亲你不是因为我是gay,我喜欢你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秦耀目光笃定的看着方鉴,如果他今天没这么冲动,可能这个答案他还要再等一阵才能确定,又或许他永远也迈不过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更永远开不了口,可是既然方鉴都这么问了,他也不打算隐藏着什么。

  他是喜欢了,很早之前就喜欢了,第一次看见方鉴的时候,看到那个气质矜贵懒散、说话噎人的欠揍的小白脸,满腔只有被比下去的憋屈和不爽。现在他才发现那种种不满的情绪底下,还压藏着他十九年来从未有过的悸动。

  至于之后,之后……之后的每一次接触,他不得不承认,无论是无端发火还是别的什么,都是有点私心在里头的。

  “所以,你怎么想?”秦耀将这个最开始的问题又抛给了方鉴,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我也一样,”方鉴对上秦耀的眼睛,心情前所未有的舒坦下来,心里一直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他长舒了一口气,笑道:“我也喜欢你。”

  秦耀也笑了笑,啧了一声,忽然被人盯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轻咳了两声,笑笑:“咳咳,那啥,挺好。”

  方鉴不住微笑:“嗯,挺好。”

  气氛突然有点尴尬,两个人隔着半个空荡的客厅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秦耀:“……”

  方鉴:“……”

  “咱俩跟俩傻逼似的。”秦耀忍不住打破寂静。

  “确实,”方鉴看了看表:“这么一折腾,都八点多了。”

  “我操!?”秦耀登时急了,几个大步拽着方鉴往卧室走:“一天之计在于晨,咱们快点的!”

  “快点什么?刚睡醒又要睡?你这是有多饥渴?”方鉴慢悠悠的跟着他晃荡进了门,语气闲闲的说着话,余光瞥了一眼攥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掌,心情不错的扬了扬唇角。

  “渴个屁,你可别刺激我了,不然早晚把你给收拾了!”

  方鉴轻声一笑。

  他喜欢秦耀的无所顾忌,更喜欢这种不用再藏着掖着不断推敲的感情,让人踏实又有安全感。

  安全感,没人知道这三个字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秦耀把方鉴按在桌边的小凳子上,从书立上头那几本透明封皮的大厚本抽出一本数学来递给他,然后拿出昨天晚上做的那套题,拿出错题本开始记录错题。一开始方鉴并不想看笔记,这都是他高一的时候整理的了,两年没翻了就扔在了书立上,他并不怎么想翻,但又看着秦耀这么认真的在做笔记,他也就半凑活着翻了一遍。

  由于早上两个人都吃的太饱,中午他们也没吃饭,主要是秦耀又做了一套题忘记了时间,而方鉴已经飘到了床上睡着了。

  虽然不知道方鉴哪来这么多觉,秦耀下午的时候也没再打扰他,吭吭哧哧的又做了一套数学卷,做完以后不出意料的错的不少,他又拿手机拍题自己搜答案和解析,虽然没有收到一模一样的题,但是找到了类似的题,自己串了一下解题思路就把答案做了出来。

  方鉴的卧室又大又明亮,就光往书桌前一坐,他就觉得心胸开阔神清气爽,满身干劲儿,做题的感觉也不一样,尤其是偏偏头就能看到小白脸在那边裹着被子睡觉,让他整个学习环境都变得好了起来。

  学习了一整天,秦耀也丝毫不觉得累,把整天都塞的满满当当的,对他来说,这个一天假过得很充实。

  “你去哪儿?”方鉴一下床就看到秦耀在收拾书包,皱眉问了句。

  “回家啊,不然去哪儿?”秦耀回了句,拉上书包拉链,挎在了身上。

  “哦,回家啊——”方鉴瞅了眼窗外,小声说了句:“天好像都快黑了……”

  秦耀噗嗤一乐,哈哈笑了两声,一把揽过方鉴的肩膀,使劲磕了磕他的额头,笑道:“你他妈……哈哈哈哈……我得回去换衣服啊,都穿两天了,不然你给我洗衣服啊!”

  “卫生间有全自动洗衣机,”方鉴假装淡定的说,又想了想,强调道:“能干洗,不用晾,速干的。”

  “我操……哈哈哈哈哈哈”秦耀捂着肚子笑了几声,看到方鉴依旧面不改色的盯着他,抽了两口气才缓过劲来,满眼戏谑的看着他:“啧啧啧,方鉴啊方鉴,没想到你这么骚,能把求人留宿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也真是没谁了。”

  方鉴面不改色道:“我没有,我只是单纯的提醒一下你。”

  “你真坏,”秦耀扬声笑道:“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种蔫坏蔫坏的。”

  “那你就是变态,”方鉴从抽屉里把那摞卷子拿出来,递给秦耀:“除了你,老张还给我塞了一个孙豪,你们俩看着分吧。”

  “嗯,行,那我先走了。”秦耀接过卷子,还挺沉的,塞进书包是塞不进去了,只能抱着。

  方鉴把他送到门口,突然想起一件事:“诶,你早上出去买菜的时候关门了吗?”

  “废话,当然关了。不然你家进小偷怎么办,尤其你还睡得那么死,我猜你就算被人拖走了,你也不见得能察觉。”他反正是不会承认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在看到方鉴睡觉的那种模样之后,心里莫名产生一种不想让别人看见的占有欲,于是毫不客气的把大门关得死死的。

  “那你进门的时候……你记住我家密码了?”方鉴有点惊讶地看着秦耀,他自认为按的速度不慢,而且几乎是整张手都覆盖在上面,这是他从小按密码就形成的习惯,以便防窥。

  “我就瞥了一眼,我也不知道我就这么记住了,再开门的时候就很自然的照你那么按了啊。”秦耀说:“可能我对数字比较敏感吧。”

  “对数字敏感?”

  “是啊,当初分文理的时候我以为我记忆里特别好,就选的文,谁知道那种记忆力只对数字管用,可是数学又不考背诵,最后我这绝活儿也没派上用场。”秦耀不无遗憾的说:“诶呀~有钱难买早知道啊~”

  “这也不算是件坏事,”方鉴说,“起码你报了文就把高考给考砸了。”

  “这他妈还不算是坏事!?”秦耀瞪着他。

  “不考砸,你怎么来S市复读?”方鉴抬眼看着他,“不考砸,你怎么来遇见我?”

  秦耀愣了一下,看着方鉴那双幽若沉静的眸子,他的眼睛褪去了往日的倦怠和慵懒,神情也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认真到,他的心脏就因为这一个眼神,也跟着颤了一颤。

  四目相对,两人对视,会心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啦,大结局啦,两个人终于在一起啦~撒花撒花~开心~二十三章正式完结~

好吧,是我瞎说的,明天接着更,怎么着也得更到两人大学毕业……

秦耀:“我还没挣到钱,我还不能死!”

方鉴:“我还没有反攻,我还不能死!”

作者拿着一挺机关枪哒哒哒:都、给、我、死、《$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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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4 你梗梗我!

  周一早上秦耀差点起晚了,照例没吃早饭,匆匆洗漱完套上校服,抱起方鉴给他的那摞卷子就往外跑。

  他穿衣服的时候,发现右臂上的那道口子已经结痂,一扯袖子又刮掉了一点血痂,也不疼,估计里面的血肉已经长好了。不过他也向来不注意这些,尤其是大早上的,他虽然人已经醒了,但是脑子里却依旧一团浆糊。

  他一路往学校那边跑去,大长腿霍霍生风,飞过他家那个杂物遍地的破败街道,顶进了冷风里。虽然还没到深秋,但是近些天都越发阴沉,温度也好像随着第一场秋雨逐渐降低,冷风嗖嗖的从耳边刮过,他不禁抖了一抖,有些混沌的头脑瞬间就清醒过来。

  “道儿上跑挺欢实那个,站住。”

  秦耀转头,有点意外的看着来人。

  “诶,你怎么在这儿?”

  方鉴突然从他们上次吃过的那家早餐店里面走出来,左手拎着一袋打包好了的小肉包,右手端着一杯豆浆,书包难得在背后规规矩矩的背着,一副倦怠懒散没睡醒的样子,但面容白净清爽,往那儿一站,只要不开口,就跟个三好学生似的。

  但人总是要开口说话的。

  “跑这么快急着投胎啊?”方鉴拎着东西朝他走了过来。

  “都这个点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会‘芝麻开门’啊,”秦耀嗤了声,随后看了看方鉴身后的那个早餐店,笑了两声,道:“诶,话说你家附近不是有早餐店么,怎么还专门跑这边买?”

  方鉴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你个傻逼,你就明知故问吧!

  昨天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现在谁心里还不跟明镜似的?虽然两个人谁也没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起码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谁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秦耀脸上笑意更深,抱着卷子的两只手堪堪接过方鉴手里的包子,然后把卷子递给他拿着,喝了口热乎乎的豆浆,单手解着塑料袋,顺便用胳膊肘碰了碰方鉴:“诶,谢了啊。”

  “诶?”方鉴抬头皱了皱眉:“我就不配拥有个名字?”

  这一口一个‘诶’,叫得他心里怎么这么不得劲儿?

  “方鉴呗,”秦耀吃东西特快,两口一个包子,就着豆浆几口冲下了肚,暖暖的豆浆缓缓滑进他的胃里,整个人都暖和起来,秦耀又拿了一个包子嚼着,对上方鉴有点莫名其妙的眼神,愣了一下,“额……你不会想让我叫你媳妇儿吧?”

  虽然没吃过猪肉,但是他见过猪跑啊,自己虽然没叫过别人媳妇儿,但他看过电视,电视上好像都这么演的。

  嗯,上面的那个,得管下面的那个叫媳妇儿。

  方鉴:“……”

  秦耀跟他大眼瞪小眼。琢磨着方鉴这态度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吃你的吧。”方鉴单手抱着那摞卷子,单另腾出一只手来从塑料袋子里拿了两个包子,看也不看,直接塞到秦耀的嘴里,然后径自往前走了。

  傲娇啊,傲娇啊,真是傲娇啊。

  秦耀拿下来一个包子,但还是让另一个包子给噎的不行,边喝着豆浆便大步跟了上去,口齿不清的追着方鉴移动迟缓的背影:“方鉴!你……你梗梗我!”

  ·

  虽然半路上耽误了一会儿,但好在秦耀方鉴两个人腿长脚程快,在早读之前一分钟抵达教室,张帅帅手里拿着个木棍在教室后门口当门神,见他俩进来的时候哼了一声,还对着方鉴挺稀罕的挑了挑眉。

  方鉴秦耀假装没看见。

  两个人各回各座,各干各事。其实他们对张帅帅这种心理也能理解,任何一个具有雄才伟略想要称霸高考的班主任,都不会喜欢上学卡点进教室的这种坏习惯。要不是方鉴半路拦他,秦耀估计着,自己也用不着假装若无其事的顶着张帅帅打量的眼神死撑了一个早读。

  因为秦耀和方鉴的座位并不挨着,所以两个人一个上午也没说话。一个忙着靠墙垫着书包按窝睡觉,一个忙着整理红叉遍卷的错题。上周的周测卷发下来了,果然不出秦耀所料,或者事情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他确实错的不少。

  虽然现在班级排名还没出来,但是秦耀估测自己这点分应该是垫底没跑了。虽然方鉴交的白卷,不过听说一中的成绩计算排名系统,零分是不会算进排名,只会单挑出来令成一份人名单。

  连隔壁孙豪陈阳得的分都比他高,还有赵澜和陈阳他同桌,他们的成绩虽然都不是很高,但大体都还说得上去,毕竟作弊梦工厂人多力量大,只有秦耀在后排一片击掌相庆的欢乐声中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考怎么样啊,秦哥,”陈阳叼着根辣条过来,小个子人不高,一脸痞样,不过跟贺子兴那种高大硬朗的痞帅不同,陈阳就像个还没发育好的装逼小孩儿,陈阳把卫龙袋子递到秦耀面前,瞅了眼他的卷子,调笑着:“你这可不行啊,你的骨气就值这点分啊?”

  “滚滚滚,”秦耀烦躁的拨开他,他自己对这垃圾成绩也很无语:“你懂个屁,巧妙地避过所有答案也是一种本事。”

  “这么想你就对了!”陈阳拍拍他的肩膀:“秦哥别气馁,咱们都看好你!”

  “对对对,你这也算是个绝技啊!”正在看赵澜画画的孙豪凑过来,直接从陈阳手里把那袋辣条抢过来,拿了根塞自己嘴里。

  “孙豪!你又抢我吃的!”陈阳手里一空,眼见着最后一根辣条马上就要进了孙豪的嘴,连忙伸手去夺。

  “诶嘿,你抢啊!够得着我就给你!”孙豪笑嘻嘻的把手往上轻轻一举,就到了陈阳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孙豪!孙豪!孙豪!”陈阳蹦一个高叫唤一声,“你臭不要脸!”

  “得了得了,别挣扎了。”孙豪私吞了最后一根辣条:“这根辣条,我先干为敬!”

  “孙豪!”陈阳怒嚎一声。

  孙豪咔咔两下绷紧了腿,两脚后跟合并撞出异常响亮的声响,腰板笔直,军姿标准,手刀成风哗啦一下顶到自己太阳穴处,气势十足的喊了句:“Yes,sir!”

  孙豪虽然长得黑了点,但是整个人还是很有男子气概的,人高马大,长得又精神,站个军姿还挺像回事儿,一声口号喊道也够响,虽然没能召唤出小神龙,但成功的把前排娘子军大部队的头齐刷刷的扭了过来。

  娘子军虽然嘴上埋怨着后排男生真吵之类的,但一双眼睛还是骗不过人。

  没别的,就一个字,帅!

  秦耀百忙之中给孙豪竖了个大拇指:兄弟牛批!

  孙豪得意一仰头,脖子挺得更上天了。

  “我操,你他妈……”陈阳又气又想笑,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脑门,低骂了一声。

  “陈长官,中午我去小卖部请你吃零食!”孙豪气壮山河的喊了一声。

  陈阳一乐,打了个响指,不怀好意道:“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可别反悔啊……”

  “谁要请吃零食啊,算我一个好不好啊?”

  一道轻柔如和风细雨的声音从教室外飘了进来,正热闹的教室猛地一静,如同一群正在热锅上的蚂蚁头顶上猛地被人盖上了锅盖,冲淡了沸点,前排娘子军头连头唰唰唰回过头,表情一致的乖巧认真,机械的动着胳膊写作业。

  陈阳此时飞快的发挥自己的身高优势,撅着屁|股一哈腰,溜着小步子钻回了自己的座位,只剩下孤零零无地可遁的孙豪。

  时间管理军事化,大小考试高考化,自习上课化,课间自习化,这是一中恒久不变的校规。现在离中午下课还有十分钟,平常这个时间点也就后排一群人乱窜悠,整个教室还是处于自习状态的。

  孙豪一枝独秀,直挺挺的立在教室后面,和许琳琳遥遥对视。

  不过这正是孙豪想要的。

  傻大个子笑嘿嘿的冲自个儿女神豪爽的摆了摆手:“没问题,老师您想吃什么都行!”

  “真的吗?”许琳琳站在门口,一声淡蓝色的纱裙,外面套了个挺淑女的长款白色外套,她不用做出太多的表情,就能让人觉出这个人脸上是笑意盈盈的。

  “真的!”孙大傻子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尴尬,抓了抓脑袋,脑子稀里糊涂的,就多说了几句废话:“俗话说得好,‘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高中的老师本来就很辛苦,学生孝敬您是应该的!”

  “我操……这傻货可真是傻啊……”

  “挺好一孩子,可惜脑子有点残……”

  陈阳隔着孙豪的空座和秦耀遥遥对视一眼,又彼此惋惜的摇摇头。

  可怜年纪轻轻的,这孩子就傻了。

  “那我呢,”张帅帅突然从徐琳琳背后踏了进来,背着木棍幽幽的飘到了孙豪的面前,眼神不善的盯着孙豪,棍子头敲了敲他的桌子:“这么有钱,不给你辛苦劳作晚睡早起监督跟进你们学习情况的班主任孝敬点么?”

  “啊……”孙豪一个音打了好几个拐弯,偏头看了看门口的许琳琳,哪里还能看见女神的身影,现在他眼前只有这个板着一张脸,胡渣好像总是刮不干净的班主任。

  “老师,你想吃……额……我也可以给你……”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张帅帅拿着棍子猛地在他面前恍惚了一下,不过没下手,毕竟现在都是素质教育的时代,他也就吓唬孙豪一下,但是语气却凌厉无比:“今天下午搬凳子后门蹲着去,规矩你也懂,作业笔记一点不许落下,晚上放学后给我交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脑洞小剧场:

秦耀:媳妇儿,你梗梗我~

方鉴:我梗,我梗,老子早晚在上头梗死你,叫你知道知道谁才是媳妇儿!

作者……

我什么都没说,这句话什么意思大家自己理解,自己悟出来的解释切勿上升到作者本人,作者……emmmm作者她是个好人。

还有,作者想求收藏 ̄へ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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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5 方鉴不愧是方鉴(修)

  下午,孙豪搬着凳子苦哈哈的在教室后门蹲了一个下午,出于友军的人道主义情怀,后排那几个还轮番慰问了一番,连著名睡神方鉴,看在孙豪是他买一赠一的份上,趁着下课的空档给他讲了几个题,秦耀也整理出来一半方鉴分给他的卷子塞到孙豪抽屉里,弄得孙豪一脸激动,受宠若惊。

  为了“一帮一”计划的顺利实施,张帅帅允许小组同座,把最后一排划为试验田,下旨让周算宋蓉和方鉴他们在自习和下课时到后面去坐。虽然当初答应班主任答应的是好好的,但前十名里面的其他几个女生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自顾自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吃定了后排那几个人不敢说话,或者也懒得找她们事儿。

  周算和宋蓉还是比较敬业的,一下课就搬着凳子坐到了后面,周算一来,赵澜就很配合的把桌子收拾好,听周算考他上课的内容,赵澜斯文,周算儒雅,两个人相处起来也还算和谐。

  不过宋蓉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凳子腿刚放到陈阳的旁边,就见陈阳一脸笑嘻嘻的八卦她和周算的事儿,整张嘴叽叽喳喳,停不下来。

  “诶,宋大学霸,你跟……周大学霸,你俩到底啥关系啊!”

  “没什么关系,就同学关系,这道题你再重新做一下,”宋蓉在他卷子上圈了一个选择题:“数学前五道选择都是基础题,不应该出错的。”

  “诶呀,不错前五个是对于你们好学生来说,这条在我身上不适用。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有次还见你们一起作伴儿回家呢,那个周大学霸……”陈阳压力声音悄声问:“是你的护花使者吧?”

  “我们在一个小区,一起回家很正常。”宋蓉端正的看了他一眼,语气有点不太高兴:“陈阳,你好好听题行吗,不然我就回去了。”

  “诶呀,别这么板正行吗,多聊聊促进促进同学感情多好啊!”

  “促进同学感情也不是跟你促,我劝你老实点,过道距离不算远,隔壁周算已经看了你好几眼了。”方鉴走过来,站在孙豪的位置上,朝同排隔壁的周算指了指。

  “得,惹不起惹不起,”陈阳“嗐”了一声,冲着宋蓉舔脸一笑:“嘿嘿,嫂子你别生气,我听,我听。”

  宋蓉冲方鉴投了一个感谢的眼神,然后白了一眼陈阳,“谁是你嫂子!你别乱说话!”

  陈阳无所谓的顾涌了两下脖子,然后老老实实的按着宋蓉的要求把题目重做。

  方鉴拿脚拨拉了两下凳子,然后习惯性的身子一软,瘫在孙豪座位上准备睡觉,脸朝秦耀,懒懒的吩咐了句:“一会儿放学叫我。”

  “诶,有你这样的么?”秦耀拿膝盖碰了碰旁边人的腿,手上记录着今天的错题,余光扫了眼趴在他旁边假寐的人,白皙无暇的干净面孔俊而倦怠,他忍不住心神一恍。

  秦耀偏头看着他,眨了眨眼,低声笑骂了一句“我操”,“你看看人家周算宋蓉,你看看你,说好的一帮一,你这哪是来帮忙的,你这分明就是来捣乱的。”

  “我这是在监工,避免出现豆腐渣工程。”方鉴没睁眼睛,只是懒懒的哼着话,“你办事儿,我放心,你除了做题做的一塌糊涂之外,在其他方面还是很优秀的……”

  “……比如?”秦耀随口问道。

  “比如……”方鉴掀了掀眼皮,睁开一只眼瞅了秦耀一眼,忽然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比如你的体力就很好。”

  秦耀:“……”

  是他想歪了?还是小白脸真的就是这个意思?

  “哦,力气还特别大,往沙发上一跪,半个坑都能压出来……”

  “方——鉴——”

  “怎么了?秦——爷——,敢做不敢让人说么?”

  秦耀偏头瞪他,目光触及对方戏谑的眼神,气儿立马消得烟云失散,笑骂了句:“方鉴,方、贱、鉴。”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怼来怼去,秦耀原本想一脚把这人给踹回去,但是说话间方鉴瞥到了他的错题有几道出了问题,又细细的给他讲了一遍,顺带着旁征博引,以便于他能更好的理解题目的意思。

  两个人也就这么一边互怼一边做题,当放学铃响他合上错题本的时候,秦耀才惊觉自己竟然在短短十几分钟里学了那么多东西。

  果然,方鉴不愧是方鉴。

  “要走了么?”

  放了学,班里人都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方鉴看着秦耀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回自己座位拿书包。

  “等会儿,”秦耀不着痕迹的摸了摸兜里那份贫困申请表,两步越过方鉴,往教室外走去:“你先坐着,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就回来。”

  “好。”方鉴连带拿着秦耀的书包放到了楼道的窗台上,然后去锁门。

  秦耀来到张帅帅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几位其他班的班主任在批改作业,剩下的人都没在,估计又是开什么班主任会,张帅帅的座位也是空的。

  秦耀把申请表反扣在张帅帅桌子上,刚转身迈了几步后,觉得有点不放心,又返回去把申请表放在张帅帅收资料的抽屉里,为了防止他看不见,特地正面朝上露着他的名字,在抽屉里开了个口。

  这样就满意了。

  秦耀转身往回走,开办公室门的时候还被正进来的一个男生碰了一下,紧接着那个人就连忙说了句“不好意思”,秦耀看着那人长得也挺白挺俊的,不免就连想到了方鉴,于是就跟人家客气的摆了摆手,说了句“没事儿”就走了。

  他本来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只不过偶尔就被人碰到情绪爆发点时才会爆炸,偏巧每次还都让方鉴给赶上,出丑丢人什么都让这人给看见了,不知道避嫌装瞎不算,还老是一副不作死就不算完的欠抽的模样,让他一见着他就来气,可不见他,不见他,他又老觉得少点什么。

  也不知道是冥冥之中就该这人来惹他还是别的什么,反正两个人是遇着了,还喜欢上了。

  他不得不承认,缘分这事儿,真的很奇妙。

  秦耀扬了扬唇角。

  “笑什么?”方鉴问。

  “笑你傻逼。”秦耀说。

  方鉴:“……”

  和方鉴一起出校门的时候,路边突然飞驰过来几辆摩托车。车上的人一律黑色皮衣,头盔锃亮得都可以跟张帅帅脚底下踩的皮鞋有一拼,挺抢眼的。那几个骑摩托的人看起来是清一色的高瘦个儿,大长腿卡在摩托车身漂移过道,巨大的机车声响发出震耳欲聋的杂音,杂音越大,骑车的人就越兴奋,闹哄哄的前后叫喊着,龇牙咧嘴的怪叫吹哨,漂移过道,丝毫不把交通规则放在眼里。

  秦耀皱着眉,刚想伸手把方鉴往道路里边带带,就见那一帮子机车疯男加足了油门朝他们冲了过来。

  “我操!这群人疯了!”秦耀开始褪书包,准备在这群社会青年预备役“害人未遂”之前主动出击。

  “别,”方鉴拽着他后退一步,按住了他正在扯书包的手,眼睛盯着冲向他们的一群人,“别跟他们起正面冲突!领头这小子他爹是S市的纳税大户,你惹不起!”

  “我操!来啊,怕他个鸟啊!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靠爹干遍混账事儿的二世祖了!”

  “秦耀!他是……”

  方鉴还没说完,声音就被嘈杂震天响的杂音给盖住,接着为首的那人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长得还不错的帅脸,然后支上摩托,拽范儿十足的在身后一帮小弟的陪同下朝方鉴他们走了过来。

  “呦,方鉴,方大神,”领头那人站到方鉴面前,皮笑肉不笑的客气道:“别来无恙啊?怎么没去北京啊?不会高考的时候又交的白卷吧?”

  “你认识他?”秦耀挺惊讶的问了句,这人还知道方鉴交白卷,一上来就问去北京的事儿,开场白怎么和曾经认识方鉴的人都一个德行。

  方鉴没回话,只是揣着兜,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领头人:“有事儿?”

  “我操,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领头人笑笑,从兜里抽了根烟点着,搁嘴边抽了口,随后掸了掸烟灰,眯着眼睛指了指秦耀:“这谁啊,贺子兴那圈子里的?”

  秦耀紧了紧手里拎的超厚的书包,拧着眉瞪了他一眼,这人看他的眼神让他十分不舒服,尤其是他的烟灰,还掉了点碎渣落在了方鉴的肩膀上。

  还有,什么叫,贺子兴那圈子里的?这人眼瞎还是怎么的,没看到他和方鉴站一起么?

  瞧他这意思,貌似他只能看得上贺子兴?

  “不是,”方鉴看着他,表情讳莫如深:“他是我的人。”

  秦耀心里一咯噔,他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儿?

  领头人闻言“啧”了一声,笑着摇了摇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没事儿,就算他是贺子兴圈子里的人我也不弄他。”

  说完,他像是让方鉴放心似的,故意站远了点,还耸了耸胳膊。

  “史溟,三岁以下的智障游戏别来找我,我没兴趣参与,”方鉴一脸淡漠,扫了史溟,接着冷而深邃的眸光定在他的身上:“我也不管你弄谁,你要是真牛逼就把他给我弄监|狱里去,你试试看,看我能不能把他给捞出来,你要是弄不进去,就别在我面前扯淡装逼瞎他妈的刷存在感。”

  “方鉴,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有多厉害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的,”史溟抽完最后一口烟,撒手将烟头扔地下用脚碾了碾,抬头蔑着方鉴:“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后边跟着的几个小弟见这两人剑张弩拔的,也都一股脑儿都围上来,方鉴一手摁住秦耀蠢蠢欲动的手,冷着眼瞧着史溟,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我怎么样用不着你来警告,倒是你,走了又来,不知道安得是几个心思?”

  “操!”史溟不耐烦的低骂了声,他看着方鉴:“你这话几个意思?”

  “字面意思,”方鉴说:“说白了,你就是对贺子兴余情未了。”

作者有话要说: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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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6 “我叫什么关你屁事?”

  “你他妈放屁!”

  史溟气急不败坏的冲过来要扥方鉴的衣领,秦耀低骂了声“我操”,抽回被方鉴按住的手,抢先一步横到那史溟方鉴的面前,一把将手里的书包狠劲儿往史溟怀里摔去。

  “找茬找够了没?够了就赶紧滚,没够你爷我奉陪!”

  他特不爽看到方鉴这么一个沉静矜贵的人被这么一个疯狗样的人拎衣领。太掉份儿了。

  肚子被装满了书包砸了一下,疼得不轻,史溟捂了下肚子,又瞥到周围一群小弟都挺紧张的看着他,手又赶紧松开了。

  他瞪着秦耀:“你算哪根葱,也配跟我说话?”

  “没完了?”秦耀冲他挑挑眉,又偏头看向方鉴,指了指史溟:“这人……贺子兴前男友?”

  从刚才这两人的对话他大约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这个什么史溟,八成跟贺子兴有点什么关系。可能是因为最近他已经接受了自己在性取向这方面的事,这事儿他虽然有点惊讶,但也没有太过震惊。

  “你想多了,”方鉴淡淡扫了眼史溟,口不留情道:“这人儿单相思,贺子兴才懒得理他。”

  “方鉴!你——”史溟脸上一沉。

  “行了,别废话了,要打就赶紧打,一会儿天都黑了。”秦耀把外套一脱,扔给了方鉴:“拿着!”

  最近他也感到了冷,就在里面穿了个黑色的衬衣,挺修身的,就是领口有点紧,他松了几个纽扣,又顺带着挽了挽袖子,露出不用使劲就青筋突现手臂。

  史溟看这架势,倏得一愣。

  本来秦耀就长着一张攻击性十足的脸,再加上身高腿长,身材比例完衬,一张帅脸只要不做表情就凶的要命,五官似削,精致如雕,那一双眼睛就跟鹰隼一样锋芒毕露,直射人心。

  是帅,极具攻击性的帅。

  方鉴看了秦耀,又看看史溟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等一下!”史溟突然抬手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又怎么了?”秦耀不耐烦的看着他,现在已经快天黑了,他晚上还想多背会儿书呢!

  “我突然不想打了,”史溟弯腰,捡起刚才秦耀投他掉在地上的书包,然后给秦耀扔了过去,原本有点阴鸷的脸柔和了不是一分半点,他看着秦耀,勾了勾嘴角:“诶,你叫什么名字?”

  秦耀接过书包,一脸便秘似的看着面前这个穿皮衣的神经病:“我叫什么关你屁事?”

  “没事儿,我就想交个朋友。”史溟一脸笑意。

  “交你妹,”方鉴一把夺过秦耀的书包,大步离开,头也不回道:“跟这群人费什么话,七点了,还不走?”

  “来了!”秦耀跟在后面喊了一声,然后跟上,却一直觉得后背有双眼睛在盯着他,让他觉得挺不自在的。

  鸡皮疙瘩猛地起一身,他知道是史溟那个神经病,不过他也没回头,三两步就跟上了方鉴。

  “有点冷,把外套给我吧。”

  一阵小风吹来,秦耀搓了搓胳膊,伸手去拿方鉴手里的外套,却被方鉴避了过去。

  秦耀一愣:“你干嘛?”

  方鉴径自走着,目不斜视:“你不是喜欢脱外套么,让你凉快个够。”

  “……啥?谁喜欢脱外套了?我刚才不是以为他要打……”秦耀皱眉解释,随即反应过来,吭哧一笑,眼风瞥着方鉴:“诶呀,方鉴,方贱贱啊,你该不会是……嗯……吃醋了吧?毕竟……嘿嘿,毕竟我这么帅!”

  “没有。”方鉴走了几步,还是把秦耀的校服外套扔给了他。

  “德行!”

  秦耀套上衣服,从方鉴手里接过自己的书包,然后转念一想,又把书包递了过去:“你背!”

  方鉴懒懒的抬了抬眼皮,扫了眼秦耀递过来的书包,皱眉:“……嗯?”

  “风水轮流转,这回该你背我的了。”

  “你这个重。”

  “那你刚才不也背了么?怎么这会儿就背不动了?”

  “累了,懒得背。”他语气淡淡,又顺手把自己的书包褪下来,摞在秦耀的书包上:“自己的也背不动了,你背。”

  “我、靠!”

  秦耀无奈,只能又背上两人的书包往前走。

  走到道路岔口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秦耀把书包递给方鉴,开玩笑道:“跟我回家吃饭么?媳妇儿?我给你做粗粮啊。”

  方鉴看了他一眼,没接书包,云淡风轻道:“好啊。”

  秦耀一愣:“你来真的啊?!”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方鉴扫了他一眼,两个人一起往秦耀家走:“吃完饭我打车回家,不住宿。”

  “切!原来是蹭饭来的。”

  秦耀其实也就那么一说,没真想到方鉴会来,但是看在方鉴给他买早点的份上,还是决定晚上做顿好的。

  他和方鉴在回家的街边小集市上买了点蔬菜和肉,回到家,睡神方鉴就躺到他的床上去睡觉,还裹紧了他的小被子。秦耀在厨房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心情还挺不错,竟然也不觉得浪费时间。

  这还倒是吓了他自己一大跳,以前上学的时候,他只要稍微干点与学习无关的事就会有一种浪费时间的罪恶感,几乎利用一切时间看书背书,要么就是做题刷题,就算是打扫卫生的时候,整个人的脑子里全都是各科作业、题目和知识点,几乎成了书呆子了。

  那时候的心态也很差,时刻充满着焦虑,以至于就算勤奋学习累成了狗,他记到脑子里的那点东西也没有多多少。

  现在就不一样了,和方鉴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放松下来,那些被催命高考逼出来的暴躁和焦虑,在看到方鉴后就全都烟消云散了。这并不是不紧张高考,只是比起高考,方鉴总能更让人安心。

  秦耀心情不错的扬了扬嘴角,起锅舀起最后一道菜,然后把饭菜都端到饭桌上,摆放好碗筷,某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还真像个贤妻良母。

  去卧室叫方鉴的时候,睡神已经起了床,正一脸认真的坐在他书桌上翻他的笔记和周测试卷,像极了一个正在检查孩子作业的老父亲。

  秦耀莫名有点紧张。不是来自方鉴老父亲一般的形象,而是他整个人在学习或者认真的时候,总带着一种超越他这个年纪的严肃和厚重,还有那种光芒四溢的智慧气息,让他这个垫底学渣迫不及待的、又有点紧张的,等着他对他的评价。

  当然,他也没指望是什么好评价。

  “你做题都不看题目的么?”

  果然,秦耀在心底轻轻的吸了口气。

  方鉴拿着一张数学卷子冲秦耀扬了扬,有些不满的指着他红叉遍布的二卷:“先不说你后面三个大题错的惨不忍睹,就前面几个——十七题,cos和sin这两种函数的转换这么简单也错了,十九题,几何,第一小题让你证明个平行,题目里都给出一个角度是四十五度了,另一条线平分直角这么明显,稍微写个过程就可以证明同位角相等,两线平行,你还吃饱了撑的去证明什么面面平行?嗯?谁告诉你面面平行就线线平行的?”

  “那个……三角函数的那个,确实是马虎了,那个几何题证明的那个定理……额……写着写着,就跑偏了。”秦耀小声说。

  “跑偏了?你脑子是纸糊的吗?风一吹就跑?还是没风吹也跟着跑啊?”

  “我这不改过来了嘛,”秦耀过去戳了戳自己卷子上改的一堆蓝色笔迹,一排排证明过程规规整整的列在卷面空白处,他看了眼卷子,然后底气十足道:“你放心吧,我长教训了!这题我绝对不会再次出错了!再出错我自己扇我自己!”

  方鉴看了他一眼,嗤了一声,然后原形毕露,懒懒的耷拉着肩膀,把卷子扔到书桌上,往客厅那边飘去。

  “我饿了,先吃饭。”

  秦耀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我知道我考的挺垃圾的,”秦耀就菜咬了口馒头,嚼了两口咽下肚:“但是我真的真的是认真做了,我也认真的学了!我也不知道哪个地方出了问题,答案一出来,像是就跟我过不去似的,没一个对得上号的!”

  方鉴细嚼慢咽的吃着面前的青菜,抬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没说话。

  “诶呀,你不信算了,”秦耀埋头喝粥:“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泄气,无论如何,明年高考我一定要考好!”

  方鉴喝了两口粥,然后拿纸擦了擦嘴。

  “我很好奇,你哪来的自信?”他问,随后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指的不只是在学习

  上。”

  秦耀呼噜呼噜两三口喝完饭,也擦了擦嘴,把碗一放:“天生的呗!”

  方鉴失语一笑,沉静了几秒,“你放屁。”

  他不是没见过秦耀发飙暴躁过,尤其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就是某人发火乱扔石头引起的。

  秦耀并不富裕的生活他也大概了解,秦耀的父亲他也见过,甚至至今他还记得秦磊的那张脸,那种在生活边缘挣扎着的一脸操劳的表情,那种饱经沧桑又不得不认命的无力和憔悴感。而秦耀,在这种生活中自我孤独的成长着,没有朋友,没有倾诉,面对这样一个令人心疼又没有共同话语的父亲,他除了一头扎进学习,貌似真的别无选择。

  可偏偏,不知道命运是给他作对还是怎么的,这人连学习都没有搞上去。哪怕他再勤奋,再辛苦,再努力,也抵不过一纸高考成绩的判决。

  这样的境地,这样残酷无情的打击,他不敢说要是把他放到这种境地,以他的心态到底会不会做的比秦耀还好。

  所以他想知道,这个人,意志力这么顽强的一个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秦耀看着他这么认真的表情,顿了顿,也认真回道:“方鉴,我没退路了,除了一直闷头往前奔,我真的没别的退路了。”

  秦耀抬手搓了搓脸。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的很害怕,因为现实根本不允许我回头。半夜做噩梦梦见自己高考又考砸了,梦见我爸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我一脸失望,梦见自己在无尽头的操场上疯狂的奔跑,却不管有多卖力,依然被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我不是没有想过要放弃,我也是人,我是血肉之躯,我真的也有被那种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的念头,我也在心里骂了千遍万变那狗|操的高考和不长眼的老天,为什么就是跟我过不去!可是我更清楚任何的抱怨都不管用,我只能,也只有横下心埋头去做,只有做了,才会有结果。所有的痛苦,只要有了那个令人满意的结果,就都只是暂时的。”

  “而且,人活一口气,总得挑战点什么,总得干点什么特别的?”秦耀看着方鉴,眼神坚定:“而我现在要做的,起码截止到明年六月份,除了往前冲,就是往前冲。”

  原本空落落的心,像是突然间被什么东西塞满了,正在蓬勃的跳动着。

  方鉴对上秦耀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好,我和你一起,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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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7 “所以,你跟我做同桌吧。”

  晚上方鉴走之前,又帮秦耀看了看卷子,指出一些基本的纯知识性错误,弄得秦耀连连拍头大叫懊悔。

  “话说,你光给我开小灶,孙豪怎么办?”秦耀把方鉴送到小街路口,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方鉴挑眉:“你自己都垃圾的要命,还有空操心别人?”

  “学习是一回事儿,但是义气还是要讲的。”秦耀说:“孙豪还有陈阳他们都挺仗义的。”

  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学渣阵营里,他原本只想像从前一样自动屏蔽所有人,自顾的自埋头学习,毕竟按照他以往的惯性思维,他应该也会被他们的圈子排斥在外的。可是孙豪陈阳他们跟从前他遇见过的那些同学都不一样,他们俩,热情的就像两个上了发条停不下来的永动机,后排哥们一片,在前排也受一堆女生的欢迎,连像赵澜那样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闷人都能跟他们玩到一起,他又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受感染。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那俩个人不像你一样非考大学不可,他们快乐着呢,就算来复读了,他们家里估计也早就给他们准备好后路了。不过孙豪人不错,该我帮得忙我一样会帮,区区两个人,我大不了每天就少睡一会儿。”

  “方鉴……”秦耀有些动容。

  “你不用太感谢我,我只是无聊找件事儿消遣消……”

  “我的意思是,你既然都准备正式辅导我们学习了,就别这么懒散了。”秦耀看着一脸臭屁的方鉴,眼神扫到他的书包肩带上,“好好上课吧,就算你什么都懂,也和我们一起好好上课吧。”

  他觉得自己没什么能帮方鉴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这个人。

  他不知道方鉴是否是因为父母离婚那件事儿而丧失了生活的热情,让他甘愿蒙尘,甘愿给自己裹上一层掩饰真实自我的外衣。但他真的不忍心就让这么一个优秀的人这样自甘堕落下去,尤其是在看到方鉴看书学习之后,他那种严谨肃然的模样,一直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他要改变方鉴,他要改变方鉴,他一定要改变方鉴。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也是他必须要做的!

  “不,我还是想睡觉。”方鉴一脸抗拒:“我只想睡觉。”

  “可你不能就在高四睡一辈子吧?你这种惰性不清除干净,明年高考万一又睡过去怎么办?!”

  “那就上高五呗,”方鉴一脸无所谓:“高考怎么考,看我心情。”

  “你挺拽啊,少年?”秦耀气的恨不得扇他两巴掌,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是!你牛逼!你什么都会!你比我们这些凡人不知道强上多少倍!清华北大乃至国外的名校都任你心情挑是吧?”

  某个不知好歹的人神情认真的思量了一下,风轻云淡回道:“差不多吧。”

  “我操!你——”秦耀猛地抡起拳头,却在距离方鉴脸不到五公分的时候恶狠狠地忍住了,他瞪着方鉴,看到对方那张面色从容毫无触动的脸,落下的拳头却握得更紧:“方鉴,我、我真的,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我们刚才才说好一起……”

  “所以,你跟我做同桌吧。”方鉴突然说。

  “什么?”秦耀没想到方鉴脑思维跳跃这么快,但肚子里还憋着气,没好气道:“滚滚滚,谁他妈愿跟你这种油盐不进的人做同桌。”

  “你不愿意的话,那我就去找孙豪了。”

  方鉴也不气,手揣着兜,上半身斜斜的靠在车身上,自带几分疲惫的倦怠慵懒。昏黄的路灯点洒在他瘦削的身形轮廓上,他身高腿长,就这么简单一靠就显得极具美感,微微蓬松的前额发盖住了他雪白的额头,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二次元少年,但那张俊美无暇的脸,因此却显得寂寥无比。

  高处不胜寒。

  秦耀脑子里忽然晃过这一句话,心头掠过一丝心疼。

  他突然明白了,这个人,是孤单。不是他那种没有朋友的社交生活上的孤单,而是精神世界里的孤单。

  一个人,究竟孤单到什么程度,才会目空一切,甘愿自我蒙尘,颓废至此?

  “找个屁的孙豪!”秦耀看着他,语气愤愤:“你跟我什么关系?你跟孙豪什么关系?还找孙豪,孙豪可不稀罕你!”

  方鉴偏头挑眉看了一眼秦耀,那意思是:你稀罕我?你稀罕我你不跟我做同桌?

  秦耀一噎,低声说了一句:“谁叫你这么不负责任,对自己不负责任,对自己说过的话也不负责任……”

  “所以我说我们做同桌,”方鉴顿了顿:“我好像……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比较有动力。”

  秦耀闻言瞬间一喜,登时什么狗屁的责任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两眼发光,跟只小狼狗似的巴巴的看着方鉴:“真的?”

  方鉴刚要张嘴,出租车司机不恰时宜的按了按车喇叭开始催促:“要走了没?俩大小伙子怎么还聊起来没完了?”

  秦耀面上一红,轻咳了两声。

  方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开车门,冲秦耀说了句“走了”,然后坐了进去。

  出租车刚消失在秦耀的视线里,他就收到了方鉴发过来的信息。

  ---明天你去找老张说换座位。

  秦耀一愣,然后回了句。

  ---你自己怎么不去?

  他一个垫底的学渣,本来就没什么分量,找班主任要求给他换一个学霸同桌,老张能同意才怪了。

  那边好像顿了顿,然后等了一会儿发过来一条。

  ---他对我有偏见,他不会搭理我的。

  ---什么偏见?

  ---他怕我蛊惑你和我一起睡觉。

  ……啊?!!

  秦耀心口猛地一紧,忽然有点慌了。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那天他和方鉴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那次……那次好像还是他主动,不,不是主动,是冲动,那次是他冲动才对方鉴做了那种事……怎么……怎么……

  然后,他颤颤着手指,在有些发冷的寒风里瑟缩了一下,终于在反复深呼吸了十几下后,缓缓打出了一句话:

  ---咱们,不是已经……睡过了吗?

  “……”

  正坐在后车座看消息的方鉴,久久石化,久久无语。

  他确信了,之前孙豪他们总是叨叨着秦耀直男直男,他也没多在意,这下子,就凭这句话,他可算是真正见识了秦耀在无形之中散发出的死直男的魅力了。

  鬼知道那个人怎么想的,竟然发这种疑似勾引的暧|昧信息!

  他要是心脏稍微脆弱一点,准能被这条信息给吓得连手机都摔了!

  好吧,就算是摔手机也无所谓了,他又不是没因为秦耀摔过。

  ---你滚吧。

  方鉴放下手机,心累的揉了揉眉心,他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这么个玩意儿?

  脑子里忽然想起刚才秦耀问他是不是“真的”的那种眼神,那双向来锋芒逼人的犀利的眼,就因为他一句话,变得那样的乖巧,还有点可爱……心里头那种奇异的感觉越来越浓烈,方鉴又失语的低笑了一声,低声骂了句“我操”。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想到他就高兴,想到他就像整个人又重新活过来一样,想到他,就忍不住一直想靠近他,想和他说话,想和他一起吃饭,想和他一起看书做题……任何事都因为他的存在变得光鲜亮丽起来。正如他自己说的,秦耀就是他的动力,秦耀就是他的光。

  秦耀收到方鉴发过来的这条消息以后,半天才回过味儿来。暗骂了了一声自己太蠢,方鉴当睡神当了不是一两天了,他说的睡觉肯定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啊!自己却偏偏这么傻逼,还旧事重提!

  二!他是真的二!

  按例复习完他给自己布置的作业后,秦耀拿出方鉴给他讲的那几张卷子,让他觉得有点意思的是,每当看一道题,他都会想到方鉴给他将这道题时候的表情和声音,甚至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方鉴的声音有些清冷,可能因为他长期颓丧的原因,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还带着点懒倦的鼻音,但他的口齿却十分清晰,讲起题来简言意骇,直切要点,毫不拖泥带水,思路清晰,像证明二次函数方程和圆相离相切那部分特别复杂的题,他能用三言两语就拆解成几小部分的简单步骤。

  秦耀挡住答案,默看题目,然后在心里慢慢按着方鉴给他讲的题目思考过程,虽然有两个地方仍旧没有考虑到,但总算一条解题思路顺了下来。

  “……解出来圈③和圈④,答案别乱代,先扫一眼题目中有没有未解出来的式子,再回解题过程中找方程代入,解函数方程自己算,最后的答案要验证……其实数学解方程式这种毫无营养的套路也不过如此……”

  秦耀躺在床上顺下来了最后一道大题的思路,脑子里还在回响着方鉴说的话,不知不觉的就进入了梦乡。

  这回,他依旧在在万人拥挤的跑道上死命的奔跑,他大汗淋漓,明明长着一双大长腿却依旧迈不开脚步,两腿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沉重。他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超越他,远离他,最后所有的人都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那一眼望不带尽头却始终亘在心里的终点,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塌了过去。

  而他却无能为力的被众人抛在后面,筋疲力尽却依旧在奔跑,他喉咙干哑,咽一口吐沫都感受得到嘴里泛出的腥咸,无尽的绝望让他泛红的双眼愈发干涸,他想怒喊!想狂吼!想把头顶这不公平的老天给撕成碎片!但一切都无济于事,他在这场赛跑中,是哑巴,是残废,是一个明知道自己早已经失败却依旧不死心拼命往前追赶的loser。

  面部的肌肉紧绷着,豆大的汗珠不要钱似的滚过他的面颊,却还未落地就已经被毒辣的烈阳所蒸发。就像他自始至终的努力,还没来得及得到验证,就已经被残酷的现实所否定,然后豪不留情的被扼杀。

  他咽了咽腥咸的唾沫,脑子有些发胀,望着永无尽头的前路,他突然觉得累了。

  要不……放弃吧,他苦涩的笑了笑,想要停下脚步。

  可突然,就在跑道的前面,忽然有个身形颀长的人朝他走了过来,那个人耷耸着肩膀,两手揣着兜,一副慵懒不着调的样子,懒散的晃悠着步子朝他走来。

  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却脱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方鉴……”

  他哑着嗓子,嗫嚅着嘴唇,原本说不出话来的嗓子竟然发出了声音,身上的束缚也突然被挣脱,他浑身一轻,毫不犹豫的大步朝那个人奔去,大声喊着:“方鉴!方鉴!”

  “要一起走么?”方鉴问,雪白的下颚在日头的光点下镀上一层金光,依旧看不清脸,声音却清晰可变。

  秦耀看着这个几近完美毫无瑕疵的人,一时间竟然无措了。

  方鉴伸出手,直接攥住了秦耀的手腕,开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吹牛:“我都跑到头了还要回来找你,你知道北大的校门多难出么?”

  “我……我跑不动了……”他一步一步的跟着方鉴走,小声说着:“你们都跑太快了,我跟不上……”

  “跑不动?跑不动你就走呗,”方鉴回头看了他一眼,模糊中像是绽放了一个迷人的微笑,“你走多慢我都陪你,我们说好的,一起往前。”

  秦耀怔了怔,随即也是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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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8 贺少

  早上秦耀出门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又在大路上的早餐店遇见了方鉴。

  秦耀接过方鉴递过来的包子和豆浆,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个梦,心里滚过一阵暖流。

  “谢了。”

  “谢个屁,我说了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方鉴走在前面,后边背的书包明显比以前要鼓的多。

  秦耀自然也看到了,挺欣慰的笑笑,两步跟了上去:“你又没欠我什么,而且,我又不是别人。”

  “那倒也是,”方鉴说:“但我总不能白吃你的饭。”

  昨天晚上吃完饭,他趁着秦耀刷碗的空档在他家转悠了一下,毕竟是城中村待拆迁的出租屋,主人也疏于打理,地面坑洼,墙皮脱落,条件确实不怎么好。而且他还在橱柜上看到了两大箱康|师傅方便面,那种量,除非是经常吃,否则秦耀一个人也不可能买这么多。

  而为了给他做饭,秦耀还是买的蔬菜和肉,认认真真的吃的饭。这样也挺好,他想,起码他是不喜欢吃那种油炸食品,长期吃更不健康。开学也有一阵了,方鉴也大致了解了秦耀的吃饭的规律,早上不吃饭,中午随便在学校小卖部买点什么就凑活过去了,晚上……晚上秦磊已经不在了,他猜秦耀估计晚上就只吃那点毫无营养的泡面了。

  “就这么一两顿,我还是招待得起的。”秦耀不以为然。

  “谁说就这么一两顿了?”

  “啊?”

  “我以后天天都要去你家吃饭,所以,你得天天给我做饭。我不怎么吃肉,但是蔬菜一定要干净绿色,我吃的少,花不了你多少钱,但是我一定要吃正经的饭,”方鉴说话间扫了秦耀一眼,又道:“你乖乖把我伺候好了,我就顺便再辅导你做个卷子写个题。”

  秦耀想了想,他也不至于连给媳妇儿买菜的钱都没有,而且他俩想比起来,他的胃口貌似更大一点。

  唉,就是有点可惜了他橱柜上的那两箱方便面。

  算了,反正他自己也已经快吃吐了。

  “那挺好,可是你回家还得天天打车啊?”秦耀皱了下眉,虽然说一趟下来的车费不是特别贵,但是天天这么干的话,一个星期也有得花不少钱呢。

  他心算了一下,好像比他买菜的钱还贵!

  “打车算什么,”方鉴懒懒的嗤了一声:“哥有钱,有必要的话,哥包|养你都不成问题。”

  秦耀:“……”

  他怎么忘了,他旁边这个,是个有钱没地花,奢侈到打车上学还绕S市转圈的多金富二代。

  “哥你个大头鬼,”秦耀吸溜完手里的豆浆,快稳准的把东西接着三四米宽的大路投到对面的垃圾桶里,然后扭头,一把揽住方鉴的肩膀拽过来,傲然问道:“爷告诉你啊,辈分儿这方面咱们得好好说道说道,你几月份的?”

  方鉴瞥了眼搭在他肩膀上筋骨毕露的小臂,懒懒回道:“一月初一。”

  然后方鉴偏头,戏谑的瞧了一眼面部发僵的秦耀,“怎么样,这生日,秦爷您可还满意?”

  秦耀底气瞬间全无,这生日,这生日分明就是个龙年老大的生日,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耀胳膊从方鉴的肩膀上滑了下去,有点蔫了。

  “你呢,”方鉴不知死活的问:“几月的?”

  “十月,”秦耀瞥了他一眼,闷闷回道:“十月二十六号。”

  方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是想到刚才秦耀那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和现在形成的反差,他就越想笑,直到被秦耀盯得有点不自在了,他才生生的憋了回去。

  “不好意思,打扰了。”方鉴憋着笑,但没忍住又笑了两声,道:“究竟您老人家哪来的自信,会觉得我比你的生日还小?”

  “直觉,”秦耀不想搭理他,但还是回了句:“就很简单的觉得,你这个小白脸就该裹着雪出生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你这么干净,就觉的你应该是裹着世纪之年的第一场大雪来的。”

  本来他们这一辈龙年出生的孩子就卡在了2000年这个世纪的节点上,意义非凡,被千禧之年的第一场雪所迎接的,他理所当然的就觉得在万千孩子中,肯定有一个就是方鉴。

  方鉴倒是闻言愣了一下,心里头不知道有个什么东西在咚咚的敲响着,他随即又笑笑:“没想到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还挺圣洁的。”

  秦耀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心说你被我那啥了之后早就不圣洁了。

  “啧,真感人啊。”某人浑然不觉的感慨了句,

  两个人进了校门,跟门卫打了个招呼。

  今天时间还早,秦耀发现他们俩不是来的特别早,就是来的特别晚。

  令他觉得挺奇怪的是,今天贺子兴也来了,依旧门神似的守在教学楼门口,低着头打游戏。

  贺子兴,这个开学不到一个月,就因为各种大小违纪被学校通报批评了不下十次的人,他秦耀算是真正领教了,什么叫校霸。

  也难怪初见贺子兴时,这人一脸狂妄的上来就骂,他突然也挺庆幸,没跟他当上对立面。他不怕惹麻烦,但这并不能说明他喜欢惹麻烦。

  “他不是因为半夜翻|墙被校长抓住开回家反省了吗?怎么又来了?”秦耀问。

  方鉴眯了眯眼睛:“我叫他来的。”

  秦耀突然顿悟:“史溟?”

  昨天晚上他和方鉴碰到的那帮子机车男,貌似跟贺子兴有点什么关系。

  方鉴“嗯”了一声,“这是他们自己的事儿,我懒得掺和,早结束早完事儿。”

  “诶,你俩等会儿再过来!我先打完这局!”贺子兴听到两人的说话声,头也不抬的嚷了一句,过了两三分钟,终于关了手机朝他们两个人走了过来。

  “秦爷!”贺子兴打着招呼,然后对秦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秦耀被他盯得有点莫名其妙,刚想问怎么回事,就被方鉴横插到两人中间。

  “扫兴,”贺子兴撇撇嘴,看了眼方鉴,痞气十足的把手机踹到裤兜里,身子往墙根处一靠,皱眉问:“他去找你了?”

  “嗯,你不是说他去南方上大学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方鉴问。

  “鬼知道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都懒得搭理他!”

  贺子兴烦躁的揣进兜摸了盒烟,刚抽出一根来就被方鉴用眼神制止了。

  “你他妈……”

  “还嫌你的处分不够是么?”方鉴语气中带着警告,强调道:“贺、少。”

  “我操,连你也……诶呀算了!”

  贺子兴把烟胡乱攥了攥,随手扔进了垃圾桶,红色的包装皮儿从秦耀眼前一划而过,赫然印着“中华”两个字。

  秦耀眉角抽了抽,只觉得这个贺子兴没比方鉴简朴到哪里去,甚至更过分。

  他还有一种方鉴是被贺子兴带坏了的错觉。

  是错觉吗?他看了看那两个正在说话的人,忽然觉得有点懵。

  “愣什么神儿呢?走了。”

  方鉴已经和贺子兴说完话,走了过来。

  “贺子兴呢?”

  秦耀刚才一边走神一边默默复习了一边昨天张帅帅讲得大西洋中脊的地质构造,回过神儿来已经看不见贺子兴的人影了。

  “找史溟算旧账去了,”方鉴说:“他们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去处理,省的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他倒不是怕史溟那个混蛋,只是那天见那孙子看秦耀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如果不早点叫贺子兴把这人弄走,鬼知道那个史溟还会再整什么幺蛾子。

  至于那两个脾气一个比一个爆的一二中校霸到底谁会折在谁的手里这件事,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毕竟那两个人……都这么多年了,谁也不会做太绝。

  安全的很,方鉴偏头看了眼秦耀,眼神突然软了一软。

  啧,还是自己挑的比较温顺。看看,一天到晚除了学习就是做家务,不仅会帮他背书包,还会给他做饭,他上哪找一个跟小绵羊似的人呢。

  方鉴看秦耀,眼神愈发满意。

  温顺的小绵羊回头朝校门口看了眼,只能看到贺子兴匆匆消失在门口的暗色背影。

  温顺的小绵羊不放心的皱了皱眉:“他是去打架么?要我帮忙么?我看贺子兴那身子板儿不太行啊,叫我去吧,我一个人能抵第三个人,毕竟他是你的小闺蜜,万一受点什么伤……”

  方鉴:“……”

  .

  周测成绩单出来了,班里整个一上午都在传着看成绩单。

  周算宋蓉不出意外的稳居班里第一第二,分数六百五十多分。越是排名靠前的学霸,成绩就越真,他们都是自己独立做出来的,不会像中游那种会商量着讨论出答案,然后少数服从多数的再写上,最后混个还算凑活的排名。更不会像后排的作弊梦工厂一样,东拼西凑的蒙答案,文综二卷都抄的书。

  秦耀无疑是班里垫底的最后一名,热心市民孙豪先生和陈阳先生帮他分析了一下,主要是秦某的文综选择错太多,尤其是地理,就对了两个,比他们蒙的错的还多。

  不过孙豪的语文是自己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的琳琳女神留个好印象,陈阳的英语还算可以,半蒙半做的竟然也考了九十多分。孙豪告诉秦耀,陈阳他家一直给他找的有外教老师,如果他今年再不行,以后就直接让他出国了。

  而赵澜,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有些题目难的他做出来了,而有些简单的题目他却做错了,成绩自然也不是很理想。而且只要周算不来找他,他就守着自己的单桌安安静静的在那画画。

  最近赵澜也莫名受班里的女生喜欢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给那些漂亮女孩儿画肖像,画的逼真,还会免费送给人家。

  秦耀惆怅的叹了口气,果然,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安排和后路,除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

贺子兴和史溟这两个人,怎么说呢,来客串的,至于他们是我哪一本的小说主角?

emmmm还在推敲中……

看大家是否喜欢叭~《$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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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9 为什么?

  中午放了学,秦耀就和方鉴去了办公室。

  两人在办公室门口站着。

  “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方鉴懒懒的揣着兜,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在墙上,瘦削单薄的身形愈发显得他身高腿长,几个抱着书的女生从这边经过,见到他纷纷捂脸偷瞄,笑嘻嘻的打闹着走开了。

  秦耀不爽的嗤了一声,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张帅帅正在他的位置上吃泡面,热气腾腾的面香从他桌边两大摞越过脑袋的资料散发出来,他整个人都埋在里面,泡面的碗他熟得很,是那种买一大包方便面附赠的那种大瓷碗。

  张帅帅吸面滋溜的声音格外粗狂,光听这动静就足够下饭的了。

  秦耀站在他身后,见张帅帅正在分析这次他们班周测的成绩排名,每个人的每科成绩都做了比较,在排名后面还整了一个实际成绩和虚假成绩的表格。不愧是带高四的班主任,学生的这点小聪明果然还是瞒不过他。又或许每个班主任都知道这种作弊情况,只不过有些人嫌麻烦,懒得追究,而有些人和这种弊端死磕到底,更负责任一点罢了。

  “老师,我——”

  “诶呀!卧槽!”

  张帅帅正一手按着鼠标一手捞面,猛地背后边一个声音惊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吐了口芬芳。

  秦耀没忍住,噗嗤一乐。

  张帅帅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在旁边桌上拿了他的玻璃杯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的问:“嗯,怎么了?”

  秦耀简单委婉的表达了一下自己想和方鉴在一桌的愿望,意思也很简单,就是自己学习不好,要发奋学习,然后在方鉴那里受益良多,希望老师能允许他们坐在一起。

  张帅帅想了想,转头看了一下压在桌子正中间的座位表,道:“也行,反正他也是帮你的,这么着吧,让他坐在孙豪那儿,再让孙豪和陈阳往右边搓一下,陈阳的同桌坐到方鉴原来的位置。这样方鉴在你和孙豪中间,辅导你俩也更方便些,陈阳的同桌去方鉴那里也算是合了他的意思了,他一开始就想坐那的。”

  “那再好不过了。”

  “不过我可告诉你们啊,方鉴可是一中一级保护动物,性子也古里古怪的,你这孩子挺勤奋的,这个我倒是放心,但是孙豪陈阳他们你可给我看住了,别我把方鉴调过来给你们当可再生资源使,你们都把他给霍霍了。”

  “放心吧,”秦耀笑道:“他会老实听话的。”

  张帅帅不以为然的指了指电脑上的那份交白卷人名单,其中一个就是方鉴。

  “什么时候他的名字不会再出现在这上面,我才能真正放心。”

  秦耀哑然。

  “现在你们这群孩子啊,”张帅帅叹了口气,像模像样的砸吧了两口茶,摇摇头感慨着:“真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快高考了还敢交白卷,一个年级里还出现四五个!都是考上名校的好苗子,光这么着可怎么行啊!”

  四五个?

  这倒有点出乎秦耀的意外了,他偏头还想再看看方鉴的同道中人都有哪些,那个页面就已经被张帅帅关了,又换成了六班周测的成绩单。

  张帅帅又跟秦耀提了一下贫困生申请表的事儿,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确定他是单亲家庭且没车没房后,很爽利确定通过。

  “秦耀,虽然这才开学没多久,你的成绩也不是很理想,但是从你的日常表现我就能看出,你是个有上进心的好孩子,咱们老师都是很愿意帮助同学解答的,你平时有什么不会的题尽管问,千万不要自己憋着,实在不好意思就去搞方鉴,周算宋蓉这俩人不也老是在后排待着嘛,你勤问着点,咱们这是高四,知识都很系统的学过了,又经历过一次高考,只要你多弄回点题型,多了解点出题套路,成绩很快就会提上去的。”

  可能是知道了秦耀家里的情况,张帅帅头一次这么认真严肃的和秦耀嘱咐:“现在离高考还有四百多天,我相信天道酬勤,我希望你也相信,只要没到最后一刻,你可千万不要放弃啊。”

  看到张帅帅这个样子,秦耀也不免有些触动:“谢谢老师,我不会放弃的。”

  “嗯,”张帅帅放心的点了点头,冲他摆摆手:“退下吧,朕要用膳了。”

  秦耀一笑,他是真觉得张帅帅很有意思。

  “怎么了?”张帅帅吸溜了口面,见秦耀还没走,又端着碗看他:“还有事儿?”

  “老师,”秦耀好奇的问:“咱们班同学都很好奇您的年龄,话说您到底多少岁啊?”

  他是真的很好奇,因为张帅帅的脸实在太有迷惑性了。明明一张很年轻的脸,精气神儿十足的眼睛,却满腮长满了刮不净的胡渣,气质却显得分外老气。

  孙豪和陈阳他们俩为这件事儿一直打着赌。孙豪从老张这时而严肃时而逗比的分裂人格上分析,觉得他不是二十八九岁就是精分晚期,陈阳从老张每天邋里邋遢的蹩脚穿着上分析,觉得这人不是三十五六就是捡破烂的乞丐。所以,他不免也跟着有些好奇,他们这个年龄成谜的老班儿,究竟多少岁。

  张帅帅二话不说,直接赶人,顺带着哼了句:“我永远都是十八岁!”

  秦耀:“……”

  .

  “怎么,他不同意?”方鉴问。

  “没,同意了,等晚上放学的时候咱们就可以换座位了,”秦耀说,“我是问了个蠢问题才被他给赶出来了。”

  “什么问题?”

  “他的年龄。”

  “多少岁?”

  “……十八岁。”

  方鉴神情古怪的看了一眼秦耀,随后意识到这是某个喜欢装嫩的老师自己说的,无语又无奈道:“老张可真是……”

  “他挺好的,挺负责任的。”

  秦耀想到刚才张帅帅在办公室里吃泡面的情形,说一点都不受感触是不可能的,一中老师,尤其是对于班主任,福利不可谓是不丰厚。教工食堂不仅有优惠营养套餐,很多伙食都是免费自助形式的,而且他的工资也够他点份不错的外卖,只不过他为了省时间,还是吃的方便面。

  张帅帅虽然嘴有时候毒了点,惩罚方式严厉了点,但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对学生肯定都是实打实的真心。

  这点毋庸置疑,所以才更让他钦佩。

  方鉴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

  秦耀中午一般都是去小卖部买个面包吃,而方鉴则的在校门口叫外卖,脱脂牛奶加蔬菜沙拉,等他睡了一上午后去操场闲逛醒盹的时候,就顺便把午饭带回来,然后在自己位置上吃草。

  今天因为秦耀中午去了办公室,又把上午的笔记整理了一下,已经没时间再去小卖部了,方鉴就很贴心的点了两份外卖。

  “跟我做一天健康小贴士吧。”方鉴把餐盒放在楼道的窗台上,摆在秦耀和自己的面前。

  秦耀看着面前摆的毫无食欲且半生不熟的绿色生菜、豆芽和玉米粒之类的混杂物,果断的拿起手边的脱脂牛奶,不情不愿道:“谢了,不过你这玩意儿真的很难下咽。”

  “吃习惯了就行了,”方鉴细嚼慢咽的挑着菜,“我小时候也特别不喜欢吃这些,都是跟我妈学的。她是个挺强势的女人,对自己要求很严,不管是自己的事业还是形象管理,她都严苛无比,追求极致完美。我一直都以她为我的榜样,处处跟随她的脚步,饮食习惯,健身锻炼……因为下定决心要超越她,所以我在人生目标上要远高于她,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什么人生目标的,也就作废了。”

  不知道是不是脱脂牛奶本来就有点发苦还是因为方鉴的这番话,秦耀嘴里的牛奶就像变了质的牛奶一样难喝。

  他干巴巴的吃着沙拉,不知道说些什么。这是方鉴第一次跟他说起自己家里的事,之前的那些都是听别人在八卦,他不好意思问,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立场问。

  如果说在学习上两个人还有点同学关系可以借势挡一下隐藏在两个人背后的暧|昧关系,那在生活上,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询问人家的隐私。毕竟他们俩虽然都承认了各自的想法,但那天之后,谁也没再做出那种冲动的事,两个人好像都在有意无意的避免着什么。

  避免着承认他们的关系?除了同学和朋友之外的关系?那是什么?谈恋爱么?他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可是谁都没说啊?所以他到底该干预么?又或者说,方鉴告诉他这些,是一时兴起的随口一提,还是真正希望他能够干预到他的生活中去呢?

  “哑巴了?”方鉴抬腿虚踹了一下秦耀的后腿,“怎么不说话?”

  他很少说这么多话,说的还是他妈妈,自己都有点小感慨,没想到秦耀跟个死木头似的一动不动,连个气儿都不带喘的,这不免让他有点烦躁。

  秦耀三两口拨拉完餐盒里的沙拉,又把剩下的那点牛奶喝完,然后偏头看方鉴。

  方鉴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的,他想。

  “看我干什么?”方鉴被他盯得有点发毛。

  “那就重新再立一个人生目标吧。”秦耀说。

  “嗯?为什么?”方鉴没想到秦耀会突然这么说。

  “为了爱与和平。”秦耀瞥了他一眼。

  “……什么?”

  “为了我。”

  方鉴愣了一下,随即笑笑:“为了你?你多大面子啊,让我为了你重新立一个人生目标?”

  秦耀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目不转睛。没有羞愧,也没有任何的尴尬,只是说完了那句话,他就极其认真的盯着方鉴。

  “我们两个,”他说,“如果你打算认真的话,就当是为了我吧。”

  如果你打算认真的话……

  如果,你打算,认真。

  方鉴细细的咀嚼了这句话,然后眨了眨眼睛,看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方鉴的眼神属实威力很大,秦耀差点就没绷住,但还是面不改色道:“你不是说过,那个,我是你的动力么?”

  “……嗯?所以?”

  “所以,如果你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一点精神寄托都没有了,我觉得我有义务拉你一把。”秦耀想了想,又补充道:“知识方面的就算了,我指的是,精神方面的。”

  方鉴“啧”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的回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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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0 矛盾激发

  咔嚓!

  正在说话的两个人猛地被身后的相机拍照声刺激了一下,齐刷刷的转头。

  赵澜拿着手机,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赵澜小声说了句:“下次……下次我换个拍照没动静的手机。”

  “赵澜你这偷拍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秦耀没好气的朝他走过去,一把拿过他的手机。

  “诶,你别删!”赵澜有点着急的发着他的蚊子音:“这个角度……这个角度我好不容易才找好的,受光面和阴影面都是成比例的……”

  秦耀撇了撇嘴,点开看了看那张照片,他愣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赵澜不仅画画好,拍出来的照片也挺有感觉的。

  整张照片的格局总体呈左右对称,在空荡的楼道里,他和方鉴两个身高腿长的大帅哥立在窗前面对面说话。一个身板笔直神情严肃的蹙着眉,窗外的光线打在他自带张狂的脸上,小麦色的皮肤因此也跟着莹莹发光,更衬得他俊朗英挺,又因为他的长相太过锋锐,整个人散发出的气质多是年少人的疏狂。

  另一个则是神情倦怠,慵懒无骨的侧倚在墙边,白皙无暇的半边侧脸被阴影挡住,却刚好将轻扬的嘴角露在光外,让人只看到他完美紧致的下颚线就能联想出他的整张脸,虽略显颓丧,但整个人却因为他脸上的那一抹笑而变得光彩鲜亮起来。

  “画完记得给我一张。”

  方鉴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秦耀和赵澜的身后,挺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不过看他神情,显然是对这张照片很满意的。

  秦耀其实也很满意,他把手机还给赵澜:“下次拍的时候提前说一下,一惊一乍的怪吓人的。”

  其实他是怕刚才赵澜听见了他和方鉴的对话,也不知道赵澜听见了多少,会不会看出点什么。

  得到正主的允许,赵澜点了点头,但想了想,还是诺诺的提了句:“提前说了就没有那种捕捉亮点的感觉了,所以我一般都习惯先斩后奏。”

  “你还挺专业。”

  秦耀想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他也不是没有看过好多摄影师为了要找自己想要的感觉,跋山涉水,甚至不惜孤身犯险,近距离去接触那些凶残威猛的虎狼猛兽。而所有的辛苦,只为了拍他们的一个跳跃,或者一个眼神。如果在动物园或者杂技团中找同样的动物提供摆拍,同样的动作拍出来的感觉肯定是不同的。

  赵澜低头摆弄着手机,一边看自己拍的照片,一边道:“我喜欢画画,也喜欢和有关画画的一切。”

  “那你考虑过当艺术生吗?”方鉴问:“学美术,或者学摄影?”

  “何止考虑过啊,”赵澜无奈的叹了口气,“考中央美院是我从小的梦想,我一直都想去那个地方,但是我家里人管的很严,觉得我光画画是不务正业,自从上高中以来,我爸妈都砸了我四个画板了,颜料画具也都扔了好多套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位置:“我现在只剩一个素描本和一些炭笔了,还得偷着藏着不让他们发现,不然连这些都保不住了。”

  秦耀和方鉴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无奈。

  不止他们俩,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在他们这个年纪,孩子和父母之间,没有代沟的真是太少了。

  方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加油吧,别放弃,人能在年轻的时候有个梦想真的很不容易,既然你选择了去热爱,那务必要坚持下去。”

  他见过赵澜的画,完全是专业级别的,水平也很高,他给班里的几个漂亮的女生画的肖像被拍成照片传遍了整个年级,听说连张帅帅上次没收赵澜上课的画的历史老师的素描肖像时,都很不高兴的质问了他几句,有人经过办公室的时候还听到过,据说当时满办公室都散发着一股子浓浓的酸味——

  张帅帅:“赵澜!你行啊!很不错啊?语文老师十八张!数学老师十三张!英语老师九张!政治老师历史老师都是七张!我都快集齐咱班所有任课老师的肖像画了!”

  赵澜:“老师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张帅帅气的啪啪的拍着桌子,语气幽怨无比:“注意什么!?我是说我呢!?啊?!我呢!为什么不画我!我很丑吗!”

  “……”

  赵澜有点懵逼,静默了片刻,吃吃回道:“您是班主任,按照……按照我画画的惯例……一般不在班主任的课上速写……所以您也就没有……”他顶着张帅帅瞪得溜圆的眼睛,咽了咽吐沫:“班主任一般没有肖像画。”

  “为什么?!”

  “怕被你逮住。”

  张帅帅深吸了口气,语气缓缓,模样和蔼可亲:“赵澜啊,没人告诉你吗?咱们教室里前后左右一共有四个监控,全天二十四小时无死角高清监控,操作系统和我的手机早就绑定了,我时时刻刻都在看着你们的一举一动,哪个人在哪个时间干点什么,我这边看的是一清二楚。”

  “……啊?”赵澜像是一个受惊的小白兔,“我……我以为只有前门墙顶上的那一个才是……”

  “现在你知道了还不算晚,”张帅帅看着他:“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知道了,”赵澜乖乖点头:“趁你上课的时候画你,因为只有你上课的时候没时间看监控。”

  张帅帅:“……”

  ……

  之后办公室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因为那个学生没待办公室太久,所以后续也就没有听到,不过那次张帅帅找完赵澜之后,就特别殷勤的在搜罗各大美院的招生信息,想必他对赵澜也是予以厚望。

  赵澜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脸上一喜,那张斯文秀气的脸也鲜活起来,他开玩笑道:“啊啊啊啊学神拍我肩了,那我今天可不洗澡了。”

  “什么学神不学神的,大家都一样。”方鉴也冲他笑笑。

  “啥啥啥!?就算夏天过去了,秋天不洗澡也会发臭的。”秦耀插过来卡在两个人中间,一把揽过赵澜的肩拍了拍刚才方鉴拍的位置,带着人往教室里走:“快上课了,走走走,先进教室吧。”

  方鉴跟在秦耀他们后边,用两个人只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了句:“小气。”

  秦耀回头,扬了扬眉,空出来的手轻轻的戳了戳方鉴的肩窝,用口型说了句:“骚——气——”

  下午放学后,周算和宋蓉过来后面检查赵澜和陈阳的作业,因为陈阳要换座位,就让宋蓉先走,明早他提前来了再检查。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又不免提到周算,宋蓉虽然看起来挺严肃的,但还是架不住陈阳嬉皮笑脸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偏偏陈阳叫的时候又不让周算听见,宋蓉脸皮薄,也不好意思说,和周算连招呼都没打,自己先走了。

  “陈阳,”周算给赵澜检查完朝这边走了过来,有些不满的看着他:“你给宋蓉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我能说什么?”陈阳头也不回的挪着桌子,木质桌腿儿在光滑的地板砖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周算突然大步迈过去一掌按住他的桌子,有些生气的瞪着他:“我警告你,你别乱说话,宋蓉跟你可不一样,她是要上清华的!”

  “诶呀!我操?我说什么你管得着么?”陈阳个子虽然小,但力气猛的很,一巴掌扇开周算的胳膊,拽着桌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摔,桌腿磕上瓷砖地的动静大的惊人,一下子就把站在秦耀边上连损人带教题的方鉴他们仨给惊了一下。

  孙豪蹭一下站起身:“怎么回事?”

  秦耀和方鉴也走过去看,倒不是看热闹,主要是怕周算让陈阳给揍坏了。虽然不知道陈阳为什么发火,但周算在他们几个人心里的形象可不算是特别好。

  所以几个人都默认为,周算一定是哪里惹到陈阳了。

  好在教室里就剩下他们几个人了,不然教室前排娘子军的脑袋肯定又会齐刷刷排山倒海似的往后转过来,然后尖叫、找班主任救命、然后肇事者被抓、参与者和不帮忙的围观群众一律搬凳子去外边写检讨。

  套路!庸俗!没新意!

  “陈阳你有什么好闹的,你说清楚,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周算属于能文不会武的,看陈阳这架势,还是觉得凡事能商量着来就商量着来,他毕竟是当了十多年的优秀三好学生,打架违纪这种事,他可从来没沾过边。

  “诶,我操,你们看看这孙子,老子还没动手呢,这孙子就怂了!”陈阳指着周算,完全无视他冷沉下来的脸,讥肖道:“你嘚瑟什么嘚瑟,你有什么好嘚瑟的?不就是班级第一么,要不是方鉴交白卷六班第一的位置还能轮的着你坐?”

  周算被气得不轻,一拳头捶在了身边孙豪的桌子上,愤声道:“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嘚瑟了!我考班级第一考班级第二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我不拿第一,那也比你们后面这种整天混日子的强!你以为我们前边的人都是活雷|锋啊,我们学习时间这么紧张还天天跑后边检查你们作业,你不感激就算了,现在还乱咬人!凭什么!?”

  “谁他妈天天混日子啊,”孙豪不爽的在后头说了句:“我琳琳女神的课我一直好好听着呢,你放屁指人也给我对准点!”

  “孙豪!你——”周算转过头来瞪他。

  “你什么你,”孙豪抱臂朝他逼近了两步,下巴冲身后扬了扬:“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我们赵澜,未来的大画家!大创作家!你一个不懂艺术的瞎吵吵什么?”

  赵澜闻言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突然被点名,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我就是普通人……”

  “赵澜,你别谦虚,跟他有什么好谦虚的!”陈阳喊了一声:“没见着这玩意儿天天甩那一张‘我是学霸’的脸给咱们看呢!老子最受不了他这副高人一等的臭德行了!操!”

  “陈阳!”周算怒喝了一声:“你神经病吧!”、

  “就是,”孙豪又指着秦耀,“再说我们秦爷,洁身自好!”

  洁身自好这个词有毒。

  秦耀被口水呛了一下,狠狠地咳了两嗓子,抬头就对上方鉴戏谑的眼神,秦耀又不甘心用口型说了个“滚”。

  “……人家成绩不管再差,都坚决不抄袭、不作弊,撒个尿都掐着点儿,上课认真听讲,下课死命复习,中午连家都不回,坐在位置上巴巴的啃着面包被笔记,这么勤奋刻苦一人儿,除了成绩比不上你,哪点比你差啊!”

  “我什么都没说,是你们自己胡乱猜的!”周算吼道。

  “你他妈放屁!”陈阳也急了,声音比他喊的还大声:“我下午去老张办公室的时候都听见了!你明里暗里的暗示老张我们是学渣!嫌弃我们拖你后腿了!还他妈臭不要脸的拿着你班级第一的身份给老张施压,想要退出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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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1 没有我陪伴,你真的好孤单

  这一嗓子吼出来,几个人都齐齐一愣,但谁又不好再说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这事儿本来就是自愿的,比起班级前十那几个装聋作哑对后排要帮的人一问不问的那几个女生,周算和宋蓉算是很尽职尽责的了。但他们俩又不是方鉴,浑浑噩噩的睡个觉交白卷都能拿满分的学神级人物不是谁都能当的,大部分人都是普通的只能挤着自己的时间一点点进步的。

  可偏偏后排这群人一点要好好学习的迹象都没有,该吃吃该玩玩该画画,尤其是最近这几天,周算看到陈阳和宋蓉在边上有说有笑,时不时两个人还有意无意的齐刷刷的抬头看他,那种怪异又令人讨厌的感觉让他越来越憋屈。心里本来就点气,陈阳说话又是这个态度,他心里自然也好受不了哪里去。

  “算了,陈阳,别找事儿了。”秦耀走过去站在周算和陈阳两个人中间,往后拉了拉陈阳,又扫了眼周算:“这事儿赖不着谁,他不欠谁的。”

  虽然他也有点反感周算平时的有点自以为是的做派,但是他也不能因为跟陈阳熟就不讲道理。

  孙豪在边上低声“操”了一句,烦躁的抓抓脑袋。

  周算和秦耀对视了一眼,没吭声。

  “我知道他不欠谁的,我才没这么小气,谁稀罕让他教啊!”

  陈阳瞪着周算,愤声道:“我就是看不惯他那种背后捅刀子的逼样!我告诉你啊周算,我原先还挺看好你的,没想到你背后这么阴险!你看我们不爽你直接说不就完事儿了,大家好聚好散,怎么着你和宋蓉都带过我们一阵儿,我们又不是狗皮膏药,还能粘着你俩不放咋的?你跟老张打小报告,对我们明里一套背里一套的,就凭这点,我陈阳就他妈的看不上你了!操!”

  “你说我就算了,你别扯上宋蓉!”周算回瞪着陈阳,“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肯定的啊,她要是知道了你这人是这种德行,人谁还愿意跟你一起上下学啊!”陈阳冷嘲热讽不遗余力的回击,“真能装!”

  “陈阳,我警告你,你别太过分了!”

  陈阳一听,火气儿又上来了,跺着脚就先往前冲过去,被秦耀一把按住:“冷静!孙豪!你们几个先走吧,搬座位的事儿一会儿我和方鉴弄就行了!”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

  孙豪也觉得这么吵下去没什么意思,就叫上赵澜,半拽半拉着还想再折腾两下子的陈阳走了。

  其实他还没闹明白陈阳和周算到底在吵什么,明明宋蓉在的时候陈阳还嬉皮笑脸的跟人家说话,怎么人师父一走,就对着师娘发飙了呢?

  哦,好像也不对,周算是女的,貌似还不能叫师娘。

  ……什么乱七八糟的,孙豪依旧没有想明白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于是乎,稀里糊涂没搞清楚事情状况但是很听话的孙豪自动带上了门。

  教室里就剩下了方鉴秦耀和周算三个人。

  周算跟秦耀还不算太熟,两个人也说过几句话,不过顶多也就是周算当数学课代表收作业的时候提醒秦耀一声,或者周算过来后边跟赵澜讲题的时候不小心把卷子或草稿纸掉在秦耀脚边,秦耀帮忙拾一下,然后两个人在说几句客套话而已。

  “谢谢。”周算挺客气的跟秦耀说了句,毕竟刚才要不是秦耀,陈阳今天是不打算骂死他不罢休了。

  秦耀没搭理他,只是转身弄着陈阳刚才没弄好的桌子。

  他和周算确实没太大的过节,只是因为周算打小报告那事儿确实不太地道,而且对于他这种全盘否定别人的努力,将后排一股脑全划为“混日子的学渣”那句话,他心里也有点气儿。

  说他学渣可以,说他混日子他就不爽了。

  周算有点尴尬,大约也思量过来了秦耀这反应是因为什么,挎上了自己的书包,偏头看向方鉴:“方鉴,方便去楼道谈谈吗?”

  秦耀闻声往这边扫了一眼,就见着方鉴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晃荡着步子跟着周算走了出去。

  经过秦耀的时候,突然伸手往秦耀背朝他的屁|股上扇了一巴掌。

  声音不算太响,但是他的手劲儿不小,能清楚地感受到受力部位反弹过来的触感。

  紧实有力,不愧是有四块小腹肌的人。

  方鉴愉快的吹了声口哨。

  秦耀脊背却猛地一僵,面色羞赧的回头瞪着方鉴,炸哄哄道:“你干什么!”

  方鉴漫不经心的冲自己书桌抬了抬下巴,“记得帮我装书包,我在外头等你。”

  “我操?”

  这是给他惯坏了?

  方鉴一脸‘我不搭理你我看不见你什么表情反正我知道你肯定会帮我装好书包’的表情踏出了教室。

  秦耀:“……”

  陈阳的老同桌已经换好位置了,现在再把孙豪的桌子往陈阳那边一拉,然后把方鉴的桌子搬过来就可以了。而方鉴的桌子抽屉里除了扔了几本课本之外,空荡荡的跟个摆设似的。

  尤其在六班教室一众堆积的压过头顶的试卷资料的书海里,方鉴干净整洁的课桌显得尤为突兀。

  不过也很轻,秦耀拾棉花似的就把桌子塞到自己的桌边,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

  “怎么了?想说点什么离别赠言吗?”方鉴懒洋洋的靠在墙上,眼皮子懒懒的耷拉着,一副爱睁不睁的表情,看得叫人难受。

  不过他向来才不会管别人难不难受,他自己舒坦就够了。

  周算也确实有点膈应方鉴这副鬼样子,不过也生生的忍下假装看不见,谁让人家是学神呢。

  “方鉴,我觉得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有些话我和陈阳他们说不清楚。”周算一脸无奈,刚打算开口继续倾诉,就被方鉴的毒舌打断——

  “首先,我觉得我不是个明事理的人,你跟他们说不清楚的事儿你也跟我说不清楚,”方鉴懒懒的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周算:“其次,如果你非要在这儿给我扯点什么的话,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口中的‘陈阳他们’,和我,和你,和班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在装逼的时候偶尔嘚瑟一下就行了,你要一直这样,你很容易被后排群殴的。”

  周算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方鉴会这么说,不过学霸的脑子反应能力还是很强的,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我们的思想和三观不一样,我只是说我们合不来!我没有要打小报告的意思——”

  方鉴挑眉:“你搞对象呢?还三观不一样?”

  周算也挺无奈:“我就是去办公室交个作业,是老张叫住我多问了两句一帮一的事儿,我只是实事求是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已,然后老张就问我要不要继续执行这个计划,我只是遵从本心的拒绝了,因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大家实在没有必要在互相浪费对方的时间了,赵澜愿意干他的事,我一过去检查作业他就在那儿装样子,我看的也不好受,他装的也不好受,何必呢?”

  方鉴懒懒的点了个头,这点他倒是赞同。

  “而且我只说这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周算像是受到了鼓励,接着道:“又没拉着你和宋蓉走,老张的意思是叫我们三个人在讨论一下再做决定,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们俩说,陈阳就先作妖了,我……我要不是看在他平常还帮我和宋蓉收作业的份上,我说话绝不会像刚才那么客气。”

  “啧,”方鉴这回睁开了眼睛,终于正眼瞧了下周算:“你还挺委屈。”

  “谁被诬陷了都不会好受吧。”周算看着他,挺认真道:“方鉴,我知道你跟他们关系好,你心里的天平肯定是向着他们更多一点,但是我真的不是那种爱打小报告的人,只是老张问了,我就那么说了,没别的意思。”

  “那你还说我们后边的人都是混日子的呢!”秦耀挎着两个书包走过来,“你给我解释解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一概而论是我的失误,但是你不能不承认整个后排总体的风气就是这个样子的吧,”周算转头看向秦耀,“事实胜于雄辩,不然你们后排那‘作弊梦工厂’的大名怎么起出来的?”

  秦耀不服的哼了一声。

  周算也没再说什么,跟方鉴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秦耀问:“他是退出计划了吗?”

  “嗯。”

  “行吧。”

  秦耀没再说什么,和方鉴结伴往家走的路上,又让方鉴出了几道文综主观题背诵复习了一下今天的内容,到了路岔口,方鉴受到了方沅的消息,说是今天她的外卖点多了,就全送到家里了,正好今天她下班早,就准备回家和方鉴一起吃饭。

  方鉴也一边回着信息一边给秦耀说了。

  原本秦耀还琢磨着今天晚上买什么菜的事儿,听方鉴这么一说,心里难免空落落的。不过人家和自己亲妈吃饭一点毛病都没有,他也没什么理由瞎矫情。

  方鉴接过书包,走了两步回头对秦耀招招手:“走了,明天再去你家。”

  “嗯,行。”

  “晚上别吃泡面了,不然你腹肌早晚得长成啤酒肚,丑。”

  “嗯,知道了。”

  “秦耀,你是不是从现在就已经开始寂寞了?”方鉴满脸戏谑:“没有我陪伴,你真的好孤单?”

  “滚吧,”秦耀跟着笑骂了一声:“我还没到那种想你想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我做题去!”

  “那可不行,你别忘了,你做的可是我的卷子,”方鉴恬不知耻道:“里面的每一页纸都有我的气息,你得一边做一边想我才行。”

  “小白脸,你恶不恶心啊,你怎么不直接把‘一边想’给去了!”

  “去什么‘一边想’?”

  方鉴一时没明白,又仔细琢磨了自己刚才那句话,随即醒过神来,刚想骂他几句不要脸,却见秦耀已经走出去了好远。

  “操!”方鉴低了下头笑了笑,往家走去。

  .

  今天方沅到家倒的格外的早,方鉴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居家的衣服,一身宽松棉质的居家服,不同于在家外那副精明强干的职场女性,她现在就是一个气质很好的母亲,因为保养得当,容貌也端庄明丽,眉眼间和方鉴有几分相似,哪怕她现在站在饭桌前摆着外卖盒子,整个人也显得气韵非凡。

  方鉴跟方沅打了声招呼,先去自己屋里洗了个澡,这才出来吃饭。

  淡淡的扫了眼满桌子的生菜沙拉和脱脂奶,他不免想起中午秦耀吃这玩意儿的时候,一边憋着气一边强忍不适硬吞下去的那张脸。

  又委屈,还不能说,怪可怜的。

  不过还挺好玩。

  方鉴扬了扬唇角,心情不错的坐下开吃。

  “最近心情挺好?”方沅见他这样,突然开口问了句。

  “还行,反正不差。”

  “你很久没这么笑了。”

  “说的好像你在我身边待了很久似的。”

  “你又来了,”方沅瞪了方鉴一眼:“我不去工作怎么养活你这个光吃不干活的懒东西?”

  方鉴耸了耸肩。

  “我看你书桌上的书拿走了不少,抽屉里的那些卷子也都没了,怎么,这是想开了?准备好好学习了?”

  方沅对自己这个儿子其实很无奈的,方鉴聪明的不像话,但这两年她一直摸不清他的心思,更不明白自己原本按照正确的人生轨迹走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拐弯了。

  从方鉴母亲的角度看,今天她偶然间发现的方鉴这一变化,还是很惊喜的。只不过长期在职场上练就出来的气定神闲让她的话听起来也像是随口一提。

  母亲和儿子都一个样,明明都很关心对方,却谁也拉不下脸来说句好话。

  方鉴亦是如此。

  他看了眼方沅,懒懒的“嗯”了一声。

  方鉴这一个“嗯”,确实让方沅踏实了不少:“题做完了想要新的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再去弄点。”

  “随便吧。”方鉴慢条斯理的嚼着草。

  “方鉴,”方沅挑了挑眉,那张美丽的脸上像是终于发现了点不对劲,让她连掩藏都没来得及掩藏,就把心里话问了出来:“你这么反常,不会是谈女朋友了吧?”

  方鉴挑菜的手顿了一下,有些无奈,不愧是生他的亲妈,智商遗传这方面虽说是有增无减,但方沅也的确够聪明。

  方鉴眼中晃过一丝笑意,他抬头看着方沅:“你猜。”

  方沅不得不承认,她被方鉴这么一个表情吓到了。

  你猜。

  你猜。

  有什么好猜的!这小子肯定是有对象没跑了。

  但是方沅很高兴,甚至可以说是无比高兴,有什么事能比让自己儿子重新把心思放到学习上更好的事呢?作为一个精明极会算计的母亲,她坚信自己的儿子眼光不会差到哪里去,在这个连她都没办法鞭策方鉴的人生紧要关头,何其幸运能出现一个能合方鉴心意的优秀的女孩子作为他上进的驱动力!

  她在心里飞快的分析了一下,能让方鉴这个懒东西这么上心的女孩子一定很受方鉴喜欢,而她自认为自己的儿子魅力无限,只要是女生就绝不会瞎了眼的去放弃他,那么这份感情也隐隐的能看到结果。这俩孩子现在一起携手努力冲刺高考,等大学四年过后,说不准她孙子都能抱上了。

  那时候她还没满五十岁,事业有成,儿孙满堂,她甚至可以再亲手把孙子培养成和方鉴一样优秀的人!而孙子又集合了他爸爸和妈妈极其优秀的基因,肯定会青出于蓝胜于蓝,一代更比一代强!

  方沅很高兴,越想越高兴,高兴的眉眼间的喜悦直直的刺激着坐在她对面的方鉴。

  “妈?你怎么了?”方鉴隐隐有些不安,他只是想吓吓方沅,谁叫她习惯性的不管不问,连他最近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在一起吧,”方沅难得露出了慈母般微笑,善解人意的过分体贴道:“不论你喜欢谁,我都支持,你们在一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反差萌职业女性方沅女士申请出战!《$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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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2 别说话,就牵个手

  因为方沅的一句话,方鉴失眠了一整个晚上。

  在一起……在一起……

  他和秦耀现在是在一起了吗?

  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学习,除了上次他俩那场由于过激的冲动才做的那件事后,他们到现在为止还什么都没发生过。秦耀一门心思全在学习上,他倒是也这么无所谓的待着他身边帮着辅导作业,俩人谁也没说破他们的关系,但要是上升到‘恋人’两个字,方鉴觉得,他们又差的挺远。

  但是当秦耀问他是否打算认真的时候,他不是也回答‘好’了吗,这可不就是在一起了?但是,但是他们连一次正式的约会都没有。

  这算什么?

  方鉴躺在床上,瞪着卧室的天花板,思来想去,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

  英语课上,秦耀一边飞快的记着笔记,一边看了眼他的新同桌——睡神方鉴,小白脸的两个超大的黑眼圈属实是吓了他一跳。

  “昨晚没睡好?”

  “嗯……,没睡……”

  方鉴托着腮,懒洋洋的哼着鼻音,眼皮半睁半闭的强撑着不耷拉下来。

  “你昨天晚上不是吃饭吃挺早的吗?”秦耀记得方鉴从浴室准备吃饭那会儿还跟他聊了两句,说他妈点的是秦耀最不喜欢吃的生菜沙拉,他还吐槽了他两句呢。

  “嗯……”方鉴眯了眯眼睛,像是身残志坚的战士,努力的抬着眼皮去看秦耀,然而使了半天劲儿,还是一头倒在了课桌上,倒头睡了过去。

  “卧槽,方鉴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倒下了!?是不是生病了?”

  另一边正在跟陈阳看同一张英语试卷的孙豪见状,伸过手作势要摸方鉴的脑门,被秦耀一巴掌打了下去。

  “没有,好着呢!看你的试卷去!”秦耀无语的看了看孙豪,他要是看见方鉴那脸上顶着的那两个大黑眼圈,他就不会这么多事了。

  “我卷子找不着了,我看陈阳的,你摸摸他脑门儿,我看着他这样真像是在发烧啊。”热心市民孙豪先生继续关切道。

  “没有没有,正常温度。”

  秦耀摸了摸方鉴的有些微凉的脑门,落下手去的时候,又不怀好意的趁机捏了捏他的脸。

  没想到这么清冷一人,皮肤还挺软糯丝滑的,秦耀在心底笑了两声,刚想抽回手去抽屉里拿个夹子夹试卷,手突然就被一只冷白有力的大掌猛然攥住。

  “我操,你吓我一跳!”秦耀惊了一下,小声低叫了一句。

  “嘘——”

  方鉴埋在胳膊里的脸往下低了低,偏头朝向秦耀,露出一只有些懒散困茫的眼睛,那模样像极了一只慵懒倦怠的贵族猫,越是疲惫,气质就越是舒散,尤其是他的那种眼神,也勾人的要命。

  秦耀一向对这种眼神受不了。

  他咽了咽吐沫,瞄了眼讲台上的老师,随后色厉内荏的对着方鉴低喝道:“光天化日乾坤朗朗,方鉴我警告你啊,你可给我老实——”

  “嘘——”方鉴小声说了句:“别说话,就牵个手。”

  然后,他的大掌从秦耀的手腕处滑落到他掌心,随即,十指相扣。

  ! ! !

  秦耀让这波操作给撩的耳根子一红,跟着愣了好几秒,才感知到自己手心直通心头的触感。

  他轻轻的用手指夹了夹方鉴手指,低声笑骂道:“方贱,你可真行。”

  方鉴没说话,将脑袋重新埋了回去,胳膊挡着脸,秦耀也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啧,秦耀小声嗤了一声,然后在课桌底下伸腿碰了碰方鉴。

  方鉴回应似的,拿中指在秦耀的手心了抓了两下,然后就松开了。毕竟自己的同桌是个勤奋刻苦的学渣,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秦耀的学习。

  两个人就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在位置上你碰一下我,我戳一下你,不过也就闹了一小会儿,英语老师在黑板上敲重点的时候,秦耀就立刻聚精会神的重新认真起来,规规矩矩的做着笔记。

  中午的时候,后排一帮子人突然被叫到了老张办公室,包括方鉴秦耀赵澜在内,无一幸免。

  一帮子人心照不宣,谁都知道是昨天晚上陈阳和周算吵架那事儿。

  其实这事儿本来是可以掀过去的,谁知道张帅帅在办公室吃泡面的时候,喜欢把昨天教室的监控当下饭直播看,正好看到了周算陈阳后排人吵成一片的德行,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

  出于教育工作者“立德树人”的本心,人民教师张帅帅同志,连面都没吃完,就下旨召见他们那群捣乱的,并在一帮子除陈阳之外的高瘦大小伙子们围成的半圈中,唾沫横飞的发表个人教育演讲,在办公室里吹胡子瞪眼,给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口出脏话的小崽子们宣扬了半天“同学友爱”、“团结一心”、“增加集体荣誉感”的思想观念,并对周算言语上的失误,和陈阳的恶语攻击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最后,口干舌燥讲了半天终于筋疲力尽的老张宣布,让一帮子人搬着凳子,将其发配到教室楼道墙根边下蹲成一排写检讨。

  方鉴和秦耀悄咪咪的找了个离张帅帅视线比较远的地方,一个偷摸的写着检讨书底下的数学卷子,一个支棱着脑袋假装思考继续睡觉。

  “咱可提前说好啊,你们谁也别不服。”

  张帅帅将地理卷子卷巴成卷卷背在身后,踱着步子在楼道里走来走去,扫视着靠墙跟蹲成一溜的蓝白校服们:“我不管你们之中谁参与的多,谁参与的少,谁起的头或者根本就没插手,只要你们昨天在教室里了,你们就都该罚!看看!看看!这么大小伙子了,平均年龄都十九了,挑事儿的不长脑子胡乱揣摩同学,还给人家乱扣帽子!被扣帽子的也不知道先解释清楚,上来就起冲突!边上瞧热闹的不知道帮忙劝架就算了,还跟着火上浇油帮忙造势,怎么着啊?文明社会你还跟我玩□□那一套啊?!”

  孙豪心虚的抬头瞅了一眼张帅帅,没想到张帅帅也正看着他,见他抬头,一个眼神杀过去:“还看!我说的就是你!”

  孙豪被吓一个激灵,后脚跟没蹲扎实,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条件反射的口吐芬芳:“诶呀我操!”

  “噗嗤——”蹲在孙豪旁边的陈阳忍不住笑出声来,掩饰性的大声咳嗽着。

  “净出洋相!”张帅帅哼了一声,转脸对向赵澜和周算,他扫了眼赵澜的检讨,十分大方的挥挥手让他先进去了。

  赵澜一脸感激且受宠若惊,一边搬着凳子进屋,一边琢磨着这几天是不是得给老张画个素描像。

  “诶,老师,你这……不公平啊。”孙豪扬了扬手里的检讨:“我也写完了,我也要——”

  “写完了给我在那儿继续蹲着一边反省一边做卷子!”张帅帅说:“你们几个,没一个好东西!上课说话,下课打闹扰乱班级秩序,周测作弊的小纸条满半个教室的乱飞,平时我不说你们还真当我不知道呢!尤其是你,就你最能闹腾!现在就是秋后算总账,一块结了算了!”

  孙豪蔫蔫的又蹲回去做卷子,顺便踹了陈阳一脚,低声说了句:“别笑了!”

  陈阳挺嘚瑟的朝孙豪演示了一下刚才他摔屁墩的囧样儿,成功又把孙豪弄一脸黑。

  “周算,检讨写完了没?”

  “写完了。”周算有些僵硬的站起了身,轻跺了两下自己蹲的有些发麻的腿,把检讨交给张帅帅。

  “嗯,写的挺深刻,”张帅帅一目十行扫完了他的检讨书,又看了他一眼:“思想觉悟挺高啊,不愧是文综政治总分年级排名前三的人,哈?”

  周算谦逊的低了低头,也算是默认了。

  “那这位大思想家,我采访采访你,”张帅帅揽着他的肩膀走到陈阳的面前,又冲陈阳抬抬下巴示意他站起来,然后把另一只胳膊搭在陈阳的肩上,站在两人中间,问:“你俩这事儿,怎么处理啊?”

  周算和陈阳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各自都有些尴尬。

  因为那会儿在办公室该说的、该解释的都已经说清楚了。陈阳就是因为看到了周算和张帅帅对话的后半段才误会人家,周算是因为陈阳和宋蓉最近走得越来越近才对陈阳感到不满,但是他也不可能当着张帅帅的面说这事儿,只能借口自己太过冲动才和陈阳闹起来。

  “陈阳,对不起,”周算主动对陈阳伸出手,言辞诚恳道:“是我没有及时跟你解释清楚,不好意思。”

  “诶诶诶,你可别!”陈阳见势,本就理亏,现在更不好意思了,赶忙摆摆手,“赖我赖我都赖我!是我不长脑子瞎几巴猜!我的错!你别跟我抢!以后你在我心里还是那个周大学霸,我就嘴欠儿,你别往心里去啊!昨天说的那些都是屁话,心里实在不爽你就揍我,我且抗揍呢!”

  “手~”张帅帅在边上幽幽的提醒。

  “哦哦哦!握握握!”

  陈阳两只手握住周算的手,无意识的上下摇了摇,一副老领导视察下属问候的标准做派,傻乎乎的让他边上的孙豪都捂着脑门子无声叹气。

  周算忍俊不禁:“陈阳,我收回之前说过话。每个人都是有价值的,每个鲜活的生命都有其存在的意义,是我太过迂腐,只拿成绩衡量你们,没有看到你们身上的闪光点,今后我希望能和你们做朋友,也希望,你们能够接纳我。”

  “那肯定的!咱都是哥们了!什么你们我们的,以后就都是“咱们”了!就算你不在一帮一计划里了,我们后边的学渣大阵营也欢迎周大学霸随时莅临指导!”

  周算闻言一笑:“后面有方鉴坐阵,哪有我指导的份儿,不过既然咱们都说开了,我也就不矫情了,我下课不见得每节课间都会过去,大家有问题随时到前排来问我,晚上我和宋蓉走的也晚,那时候也有富裕时间。”

  “行!兄弟!够义气!”陈阳豪爽的笑笑。

  “去去去,你能做到按时问题再说吧,”张帅帅瞅着这俩人:“你们搁这儿演水浒传呢?要不要我给你们准备点大瓷碗呐?”

  “我看您那买方便面赠的大瓷碗不错。”

  方鉴和秦耀拿着检讨走了过来,然后方鉴十分心机的把秦耀写的满满一张笔迹飞扬的检讨压在自己的上面,递给了张帅帅。

  张帅帅冷哼了一声,低头掀了掀。

  第一页是秦耀的,字大且好看,不过字数没够,但张帅帅也知道人家这是劝架的,心里也本来就对秦耀有好印象,也就没说什么。

  第二页是方鉴的,字迹规整隽秀,而且特别醒目,看得张帅帅原本瞪了一天的眼又怒瞪圆目起来。

  能不醒目吗,一张A4纸上只有中间两个字——

  “同上”

作者有话要说:  脑洞小剧场:

方鉴心想:除了上次他俩那场由于过激的冲动才做的那件事后,他们到现在为止还什么都没发生过……

正在窥屏的秦耀满脸问号:你还挺委屈,你想发生啥啊?《$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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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3 “掰手腕事件”

  “方鉴,你就怕我不治你是吧?”

  张帅帅瞪了他一眼:“你这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啊?从开学到现在,你这都睡了多少天了?交白卷、上课睡觉、不写作业,你看看你干的这些事儿!怎么着?难道非要让我给你算算总账,然后让你搬着凳子在教室后面给六班看一学期门吗?!”

  秦耀扫了眼方鉴的检讨书,也感到深深的无语,他还说呢,方鉴睡了这么长时间哪有时间写东西,原来这货从一开始就准备作死了。

  不过转过来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不作死使坏就不是方鉴的风格了。

  秦耀低头轻声啧了一声。

  “老师你别激动,我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你没看我这两天都带书来上课了吗,就是为了要好好学习,认真听讲。”

  方鉴看着张帅帅又气又下不了手的委屈样儿,忍不住安慰道:“为了爱与和平,我以后都不会再交白卷了。”

  秦耀噗嗤一乐。

  张帅帅一听这话,又惊喜又不敢相信,毕竟方鉴我行我素的臭毛病已经在老师群里传开了,他虽然一直试图挽救这个“失足少年”,但是心里还是没有抱有太大期待。他很清楚,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天赋异禀的学生,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智慧和心思,这种拥有绝对坚定内心固执的人,如果不是自己由衷的想去做某件事,任何人都是逼迫不了的。

  若是一个人,清醒着自甘堕落,那么谁都将会束手无策。

  张帅帅挺高兴,但面上还是强装淡定,不咸不淡的哼了一声,瞥了他一眼:“真的?”

  方鉴点点头,给他一个确定的眼神:“真的。”

  “那还差不多。”

  张帅帅挥了挥手,让秦耀和方鉴继续回去蹲着写卷子。

  “老师,我们都交过检讨了,您怎么还……”秦耀有点郁闷的问了句。

  “还什么,”张帅帅看了他一眼:“上课掰手腕!挺闲啊?去去去,给我蹲墙角好好反省去!”

  掰手腕???

  秦耀一头雾水,什么掰手腕?

  张帅帅没理再他,又收了孙豪和陈阳的检讨书,卷巴卷巴背在身后,放轻脚步,偷偷,啊不对,是悄悄的,从后门进教室后搞偷袭去了。

  “他什么意思啊?我什么时候掰手腕了?”秦耀满头问号。

  方鉴看了他一眼,一脸的‘你这个蠢货赶紧走开我不想和你说话’的样子,转身拎着凳子往教室里走。

  深秋了,风冷了,身娇肉贵的大少爷是绝逼不可能在楼道里吹冷风的。

  “进去吗?”方鉴拎着凳子经过秦耀,问了句。

  “不进,”秦耀摇摇头:“我在外边儿。”

  他可不跟方鉴似的有资本随处乱逛。

  方鉴耸了耸肩。

  “话说咱们什么时候掰手腕了?”秦耀还是想不通。

  “傻逼!”方鉴瞥了他一眼,然后在秦耀手上扇了一巴掌,甩身进了屋。

  秦耀一拍脑门,终于回过味来了。

  老张说的难道是……他和方鉴上课牵手那事儿?

  他舒了一口气,还好老张没误会,不过老张估计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秦耀心里还是有些无奈的,他看着方鉴的背影,脑子里忽然有一种特别的期待。而这种期待,他不希望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妄想。

  他和方鉴,贺子兴,还有他所不知道没见过、但却真实存在的喜欢同性的人群,像这样打破世俗跨越性别的恋人,究竟什么时候,这种事能够彻底撕掉所谓的兄弟情的外衣,正大光明的被所有人坦然接受?

  以前陈阳问过他怎么看待这种事,那时候他还没有,或是说没敢直面自己的内心,说不出一个正式的回答。

  而现在,他只想在心里默默的把答案补上——

  无论男女,无关性别,喜欢和爱,至高,无上。

  .

  自从周算和陈阳和解了以后,秦耀发现不管是陈阳也好,还是孙豪也好,后排的几个人都挺上进的。也许是被那次周算的无心之话给刺激到了,也许是有方鉴这尊大佛镇压后排,即便学神偶尔打个瞌睡,也丝毫不影响他挥斥方遒指点江山,顺带着将一众垫底的学渣们分分钟骂成狗。

  “哟,这里求线线平行,你又证面面平行?别废话了,两个大嘴巴子,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如果我让你动手,你会不会看着那什么的份儿上,下手轻点?”

  “嗯?我练过拳击,重量级的,不知道你说的下手轻点,是哪个轻点?”

  秦耀二话不说往自己脸上啪啪呼了两巴掌,然后狠狠地偏过头,抱着卷子改答案。

  孙豪和陈阳在边上砸吧着嘴看热闹,连过来检查作业的宋蓉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方鉴,那你这……太狠了吧?”

  “不狠不长记性,他自己说的。”方鉴面上波澜不惊,课桌底下的大长腿却不老实的轻轻碰了下秦耀的膝盖窝,然后安抚似的蹭蹭。

  秦耀闷闷的嗤了一声,趁人不注意,用身子挡着后边摄像头,左手下去在方鉴腿上掐了一下。

  方鉴无声的嘶了一口气。

  这是他们两个人时常搞的小动作,尤其是上次“掰手腕”事件过后,他们不论干点什么,都得时刻提防着教室后边那两个摄像头,偷偷摸摸的……刺激。

  不过这都是课桌下面的小动作,别人自然是看不见的,明面上,所有人都只能看到方鉴在欺负秦耀。

  “哈哈哈哈哈,自从方鉴来了以后,秦爷就再也硬气不起来了!不过秦爷连续八次周测垫底,两次月考倒第一,你也是真够可以的了!”孙豪拍着大腿一边嘎嘎笑,一边掀着方鉴给他的复印题试卷,虽然上边也有很多红叉叉,但是他自认为比秦耀强得多。

  方鉴另一条腿毫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语气淡淡:“你个倒第二也光荣不到哪里去,英语选词填空第三小题,pretend后面只能加不定式,not要放在不定式前面构成否定,这么简单的题

  连陈阳都知道,你看看你都错了多少遍了?”

  “诶呀你拿我和陈阳比英语干嘛,你别看他英语这回月考考了一百,我语文还比他好呢!我去办公室问题的时候,语文老师还说我潜力很大呢!”孙豪搓着自己的腿,不服气中还带着点小得意。

  “哦?就你拿着你那错别字满天飞,几乎每句名言都对应错人名的三十九分作文,去找一个名校毕业的文学硕士哭诉你语文没上一百三的不甘心,她要不说你潜力大,难道还说‘球球你这个瞎装逼的大傻叉赶紧滚回去给老娘多看看书’吗?”

  孙豪闻言,长嚎一声,揉着自己被方鉴击碎的玻璃心,又气又委屈的哗啦啦的掀着自己那摞语文笔记,怨声怨气道:“方鉴,我看透你了,原以为你只是个学习牛叉的大佬,没想到你竟然长了这么一张嘴,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心肠歹毒之人。”

  方鉴神情懒懒,随意的拨弄了下遮在前额上的头发,淡淡道:“过奖,我也没见过像你这样傻而不自知的人间奇葩。”

  “玛德!”孙豪撒气的低骂了句,然后憋了半天气,一边改着错卷子,一边恨恨的咬牙切齿道:“我操,我竟然想不出什么狠话来怼你!”

  “你敢怼方鉴,秦耀打死你!”陈阳伸过头来凑热闹,笑嘻嘻道:“人家俩是一桌,你个买一赠一的还不老实点,二房小孙,下次不爽前,麻烦先搞搞清楚你的地位~”

  秦耀和方鉴眉心齐齐一跳,不约而同的偏头看向陈阳,奈何陈阳已经转头和宋蓉说话去了。

  孙豪蔫蔫的喊了句:“打不得骂不过,我过得这叫什么日子啊!”

  “是遇到问题了吗?”

  周算收作业收到最后一排,冲孙豪笑笑。那次吵架过后,周算虽然没有再找赵澜,但是收作业过来的时候也会帮忙讲讲题,孙豪也为之前的冲动又给周算道了一次歉,两个人最近因为快要期中考试的原因,走的还挺近。

  “老周啊!我这个赠品被欺负了!你得替我出口气啊!”孙豪有意无意戳戳方鉴,给周算使眼色。

  周算和方鉴对视了一眼,摇头笑了笑。

  “方鉴怎么教你的,你就好好听着,我一个班级第二,哪能和年级第一叫板儿啊。”

  “行了行了,知道你心里还有点不甘心,嫉妒吧羡慕吧,化身成古娜拉黑暗之神报复吧——”

  方鉴懒懒的托着腮,顺手扯过孙豪胳膊底下压着的一张英语卷子,然后递给周算:“但是魔仙女王说,第二和倒数第二更配——哦。”

  后排一众饱受方鉴摧残的学渣们都一脸麻木的自己做着自己的事儿,毕竟他们在开学两个多月内,已经领教过无数次这个表面高冷其实就是个嘴欠到家的学神的厉害,只有宋蓉还是有点不习惯的坐在陈阳桌边上低头憋着笑。

  周算也挺吃惊的,愣了足足有十多秒,随即笑道:“方鉴,没想到你还挺……那什么的。”

  “嗯?”

  周算忍俊不禁:“就挺……嗯……”

  “嘴欠!”秦耀插了句,然后一把接过卷子塞到周算手里:“他有毛病,你别搭理他,快去救孙豪去。”

  周算笑笑,撂下手里的一摞作业本,接了卷子,帮孙豪看题去了。

  孙豪和陈阳一桌,因为最近几次考试方鉴一直都是认真的做的卷子,回回年级第一,一中里又开始传出方鉴当年的丰功伟绩,“一中之魂”的名声越来越大,周学霸心里总归还是有点不平衡的缘故,所以周算给他讲题的时候会站在孙豪和陈阳中间,正好也跟宋蓉隔着一个陈阳,几个人还能一起讨论点问题。

  右边四个人几乎将桌子包成了半个圈,左边方鉴背对着他们,懒懒的支着腮,帮秦耀检查作业,时不时瞄两眼旁边这个勤奋刻苦精力旺盛的学渣渣。

  从右窗投进教室最后一排的光斜照在这六个人的身上,光点在玻璃窗上折射后衍射出七色的小彩虹,点洒在他们干净的蓝白校服上,余晖勾勒着他们每个人的表情,或神情认真,或倦怠慵懒,或闹得正笑得开心……

  青春就像是一幅画,突然就定格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美好瞬间。

  赵澜笑笑,举起手机,将那六个人全部纳入镜头,静听快门按下的那声,清脆的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

太阳下山明天依旧爬上来~

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青春啊~青春~我的高中时代啊~

求收藏~《$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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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4 作用力与反作用力

  晚上,方鉴在秦耀家叫的外卖。

  之前买的那两箱方便面秦耀已经吃完了,中午带去学校当午饭吃的,晚上方鉴大部分时间会来他这边和他一起写作业,就顺便也在这儿吃了。

  因为最近城区街边那片集市鸡蛋降价,秦耀精打细算,一口气买了五十块钱的鸡蛋,然后晚饭接连做了好几个星期的西红柿炒鸡蛋,方鉴也没挑食,只要求少油少盐不放味精就行。

  但是今天两个人经过菜市场的时候,秦耀又看到了大蒜在甩卖,脚步虽没动,但眼睛已经定在站在大卡车上拿着喇叭叫卖的卖菜老板。方鉴见势不妙,二话不说拉着秦耀飞速穿过那个酸味刺鼻冲天的地方,然后一只手拿出手机,点了两份营养粥。

  两个身高腿长的大高个儿,就各自抱着一碗粥,蜷着腿坐在茶几边的小凳子上,要饭乞丐似的喝着粥。

  空荡而静谧的屋子里,昏黄的旧灯将柔和朦胧的光线集中在正中间,静静的听着底下人呼呼的喝粥声,然后搅动着弥漫在屋内的粥的香气。

  秦耀最后两三口喝完了饭,偏头看着对面慢条斯理的吃着饭的方鉴,轻声啧了一下。

  “怎么了?”方鉴抬了抬头,看秦耀的碗已经空了,默默的垂下眼皮,然后把自己的碗往跟前又扒拉了两下:“你吃完了就没了,这是我的。”

  “没人跟你抢,”秦耀翻了个白眼,心头刚涌过的那一丝暖意,被方鉴这句煞风景的话给泯灭的一点不剩,“你看你吃饭这么慢,磨磨唧唧的,就不能快点啊!”

  方鉴瞥了他一眼:“欲速则不达。”

  “哥,你这都龟速了!”

  “龟是长寿的象征,这说明,我这是一种健康的生活方式。”

  “滚吧!”秦耀没好气道,然后收拾了桌上装外卖的塑料袋,又简单的收拾了屋子,进屋看书去了。

  吃过饭以后,方鉴躺在床上看他新买的一本名师解读,一边吐槽书写的垃圾还不如让他来讲,一边给正在背书的秦耀搞突击提问,这种模式一开始秦耀还适应不过来,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他也能在几秒钟内迅速反应并作出回答。

  这是方鉴为了改掉秦耀背文综时总忍不住从头背到尾、不会抓重点的臭毛病,毕竟高考时间紧得很,秦耀这种得不偿失的笨方法不仅浪费时间,还容易错过很多其他得分点。虽然这种模式现在才进行了两个月,秦耀也依旧垫着底儿,但从总体上来讲,秦耀已经进步很多了。

  一句话,未来可期。

  “我给你写的那些简易数学公式都背过了没?”方鉴见问题问的差不多了,啪的合上了书,坐了起来。

  “滚瓜烂熟,都在这儿呢!”秦耀冲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别的不行,记数字和公式我最在行了。”

  方鉴“啧”了一声,抬手在秦耀头发上揉了揉:“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那怎么了,”秦耀拍开他的手,顺便握了握他冷白泛凉的手腕:“我以后可以当会计,天天跟数字打交道,数钱数到手抽筋儿。”

  方鉴想起那次见秦耀的梦话,轻嗤了声:“就知道钱,怎么不掉钱眼里去?”

  “你还别说,我倒想一头扎在钱堆里呢,钱虽然不是万能吧,但没有钱可是万万不能的。”

  秦耀拿出手机,看了眼自己的微信钱包,这个月的生活费,是秦磊前几天刚给他打过来的。他和秦磊一个月也会通几次电话,聊点生活和学习,有时候是秦磊打,有时候是他打,但他打的次数比较多。毕竟他身边有方鉴,而他老爹什么都没有。

  老爹还是和以前一样,唠唠叨叨来回也就只会说他说了好多年的那几句话,好好学习,上大学,出人头地,别再像他这么一辈子忙忙碌碌,因为没文化,出个远儿门还让人给骗了。秦耀知道他老爹的辛酸,心里还是有点后悔老爹走前不仅没有和他好好道个别,还和他吵了一架。

  “努力学习啊,出人头地啊,考大学啊,找好工作啊,挣钱买房啊!”秦耀一想到自己的老爹,就忍不住自己叨叨两句。

  “想得还挺好,你买房干什么?”方鉴问。

  “废话,娶媳妇呗。”

  秦耀想也不想,脱口就说,说完就意识到有哪儿不对劲儿。

  “嗯?娶媳妇?”方鉴挑了挑眉:“娶谁啊?”

  “额……”

  秦耀知道是哪儿不对劲儿了。

  他咽了咽吐沫,试图掩藏自己的莫名其妙的心虚。

  方鉴利落的把书塞回自己的书包里,拉上拉链,锁链滑过链齿的声响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屋子里异常刺耳,他把书包随手挎在肩上,“我走了。”

  “诶!”秦耀有点慌,他立马起身,一把抓住方鉴的手腕,试探性的的问道:“你生气了?”

  方鉴偏过头,反问道:“你说呢?”

  “我……我说错话了。”

  “你不是说错话了,”方鉴看着他,眼神仿佛能一眼将他看穿似的,方鉴紧紧的盯着他,说话的语气吓得惊人:“秦耀,在你心里,还是有点怕这件事的,对吗?你所做的所有的事,都是因为你的一时冲动,对吗?你根本,就没考虑过我们的以后,对吗?!”

  不知道是心疼还是别的什么,看到方鉴那张冷的吓人的脸,秦耀心里猛地抽搐了一下。

  “方鉴,我不想瞒你,我没谈过恋爱,之前更没想过我会在高中谈恋爱,尤其现在是在高四,我以为我们的事,怎么着也要等到高考之后再说。”

  方鉴没说话。

  秦耀沉了口气:“我也承认,那天我是太冲动了,可是、可是我……”

  方鉴紧紧的凝视着他:“可是你他妈的现在一心只想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然后甩了我找个漂亮姑娘结婚,哦,不对,在你心里我可能连个男朋友的身份都没有,又怎么能叫‘甩’呢,是这个意思吧?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吧?我说的对么?”

  之前说的那些,让他思来想去一晚上睡不着觉的那些话,那些他是否认不认真的话,难道都他妈的是随口一提的?!

  方鉴一瞬间觉得自己真是蠢得要命。

  对个屁!一点都不对!

  秦耀心里着急的没法,就恨自己没多长两张嘴,明知道方鉴那张嘴得着了理就饶不了人,他还犯蠢瞎说话!

  他烦躁的抓抓脑袋,急忙道:“方鉴你听我解释!就……就我之前吧,我之前是一特传统的人,我想的也特俗,我没法让那那些按照正常流程走的人生顺序突然完全从我的观念里消失,但我刚才真的只是随口一提,方鉴,真的,你相信我!我确定喜欢你了之后,真的没想过再和别的女的或者男的在一起!”

  “你说的好听,我凭什么相信你?”

  方鉴看着他,眼神慢慢黯淡,有些漠然的神情在昏黄的灯光底下显得尤为落寞,他扫了下秦耀攥着他手腕的大掌,轻蹙了下眉头:“就凭这个么?”

  那眼神又刺的秦耀心里一疼,但随即,火气也跟着蹭蹭的冒了上来,解释不清的急迫逼迫着他体内的躁动因子在发火,他手上的力道不自控的猛然加大,攥得方鉴也跟着一疼。

  “操!不凭这个!”秦耀气呼呼的低骂了句。

  方鉴拧着眉,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猝不及防的猛然被秦耀一个大力的拉了过去,身|子还没站稳,挂在肩上的书包被人迅速的扯下扔在地上,方鉴被人揽住腰,一把被摁在了书桌上。

  “凭这个!”

  头顶上的人沉着声音,还没等方鉴回过神来,嘴唇就被人咬住了。

  那是一个携风裹雨夹杂着怒气的吻,带着惩罚性的示威,在他的疆域里肆无忌惮的纵横杀伐……

  .

  凌晨十二点钟整点时,秦耀的屋子里一片凌乱。

  掉在地上的书包被踩的不成样子,原本在书桌上堆得整整齐齐的书散乱成一片,被撞歪了的桌子上、倒地的椅子边、还有无从下脚的地上,净是开合不一的课本和卷子,床边那不要钱似的扔成云彩形状的卫生纸堆,也仙女散花似的铺散开来。原本室内有些剑张弩拔的气势也早就烟消云散,只剩下了无边的暧|昧气息。

  真羞耻啊真羞耻。

  秦耀趁方鉴洗澡的时候飞快的把屋子打扫了一遍,然后又换了床单,明明一开始累的要死,没想到等自己洗完澡后突然又精神了。

  秦耀没穿上衣,哆哆嗦嗦的出溜进了被窝,对着昏昏欲睡的方鉴的脸,左右拍了两巴掌。

  他拿起手机按亮了屏,举到方鉴的面前:“你看。”

  “怎么?”方鉴半眯着眼,扫了眼时间,顺手扯扯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吸了吸鼻子,接着道:“你这儿,是按小时收费么?”

  “操!”秦耀被他气得一乐,随即正了正色,忍住裸|露在被子外边冻的凉飕飕的手臂,用拇指点了点手机屏上的数字:“方鉴,你给我记住了,咱们的第一次,xx年!xx月!xx日!凌晨十二点!”

  “凌晨十二点,性|福开始的地方。”方鉴打了个哈欠,忍不住补了句。

  秦耀挑眉,看了眼方鉴:“操?困了?”

  “废话。”方鉴懒懒道,随即有反应过来这话貌似有点不对劲。

  他瞪了眼秦耀:“挺骄傲?”

  “那可不,我现在还挺精神呢。”秦耀抽回胳膊放下手机,接着道:“你又没卖力气,你困什么困?”

  “没文化就少说话,物体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受到的是相同的力,所以,这件事儿,不是你动了,就说明你很辛苦,懂?”

  “啧,那下次换你来?”

  “本来就该是我来。”

  秦耀笑笑,扫了眼方鉴的脖子,突然道:“诶,你高领的衣服多么?”

  方鉴沉重的耷拉下去的眼皮在这句话过后猛地一哆嗦,蹭的一下又掀起,他瞪了眼幸灾乐祸笑得跟花似的秦耀,扯唇讥讽道:“多,多着呢,来日方长,我倒想看看,是你穿的次数多,还是我穿的次数多。”

  这话原本挺有气势的,但是因为方鉴实在困得不行,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只剩下了轻轻的呼吸声。

  秦耀笑笑,往上拉了拉被子,凑过去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小声道:“晚安,男朋友。”

  方鉴嘴角泛起一丝笑,颊边隐约还能看到他不轻易露出的小梨涡,静谧的屋子里,他也轻声回应道:“晚安,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淦~

我说一下啊,这才是两个人的第一次(纯洁作者捂眼睛(/▽╲))

上次那个emmmm……你们懂的……(纯洁作者再次捂眼睛(/▽╲))

谈恋爱嘛,总要经过一次朦胧期的,今天朦胧期已过,彻底坦诚相见,心心相印了。

啧,多好。

另外,秦耀只是单纯的嘴笨不会说话,大家不要因为他的话就产生偏见了哈~

求、收、藏——鸭!《$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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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5 他得撑住,他不能说出来。

  第二天早上秦耀起了个大早,为了不惊扰睡在他旁边的人,小心翼翼的起床穿衣,晨跑去菜市场那边买了点菜。

  回来的时候方鉴依旧没醒,秦耀突然觉得自己的小心翼翼完全没有必要,毕竟方鉴这货向来睡得死,雷打不动,他刚进一中那会儿又不是没见识过。

  虽然这么想,但秦耀的动作还是不自觉的放轻,轻踏着步子进了厨房开始忙活。先煮上小米粥,又炒了两个菜。为了符合方鉴养生达人的健康标准,秦耀放调味料的时候,严格把控,坚决防止超量的哪怕一粒盐掉进去。他动作利落,锅铲在手中有力的翻炒着,就像他雀跃的心情一样。

  等到满屋子都是小白菜炖豆腐的浓郁香气时,桌上的饭也已经都晾上了,秦耀去厨房洗了下锅铲,准备吃饭的时候见方鉴还没起,终于还是推门进卧室去叫人。

  “诶,方鉴,你看看都几点了!”秦耀推门进来,见方鉴已经醒了,只是懒懒的缩在被窝里,一副活死人的懒蛋模样。

  “起来啊,”秦耀走过去看他:“你挺尸呢啊?”

  “累,”方鉴往被窝里缩了缩脖子:“不想动。”

  “我操?”秦耀戳了戳裹在方鉴身上的被子,那东西跟个蚕蛹似的不爽的顾涌了一下,秦耀乐了:“你这么虚啊?”

  “滚!”

  方鉴不想说话,他其实是被饿醒的,闻到菜香之后肚子就已经在叫了,可是他刚抬了抬胳膊,就浑身散架了似的难受。

  方鉴在心里痛嘶了两口气,硬生生的将满身的内伤和外伤忍了下去。他得撑住,他不能说出来。

  “行了行了,下回我轻点,赶紧起来吧,我还特地给你做了菜呢。”

  “没下回了,”方鉴抗议:“下回换位置!”

  “随你随你,”秦耀从柜子里拿了一套较厚的衣服扔到床上,冲方鉴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给,高领的。”

  方鉴看了他一眼:“秦耀,你死定了。”

  “无所谓~谁会爱上谁~”秦耀阴阳怪气的唱了句,眼神得意的眯着,满脸都是干坏事儿得逞的愉悦。

  方鉴一把抓过一衣服套上了,好在这是深秋,就算穿高领也没人觉得奇怪,大不了他把校服拉链拉到头。

  “你该买把高点的椅子了,”方鉴慢吞吞的拿勺子在自己碗里舀着粥,忍不住伸了伸自己蜷在茶几底下的长腿,“光蜷着腿吃饭太难受了。”

  “这是房东家的椅子,”秦耀吸溜着小米粥,又夹块浸满汤汁的嫩豆腐送进嘴里:“我和我爸吃饭都快,三两口就能扒拉完的事儿,哪能跟你似的慢条斯理的嚼半天啊,有个地儿坐就行了,而且这屋子就租了一年,也没必要花钱再添新物件儿。”

  “你还真的精打细算。”

  “没法,”秦耀说:“不精打细算我连这地方都租不起了。”

  “没钱了?”

  方鉴问,其实他一直都记着秦耀和秦磊上次吵架的时候说贷款的那件事儿,但是以前两人的关系那么微妙,他也不好多问。现在,准确的说是昨晚,他们也算是终于打破各自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真正的坦诚相待了。

  坦诚相待,嗯,坦诚相待。

  “有,”秦耀顿了顿,也就直说了:“但是存款是一点也没了。但我爸和我还是够生活的,他那边管吃管住,一个月也就花点烟酒钱,工资给银行还点,再给我点,也就差不多没了。”

  “要我帮忙么?”方鉴说:“我以前拿了不少特奖,学校和竞赛主办方给的奖金还有点,你要是实在……”

  “你自己的钱自己留着去,”秦耀说:“我跟你一样,我也不愿老欠别人的。”

  “我是别人?”方鉴挑眉。

  “你是内人,”秦耀笑了声,然后见他也吃完了,就开始收拾桌子,接着道:“我申请困难助学金了,老张说能免学杂费和书本费,两个学期下来上面还会给补贴,够我花的了。”

  “没事儿,我说过可以包养你的。”

  “滚蛋的,吃我的睡|我的,咱俩到底谁包养谁啊!”

  方鉴看着秦耀从他面前来来回回走动,手脚不停的收拾着,语气说的也挺随意,心里头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据他对秦耀的了解,申请助学金这事儿,估计这人没少做思想斗争。只不过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还没现在这么近,秦耀就只是一个人,一个人独自承受着生活不讲理似的扔给他的重压,还要一声不吭的,在学校里继续接受无数张标着红叉叉试卷带给他一次又一次的挫败感。

  光想想就觉得挺累的。

  “走了走了,要迟到了。”

  秦耀很快的收拾完,看着天冷,又在校服里面套了个厚衣服,背着自己的书包,然后很自觉的把方鉴书包挎在自己身上,催促着方鉴赶紧走。

  “今天多少度了?”方鉴出门就被一阵冷风袭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秦耀也锁上门,也打了个寒战,掏出手机看了看温度:“我操,这都4℃了!?过这么快啊!”

  “后天期中考,在过一阵儿,就到期末考了。”

  “真快啊!”

  秦耀吸了口气,心里不免有些焦虑,他的复读生涯已经过去了快四分之一,然而他现在的仍旧还在班上垫着底儿,这可不是个好预兆。

  “没事儿,有我在,不会让你一直垫底的。”

  方鉴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抬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忘了,你男朋友可是站在一中食物链顶端的学神。”

  “嗯,是,我捡到大便宜了。”秦耀笑了笑,随后舒了口气。

  有方鉴在,他始终都是感觉踏实的。

  即便现在成绩依旧不理想,尽管付出的那些努力现在依旧看不到回报,尽管前途依然一片渺茫,尽管未知总会时不时的让他感到恐惧,但是他始终没办法放弃那份充当明年高考黑马的迷之自信,他相信天道酬勤,他相信苦心人天不负,他相信自己,也相信方鉴。

  “踏实了?”方鉴问。

  “嗯。”

  秦耀心里忽然涌上些感慨,挺认真的看着方鉴:“方鉴,谢谢你,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快乐……”

  “打住,”方鉴伸出一只手,眯着眼睛盯着秦耀:“接来下,你是不是准备给我发好人卡了?”

  秦耀:“……”

  “然后再给我一个深情且虚伪的拥抱?”

  秦耀:“!!?”

  深情且虚伪的拥抱?

  “再然后跟我快乐分手说拜拜?”

  “屁!”

  秦耀懒得再抒情,他发现他和方鉴说话,要么就是因为知识贮备能力不足而解释不清自己的意思,就像昨天晚上那样,要么就是自己好容易突发感慨想要抒个情吧,偏偏又被这不解风情的人给强行曲解意思,鬼知道这玩意儿的脑子怎么长的,脑回路简直完全别人的不一样。

  方鉴看了他眼:“没事儿别总是跟我说谢谢,怪烦人的。”

  “得,我还不能跟你客气客气了?”

  “不能。”

  “那行吧,你就等着天天找挨骂吧。”秦耀笑道:“果然啊,方贱啊方贱,真不知道你咋想的。”

  “那就别想了,走吧。”

  方鉴一把将校服拉链拉到头,两手揣进兜,刚想晃悠着步子往前迈腿,谁知道因为身|下某个地方突然被牵扯,致使他整条腿跟着一抖,一脚踩空了台阶,右脚一下子崴在了地上,紧接着脚踝骨咔嚓一下,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嘶——”方鉴终于还是把久憋心里的那口气给“嘶”了出来。

  “我操,你什么情况!”秦耀急忙过来搀着他,“这么不到十公分高的小台阶你也能崴脚,你也真是够可以的了。”

  方鉴心说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臭傻逼干的好事!

  秦耀无奈,一边嫌弃方鉴没用,一边在路口狠心拦了辆出租。像方鉴这么一瘸一拐的走,去学校赶早读肯定是来不及了,除了打车,他别无二选。

  车里,秦耀看着出租车打卡表上的红色数字不停的涨,尤其过了一个红绿灯的时候还停了一会儿,他的心简直都在滴血!

  操|他妈的!

  他两天的菜钱!

  方鉴余光扫了眼秦耀那双简直可以把打卡表吞了的眼睛,又有点小心酸又忍不住想笑,他拍拍秦耀肩膀,安抚道:“行了,一会儿我付。”

  “滚一边歇着去,”秦耀挥手:“瞧不起谁呢!我还不至于连打车钱都掏不起。”

  方鉴啧了一声,“秦爷壕气。”

  紧赶慢赶,两个人可算是赶上了早读,门口那个跟方鉴挺熟的门卫大爷,还挺热心的从值班室里给他拿了一瓶红花油。

  不知道是不是秦耀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他总觉得今天教室里有些诡异,但又说不上是哪里有点不对劲儿,就是觉得一些同学看自己的的眼神怪怪的,让他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秦耀看了眼方鉴,那货正在边上抹着红花油,都是刚进屋,方鉴自然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他太敏感了?

  秦耀突然想找个人问问怎么回事,但是后排孙豪陈阳赵澜他们几个人还没有来,前排周算倒是见他进屋的时候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但苦于背着小棍子来回走动的张帅帅,这个三好学生还是忍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早读快结束的时候,张帅帅终于离开了教室,这个行为就像是在宣告所有人可以放松休息了一样,让整个班的氛围为之一松。

  秦耀皱了皱眉,知道张帅帅这是去找孙豪他们去了。那几个人在将近一个小时的早读时间里都没有出现,要说孙豪和陈阳还有点逃课的可能,那么老实巴交的赵澜也不可能跟着他们一起这么闹。

  今天早上,貌似真的要发生什么事情。

  “我操?”方鉴低头看着手机,低声骂了句:“孙豪他们被堵了!”

  “什么!?”秦耀一个激灵,刚想偏头问问怎么回事,就见前面给他传过来一张纸条,封口那儿“给秦耀”那几个字的字迹他认得,是周算的。

  他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一中学校的贴吧已经炸开锅了,上面全是你的个人信息”。

作者有话要说: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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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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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6 “少偷听我们说话。”

  秦耀一愣,赶忙拿出手机搜一中的贴吧。刚打开页面就见被顶的最热的一个帖子的标题:

  惊爆!一中男神竟然申请贫困救助金!

  楼主匿名,但是贴在底下的配图,正是他那天写的贫困申请表。

  秦耀呼吸一滞。

  申请学生救助金这件事本来是小范围的几个人才知道的,班主任和几个需要签字的班干部,学校为了保护学生的自尊和隐私,是不会将学生的申请内容挂出来的,尤其贴吧里不止有他写的申请表,还有他的学历档案,家庭状况,连他现在住在哪儿都有导航定位的截图。

  秦耀的视线不受控的开始往下看,跟帖的人也像着了魔似的疯狂的发着他的照片,从角度和像素来看,能看出这些都是偷拍的,有些在放学回学校的大门口,有些在楼道,还有些就在他现在班里坐的这个位置上。就凭这个,他们六班的一些人肯定也参与其中。

  秦耀不免有点心寒。

  底下评论数量以每分钟好几百条的速度增长着,各种声音呼啸一片,让他脑子轰隆隆的也跟着打雷。

  大部分的评论貌似都是女生发的——

  “想要给男神安慰和抱抱”

  “太心疼了,我老公怎么就住这种破地儿!!?”

  “原来耀耀还是单亲家庭呢~心疼我秦一秒”

  “天哪!太可怜了吧!”

  “怎么还有贷款呐~好吓人哦~落跑小兔子又要吓走了~”

  还有看热闹的——

  “诶,这不是高四六班那个总垫底的那男的么?我们班好多女生都暗恋他,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寒酸啊!”

  “不仅寒酸,听说还是个学渣呢!你没看那上边啊,高考就考了二百多分,文科啊,二百多分,我闭着眼睛蒙都能给他蒙个四五百!”

  “楼上牛逼,吃瓜群众路过~”

  “看热闹不嫌事大,我也来吃个瓜~”

  “吃瓜吃瓜~”

  也有几条帮忙维护他个人隐私权益的——

  “楼主最好把帖子删掉,你这样随意泄露其他同学的个人隐私是违法的!”

  “喂,你发帖子经过人家同意了吗!”

  “楼主到底是有意帮忙募捐还是另有所谋呢?”

  但这几条很快又被其他不理智帖子给淹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我终于知道我耀的家在哪儿了!开心!破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外边住!”

  “楼上说话注意点!他正给我盖被子呢!”

  “哇塞你们真的好搞笑哦,我们耀耀明明就不喜欢女生好嘛!”

  “什么!?!”

  “什么!?!不喜欢女生!?”

  “难道我耀是……同!?!”

  “我看到他总和方大神在一起呢,回家好像也走同一条路线哦~()布吉岛两个人是什么瓜西~”

  “卧槽!他是gay啊!好恶心!不喜欢他惹~”

  “腐女反对!”

  “路过路过,吃瓜群众表示不想站这两个人的CP……”

  底下人一群乱嚷……

  秦耀越看越窒息,双手也跟着发冷,大冷的天,手心里浸了一层冷汗。

  他最怕的,就是听见尊严破碎的声音。而现在,他就像一个被扒|光了的人,赤|裸|裸的被曝在一群人面前,被人肆无忌惮的讨论着,猜忌着,那些心里最私密的东西,像是毫不值钱一样,任人撕扯着。

  他已经分不清那些声音是善意的还是不善的,他只能感受到自己周围就像是有无数颗眼睛,裹挟着或同情或窃喜的表情,一直跟着围观的人群一直不停的在他脑海里反复的打转,回响,毫不留情的击打着他的每一根神经,随即化作一把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扼住他的咽喉,却又仿佛嫌他不够痛苦似的,猛力的捅向他的心脏。

  他浑身都在发抖,止不住的战粟着,在围观者声浪如潮的一张张帖子中,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方鉴拿过他的手机,皱着眉头翻了翻那些帖子,随着帖子数量的增多,他眉心拧的也越来越厉害。

  秦耀突然站起身,凳子哐当一下砸到了地上,声音在读书声渐渐低下去的教室里显得尤为突兀,不少人都有偏着头往后看,一看站起来的是秦耀,又都默默地缩着脖子转了回去。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绝大多数旁观者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秦耀一把从方鉴手里抽回手机,闷声道:“别看了。”

  “秦耀,一中贴吧是官方的,学校会处理这件事的,你别管他们说什么。”方鉴有点担心的说。

  “嗯。”秦耀低低的发了个音,没再管早读,直接向门外走去。

  “诶,你去哪儿?”方鉴也跟着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秦耀的自尊心有多强,他可是见识过不止一次了,他真怕秦耀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找老张,”秦耀回头看了方鉴一眼,视线扫了下他的脚踝,他皱了下眉:“你别跟来,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处理。”

  “行吧。”方鉴又一瘸一拐的坐了回去。

  秦耀没再说什么,迈着大步子往办公室里走。

  两三分钟过后……

  方鉴站起身,一瘸一拐的朝外走去。

  刚才倒数第二排有个男生正好听见这两人说话,见方鉴往外走,忍不住问:“方鉴,刚才他不是不让你……”

  “嗯?”

  “他不是让你别跟去吗?”那男生自以为很好心的提醒说。

  方鉴转头看他,然后挑眉:“我就愿意出去了,你管得着么?”

  那个男生尬了一下:“管、管不着……”

  您是学神您牛逼,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少偷听我们说话。”

  那男生脊背一凉,连忙点头。

  方鉴懒得再扫他一眼,出门朝和秦耀相反的方向走去。

  .

  “啊对对对,那几个人都是我们六班的,什么!?受伤了?!严重吗?”

  张帅帅焦急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烦躁的呼了两把头发,继续道:“行吧,老李你先让他们进来吧,先让他们去医务室,然后直接让他们到我办公室来找我,嗯,行,先挂了。”

  秦耀站在办公室门口有一会儿了,直到张帅帅挂了电话才走了进去。心里猜测他说的应该是孙豪他们,刚才方鉴说孙豪他们被堵了,应该是没碰上什么好事儿。

  无论对谁,今天都是晦气的一天。

  他攥了攥手机,走到张帅帅面前:“老师,你看看学校的贴吧。”

  “贴吧怎么了?”

  张帅帅截住了他的话头,喝了口水,语气还有点委屈:“我今天早上忙活了一早上,要不是孙豪陈阳他们迟到,我现在早就吃上饭了,哪有空儿看手机逛贴吧啊,那三个人貌似还挂彩了,真是……”

  “不是,您自己看吧。”

  秦耀无奈,打开自己的手机递给张帅帅,这张表经过的人,五个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其中就包括周算和宋蓉他们两个,他不想妄加揣测,他只想要一个交代。

  张帅帅刚接过手机,一眼就看到了热帖上的信息,神情比秦耀还激动的看了眼他,“这怎么回事!?”

  “我也想问。”秦耀说。

  “卧……天!”张帅帅强行忍住口吐芬芳的欲望,“去,把周算宋蓉和李佳罗洋给我叫来,一天天的,还能不能好好学习了!”

  “我感觉不是他们,叫了他们也没用,查那个楼主吧,我要知道那个楼主的名字。”

  周算宋蓉这两个人他最近也接触了不少,周算虽然有点那种学霸自带的傲气,但是骨子里还是挺正派的,人也挺儒雅的,绝对不会干这种事儿。宋蓉也是个标准的严谨上进的三好学生,有时候陈阳惹她生气,她还回过来帮他讲讲题什么的,更不可能是那个楼主。

  至于李佳罗洋那两个班干部,也都是个脾气软性子好的主,没事儿的时候还挺喜欢跑后边,围着赵澜给她们画肖像,从头到脚秦耀都不觉得那两个人会是楼主。

  “你还挺自信?那你觉得会是谁啊?”

  张帅帅又喝了口水,翻了两下帖子,皱了皱眉:“你是得罪什么人了吗?校外的?毕竟一中的规矩挺严,这事儿学校一定会从重处理,一般学生不敢干这种事。”

  秦耀突然想起了贺子兴和史溟,这俩人都挺横的,都不是一般学生。听方鉴说,那个什么史溟,还是以前二中的校霸,只不过现在毕了业,在南方上大学。虽然两个月前他回来过一次,不过因为贺子兴,他又回南方去了。

  “有吗?”

  “没有。”

  秦耀想了想,他跟史溟没这么大的过节,这人应该不是史溟。

  那会是谁呢?

  一个人影忽然跳进了秦耀的脑子里,他交表的那天,好像撞到了一个人,不对,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那个人撞得他。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当时整个办公室空荡荡的,没几个老师,过道这么宽,那个人却偏偏往他身上撞,不是对他有敌意就是有病!!

  秦耀一个激灵,登时激动起来:“老张!你快调一下九月十三号的监控!”

  “监控?哪里的?”

  张帅帅低着头,看着贴吧里不断涌现又不断被屏蔽的那些帖子,还没来得及浮出水面就被即时的压制下去,那个被转载点赞的秦耀的申请表也变成了一串乱码,接着,就是剩下的那几张图,也都接连消失。

  甚至就连那些像素模糊不清的秦耀的照片,也跟着一一转成了代码,那气势就像是在搞收割一样,一张不留。

  他还没见过有什么系统能这么快的处理如山如海信息条数,不免觉得有点神奇,不知道校长又找了什么高科技的玩意儿,现在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吗?

  “办公室的,就你座位这儿的!”秦耀忍不住前走了两步,指着张帅帅办公桌底下的抽屉:“那个人我不记得了长什么模样了,但他要是在你这儿出现过,就肯定也见过我那个申请表!”

  “你先别着急,我看着咱学校官方已经在整顿贴吧了。”

  张帅帅把手机还给秦耀,在椅子上打了个转,打开电脑开始调监控,语气也带着浓浓的不爽,他磨了磨牙:“现在,就让朕看看,是哪个小混蛋敢这么玩我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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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7 鸡蛋灌饼啊我滴爱

  秦耀抿着唇,眉头紧锁,紧紧的盯着屏幕,张帅帅也一脸严肃的搜找监控的历史记录,鼠标停在九月十三号那天,然后点开。

  监控从早上的时间点开始放。

  张帅帅左腋夹着一个公文包,歪着脖子挤在办公室门口开门,右手拿着鸡蛋灌饼,一边嚼着一边推门进来。

  然后张帅帅突然环视扫了眼周围,见没人,突然举着一脚踩在自己的凳子上,举着鸡蛋灌饼,并和它深情对望,神经病附体似的嚎唱道:“西湖的水~我的泪~昂~鸡蛋灌饼~昂哈啊~我滴爱~”

  “……”

  秦耀猛抽了两下嘴角

  西湖的水?

  昂哈啊?

  张帅帅……滴爱?

  为什么在这么严肃的时候他突然很想笑?

  张帅帅心里边一边暗骂自己竟然忘了那天犯神经的事儿,一边赶紧往后拉着进度条,然后绷着脸一本正经的轻咳了两声,嘱咐道:“那什么,这事儿别跟别人说啊。”

  “嗯。”

  秦耀紧抿着唇,憋着笑,配合的点了点头,心里也好像因为这件小事儿松了一松,没有刚才来时的那股子憋屈劲儿了。

  人好像就是这样,有时候会因为一件坏的不得了的破事儿,而觉得整个世界都跟着一起糟糕,烦躁狂怒,濒临崩塌的心态岌岌欲坠,这时只要出现哪怕是很小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就会立马驱散心里的大片阴霾,重获宁静。

  如果再回头瞧一眼那件令自己歇斯底里接近暴走的破事儿,也许就会发现,所有的糟糕,也不过就是如此。

  秦耀看着电脑,突然指了指进度条的尾端:“应该是在这个时间点,六点四十三分十六秒到二十三秒的这个位置。”

  那天他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无意识的扫了眼另一张办公桌上开着的电脑,图标栏右下角标时间的位置,因为还精确到了秒,他就多看了两眼。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到现在还能记得。

  张帅帅按照他说的点到了那个位置,果然正是秦耀和那个人撞在一起后离开的那个点。

  张帅帅挺惊讶的看了一眼秦耀,没说什么,两个人一起盯着电脑屏。只见那个男生先是回头看了眼走出门去的秦耀,在原地待了一两秒后,表情有点不太对,又扫了两眼不远处那几个正在工作的老师,见没人看他,也走到张帅帅的座位上,来回在桌上看了两眼,就在开缝的抽屉里看到了秦耀那张故意露出自己名字的申请表。

  秦耀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张帅帅的脸色也不好看,两个人就像是在边上看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一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拉开抽屉,然后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又静悄悄的关上。

  “老张。”

  “我知道。”

  张帅帅按了暂停键,截取了这段录像,然后分别给教务处和校长办公室发了一份,随即站起身:“走,我带你讨回公道去!”

  秦耀走了几步又回头,凝眉看了两眼那个定格在电脑屏上的人。

  他确信他之前没见过这人。

  “诶,喂?”

  两个人刚出办公室,张帅帅就接到了校长的电话,那边叫张帅帅立马带着秦耀去校长办公室。

  “是贴吧的事吗?”秦耀一边走一边问。

  “对,”张帅帅的步子也挺快,“校长比咱们快了一步,那个楼主已经被找到了,叫冯俊,高四十三班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咱们刚才找到的那个学生。”

  “这么快?”秦耀也有点惊讶。

  “你跟冯俊有过节?”

  “没有,我都不认识他。”

  “真的?”

  “真的。”

  张帅帅看了他一眼,凝神道:“秦耀啊,这事儿不是小事儿,你们之前要是真有点什么,可千万别隐瞒什么,这样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知道吗?”

  秦耀无奈:“我真不认识他。”

  他整天待在教室里埋头做题,连自己班的人都没来得及认全,更别提在他们班楼上的十三班的人了。

  他上哪去认识冯俊去?

  “行吧,”张帅帅点了点头:“我信你。”

  .

  进校长办公室的时候,秦耀眉心跳了一跳。

  正对大门的沙发坐上,方鉴正坐在那儿看手机,低垂的眼皮显得他神情倦倦,只见他懒洋洋的靠在沙发的座背上,翘着二郎腿,耷拉着脚上那双白而死贵的名牌鞋,气质倦怠而舒散,因为他跟前还站了一个人的缘故,让方鉴此刻的慵懒还显得出几分凌人的冷傲。

  气场挺强。

  没由来的,秦耀突然觉得这货是神,无处不在的神。

  方鉴也抬头看他了一眼,然后跟张帅帅打了个招呼。

  “你不好好在教室待着上课,跑这儿来干什么?”张帅帅问出了秦耀的心声。

  “他是来帮忙的,这回还多亏了方鉴呢!”

  秦耀闻声偏头,这才看见站在沙发前的校长,一个身形圆润的老头,挺严肃的西装在他身上倒穿出了喜感,脸挺胖,不过和蔼可亲,看不出一点架子,弥勒佛似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小眼镜。

  张帅帅轻哼了一声,看着方鉴:“你看看你,一点礼貌都不讲,校长站着,你倒也坐得住啊?”

  方鉴冲张帅帅伸了伸脚:“脚崴了。”

  张帅帅:“……”崴得还真是时候。

  “好了好了,老张你也别太责怪方鉴了,都坐吧,”校长又看向秦耀,挺亲切的问道:“这位就是秦耀同学吧?”

  “老师好。”秦耀冲他点了点头。

  “坐吧坐吧,”校长招呼着,自己也一屁股陷进沙发里,“我刚打电话给冯俊的班主任了,他班主任说他今天没来上学,已经打电话给他家长说明情况了,但他家长比我们还急,说冯俊昨天半夜趁他们睡觉,自己一个人背了个书包,又带走了家里的电脑,离家出走了。”

  一众人也都纷纷皱眉,这叫个什么事儿?

  冯俊是疯了不成,为了害秦耀,连学都不上了?!

  “家长报案了吗?”张帅帅问。

  “报了,派出所那边正在调查,”校长摇摇头:“小孩子技术能力有限,会玩两下电脑就还真把自己当黑|客了,他身上没多少钱,跑不远,再厉害也逃不过满大街的监控和定位追踪,过两三天估计就有结果了。”

  “那就行,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张帅帅问。

  “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毕竟他之前没有任何违纪处分,”校长说:“但这次的情况实在严重,造成的影响不小,我们上面还得再开个会讨论决定。”

  “决定什么?”秦耀问。

  “他的去留问题。”校长说。

  方鉴皱眉:“泄露他人隐私都违法了,有什么好讨论的,开除他都是便宜他了。”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儿,你别插嘴!”

  张帅帅瞪了方鉴一眼,随即转脸对校长道:“校长,我们秦耀是个好孩子,平白无故受了这种委屈,怎么着也得给我们个交代吧?我知道咱们学校是本着以德树人的教育理念,从不轻易开除学生,但这次情节这么恶劣,要是上面讨论的结果不尽如人意,别说学生,我这个班主任也是不服气的。”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一定要开除冯俊的意思了。

  虽然这话和方鉴的意思一样,但张帅帅却是以老师的身份说的,说话的分量自然比方鉴一个学生要重得多。

  张帅帅的形象瞬间在方鉴和秦耀的心里提升了十个档次。

  “老张你放心,”校长说:“我不会让任何一个学生受委屈的。”

  方鉴没说话,张帅帅不言不语的盯着校长。

  气氛有点尬,校长有点难受,偏头看向秦耀:“秦耀,这事你怎么想?”

  “我不怎么想,我只想要一个交代。”他回道。

  “好。”校长点点头,又安慰了秦耀几句,让他不要分心,好好应对期中考试什么的。

  贴吧那边的事,已经让教务处专门管这方面的老师在处理了,一些对秦耀影响不好的言论和恶意的揣摩都已经被删了,剩下的事儿,校长会单独再开会告诉各班的班主任,在各个班级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一晃眼,上午两节课就这么折腾过去了,张帅帅走的时候才想起孙豪他们仨应该早就在办公室等着了,就让方鉴和秦耀先回去上课。临走前,还特地对方鉴这种不请假就擅自离开教室的逃课行为进行了严肃地批评。

  “我告诉你啊方鉴,你别仗着校长喜欢你你就无法无天了!”张帅帅挺了挺脖子,回头瞅了眼身后的校长办公室,见没人出来,立刻转头对着方鉴喝道:“校长年纪大了!爱才惜才,对你下不了手,我可不一样!我现在才是你的直属老师!该遵守的规矩你一样要和其他同学一样遵守!”

  方鉴挑眉:“老师,你是吃醋了吗?”

  张帅帅呵呵两声:“笑话,我吃哪门子的醋!”

  方鉴闲闲道:“校长的醋呗。”

  “得了吧,别老整天搞的你有多抢手似的,”张帅帅哼了一声,“有本事你期中大联考的时候先给我考个第一再说。”

  秦耀听这话,不禁讶然,忍不住问了句:“让他考省第一?”

  “不然呢?他不厉害着呢吗?我看六班后排你们那几个,听他话比听我话顺服多了,学神嘛,就该有个学神的样子嘛。”张帅帅说着话,眼神移到方鉴的脸上,“怎么样,敢不敢?”

  方鉴无所谓的耸耸肩,“随便。”

  张帅帅多少失望的啧了两声,摇了摇头,走了。

  秦耀看着张帅帅那副表情,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他拍了拍方鉴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你当S市的第一已经很牛逼了,学神也是人,是人总会被比的,一个省那么大,肯定还有其他……”

  方鉴余光扫了眼落在自己肩上的手,忽然偏头问秦耀:“你以前,认识过考省第一的人么?”

  秦耀苦笑:“没有。”

  他一个只能坐在后排的学渣,上哪儿去认识考省第一的人?

  方鉴回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道:“现在你认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走张帅帅这个宝藏老师!

求收藏鸭~《$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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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8 校长从一开始就喜欢我

  “你这是……接受老张挑战的意思吗?”秦耀笑着问。

  “不是,这是给你加个头衔的意思。”方鉴说。

  “什么头衔?”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省第一的男朋友,江湖人称秦爷,实则属方鉴内人也。”

  “操,真能扯,”秦耀乐了两声:“臭不要脸的,谁是你内人啊!”

  方鉴也笑了两声,颊边的小梨涡也若隐若现的轻轻嵌在他洁白的面颊上,秦耀心想挺好看的。

  这种好看不能说是帅,也不像女生的那样偏女气,这种好看就只是好看,区别于所有其他帅哥靓仔的好看,单另属于方鉴的,独一无二的好看。

  “你真该多笑笑,”秦耀余光扫了眼周围,见没人,抬手戳了戳方鉴那个小梨涡:“你知道吗,你这儿有个小梨涡儿,特别好看。”

  被人一夸,方大少爷心情挺好,扬扬嘴角:“不怕我被人抢走了啊?”

  “不怕,你都是我的人了,跑不了的,跑了也给你拽回来。”

  方鉴又笑了笑,心里甜丝丝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所以他们更亲近了。

  这样也好,有安全感。

  “话说你去校长办公室干什么?”秦耀问,他们坐在那儿说了半天,校长也没提方鉴去那干什么,只是偶尔提两句“多亏了方鉴”,他不免有些好奇。

  “能干什么,找那个楼主呗。”

  “所以你就去校长办公室?”

  “不然我去微机室?”

  “你怎么不找张帅帅?”

  “办公室网不好,而且,你不是不让我跟去呢么?”

  “……”也对,秦耀竟然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校长就让你这么用他电脑?平白无故的?就算是因为我这事,也轮不到一个学生来插手啊?”

  方鉴啧了一声:“校长从一开始就喜欢我,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而且,我不也顺利的找出冯俊了么?我要没两把刷子,敢往校长办公室去嘚瑟?你以为谁都跟孙豪似的。”

  秦耀一笑:“真是辛苦我男朋友了,瘸了腿还身残志坚的为我出头,好感动哦。”

  “滚开,真恶心,一点也不像你。”方鉴起一身鸡皮疙瘩。

  “还不是跟你学的,”秦耀嗤了一声,“那我该怎么说?我男朋友做的这事,真他妈的感人啊!”

  “这话听着就舒坦了。”方鉴笑。

  “贱得啊!你这什么思想?”

  “人性本贱。”

  “放屁,就你自个儿,别扯上我们这些人。”

  两个人边说边走,虽说方鉴是脚不方便,但其实还是大少爷有点矫情,非愿意让秦耀多陪他在外边多呼吸一会儿新鲜空气,说是教室里摄像头太多,揩男朋友油的时候还得偷偷摸摸的,所以就走的慢了点。

  两个人磨磨蹭蹭的回到教室以后,正好赶上第三节课上课。

  一二节课一节地理一节语文,张帅帅把课和最后一节课的自习换了一下,语文也就讲了讲作文和文学常识,那些秦耀就算自己不背,天天被孙豪来回念叨的都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了。

  好歹没错过什么太重要的知识点,秦耀和方鉴回了座位,因为上课,班里的人也没人回头看他俩,只有倒数第二排的那个提醒过方鉴的那个男生,因为第三节课历史课太无聊,上课走神,正好看到后边这俩人回来。

  那男生不敢跟方鉴说话,只是给秦耀扔过来一张小纸条,挺热心的提醒道:秦爷,贴吧都净了,您安全了!

  “秦爷”这个名号,从他开学第一天就有的了。

  一开始是因为秦耀在教室里和赵澜搞的那场乌龙,那架势,是生生的把班里大部分老实孩子给吓住了,尤其像孙豪陈阳他们这种爱闹腾的一口一个秦爷的喊着,后排班里的那些男生也就都跟着叫了。

  后来又不知道听谁说,秦耀在校门口还揍过一回贺子兴,好家伙,那就更了不得了,“秦爷”这回就更火了。

  贺子兴是谁,一中校霸啊!秦耀还没进校门的时候就把一中的校霸给揍了,那可是真牛逼,不得不让人带着三分敬畏七分惧意。

  之后这些事儿越传越乱,还衍生出好几个不同的版本,什么‘贺子兴和秦耀各占一中半壁江山’、‘贺子兴半夜爬|墙之为与秦耀决战’、甚至还有的说‘方鉴大神倒戈归阵秦耀,与原来死党贺子兴决裂’,总之,一众学生在那几位主角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背地里脑补编纂出一部又一部狗血沸腾的神魔化青春校园小说,还是同属一个系列的。

  秦耀不知道自己已经这么火了,方鉴自然也不知道,他只觉得那个男生一脸的孝敬模样,不仅狗腿,还目的不纯。

  “真多事儿。”方鉴低声说了一句。

  秦耀想着人家也是好心,冲那个男生点了点头就认真听课了。

  三四节历史连着上,历史老师两片嘴唇起起落落,以开火|箭的速度讲完两张单页试卷后,又发了下来七八张单页的学校给复印的印刷题,题自然是含金量挺高的花了大价钱从外边买来的,秦耀看了下,大约有六七十道选择题的样子,差不多有十几道是重题,没有大题。

  他开始认真做,旁边方鉴也挺认真的写着答案。

  高四的复习套路和高三是差不多的,所有的知识点都复习完了后,就是刷题、刷题、再刷题。题海战术是很磨炼人的意志的,尤其是他们这个阶段,重题做多了还会产生一种奇怪幻觉,明明自己做过好多遍的题,哪怕是和原来一模一样的卷子,正答率竟然也有不少在百分之八十以下的。

  这个数据是很惊悚,尤其对于总处于那百分之八十以下的秦耀来说,老师讲题的时候也听了,笔记也记了,内容也懂了,可偏偏写答案的时候,就他妈的跟原来写的不一样!

  做重题有毒,做重题会死,做重题就像是中了诅咒一样会万劫不复!

  秦耀做得很吃力,碰到新题还好,碰到旧题,尤其是那种材料明明貌似见过,题意又好像是初见,但选项既貌似见过有模棱两可的看上去好像都是一个意思的那种,他都会忍不住暗暗抓狂。

  毕竟文综题,你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出题人怎么想的。

  而老师的解释,哪怕一条线明明可以直接通到A选项,她也会因为答案是B选项而强行牵强附会,开始深扒题目,并开始说一堆学生听不懂她自己也听不懂的、堪比讲学术还能咬文嚼字的“官方解读”。

  所以,教文综的老师不容易,毕竟自圆其说是个技术活,学文综也不容易,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和出题人长了同一个脑子。

  孙豪他们仨一上午都没有回来,后排空荡荡的,安静的连方鉴都觉得有点不自在。

  中午离下课还剩最后十分钟的时候,历史老师把读完卡的成绩单挂在了前面的墙上,刚一转身,前排一堆人就围了上去,小声激烈的讨论着自己的成绩,在枯燥乏味死气沉沉的复读生活中,貌似只有成绩才能唤醒这群年轻人的兴奋。

  “你不去看看?”方鉴趴在桌子上,懒洋洋的问了句。

  “不去。”

  秦耀曾经,确实有过那么一阵兴奋的期待感,成绩一出来他就忍不住和别人一起扑到成绩单面前,从最左边那一长溜密密麻麻的排名位次里扒拉自己的分数。

  一般来说,老师会在得满分后面用红笔画小红旗,九十分以上的画星号,最低分的用蓝笔划横线,分数高低,两极光看颜色就能立见分晓。

  连陈阳赵澜他们都有时候会被画星号,而终极垫底王秦耀同学,要么就不被画,要画就是画蓝线。

  所以他根本没什么好看的,根本毫无悬念嘛。

  秦耀拿出手机,打算再看看贴吧那边怎么样了,自从张帅帅把手机还给他以后,他还没再看过一遍。又或是说不敢看。

  刚打开贴吧,就听前排有人在说话。

  “真是羡慕嫉妒恨,连老师都说这次重题虽然多,但是陷阱设的和以前都不一样,难度不亚于之后的期中期末考,方鉴竟然又都做对了!”

  “周算宋蓉也不差啊,人家俩就错了两道题。”

  ……巴拉巴拉……

  一个学神俩学霸,秦耀心想,看着今天早上还人声鼎沸声浪如潮的贴吧,现在已经风平浪静,不少帖子已经变成一堆乱码,要么就是被删除了,连他那些糊照都没留一张。整个贴吧干净如新,早上的那些事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让他觉得这个世界还真是挺玄幻的。

  一台电脑,一个鼠标,真的可以毁一个人,也真的可以救一个人。

  冯俊把他往深渊里推,他很庆幸,有方鉴帮他往有光的地方里拉。

  “这些,都是你删的?”秦耀把手机凑到方鉴面前,指了指上面的乱码,他发现他好像又有一个喜欢方鉴的理由了。

  虽然,喜欢方鉴不需要理由。

  “嗯?”方鉴懒懒的哼了一声:“就他这种小伎俩,我上初中的时候就会破解了,只不过现在跟帖的数量太大,我只来捡着不利于你的东西删的,剩下的一些就都搞成乱码了。”

  “方鉴,你牛逼。”

  “我牛逼了不是一两天了,你知道就好。”方鉴的自恋,是骨子里的。

  秦耀还想再说点什么,余光就见着周算朝他们走了过来。

  “秦耀,不好意思,没能帮上什么忙,我看贴吧已经干净了,你怎么样?没事了吧?”周算问。

  “没事儿,谢谢了,你那小纸条可真把我吓得不轻。”秦耀笑了下。

  “那可不赖我,我也被吓到了,宋蓉也急得不行,她脸皮薄,不好意思问,所以……”

  “所以就让她当家的来问,是吗?”

  秦耀打趣道,心里也跟着暖暖的。

  他突然想起今早在贴吧上为他说话的那几个人之中,好像隐约能看到周算宋蓉的影子。

  虽说今天早上那事儿确实狠狠地把他刺激了一把,但是之后无论是张帅帅还是方鉴,亦或是周算宋蓉他们,这些真心挂念他、担忧他的老师、同学和……喜欢的人,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个举动,都让他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意。

  患难见真情啊。

  周算偏头,看了眼坐在前排位置上,背对这边写卷子的宋蓉的背影,忽然也温柔的笑了一笑,他是属于那种温和类型的儒雅帅哥,秦耀觉得,他看宋蓉的眼神都能挤出水来。

  “嗯……算是吧。”

  周算一笑,终于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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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9 “蒜蓉夫妇”

  “不过你别当着宋蓉面说,她脸皮薄,不然以后真的都不跟我说话了,”周算笑笑:“我们的事,还是上了大学再挑明比较好。”

  秦耀点点头,心说宋蓉什么不知道啊,陈阳背着你都已经喊了人家不下一百遍嫂子了,连夫妻组合都给你们想好了——“蒜蓉夫妇”。

  不过要是周算知道陈阳这么说,肯定会笑着来一句“我们又不是卖酱菜的”。

  “咦?秦爷这回也考的不错啊!”

  前面那群看成绩的回来,有个人说了句,“考了九十呢,”然后像是讨好似的看了眼秦耀。

  “啊?”

  秦耀有点不敢相信,噌的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给周算说了句“我去前边看看”,就按捺不住自己有些雀跃的心情,又去扒拉成绩单了。

  其实也用不着扒拉,他的学号就是班里最后一名,班里自己读出来的卡的成绩都是按照学号排的。他以前扒拉是想看班里其他人的名次和分数,比较一下不同学习水平同学之间的差距,然后才能知道自己跟人家差在哪儿。

  秦耀一眼就能看见自己名字旁边的小红星,这个挺简单的标志对秦耀来说,可太他妈不容易了。

  秦耀挺欣慰,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虽然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小测验,但这也是他成绩进步的见证。

  那几张卷子做的确实有点吃力,但因为之前方鉴给他讲过不少题,也分析过不少陷阱,他做的时候,因为想到了方鉴的语气和声音,甚至连他鄙视那些题有毛病的神态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当写答案的时候,他也就有了方向,不知不觉的就选出来了。

  感谢党,感谢人民,感谢老天让他遇见方鉴。

  “孙豪他们呢?一上午都没来?连赵澜也没来?”周算见秦耀走了,指了指方鉴旁边的空位置,问道。

  方鉴收回看秦耀的视线,回道:“不知道被什么人堵了,听老张说还挂彩了,不过问题应该不大,毕竟孙豪他们也不是好惹的。”

  “兄弟们!”后排门口响起一声熟悉的喊声,貌似还挺高兴的:“我们回来了!”

  方鉴周算一个回头一个抬头,秦耀也从前边走了过来,见孙豪陈阳和赵澜三个人从外头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这是?”

  方鉴扫了眼孙豪胳膊上缠得绷带,又瞥了瞥他的有些青肿的脸,黑皮添了新彩,嘴角还擦破了皮儿,可能是因为男生性本阳刚,一挂了彩,看着倒显得比平常更硬气了三分。

  不过,方鉴觉得那三分里头,起码有两分半是孙豪故意借势装逼的。

  果然,孙豪“嗐”了一声,跨着步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从抽屉里掏出昨天买了还没喝的矿泉水,一派豪气的咕咚咕咚往脖子里灌了两口。

  得,你孙大爷还是你孙大爷。

  “你们这什么情况啊?”秦耀皱了皱眉,看着跟着进来的、卖相没有孙豪好的——肿眼陈阳,还有没戴眼镜的赵澜。

  陈阳无奈的摇摇头,拍了拍赵澜的肩膀,被迫挤巴了下眼睛,阴阳怪气的叹了口气:“来来来,让这位大艺术家给你们讲讲他干的好事。”

  赵澜?

  秦耀方鉴周算闻言,齐齐转头看向赵澜。

  按道理讲,这三个人之中最有可能挑事的是陈阳,第二个就是孙豪,第三个就是不、存、在。

  一说打架惹事,任谁想也不会觉得这么粗|暴的事,会是由这么斯文的赵澜引起来的。

  所以,几个人都很疑惑,并且很吃惊。

  被这么多人盯着,本就腼腆的赵澜脸上一红,低着头发着蚊子音:“赖我,我没看清就瞎拍……”

  “你拍什么了?”方鉴问,突然想起来,赵澜上次答应过给他的那张和秦耀同框的画还没给呢。

  找机会得催催他赶紧画。

  孙豪和陈阳闻言,搁边儿上齐齐一声长叹,不过这长叹的调调有点诡异,诡异的耐人寻味。

  方鉴挑眉,秦耀忍不住凑近了点,连周算都跟着摒了摒呼吸,生怕听不清赵澜的话。

  赵澜脸上臊得厉害,抿了抿唇,小声的吭哧着:“我只看见了那辆辉腾停的……停的位置,正好在跟周围的建筑物结构融在了一起,没看到……没看到它……咳咳……还在动……我走进车子按快门的时候,挡风玻璃就突然……就突然……就出现了……”

  “我操啊哈哈哈哈哈,尴尬!尴尬!贼他妈尴尬!”孙豪陈阳噗嗤一乐,捂着脸趴在桌上,一边捶桌子,一边没心没肺的嘿嘿笑着。

  周算已经傻了。

  秦耀和方鉴脸上也各自一尬,挺不自然的对视了一眼——

  这业务他们熟得很,昨天晚上刚办了来着。

  赵澜红着脸,也觉得不好意思,挺愧疚的看了孙豪和陈阳一眼:“要不是孙豪和陈阳路过帮了忙,估计我现在……已经被那个满身刺青的大汉给剁成馅饼了。”

  周算也无奈的笑了笑,问道:“班主任怎么说?”

  “说我们活该,”孙豪已经笑岔了气:“他气呼呼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转了不下二十个圈才让我们回来,那无话可说的小模样,啧啧啧,我头一次才发现咱班主任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哈哈哈哈。”

  “不过检讨还是得写,”陈阳摊了摊手:“谁叫我俩还手了。”

  “我俩成写检讨专业户了。”孙豪和他击了个掌。

  “不、不用,”赵澜急忙道:“我帮你们写!”

  “你省省力气吧,眼镜都坏了,当睁眼瞎啊,”陈阳摆摆手:“还是孙豪替咱们写行了,他语文好。”

  孙豪低声骂了一声“我操”,刚想反驳,就见赵澜挺感激的看了一眼他,道:

  “孙豪,你人真好。”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这句话简直在孙豪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只见孙豪特嘚瑟的挥挥手,拍了拍胸脯:“放心!交给我了!”

  “这人还真是傻的单纯,”方鉴小声说,没崴的那只脚尖碰了碰秦耀的鞋边:“跟你有的一拼。”

  秦耀挑眉:“我单纯么?”

  方鉴嗤了声:“你傻。”

  “滚吧。”

  下午,后排因为孙豪他们的回归又活了起来。

  左边大艺术家赵澜依旧全神贯注的拿着炭笔搞创作,听说张帅帅有意让赵澜往艺术方面发展,还给他家里人打了好几个电话沟通过,虽然赵澜家里人还没表态,但反应也没之前那么激烈了,所以对于赵澜画画这件事儿,班里现在老师也没人管他了;

  肩负着三份检讨的孙豪,趴在边上拿着笔抓耳挠腮,虽说已经是写检讨专业户了,但孙豪却总是像搞搞创新,毕竟自己是语文上一百二的人,检讨书要这么随便应付过去,他就会觉得对不起许琳琳。

  对不起国民女神许琳琳这可是件大事,所以孙豪继续冥思苦想咬笔头;

  至于陈阳,眼肿的有点过度,下午下了第一节课的课间,赵澜去医务室又给他拿了两个冰袋,冰袋凉丝丝,陈阳拿一个敷在眼上,另一个拆了,倒在他喝空了的矿泉水瓶里开始捂手,捂得手够凉了,就开始趁老师讲课不注意,挨个跟他座位周围的同志握手。

  倒数后两排有事没事跟陈阳握手的几个男声,还有几个女生,都被他给摆了一道。

  方鉴就不一样了,他得守着自个儿男朋友学习。

  秦耀现在上课的时候,除了偶尔问个问题,基本不会搭理方鉴。不过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老师光速的讲完卷子后,留出剩下的十分钟自由讨论时间。

  方鉴抓住机会了。

  方鉴准备进球了。

  “你这个思路错了,”方鉴凑到秦耀边上,脑袋越过秦耀的肩膀,几乎是脸贴着脸,指着秦耀二卷子二十二道大题的一个步骤,轻轻的呼了呼气:“你再审一遍题目,它让你干什么?”

  秦耀登时感觉脸上痒痒的,不过还是蹙眉凝神,紧盯着卷子开始念题:“……抛物线上是否存在一个定点,使其到定直线的距离最大……啊!我知道了!”秦耀恍然大悟:“这是求相应动三角形的面积最大!”

  “……嗯。”

  “Nice!”秦耀得到肯定后又埋头算了起来,一边算一边又忍不住高兴:“我感觉我已经隐约能摸到数学的套路了,只要我多练练,早晚把它给干掉!”

  “……嗯。”

  方鉴抽回脑袋,又支棱着胳膊托腮看着秦耀,看他低头专注写题的样子,明晰如雕的五官轮廓硬朗勃|发,剑眉飞横,英气疏狂,直帅得别人一脸血。

  秦耀认真的时候会不自觉的蹙眉,挤得眉心凝成一点,平白添了几分高级学霸的气息。

  学霸算不上,霸道总裁这个头衔,貌似还能按上秦耀这张脸的,方鉴心想。

  他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秦耀那个让他猝不及防的吻,还有之后那跟比打架还累的……

  方鉴耳根忽然红了一红。

  昨天晚上做的时候其实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眼睛一闭,裤子|一拉,该干什么全凭直觉,爽就完事了,他做完了除了想睡觉就是想睡觉,也没想些别的什么。

  不过现在,当他仔细看面前这个人、近距离看他的轮廓和脸的时候,向来机敏的大脑好像才反应过来——

  他是他的了,真真正正的,他是他的了,谁也跑不了了。

  方鉴心里忽然有点窃喜,窃喜那种私心被塞满后的满足感和踏实感,没由来的让人高兴。

  秦耀是他的了,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二逼作者脑补】

方鉴:秦耀是他的了,真好啊。

作者:好你个der啊,你俩都是我儿砸!《$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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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0 “真酸呐!”

  下午上完四节课,张帅帅就卷巴着一摞地理卷子过来上课了。

  上午第一节地理课四十五分钟,下午最后一节自习却将近一个小时,不得不说,张帅帅还是蛮会打算的。

  六班在前几次的月考成绩不错,在二十多个文科班里排名第三,张帅帅作为一个貌似比较年轻的班主任,听说还是第一次带复读生,能取得这个成绩还是很骄傲的。

  所以他在上次月考的时候,给六班定的目标是年级第一。

  所以不管别的班怎么样,反正六班在十月初的时候,全部师生就已经入一级备战状态了。

  高质量的卷子被老师们雪花似的一套套扔下来,上课讲题、下课自习做题,课本已经背的差不多了,下面的时间,就是无休止的题海战术。

  学生们则埋头苦学,做题刷题,想得头昏脑涨,写得两眼昏花,一上午都不见得抬一次头,脊椎全被弓成“V”字形,写卷子、看成绩、对答案、听题改错题,然后接着做题刷题,循环往复。

  枯燥、乏味,每个人都疲惫的不能自己,却还自愿或不自愿的硬挺着。

  虽然张帅帅让本就要人死命的一中学习更加紧张了,但班里的学生们,还是对张帅帅这个班主任还是很心服口服的。

  张帅帅带班领导能力一流,又极其负责任,讲课水平在一中也不错。他用小半个月的时间把全班所有的学生的底儿都摸了个透儿,因为班里的复读生大部分以前都不是一中的学生,很多人对一中严苛紧凑的时间作息和上课模式都十分不习惯,张帅帅利用课下时间,找遍了所有的学生,因材施教,帮每一个人都分析了一下他们的成绩和偏科情况,对应着一中的模式,确定他们今后努力的方向。

  后天十一月二十号,他们的大联考是他们大联考逼近的日子,张帅帅讲课也是恨不得把自己抽干了,能说的全都说出来,等到一节唾沫横飞的地理课上完,秦耀都感觉他要缺氧了。

  不过张帅帅很满意自己这个状态,咕咚喝了几口讲桌上早就凉掉的水,还想再说点什么,下课铃就响了。

  学生们登时原形毕露,刚才还一个个如饥似渴眨巴着渴望的眼睛看他的那些人,铃声一响,立马刀剑出鞘似的,齐刷刷从抽屉里抽出自己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向门外奔去,再郁结压抑的高四复读生,也不过都只是一群十八九岁的青春少年。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教室里如同被鬼|子进村似的扫荡一空,只剩下那几个向来零零散散晚走的人。

  “诶诶诶,一个个的,反了天了啊?我不过是一天没上课,你们这群小崽子们还都成精了!我没说下课,竟然都跑了!”张帅帅愤愤的冲最后一个跑出教室的女生抱怨。

  “老师,劳逸结合嘛!”那女生笑嘻嘻的冲张帅帅挥挥手:“老师辛苦啦!老师再见!”

  然后那女生一溜烟似的没影了。

  张帅帅不爽的哼了一声,扫了眼教室,周算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书跑到了宋蓉同桌的位置上和她讨论问题去了,后排就是那一溜办公室喝茶常客大军,都低闷着头,一个个的不知道是真学习还是假学习。

  张帅帅视线在秦耀身上定了一下,无声的叹了口气,随即挪开看向正在收拾书包的赵澜:“赵澜,你跟我出来一下。”

  赵澜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书包,跟孙豪和陈阳打了下招呼,就跟着出去了。

  教室里一空,准确地来说,是专属于张帅帅班主任自带的恐怖气息一散去,后面几个人都不同程度上的松了一口气。

  “诶,你们说,老张叫赵澜干嘛去?”陈阳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虎口,扔了笔问了句。

  “你管人家呢,”方鉴正拿红笔在他那本文综大厚本子上写着知识框架,头也不抬一下:“玩了一下午了,还不赶紧把你今天没做的作业补上?”

  “诶呀,你就甭管我了,”陈阳冰袋敷了一下午,肿眼已经消下去不少了,眼睛贼兮兮的指了指秦耀,又拍了拍手边正在作第三篇检讨书的孙豪,笑道:“我又不在你辖区范围内,你管好你家大房和二房就行了!”

  “滚吧,二房被休了,他现在归周算管了。”

  “我操?方鉴你太不仗义了,竟然独宠大房!”陈阳煞有介事的惊呼。

  方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这事儿是孙豪要求的,理由很简单,他做不来像秦耀一样任劳任怨的任由方鉴折腾——毒舌嘴欠语言攻击人身伤害,最最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吵不过方鉴。比起严苛版的方鉴派,孙豪还是更偏向温和版的周算党。

  大房听的写不下去了,大房握了握拳头,硬邦邦的青筋刚得扎眼,大房的食指比划成枪|口,冷冰冰的指向陈阳。

  只听大房森然道:“再吵吵,再吵吵把你嘴给削了!”

  陈阳立刻识相的捂住嘴,手却依然不死心的在底下戳了戳孙豪。

  “我操|他妈的阿嘎嘎嘎嘎嘎!”孙豪一摔笔,举着自己刚写完的检讨书狂笑三声,癫痫病犯了似的大声嚷嚷着:“老子写完了!老子终于写完了!来来来,你们都过来瞻仰一下我呕心沥血凝聚无数神思的千古大作!都小心点拿啊,万一这东西以后被放进国家文物收藏馆,可不能弄坏了。”

  陈阳拿了一张,挤巴着残眼看来看去,半天念不出一个字儿来,方鉴秦耀给面子的一人也拿了一张。

  “还收藏馆,我看是手残馆吧。”秦耀不客气道。

  方鉴更不客气,连带着秦耀和自己手里的检讨又都还给了孙豪:“你这丑的惨绝人寰的字儿,谁看两眼估计都得折寿了,还千古大作?你到底哪来的自信?”

  孙豪一把夺过来,顺带着连陈阳的那一张也拿走:“一群不懂欣赏的垃圾,你们这是嫉妒!”

  “对对,嫉妒。”秦耀翻了个白眼,开始收拾书包。

  “嗯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方鉴看秦耀收拾东西,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他现在带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多了,光那几本高中知识点总结的大厚本就已经占满了他大半张桌子,抽屉里除了书包,还有几本他实在无聊时用来消遣的外国名著原文。

  经济历史,或者是人文政治之类的——他只能看得进去这些——天天坐在秦耀边上,不时就被他蹭一下,这些书与其说是用来消遣的,不如说是用来静心的。

  否则他就看贺子兴给他发的那些腐漫了。

  两个人刚一出教室门,方鉴就把书包甩给秦耀,自己揣着兜懒洋洋的往前晃悠着。

  秦耀对帮方鉴拿书包这件事已经无感了,麻麻的接过,斜挎在自己胳膊上。

  方鉴走在他前边,他也不急着跟上去,因为眼睛已经粘在那人儿腿上动不了了。

  方鉴身高一米八靠上,跟他差不多的,虽然现在还穿着校服裤子,从那有些微厚的褶皱来看,里面应该还套了个秋裤,但那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依旧挺惹眼。更何况,秦耀现在看到的,已经自动透视掉这两层裤子了。

  他感受过那种触感,方鉴是易寒体质,身上总是冰冰凉凉的,他的皮肤也很白,晶莹透雪,却一点也不女气,他身形也好,虽然没有腹肌,但是很结实,该顺滑的地方也很顺滑,这对秦耀这个初手来说,还是很方便进出的。

  妈的……

  秦耀发现自己很没出息的,对着方鉴都已经套上了秋裤的腿,硬——了——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晃悠的跟个臭流氓似的,腿瘸了?”秦耀走上前,有些不满的扫了眼方鉴——他现在不敢再看他的腿了。

  “我崴脚了。”方鉴矫情道。

  “狗屁,今天下午孙豪打盹的时候,我看见你踹他了,”秦耀瞥了瞥方鉴的那只‘残脚’,轻轻的踢了踢:“诺,就这只,水性杨花的这只。”

  方鉴噗嗤一笑,挥手做散味状:“真酸呐!”

  “酸你大爷!”秦耀也跟着一乐,他才不是醋罐子,他就是挺不爽方鉴这一天天的乱勾搭人家。

  嗯……最近好像方鉴还老是对着别人笑,这可不太行。

  出校门的时候,方鉴把红花油还给了门卫老李,道了谢,老李还跟他们提了下孙豪陈阳他们的事儿,两个人胡乱打了个哈哈,说是在校外碰见小混混了,老李也就信了,说不是跟外头的那些混社会的扯上关系就行。

  秦耀和方鉴跟着笑笑,也没说什么话。

  真正混社会的,一个吃遍校内校外的贺子兴,一个豪横拽哥史溟,他们貌似都不能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最近贺子兴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以前还能在教学楼门口当个门神守个门,等方鉴约个火锅什么的,现在好像彻底没影了。

  听说史溟这回是偷跑回来的,回来没几天就又被家里逼着回去上大学去了,所以方鉴猜测着贺子兴是不是也跟着跑过去了。

  俩傻缺,还有俩傻缺之间的傻逼爱情。

  方鉴腹诽了句,也就把他们这事儿抛在脑后了,他和秦耀往出租房那边走,一边猜着秦耀的知识点,一边点着外卖。

  “自然经济解体表现在?”方鉴看着手机问道。

  “织耕分离,纺织分离。”

  “解答的时候你就这么写?”方鉴皱眉抬了抬头:“你怎么不直接写逗号和句号?”

  “这是得分点,剩下的我还没说完呢,”秦耀清了清嗓子:“一方面是外国机制棉纺织商品的倾销,导致城乡家庭手工棉纺织业的衰落而与农业分离;另一方面是外国资本加强对中国原料的掠夺,使中国农村商品生产迅速发展。”

  “嗯,”方鉴点点头:“有点进步了,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人。”

  秦耀心情不错,凑过来,看了眼方鉴的手机页面,皱了下眉:“别老吃外卖了,家里菜还没吃完呢。”

  “嗯,勤俭节约是个好习惯,”方鉴赞同的点点头,然后毫不犹豫的下了单:“可惜我不会。”

  秦耀:“……”

  穿过小集市的时候,秦耀又走不动了——

  今天是大白菜大甩卖。

  “诶,小伙子,给家里捎点菜回去不!这白菜八毛钱一斤,便宜着哩!”

  老板裹了裹身上的有些脏破的坎肩,一边热情地扒拉着自家的白菜,一边指使着在另一头帮人装菜的自家媳妇儿给拿个大塑料袋,对着秦耀招呼着:“来来来,买几棵吧,很便宜的,都是自己家种、自己家拉出来卖的,原生态无污染的,健康的很!”

  “那来几棵吧。”秦耀接过塑料袋开始挑白菜。

  “也不知道是谁说家里的菜还没吃完。”方鉴站在边上悠悠的说了句。

  “你没听人家说啊,这是自己家种的,”秦耀认真的挑着白菜,没回头:“原生态绿色食品,比店里那些贴着绿色标签、其实都是打激素的那些绿菜叶子健康多了。”

  “你不是吃的糙吗,还在乎这些啊?”方鉴扬了扬嘴角,明知故问道。

  秦耀回了下头,看了他一眼,嗤了一声又偏过头去,叹吁一声:“诶呀,这不是在乎那个挑食的人嘛!”

  “哦,真感人,”方鉴看了看手机,拍了下秦耀的屁股,然后顺手从他裤兜里掏出钥匙:“外卖送到了,我先进家了。”

  “操!”秦耀笑骂了一声,虚踹了他一脚:“滚吧。”

  白菜确实便宜,分量也足,秦耀扒拉了扒拉菜叶子,里面也很干净,虽然外边带了点土,但闻起来还有点新鲜泥土的味道。

  如果要选一种蔬菜,和着嫩豆腐、五花肉在高汤锅里炖粉条的话,这个季节的大白菜一定是不二之选。

  因为秦耀和他老爹口味都比较重,所以辣椒是一定要放的,然后加点土豆块儿和其他的蔬菜,他以前还喜欢在锅里放点腐竹和豆皮儿,看一个个在沸腾翻滚的浓汤里冒头的小香菇,然后再撒点葱段提味儿。

  这样热气腾腾香飘四溢的大锅菜,表面上起码浮着两到三层油花,油花香而不腻,轻轻一拨就能看到碗浸满汤汁的各种炖菜,筷子一挑,炖菜的精髓,即碗里更深一层的香气就溢了出来。

  秦耀提着白菜往家走,推门的时候,他想,等今年冬天放了假,他一定也要给方鉴做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天冷了,大家记得要添衣,不要感冒吖~

作者搓了搓手,捂紧自己的大棉袄,悄咪咪蹲个收藏~《$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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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1 “别逼逼!”

  秦耀推开门,屋里黑蒙蒙的一片。

  这个时间已经是七点多了,立冬也有一阵了,外面天黑的越来越早,但现在明显要比屋里还要亮点。

  秦耀一只脚踏了进去,顺手去摸门边墙上的灯的开关,心想着方鉴是不是又去床上睡觉了,怎么进来也不知道开个灯?

  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抓住,秦耀被猛地惊了一下,一句“我操”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人大力的扯进了门,对方身高腿长,在将他反身按在墙上的那一刻,一脚踹上了门,整个屋子登时陷入一片漆黑。

  “我操,方鉴你干什……”

  “别逼逼!”

  “唔——操……”

  他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咬住了。

  秦耀没想到方鉴会突然搞袭击,手里拎的大白菜登时掉在了地上,他两耳发鸣,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的像是要跳出心口一样,本就什么也看不见,现在连听也听不见了,只知道自己被禁|锢在了一个小墙角,身前还压着一个变着法折腾他的臭流氓。

  对,就是臭流氓!

  方鉴不像他那样粗暴直接,两个人唇齿纠缠的时候,方鉴只是轻柔的触碰和翻卷,就能令秦耀整个人都不受控的战粟起来,下面的小兄弟也早就举械投降,任人宰割,方鉴的手却像毫无察觉似的,不老实的在人家身上揩遍了油,最后两手抓着秦耀的手腕按过头顶,牢牢地抵在墙上。

  秦耀的脸红的在滴血,却仍旧忍住,一声不吭。

  “秦耀……”

  方鉴的唇瓣滑过他的侧脸,最终也像累了似的,懒懒的把头窝在他的的肩上。

  “嗯。”秦耀低低的应了一声。

  方鉴气息有点紊乱,声音低哑的有些不同寻常,听得秦耀是又痒又难受,心里的邪火一旺,哪怕贴着冰凉的墙面也消减不了多少。

  方鉴的声音带着低低地笑意,拖着慵懒的鼻音,轻轻的呼着气:“爽么?”

  秦耀一愣,登时就不爽了,好家伙,这孙子玩他呢!?

  报复昨天晚上?

  妈的!

  秦耀使劲儿挣了挣被钉住的手,咬牙切齿道:“爽你妹!滚蛋的!”

  方鉴这个臭不要脸的,他刚才、他刚才心跳的那么厉害,这货竟然这么玩他!

  方鉴笑了两声,放开了秦耀的手,天生微凉的侧脸忽然蹭了蹭秦耀的面颊,然后小声说道:“男朋友,生日快乐。”

  秦耀又是一懵,顿住了,心里五味陈杂:“你……搞错了吧。”

  他的生日早就过去了,在十月二十六号。

  他和秦磊都是糙老爷们儿,连过年都不怎么在乎的俩人,没有谁会刻意庆生,想起来了就过,想不起来就过去了,反正吃不吃蛋糕、吹不吹蜡烛对他来说也无所谓。

  尤其是现在高四学习这么忙,他也没时间搞这些,上个月因为张帅帅的高压政策,他更是忙得恨不得自己长了三头六臂,每天除了写作业刷题背书,一个头两个大,还要额外做方鉴给他布置的任务,对于这点他还是很感激方鉴的,他忙,方鉴也没少跟着一起折腾。

  “十月二十六,记得清楚呢。”

  方鉴嗤了一声,抬手挡住他的眼睛,然后开了灯,一手拉着他的手往茶几那边走,语气不无骄傲道:“我们学神所理解的‘惊喜’跟你们凡人可不一样,但凡有一点被猜到送礼物的概率,‘惊喜’都有‘预谋’的嫌疑。在生日当天送祝福算什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随便挑一天来吓唬死你,这才叫‘惊喜’,而且——”

  方鉴顿了顿,继续漫不经心道:“而且前阵子你忙的跟狗似的,估计也没什么心情过生日,正好快期中这几天时间松了点,你也该歇歇了。”

  秦耀笑了笑,方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股柔软温厚的泉,捂得他心里发热,眼睛发酸。

  “方鉴,谢谢你。”

  “再说谢我就要揍你了。”

  “我是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

  秦耀又感动又想笑,他睫毛动了动,方鉴却以为他要睁眼,有点急道:“你先别,我还没拆蛋糕盒呢!”

  他刚才在手机上点的那几个外卖,其中一个就是他早就订好了的生日蛋糕,可惜他正准备拆盒子的时候,秦耀就回来了。

  “行啦,已经很惊喜啦。”

  秦耀拨开他的手,眼睛看向茶几——

  本就不怎么大的桌子,让方鉴点的一堆大大小小的黄色外卖盒全都占满了,中间放着蛋糕,蛋糕盒用巧克力色的包装纸包着,细看的话能看到这纸上印着深棕色的“祝秦耀生日快乐”,一看就知道是定制的。

  包扎礼盒的深色彩带系了个挺好看的领带结,上面别着一张贺卡,字是方鉴亲手写的“生日快乐”,最底下还有一行小字:“万事顺遂,万事有我——方鉴。”

  “如果你感动的想哭,肩膀借给你靠。”方鉴走近来,冲秦耀抬抬自己的肩膀,戏谑的看了他一眼。

  秦耀忽然偏头,按着方鉴的后脑勺,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方鉴弯了弯嘴角,没动。

  秦耀冲他抬了抬下巴:“说什么借不借的,连你都是我的。”

  方鉴抬起食指,在秦耀的红肿的下唇处点了点:“你也是我的。”

  秦耀瞪了他一眼,他差点忘了刚才被方鉴搞偷袭了。

  “我刚才进门的时候,你突然亲我干什么,吓死人了。”

  “都说了,惊喜。”方鉴不以为然,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的,毕竟,他想反攻很久了。

  “你这是惊吓。”

  秦耀转身去捡险些被他就那么扔在墙角边上的大白菜,然后放到厨房,经过案板的的时候,顺便在拿起菜刀对着自己的脸,皱眉看着映在刀面里的、自己跟香肠似的嘴。

  妈的禽兽,禽兽啊。

  小白脸究竟是怎么做到,用一个温柔的过程,做出这么一个无比残暴的效果来?

  秦耀走出来,看方鉴已经打开了蛋糕盒,对着那个六寸的、写有“秦耀生日快乐”的蛋糕点蜡烛。

  蜡烛是一个‘1’和一个‘9’,庆祝秦耀正式19岁。虽然没过这个生日前,秦耀也是十九岁,不过那都是虚岁,都是按年算的,在平常生活中问起岁数来,一般也都会说是19岁,各地的风俗不一样,对年岁的判定标准也就有点出入。

  秦耀以前也没怎么注重过这些事,这么多年,他和秦磊也没过过几次像回事儿的生日,最正式的庆祝方式,也不过是秦磊让他和点面,然后挑陷擀皮儿,爷俩儿围着桌子包顿牛肉馅饺。

  场面一室温馨,秦耀看方鉴又顺眼了不少。

  “快来许愿!”方鉴冲他招了招手,然后过去关灯。

  “别关灯!”秦耀一把拽住方鉴。

  “为什么?”方鉴挑眉看他,状似不解。

  “那什么,一会儿还得再开,怪麻烦的。”

  方鉴噗嗤一笑,眼神戏谑,调|笑道:“被亲怕了?”

  “滚一边去!”

  嘴里虽说着让人滚,秦耀还是拽着方鉴坐到了生日蛋糕面前。

  方鉴买的蛋糕自然都是死贵死贵的,秦耀虽然猜不出价钱,但也知道这玩意是慕斯蛋糕。他在西餐厅当服务生的时候见过,口味纯正的慕斯蛋糕,他们店卖,几勺子就能崴净的一小块就要一百多块钱。

  而属于他的这个生日蛋糕,方鉴应该也是嫌腻,外头只让人浇了一层薄薄的巧克力,又撒了点装饰用的可可粉,蛋糕呈方形,设计简约大方,没什么多余的装饰,除了一个写着字的米色小牌插在中间几颗荔枝草莓里,连花纹都没有。

  但这样却刚刚好,跟个艺术品似的,闻起来也是香而不甜腻,在方鉴的催促下,秦耀不在欣赏蛋糕,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的许了两个愿望。

  希望老爹和方鉴能够一直都在他身边。

  希望明年六月,他能高考顺利。

  愿望一般都是许三个,秦耀只许了两个,没别的,就希望把第三个的运气平均摊给这两个,他知道这样想有点傻,但许愿本来就是一件挺傻的事儿。

  傻,才显得比较虔诚。

  方鉴也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看着秦耀在烛光底下的微颤的睫毛。

  秦耀吹灭了蜡烛,开始切蛋糕。

  方鉴拿出那一堆外卖,打开盖子,香辣自然烧烤的香气顿时充斥了整间屋子。

  他点的种类不少,但是量不算特别多,全都是两人份,就算放冰箱,也就再吃一顿就能解决了。

  秦耀递给方鉴蛋糕的时候,深深的吸了口气:“香啊!有钱就是好啊!”

  方鉴接过蛋糕,拿着小勺舀了一小勺送进嘴里,“早说了,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能包养你。”

  “哟,好感人啊,还是等我包养你吧!小、白、脸。”秦耀拍了拍方鉴的脸,去小厨房拿了个自己吃饭用的勺子舀蛋糕。

  “我等着。”

  方鉴耸了下肩,伸手在桌边拉过一杯营养粥,又给自己和秦耀分别撕了只鸡腿,顺手把烧烤的那份外卖全都推到秦耀面前,然后一边吃鸡腿,一边慢吞吞的喝起粥来。

  秦耀吃东西可不像方鉴这么慢条斯理,而且他胃口也比方鉴大得多,毕竟是糙惯了的爷们儿,看着那附赠的小破勺,送进嘴里还不够他塞牙缝的,用那玩意儿吃简直是活受罪。

  秦耀大勺崴着蛋糕,一口一口送进嘴里,美味丝滑的蛋糕唇齿留香,秦耀兴奋的感受着吃金子的快乐。

  一口一百,再吃一口,又是一百。

  果然,奢侈带来的快乐啊,啧啧啧。

  烧烤也很香,但秦耀还是先吃的方鉴给他递过来的鸡腿,这鸡腿是中辣的,孜然也放的不少,他吃得很过瘾,感受着舌头麻辣的刺激感,整个人都振奋了不少,味蕾上的欢|愉,真的可以带来感|官上的幸福。

  秦耀看方鉴又在一小勺一小勺的崴着蛋糕,抬头玩笑道:“某人不是诫糖吗,不是不吃辛辣吗,今天还点了这么多油炸烧烤,怎么着,白脸小和尚终于看破佛门,准备皈依红尘了?”

  “今天不算,”方鉴淡淡的说,扫了一眼秦耀:“今天开大荤。”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想把那几张存稿全部放出来,然后后面自由自在的裸|奔飞翔

今天也是冲动的一天,还好我把寄几按住了!o(╥﹏╥)o《$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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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2 方鉴,挺懂?

  一开始秦耀没把方鉴这句话当回事儿,等两个人都吃完,他又收拾完桌子后,方鉴几乎是用赶的,把他连拉带拽的拖到了卫生间去洗澡。

  “干嘛啊,我今天还没复习呢!”秦耀扒着浴室门口冲方鉴喊。

  “我说了,今天休息。”方鉴站在门口前边,懒洋洋道。

  秦耀“啧”了一声,想着最近这一个月他也是累得够呛,准备的也都差不多了,歇一天就歇一天吧。

  刚要关上门,突然又想起来什么,秦耀又回头:“那你呢,你今晚是回家还是……咳咳,那个……在这儿啊?”

  “在你这儿。”方鉴说。

  “那你去我衣柜里先去找睡衣吧,”秦耀说:“就你上次穿的那身。”

  这个‘上次’,是方鉴第一次在他家留宿的那个‘上次’,至于昨天,因为‘种种原因’,方鉴并没有穿什么跟布沾边的东西。

  方鉴低低的“嗯”了一声,回秦耀屋去了。

  秦耀关上浴室门开始脱衣服,他今天晚上吃的不少,肚子虽然有点胀,但并不是很撑,所以他动作干脆利落,花洒不一会儿就林洒出热水,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惬意地感受着恰当滚热的水流清洁着自己,眼前湿朦朦的雾气蒸腾一片,秦耀隐约能从墙镜里看见自己精瘦紧实的身形。

  他挺骄傲的拍了拍自己的腹肌,背身过去挤了点沐浴露。

  背后忽然灌进一阵凉风,刺得他后脊一冷,秦耀猛地回头,惊诧的看着来人:“卧槽,你干嘛!”

  方鉴一边脱着秦耀的黑衬衫,那件领口一路开到胸膛、还没来得及缝纽扣的黑色衬衫,一边朝他走,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秦耀,语气散漫的像是在闲谈今天的天气如何:“我说了,今天,开大荤。”

  “我操!?”秦耀发现自己貌似又一次被搞偷袭了,不过还是用有些打量的眼神,扫了扫因为昨天苦战以致浑身五彩斑斓的方鉴,笑道:“诶,不是我说,你能行不?”

  方鉴走进,两个人同淋一个花洒之下,他抬手越过秦耀去拿后面放着的沐浴露,挤了不少,然后放在手里搓了搓,动作不疾不徐,轻缓的预备工作就像是在举行一种特别的仪式,但他眸中的精光却毫无遮掩的闪烁着异彩的亮。

  方鉴嘴角咧开一抹弧度,连带着颊边的小梨涡都跟着邪佞起来,他一把将秦耀摁在了墙上,翻身将其禁|锢,另一只手动作没停,贴身|靠上,秦耀立马就住了嘴,闷哼一声,脑子轰隆隆作响,红透了的耳朵边上,响起方鉴笑意绵绵的声音——

  “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

  相比起擅长快、猛、急的速决战的秦耀来说,方鉴更深得持久战的精髓。

  明明最多二十多分钟就能洗完的澡,方鉴硬是生生的把进度条拉成了将近两个小时,秦耀痛并快乐的骂着自己都他妈快要窒息了,企图方鉴能见好就收,赶紧了事得了,没想到那禽兽动作没停,竟然抬脚勾开浴室的把手,很体贴的将外面的空气透进来……

  秦耀头上一群不知好歹的羊驼撒着四条腿欢快的奔过。

  好在某方还有点人性,在秦耀生无可恋的说了句“再洗下去我家的水表就该炸了”,他才意犹未尽的住了手,然后迅速干脆的,在十分钟内把秦耀和自己洗干净。

  秦耀:“……”

  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秦耀心里五味陈杂,身上也各种不对劲儿,他都不好意思去看自己身上那些痕迹,尤其是那个地方,也不知道刚才那些沐浴露清干净没有……操,真膈应人!他都没用工具,没想到方鉴……竟然还挺懂的。

  方鉴,挺懂?

  这可不行。

  他想来想去,越想越睡不着。秦耀皱着眉看着躺在自己边上倒床就睡的人,伸手拍了方鉴两巴掌:“姓方的,醒醒。”

  方鉴懒懒的哼了一声,闷声发着鼻音,艰难的抬了抬眼皮:“怎么,昨天还一口一个男朋友的喊着,今天就成‘姓方的’了?有事儿明天再说,我累了。”

  “我操?说好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呢?我怎么不困?”

  “你这个反作用力有点大,”方鉴倦倦的打了个哈欠,“力现在不守恒了。”

  “你他妈的,你怎么说你都有理,”秦耀在被子底下掐了掐方鉴的腰,问:“我问你,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方鉴不以为然:“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什么不会啊?”

  “不是,”秦耀瞪着他,有点语无伦次:“我是说、刚才,你怎么,那什么,就那样,就……哎,我操,我都问不出口。”

  “哦,”方鉴笑了笑,在被子底下抬了抬膝盖,逗弄似的拨拉了下秦小二耀:“是这个吗?”

  秦耀一个战粟,立马登开他的腿:“给老子滚!”

  “哈哈哈哈哈——”

  方鉴越笑越大声,知道余光扫见秦耀一言不发紧盯着他的脸,才又强憋了回去,不过语气还是带着丝丝得意:“之前贺子兴给我发过不少腐漫,里边东西不少,我就跟着学了两招。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不错?技术含量比你高吧?喜欢吗?你要喜欢,我还记得不少花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天天都能不带重样的。”

  秦耀:“……”

  他还不如不问。

  “怎么样?”方鉴问。

  秦耀瞥了他一眼,突然恨恨说道:“我真想把贺子兴拎过来揍一顿。”

  方鉴就没有不会的!

  连这方面都比他做得好,妈的,真是很难不叫人来气啊。

  方鉴轻声一笑,凑过来抱住他,两个人身上都是一样的沐浴露的香气,彼此靠近的时候,几乎融成了一|体,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踏实、安稳的感觉。

  秦耀回抱住方鉴,他的体温一向比方鉴的高,方鉴凑过来的时候,他能清楚的感到这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骨子里的凉意,虽然刚肌|肤刚接触的时候他也冷不丁被刺激了一下,不过他还是用自己的体温,紧紧的暖着怀里的这个人,然后静听着底下人清浅的呼吸声,朦胧入睡。

  .

  时间眨眼便过,一中和省内的各大名校的期中大联考已经过去十多天了,S市也终于迎来了冬天里的第一场雪。

  四季常青的松柏裹上了厚重的银白棉袄,窗外雪花纷飞漫天,在静谧无声的世界里优雅起舞,大地银装素裹,天地一片雪白,令本就不怎么喧闹的一中显得更加的寂静。

  因为是省内大联考,所以期中成绩要这个月末,也就是和第四次月考的成绩一起出,而现在离第四次月考还有十多天,经过前一阵备战期中的紧张焦虑,所有人在这个时候都不同程度的放松下来。

  更何况今天下了第一场雪,孙豪说,这应该是个大家聚在一次吃火锅的日子。

  孙豪和陈阳在今天第一节课窗外开始飘雪花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预谋今晚的火锅了,两个人激烈的讨论了一整天,秦耀和方鉴烦得不行,恨不得一脚把这俩吃货扔楼道里冻着去。

  “方鉴,秦耀,”孙豪凑过来:“咱们定长城街那家火锅店吧,陈阳说他家上次请外教吃饭的时候去过一次,自助的,肉的质量也不错,蔬菜也特好吃。”

  “没空。”

  秦耀头也不抬的写着笔记,他上次买的白菜还没炒完呢。

  “不去。”

  方鉴托着腮,一页一页掀着自己整理笔记的那本英语大厚本子。

  虽然语数外加文综这四本他早就整理好的知识点都快在他脑子里烂成泥了,不过既然秦耀在学,他也只好在边上再看第N+1遍了。

  方鉴这么用功,他自己都有点感动了,最近张帅帅,那位外表凌厉严肃实,则逗比神经的班主任,也终于不再阴阳怪气的对他使激将法耍傲娇了,虽然这两招对他也没起多大用处,不过他终于也落了个清净,可以静静的坐在男朋友身边,看着男朋友的认真学习的帅逼侧颜,连拉带踹的督促着秦耀一点点进步。

  “哎,别啊!”孙豪小声说:“过几天赵澜就要走了,今天这顿,就当给他开的欢送会了。”

  秦耀笔停了下来,方鉴也终于不再装聋作哑的掀书,两个人同时朝左边看了眼赵澜。

  赵澜背对着他们面朝窗户,坐在凳子上垫着课本,炭笔划过素描纸的声响沙沙,简单几笔就勾勒出了外面被雪覆盖住的楼宇建筑。

  建筑生动逼真,简直就是现实景物的迷你版。

  “这么快?不是说过了年再走吗?”秦耀转头问。

  期中前那天张帅帅把他叫走,就是说让他去试一试中央美院的特招考试,因为两边考试有时间冲突,张帅帅顶着年级主任“严禁任何学生以任何借口请假”的压力,给赵澜批了来回路程带考试三天的假。

  赵澜不负众望的成功了,但是话也没比以前多多少,只是说过了年再去那边看看。

  “嗐,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之前老张跟赵澜他家长商量了好几个星期也没商量出结果来,赵澜他爸妈非说艺术不是正道儿,画画以后只能当个要饭的,就算赵澜过了中央美院的特招,他们也非拦着不让他上,逼着他非得让他考个正经学校。”

  方鉴皱了皱眉:“还是不行吗?”

  “行了行了,最近老张天天去赵澜家家访,东拉西扯的念经,他那口才也就你能跟他有得一拼了,天天家访,天天念经,访得赵澜他爸妈都烦了,这不,他俩就当晚给中央美院那边打了电话,说不考虑了,直接去。”

  陈阳凑过来小声嘿嘿:“昨天我给赵澜发消息,他挺高兴的给我说了这事儿,不出意外的话,等这个月过完,他就要走了。”

  秦耀点点头,桌底下腿碰了碰方鉴:“那我俩和你们一起去吧。”

  “这事儿肯定得去。”方鉴也点头。

  孙豪陈阳击掌“耶”了一声,陈阳一脸坏笑:“我就说嘛!方鉴还是听大房的!”

  秦耀白了他一眼,刚准备转头过去写作业,又扫到前面正和宋蓉坐一起讨论问题的周算,抬笔指了指他俩:“记得叫上‘蒜蓉’,不然人俩白给你们当义务劳工了?”

  “那肯定的,早算里面了,这火锅学渣请学霸的,你、我,陈阳咱仨掏就行了,欢送会加报恩大会!完美!破费科特!”

  “是perfect!你个笨驴!”陈阳扇了他一巴掌,又不爽的撇嘴看向秦耀:“我感觉秦耀也快脱离咱们学渣的队伍了,虽然期中排名还没出来,但是老师对答案的时候这孙子卷子上红叉叉竟然这么少!都怪方鉴!”

  “屁,那也得努力,”方鉴赏了他一个大爆粟:“亏得周算宋蓉脾气好,他要像你俩这么混,边学边玩,我早就不要他了。”

  秦耀确实进步很多,天道酬勤,秦耀蓄了这么久的势,再加上方鉴精准有力的指导,终于厚积薄发,做到了卷面对勾整洁,小错勾点缀的班里中游学生的那一拨。

  按秦耀以前那所高中的水平,文科中游的学生其实依旧有落榜的风险,但,一中文科的中游,还是可以排的上名次的。

  秦耀自己也挺高兴的,这几天一直加倍的勤奋,学习的劲头更盛,同时也期待着期中成绩赶紧下来,也好让他给秦磊拍张他不是班里垫底成绩的照片,让老爹也高兴高兴。

  陈阳脑袋挨了一下,本来就不高的个头有低下去几寸,哼声道:“方鉴你偏心!”

  “那又怎样?”方鉴看他:“我就偏心。”

  “诶呀卧槽,我的妈啊,”孙豪一脸不可置信:“在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听到方大神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完了完了,晚上我一定要做噩梦了!”

  秦耀低头笑了两声,“一群傻逼!一群幼稚鬼!”

  陈阳“切”了一声,掏出手机扭头玩去了,这时候快放学了,教室里也都骚动着,张帅帅和其他科老师最近也是忙得脚不离地,都去微机室看卷子去了。

  方鉴余光偶然瞥了眼陈阳的手机屏,眼角忽然猛地抽了两下。

  他拨开孙豪:“陈阳?”

  “Say!”陈阳拽拽道。

  “你看的,是《超热点男神》的那个漫画?”

  就是那个漫画,贺子兴给他发过的众多腐漫中的一个漫画,刚才陈阳看得那章,就是贺子兴给他热情推销的名场面——倒立吻杀。

  妈的,这该死的过目不忘。

  “我操?你也看啊?”陈阳也挺惊讶,随即晃了晃手机:“新番,刚追的,就我给赵澜发消息,发的就是这个。”

  方鉴:“……”

  他怎么有一种陈阳是贺子兴的即视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我怎么感觉这二逼作者有种打广告的即视感?

我:“emmmm……这不叫打广告,这叫客串!客串!客串嗷~”

某二逼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另外,我还要说一句

非常非常非非常常感谢大白月半小天使的每条留言,么么!《$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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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3 年轻人的友情

  下了最后一节自习课,孙豪和陈阳急匆匆的拽着书包上前头去游说周算和宋蓉了,那俩酱菜搭档一开始也是拒绝的,约好放了学一起去自家小区附近的咖啡馆写卷子,毕竟快过年了,过了年就差不多快百日誓师了,之后就是高考。学霸也有学霸的焦虑,俩学霸最近也是无声且疯狂的刷着一套又一套的题。

  孙豪立刻放出大招,说是欢送赵澜,周算和宋蓉听了也很为他高兴。

  中央美院不是一般的地方,他们知道赵澜画画好,能见证身边的朋友一步一个脚印,勤勤恳恳终于实现自己的梦想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他们连声恭喜,被孙豪连忙堵住嘴说是机密,得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说,两人对视会心一笑,也就一口应了下来。

  这件事儿赵澜是不知道的,他正在画稿子,大师画稿子的时候喜欢安静,连好哥们儿孙豪和陈阳都不敢轻易过去打扰他,方鉴过去就跟他说了句“大伙儿想跟赵澜一起个吃饭”,赵澜就放下笔开始收拾书包了。

  大神的威力。

  秦耀看了眼得胜归来的方鉴,他不得不承认,方鉴就是个自带发光体。

  不止是这货脚底总踩双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名牌鞋,校服里边套的卫衣牌子也无声的叫嚣‘哥家有钱’,更因为他这个人无法用言语来说明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就展露出的尊贵矜奢,是三分骄然的气定神闲,和七分时而显扬的超出常人的机敏智慧。

  他像一颗温凉华贵的夜明珠,倦时偃熄辉耀,无声无息的窝藏一角,一旦清醒过来,就会迸射出无尽粲然的焰火,亮如亘古永昼。

  这样的人,骄傲,轻狂,无法无天,一开始是很难叫人喜欢的起来的。

  因为这样的人,只会在传说里存在,孤身在高处睥尽身后人崇拜、羡慕或是嫉妒的眼神,无形的隔阂就像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生生的把这种“神一样的人”和他们这种普通的凡人隔绝开来。

  没有人天生就喜欢仰望,这对自尊心和自卑心说不上哪一个更盛的秦耀来说亦是如此,所以两人初遇时,他第一眼就看这个人不顺眼了。

  不过现在,秦耀在方鉴过来的时候轻轻勾了下他的小手指——

  千幸,万幸,他没有错过他。

  “书包就别拿了,今天晚上估计得到挺晚了,”方鉴也捏捏他的手,语气安抚似的:“吃完了就早点回去早点歇着,昨天累坏了吧。”

  嗯,累坏了,差点就累没命了。

  秦耀撇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不着痕迹的揉了揉自己的后腰,小声说:“方鉴,你等着,爷现在没空跟你搞这些,等毕了业,我不把你做成两段我就不姓秦!”

  方鉴摊摊手,一副‘有本事你就来’的模样:“我等着。”

  “哎,兄弟们好了没啊!走啦走啦!”孙豪勾着周算的肩膀,另一只手帮自个儿师父背着书包,朝着边喊了声。

  “来了来了!”秦耀方鉴看赵澜收拾好了,三个人往前边走。

  小个子陈阳也非抢着背宋蓉书包,今天报恩,他可不想让孙豪比了下去。不过他没想到宋蓉书包这么沉,明明就一晚上时间,又不是放周六日,这位女学霸的书包里还塞了不少错题本和真题卷子。

  他突然有点心疼周算了,因为自从那次他们下课说话的时候,他提了句‘方鉴这个黑心资|本家,一直都在奴役秦耀帮他背书包’,周算就突然跟宋蓉提了句‘以后,我也替你拿书包吧’,宋女学霸燥红着脸,点头就应下了。

  陈阳在心里‘嗐’了一声,眼风扫了下周算的肩膀,也不知道这位儒雅斯文、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学霸大佬,肩膀上被勒出了几道红印子?

  “秦耀!”张帅帅疾风速步的走了进来,身上裹着件腿长到膝盖的黑色羽绒服,本来挺帅挺有型的一件衣服,穿在张帅帅身上就有点莫名的喜感,可能是他宽松肥大磨蹭到鞋底边的牛仔裤,也可能是他那双向来发光增量的皮鞋,让这人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个小黑球。

  小黑球站在门口招呼着:“秦耀,到我办公室一趟。”

  教室里几个人已经准备好出去搓一顿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扫兴的张帅帅。

  谁都知道,一进办公室就深似海,不管有事没事儿,伟大的人民工作教育者老张同志都能东拉西扯的教育你半天,依照他们对自家班主任的估测,在这种期中考试刚考过去且全员松懈的情况下被邀进办公室,没个一两个小时长谈是出不来的。

  几个人都多多少少有点不情愿,没说话,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

  “怎么啦?”

  张帅帅搓了搓手,又哈了口气,热气在楼道的冰冷的温度下散成了白雾,模模糊糊的扑在他的脸上,然后在他脸上没刮干净的胡渣上,凝结成微小细碎的水珠。要是用艺术家的眼睛来端详这张挺矛盾的脸,其实张帅帅还是个挺有魅力的帅大叔的。

  虽然他可能是二十多岁,也可能是三十多岁——谁叫他老是刮不净他的胡子。

  张帅帅走了进来,环视教室里这就差抱成团的七个人——一群大高个子和一个陈阳,还有唯一一个女同学宋蓉。

  张帅帅皱了皱眉:“护犊子?你们这是什么阵仗?打算群|殴我吗?”

  几个人噗嗤都跟着笑了出来。

  气氛一松。

  “老师,你给弄得那个一帮一计划帮了我们不少,”孙豪站出来,笑嘿嘿的耍着滑头:“我们学渣队今天报个恩,准备请学霸队吃饭去呢,您这一来,把秦耀叫走了,学渣队份子钱我们找谁凑去啊!”

  张帅帅“呦呵”了一声,在几个人身上来回扫了扫,前阵子这几个小崽子闹那么大的矛盾,现在关系处成这么好,他作为班主任也跟着挺高兴的,糊里拉查的脸上也跟着笑了笑:“不错啊,我还想着给周算他们发点奖状奖品什么的,还是你们自己会来事儿哈!”

  “孙豪他们太热情了,抵挡不住。”周算笑笑。

  “诶呀,老张你看看,奖状多俗气啊,”陈阳插话:“我师傅他们像是缺奖状的人嘛!大家在一块聚聚多热闹啊!您看我们饭店都定好了,您跟我们一起搓一顿去?”

  “不去了不去了,我找秦耀有正经事儿,用不了多长时间。”张帅帅摆摆手,看了眼秦耀:“走吧,不耽误你时间。”

  “嗯,”秦耀看向孙豪他们几个:“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儿再过去。”

  一听不耽误时间,孙豪陈阳松了口气,主办方可不想让讨论了一天的计划泡汤,也跟着点点头,走的时候还反复拉着‘一帮一计划’的总指挥人张帅帅同志,一定要让他和秦耀一会儿一起过去。

  张帅帅被惯会握手的老领导陈阳同志摇晃的七上八下的,烦得气笑了,虚踹了他一脚:“行了吧,你巴不得我赶紧把秦耀还给你们呢,净在这给我戴高帽子,去去去,平时上课的时候上点心,好好学习比什么都强,快高考了,别老天天每个正形。”

  陈阳嚎了一嗓子,大叫着冤枉,被孙豪和赵澜拖走了。

  秦耀跟着张帅帅进办公室去,楼道里开着窗户散教室排出的过多的热气,外头刚下过雪,冷飕飕的寒气刺骨寒凛,他们经过楼道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衣服。

  张帅帅缩着脖子,打了个寒战,捂了捂自己的羽绒服,刚想回头问秦耀穿校服冷吗,就看到秦耀同样转头看他身后的方鉴,问:“你冷吗?”

  “冷。”方鉴诚实的回答,顺手把校服拉链拉到了头,整个脖子又往里缩了缩。

  猫似的,倦怠而慵懒,白皙得几近透明的肌|肤清冷无比,而下颚上的那一点唇又晕染着不正常的淡红色,浓浓的禁|欲气息,让人看一眼都觉得燥|热难耐。

  “我不怕冷,要不我校服脱下来借你套上?”秦耀开始拉校服拉链。

  “不用了,一会进屋就热了,我还得在脱下来,怪麻烦的。”方鉴揣在衣服兜里的手伸出一只来,又给秦耀拉了上去。

  “行吧。”秦耀又扫了眼方鉴的下颚,然后强迫自己偏头去看窗外漫天覆盖的雪。

  张帅帅:“……”

  怎么说呢,就,看着这两个人十分自然却又透露着十分诡异的不自然,张帅帅现在感觉自己有点迷惑。

  作为一个教了好几年学的教师,他的职业嗅觉让他察觉到了这俩人有点不太对劲儿,不过他看了半天,这俩崽子不就在履行他耳提面命对他们教导的“同学友爱”么,好像也没发觉到底有哪里不太对劲儿来,但是莫名其妙的,他就是觉得自己想起鸡皮疙瘩——不是冻得。

  “我找秦耀,你跟来干什么?”张帅帅看了眼方鉴,语气有些不满。

  他可是在监控里看见了,方鉴跟周算宋蓉不一样,这个师傅,教个学生还老对人动手动脚的,扥人家衣服就算了,还老是扇人家后背捶人家肚子,有时候烦了还直接用头去撞秦耀,这么粗|暴,要不是秦耀坚持要跟他一桌,他真想给秦耀再挑个哪怕成绩比方鉴差一点的师傅,也不要再让秦耀受这份儿罪了。

  “我俩一起的,我等他啊。”方鉴说。

  你等他?你是等着欺负他吧!

  张帅帅在心里腹诽了句,又见秦耀还回头冲方鉴笑了一下,登时觉得秦耀真的是被欺负傻了。这孩子家庭不算好,单亲,还不富裕,又出了那档子事儿,难得一直这么努力勤奋的学习,他一直都看在眼里,最近几次周测的成绩,他也看到了秦耀在学习上的进步,他是打心底是为这孩子高兴。

  当然,张帅帅心里还是觉得,他唯一的败笔就是把方鉴送到秦耀同桌的位置上,然后让这个眼里只有学习高考的孩子天天受方鉴的折磨。

  秦耀竟然也心甘情愿?

  可能是他老了,真是越来越摸不懂现在年轻人的友情了。

  既然方鉴都跟上来了,张帅帅也不好把他扔办公室门口晾着,楼道风这么大,他还是怕自己把这一中几十年都难遇一个的天才宝贝疙瘩给吹坏了,招呼着手也让他跟了进去。

  办公室挺空的,老师们都集体加班去看联考的卷子去了,然而张帅帅办公室里,人貌似还不少。

  秦耀和方鉴跟着张帅帅进门,围桌的人坐着的是之前见过的老校长,还有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妇拘谨的搓着手,而一直背对门口听见动静回头的那个清俊的高个儿男生,就是害他所有隐私无端曝光于众人之下,给他自尊心轰然一击的——

  冯俊。

作者有话要说:  张帅帅真是个神仙宝藏老师啊哈哈哈哈哈

【作者脑洞】

张帅帅内心:方鉴怎么老是欺负秦耀?

方鉴内心:他都好好学习了,怎么老张还对他有偏见?

秦耀内心:张帅帅貌似对他过度关注了,难不成他在后头监控里看见他摸|方鉴的腿了?!

(声明,所以的题外话脑洞都是纯属作者个人恶搞哈,嗐,我也就这点快乐了)《$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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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4 我是她男闺蜜

  看到秦耀,冯俊的脸上掠过尴尬和不自然的神色,他的视线仅和秦耀碰了一下,就有些慌张的把头偏了过去,一言不发的低沉着头。

  “这是冯俊,你应该认识的,”张帅帅站在办公室中间,经过秦耀的时候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又向冯俊的父母指了指秦耀:“这就是那孩子。”

  冯俊父母急忙起身,这对夫妇都很瘦,外面套着件蹩脚紧绷的羽绒服,两老夫妻袖口上还带着有些掉了色的套袖,面容瘦削枯黄,可能是因为冯俊惹事的缘故,他们本就皱纹杂冗的脸上更添了些憔悴,鬓斑星白,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岁。

  冯俊的父母拘谨的笑着,微微佝偻着背,有些不好意思的向秦耀点了点头:“你好你好。”

  秦耀心里头掠过一丝酸涩:“叔叔阿姨好。”

  冯俊咬了咬嘴唇,头低得更深了。

  方鉴支棱着胳膊靠在门槛上,张帅帅瞪了他一眼,他又乖乖放下手来,晃悠着步子坐在了张帅帅的边上,然后不顾张帅帅的眼神,又翘起二郎腿,不善的眼神毫不避讳的直逼冯俊。

  “行了,人都到齐了,”老校长坐在办公椅上,眼神扫向冯俊:“冯俊,说说吧,为什么挂他个人信息在贴吧上,虽然你在派出所里已经受到过惩罚了,但现在在学校里,校有校规,你必须给秦耀同学一个交代,而且,你的去留问题,在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秦耀同学的。”

  “那他是留不得了。”

  方鉴冷哼一声,冯俊父母原本期待的目光瞬间就焦灼起来,一对夫妇又懊悔又失望的低下头去。

  “你给我闭嘴!”张帅帅抬脚踢了一下方鉴:“少说两句话能死啊?”

  秦耀也转头看冯俊,唇抿成一线,皱着眉头。

  冯俊给他带来的打击确实不小,他现在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害怕,如果没有方鉴帮忙,如果没有同学及时发现告诉他,如果消息扩散得更广一点……那些信息,他的身份证、银行卡号、地址、家庭情况……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但他挺幸运的,在自己最困难无望的时候,身边能有一帮人热心积极地帮他,陪伴他,还有之后紧张有序的学习也转移了他不少注意力,这让他在一开始对冯俊的那种憎恶消散了不少。

  时间确实会冲淡一些东西,只要你不是很在乎那个伤害你的人,痛苦也是可以慢慢遗忘的。

  “说吧,我到底哪里惹着你了。”秦耀面无表情的问。

  秦耀的面无表情,在别人看来,就是另一个味儿了。他这张脸冷酷而张狂,肆意且带有极强的攻击性,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望而生畏。

  冯俊看着他,面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张了张嘴,又像是没想好怎么说,又把话给闭了回去。

  秦耀皱眉:“说啊?”

  冯俊脸上更加不自然,瞟了几眼他的父母,又瞟了几眼校长和张帅帅。

  “你不说你就等着被开除吧。”

  秦耀作势要走,他还想和孙豪赵澜他们吃火锅呢。

  “诶,”冯俊急忙后退一步拦在他面前,终于鼓起勇气般,开口道:“是我,我嫉妒你。”

  “什么?”秦耀不敢相信,挑眉瞪他,一句“嫉妒我?你有毛病吧”差点没脱口而出。

  年级成绩单他抽屉里攒了一大摞,每次月考都有,因为贴吧的事,他后来还特地去成绩单上找过冯俊这个人,这人虽然人品不咋样,学习成绩还挺好,全校年级排名前五十。

  还嫉妒他?

  “张晓雅喜欢你,没有底线的喜欢你。”

  冯俊终于说出了实话,眼神还有些不忿的看着秦耀:“她的书桌上贴的都是你的名字,她的书□□、挂饰、卡贴上也都是你,就算那天你拒绝了她,她也还是喜欢你。她每天都在提起你,不厌其烦的讨论你,每天的日记本上必然会提起你的名字,明明已经被拒绝了,还是那么不见黄河不死心,恨不得一毕了业就又去找你表白!”

  张晓雅?

  秦耀满脸疑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这个样子看得冯俊又是一气,闷着声音提醒道:“就那天在校门口跟你表白的那个很可爱的女生。”

  “哦,是她啊。”

  秦耀终于想起来了,冯俊要是不提,他都快忘了那回事儿了,在他的记忆里,那不过是一段小插曲,那姑娘表白被拒后也没有什么太过激的反应,就礼貌的笑了笑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他也没多想。

  之后的那段时间,就全是老爹欠贷出走和学习上的事儿,他每天都在生活、学习和钱的问题上焦灼着,根本没想到他日后会因为被一个女生喜欢而遭这么大冤枉。

  而且,听冯俊这么一说,他觉得张晓雅喜欢他的方式也有点疯狂,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力,能让一个女生这么……努力的惦记自己。

  “你喜欢她?”秦耀觉得这是冯俊对他做这种报复性攻击的唯一解释。

  “我是她男闺蜜,”冯俊说:“不过那是在她眼里,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个我喜欢了十多年的女孩儿。在我的计划里,即便高中我们没分到一个班,但毕了业我们就会上同一所学校,会选同一个专业,我们志趣相投,有很多的共同话题,不论在生活上还是学习上,我们都无比默契,我一直在等,等时机酝酿成熟,我就去找她表白。”

  “要不是你的出现,我们也不会吵架,她也不会跟我绝交!”

  冯俊说到这里情绪有点激动,随即见校长又瞪了他一眼,又沮丧的低了低头:“我们俩因为你的事儿总是吵架,最后她受不了,快期中考试的时候,跟我绝交了,我那时候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我没了她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我彻底疯了……对不起,我那时候太激动了,我没理智了,我跟踪你,偷拍你,在网上调查你,还公开泄露你的隐私……对不起,我……我已经被拘留了十天了,我现在落下很多课没有补,我……我还想继续在一中上学,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我。”

  冯俊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办公室里都没人能听见他的声音了。

  “孩子啊,”冯俊妈妈泪眼婆娑,哽咽着站起身:“对不起,是冯俊做错事了,怪我们当父母的没教育好孩子,你,你要不愿意原谅他也没关系,总之都是我们对不起你,我……我也想给你道个歉。”

  冯俊爸爸也扶着冯俊妈妈,无奈的叹了口气,神情复杂的看了眼秦耀,又看了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摇了摇头。

  方鉴简直是要坐不住了,这摆明着就是校长给秦耀下的套,叫人家父母过来不就是来打亲情牌的吗!就欺负秦耀唯一的父亲在老家过不来?!犯了这么大的错事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那他妈要校规和法律干|屁啊!

  “我操!我不同……”

  方鉴还没站起来,张帅帅就一屁股坐了过来揽住了他,“亲昵的”捂上了他的嘴,小声说:“你别捣乱了,还嫌不够乱还是怎么的?秦耀的事让他自己选择,你又不是他家属,你吵吵什么!”

  “呜呜!”方鉴瞪他。

  “瞪什么瞪,”张帅帅另一只手又挡住他的眼睛,愤愤的小声道:“你以为我心里爽啊!你以为我愿意看着自己学生搁这儿受欺负啊!

  冯俊这事儿做得太过火了,但他已经在局子里领了教训了,也认错了,他父母也愿意给秦耀赔偿精神损失费,校长他们一向宽厚,快高考了,他们也不想在一中闹出太大的动静,影响的学生肯定不止冯俊和秦耀两个人,到时候全一中学生都乱成一锅粥,谁还肯安安心心的去准备高考啊!现在社会舆论这么不好控制,风向随便一倒,最后倒霉的还是秦耀。你老实点!

  校长发话了,该以大局为重!”

  方鉴重重的甩了两下胳膊,直到张帅帅把他松开,才强忍冲动安静下来,一动不动的盯着秦耀高大却单薄背影。

  他心疼这个男孩,现在,很心疼,很心疼。

  张帅帅说的这些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看到秦耀就这么被冯俊一家人团团围着,明明就是被害人,现在被逼的像是个加害人一样踌躇两难,进退维谷,这叫他在边上看着怎么能舒坦!

  情理自古就两难,他知道,如果秦耀看到冯俊家长那两张布满风霜的脸时,就一定会想起秦磊,或者,是想起他从没见过的妈妈。

  人都有恻隐之心,秦耀看着冯俊母亲婆娑泪目又满含歉意的双眼,自己眼睛也跟着涩涩的。

  他忽然想,如果他妈妈还在世的话,会不会像冯俊的妈妈这样,也满眼泪水又充满心疼看着自己的儿子在这里受委屈?

  如果他妈妈还在的世的话,她会不会倔强的挡在他身前,为自己的儿子辩驳他的正当权利?

  秦耀喉咙里干哑发涩,他咽了咽唾沫,苦笑了一下。

  哪有什么如果啊,他老爹都说了,他妈妈生完他就没了。

  他是个没妈的孩子。

  没妈的孩子,从小就要勇敢,从小就要坚强,从小就要接受不公平。

  他要早早的学会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他要照顾他那生活没条理的糙汉老爹,打理土匪狗窝一样的家,他还要像个爷们儿一样,宁折不屈,努力上进,担负着自己的愿望和老爹沉甸甸的期盼,咬碎了牙猛着力气往前冲。

  他明明,早就长大了啊。

  “好好上学吧,”秦耀重重的拍了拍冯俊的肩膀:“你那智商,该用在正道儿上。”

  果然,方鉴眼神一紧,心也跟着猛地抽搐了一下。

  冯俊一脸不可置信,要知道,他跟踪秦耀有过一段时间,听张晓雅也总分析过这个人的性格,他知道自己对这个人做了最不可饶恕的事情,这也是当初他选择做这件事的初衷……

  他觉得自己真的挺混蛋的。

  “秦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若说刚才的歉意有五分是迫于校长的威势给装出来的,冯俊现在恨不得掏出自己的愧疚的发酸心给秦耀看看。

  他真的就是个混蛋!一个因为自己的事牵扯到别人身上的大混蛋。

  秦耀笑道:“没事儿,你秦爷我心脏自愈功能强大着呢,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啊,我兄弟们还等着我去吃火锅呢!”

  秦耀回头冲方鉴招了招手:“哎,咱走了。”

  方鉴起身,脸色阴冷深沉的可怕,连张帅帅都被他这表情吓唬了一下。他没再管身后的任何人,跟着秦耀出了办公室。

  两个人刚一转弯,他就拽着秦耀就近转进厕所,然后‘砰’一声把门关上,二话不说就把人按在门上,然后开始——

  吻。

作者有话要说:  千言万语,就四个字——

心疼我耀。

别的不多说了,之前秦耀的暴脾气,还有种种行为,在后面都是有铺垫的,一个人的性格,没道理天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唉,他……我儿子也有很多难处啊,我儿子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啊(抱手绢捂脸哭的作者),他心地善良,只是不会表达,唉,死直男,这有啥办法呢,他爸爸是个比他还直的直男……

没妈的孩子早当家,没妈的孩子想要妈,没妈的孩子渴求温暖却又故作坚强傻乎乎的摒弃柔软,希望大家能通过秦耀这个人的伪装的表面,触摸到他内心真正柔软脆弱的灵魂《$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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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5 “你套路我!”

  蜻蜓点水般的,他的气息从秦耀的唇角一路往下,最后缠|绵封锁在那人温热的|脖颈。

  他动作很轻,像是发泄又像是在安慰,左手轻轻地扶着秦耀的腰,右手揽住他的后背,极其克制的控制住自己发狠的手指关节,不敢稍微用一点力。

  秦耀被他撩得通体酥酥麻麻,脑门充血,呼吸也不禁急促起来,他双臂回抱住压在他|身前的方鉴,轻轻的蹭了蹭他凉丝丝的面颊。

  雷电恍惚不过一瞬,当他们面颊相贴,彼此感受到对方的温度时,那些让他们感到烦躁苦闷的不快乐的事,现在仿佛也没有多重要了。

  两个人都轻声的小喘着气,方鉴窝在秦耀的肩窝处,闷着声问道:“好点了吗?”

  秦耀脖子痒痒的,说话也不由自主的带着几分无奈笑意:“好点了。”

  “那就好。”

  “你不起来?”秦耀抬手戳了戳方鉴的后背,他怎么觉得方鉴比他还委屈?

  “再趴一会儿。”

  方鉴闷声回道,手又不老实的伸进秦耀的校服里,轻轻的捏了下他紧实的腰,真是一点赘肉都没有,手失望的漫游到人鱼线的位置,无聊的划来划去。

  秦耀:“……”

  不老实的爪子终于还是被抓了出来,秦耀又气又笑:“方贱,你就是个老色|胚你知道么,逮住我便宜就占,你节操呢?”

  “节操于我而言,向来都是身外之物。”方鉴挺骄傲道。

  秦耀:“……”

  不要脸啊不要脸。

  果然人都是不可貌相的,方鉴平常一副清清冷冷,慵懒疏散的清贵公子哥儿模样,有谁知道这货还能赖皮到这种程度。

  “诶,咱还吃不吃火锅了,孙豪他们还等着我们呢。”

  “哦,我差点忘了,”方鉴终于起身,给自己拉了拉校服拉链,又帮秦耀提了提裤子,然后拍拍他的肩膀,一脸风轻云淡:“咱们走吧。”

  “操!”

  他都不知道方鉴什么时候拉扯过他的裤腰!

  秦耀又提了提裤子,牙后根儿咬得咯咯作响,瞪着方鉴的背影:“少年,你很优秀啊?”

  “我向来都很优秀。”方鉴冲他一笑,视线戏谑的扫过秦耀的裤子,颊边的小梨涡闪烁着得意的光。

  要是不他们在这儿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秦耀觉得他十分有必要在厕所把方鉴挂起来好好吊打一顿,或者直接简单粗暴把人按住折腾一番。

  临关门的时候,秦耀做贼心虚,还把厕所的几个小隔间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人在厕所,才放心的和方鉴离开。

  出了校门,方鉴直接打的车,虽然路程不算太远,但是身娇肉贵的大少爷不想被风吹,坚持要坐车去。

  秦耀评价了句:“败家子儿,那条街比你家到学校离得近多了,今天早上你从家到学校都用走的,这么短的距离,路不长,亮着红灯的十字路口倒是没几步就拐一个,你还打车,钱多了烧的你。”

  方鉴:“我以前上学都是打车。”

  “嗯?”

  “我妈没空接送我。”方鉴解释。

  “谁问你为什么打车了,我是问你为什么现在不打了?”

  印象中,他好像就在开学那天见方鉴打过一次车,之后……之后方鉴好像一直都是走路上下学的。

  方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反问道:“你觉得呢?你觉得,我是为什么不打了?”

  秦耀被这眼神盯得一怔。

  是了,就因为开学那天方鉴坐车在路边碰到过他,就大约猜出两个人去学校有一段路是顺路的。

  既然顺路,那么如果他步行的话就肯定会偶遇。

  同班同学在路边偶遇,就算那时候秦耀看他还不怎么顺眼,里子上过不去,也不代表面子上过不去,两个人也肯定会结伴一起走。

  秦耀忽然想起自己那天在路边“偶遇”方鉴,因为撞了人家一下,还挺乐呵的帮人拎书包,还主动问人家要不要一起走。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妈的。

  秦耀瞪着方鉴,仿佛蒙受了天大的欺骗:“你套路我!”

  方鉴轻咳了一下,佯装淡定:“我要说是巧合,你能假装相信一下吗?”

  “不、能。”

  妈的,他快委屈死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自己先骚|扰的方鉴,包括之前很多心里微妙的小心思,他都小心翼翼的藏着,也不敢太过靠近这个高高在上的大学神,因为他怕一旦靠得太近,那些在他看来荒谬的想法就会轰然从脑子里跑出,撺掇着他去付诸行动。

  果然,由于两个人终于还是走的太近,那天他还是没忍住,率先动了手。所以后来方鉴生他的气,他既恼火又愧疚,明明是自己先撩|拨的人家,自己还把人家惹生气了,他向来嘴笨没法解释,就……就又……

  妈的,谁知道那天这货是不是装的!

  秦耀满脸不爽的瞪着方鉴。

  方鉴眼睛掠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很快的掩饰住,他同样委屈无辜的看着秦耀:“你瞪我干什么?是你先给我打电话的。”

  “我说的是学习!一帮一计划我们一组,我打电话抱大腿有什么问题么?”秦耀说话也有点心虚,其实那些话,他不只是单纯的抱大腿,总归是还有点私心在里头的。

  “不不不,是之前那一个电话,”方鉴倒没察觉,好心提醒着秦耀另一件事:“就那个你拨了电话没出声的那一个。”

  没出声的那一个,就是那天白天两个人还在吵架,晚上秦耀就搜了人家的手机号码拨过去的那一个。

  秦耀这下子彻底炸了,他震惊的几乎失声了:“你怎么知道的!”

  方鉴淡定一笑:“因为少年很优秀啊。”

  秦耀死活不信:“你是不是专门对着手机号查人了?”

  方鉴皱眉:“我像是这么无聊的人么?”

  秦耀:“……”

  直到两个人下了车,进了火锅店,秦耀也依旧没想明白,方鉴是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他的。

  很多年后,某天秦耀又突然想起这个事儿来,再一次不死心的问方鉴,方鉴也依旧没告诉他。

  理由很简单——爱情嘛,保持点神秘感最好不过了。

  秦耀觉得,这件事,他这辈子估计都不会知道了。

  没再纠结两个人到底是谁先惹得谁,反正他们现在都在一起了,也没必要去穷究过去了。

  就这样,就很好了。

  孙豪和陈阳定了个小包厢,房间号发到了他们前不久刚建的七人组群里,秦耀和方鉴在前台给服务员报了房间号,服务员小姐姐看这两个身高腿长的大帅哥,眼前一亮,热络客气的带着他们进了房间。

  两个人来的不早不晚,刚好菜都已经上齐了,火锅底也滚得正沸,满屋子都是香辣扑鼻的正宗重庆火锅底料的味道,只闻一下这个味道,就能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饥肠辘辘。

  “诶呀卧槽,你俩可终于来了,”孙豪站起来招呼着:“我就说,老张办公室进去容易出来难,秦耀肯定没少受摧残,来来来,这是菜单,你们还要加什么菜就直接点,今天咱们吃个痛快!”

  “秦耀,方鉴,”陈阳兴奋的拍拍自己两边的座位:“来,给你们留的位置!”

  “谢了。”

  秦耀方鉴两个人客客气气的道了谢,然后客客气气的把给他们陈阳请到三人座的最边上,俩人互相挨着坐在了一起。

  陈阳:“……”

  “班主任找你们没出什么事儿吧?”宋蓉绕着圆桌分发着小碗和勺筷,走到方鉴边上小声问了句:“我看秦耀进屋的时候,脸色有点不太对。”

  “没事儿,好着呢。”方鉴幽幽瞥了眼边上死命搜找电话通讯录的秦耀,微微一笑,余光扫了眼包厢,发现人数不够,就问了句:“周算和赵澜呢?”

  “他们去抬啤酒去了,”宋蓉无奈的摊摊手:“周算以前可从来不喝酒的,今天来的路上,让孙豪和陈阳给撺掇的,非要给他们争个高低,真是的。”

  方鉴心下了然,“放心,周算醉了,就让陈阳他们送你回家,看他敢不敢醉。”

  宋蓉脸上一红,抿着止不住上扬的唇,继续发着勺筷。

  周算和赵澜也正好进来,几个人一块拆了啤酒箱,也都在桌上挨个放着酒。

  宋蓉和周算各自发着自己的东西,猛不丁碰在了一起。

  宋蓉心里正想着事,被撞了一下条件反射惊呼一声,周算闻言一紧张,急忙揽住她的腰将人支住,其他几个人也齐刷刷停下手头上的动作往这边看。

  空气一滞,所有人的心里登时只有两个字——

  哇!塞!

  秦耀方鉴抬头看去,陈阳孙豪眼睛一直,但谁也没有赵澜快。

  快门声音一响,几个人才回过神来。

  “你,没事吧?”周算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急忙挪开,语无伦次道:“那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宋蓉红着脸说了句,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先去趟洗手间。”

  然后平日里严肃端谨的女大学霸,捂着脸在一众神情错愕的男生面前落荒而逃了。

  “老周!还愣着干嘛!赶紧追啊!”资深情感指导老师陈阳同志急哄哄的指挥着。

  “追?”周算怔愣的抓了下他的中分发,“可是她去的是女厕所啊。”

  陈阳怒其不争:“你傻啊你,她现在就是去火星你也得追过去啊!”

  “快去追吧,”孙豪捂着肚子笑,“原谅我不厚道的笑了哈哈哈哈哈,你要是再不追,陈阳就该踹你了。”

  周算依旧懵逼,求教的眼神看向方鉴。

  方鉴冲门口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追。

  周算疾步快走,终于一拍脑门,明白过来,迈着大步子追了出去。

  “多亏了我啊!”陈阳挨着孙豪坐了下来,捋了一把不存在的胡须,得意自吹。

  孙豪“切”了一声,开始往锅里下五花肉,桌上点的东西不少,青菜豆皮儿金针菇土豆片就不用说了,除了几大盘子各类肉丸之外,成叠的牛肉猪肉就差不多占了大半张圆桌,酱料调味料围着中间冒着热气的鸳鸯锅绕成一圈,谁吃什么转一下桌子就能够得着。

  每个人面前也摆了不少啤酒,男生们来的时候就都说好了,今天喝个痛快,宋蓉是个女孩子,周算他们抬啤酒的时候专门给宋蓉要了瓶果汁,周算挑的她最喜欢的水蜜桃口味。

  细节处,见真心。

  赵澜去包厢外边给他家里人打电话去了,交代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饭了。陈阳孙豪这种在外边吃惯了的,也用不着给家里交代。至于秦耀和方鉴,一个自己住,一个基本上也就算是自己住了,那就更不需要打什么电话了。

  秦耀起身拿过被孙豪刻意忽视的几盘青菜叶子,端到方鉴面前:“我给你下清汤锅了啊。”

  方鉴点点头,从边上拿了好几个碗,在自己面前摆了一溜,然后开始往里边倒清水。

  秦耀正下着菜,看了眼方鉴:“你干嘛呢?”

  “我减肥,太油腻的东西不能多吃,酱料、汤锅底料盐分油分都过高,都得涮掉。”方鉴说:“上次在你家吃那么多油腻的东西已经是极限了,得控制住。”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秦耀眼神在方鉴身上上下下的来回扫,喉结不自然的滚动了下:“你一点都不胖,正常吃饭,保持身材,多锻炼就成了啊。”

  方鉴浑身上下白皙得几近透明了,虽然没有像他那样健美的腹肌,但是他身上也挺有劲儿的,腹部紧实有力,臂膊和小腿处也能隐隐看出小块的肌肉,如果要是加强锻炼的话,练出来的人鱼线肯定比他这个野生的长的还要漂亮。

  他知道的,方鉴一直都很好看。

  方鉴看了他一眼,如实回道:“我懒。”

  秦耀:“……”

  那边赵澜打完电话回来了,前阵子他跟家里人的关系也比较紧张,因为上美院的事终归不是他父母的意思,他也不愿意退让,后来要不是张帅帅坚持不懈的可劲儿给他家长做思想工作,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要再撑多久。

  最近爸妈他们也终于想开了,他愿干点什么也没再拦着他,昨天晚上他回家的时候新买的那个画板,他妈妈见了也权当看不见,这让他隐隐的看到了自己憋屈了这么多年的梦想终于要成真的迹象。

  “哎,赵澜,你喜欢麻辣锅还是清汤锅啊?”孙豪端着盘子,手上挑着一大片肥牛,笑嘿嘿的冲赵澜显摆:“看看看,这盘子里,就这片最大!专门给你留的!”

  “麻辣锅吧,跟你们一样。”赵澜笑道,斯文白皙的面容也因此有了少年朝气般的亮色,他走过去,心情愉悦的帮着大家弄酱料。

  周算和宋蓉这两个人过了一会儿也回来了,俩学霸惯会擅长伪装,进门的时候该儒雅的儒雅,该端正的端正,谁知道刚才在外边待这么长时间都干嘛去了,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儿,连陈阳也再没跟着起哄。

  陈阳点开他们前不久刚建的七人组的群聊,盘腿坐在椅子上,盯着手机抓耳挠腮。

  “你搁这儿耍猴呢?”孙豪问。

  “诶,不是,”陈阳站起来,拿着手机晃了晃:“我想给咱们这个群起了名字,想半天没想出啥好的来,你们有啥意见吗?”

  “有什么好想的,就叫师傅徒弟一家亲!”孙豪说。

  “你这个太俗气。”周算提醒道。

  “那也不太文艺,”宋蓉说:“群里男生多,得想个霸气点的名字。”

  “对!霸气!”陈阳点头,转头刚好接过赵澜给他递过来的酱料,顺势问道:“所以叫什么?”

  “咱们人多,”赵澜想了想,说:“要不叫个什么联盟?”

  “威武狂野帅炸一条街之一中六班大联盟!”孙豪兴冲冲的发表意见。

  “这名字太长!”陈阳果断pass:“来个朗朗上口的!”

  “那就叫复读者联盟吧!”

  方鉴悠哉的涮着菜叶,秦耀贤惠的往锅里下着菜,俩人却出奇一致的异口同声。

作者有话要说:

秦耀:“方鉴你竟然套路我?”

方鉴:“明明就是你先给我打电话!”

嗷,都这个章节了,我还能再求一下收藏嘛《$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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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6 叫老公

  “好!就这个了!”陈阳一拍大腿,换了群名。

  “卧槽啊!”孙豪几个人都惊讶的看着秦耀方鉴,“你俩这待一起久了,连默契感都这么强了?”

  两个当事人对视一眼,他俩也没想到能和对方想一块去。

  “默契!”

  秦耀方鉴相视一笑,再次十分默契的击了个掌。

  “咱先说好,谁也别退群啊,就当是给咱高四留个念想,谁也别退啊!”陈阳兴冲冲的嚷嚷着。

  “不会的,”周算率先举着酒瓶子站起来,“咱们大家在一起努力了这么久,以后也一定继续相互帮助,继续努力下去!”

  “大家加油!期末加油!高考加油!”陈阳孙豪两个最能扇动气氛的人兴高采烈的喊着,连带着赵澜情绪也高涨起来,凑上了自己手里拿的酒瓶子。

  秦耀方鉴也都站起来,拿着手里的酒瓶子碰了上去:“复读生加油!”

  宋蓉笑笑,也举起自己的果汁:“我可不能喝酒,那就用这个替啦!新年快到了,我也祝大家今年收获满满,明年硕果累累,金榜题名!”

  “说得好!走!”

  “碰!”

  “干!”

  酒瓶碰撞,激荡倾泻出点点液体,浇灌着每个热血少年沸腾的血液。

  情绪高涨的时候,那些心中潜藏的对未来未知的恐惧和担忧,都统统化作了一腔傲然灼烧的烈火,永远沸腾,永不熄灭。不管前路如何,每个人只需记得,未来可期便好。

  秦耀喝啤酒就像是喝水一样,咕咚咕咚的干完了一瓶,落座的时候,他凑向方鉴,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方鉴,我要和你考一个地方的学校。”

  “我知道,”方鉴接过他的空酒瓶,“就算你不说,我也要逼着你往前走。”

  “你早就想好了吗?”秦耀倒没想到方鉴会这么说,微微怔愣了一下。

  “你不也是吗?”方鉴看他,“你不是早就问我,打不打算认真吗?”

  既然打算认真了,他就一定要对秦耀负责到底。

  他早就想好了,就在方沅问他是否和秦耀在一起的那个无眠的夜里,他看到的,考虑到的,不仅仅只是两个人摸不着未来的现在,更不仅仅半年之后的高考。

  他要的,从来都是和秦耀这个人待在一起。

  他喜欢这个人,喜欢了,认真了,确定了,就永永远远也不会再变了。

  他向来固执,一旦决定了,就在也没办法放弃了。

  秦耀笑了下:“方鉴,谢了。”

  “没诚意,”方鉴慢条斯理的嚼着菜,干巴巴的吩咐道:“说句好听的。”

  “什么叫好听的?谢谢?”

  方鉴偏脸瞥他一眼,口型暗示:“叫老公。”

  秦耀同样用口型回敬:“公你妹!”

  “那拜拜了,我不要你了。”方鉴又挑了两片菜叶在碗里涮着。

  “要不要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秦耀嘚瑟的嚼着肥牛肉。

  不得不说,陈阳和孙豪选的这家火锅店的确很好吃,火锅底料正宗,熬出汤汁又麻又辣,煮进去的肥牛肉和五花肉也都是肉厚片大,份量足,肉质上乘劲道,入嘴的时候,那几乎每条纹路都浸满了香辣浓郁汤汁的肉被轻轻一咬,麻辣四溢,满嘴留香,一帮子人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清汤锅除了方鉴在吃,几乎没人在里面涮东西,所以秦有两双筷子,一副给自己捞肉片的,还有一副专门给方鉴这个大懒蛋捞菜叶的。

  作为桌上的唯一一个女生,宋蓉也被大伙儿积极地献着殷勤,作为孙豪的“师娘”,陈阳的“嫂子”加师傅,盘子空了就立马被那俩人争着抢着求上菜,杯子永远都有半杯果汁在里头,让坐在宋蓉旁边的周算都没活做了。

  所以周算跟陈阳说,过多溢满,以为这样自己就能帮宋蓉倒个果汁,谁知道陈阳就抱着果汁瓶喊着“半杯不满,来半杯”。赵澜也坐在宋蓉的旁边,笑呵呵的看着大家热热闹闹的吃火锅,举着手机拍了好多照片。

  虽然上次挨了揍长了教训,他之后再也没乱偷拍过别人,但现在都是自己人,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拍了。

  方鉴随手准备拿个喝的,碰到了啤酒瓶,移了移,又换了个手去拿一直在桌子上摆放的凉白开。刚才喝啤酒也是为了助个兴,他不可能一直喝,健康小达人外加减肥狂魔一点也不喜欢长啤酒肚。

  “大冬天的,别喝凉的。”秦耀见了,随手拿了卫生纸擦了擦嘴,一把将壶提起:“我去给你换壶热的。”

  方鉴点点头:“谢了。”

  秦耀终于逮住机会,挑衅道:“没诚意,说句好听的。”

  方鉴挑眉,伸手:“那我还是喝凉水吧。”

  “卧槽?”秦耀一把打掉他的手:“委屈的你啊?”

  方鉴收回手,淡淡道:“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秦耀气笑了,低骂了一句就去换热水了。

  前台服务员见这个长腿帅哥又出来了,十分热心的领着他去接了热水,还不失礼貌的问他要不要加点茶叶,秦耀想着饭店里免费的茶叶估计也不对方鉴这个事儿逼的口,就算比凉白开解渴,他也还是没要,省得糟蹋了人家小姑娘的一片好心。

  “谢谢你,不用了。”秦耀对服务员点点头,转身往回走。

  “秦耀!”

  一个有些兴奋的女声喊了他一嗓子,秦耀闻言一惊,差点没把手里的热水壶给摔地上,他回头,和前台门口处的几个结账的客人都看向从门口过来的人——张晓雅。

  秦耀的表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女生。

  张晓雅的家就在这片儿,晚间的时候她妈妈叫她出门买点东西,她刚巧路过这个火锅店,看到来回进出的客人推门的时候,隐约看见了秦耀的背影,她一个激动,就没忍住喊出了声。

  “张晓雅。”秦耀冲她客气的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又不是张晓雅发布的他信息,他没必要牵连人家。

  “你还记得我啊!”张晓雅笑起来很甜,性格也很好,弯着眉眼指了指里面:“你是来这边吃饭的嘛,我刚好路过,能在这儿看见你真巧啊!”

  “嗯嗯,和朋友一起来的。”

  “真好,”张晓雅想是想起了什么,笑容淡了下去,有点苦恼的叹了口气:“我不久前和我最好朋友吵架了,我们之前也总是来这家火锅店吃饭的。”

  秦耀皱了下眉,心下已经了然。张晓雅说的那个“最好的朋友”,估计就是一直等待机会向她表白的男闺蜜冯俊吧。

  “你都说是最好的朋友了,那你们的友情肯定不会因为一两次吵架就轻易说断就断的。”秦耀说。

  “可是我那天都……诶,是我太任性了,等再过一阵我们都冷静了,我就去找他道歉。”张晓雅叹了口气,又看向秦耀,有些不自然挥挥手,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你看我跟你说这些干嘛,真是的,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啦!”

  “没事儿,”秦耀一直摸着水壶,生怕水一下子就凉了似的,他挪了挪步子:“那什么,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张晓雅叫住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问:“我能知道你现在还和之前的女朋友联系着呢嘛?啊当然,你不想说的话也不用回答我,我就,我就随便问问。”

  “额……”

  秦耀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上次他说自己有女朋友了,这姑娘还那么疯狂的继续喜欢自己,然后就牵扯出冯俊那个丧心病狂的行为来,这不就说明这招对她没用么?

  “他没女朋友。”

  方鉴从包厢的楼道里走了出来,站在秦耀的旁边,毫不避讳握住秦耀正摸水壶的那只手,然后拽下来,十指相扣,涣散慵懒的神色随之收敛,一双深邃无垠的眼睛定定的看向张晓雅:“因为我,是他永远的男朋友。”

  前台的人不算多,但来来往往的人也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刚才那个热情的服务员也随之一惊,睁眼巴巴的看着那两个大帅哥手牵手的站在一起,说不出话来。

  张晓雅成功的被给吓到了。

  因为方鉴这个人,因为方鉴的这个眼神,更因为方鉴的这句话。

  在一中,没有人不认识方鉴,没有人没听说过方鉴,更没有人不怕方鉴。

  这个传说中的天才学神,中考以全S市第一的成绩进入全国最强高校一中,高一的时候就自学完成了高中的所有知识,蝉联高一高二所有大小考试的年级第一,省级国家级的竞赛金奖拿到手软,即便报的是文科,但文学数理无一不通,无一不精,知识的涵盖面大的惊人,他是混世魔王校霸贺子兴的死党,是一中老校长最得意的学生,是全校师生共同学习的楷模,整个S市一中食物链最顶端的人!

  虽然这个传奇随着他的交白卷的复读生涯渐趋泯灭,但只要当他这个人真正的注视你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方鉴依旧是当初的那个方鉴,那个活在众人仰望,从来都理所当然接受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的神。

  “神,啊不是!方大神,你刚才什么说?”张晓雅语无伦次,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咳咳,那什么……”秦耀瞪了眼方鉴,眼神示意他把人家吓坏了!

  他只是长得凶,方鉴是真的凶,不讲理的那种凶。

  “我说,你别惦记他了,”方鉴毫不客气的打破小姑娘最后一丝幻想:“我们都见过家长了,他爸还说让我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举案齐眉,好好过日子呢。”

  张晓雅惊愕的瞪着他们:“你,你们……方大神和……和秦耀……”

  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小姑娘怕被杀人灭口,急匆匆拔腿就往外跑,秦耀急忙跟上去要解释一下,被方鉴死死的扥住拉到一个包厢过道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

  “我操,你疯了啊!”秦耀低吼道:“方鉴,你是我哥,你真是我亲哥,宣誓主权也要等高考之后吧!你现在说这不惹麻烦呢吗!你还想不想在一中待了!”

  “你不之前也说,你跟别人说过你喜欢男的么?”

  “我操,我那时没指名道姓胡乱瞎编的,跟你这个能一样吗!”

  “哦。”

  “哦?!!”秦耀嗓子瞬间拔高了十个调,他急得不行:“我去跟她解释解释!最起码别让她乱说啊!”

  “乱说什么?”方鉴哼了一声:“咱们本来就在一起了。”

  秦耀现在恨不得给方鉴跪地上磕几个响头,求求这祖宗别再堵他了。

  秦耀又急又气:“我操,咱们当然在一起了,但这……这……诶呀我操,这性质它不一样啊!你可别折腾我了,冯俊这事儿刚过去,我真的不想再惹麻烦了!”

  方鉴气定神闲的给他拍了拍背,帮他顺着气儿,胸有成竹道:“放心,她不会乱说的。”

  “你怎么知道,你跟人家很熟么?”秦耀没好气儿的扇开帮忙顺气顺到他衣服里边去的咸猪手。

  “她不会,”方鉴说:“她怕我。”

  秦耀皱眉,来回扫着方鉴的脸:“这不长得是个人样儿啊?为什么怕你?”

  “因为少年很优秀,”方鉴臭不要脸的说,“不是你们这种凡人可以轻易有胆子亵渎的。”

  “……”

  “行了,”方鉴安慰似的拍拍秦耀的肩膀:“你也别太自卑了,我知道你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久了,很难不产生自卑的,这样吧,你换一个角度想,她那么喜欢你,就算是为了你,也不会轻易抖出去的。”

  “我感觉第二个角度才是真正的原因吧?”秦耀挑眉。

  “两个都有,行了,反正她对你的幻想破灭了就成,走吧。”

  “也对。”

  两个人往外走,刚出了那个犄角旮旯的角落,就看见小个子陈阳靠在墙上抱着臂,眼神探寻的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

  秦耀尴尬的轻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的不早不晚,”陈阳语气挺随意:“就那句‘咱们本来就在一起了’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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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7 宝贝儿你放心,我不是渣男

  方鉴秦耀的眼角齐齐一抽。

  这下好了,他们俩在一起的事儿,让号称全世界嘴巴最大的人陈阳知道了。

  “陈阳,”秦耀提了一口气,看着他,试图威胁:“你要是敢乱说的话,我就……”

  陈阳被这气势逼得后退一步,强作镇定道:“怎么?”

  “你要是敢乱说,他就哭给你看!”

  方鉴走过来接了下半句,神情复杂的看着陈阳,突然问:“陈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陈阳带头说的那些若有所指的玩笑话,平时也撞见好几次秦耀和方鉴在桌底下拉拉扯扯的小动作,那种见怪不怪又略带稀奇的表情,没法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但陈阳从来不拆穿他们,私底下也从来没找他们说过,秦耀在教室里眼里只有学习,自然没有方鉴这么闲,能这么细致的观察身边人的表情变化。

  直觉告诉方鉴,陈阳是知道的。

  方鉴堵在陈阳前头,跟秦耀两个人一起把陈阳包围在墙根儿里,两个身高腿长的大高个儿围堵一个小矮个,活像两个收保护费的高年级学生欺负小孩。

  陈阳用来装逼的动作瞬间就变得可笑无比,他“切”了一声,放下胳膊,发着牢骚嘟囔着:“还以为能抓住你们个把柄吓唬吓唬你俩,没劲儿!”

  “卧槽!你真知道啊!”秦耀也挺诧异,好奇的请教:“你怎么看出来的?”

  “用眼睛看出来的呗,”陈阳一脸奸笑,那手肘怼了怼秦耀:“毕竟全年级乃至全校,方鉴就对你一个人这么好,听说从前连他死党贺子兴都没这一对一帮忙辅导的待遇。”

  “那倒是。”秦耀想,幸亏贺子兴不爱学习,只爱抄答案,不然就凭他认识方鉴这么长时间,还这么早就在那方面启蒙了,方鉴这家伙,说不准就让贺子兴给套路走了。

  他看了一眼方鉴,真是好险啊,差一点他这么好的男朋友就成了别人的了。

  “你别乱说,”秦耀嘱咐道:“我知道你对这方面的事挺了解的,应该懂得你要说漏嘴了,方鉴我俩会有不少麻烦吧?”

  “那肯定的,”陈阳拍拍胸脯,顺势站得离秦耀远一点,“我这个人别的没有,就是有分寸,要说我早说了,还用等现在么?”

  “好孩子!”秦耀放下心来,大力拍拍陈阳的肩膀:“真乖!”

  陈阳像一只被打地鼠一层一层的矮下去,不满的叫嚷着:“行了行了,大家伙儿都等着你们呢,出来这么老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掉厕所里了呢。”

  “我是去接热水,不是上厕所。”

  秦耀几个人往回走。

  陈阳偏头看了眼方鉴,他总觉得方鉴这个人很有意思,就那种,聪明到极致反而容易让人忽视了他的智慧,只记得他平时如何对着后排一片毒舌嘴欠指点江山的装逼样,甚至他习惯性的,都把方鉴当成和他们一样什么都不会的学渣了。

  可能这也是九班贺子兴跟方鉴玩的比较好的原因吧。

  陈阳“啧”了一声,问:“诶,方鉴,你是怎么知道,我知道你们的事儿的?”

  “因为我聪明啊,”方鉴向来对自己的智慧毫不掩饰,“因为少年很优秀。”

  陈阳和秦耀齐齐嗤了一声表示金字塔下层劳动人民的愤慨。

  方鉴扬了下唇角,没说话。

  他一直都知道,其实联盟里这几个跟他们走得近的人都见过他和秦耀有些过分亲密的小动作,毕竟当一个人喜欢上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对他表现出与别人在一起时不同的样子。

  只不过孙豪总是挨方鉴踹,再加上神经大条直脑筋一根,就算看见了什么也转脸就忘。

  蒜蓉酱菜那俩人都是聪明人,方鉴直觉周算甚至比陈阳这个腐男发觉他喜欢秦耀的时间还早,只不过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不需要有太多的无谓交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需要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至于赵澜——

  这小子不知道在这几个月里偷拍了多少他和秦耀桌底牵手摸腿的照片,回头一定要让他把那些照片全都画成实稿订成册,包邮送到他家来!

  赵澜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方鉴盯上了,莫名其妙就欠了人家一整本大厚画册,几个人进门的时候,他吃肥牛吃得正香。

  然后裤兜里的手机微信震了震,他打开一看,是方大神在联盟群里把他微信给加上了。

  嗯……方大神,加他微信。

  方大神!

  竟然!

  加他微信!?

  赵澜又惊又喜的抬头看了眼坐在他对面冲他招手的方鉴,对方用口型说了句:“求通过。”

  于是幸福无比的赵澜满心欢喜的加了方鉴的微信,丝毫没有感受到这微信背后,有人正满肚子坏水拨弄着如意算盘准备讹诈他……

  “来!最后一次干杯,敬赵澜!祝他梦想成真!”

  这话是秦耀说的,他第一个站起,神情真挚的向赵澜祝贺道:“恭喜你,赵澜!我们所有人都为你骄傲!”

  “最后一杯,敬赵澜。”方鉴也站起,和秦耀一块举起酒瓶,同样真挚的祝贺着。

  陈阳孙豪一听秦耀抢了他们的台词,也急忙忙重新起开了两瓶啤酒,撞了上去,意气豪兴的喊:“最后一杯敬赵澜!你是我们学渣的骄傲!”

  “可去你们的吧,赵澜我带过他,正答率高着呢!”周算站起来笑道,也举起酒瓶碰了碰,他脸上微醺,应该是第一次喝酒喝得有点多,说话也没再拘束着,满脸笑意的祝贺着:“恭喜你,以后可以过自己想要的人生了!”

  “啥玩意?”

  陈阳孙豪表情惊愕的说不出话来,怪不得之前他们作弊梦工厂的一群学渣都没垫底,原来有赵澜这么个刻意考低分的大佬帮忙,那这人要是不画画的话,岂不是也会是像周算宋蓉甚至像方鉴那样的学霸!!?

  “有点可惜了……”孙豪不无遗憾的说。

  “别这么说,”周算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无所谓可不可惜,只要认定了,坚持住,梦想即便再遥不可及,也总会有抵达的那一天。”

  “行了,你就别给人家上思想政治课了,”宋蓉举杯碰上,道:“干脆点,敬赵澜!敬未来!”

  赵澜又是感动又是感激,无语凝噎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一个字来,素来自我透明成了习惯,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忽然就成了中心人物,有些手足无措的拿起桌边的酒瓶跟大家碰上,眼眶一热,鼻头一酸,那新买的眼镜片上就起了雾气。

  他小声哽咽着:“谢谢,谢谢,谢谢大家,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陈阳和孙豪很体贴的凑上自己的肩膀和胸膛,一起嚎唱着:“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嗷嗷~”

  俩活宝一番折腾,又成功把赵澜逗笑了。

  这顿饭每个人吃的都很高兴,走的时候一帮子人在路岔口分别,周算和宋蓉结伴回家去了。

  周算喝得有点醉,陈阳和孙豪两个人有点不放心,就想着送送他们,谁知道周算喝高了,脾气有点倔,大手一挥招了辆出租,拉着宋蓉就钻里边了,完事儿脑袋还不老实的钻出窗户口,给陈阳摆了个鬼脸:“略略略,就不让你来!你离我们家宋蓉远点!”

  宋蓉又羞又臊又气,忙把人按进了车里,陈阳大叫冤枉,孙豪眼疾手快,大叫着“卧槽卧槽”,飞速抢过赵澜正准备找角度的相机,定格拍了一张,记录下这珍贵的历史性的一幕——

  xx年xx月xx日,高校一中年级第二的周大学霸酒后卖萌吃醋!

  回家路上,秦耀依旧乐个不行。

  他拿手肘怼了怼方鉴,笑道:“这下好了,周算这也是算有黑历史了的人了!你说,孙豪会怎么搞他师傅?”

  方鉴想了想说:“依照孙豪不怕死的个性,他可能会为了纪念这历史性的一刻,把自己的头像换成刚才拍的那一张。”

  孙豪喜欢换头像,众人皆知的事,对于方鉴这个过目不忘的人来说,列表里头像最陌生的那一个,准是隔十几分钟就换一个头像的孙豪。

  不过这次,他预感这货以后,起码截止到高中毕业之前,是不会再换头像的了。

  秦耀挑眉:“难道这货不怕周算给他讲道理,然后讲死他?”

  周算的政治总分和方鉴一样,满分,这位少年哲学家讲起思想政治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孙豪自以为躲避了方鉴的毒舌攻击,却没想到自己又被插播进了一个让他更痛苦的道德

  与法治频道。

  “所以得打上马赛克,”方鉴回头的看了眼孙豪,那货还立在远去的出租车屁股后面,正乐呵呵的打开微信换头像,方鉴继续说:“这事儿估计没人会正面告诉周算,快高考了,他跟宋蓉……现在还不行,陈阳孙豪心里都有数。”

  “啧,你看看你这话说的,快高考了,周算跟宋蓉现在不行,那我跟你呢?”秦耀偏头问他,带着几分笑意几分认真:“我也想问问,你当初为什么会在这快要高考的紧要关头,突然跑出来勾搭我呢?”

  “得了吧,你以为你谁啊,还勾搭你?”方鉴佯装叹嘘:“明明就是你先给我打电话的。”

  “嗯?”

  秦耀早就对方鉴的毒舌无感了。

  “怎么了?”方鉴瞅他:“你后悔了么?”

  “你怎么了?”秦耀看他:“玻璃心要碎了么?”

  “操,”方鉴扬唇笑骂了一声,随即看着秦耀,低声叹息了句:“秦耀,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我知道,人家青梅竹马,考虑长远,能力相近,目标一致,上了大学在一起那是理所应当顺理成章的,不像我……”

  “秦耀,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方鉴皱眉解释。

  “不像我,”秦耀顿了下,状似忧伤的叹了口气:“我长这么帅,身材这么好,还这么有男人味儿,你这个多年没开过荤的禽兽,馋我很久了吧?”

  方鉴:“……”

  他刚才究竟在紧张些什么??!

  秦耀憋笑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操哈哈哈哈,叫你光套路我!活该!”

  “秦耀。”方鉴咬着后牙龈喊他。

  “哈哈哈哈你说……”

  “你个傻逼!”

  他刚才真的很担心秦耀会乱想,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这一步,他一点也不想再倒回去了。

  天知道他有多紧张。

  秦耀又笑了两声,拍了拍方鉴的后背:“行了,我什么都知道,你不就是怕我冲动欺骗你感情么,宝贝儿你放心,我不是渣男。”

  方鉴一把拍开他的手:“可是你就长了一张渣男的脸。”

  “天生这么帅,能赖我?真不知道你们学神的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秦耀俯身凑向方鉴的耳边,含笑着小声问:“难不成非要我把你|睡了,你才舒坦?”

  “滚吧你,臭不要脸。”方鉴踹了他一脚。

  “开个玩笑,”秦耀笑道,一双眼睛看着方鉴,目光坚定熠熠发光:“放心,方鉴,我让你放心,你要的安全感,我给你一辈子。”

  “嗯。”方鉴点点头。

  秦耀对这反应可不太满意,他皱眉:“你就‘嗯’一声就完了?不感动一把?”

  “我敢不敢动你又不是没试过,”方鉴扬着嘴角,语气惬意,却平添了点恶狠狠的意味:“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就榨干|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啊,虽然有点晚,但祝大家昨天立冬快乐,记得多穿衣哈~《$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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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8 我这语文是真他妈的好啊

  “方鉴,我发现你最近真的是越来越飘儿了,”秦耀一手揽住方鉴的肩膀,“怎么着?需要秦爷教你怎么做人么?”

  “嗯?你怎么教?”

  “能怎么教?”秦耀看他一眼,拽着他往自己家走,掏出钥匙开门:“躺着教呗。”

  方鉴笑笑,揶揄了句:“你活儿太糙。”

  “那又怎么了?你爽了不就完事儿了?”

  “某人不是说高考之前不来大动作么,怎么了,这是又准备反悔了?”

  “你这样的,”秦耀踹了他一脚:“小动作足够了。”

  像之前那次太过生猛肯定是不能来了,他们现在早自习提前了二十分钟,早上得起的比之前更早,但今天晚上他又难得没拿书包,不好好治治方鉴吧,还真有点不甘心。

  方鉴嗤了一声,进卧室找睡衣的时候,顺手拍了拍秦耀的屁股:“好,给你个机会。”

  秦耀坐在外屋茶几边的木质小椅子上,朝方鉴喊了句:“自觉点啊,把自己洗干净放床上,一会儿爷就去宠|幸你去!”

  方鉴在里面喊了句“滚”,然后穿着秦耀那件貌似不打算缝扣子的黑衬衫,不紧不慢的从外屋飘过,最终在卫生间门口顿了下,偏头看了眼正在玩手机的秦耀,声音不高不低的咳了两嗓子。

  秦耀抬头,视线扫到方鉴身上,眼珠子一抖。

  那件松垮的黑衬衫本来就崩开了好几个扣子,软滑的要命,方鉴骨架子又好,人瘦肤白,那衬衫套在他身上就像是随时会掉一样,尤其这衣服腹|部前面那颗纽扣一点事儿也不管用,方鉴背后那双极其突现精致的蝴蝶骨因此露出了大片……

  满满的禁|欲气息。

  衬衫下摆不短不长,刚好遮住方鉴的大腿肚子,再往下就全是一览无遗的白嫩细滑又笔直的大长腿。

  秦耀咽了咽口水,莫名觉得渴,不过他还是皱眉看着方鉴:“你裤子呢?”

  虽说出租屋里有暖气,冻不着他,但是方鉴向来体寒,又不爱运动,稍微吹了冷风就要受凉的人,好不好的在这儿发什么神经?

  “屋里。”方鉴说。

  “那你怎么不穿啊?是你自己的体质不够寒,还是你嫌冬天这温度不够冷?”秦耀眼睛瞪着方鉴的大腿,心口不一的呵斥。

  “没,”方鉴闪身进了浴室,探出一个头来:“就想跟你显摆显摆。”

  秦耀一乐,起身把人头给按了进去,然后紧紧的关上门,站在门外:“臭不要脸吧你就,谁稀罕看你似的!”

  里边方鉴也哼了一声,悠悠的语气顺着门缝飘了出来:“别装了,枪|杆子挺得都要上天了。”

  秦耀猛的一低头,他自己竟然还没发现!

  “卧槽方贱你个心机男!”

  浴室里头除了淋水声再没别的动静。

  “……”

  秦耀自问没有方鉴那么臭不要脸,偷偷摸摸趁别人洗澡进去搞偷袭这事儿他做不来,他又坐回位置,打开微信找孙豪的微信。

  孙豪果然把微信头像换成了周算的那一张。

  秦耀给孙豪发了四百块钱,他一直记着这事儿呢。他们三个人说好平摊,那家火锅是先交钱再上的菜,他和方鉴来的晚,没赶上付钱,吃饭的时候他说这话肯定会煞风景,扫兴的事儿他也干不来,可刚才在路岔口分别的时候,他也不想当着方鉴的面问。

  秦耀勤俭惯了,刚进屋看到那一桌子肉菜的时候,他在心里就大约估摸了个数,一帮子人大都是能吃能喝胃口大的男生,陈阳挑的那家店也挺够档次,点的那些差不多下来没个小一千是不行了。

  孙豪那边收到消息后立马回了

  ---诶你干嘛!突然给我转这么多钱吓我一跳!我和陈阳随便说说的,你还真当真了啊!这顿陈阳请大伙儿吃的,他自己掏的钱,你就甭惦记了!

  ---不行,这算什么,说好咱仨一起平摊的。

  ---行啦行啦,陈阳以前没少欠我火锅呢,这次就当他一气儿都还啦!

  ---你俩互欠火锅,关我什么事儿?

  孙豪那边待了一下,较劲儿似的,立马给他转了五百过来。

  “……”秦耀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他是不怎么富裕,所以平常也不参加孙豪陈阳他们几个人的小饭局什么的,但这回意义不一样,一是为赵澜,二是他们都说好是学渣请学霸的‘报恩饭’,方鉴周算和宋蓉他们三个平常没少为他们后排这几个下功夫,费心又费力,尤其是方鉴,就算他俩有另外一层关系摆在那里,他也知道方鉴帮他做的实在太多。

  所以这钱,他得给。

  “喂,”那边孙豪立马接了电话,“老秦你今晚怎么回事啊,这么墨迹不是你的风格啊?”

  “那就不墨迹了,”秦耀说:“钱,该我出的我一分不少,你最好在明天转账自动退款之前把钱收了,为这事儿也没必要推搡这么长时间,行了,别逼逼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呢。”

  “诶不是,你脑筋咋就这么死呢,你钱多的烧的慌还是咋的啊?你有事儿你就先干事儿去呗!”

  “……”

  秦耀偏头看了眼卫生间,淋水声还在哗哗的响着,他转过头来,清咳了一声:“一会儿再干。”

  正在洗澡的方鉴突然打了个喷嚏,他调高了下水温,心想刚才是不是露太多,现在真给冻着了?

  “老秦。”孙豪在电话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少见的正经起来。

  秦耀挑眉,刚要挂电话的手刹住了车:“怎么?”

  “我和陈阳我俩不差钱,真的。”

  “我也不差钱。”秦耀违心的嘴硬着。

  “你看看,你看看,怕的就是你这个。”孙豪说:“贴吧那事儿我后来听说了,你家的情况……嗐,陈阳赵澜他们也都知道,那天要不是我们仨也碰着事儿了,你看我和陈阳不把冯俊那混小子给你拎出揍成扁豆!那孙子是真他妈是混蛋啊!你也是,太不够意思了,出这么大事儿也不跟我们说,帖子删的那么快我们连个尾巴也没瞅见,诶诶诶,不过你别误会啊,这事儿也没什么好见的,咱们哥几儿个可没想看你热闹的意思!”

  秦耀喉咙里哽了一下,低笑着:“嗯,我知道。”

  “所以你明白我们的意思吧,”孙豪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诶操啊,我这语文是真他妈好啊,嘿嘿,你条件有限,目前适合独善其身,装逼请客这种大事儿就交给我们有钱人儿去做吧!”

  “谢谢了,”秦耀说:“不过我还是觉得不——”

  “觉得什么啊觉得,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孙豪嚷嚷着,随即笑骂一声,搁电话那头说:“要不这样吧,这顿你先欠着,等高考完了,你和方大神你俩一起请我们吃顿饭,怎么样?”

  “高考完是高考完之后的,现在是现——”

  “秦耀!给我拿条秋裤!”方鉴突然从卫生间里喊了一嗓子,秦耀条件反射的扭头回了句“你他妈活该!冻死你!”

  “卧槽!”电话没挂断,孙豪耳朵灵的跟什么似的,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来:“卧槽这么晚了?方鉴怎么还在你家啊!还拿秋裤?他为什么要——”

  “不为什么。”

  秦耀反手按断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没再搭理孙豪排山倒海投炸过来的连环盘问,急匆匆的起身去卧室给方鉴拿秋裤。

  “还穿什么穿啊,”秦耀隔着门缝把秋裤递给方鉴:“刚才不挺能秀的吗?接着来啊?”

  “来个屁,”方鉴穿戴整齐走了出来,挺怕死的裹紧了那件掉扣衬衫,把自己裹得跟根漆棍似的:“刚才跟哪个小妖精打电话呢?”

  “跟你二房,”秦耀脱下自己的上衣又给方鉴包了一层,然后凑在他耳垂底下磨着牙,闻了闻:“还挺香。”

  方鉴一脚把他踹进了浴室,顺便带上了门,衣服也不给人家拿一件,站在门口点点头附和着:“我觉得一会儿你出来的时候会更香。”

  然后方鉴优哉游哉的迈着步子进了卧室,懒洋洋的靠在床上把自己裹成个蚕蛹。

  他惬意的缩了缩脖子。

  舒坦。

  没一会儿秦耀就冲完澡,赤溜着|身子窜上了床,方鉴很大方的在蚕蛹处开了个口,把秦耀包了进去,尤其感到秦耀还是正热乎的,他又毫不客气的把自己贴了上去取暖。

  秦耀身体素质不错,被扔进浴室的时候也就顺势把自己洗了,没想到刚钻被窝就被人冰了一下,就是他不怕冷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诶诶诶!取暖收费啊!”

  “收,随便收。”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秦耀开始动作,一把掀过被子盖过两人的头顶,他顶着黑漆漆的被窝,冲底下的方鉴笑道:“诶,怎么样,有种洞房的感觉没?”

  “还成,”方鉴拿膝盖抵了下秦耀的膝盖:“你刚才叫我什么?”

  “啧,男朋友,叫你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秦耀俯身在他耳边,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醇厚的低音暗哑着,一边吻着他,一边小声说:“你愿听多少遍,我就说多少遍。”

  方鉴低低的笑着,轻声“嗯”了一下。

  不过温存没多久一会儿,方鉴腰上突然猛地一沉,淡定帝再也淡定不住,闷哼一声:“卧槽你他妈轻点!”

  秦耀一吻封唇:“别逼逼!”

作者有话要说:  哦~

这难道就是互攻的乐趣么

真香啊《$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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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9 方老大省第一

  ……

  “多少分?”

  “期中五百五十二,月考五百……五百八十三!?卧槽?!”

  秦耀拿着自己那两张成绩单,虽然已经看了半天,但是到现在他还有点不敢相信。

  他有预感自己这次会进步,但没想到,一下子窜上去这么多!

  他转头欣喜的看着方鉴,对他眨了眨眼睛,显摆似的拿着自己成绩单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我黑化成功了!我黑化成功了!”

  “正常点,”方鉴眯了眯眼睛,懒洋洋的侧托着脸,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这是你应得的。”

  秦耀嘴角咧开,对着成绩单掏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给秦磊发了过去。

  他没告诉老爹自己和冯俊那事儿,只说了助学金已经发了,叫他不要再给他打这么多钱了,老爹也没说什么,只是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分不少的把钱给他打过来。

  他也拦不住,收了钱就攒着,反正他也不会乱花。上次给他给孙豪发的那四百块钱,孙豪还是死活没收,他又找了陈阳,也不知道这俩人是不是串通好的了,陈阳连消息都不回他。这事儿也就这么一直拖着了,他决定等最后的时候,他还是请大伙儿吃顿饭好了。

  现在小半年已经快过去了,再过三个多星期就是期末考了,期中成绩和第四次月考也都出来了,他其实挺高兴能给老爹发一份还算不错的成绩单。

  “呀!老秦现在要脱离咱们学渣的队伍了!”陈阳正帮着周算他们发卷子,路过这儿看了眼成绩单,啧了几声:“牛逼!”

  秦耀笑笑,指着大联考成绩单上第一名的分数:“这个更牛逼。”

  “是啊是啊,”陈阳砸着嘴:“七百四十八,方老大省第一啊,一个人生生把咱班成绩平均分拉高了十分,六班一跃飞起,荣登年级第一,一等优秀教师张帅帅同志的名字都因此被贴在了布告栏上,现在每天走路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一把年纪了也不怕闪了腰。”

  秦耀挺骄傲的看了眼方鉴。

  方鉴备考也不容易,当初说考个省第一给他看看,表面上懒洋洋的不作为,其实背地里也没少下功夫。他看到方鉴那几本自己写的高中知识点总结的大厚本上,又新添了不少笔记,原先硬滑的纸页也因为频繁的翻页而变得十分软糙。

  滴水穿石,每一次傲人的成绩,都不是一两天就能磨出来的。

  “我厉害么?”方鉴把头埋在胳膊里窝着,听到秦耀和陈阳说话,偏头问了句。

  “厉害,”秦耀笑笑:“你一直都是最厉害的。”

  “那是。”方鉴毫不客气道,然后转脸继续打盹。

  最后一节自习是张帅帅的。

  这位牛逼哄哄的班主任最近在学校成了名人,一是因为期中大联考中拿了省第一的一中著名学神方鉴在他的班,一中之魂大佬声名再现,再次成为整个一中声口相传的传奇;二是因为这位老师蹩脚的穿衣风格与魅力大叔的气质,和他本人雷厉风行治班严谨的行事作风异常不搭,并且,就这样一个既矛盾又幽默的逗比老师,他的名字还叫张帅帅。

  六班学生就自己老班儿名字曝光这事儿激动了一个多星期。

  不知怎的,他们就觉得,谁叫张帅帅这个名字都没毛病,偏偏自己家这位奇奇怪怪还有点可可爱爱的班主任叫张帅帅就叫人稀罕的不行。

  一中名人张帅帅同志拿着小棍子,在多媒体大屏幕上陈情激昂的讲着题,唾液横溅的毛病听说是为了自己的形象给痛苦的戒掉了,虽然讲课的时候喊的没以前爽了,但是就他本人响彻天际的原声而言,六班学生在他课上,没一个敢打盹睡觉的。

  当然,方鉴除外。

  不过张帅帅权当这尊大佛在休养生息了。

  休息不好,就考不了高分。

  这句是他在问方鉴联考为什么还丢了两分时,方鉴给他的回答。

  被一个学生给摆了个下马威,是个老师心里都会多多少少有点不爽,不过张帅帅觉得无所谓,只有这小崽子这次高考别再交白卷,好好考出个好成绩,迈上人生正轨,比什么都强。他身为老师,也能跟着高兴高兴,当然,如果顺便能再白|嫖个省状元恩师的名头,那就再好不过了。

  最近晚上放了学,陈阳一般会跑去周算宋蓉那边听写会儿单词,然后回来跟秦耀和方鉴打了声招呼,就自己一个人走了。

  赵澜在他们那天吃完火锅后没几天就走了,走的时候还给他们拍了不少照片,说一定画一本复读者联盟的画册,等他稿成就给大家每个人发一本。

  接着就是国家征兵,孙豪也请了一个月的假,去参加体检,然后准备测试什么的,作弊梦工厂的三人行突然就变成了陈阳一个人。

  其实测试时间还早,孙豪就是待在家里偷个懒,有事儿没事儿也会到校门口溜达几圈,帮方鉴在校门口拿拿外卖,顺便到张帅帅办公室里喝喝茶唠唠嗑,不过方鉴指出,这大傻个儿的根本目的就是去找他琳琳姐拍马屁。

  时间过的飞快,每个人貌似都有各自的安排。

  转眼间,凛冬已至。

  “一会儿去买件衣服吧。”

  这天放了学,方鉴实在看不过秦耀这一身单薄的衣服,蓝白校服外套里就穿了件加薄绒的黑色卫衣,他揪了揪他的衣袖:“就算你不怕冷,大冬天的就穿个也太猖狂了。”

  “没事儿,我以前也这么穿的,我不怕冷。”秦耀收拾好书包,和方鉴一起往外走。

  “那你万一感冒了传染给我怎么办?”

  “嗯?”秦耀瞥了他一眼,‘哦’了一声:“那就分房睡呗。”

  方鉴:“……”

  “要不你直接回家吧。”

  秦耀突然想起来,方鉴貌似已经很久都没回家去了,虽然方鉴他妈妈也没空管他,但方鉴自己家的床肯定是比他那家小破出租屋的床睡得舒服些。

  而且,冬天他们那边的供暖设备老是出问题,毕竟是快要拆迁的地方,物业没人管,暖气出了问题他还得自己修,这倒不算什么,他也不是不会修,主要是他担心方鉴这个大少爷待着还是不习惯。

  明明自己家温暖又舒坦,干嘛跟他一起在小破屋里找罪受。

  “你这是赶我走呢?”方鉴问:“怎么着?成绩上去了,我是不是就没利用价值了?”

  “是啊,睡腻了。”

  “嗯?你再说一遍?”

  “谁叫你这么矫情,这不是怕你跟着我受苦吗,大——少——爷。”

  “那你就好好学习,以后赚了大钱好好养我呗,”方鉴说,又道:“要不你来我家吧,我妈也不常回家,我看你不挺喜欢我那个书桌的吗?你来了专门给你用啊,我还可以给你泡蜂蜜水伺候你。”

  “那也行,”秦耀觉得不错,一手挎着书包,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笑着:“诶,男朋友,你说,咱俩到底谁吃谁的软饭呢?”

  “现在你吃我的,以后我吃你的。”方鉴说。

  “没问题,”秦耀打了个响指:“为供得起方鉴吃我软饭而努力读书!”

  两个人溜达着,最后秦耀还是被方鉴拉着进了一家服装店。

  一开始方鉴要进一家一看逼格就很高的名牌店,被秦耀死拉硬拽的拐进了另一家小众品牌的店铺。

  “你说,我这么勤俭一人儿,怎么就有你这么个败家的男朋友?”

  两个人在商场里转悠着,秦耀一巴掌拍掉了方鉴伸向专柜模特身上的那件将近四位数的羽绒服的手,低声叹道:“养不起啊养不起,挥金如土不可取啊。”

  “你不也偷偷买彩票吗,你这种既无脑又扔钱的行为就可取了?”方鉴瞥了他一眼,继续强调:“你买的还是两块钱一张的,整整两块钱,四根黄瓜的钱都出来了。”

  秦耀挺诧异的看了一眼方鉴:“你怎么知道的?”

  他确实偶尔会买一张彩票,有时候买的是虚拟的,有时候买实体的,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浪费钱的爱好之一,就像有的人喜欢买球鞋,有的人喜欢集邮一样,他不上瘾,但是买彩票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

  一开始确实是想着,万一自己踩了狗屎运,中个五百万什么的,虽然他知道自己也是妄想,毕竟他一直都没中过奖,不过后来他就觉得这种东西还有另外一个用处,就是给他一种期待。

  不管中没中奖,他总归还是活在期待未来、相信未来里的,有希望,才会有勇气。

  但这半年他没买过几次,他不知道方鉴是怎么知道的,他不记得自己在他面前说过这事儿。

  “我什么不知道?”方鉴挑眉反问。

  秦耀摊手,算了,反正方鉴早就把他看得透透的了,多知道一点少知道一点也没什么所谓了。

  “这个,试试。”

  方鉴拿了一件短款的黑色羽绒服,版型设计很新潮,衣领后还有个可拆卸的帽子,也不算太厚,穿上既保暖也不会显得很臃肿。其实就秦耀那身材,就算穿再厚也不会显肿。

  秦耀条件发射先去看标价牌,方鉴大方的递了过去。

  这件衣服不算太贵,刚好是秦耀能撑住肉疼接受得起的价钱,秦耀试了下,确实很合身,因为这衣服是短款,所以显得他的腿更长了。

  又帅又潮,还酷。

  身材好确实好买衣服,脸蛋好确实穿什么都好看,方鉴抱臂站在边上肆无忌惮的欣赏着,顺手又递给他了几件。

  “干嘛?”秦耀问。

  “试试,”方鉴说:“试试又不要钱。”

  秦耀笑着“操”了一声,偏头看了看周围,没有别的人,冲方鉴笑着问:“诶,你到底是想看衣服呢,还是想看穿上衣服后的我?”

  方鉴认真道:“我比较喜欢看不穿衣服的你。”

  “……你个臭流氓。”

  “是啊,”方鉴幽幽道:“毕竟我这个多年没开过荤的禽兽,馋你很久了。”

  秦耀:“……”

  他说不过他,乖乖配合着的又换了几件衣服,让方鉴过了过眼瘾。方鉴的眼光也很好,挑的衣服都很适合秦耀,穿大衣显深沉男性魅力,穿工装外套显潮酷有型,穿运动装显阳刚帅气,穿迷彩又显冷硬铁血。

  最后,方鉴拿起一件深灰色的棒球棉服递过去:“再试试这个。”

  “卧槽你走秀啊,有完没完啊?”

  秦耀真的是累了,今天晚上浪费时间有点多了,他一会儿还得复习,不想再耽误了。

  方鉴不说话,眼巴巴的伸着手,一动不动的举着衣服站在那儿,明明干的是强迫人家的事儿,现在反倒自己看起来委屈的不行。

  秦耀见这模样,立马就心疼了,深觉自己的性格属实太过暴躁,这么一想,他又想起自从遇见方鉴一来,每次都是自己神经病似的先冲人家发火,方鉴竟然还这么一直任劳任怨的待在他身边……

  实在是太难得了。

  他刚才竟然还吼他?

  秦耀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了。

  三下五除二,他飞快的换下衣服,还在方鉴面前转了两个圈,哄着:“那什么,最后一件了,看够了咱们就走吧?行吗?”

  方鉴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

  秦耀心里一慌,急忙解释着:“我是看着时间已经很晚了,你想啊,咱们不是还有晚自习吗,等回了家我还得给你做饭,咱们总不能光在外面玩吧?或者,额,那什么,你要是没看够,咱们回家再看行吗?”

  “那我要看我最喜欢看的那一种。”方鉴飞快的说。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

  秦耀心想我就买一件衣服,你最喜欢哪一种也没用。

  付账的时候,秦耀发现方鉴又拿了一件和他那件一模一样的衣服,他一怔。

  “你干吗?”

  “你付你的,我付我的,”方鉴给收银员递过衣服,说:“情侣装。”

  结账的收银员小姐姐偷瞄这两个大帅哥很久了,好容易等他们来前台付钱可以正大光明的看帅哥了,没想到就听见方鉴说这么一句话,愕然给惊了一下,扫码的仪器都差点没握住。

  秦耀啧了一声。

  “怎么了,”方鉴冲秦耀抬了抬下巴,向收银员问道:“我俩不般配么?”

  “啊!配!配!特别配!”小姐姐被方鉴这么一看,脸登时红了,大力点着头:“你俩都好看!帅!”

  方鉴满意的点点头,秦耀接过小姐姐递过来的衣服,冲她笑笑:“你别搭理他,他日常犯病。”

  刚被一个肤白贵气的漂亮少年搭话,现在又被一个英气逼人的大帅哥来了个迷之一笑,收银员小姐姐登时心跳的极度加速,冲秦耀羞怯怯的点了点头,羞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忽然被挡了一只指骨分明的修长的手,小姐姐一愣。

  “别看他,”方鉴说:“这是我男朋友。”

  “卧槽,”秦耀笑骂一声:“你神经病吧。”

  秦耀又气又想笑,直觉丢不起这人,带着衣服拉着方鉴大步朝外边跑,把乐得咯咯笑的收银员留在了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字数就写超了……《$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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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0 你说话不算数

  为了不耽误事儿,方鉴打的车,没一会儿就到了家。

  方鉴家有定时的钟点工打扫,就算很长时间没人住也依旧干净如新,但因为他和方沅都是点外卖专业户,就算钟点工会买菜放到冰箱里,他和方沅也依旧不会动一下,菜坏了就扔,肉也一样,久而久之,那位钟点工阿姨察觉这一家子人太过浪费,也就不往冰箱里放菜了。

  秦耀听方鉴这么一说,哼着鼻子教育了他半天‘浪费可耻’,又在楼底下买了点鸡蛋和西红柿,准备晚上煮点面吃。

  按密码的时候,方鉴故意让秦耀按,想试试秦耀那天才数字记忆力有没有遵循记忆曲线的规律,看看他能不能隔了好几个月还能记得。

  秦耀心里也没准儿,但还是硬着头皮凭着直觉按了几个数字,门还真就给开了。

  方鉴挺诧异的看了看秦耀。

  “虽然不能和你比,但我这也算是一种天赋。”

  秦耀得意一笑,然后进门把衣服书包塞给方鉴,自己拎着菜蛋往厨房里去。

  方鉴笑笑,回屋简单收拾了下书桌,把秦耀的书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好,然后摆好两把椅子,正对书桌的那把是给学习勤奋之星秦耀的,侧边那把是给偷瞄勤奋之星的自己的。

  放衣服的时候,他又从自己柜子里拿了几件厚卫衣叠好塞在秦耀的衣服袋里,秦耀貌似挺喜欢一中的校服,洗校服的时候也是格外的珍爱,冬天冷,他也从来不把厚外套套在校服的外面,所以只能在里面穿卫衣。

  作为翻过秦耀柜子的常客,方鉴知道他柜子里有几件挺长的黑色羽绒服,之前他一直挺期待冬天看秦耀穿的,脑补的时候还觉得挺帅挺有型的,结果秦耀那个一中校服控到现在还没穿上,他也没法子,只能等着放寒假再看秦耀穿了。

  “来吃饭!”

  秦耀煮好了面,在客厅里喊了一声,然后把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鸡蛋汤面放在桌子上。

  削好了皮儿的西红柿切成均等的块儿,少油少盐放入锅底翻炒,然后切了点碎葱蒜掰调味,等火候差不多了,就加水打汤,静等水开,之后磕鸡蛋,打蛋花,顺着锅侧面放入两小把细挂面,静待几分钟出锅入碗,秦耀习惯性喜欢在上面滴两滴香油。

  “香。”方鉴还没走进就已经闻到了面的香味儿,顿时就感觉自己饿的不行,坐在桌前就开始吃。

  他一直都觉得秦耀做的饭香,不是说秦耀做的有多么的好吃,毕竟再好吃的东西他都吃过,他只是觉得秦耀做的饭里边,总有他点外卖点不来的那种香。

  这种饭,没有按斤算两的计较,没有外壳华丽的包装,没有种类丰富的配料,更没有高端珍贵的食材,这种最普通不过的一碗饭或是一碗面,简单朴素,能让他忘掉计算每顿餐饭所含的卡路里,踏踏实实的,在家里,吃着家里的饭。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秦耀吃了口面,挺骄傲道:“我五岁就会做饭了,我可是被油崩出来一代厨神。”

  “被油崩出来了?”方鉴低头笑:“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嗐,”秦耀摆摆手:“小时候个子不够高,炒菜做饭都得踩在凳子上,我站不稳,拿铲子的时候也握不好,每次热油烧开了等我下菜搅和的时候都能崩我身上不少油,那油给我烫的,哭天喊地的,我爸白天不在家,也没人管……嗐,也就那样吧,不过等我七岁终于掌握了耍锅铲勺子的诀窍的时候,炒菜做饭什么的就都是小case了。”

  “是吗?”

  “对啊。”

  方鉴失语了片刻。

  他没体会过秦耀的这种生活,艰难困苦,一路成长一路受挫,家庭,生活,学习,万事不顺,诸事不宜,长大了到现在一回头,发现从前的过往都是微微发苦的红色烙印,虽不怨天尤人,但偶然想起来,心里肯定多少都得有些酸涩。

  长大,只是将那些曾经天大难言的委屈缩小了,等顺口一提的时候,也不过一句“也就那样吧”。

  方鉴慢吞吞的喝着面汤,静静的感受着那股温暖的热流烘烤着自己的肠胃,暖烘烘的,让他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

  秦耀吃饭比他吃的快,三两口拨拉完,然后学着方鉴喝汤的样子,小口无声的喝着汤,最后等他喝完实在看不过方鉴的慢动作,催促着他赶紧喝完去自习,他也去厨房洗了碗回卧室,两个人进入学习状态。

  因为近期秦耀一直都在进步,他的学习劲头也越来越盛,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一碰到题就亢奋,再加上他已经渐渐能充分利用发挥自己的知识,脑子也越用越灵活,一晚上刷了一套数学和文综,在方鉴洗完澡回来检查的时候,又边背诵着英语作文去浴室洗澡,等回来正好能和方鉴一起讨论他的问题。

  秦耀挺高兴看到他的卷子上红叉叉越来越少,因为这样,方鉴也能对他好一点。

  是的,他错的题少,就能少挨方鉴老师的骂。

  在学习辅导这方面,方鉴是一个铁面无私且十分毒舌严苛的人,秦耀一想到之前那些惨不忍睹的错题卷,就会想起方鉴还有这个浑身撒发着恐怖气息的严厉人格来。

  边分析错题边挨方鉴骂,这已经成为秦耀学习的一种必不可少的记题模式了,然后就是改错题,整理错题,最后自己再反思,等一个星期的错题整理好后,下个星期重新拿出来再做一遍,如果全部通过,老师会很欣慰的薅薅他的头发说句“不错”,但凡有一个题没过,方鉴都会勒令他把这题背写五到十遍不等。

  “背也得背过,既然讲不懂你,那你就直接写吧,写着写着就懂了。”方鉴说。

  “我感觉,你比张帅帅还狠。”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方鉴这方法有效,但这样真的痛苦,尤其一道题他稍微有一咪咪想歪的地方,那么整道题就全错。

  之前他做数学的后面几道大题,因为心理暗示的原因,复杂题只能做出来第一小题还有第二小题的前几步。而方鉴要求他必须全做,就算背,也要把每个解答过程的每个步骤背下来,他因此,再也没有过某个题是难题,某个题是简单题的概念。

  “诶,算完了!”秦耀放下笔,把最终背写的几道答案一模一样的题递给方鉴,长舒一口气:“这回没错了吧。”

  “嗯,行了,睡觉吧。”方鉴看了看,确定过没问题之后,起身朝床边走去。

  秦耀原本还想再背一会书,但看了眼时间,已经一点了,明天还要早起,他也不想睡太晚,整理好试卷收拾进书包,跟着方鉴往他床边一起走。

  “等会儿,”方鉴自己躺进被窝,突然伸出脚挡住了正要掀被子进来的秦耀:“我突然想起个事儿。”

  秦耀一条腿半跪在床边上,一条腿踩在地上,朝自己这边扯了扯被子:“有事儿明天说,爷要休息了。”

  方鉴一把将被子扥了过去,不给他盖,眯着眼睛瞅着秦耀:“今天下午买衣服的时候你答应过的,回家给我看我最喜欢的。”

  秦耀一听,摊了摊手:“哥,深夜了,咱还能不能睡了?我就买了一件衣服,上哪找你最喜欢的?”

  方鉴挑了挑眉,提醒道:“你再回忆回忆,我最喜欢什么?”

  秦耀看着方鉴这一肚子坏水的模样儿,脑子里突然闪过他俩的对话。

  ……

  “诶,你到底是想看衣服呢,还是想看穿上衣服后的我?”

  “我比较喜欢看不穿衣服的你。”

  不穿衣服……不穿衣服……

  秦耀一脸复杂的看着方鉴,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穿的方鉴的一身灰色棉质睡衣,心想,反正又不是没见过,事儿都干了,还怕他看什么?

  不穿就不穿。

  秦耀刚准备脱上衣,方鉴以为他还在纠结,凑过来抬脚扒拉了两下他的裤腰:“快点脱!”

  秦耀:“……”

  他突然有种良家妇女被奸|淫恶棍调戏的感觉?

  这莫名来的不爽是怎么回事?

  “脱个屁,睡觉!”

  秦耀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反手关了灯,狠狠地给绕着方鉴的脖子给他掖了掖被角,就差没把人给勒死。

  方鉴被他整的一愣,愣了半响,他幽幽的蹭到秦耀后背,轻飘飘的哀怨了句:“你说话不算数。”

  秦耀眼珠子一直,愤愤的转过身把人按在怀里,温柔道:“嗯,我们渣男最喜欢欺骗别人感情了。”

  方鉴笑骂了一声,揽着秦耀的腰:“算了,休息吧。”

  “方鉴。”秦耀突然叫他。

  “嗯?”

  “你是不是又想那什么了?”

  秦耀算了算,距离上次他们恶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平常两个人都不怎么正经睡觉,摸一下碰一下的,但也没什么大动作,毕竟这活儿挺费力气,晚上不能睡太晚,毕竟早上他们还得赶早读,现在学校把所有的自习课都分给了科任老师,一天下来只有早读是相对比较自由复习的,他也不愿迟到,所以睡前他习惯性尽早关灯,尽量不去看身边躺着的这个挺好看的小白脸。

  免得让人产生什么不好的念头。

  毕竟他这么容易冲动,一动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二十八天零七个小时,”方鉴说:“没做了。”

  “你果然很饥渴,老色|胚。”

  “哦,成天对着我举国旗,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操?”

  “怎么?”

  “你眼睛天天往哪看呢?”

  “哪勾引我我就往哪儿看呗。”

  秦耀笑着低骂了一声,按了按方鉴的头,克制住心中的小火苗:“睡吧。”

  方鉴的手伸进秦耀的衣服里,捏了捏他精瘦紧实的腰,满意的“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我o((⊙﹏⊙))o

不对劲儿

咋感觉这俩货有点甜呢?

还有一件事,联盟系列文,史溟和贺子兴那俩的故事已经出来啦(对!我就是灵感天天迸发无极限的二逼作者),那俩可爱的小傻逼正在专栏区等排队,大家喜欢可以提前收藏一哈子《$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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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1 我怎么就喜欢你这么个玩意儿?

  第二天早上,秦耀穿上了昨天新买的那件短款的羽绒服,这衣服轻薄贴身,也挺保暖,刚好在外面能被校服套住。

  床头柜上的衣服袋里还有方鉴给他拿的几件衣服,早上起床的时候,某个不死心的人非扒拉着他的上衣让他每件衣服都试试,秦耀只得脱了上衣,每件卫衣都穿了一个遍,让某个窝在床上眯着眼懒洋洋看他腹肌的小白脸看了个够。

  “早知道我再给你拿几条裤子了。”方鉴不无遗憾的说。

  “再闹,再闹我先把你给扒了!”

  秦耀催促着方鉴赶紧起床,看着时间还早,去厨房蒸了两碗鸡蛋羹,冬天的早上吃点养胃的东西还是很舒服的。他一向吃得快,但是方鉴总是慢吞吞,严重拖延了时间,导致到最后连刷碗的时间都没了,两个人只得急匆匆的下楼去学校。

  “别着急,还不晚呢,大不了打车去。”

  方鉴慢悠悠的跟在秦耀的身后走,他刚吃完饭,跑太快对肠胃不好。

  “还不是你吃太慢了,”秦耀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儿道:“我说,方大神,你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啊?我怎么看你这不紧不慢的这么来气儿呢?”

  “有时间观念是一回事,遵守观念是另一回事,我不守规矩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第一天认识我?”

  “也是,”秦耀认命的在路边拦了辆出租,一手挎着方鉴的书包,一手拎着衣服袋子,对着后车座比划了个请的手势:“上车吧,少爷。”

  “你这么主动,让我突然有点受宠若惊。”

  方鉴慢吞吞的坐了进去,没有一丝一毫“惊”的样子。

  “去一中。”秦耀对着司机师傅说了句,挨着方鉴一块坐在了后车座上。

  “哎——”秦耀长叹了口气。

  方鉴头枕着胳膊,在后这座靠背上找了个舒坦的姿势靠着:“怎么啦?”

  “我感觉,跟你呆一块儿久了,我都开始变得奢侈起来了。”

  他以前,可是宁死也不愿打车的。

  “早晚你都得习惯,”方鉴说:“不止打车买衣服,有些钱你觉得是白花,但它总会在你不知道的某一方面由另一种形式表现出来。”

  秦耀:“……嗯?比如?”

  方鉴想了想,说:“就比如,你看我从头到脚都是名牌,就会觉得我是一个逼格很高还很帅的有钱人,然后你就会被我深深的吸引住,日思夜想寝食难安,渐渐的就贼心大起,开始对我动手动脚,完事儿之后感觉还挺不错,最终,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了我。”

  秦耀一乐,小心翼翼的偏头看了眼前头正开车的司机,那大叔正陶醉在自己的广场舞曲里,应该是没听见他们再说什么。

  “我说,方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秦耀手不老实的掐了下方鉴的大腿根儿,方鉴猛地一个激灵,抽下胳膊,一把攥住他的爪子,随后回过劲儿来,对秦耀扬唇笑笑:“你不就喜欢我不要脸么?”

  秦耀呼了两把自己前额的头发,啧了一声:“也是,我怎么就喜欢你这么个玩意儿?”

  “当然是因为我好看啊,”方鉴大言不惭,事实从他嘴里说出来更像是另外一种味道:“我不仅帅得惊天地泣鬼神,我还有钱,我不仅有钱,我学习还好,我不仅学习好,我还喜欢你,你说说,你到底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泡上我这么完美一人?”

  “方鉴,你这些年,都没怎么说过话吧?”

  “嗯?”

  “我感觉你每次跟我说话的时候,话都特别多。”

  “哦。”

  “生气了?”

  “没。”

  “那就行,”秦耀说,打开车门:“到校门口了,下车吧。”

  “好。”

  方鉴下车随手把自己书包冲着秦耀身上一甩,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秦耀:“……”

  聪明人是不是都挺喜欢口是心非的?

  这几天连续阴了好几天,进校门的这时候天也灰沉沉的,前几天又下了点小雪,薄薄的一层盖在了学校甬路大道边上的车棚上,虽然大部分地面上的雪都被踩化了,但走几步也能看到犄角旮旯的地方还有些零星的小雪堆。

  寒风凛冽,刺拉拉的划过面颊,连带着耳朵也像是被揪掉一样。

  秦耀走到方鉴边上,低头拉了下羽绒服的领子,他突然挺感谢方鉴昨天死拽着他买这件衣服了。没这羽绒服,他可能真给冻死。

  “暖和么?”方鉴瞥了他眼,像的看出了秦耀在想什么,邀功似的问了句。

  “暖和啊,”秦耀抬了抬胳膊,小声说:“这可是我男朋友给我挑的,能不暖和么?”

  方鉴挺得意的“嗯”了一声。

  “你个死傲娇。”

  两个人进了教室,教室里的人已经不少了。

  临近期末,前边有期中大联考全省排名的刺激,后边还千军万马一起要挤的独木桥要过,每个人都挺努力的往上赶,他们是复读生,经历过一次痛苦的人,因为知道那有多么煎熬,所以现在越到最后,就越会拼尽全力。

  浓浓的危机感。

  秦耀偏头看了眼方鉴:“要不是你这么墨迹,我们该第一个进教室的。”

  方鉴抬手敲了敲后墙上张帅帅贴的用来表扬进步学生的那栏布告人名单,他指着第一名,也就是秦耀的名字:“有这个第一名还不够吗?”

  “勤奋点又怎么了,我再怎么进步也还是又不足的地方,既然有不足,那就得花时间补回来。”秦耀坐下来掏书念叨着。

  “那你之前那么勤奋刻苦,也没见你考多好啊?”

  方鉴接过秦耀帮他拿的书包,从里边掏出了几套新题,一多半给秦耀当考试用,一小半放在自己桌上,无聊的时候可以做着玩,打发打发时间,顺便再复习复习那些烂熟于心的知识点。

  “我就是用错学习方法了,又不代表我没努力。”

  “所以现在有我引导你,”方鉴说:“你就得按我的方法来,均衡时间,劳逸结合,提高效率也一样能事半功倍。”

  “去你的吧,都这时候了,谁不玩命的学啊?”

  “我啊。”

  “……方鉴,咱今天能先冷战一天吗?我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突然就很膈应你了?”秦耀搬着凳子离方鉴坐得远了一点,还有手比划了一下以示楚河汉界。

  方鉴一笑,反手扣在秦耀课桌的那摞新题卷子上,一脸“有种你就别找我”的样子,眼神挑衅似的看着秦耀:“你确定?”

  “额……”秦耀顿了下,偏头看了看前面正在背书的某个中分头,“我可以找周算。”

  “周算宋蓉的期中考试分数跟我差了六十多分,而且——”方鉴不无得意的说:“这题根本没答案,你让他怎么给你看?”

  秦耀:“……”

  “你能保证他俩能百分百全做对?还是你觉得,他俩都有那时间和精力去花费一整天来讨论一份儿老师根本没有留过的作业?”

  “我……”秦耀开始陷入矛盾和深思。

  方鉴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所以,你除了我的大腿,别人谁都不能抱。”

  “操!”秦耀没好气的又把椅子拉回来,在桌底下踹了踹方鉴的腿:“方鉴啊方鉴,你怎么就这么坏呢?”

  “天生的,没办法,”方鉴说:“不过坏点也挺好。”

  “嗯?”

  “魅力所在么。”

  “魅力你个头,”秦耀笑骂着:“老实点吧你,还魅力呢,在一中你还不如我这个新来的呢。”

  虽然上次冯俊那件事儿给他的负面影响比较大,但是他也就从那次才知道,自己这个都不怎么出教室门的小学渣,还成了一中全校共同推选出来的校草。虽然一中的校草有好几棵,但别的几个人他不认识,好像是理科班的,不过他貌似没从那些人名单里看到方鉴的名字。

  平时他和方鉴走在路上也是,比起方鉴那副起码外表看起来懒散温顺的样子,他明明长得更加不近人情一点,按照孙豪以前形容他的话,就是凶帅凶帅的,可偏偏连像他这种人都有女生鼓起勇气表白什么的,怎么就没见有女生主动表白方鉴呢?

  秦耀自恋的想了想,难道是最近他这款类型的人比较吃香?

  方鉴闻言倒是顿了一下,眼睛忽然蒙上了一层说不清的情绪,却依旧用着懒洋洋的语气:“我说了,在一中,他们都怕我。”

  在一中,他们都怕我。

  这貌似是秦耀第二次听方鉴说这话了,第一次是张晓雅那件事,他还以为方鉴在跟他说笑,但这次,秦耀突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方鉴了。

  他总觉得,方鉴心里还藏着一些事儿没让他知道,而那些事儿,他隐隐约约也知道是和方鉴的家庭有关。

  比如方鉴之前为什么会突然在竞选决赛中弃权,为什么又突然间就在高三的紧要关头变得自暴自弃,混混度日,高考交白卷……

  他惴惴不安的看了眼方鉴,难道这个总是一脸无所谓、走到哪里都自带耀眼光环少年,真的是因为他父母离婚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吗?《$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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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2 贱得我啊?自己找骂啊

  “看我干什么?不背书?”方鉴挑眉看他。

  “唉,背背背。”

  秦耀掀开订好的英语作文卷子,看了眼方鉴,欲言又止,转过头没再和他说话,一心背作文去了。

  有些事儿,他觉得还是方鉴自己主动告诉他比较好。

  方鉴手机震了一下,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是方沅发过来的。

  ----你带人来家里过夜了?

  “……”

  方鉴觉得方沅不愧是他妈,简单直白一针见血,他们娘俩貌似都不知道‘委婉’两个字怎么写。

  余光扫了一下秦耀,勤奋之星正在认真的背书,方鉴微微侧身背对着他,又把手机屏光度调的暗了点。

  ----你回家了?

  方鉴问了句废话。

  其实他还没想好怎么跟方沅说,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直接坦白?还是等高考完了直接把秦耀带到家里去给方沅一个大惊喜?虽然他不管做什么方沅都奈何不了他,但方沅毕竟是他妈妈,要说他一点也不在乎方沅的感受,那是不可能的。

  ----我刚才回家拿几件过冬的衣服,一进门就闻到香油的味道,你们吃饭,怎么连碗也不刷?

  ----知道你回来,留给你刷的。

  方鉴胡扯瞎掰了一句,刚被男朋友批评自己时间观念不强,现在他可不想再让方沅又叨叨他了。

  ----鸡蛋羹是你的小女朋友给你做的?

  小女朋友?

  方鉴又偏头看眼身边坐着的这位身高腿长气场秒开两米八的秦耀,低头回复了句“嗯”。

  那边方沅不知道在想什么,顿了一下,就穷追不舍的再次发问。

  ----所以你们昨晚在家里过夜了?

  方鉴想了想,觉得早说完说都得说,既然方沅发现了,那他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他简言意骇干脆果断的回复了一个字。

  ----嗯。

  这次方沅停顿的时间更长。

  方鉴微微握紧了下手机,呼吸也有点紧,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对话框上‘对方正在输入’那几个字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却什么也没有发过来。

  终于他电话响了,方鉴沉了口气,起身向楼道外走去。

  现在在上早自习,班里每个人都在大声的背着书,他在教室后面也没人看见,只有秦耀和陈阳同时抬头瞅了他眼,他挥了挥手:“我去上个厕所。”

  秦耀和陈阳就见怪不怪的接着低头背诵去了。

  在教室前面正提问学生的英语老师也只是抬头看了眼方鉴,没搭理他。反正在一中,方鉴早就做尽各种好事坏事,区区在早自习出趟教室,貌似也不足为奇。

  方鉴走到楼梯口拐角的僻静处,单手搭在栏杆上,侧身懒洋洋的靠了上去,另一只手接了电话。

  “喂,妈。”

  ……

  “……If you can accept my invitation I would appreciate it.”

  “不错,背得很流利,”英语老师目光赞赏的看着秦耀,挥手示意他坐下:“进步很大了,继续加油。”

  “谢谢老师。”

  秦耀冲老师点了下头,然后放下作文,开始复习英语笔记本上的内容。

  一早上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背诵时间,除了经典必背作文,整理归纳和复习昨天英语课上的笔记,他还要看再往前复习英语课上讲的内容,捡了芝麻就丢了西瓜这种事,他可是不会再这么犯蠢了。

  那边陈阳看着英语老师从后门溜达进隔壁班了,隔着方鉴和孙豪两个空凳子,往秦耀那边扔了块刚切下来的橡皮块。

  秦耀挨了一下,偏头看了一眼陈阳,陈阳冲他嘿嘿一笑。

  秦耀懒得回应,没有搭理他,继续一边写一边读,认真的背着笔记。

  “哎!秦耀!秦耀!”

  陈阳在那边又热情的冲他招招手,见秦耀还是不理他,又削了一小块儿橡皮往秦耀这边投了过来,还在橡皮里划开了一条缝,往里面夹了一小张纸条。

  秦耀忍住想要把陈阳痛扁一顿的爆脾气,敷衍的拿出了小纸条,然后拆开。

  里面除了有点橡皮脏脏的碎末之外什么都没有。

  秦耀唰的一下偏头瞪着陈阳,伸出食指狠狠地冲他比划了一下,那意思很明显——

  不想被我揍成扁豆,你就给我老实点!

  “秦爷威武!”

  陈阳继续嬉皮笑脸的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秦耀:“大早上的,你到底抽什么风呢?”

  陈阳一听秦耀终于搭理他了,四处观望了一下,猫着腰窜到方鉴的位置上,挨着秦耀坐了下来。

  “那什么,我想给你商量个事儿。”陈阳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什么事儿?”

  “你能……呃……你能把方鉴借我一阵儿吗?”陈阳偷瞄了眼秦耀的脸,试图从他这张不近人情的脸上看出点人性来。

  秦耀原本没想搭理他,只是一边敷衍的听着,一边手不停的写着英语短语,没想到陈阳突然就提方鉴的名字,他登时就皱起了眉。

  秦耀偏头看向陈阳,忍住拒绝的冲动,勉强挤出两个字:“理由?”

  陈阳咽了咽吐沫,轻咳了两声,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那什么,我外教家里出了点事儿,我妈他们现在一时找不着替补的老师,他们知道一中有个考省第一的学神和我挺熟,就……就说让他在期末考试之前上我们家去住着,和我一边一块儿学习,一边当我的英语老师,啊,你放心,虽然咱们都知道方鉴不差钱,但该给的费用我家还是会给的!”

  “什么!?”

  秦耀满脸不爽,一想到方鉴要和另外一个男生一起住,他心里咋就这么不对味儿呢!?

  “咳咳……那什么,你放心,我虽然是个腐男,但是我不喜欢男的,方鉴跟我待在一起绝对安全!”陈阳比划着三个手指向上朝天,认真发誓。

  秦耀:“……”那他还在喜欢方鉴之前,连腐男都不是呢。

  “我家客房有好多间的!要不你也来一起住?”陈阳试探的问。

  “屁,我才不去。”秦耀生着闷气,“你怎么不找周算?”

  “快期末考了,人周算和宋蓉他俩天天忙自己的事儿都忙不过来,晚上放了学后他们两个人也有自己的安排,我哪里好意思打扰人家二人世界啊?”

  “卧槽?那你就好意思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秦耀满脸不爽。

  “诶呀,我这不是看着方鉴比较闲吗!你看看他一天天的趴在课桌上都快长蘑菇了!他大学神,高中这点知识早就背烂了,一天到晚跟个当领导的似的,有事没事儿检查一下咱们的作业,不管心情好不好都骂两句过过嘴瘾,我要不是为了明年开春的国际英语考试,我才不愿找方鉴当我师傅呢,贱得我啊?自己找骂啊?”

  秦耀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陈阳,危险的眯起:“你说什么?”

  “啊!”陈阳懊悔的拍拍脑门,急忙拽住秦耀的手,生怕这俩玩意儿就拎上了自己的衣领:“爷爷爷!你是我爷!我错了我错了!不过咱俩身份又不一样,你是内人,方鉴好歹还会给你放点水,我就不一样了,我……”

  “滚滚滚,你才是内人。”秦耀越听越觉得陈阳说话不中听,不耐烦的抽回手,“国际英语考试?你这是要……去国外上学?”

  陈阳点点头:“嗯,家里那边都准备好了,我二姨夫一家人在新西兰那边住,等过了年他们回来的时候就把我接走。”

  “你也要走了啊?”

  赵澜走了特招,提前进了央美,孙豪也早就把课本什么的收拾好带家里,一边儿养老一边坐等着明年高考完了就去当兵,原先挺热闹的倒数第一排的几个他最熟悉的人,走的没剩几个了,现在连陈阳也要走了,秦耀心里还是有点难过的。

  “我得通过考试才能走啊兄弟!”陈阳又过来紧紧握着秦耀的手,一脸悲痛的恳求着,就差抹把鼻涕掉眼泪:“我知道你人好,你能不能劝劝你家特牛逼的那位,帮个忙吧!”

  秦耀唇抿成一字,看着陈阳:“先说好,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听我的。”

  陈阳高兴的一拍手:“秦爷出马,一个顶俩!有你肯定没问题!”

  秦耀心情却不太咋地,一下子没了两个人,他张了张嘴,刚想再说点什么,然后,教室后面监控里突然就传来张帅帅阴恻恻的声音:

  “后边儿说话那俩儿人,看你们半天了!快期末了还这么随便!太不像话了!你俩!都给我搬着凳子蹲在教室后边去!”

  秦耀:“……”

  陈阳:“……”

  有谁能告诉他们教室里的监控还会说话?

  ……

  “方鉴,你这次做得实在是太过火了。”

  方沅不悦的语气从电话那头传来,不看也知道她正板着那张深重严肃的脸,紧皱着眉头,满脸不赞同。

  方鉴很识趣的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一点,意料之中的,对面立马传来方沅厉声批判的连番轰炸——

  “方鉴,我告诉你,我很高兴你能找到一个你喜欢的女孩子,并和她一起向未来奋斗,但我没说让你现在就占人家便宜!”

  “我支持你的选择,是因为我相信你的判断!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知道分寸!”

  “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你现在一没工作二没车没房,连上个大学还得考两次,就算你认定了她,她也认定了你,你们做的这种事在我看来,也是极端幼稚不成熟、不负责任的草率行为!”

  “我知道你的本事,你倒是以后想考什么学校、想拿多少工资全凭自己的喜好,那她呢?她难道就和你一样有这么多选择么?凭你现在的状况,又真的能负起照顾一个女孩的责任么?”

  “是,你们都成年了,有自己可以选择的权利了,但你别忘了就算你不想上学,人家女孩也得上学!如果出了意外,你难道要让她大着肚子踏进大一的校门么!你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方鉴:“……”

  他脑补了一下秦耀穿着校服,挺着大着肚子进校门的样子。

  然后,忍不住扑哧一笑。

  “方!鉴!”

  方沅听见这声笑是彻底炸了,多年的修养和临风不动镇定自若的总理威仪也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火气直冒,怒斥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放心,”方鉴回过神来,敛住神色,安抚道:“我们挺好的。”

  “你放屁!”

  方沅十多年来第一次在自己儿子面前爆了粗口。

  方鉴也是一愣:“妈,你……”

  “谁是你妈!你别叫我妈!”方沅压着火气,语气一点也不好:“我告诉你啊,这件事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你自己去解决!”

  “解决?”方鉴皱眉:“解决什么?”

  “你成年了,”方沅在那边慢慢地舒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大义灭亲道:“强|奸可以判刑了。”

  方鉴:“……”

  就算是判刑,貌似先动手的还是秦耀吧?

  所以……所以他到底做错什么了就这么被自己亲妈张罗着往监|狱里送?

  “妈。”

  他喊了方沅一声,语气平静,波澜不惊,镇定的一点也不像是刚才被批|斗了半天的人。

  “怎么了?”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个女孩儿了?”《$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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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3 “你反对也没用。”

  “什、什么?”这回换方沅愣住了,“方鉴你、你刚才说什么?”

  方鉴后背倚靠在墙上,手揣着裤兜,一双眼睛凝视着空无一人的楼道里,他远远的看着六班门口的班级牌号,深邃的视线像是穿过了时间和记忆的隧道,历历在目的每一帧画面,每一次定格,都是秦耀。

  那个人暴躁不耐烦又肆意张狂的脸,救人滚过街道时被划伤的健壮的手臂,拽着他往教学楼跑去的高大瘦削的背影,那次温热和冰凉指尖的触碰,那次半夜激动的电话诉说,还有那个人永不停止的同命运的抗争,狂妄的生活态度,和那死不认输的劲头背后的落寞和孤单……

  在这样的一个努力生活的人身边,只会让人想和他一起,踏踏实实的走好脚下的每一步。

  “我说,”方鉴勾了勾嘴角:“我喜欢的人,是个男孩儿。”

  “方鉴……你……”方沅被惊得几乎失声。

  “妈,不好意思,我已经决定了。”

  “方鉴啊,你可真,真出乎我的意料。”

  方沅不知道是失望至极还是疲惫至极,电话里也听不出她确切的声音。

  方鉴第一次用这种有些歉意的语气和方沅说话,哪怕当初他高考交了白卷,他也依旧该怎么嚣张怎么嚣张,但他越是这种语气,方沅就越觉得无奈。

  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方鉴可以第一年交了白卷,也可以第二年接着交白卷,不过他不可能一直交白卷,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实在上高中上烦了,最后也肯定会乖乖的考去上大学,所以他不并不会觉得愧疚。但是谈恋爱这件事上,方沅听方鉴的这种语气,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方鉴是认真的了。

  “妈,你该知道,你儿子天生就是出人意料的天才。”方鉴笑笑,随即开始认真的掀着旧账:“而且你说过的,不管我喜欢谁,你都支持。”

  “我……”

  “你还挺热情的撺掇着让我们在一起。”

  “我那是……”

  方沅有点懊悔,她怎么知道现在不仅儿媳妇没了,连孙子都抱不了了?

  “好了,”方鉴说:“我们的事我们自己会看着办的,妈,我可能会让你失望,但我一定会让你放心。”

  “好吧,”方沅叹了口气:“我不反对你们的事,但……”

  “你反对也没用。”方鉴补刀。

  方沅怒了一下,随即想着正事儿,还是自己熄了火气:“但是我必须要见见那个孩子,这样吧,有时间我们约个地方正式见……”

  “我知道你有五百万,”方鉴打断她:“但你别想让他离开我。”

  “方鉴,你别逼我骂你,”方沅咬牙切齿:“我不是那种人!”

  “知道了,那就过年的时候吧,”方鉴笑笑,语气也轻松下来,“他学习挺忙的,从早到晚一刻也停不下来的背书做题,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应付你。”

  方沅哼了一声:“那你怎么不跟人家好好学学?我看你就算拿了书进了学校,也跟以前那散漫模样没两样!”

  “我有在好好背书,这不是被你骚扰了么?方女士,我们现在已经聊了将近半个小时了,自习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多半了,如果你还要继续对话下去,就算我们班主任不找我,你上班时间也早就迟到了吧?”

  电话里方沅貌似惊呼了一声,仿佛这才想起今天还有班要上,不过还是嘴硬的说了句“你管我呢”,不等方鉴回话就匆匆挂了电话。

  方鉴按断了电话嘟嘟的忙音,心里顿时开阔了不少,他伸了个懒腰,给方沅发了条“记得临走的时候把碗给刷了”。

  作为一个完美精致的都市丽人外加职业强干女性领导者,方沅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然是不会刷碗的,要刷也是去他家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刷。

  方鉴只是单纯的想捉弄一下她而已,终于跟自己老妈出了柜,紧张又刺激的对话搞的他都有点不像他了,方鉴心情不错,慢吞吞的晃悠着步子,手揣着裤兜,刚一脚刚踏进教室,就看到后面俩贴着墙根蹲着背英语的秦耀和陈阳。

  秦耀和陈阳也抬了下头看了眼方鉴,抿唇不语。

  方鉴幸灾乐祸的眼神在这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哟,好久没被罚了吧?我一走你俩就勾搭上了,玩的挺好啊?”

  “呵呵——”

  方鉴后背猛地被人拿小木棍戳了戳,熟悉的声音也紧接着响起:“哟,可算回来了啊?我说你上个厕所怎么用这么长时间?便秘吗?”

  秦耀陈阳立刻低下头,嘴角齐齐上扬四十五度,一边幸灾乐祸一边继续背书。

  方鉴看着一声羽绒服把自己裹得挺臃肿的张帅帅,精神气儿十足的一双眼睛,却一脸的胡子拉碴,说年轻也不年轻,说老吧,也不老,张帅帅的年龄的确是个谜。方鉴又扫了眼他的脚下,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宽肥牛仔裤和锃亮发光的皮鞋。

  “说你呢,”张帅帅瞪着他:“你看我干什么?”

  我看您衣品真差。

  方鉴忍住没说,他现在心情不错,不想和张帅帅争来吵去,就很给面子的低了低头,小声说了句:“还能看什么,可不是您最近又帅了呗。”

  聪明人的奉承话就是让人莫名其妙的听着舒坦。

  张帅帅心里喜得开花,面上依旧嘴硬的‘哼’了一声:“我帅我还用你说啊?”

  秦耀和陈阳两个人在底下笑得不行,要说在学校里能怼过方鉴这张毒舌嘴的,也只有张帅帅能跟他与之匹敌了。

  都是不要脸啊不要脸,啊呸!不分伯仲啊不分伯仲。

  方鉴自觉认错态度不错,幽幽的飘回了自己座位,屁股刚沾上凳子,张帅帅就跟了过来,小木棍敲了敲他的桌子:“我告诉你啊,你别以为你考了省第一就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了,天天的,我不管你,你还就真越来越不像话了?”

  “您放心,我有分寸,不会打扰其他同学的。”方鉴说。

  张帅帅肃声道:“可你违反了纪律!你没有规矩!”

  “我为什么不能违反规矩?”

  “嗬?因为无规矩不成方圆!”

  方鉴觉得自己今天是逃不过跟张帅帅讲道理这一劫了。

  他站起身来,挺认真的讲着他的歪理:“老师,你这种观念就很迂腐了,孔子都说因材施教,我天生就不是守规矩的料,你又何必就非跟我过不去呢?”

  “我没和你过不去,是你和规矩过不去。”张帅帅说:“你想想,全校的同学都知道你的名字,都听过你的事迹,全一中的师生都把你当做典范,你却任性妄为我行我素,带着头的不遵守校规,你让老师们还怎么管教别的学生?”

  “不,您这个想法不对,”方鉴说:“我行我素是我的个性和特点,也是我学习的一种方式,如果我扼杀本性去迎合条条框框的校规,和大家一样安分守己的学习,那么我的天分就不会充分显现出来,我又怎么能成为一种的典范呢?这是一个逆推理,您应该从另一个视角来看待。”

  “什么另一个角度?你可别跟我说越不遵守规矩的学生学习就会变得越好,我可不赞同你这观点!就拿九班那个挺会闹事儿的那个学生,叫什么贺什么……”

  “贺子兴。”方鉴无奈的提醒着。

  “啊,对,就是他。”张帅帅说:“按说我身为老师不该背地里说学生,不过你既然说到这儿了,我就给你举他这个例子,听说你们私底下关系挺好,那我问你,这个逮住机会就在厕所抽烟、在宿舍喝酒,三天两头就翻|墙去外边乱逛,打架斗殴还跟学校里不少男生拉帮结派的被开回家N次的濒临开除的小子,你觉得他学习好么?”

  “不好。”方鉴诚实的回答,却在张帅帅还未来的及露出得意的神情之前,又道:“但是他脑子好。”

  “一般没有先天性疾病或后天脑神经损伤的学生,脑子一般都挺好的。”张帅帅不甘示弱。

  “不,我说的他脑子好,指的是他有能力干一番事业,不过他只是不喜欢学习罢了。”方鉴说:“而且,我并没有说越不遵守规矩的学生,学习就变得越好,老师您刚才是强行偷换概念。”

  “咳咳,”张帅帅尴尬的摸了下鼻子,没想到当老师惯用的招数竟然突然就不管用了:“我没有,我只是说假设……”

  “那我们就来假设一下,”方鉴微微一笑,不惊波澜的继续说:

  “我说的另一个角度,是说所谓的带头作用,为什么不让特例就是特例?正因为有了打破规矩的特|权,其他学生才会对我所在的这个年级第一、甚至是省第一的位置产生强烈的觊觎,进而产生更加强烈的上进心,如果按照假设的那种理想化往下推断,学生们就会自发的拼命学习,不需要任何外界的督促,为了自由而首先牺牲自由,约束自己,限制过分的逾矩行为,也就达到了是你口中所说的——遵守规矩。”

  张帅帅有点懵,差点觉得自己要被方鉴说服了,他觉得这话总哪里有点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他皱眉看着方鉴:“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逻辑?你这、你这理想化太严重了!”

  “对啊,”方鉴耸耸肩:“我早就说是按照理想化往下推断啊,您不也是这样么?拿未发生的事来警告我,您是主观臆想太过严重。”

  “我这是合理推断!”

  “不,您这是唯心主义,”方鉴面上淡淡,毫不留情的抨击,顺带着还做出微微惊讶的表情:“诶呀,老师您看,真没想到,您从业这么久,竟然还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论者。”

  张帅帅一噎,瞪了他一眼:“生活上难免谁会有唯心!我就不信马克|思就一点也不唯心!”

  “所以,”方鉴得逞的眼神闪烁着深邃又狡黠的光芒:“您这是承认您对关于我起的在一中的不好的榜样是主观臆想了?”

  “我……”

  “所以,您也这承认我在不影响别的同学学习的情况下违反校规是合理的了?”

  “你……”

  “老师,我觉得您今天格外的充满智慧。”方鉴冲他笑笑,拍足了马屁,接着指了指后墙上挂着的钟表:“老师,要下自习了,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的课,您还不走吗?”

  “走,走。”张帅帅咬牙切齿。

  他早就想走了!

  离开的时候经过蹲在墙角背书的秦耀和陈阳,张帅帅瞬间就觉得这俩孩子比方鉴那个什么都懂还会讲一堆歪理的学生可爱多了!连看这两个人的眼神都更加和蔼可亲起来:“你俩起来吧,以后上自习好好听,听见了吗?”

  秦耀和陈阳两个人配合的点点头,他俩其实刚才也听见方鉴和张帅帅他们俩在那边辩论个什么东西,没想到方鉴还真把他们不可一世的班主任给辩倒了。

  果然呐,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看着张帅帅有点泄气的背影,秦耀忍不住喊了他一声:“老师,你没事儿吧?”

  张帅帅正走到后门槛出,背对着他挥挥手,楼道里的光线粗略的将他的曲线勾勒出来,平白产生了些带着喜感的悲凉,张帅帅深深的叹了口气,挺惆怅的:“我去找你们政治老师借本书,重头再啃一遍马哲。”

作者有话要说:  叮~

这里想要领养一只扯淡拽歪理的诡辩小天才方鉴鉴~《$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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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4 “他尿急?”

  中午下了最后一节课放学的时候,方鉴把秦耀叫出教室,非要拉着他去校门口拿他的食草饭盒外卖去。

  秦耀正好也把数学卷子写完了,起身的时候经过陈阳,小声跟陈阳说了句“我一会去给他说”,却被陈阳一把拉住,满脸不赞同的摇着头。

  “别!”陈阳说:“你这时候说他下午还有机会报复我,你得晚上说!”

  “晚上说第二天他依旧有机会报复你。”秦耀说。

  “不不不,这你就不懂了,”陈阳一脸坏笑,凑身上去,小声道:“等晚上你俩柔情蜜意正浓的时候,方老大那时候肯定也色令智昏,想不了太多,你再吹个枕边……”

  “吹你妹,”秦耀瞪着他,“陈阳,你再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把你一脚从三楼踹下去?”

  陈阳嘿嘿干笑了两声,嗓子里呵呵的挤出几个字:“胡不胡说泥萌亮自己清楚,我就不信泥萌在一起这么久了还什么都没做过。”

  “卧槽?那我不说了,你爱咋咋。”秦耀甩手,转身就要回去,立马被陈阳一把扥住:“爷!爷爷爷!别介啊!开个玩笑!我还指望你帮忙呢!”

  “你这是找人帮忙的态度?”秦耀睨着他,看着某个死皮赖脸的小矮个子死死的抱着他的腰,就差没把他早饭给勒出来。

  “我错了!”陈阳举双手投降。

  秦耀挥起胳膊冲他脑袋比划了一下,吓得陈阳立马一闪,不料却摔了一个踉跄,屁股好巧不巧就撞在了课桌的桌角上,两掰像是彻底被劈开一样,无声的咔嗤一声,陈阳发自内心的悲痛的仰天长啸一声:“我——操——”

  秦耀:“……”

  他没想真的揍陈阳,只不过陈阳今天貌似是真的比较倒霉。

  “这个认错态度不错,可以说是很优秀了。”他经过陈阳的时候挺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鉴觉得自己在楼道里等了都快两分钟了,见秦耀还不出来,刚想进去把人给揪出来,就见秦耀一脸幸灾乐祸的走了过来。

  方鉴往教室了瞥了一眼,正好看见陈阳两手攥拳,坐在凳子上表情狰狞的的扭来扭去。

  “他尿急?”方鉴问了句。

  “不是,”秦耀嘿嘿笑了笑:“这是触及灵魂深处的疼痛。”

  方鉴啧了一声。

  两人并排着下了楼,同为身高腿长一米八靠上的大帅哥,一个帅的张狂逼人,一个好看的发光叫人不敢与之对视,无论哪一个走过校园里都是一道极其亮丽的风景,更何况这两个人现在还走在一起,不时对视着说说笑笑,这让周遭有意无意经过他们周围的女生们面上一红,集体小鹿乱撞心脏砰砰跳。

  不过秦耀和方鉴两个人并没太在意这些,秦耀想了想,他肯定是不会听陈阳那个馊主意的。

  还什么晚上吹枕边风?他和方鉴最近一直都挺老实的睡觉,鬼知道他要是在方鉴入睡前突然提出把人赶去陈阳那儿,方鉴会不会因此突然暴起翻身把他榨干?

  而且这还是次要的,主要还是秦耀觉得做那种事儿的时候,实在不该提第三个人的名字。

  这是他的私心。

  秦耀一边走着一边想,他其实真的不想把方鉴弄走,虽然现在他成绩进步了,也在方鉴的指导下慢慢摸出了适合自己的那一套学习模式,除了晚上需要方鉴提问讲题什么的,他已经完全可以靠自己了,只是……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旁边要是少了个人儿,他肯定会格外难受。

  秦耀深吸一口气,他决定还是说吧,总归陈阳那事儿还是更重要一点:“方鉴,我跟你商量个事。”

  “嗯?”方鉴隔着铁栏杆接过外卖盒,看了他眼:“巧了,我也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你先说。”秦耀飞快的说,好像这样方鉴就能少被陈阳抢走一会儿。

  方鉴往四周扫了几眼,拽着秦耀的手腕顺着小勇路往回走,凑到秦耀耳边,小声道:“我跟我妈出柜了。”

  秦耀一愣,然后立马激动起来,声音拔高了二十个分贝:“啊!?你你你跟你妈提我了!?”

  “嗯!”方鉴脸上是藏不住的开心:“她让我过年带你回家吃饭。”

  “啊?”秦耀分不清是惊讶多一点还是惊惧多一点,他‘啊’了半天,才抖着声音道:“这么快!?咱们还没毕业呢!”

  “想什么呢你,”方鉴看他一眼:“我就带你回家吃个饭,又没说带你结婚,你至于这么激动么?”

  “我操|我能不激动吗!那可是你妈!”

  秦耀激动地说,他见过方鉴妈妈,虽然就是远远的一看,但是也能看出那是个行事干练端肃严谨的女人,一看就挺厉害的样子。按照常规来讲,一般当妈的谁不希望自己儿子找个姑娘当对象,可他偏偏就是个男的!

  要是方鉴他妈妈看他不顺眼,死活拦着他们在一起……秦耀虽然没看过多少豪门狗血剧,但他瞬间就脑补出了一场豪门虐恋情深的苦逼连续剧,还是一连八十多集都不带大结局的那种!

  方鉴笑着啧了声,拍拍秦耀的肩,安慰道:“没事儿,我妈思想挺开放的,她没有性别歧视。”

  “你放屁!”秦耀激动地说:“谁妈愿让自己儿子断子绝孙啊!”

  “说的也是,”方鉴耸耸肩,“可是那也没办法啊,她都知道咱们的事了,不接受也得接受啊。”

  秦耀还是很激动,他直觉方鉴妈妈会报复他,他双手抓着方鉴,激动的问:“你妈是S市最大那家公司的总经理吧?那她手底下是不是有挺多下属的?是不是有挺多保镖的?会揍人砸墙半路拦道抢劫勒索的那种的?你说,你妈要是看我不爽的话,会不会让她底下人绑架我?”

  方鉴:“……”

  “秦耀,”方鉴慢慢的抽回自己的手,克制住自己,礼貌微笑着,温柔道:“我妈不久前刚升任了执行总裁,下属是挺多的,但她真的不是混黑|道儿的。”

  “哦……”

  “放心好了,她不会欺负你的。”

  “好吧,”秦耀叹了口气,“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两个人的事儿,而是两个家庭的事儿了’。”

  方鉴一笑:“谁叫你当初那么冲动的?”

  秦耀看他一眼,伸手在底下捏了捏方鉴的小手指,恶狠狠道:“谁叫你老是勾引我呢?”

  “你自己把持不住还怪我了啊?”

  “那当然了,你以为谁都能像你这么能装啊?心、机、男!”

  “我这叫放长线钓大鱼,深谋远虑才能挣得盆满锅满。”

  秦耀嗤了一声,随即想起他老爹来,不免皱了皱眉。

  “怎么了?”方鉴问。

  “你倒是跟你妈说了,我还没跟我爸说。”

  秦耀叹了口气,他要是告诉秦磊他和一男的在一起了,照秦磊那脾气,肯定会马不停蹄的从老家杀过来把他剁成两半,毕竟他们都在小县城里过了这么多年,那些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早就扎根在心底了,他老爹一心想着给他买房娶媳妇抱孙子,自然是不会像生活在大城市里的方鉴和他妈妈那样见多识广,碰见这种事,也只是稍微惊讶一下而已。

  难啊。

  “那就别说了,”方鉴说:“等以后让他自己慢慢发现吧,有些事儿,他自己领悟比你直接开口更容易让他接受。”

  “嗯嗯,”秦耀点点头,忽然问:“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了解我爸?”

  “我不是了解你爸,”方鉴弯弯嘴角,挺骄傲的:“哥是了解人性。”

  “切!”

  两个人上楼的时候,秦耀终于还是把陈阳那事儿给方鉴说了。

  一开始秦耀以为方鉴会强烈且义正言辞的拒绝,没想到方鉴比他淡定多了,就问了句“我这么贵,他们只要请得起,我就去得了”。

  “我操,你就这么把我扔家里独守空房了?”秦耀有点难以相信的问。

  “乖,”方鉴拍拍他的脸,“老公去外边给你挣钱去。”

  早上和方沅通的那个电话还真有点刺激到他了,方鉴对那句“你现在一没工作二没车没房,连上个大学还得考两次”还是有点小抵触的,他这么骄傲一人,怎么能有瑕疵?

  他这么完美一人,怎么能让人挑得出他的毛病?

  不就是工作么,就算快高考了,他也能整一个出来给方沅看看!

  秦耀一巴掌打掉方鉴的手,愤愤幽怨的看了方鉴一会儿,埋头学习去了。

  不一会儿方鉴就去陈阳那边跟他讨论家教的事儿,那两个人说笑的声音听得秦耀就像是浑身的蚂蚁在爬一样又气又痒,十分不舒坦!

  但他还是忍住了,他得学习,嗯,学习。

  妈的,学习好了才能和方鉴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秦耀在心里默念了十遍张帅帅送给他们的人生箴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终于凝神静心的全心投入到学习之中。

  那边,方鉴正和陈阳讨论家教的事。

  “你不嫌麻烦么?”陈阳偷瞄了眼最左边正在做卷子的秦耀,挺诧异的看了看方鉴:“方老大!你清醒一点!那可是晚上十一点!”

  “我知道,”方鉴小声说,漫不经心的扬着他懒洋洋的语调:“我愿意,你管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盘腿吃瓜——

方鉴可真是个人间傲娇的小妖精呀,啧啧啧~《$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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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5 元旦呗

  下午的四节课被分成了两个大节,数学考了一场测验,文综考了一场测验。

  秦耀做的很认真,他现在越来越发现学习其实是一件可以投机取巧的事,只要找到了套路,顺着正确的思维模式做下去就行,就拿数学来说,尽管有些题他坐起来依旧有些困难,但是只要题的问法不是太刁钻和反人类,他好好做的话也能拿不少分。

  毕竟高考的时候,有百分之六十的部分都是简单题和中等难度的题。

  至于方鉴,这个大学神不到半个小时就搞定了卷子,然后把卷子和答题卡往边上一扔,也不管前面那几个喜欢偷看他卷子的男生如获至宝的眼神,自顾自的低着头看手机。

  中午他跟陈阳商量好了,陈阳给了他妈妈的微信,说是方鉴的辅导费用会按周给他发过来,方鉴和陈阳妈妈聊了聊,确定了一下辅导时间和工资的事儿。

  陈阳的妈妈早就听说过他,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赞赏和夸奖,很大方的给方鉴开出和请外教一样的价钱,还提前给他发了个不小的红包。

  方鉴自然是没收的,虽然他对自己同学朋友比较不要脸,但对待外人长辈,他还是比较有修养的。

  巴拉巴拉跟陈阳妈妈说了一大堆谦虚有风度的话,无非就是他还是个学生,帮助同学是他应该做的,当家教对他来说只是个不以挣钱为目的锻炼机会,听的陈阳妈妈又狠狠的夸赞了他一把,把工资往下又压了压,不过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这钱依旧不少了。

  今天的最后一节自习给了语文,虽说语文老师人美音甜脾气好,是六班公认的的班花,不过到这个临近期末作业如山多的节骨眼上,班里大多数人早就放弃了提分慢的语文课,偷偷的在语文卷底下藏着数学和文综,低头悄咪咪的做着题。

  没了孙豪给他琳琳姐的呐喊助威,又是最后一节课,后排那一片人上语文课就跟被催眠了一样,昏昏欲睡。

  陈阳已经支着英语书睡着了,秦耀在语文卷子底下偷偷打着数学草稿,余光瞥了眼还在看手机的方鉴,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显摆什么啊?不就是找了个兼职么?一点也不照顾他这个嫡系学生的感受!他之前好歹还站在方鉴的角度上考虑过不少方鉴可能拒绝的原因,连怎么劝方鉴的台词都想好了,谁知道这小白脸貌似还挺乐意往人家家跑的。

  真是——

  嫉——妒——

  秦耀狠狠地在纸上划拉了两下,看着被划坏了的草稿纸,突然又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干嘛啊这是?

  明明是自己要人家去的,他这是又闹什么脾气?

  吃饱了撑的!

  秦耀有点郁闷的解着双曲线的方程式,没注意方鉴早就按灭了手机,趴在桌子上饶有兴致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嗯,不错不错,会吃醋了。

  方鉴瞄了眼秦耀的草稿纸,在桌底下踢了踢秦耀的腿。

  秦耀转头,面无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酷一点,声线冷硬毫无起伏的吐出两个字:“怎么?”

  方鉴见他这样儿,没忍住,飞快的拿胳膊捂着脸埋头笑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癫痫病犯了似的。

  秦耀继续冷淡的说了句:“没事别搭理我,我学习呢。”然后转过头去一本正经的继续解着他已经解了八百年还没有解出来的式子。

  一根指骨分明的白皙长指伸了过来,貌似这人是笑够了,挺好心的指了指秦耀的卷子,低头凑了过来,带着声声笑意:“诶,我就想问问你,这道题让你证明双曲线的左支与圆的关系,你前面都已经写出来他们的距离小于R,直接得出结论是相交就可以了,你自己在这儿解方程解个什么劲儿呢?”

  秦耀闻言,又仔细看了看命题,还真是,做着做着题就把题目要求给忘了!白浪费这么长时间了!

  “哦”了一声,秦耀又气又怨的骂了自己好几遍,拿着笔在卷子上添着结论。

  “诶!”方鉴又踢了踢他,凑了过来。

  “说。”秦耀简言意骇,他现在是真的在认真写题。

  “你知道明天什么日子么?”方鉴小声问,语气里还隐隐带着点期待。

  “知道啊,”秦耀眼不乱心不慌的看了方鉴一眼,又转头继续写着题:“元旦呗。”

  方鉴脸上划过一丝失望,他看了看秦耀,秦耀假装没看到,还继续毫不留情的打击着:“你别想了,老张不都说了吗,元旦不放假,该怎么上课就怎么上课,都快期末了,大家都忙着呢,教室前面堆得印刷卷都成小山堆了,老师留的作业都写满了后黑板了,就算全班就你最闲,你能不能也别老光想着玩了?”

  “行吧,”方鉴不知道在想什么,慢吞吞的退到自己桌上趴着去了,他埋头在胳膊里,侧着脸露出一只眼看着秦耀帅气认真的侧颜,不知道是叹息还是是感慨:“你好好学习吧,勤奋之星。”

  秦耀没理他,余光却一直都在关注着边上的辗转反侧、怎么换姿势都换不舒坦的方鉴,看着某个欺负别人欺负惯了的小白脸这么煎熬,秦耀不免嘴角上扬,秦大恶霸表示自己现在的心情很舒畅啊!

  他低头写着题,思绪翻飞。

  元旦,他怎么会忘记呢。

  一月初一,方鉴的生日。

  两个人心思各异,一整节课也没再说过话,下课的时候,秦耀还在做着数学老师留的卷子,就剩最后一道大题了,最后一道大题不是卷子上二选一的那道简单题,而是他按照先易后难的惯例,留到最后的第二十二题。

  他现在有点思路,打算做完再回家。

  “一起出校门么?”方鉴起身准备和陈阳去他家,偏头朝秦耀问了句。

  “不去。”

  秦耀解题正解的带劲,这是他第一回完全靠自己就解出了这么多步骤,因此也就没注意自己和方鉴说话的语气。

  方鉴皱了皱眉,心里那种小失望好像越来越膨胀了,不过看秦耀这么用功,他也就没再打扰他,身后陈阳早就收拾好了书包,喊了他一声,他就和陈阳一起离开了。

  出了教学楼,陈阳看着方鉴的表情不太对,憋了半天憋不住,终于还是开了口问道:“方老大,你跟老秦你俩没事儿吧?”

  “没事儿。”

  “哦。”

  陈阳等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不对啊,我咋老感觉今天下午你俩都有点不对劲儿呢?你俩都没怎么说话,连手也不牵了。”

  方鉴一听这话,就想到了下午秦耀对他那不冷不淡的态度,忍不住有点烦躁:“你是偷窥狂么?能别老看我们么?”

  “你才偷窥狂呢,”陈阳说:“我以前稍微斜个眼就能看见你俩那大长腿在桌底下折腾,折腾着折腾着就上手了,啧,自从孙豪赵澜走了以后,你俩当着我一个知情人儿好像也没啥顾忌了,今天你俩突然不闹腾了,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都这样了,你还敢说你不是偷窥狂?”方鉴瞥了他一眼:“你再偷看,信不信我以你在后排影响我学习为名,让老张把你调第一排去?”

  第一排,对一些成绩优秀的好学生来说,是离知识圣殿——讲台最近的天堂,而对所有上课爱睡觉学渣渣来说,那破地儿跟地狱没啥两样。

  睡不安稳,还总会被点名提问,天知道老师们的通病就是每次问问题,都喜欢首先提问第一排的学生,出其不意打某个中招的人措手不及,然后在一次顺着一列往后挨个提问。

  陈阳惊呼了一声:“别!别别别!千万别!我都快走了,您老人家可让我舒坦几天吧!”

  方鉴偏过了头,不置可否。

  “不过我说真的,”陈阳小心翼翼的问:“你俩真没事儿吧?你俩冷|战……该不是因为我吧?”

  方鉴挺奇怪的看了陈阳一眼,丝毫不顾忌陈阳的感受:“你凭什么觉得……我俩会因为你冷|战?”

  他只是——

  他只是因为秦耀因为太过埋头学习而忙忘了他的生日,心里觉得有点不是滋味罢了。

  陈阳成功的被伤害到了,好嘛,自己关心不成还被反讽一顿,他瞥了瞥嘴:“你们爱咋咋,我不管了!”

  方鉴睨他一眼,无情抨击:“说得好像你能管得了似的。”

  陈阳:“……”

  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找谁都不能找方鉴,跟这人在一起久了肯定会被气出毛病的!

  ……

  教室里就剩下秦耀和前面的周算和宋蓉了,周算和宋蓉卷子早就做完了,他们在下了最后一节课后习惯性的比赛做套卷,秦耀在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解出最后那道大题时,周算和宋蓉也比得差不多了,两个人收拾好了书包,看到秦耀还在做题,就一起走过来帮忙看了看。

  “这里,”周算一手帮宋蓉拎着又沉又重的书包,另一只手伸过来指了指秦耀试卷上的步骤,温声道:“第三四个不等式代入的时候,你省略了两步,这里有个得分点,虽然我不知道你答案怎么解出来的,但是最后估计还会扣四分。”

  秦耀听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两个式子太长太难算了,但是我知道解出来的结果肯定是1,就直接省略了过程写了答案。”

  “那也很不错了,”周算点点头:“你有这思路就可以了,如果是选择11、12题的话,你这么想五分就到手了。”

  宋蓉也看了眼秦耀的卷子,挺钦佩的对秦耀比了个大拇指:“秦耀,我不得不说,你这半年来进步真的很大。”

  “谢谢。”秦耀笑笑,心说多亏了他那个严厉又傲娇的男朋友啊!

  “我们要走了,一起吗?”周算问。

  “话说方鉴去哪儿了?他没等你吗?我记得以前你俩可总是一起走啊?”宋蓉也问了句。

  秦耀起身收拾书包,顺便把陈阳那件事儿跟他俩说了一下,周算和宋蓉其实以前也听陈阳说过这事儿,只是没想到陈阳想的挺细,不愿打扰他们,快期末了,他俩一直都在忙着刷题做题,陈阳找他们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他们竟然也没察觉。

  宋蓉有些歉意:“是我疏忽了,原本就该我带他的。”

  “也不能全算你的,”周算叹了口气:“你一个女孩,也不能像方鉴似的住到他家啊。”

  秦耀笑笑:“行了,你俩都是免费的,方鉴那个不要脸的还收钱呢,你们就别多想了。”

  “也是,”宋蓉笑笑:“我们跟方鉴还有不小的差距,一忙起来真的是自顾不暇了,他还有心情和时间去做兼职,也算是个奇人了。”

  “他本来就是一中的传奇,”周算摇着头叹道:“我算是承认了,我是真比不上他了。”

  几个人在校门口分了手,转身的时候,秦耀拿出手机看了一下。

  方鉴那孙子都隔了快一个小时了,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

  有点郁闷,不过秦耀还是收拾好心情,兴致勃勃的往街边的一家商场里走去,他的目标很明确,进去了就直奔粮油区。

  直男没有逛商场的习惯,也就不会被周边货架上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商品所迷惑。秦耀买了袋低筋面粉和糖霜,一盒一点五升的纯牛奶,还有几块黄油。鸡蛋蔬菜什么的上次他在出租房附近那边的集市上买的还有剩,现在也不用再买了。

  秦耀装好了东西去收银台付账,没想到就这点东西还挺贵,收银在扫他码的时候,秦耀那颗死抠死抠的心在狠狠地滴血,他有点怪异的表情还把人收银的小姑娘小小的吓了一跳。

  回去的路上,秦耀经过集市的时候又买了点草莓和樱桃。

  都是当季新鲜的水果,都挺贵的。

  这该死的一月,怎么就不能有点便宜的水果?

  不过貌似便宜的水果方鉴那张叼嘴也不喜欢吃。

  ……妈的

  秦耀一边心疼着自己花钱如流水,一边又自我安慰着,这是他自己省吃俭用攒了一个月的零花钱,就是为了给男朋友准备惊喜的,谁叫他交了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当男朋友,活该他得拿钱好好养着。

  唉,秦耀思来想去,又绕到明年的高考上去了。

  他得好好学习啊,真的要好好学习,好好学习才能养活得起自己喜欢的人呐!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的章节应该不会在零点了,零点实在有点儿晚 ,我都安排在第二天晚上的九点发布啦~《$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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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6 离她远点

  陈阳家离学校不算太远,顺路还能经过孙豪他家的小区,只不过他家的方向正好和秦耀方鉴他们家那边的方向相反,两个人结伴这不紧不慢的从学校一路走下来,也花了二十多分钟。如果打车回家的话,无论是从陈阳家到秦耀家,还是从陈阳家到方鉴家,时间也肯定不会低于二十分钟。

  陈阳领着方鉴进了电梯,介绍道:“我家一共就三个人,我爸不常在家,我妈虽然能唠叨,但我在学习的时候她一般不会打扰我,就是挺喜欢隔一会儿就给我端个鸡汤送杯牛奶什么的,有点烦人,不过这都是小事儿,一会儿咱们学习的时候我把门反锁就成了……

  以前我和我外教也老这么干,嘿嘿……唉,不过要说我们家族里真能唠叨的那人,非我二姨莫属啊,幸亏她在新西兰离我得远啊,不然就她那大嗓门子要天天对着我吼,啧啧啧,我肯定得英年早逝,不过估计我的好日子也不长了,过了年就得跟她们一家人住着去了……”

  叮——

  电梯门开了,陈阳说得还正带劲,方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还不走?”

  陈阳这一路上,话就没停下来过。

  “走走走!”陈阳有点兴奋的拉着方鉴往家走,笑嘿嘿道:“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吗!”

  “有什么好高兴的。”

  方鉴慢悠悠的走着,心不在焉的低头看了下手机——

  这么长时间了,秦耀一条消息都没有给他发。

  方鉴无声的吸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兜里,心情说不上坏,但就是有点堵。

  挺烦的。

  陈阳倒没察觉方鉴的不对劲,闻言“嗐”了一声,“我从小到大就没往家里带过你这么牛叉的大佬,我还不能激动激动了!真是的!诶,不过说实在的,方老大,我们这一帮子能跟你这么个大佬混这么熟,还得多亏了老秦,要不是他,估计你也不会一直在后排待……”

  “好了,”方鉴不知道在想什么,打断陈阳的话:“赶紧走吧。”

  “哦,走走走。”

  陈阳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按说平时的时候,方鉴不最喜欢挺他们拍他马屁了吗?怎么今天他还没说完这就不耐烦了?

  方鉴没再说话,直到进了陈阳家里看见陈阳妈妈的时候才礼貌性的问了一声好。

  陈阳妈妈是个穿着贵气长得也挺富态的女人,人也热情无比,早早的就准备好了果汁点心和水果放在了客厅,见了方鉴就急急忙忙的拉着人招呼着,既热情又客套,细细端详着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脸上笑意满满,和蔼可亲,嘴上不停称赞着“这孩子真不错”。

  方鉴无可奈何的被留在了客厅和陈阳妈妈闲话,不过他糊弄起大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素来被秦耀称之为‘挂了鞭炮’的那条毒舌也跟粘了蜜似的,不着痕迹的赞美着陈阳妈妈。

  方鉴先是从里到外夸了一遍陈阳家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看当家的女主人就是个贤惠又充满智慧的女士,又侧面赞美了陈阳妈妈人善心慈,长得跟菩萨似的,不过年纪肯定没菩萨那么大,刚来的时候还以为这是陈阳他二姨呢,毕竟陈阳二姨比陈阳妈妈小了整整十岁。

  反正学神词汇量库存多,比喻拟人类比各种修辞手法信手拈来,不管真话假话,反正哄起人来那叫一个眼睛都不带眨的,听得陈阳妈妈开心的合不拢嘴,连边上的陈阳都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家了——

  方鉴一来,反客为主一上来就俘获了他妈妈的心不说,还把他这个亲儿子给边缘化了?

  就算叔能忍,婶儿能忍,儿子也不能忍了!

  陈阳无语的先把客厅桌子上的茶果扫荡进自己卧室,然后劈手插|进自己亲妈和方鉴中间,扥着方鉴飞快的窜回了自己卧室,喊了一句“我要学习啦,妈你别进来”就把门反锁了。

  陈阳妈妈意犹未尽的嗔怪了一声陈阳,交代了几句好好招待客人之类的话,就去厨房做饭去了。

  方鉴喝了口水,说得这么久的话,他也是口渴的不行,不得不说,装斯文这种活,他还是得多向周算取取经。

  虽说那小子一直在宋蓉面前彬彬有礼照顾有周的,但就光方鉴平时在班里见的那些主动找宋蓉搭讪的那几个男生,周算大班长平时也没少给那几个男生穿小鞋。

  把那几个人过分雷同的作业全放在一起交上去什么的都是小事儿,他有次还看见,周大班长抱着一摞作业经过那几个人时,啪嗒一下子把本子扣到他们的桌边上,一派公正严明的推推眼镜,又一本正经的看着那几个痞里痞气的学渣渣们,“关怀备至”的提醒着:

  “几位同学,我知道快高考了大家都有一颗上进的心,但麻烦你们首先搞搞清楚,那些基础到高一水平的低级题目,全班估计只有数学老师才会有耐心给你讲解,恬不知耻的结伴骚|扰女同学,也要你们的智商配得上跟她说话才行,所以——”

  周算一脸儒雅含笑,语气却偏生几分凌厉:“离她远点。”

  一群人集体懵逼,被这话震得久久不敢言,周学霸亲自怼人,口不留情啊。

  要说斯文败类,非周算莫属。

  方鉴轻声啧了一声,无聊的环顾四周,闲闲的打量着陈阳的卧室。

  陈阳家的装修风格走的是中式的,整个家都是木质地板,窗棂门框楼梯扶手什么的都是红木的,装饰以山水字画为主,格局挺大,客厅还铺着一张暗红中国风的织花地毯。不过陈阳的卧室就挺简单,毕竟是十八九岁的少年,还是个深陷二次元世界的腐男,先不说书桌上摆的那些数不清的手办道具,光墙上就贴了不少小说漫画的人物海报,有几张,方鉴还看过同款的。

  也不知道陈阳妈妈知不知道陈阳贴的这些漫画是什么意思,方鉴挺好奇的想着。

  “老大你先找个地儿坐会儿,我去拿我们专门用来强化训练的资料,这是最后一批资料了,我二姨从她那边给邮过来的,今天快递刚到,我妈真是的,天天在家待着,也不说帮我拆了。”陈阳随手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啃着,一边拆着快递。

  方鉴“嗯”了一声,眼尖的看到了陈阳屋子里有一张专门用来打游戏的电竞椅,趁着陈阳去卧室里屋拿资料,挺不客气的把椅子扯到课桌跟前就坐了上去。

  陈阳搬着一摞书走过来,见势脚步一顿,挺心疼的看了眼自己专属的“王座”就被方鉴这么随意的晃悠着……

  “怎么了?”方鉴挑眉看了眼陈阳:“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打游戏?”

  “没,”陈阳忍着心疼,挺诚实道:“那椅子昨天到的货,我还没好好坐呢……”

  “哦——”方鉴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特地留给我坐的。”

  陈阳:“……”

  方鉴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的从新鲜果盘里拈了颗葡萄放进嘴里,然后反手敲了敲手边的书桌,俨然一副老师的派头:“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上课?”

  “啊?哦。”

  陈阳有点恍惚的走过去,方鉴大神光辉属实太过耀眼,他刚才竟然听成了“还不过来磕头”,心里一个激灵,差点就听话的跪了下去。

  “你先看看材料吧。”

  陈阳把教材递给方鉴,方鉴接过,挺认真的看了下目录,然后又挺认真的扫了扫前十页,再然后,把书一合,随手放在陈阳书桌那一堆手办小人儿的脑袋上,一边吃葡萄一边吩咐着:“七点半到八点,半个小时背书时间,八点十分到九点四十全程英文交流提问,九点五十到十点半进行dictation,剩下半个小时分析解决问题,一个晚上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一个章节。”

  “能行吗?”陈阳问:“会不会进度有点快?”

  方鉴瞥了他一眼,懒懒散散的拿书敲了一下陈阳脑袋,然后又放下:“我的任务是把你教会,你的任务把知识学会,哪儿来这么多事儿?学而时习之,反正白天你在学校也老睡觉,勤复习着点儿突击几个星期不就行了?”

  “说得也是。”陈阳赞同的揉了揉脑袋,然后拿起书老老实实的开始学习。

  学习成绩再渣的学生,也总有一科是自己擅长的,陈阳就特别喜欢英语,所以学起英语来也不用方鉴骂着逼着,自己挺自觉的就背得咔咔的。

  方鉴优哉游哉的吃着水果在椅子上晃悠着,等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打开手看微信。

  和秦耀的对话框里,依旧是一条新消息都没有。

  刚捏到手里的葡萄突然又被放了回去,方鉴久久的低着头,看着手机,他垂着眼皮,半天都不带眨一下的。

  心乱如麻,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可能还是不死心。

  算了,方鉴按灭了手机,开始提问陈阳知识点,心里为秦耀开脱着。

  那个一点情调都不懂的死直男,傻逼似的,一心都扑在学习上,一个忙的连自己生日都能忘记的人,又怎么会记得他的生日?

  只不过……

  方鉴修长的长指攥得书皮封面攥得生紧。

  他其实……他其实还是有点失望的。

作者有话要说:  敲黑板!敲黑板!

今天二更~骄傲的挺挺胸脯,我给我自己点个赞!《$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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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7 你俩,绝配!

  晚上十点半。

  秦耀提前两个多小时结束了他的复习任务,收拾好了书桌前一小摞笔记和卷子,然后伸了伸懒腰,这才掏出看了下微信。

  方鉴依旧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

  秦耀啧了一声,心说傲娇吧,你就傲娇吧,看谁耗得过谁。

  不过行动上,秦耀还是挺利索的起身去厨房了。

  提前复习完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他小心思一箩筐还佯装淡定的男朋友做个生日蛋糕么?

  秦耀上次吃蛋糕的时候就察觉了,尽管上次是因为自己的生日,方鉴才肯沾点油甜辛辣的食物,不过他吃清淡的吃惯了,最后蛋糕也就仅仅吃了刮掉奶油后的纯蛋糕。所以这次方鉴的生日蛋糕,他打算自己亲自做,按照方鉴的口味,做到少糖少奶油,多多放水果。

  说干就干,虽然秦耀会做的菜不少,但这却是秦耀第一次做蛋糕。以前他和秦磊俩粗人,谁也不会在乎什么生日不生日的,生日蛋糕就更是免了,就算他有那心情做,他爹估计也没心情吃。

  方鉴就不一样了,情侣之间,总要有点特殊的仪式感,就算他从来不怎么在乎这些,但是为了方鉴,秦耀很愿意去学。

  学着慢条斯理的安静吃饭,学着适度点缀无聊枯燥的生活,学着放弃他一毛不拔的死抠铁公鸡的省钱原则,学着讲浪漫主义的仪式和情调,学着,真正的去喜欢一个人。

  秦耀拨弄着手机百度来的千层蛋糕制作食谱,这是他早早就放进收藏夹里的,手机屏开到最亮,刺得厨房里有些昏暗发黄的白炽灯都有点反光,秦耀却乐此不疲的钻研了半天,他一边热锅烧油,一边和着面粉打蛋,然后倒牛奶制作黄油糖浆,拿着筷子在小盆里飞快的搅拌。

  他胳膊矫健有力,打蛋的时候,半卷的黑色卫衣袖口下还露着刚硬清晰的青筋。不然家里没有那种专门打面糊的工具,他要长一双废手,面糊估计早就成面疙瘩了。

  洗净擦干平底锅,秦耀这就手熟了,又是铺皮儿又是抹奶油的,先前买的水果也早就切好铺在夹层里,秦耀多年做饭经验丰富,手法娴熟,一层又一层的摞得毫不费力,千层蛋糕丝毫没有倾倒歪斜的架势。蛋糕夹层的水果是细小的颗粒状,到最后铺到最上头那张皮儿,秦耀把他从那一堆买回来的樱桃中最好看最晶莹剔透的十多颗,规规矩矩的排列成方鉴的名字。

  “妈的,”秦耀排了半天有点上火,“方鉴怎么就不能起个笔画少点的名字!”

  秦耀这蛋糕做的小,毕竟就两个人吃,而樱桃哪怕个头儿再小,因为方鉴这个“鉴”字笔画实在太多,上面部分刚排好下面的就掉下去了,而下面的笔画拥挤,属实更加难排。

  秦耀第一次对给方鉴取名字的那个人有了怨念。

  他郁闷的盯着蛋糕想了想,脑子灵光一闪,一下子把樱桃又都摘了下来,只简单的往上面拼了个数字,然后用筷子蘸着奶油在蛋糕周边写了一圈“love you”,他书写一向很好,哪怕没学过蛋糕裱花,写上去也挺像回事儿似的,一圈英文让这个私家厨房诞生的小蛋糕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秦耀心满意足的把蛋糕裹上保鲜膜,放进了冰箱。

  收拾厨房的时候,他又把剩下的水果切好摆成形状放进便当盒,然后放进冰箱。方鉴现在晚上要给陈阳补课,晚上见他是不可能了,只能明天中午把人骗到他家来,然后给他展示展示他精心准备的这个surprise。

  等秦耀收拾完,洗漱好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了。

  他又鬼使神差的看了看手机,方鉴依旧没有给他发消息。

  秦耀裹着被子靠在床头上,虽然身边空荡荡的,但他的心情还是有点激动。

  还有二十分钟,就凌晨了,一月初一,就是方鉴的生日了。

  他等了一整天,就是为了在十二点整的时候,能第一个给方鉴发消息祝他生日快乐。

  人生第一次为别人这么精心的准备惊喜和礼物,这种感觉比他自己那次收到方鉴给他的礼物还要开心。

  秦耀两眼静静盯着手机的时间,急得要死又兴奋的不行,他恨不得现在就给方鉴发消息。

  .

  十一点四十,方鉴只身站在秦耀出租房的门外,形单影只,瘦削孤立的身影被乌云挡住的几不可见的月辉长长的投射在门口破落残败的洋灰台阶上。

  他蹙眉凝望着秦耀卧室里未灭的灯,又一次落下准备敲门的手。

  时间回到当天的十一点。

  陈阳把方鉴送到他们小区门口,还是有点不放心的劝着:“方老大,我妈都把客房给你收拾好了,我家又不是什么土匪窝子,你住下又怎么啦?大晚上的跑来跑去的,多不安全啊?”

  方鉴其实在一开始就跟他说了,只辅导,不住宿,就算再晚也得回家陪秦耀,他可是个有家室的男人,所以陈阳中午的时候惊讶的不行,才说了那句“那可是晚上十一点。”

  “别废话了,早点回去歇着吧。”方鉴挥手赶鸭子似的赶着陈阳,手机打的滴滴已经快到了。

  陈阳在他后边站了一会儿,仍旧没走,他神情复杂的看了眼方鉴,忍了半天,终于开口:“老大。”

  “嗯?”方鉴转头挑眉,眼神询问陈阳怎么还不走?

  “老大,我没想到你跟秦耀你俩,你俩能这么认真。”陈阳说。

  “你没想到的多了去了。”方鉴低头看了眼手机,然后认命的塞回了兜里。

  “真的,”陈阳叹了口气:“其实吧,咱们虽然都不小了,但有些事儿吧,在咱们这个年纪做出来依旧挺疯狂的,你跟秦耀吧,一开始我挺震惊的,心想怎么你们就能凑一块儿去了呢?我以前也混过不少圈子,男男女女在一起的,说什么情情爱爱啊,海誓山盟啊,折腾来折腾去都跟闹着玩儿似的,刚开始开始哭哭笑笑,到最后骂骂咧咧,最终还不是都分开了。”

  方鉴没说话。

  “老大,说句心里话啊,我是真佩服你这种人,我也真替老秦高兴,”陈阳说:“刚开始吧,我确实觉得你俩怎么都不登对儿,可后来我是亲眼看着你带着秦耀,一步一个脚印一路走过来的,秦耀也是玩了命的学,我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照死了拼命的人。我老觉得一个人强不算什么,要一个人能把另一个人也变得强,我觉得那个人是真的厉害!你和老秦你俩现在,那什么……嗐,我也不会像孙豪那孙子似的,说什么太文绉绉的话儿,我就想说吧,你俩挺般配的,挺好的,你俩天生就该在一起。”

  “是吗?”方鉴笑笑,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许多。

  “嗯,”陈阳对着方鉴竖了两个大拇指,然后怼在一起:“你俩,绝配!”

  “你这话,”方鉴扬了扬嘴角说:“我爱听。”

  陈阳嘿嘿笑了两声,又不正经起来:“所以你俩可得好好在一起啊!可千万别分手啊!我还想看你们俩男的怎么结婚呢!”

  方鉴:“……”

  陈阳终于还是被方鉴一脚踹到屁股上,然后飞快的跑回家了。

  “小伙子,”司机见方鉴上车,转头问:“是你叫的去富景山苑那个小区吗?”

  “是,”方鉴关上车门,抬头道:“不过现在改路线了。”

  “啊?去哪儿?”

  “去S市后街的城中村。”

  司机犹豫了下,皱眉道:“小伙子,那个地方到里边儿就不好进了,你……”

  “把我送到街口就行。”

  司机看了他一眼,神情复杂的有点莫名其妙,城中村那地儿更远一点,经过的红绿灯也比起初要去的方向更多一点,不过有钱不赚是傻叉,司机吃的就是这行饭,他肯定是不会主动问的。万一这小伙子改变了主意,他还得不偿失了呢。

  车子先是一路向东,七拐八扭的转了几个十字路口,不过方鉴貌似今天特别幸运,每个十字路口都跟撞了邪似的,车每次走到一个红绿灯的时候,亮的竟然都是绿灯,所以车一路连停都没停,畅通无阻的向前行驶着,搞的司机频频在后视镜里看他。

  “怎么了?”方鉴终于问了声。

  司机眼风在前挡风玻璃外面黑漆漆的空荡大道上丢着魂儿,有点惊恐的咽了咽吐沫,不自觉的压低了下声音:“那个……咳咳,你不会是鬼变的吧?”

  方鉴挺惊讶的挑眉看了司机一眼:“你见过有我这么帅的鬼么?”

  司机:“……”

  这个……应该是人吧?毕竟他没听说过有哪界的鬼这么不要脸。

  到了街口,方鉴在车上扫码付了钱,前脚刚迈下车,司机后脚就一踩油门逃也似的飞走了。

  方鉴皱眉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屁股,挺纳闷,这司机不会真被他帅疯了吧?

  他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照,看了眼映在相机里那张白皙好看的脸,啧了一声。

  一个人顶风走过狭隘破败的小巷,道边儿随意堆放的杂物,因为很久没人管的缘故,旧沙发床板子烂柜子什么的都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安静孤独的伫立在冬夜无人问津的寒风里。

  方鉴经过这里的时候,突然想起当初秦耀猜错他生日时说的原因——

  他以为方鉴,会是带着冬天里的第一场雪来的。

  方鉴走到秦耀的家门口,抬手准备敲门。

作者有话要说:  秦耀:“妈的,方鉴怎么就不能起个笔画少点的名字!”

作者:“儿砸,你确定你不看看你自己名字有多少画?”《$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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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8 吱—

  抬到一半的时候,方鉴的手又停住了。

  他放下手来,静静的看着有点掉漆的斑驳的大门,想了下,要不还是算了吧。

  秦耀这么勤奋的学习,他又何必大晚上的去打扰他,非缠着他陪自己过生日?

  期末逼近,班里的每个人都挺紧张的,秦耀也已经累得够呛了,他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方鉴突然有点懊恼自己的冲动。

  都怪陈阳那一通马屁,他脑子一热,觉得今晚还非就得见秦耀不可了。原本只是打算回自己家待着,等晚间秦耀差不多快要休息的时候,他给他打个视频电话聊聊天,顺便再欺负一下秦耀,谁叫这没良心的不记得他生日的。

  他看了眼手机,十一点三十八。

  他抿了抿唇,偏头又看了眼秦耀家里透出来的灯光,想着秦耀这时候应该还在学习,白天秦耀也亲口说了,让他别光想着玩了,言外之意不就是让他别再打扰他了吗?那他还来他家门口站着干什么?

  秦耀一下午都没跟他说过话,之前两个人那些长做的小动作也没了,他很难不去反思,自己现在,是不是真的成为秦耀继续往前进步的绊脚石了?

  所以,秦耀现在是烦他了?

  可是凭什么?

  方鉴心里窝着火,蹙起了眉,他凭什么这么低三下四的?

  他方鉴从小骄傲到大,就连高考交个白卷也依旧狂得不行,全校的学生老师巴不得多跟他亲近亲近呢,秦耀这个混蛋凭什么嫌他烦?

  方鉴站在门口,再一次抬手准备敲门,余光瞥到出租屋里透出的有些昏黄的灯辉,秦耀专心致志学习的帅气侧脸突然又在他眼前晃荡着,方鉴仿佛看到他紧蹙浓密的眉毛,一心专注的眼神,高而挺拔的鼻梁……

  手又没出息的落了下来,方鉴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纠结过。

  站在自己男朋友家门口,跟里头的人仅一墙之隔,他却偏偏抬了两次手都敲不下这个破门。

  方鉴又看了下手机,十一点四十。

  算了算了,忙就忙呗,忘了,就忘了吧。

  有什么好期待的?有什么好重视的?

  反正他又不喜欢吃生日蛋糕。

  头顶的夜空上又开始飘起了雪花,方鉴在门口站了半天,刺骨的冷风侵袭着他的后背,他已经感到自己两脚冰寒,浑身发冷,连脑子也跟着有点发蒙,他小声咳嗽了一下,一边拨弄着手机准备再打个滴滴,一边踩着铺了一层薄雪的巷道往回走。

  没走几步,身后突然哐当一声,大门被人推的狠狠撞在墙上,随即秦耀恼怒的声音就贯穿了整个寂静的巷道:“方鉴!大晚上的你他妈的上哪儿去!”

  方鉴以为自己幻听,因为他的耳朵已经被冻的没了知觉,他有些诧异的回头,只见秦耀就穿了一身单薄的睡衣,连鞋都没穿,光着脚就急匆匆朝他这边走过来,还没等方鉴反应,就一把将人横抱起来,脚底板沾着地上冰冷的积雪,一步一个融化了的脚印,秦耀稳稳当当的抱着怀里的人,怒气冲冲的往回走。

  “你他妈有毛病吧?大晚上的自导自演搞什么苦情剧呢!冬天夜里有多冷你他妈知不知道!在门口站多久了!没长手啊还是没长嘴啊,不会敲门吱个声啊!”

  秦耀气的发蒙,要不是刚才陈阳突然给他发消息,问方鉴到他家了没,他都不知道方鉴就在他家门口!

  尤其看这架势,方鉴好像还准备要走!

  “吱——”

  方鉴趁机把头埋在秦耀的胸膛前边,缩着身子蹭了几下,因为是免费取暖,他就挺配合的吱了一声。

  心里因为秦耀那一嗓子,突然就被塞的满满的。

  什么狗屁生日不生日的,他也没觉得有多重要了。

  “操!”

  秦耀进屋,反脚关上了门,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不过方鉴把自己埋得太严实,没有看到,只是懒懒的发着鼻音,是个“嗯”字。

  “满脑子不正经!”

  秦耀把人直接抱去了卫生间,从自己身上扒拉下章鱼一样缠在他身上的人,方鉴冻坏了,这时候没有什么能比洗个热水澡更能取暖的了。

  他瞥了眼一动不动懒洋洋站在边上方鉴,这人素来白皙嫩滑清透的脸蛋现在被冻的通红,白的几近透明的脸因为突然间有了颜色,一下子就全都变得不一样起来,粉嫩玉琢的精致透明,好看至极,他耳朵也红红的,就像是两块儿染了红的羊脂玉,偏偏神情又这么倦怠懒散,好看的招人稀罕,看一眼就叫人忍不住想上去轻轻的咬一口或啄一下。

  秦耀飞快的撇过头,认真的给大少爷调着水温。

  大半夜了,他可不能再干禽兽事儿了。

  方鉴脑子有点晕,不过他自觉应该是在外边站久了的缘故,也就没说。方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秦耀给他弄水,他感觉就这样,就挺好的。

  秦耀一只手伸手试着水温,另一只手伸过来握住方鉴冰凉透骨的手指,感受到肌|肤被冷冷的刺了一下,他皱眉看方鉴,有些埋怨:“在外边站多久了?”

  “二十多分钟。”方鉴低着头,两手来回搓着秦耀的手。

  秦耀眉头拧成了疙瘩,“你怎么不站一个小时呢?”

  “一个小时不行,”方鉴说:“太冷了,把我冻坏了,你就没男朋友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男朋友啊?”秦耀冷哼一声,瞪他一眼:“我就问问你,你来了又走是什么意思?”

  “怕打扰你学习呗,”方鉴伸过手,带着点怨气,冰凉的手指隔着那层薄薄的睡衣,毫不客气的在秦耀温热紧实的腰间掐了两把:“毕竟我男朋友这么努力,我哪里好意思进来墨迹你呢?”

  秦耀被冰的“嘶”了一声,但还是觉得方鉴这话有哪里不对劲儿,他拍了拍方鉴的脸,调|笑道:“我媳妇怎么啦这是?咋感觉今天这么委屈呢?你这样儿还怪可怜的。”

  “谁是你媳妇,”方鉴一把打掉他的手,“别以为我让你在上头待了几回就嘚瑟了,回头等毕了业,我弄死你。”

  “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秦耀嘴硬了一句,不过还是抵不过心疼,过去抱了抱身上发冷的方鉴,帮他捂了捂手,又搓了搓脸,这才嘱咐着:“好了好了,水调好了,你快洗吧。”

  “不一起吗?”方鉴一边脱着衣服一边问,语气随意得好像耍流氓的不是他自己似的。

  秦耀没好气儿瞪了他一眼:“你滚吧,上次就因为你干的好事,我家的水费都超支了!”

  “我替你交啊,”方鉴冲他笑笑,挺真诚的:“保准管够。”

  “搞颜色啊?想得美!”秦耀砰一声把门关上,声音从门外传来:“赶紧洗,限时十五分钟,晚了就没人给你暖被窝了!”

  方鉴低低的“嗯”了一声,随即浴室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秦耀去卧室给方鉴拿了一声保暖的卫衣卫裤,在门口开了缝给他递了进去。

  “谢了。”方鉴从门缝里伸出来一截肌肉紧实的小臂接过了衣服,白嫩的肌|肤上还沾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跟他这截小臂一样的细滑通透,看得秦耀呼吸都忍不住紧了一紧。

  “谢个屁。”

  秦耀飞快的把胳膊塞回门里,顺势还摸了一把,然后在方鉴使坏要拉他进去的时候又飞快的抽回胳膊,砰的又关上了门。

  他不是不想进去,只不过今天晚上不太行。

  秦耀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的去厨房,把冰箱里早就冰好的千层蛋糕给端到了外屋茶几上,摆上桌了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插蜡烛,又急急忙忙的去冰箱里翻腾上次方鉴给他买生日蛋糕时送的一袋蜡烛,挑了根应景的红色,端端正正的插到了蛋糕正中间,然后关了灯,静静的靠在浴室门口等着方鉴。

  “秦耀?”水声停了,方鉴在里边穿着衣服喊了句。

  “我在。”

  “你关外边儿灯干什么?”

  “干|你啊!”

  “……”

  “快点快点!别墨迹了!”秦耀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十一点五十九了,还有半分钟。

  方鉴边擦着头发,边推门出来揶揄着:“以前睡觉也没见你这么积……”

  “闭嘴!”

  秦耀一见目标出门,就飞快的捂上了方鉴的眼睛,恶狠狠的站在方鉴的身后坏笑道:“方鉴,今天想玩个新花样么?”

  方鉴刚想打掉他的手,一听这话,还挺配合的把毛巾从头上拿了下来,笑得比秦耀还有深意:“嗯?什么花样?”

  秦耀没说话,在方鉴身后一手捂住他的眼睛,一手攥着他的手腕,方鉴也挺听话的跟着他走,直到自己被按到了茶几前边的小椅子上,方鉴才察觉出有点不太对劲儿。

  “秦耀,不是吧?”

  “不是什么?”秦耀摸黑在桌子上找着打火机。

  “在这里?”方鉴不赞同的皱眉,他要是冻感冒了怎么办?

  “废话,不在这里在哪里?”

  秦耀一纯洁孩子,自然没方鉴想的那么龌龊,弯腰把为了防止散味让方鉴闻见的蛋糕盒子打开,趁方鉴还没反应过来,“咔嚓”一下在蜡烛上点着火,烛光恍惚,方鉴只觉得自己面前忽然晃过一道热光,随后遮住他眼睛的大掌就慢慢移了开来。

  秦耀低沉温柔的声音轻声在他耳后响起:“方鉴,一月初一了,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嘎嘎嘎嘎嘎,我就想问一句,水表炸裂可还懂?水费超支可还行?《$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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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9 告白方式

  方鉴有些怔愣的看着摆在他面前的千层蛋糕,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浅黄色的面皮,每一层夹心都是很薄的一层奶油和晶红透亮的水果颗粒,蛋糕正上方用樱桃摆了一个“17”的数字,在当中明灭忽闪的烛光中显得十分精致。还有那一圈龙飞凤舞的花样字迹“love you”,每一个笔顺的起伏都跌宕在他的心里,随即化为一溪暖泉,直触喉哽。

  原来秦耀记得他的生日,一直都记得。

  全都是他想多了。

  “感动么?”秦耀凑过来笑笑,“要不要爷的肩膀借你靠着哭一下?”

  “哭什么?哭你蛋糕做得很丑吗?”

  方鉴佯装一副嫌弃蛋糕的模样,指着蛋糕中间的那两个数字:“连我名字都拼不好,就凑数拼了个笔画,这也太寒碜了吧?”

  “你懂个屁,”秦耀扯过一个小板凳坐他边上:“这个17是有双重寓意的!”

  “嗯?”方鉴仔细看了看,愣是没看出来有什么别的寓意:“你给解释解释?”

  “切,蠢货,你再仔细看看,”秦耀挺得意的揽住他的肩,学着之前方鉴敲他脑袋的样子,敲了一下方鉴的脑袋:“认真审题。”

  “……”方鉴白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蛋糕,脑子打了几个转,嘴角随即上扬,他笑了声:“‘方鉴’是17画,‘love you’是‘爱你’,也是17画,秦耀,秦大爷?没想到您这么个死直男,还能想出这么骚的告白方式啊?”

  “去去去,我是对什么人,做什么事儿,”秦耀拍拍他的肩,“像你这种骚年,不就喜欢这种浪漫的么?”

  秦耀嘴上是这么说,不过心里还是小小的臊了一下,他从小到大,从来没对任何人干过这种事儿,就像方鉴说的那样,他就是个死直男,一个不懂浪漫和情调还时常会暴躁的直男。

  但是最终,他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爱你,方鉴。

  我爱你。

  我用最笨拙的比画,向你传达我穷尽全部词汇的祝愿和爱意,愿你一生快乐,一生顺意。

  方鉴弯了弯嘴角,神情认真的看着秦耀:“谢了。”

  “谢个屁,”秦耀被人盯的不自在,挥着手催促着:“赶紧许愿吹蜡烛!”

  方鉴偏过头,刚想吹蜡烛,突然又笑了笑。

  “又笑屁啊?”秦耀打了个哈欠问。

  “深更半夜,陋室黑屋,咱俩在这儿守着根儿十厘米的小细蜡烛,跟偷鸡摸狗的小贼似的,哪里像是在过生日?”

  “所以呢?”秦耀磨了磨牙,想着如果方鉴要敢再嫌弃他的蛋糕,他就把人一脚给蹬出去。

  “所以才难忘啊,”方鉴闭上了眼,“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特别的生日。”

  “本来就不该忘,”秦耀嘟囔了句:“这可是我第一次给人做蛋糕,我爹都没这待遇。”

  “哦,是么?”方鉴吹灭了蜡烛,黑黝黝的屋子里,晶亮的眼睛挺慈祥的看着秦耀:“我不介意当你二爹。”

  正过去开灯的秦耀回头炸毛咆哮:“你给我滚!”

  虽然这时候已经快一点了,但两个人还是象征性的吃了点蛋糕,可能是因为奶油少的缘故,这回方鉴比秦耀吃的还多,要不是秦耀到最后怕他吃凉的吃多了闹肚子,方鉴估计那一整个蛋糕都能解决掉。

  他钻被窝的时候还打了好几个嗝。

  秦耀上床刚关了灯,方鉴又“嗝”了一声。

  秦耀听着方鉴那一连串停不下来的打嗝儿声,笑了半天,把人摁在怀里狠狠地揉了两下:“陈阳没管你饭吃啊,嗯?这么饿?我还没见你一次性就吃整整三大块蛋糕呢。”

  “管了,他妈妈炖的土豆——嗝儿——牛腩,知道我——嗝儿——减肥,还做了蔬菜汤和水果沙拉——嗝儿——操,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那你还吃那么多?”

  “我愿意,你——嗝儿——管我——嗝儿——呢?”

  秦耀呼哧一笑,揉了揉方鉴的肚子:“我觉得你这是撑着了吧?”

  “可能——嗝儿——是吧——嗝儿”

  秦耀低低的笑了两声:“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玩的。”

  “有什么,嗝儿,好玩的?”

  “啧,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牛逼轰轰的大学神打嗝,外表看着挺正经一人,人前冷漠酷拽,人后毒舌嘴欠儿,没想到你打起嗝儿来么,还怪可爱的。”

  “操,大学神不仅——嗝儿——打嗝可爱,放屁也——嗝儿——特可爱,你要不要——嗝儿——闻闻?”

  “我操,去你的吧,方鉴,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啊?”

  “跟你——嗝儿——要什么脸?”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期间方鉴还是不停的打嗝儿,那嗝儿打的却越来越急促,要断气似的一连串一连串的,气的方鉴火气一上来愣是把被子踹下去好几回,连着凉也不在乎了。

  秦耀昏昏欲睡的都快入梦了,感觉到旁边这人翻来覆去的不安稳,又强睁开眼睛,离开暖烘烘的被窝,瑟缩着身子去厨房烧热水,又来回倒腾到稍凉一点的温度,给在床上躺着独自生闷气的方鉴端过去。

  “我老爹教我的土办法,”秦耀把被子给方鉴裹好,递上水杯:“一共喝三次,第一次喝一大口,第二次喝正常量,第三次小抿一口,试试。”

  方鉴的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憋得,罕见的有点发红,他飞快的接过水杯,按照秦耀说的赶紧喝了三口水。

  秦耀接过水杯,抬手掐了掐方鉴的脸,温热柔软,手感极其不错:“好点没啊?”

  方鉴盘腿儿坐在床上默了一小会儿,似是在检验那三口水的成效,半响打出了一个小嗝儿,不过没刚才激烈了,他迷迷糊糊的的点了点头,然后以斜侧躺的姿势,砰的一下倒在床上,几乎瞬间就睡着了。

  秦耀挺无语的给这睡神掖了掖被角,打了个哈欠,把水杯放桌子上,然后挨着方鉴躺了下来。方鉴那边像是有感应似的,轱辘一下子蹭了过来,秦耀顺势一览,搂着方鉴也睡了过去。

  闭眼。

  再睁眼。

  秦耀觉得自己还没怎么睡,手机刺耳的闹铃就已经叮铃铃的在响了。

  早上脑子里混沌一片,秦耀飞快的起身洗漱换衣服,等再回到卧室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昨天,哦不对,是今天方鉴好像是回了他家来着,他们还一起过了生日,方鉴还打嗝来着,怎么现在却见不着方鉴人影儿了?

  做梦似的,恍恍惚惚的,让他摸不清真假。

  “方鉴!”

  “方鉴?”

  “方鉴!!”

  秦耀在屋里找了一圈,又去门口外边看了看,依旧没找到人影。

  心里莫名得一慌,他飞快的去厨房翻了翻冰箱,看到冰箱里只剩下的半块儿蛋糕,确定方鉴确实来过他家之后,秦耀第一次没轻没重的摔上了冰箱门,又狂奔回卧室,一把抓起手机给方鉴打了电话。

  电话等了一小会儿才接通,方鉴慵懒随闲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喂?你醒——”

  秦耀语气重的惊人:“你人呢!你人呢!大早上的跑哪去了!”

  “我操,大早上的,你这是吃屎了?”方鉴被这语气吓一跳,眉毛不自觉一挑。

  “你他妈才吃屎了,我问你去哪儿了!”

  “我在你家门口。”

  “你放屁,我刚才都看了,没有!”

  “那你再看一次。”

  秦耀半信半疑的又冲到了门口,打开了门,就见方鉴一手提着两盒面条,一手拿着手机,一脸帅气的站在门口,正对他笑得灿烂:“忘掉刚才,下面开启我准备好的今天正确的打开方式,”方鉴抬了抬手里打包的面条:“Goodmorning!今天是我生日,男朋友,你愿意陪我吃长寿面吗?”

  秦耀鼻子一热,一瞬间无数的愧疚感袭上心头,他猛地抱住方鉴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差点没让方鉴把手里的面给甩出去。

  他知道了,方鉴这一出,本来是该昨天晚上出现的。

  方鉴堪堪提住自己大早上顶着早起的痛苦特地跑出去买回来的早饭,低声叹了句:“秦耀,要不我以后学医吧,不然你这不定时脑子抽筋的毛病迟早会把我吓出心脏病来。”

  秦耀没理他这句,只是抱着他,闷声问道:“方鉴,其实你昨天晚上在门口站那么久,不是为了怕打扰我做作业吧?”

  方鉴闻言怔了一下,抿了抿唇,没说话。

  “你其实,是挺期待和我一起过这个生日的吧?”

  “我不瞒你,”方鉴抬头看着他:“何止是期待,我恨不得把你脑袋按到日历面前,一笔一画的在元旦上面写上‘你男朋友过生日’这几个字。”

  “对不起,”秦耀把头搁在方鉴的肩上,埋头蹭了下:“是我的问题,我准备礼物的方式有问题。”

  方鉴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不过你也有问题,”秦耀看着他:“你心里有话也不说,你总是自己憋着,我什么事儿你都知道,而你的事儿我什么都不知道,昨天晚上要不是陈阳打电话给我,生日快乐差点就成分手快乐了!”

  “你学习太忙了,”方鉴叹了一声:“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跟个事儿逼似的,天天缠着你。”

  “你本来就是个事儿逼,”秦耀无情打击,顺势把人拉近了屋里,关上了门,继续道:“你本来就天天缠着我。”

  “可是你昨天都说了——”方鉴把面放在了茶几上:“我以为你现在用不着我了,你开始烦我了。”

  “卧槽,你蠢逼啊,”秦耀瞪着他:“你这么聪明,就不知道什么叫‘先抑后扬’吗?”

  “爱情使人昏厥,”方鉴虚声咳了一下:“不然我为什么在你家门口站这么久,昨晚那么冷,风刮的那么大……”

  秦耀闻言心里的愧疚感又冒了上来,训人的气势瞬间就消散殆尽。

  “……雪花盖了我一脑袋,冰凉凉的。”

  “别说了别说了,赖我赖我赖我,”秦耀过去就要摸方鉴的脑门,“早说你想吃面啊,我给你做啊,大早上出去多冷,我摸摸,看看发烧没,你这脸色我昨天晚上看着就有点不太对劲,要不是你睡得太死,我就给你量量体温了。”

  “摸个屁,”方鉴一巴掌打掉秦耀伸过来的手,“都快六点了,你快拿筷子去,一会儿早读不想第一个到了?”

  “哦,对!”秦耀一拍脑门,飞快的去厨房拿筷子:“刚才净担心你给跑了,差点就忘时间了!”

  “我跑?”方鉴不动声色的把衣服兜里滑出来的药盒子又塞了回去,抬头看着走过来的秦耀问道:“我跑哪儿去?”

  “我也想知道你跑哪儿去啊,”秦耀帮两个人都拆开打包盒,又往俩人面前一人摆了一个盛面的小碗,分好筷子,道:“昨晚你不就想跑么,好容易把你带回来了,可不能再让你跑了。”

  “不跑了,”方鉴低头吃面,又顿了一下,道:“以后再也不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我觉得我就不能有存稿,老是想一下子全放出来是怎么肥事!

今儿我大概算了一下,正文大概再有个二三十多章就完结了叭(啧,这预告好像有点早,手动狗头勿打脸),然后嘞,还有三四章(其实我也不确定,万一一高兴可能又多了……)番外就差不多了,嘎嘎嘎嘎喜大普奔!哦对了,偷偷告诉大家,番外里有我精心埋在正文里的彩蛋,兴奋搓手手(^o^)/《$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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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60 谢谢官人

  ——快期末考了,人什么时候死回来?

  ——路上呢,后天就到。

  方鉴挑挑眉,看着和贺子兴的对话框,饶有兴致的啧了一声。

  “怎么了?”旁边秦耀把涂好的答题卡交给收作业的宋蓉,也凑过来看了眼,挑眉问:“你小闺蜜要回来了?”

  “嗯,挺久没骚扰我了,”方鉴说:“看看他还活着没。”

  “的确好久没看见他了,”秦耀说,他记得刚开学那会儿贺子兴还天天在门口等方鉴,跟个门神似的,后来就彻底没影儿了,他问:“那他回来之后,你俩是不是还要再聚聚什么的?”

  “不聚。”

  方鉴关了手机,从抽屉里掏出保温杯喝了口热水,又软趴趴的摊在桌子上眯着:“你没见他说么,现在在路上,等后天才能到。”

  “啊,”秦耀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贺子兴不是去南方了吗?路远到得晚不很正常么?”

  方鉴看了他一眼,有点无奈道:“他没坐飞机。”

  “所以?”秦耀依旧不理解。

  “所以,你这辈子果然就是当直男的命。”方鉴懒得再解释,埋头在胳膊里继续打盹。

  “……”

  秦耀在凳子上默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是真的想不明白“贺子兴为什么不坐飞机”这件事之后,打了个哈欠,拿起笔又开始刷另一张数学卷子。

  还有几天就期末考试了,所有的人都很疲惫,越是临近大型考试,班里的气氛就越紧张、焦虑。即便他们已经被无数张卷子考的早就麻木无感了,但时刻备考已经成为他们的常态。

  班上的学生们几乎都是在用残存的意志力在支撑着,尤其今年冬天的流感闹得比较严重,班里好几个体质弱的女生都累倒了,光请假回家的人就有七八个,不少人咳嗽发烧,学校医务室里天天人满为患,校方就这事儿开了好几次大会,实施了一系列防护消毒预防流感的措施,张帅帅也急得不行,自掏腰包买了好几箱板蓝根,天天督促着他们喝。

  晚上放学的时候,秦耀又摸了摸方鉴的脑门儿。

  近期流感多发,检查方鉴的健康问题已经是他的习惯了。不过方鉴本来每天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懒散样,就算真生病了,秦耀觉得这人只要不说,他也看不出来。

  所以他才更不放心。

  “行了行了,没摸够晚上等我回去再摸。”方鉴按下秦耀抵在他额头上的手,顺势握了一下。

  “摸个屁,等你回来都快十二点了,老张发的板蓝根记得喝啊,”秦耀又从抽屉里把自己的那几袋给方鉴递了过去:“不够我这里还有。”

  “多着呢,”方鉴也从自己抽屉里扯出来一长溜,扬了扬嘴角,笑道:“每人每天十大包,老张这是把我们当猪喂呢吧。”

  “挺难得了,”秦耀感叹着:“最近流感闹得,板蓝根都快卖断货了,真不知道老张去哪儿弄这么多给咱们发,他自己上课的时候还老咳嗽呢。”

  方鉴想了想,突然转身朝后墙的监控看去,挺认真道:“那就别老吃鸡蛋灌饼了,怪干的,多喝豆浆吧!”

  秦耀闻言,噗嗤一乐,背着监控凑过去小声问:“诶,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吃鸡蛋灌饼啊?”

  他不记得自己跟方鉴说过这事儿。

  “我什么不知道?”方鉴反问。

  “得,”秦耀摊手:“又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方鉴说:“我上高一的时候,我们班班主任跟我们吐槽过老张。”

  “嗯?”

  “说她男朋友天天早上吃鸡蛋灌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为了买个鸡蛋灌饼,风雨无阻,固执的程度让她怀疑鸡蛋灌饼才是老张的女朋友。”

  “卧槽?”秦耀挺诧异道:“你高一班主任是老张他女朋友啊!”

  “嗯,教英语的,她在高一那地位,跟咱班语文老师差不多,”方鉴想了想说:“挺受欢迎的,班里的女生们都喜欢叫她上仙大人,高一不跟咱们在一个校区,老张带高四又忙,所以平时也没多少人能看到他俩在一块儿。”

  “那也挺幸福的,”秦耀说:“能和喜欢的人天天一起上下班,就挺幸福的。”

  “嗯?那你想吗?”方鉴看他,问道。

  “想什么?”秦耀看他,有些苦笑的问:“以后和你一起上下班?可能么?”

  方鉴是什么人?几近天才一般的大学神,几乎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传奇一样的存在,前途光明似锦,未来有无限中可能,随便方鉴选择在哪一个领域里待下去,他都会成为那个行业的佼佼者中的翘楚。

  至于他,就算他们俩在一起了,就算他一直都在进步,但两个人是天差地别的实力依旧悬殊,在知识储备、思维方式和应变能力上,他都远不如方鉴,他们之间相差太远,很多东西,都不是一两个月或者一两年就能赶上的。

  他最大的奢望,也只不过是考一所离方鉴近点的、也让自己满意的大学,至于之后的生活,他只想尽可能的多赚钱,赚很多的钱,供自己,供老爹,然后和方鉴一起,就像现在这样,他会在某一处,很平淡的陪着这个生来就会发光的人,看他辉煌,看他得意,看他如神邸一样永不跌落。

  “为什么不能?”方鉴问。

  秦耀看着他,不知道方鉴这话里有几分认真几分玩笑,他嘴笨,很多事儿心里清楚,他知道方鉴肯定会比他更清楚,但现在方鉴让他解释,他又说不出来。

  秦耀皱了皱眉,看着方鉴,终于叹了口气:“方鉴,我又不是你,我……”

  “诶呀我操,教室里就剩你俩了,墨迹完没有啊!我都在外边等半天了!方鉴!方老大!都快七点了,咱还走不走啊!”陈阳背着书包,在楼道里跺着脚徘徊着,急促的喊句,大概是楼道里太冷了,他冻得受不了了。

  “来了!”方鉴冲门外喊了声,回头拍了拍秦耀肩膀:“先高考吧,高考之前,我对你负责,高考之后,我依旧对你负责。”

  “我操,”秦耀没好气的笑了声:“咋感觉我被你包养了似的?”

  “嗯?”方鉴偏头看他,“那还不谢谢官人?”

  秦耀一身鸡皮疙瘩:“给老子滚吧!”

  “哦,唉,我突然想起生日那天晚上,天那么黑,风那么冷,雪花飘的那么……”

  “谢谢官人。”秦耀飞快的说了句,然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埋头继续写题。

  方鉴挺得意的应了声,低头简单收拾着书包。

  临近期末,他也给自己找了不少套题做,晚上给陈阳辅导间隙自己也看看书什么的,虽然他有信心在期末稳拿年级第一,但这次期末和上次的期中考试一样,也是全省名校大联考,这次规模更大,但凡有点名气的学校都会参与进来,全省的强人和学神可不止他一个,他也很清楚,学习好的人有像他这样高调张狂的,也有卧虎藏龙深藏不漏的,总之,竞争压力比一中校内大得多。

  方鉴啧了一声,他有阵子没享受这种奔逐竞夺的刺激快感了。

  所以,不考是不考的,既然打算认真对待了,那他方鉴除了省第一的位置,别的一概都不稀罕。

  “冬天黑的早,你记得早点走。”方鉴走的时候跟秦耀说了句。

  自从方鉴去帮陈阳辅导国际英语以后,秦耀就开始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学校里待着,每天多学半个多小时。

  虽然身边没有方鉴再做指导,不过现在秦耀早就掌握了答题技巧和方法,只需要靠自己钻研思考,近来几次周测也有了不小的进步。等晚上在自己回家简单弄点吃的,然后再刷两三个小时的卷子,整理整理错题什么的,洗漱完毕后就一边看笔记,一边等着给方鉴开门。

  “知道了,”秦耀低头写着卷子,也偏头嘱咐了句:“晚上早点回啊。”

  方鉴摆了摆手,和站在外头吃了半天狗粮的陈阳打了声招呼:“走吧。”

  陈阳打着哆嗦,捂了捂他妈前几天新给他买的小棉袄,用一种幽愤的目光,敢怒不敢言的看了一眼方鉴。

  “有事儿?”方鉴低头看他。

  顿感自己身高是硬伤的陈阳连怒都怒不起来了,幽幽的叹了口气,故作坚强着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我一个单身狗能有啥事儿!”

  “哦,那走吧。”方鉴点点头,迈腿朝前走去。

  “诶诶诶,”陈阳几个大步跟上,小心的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回头问方鉴:“老大,你低烧好点没啊?要不一会儿我陪你去打个针吧?都吃了好几个多星期的药了,也没见你好啊?”

  “没事儿,”方鉴说:“低烧而已,反反复复的,过了这阵子就没事了,三十七度五又不是三十九度五。”

  而且他向来随性惯了,买的药想起来了就吃,想不起来就不吃,吃的时候还得防着秦耀,也就在陈阳家里补课的时候吃一次,说是吃了好几个星期,其实仔细算下来,还没吃够五天。

  “真三十九度五你不就炸了?”陈阳又叹了口气:“你说,你带病为我辅导,你要出点什么事儿,秦耀不得弄死我啊?”

  “别跟他说不就行了,”方鉴伸手比了个手|枪,指着陈阳的脑袋,威胁着:“让他专心备考,别影响他。”

  陈阳立马捂着心口佯装倒下,噗出一口假血,感动的拍着马屁:“老大,您好深情啊!”

  “那是。”

  “不过还是谢谢你了,”陈阳抹了两把不存在的血,偏头看了眼方鉴,挺真诚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在帮我,方鉴,谢了。”

  “别这么看我,”方鉴一巴掌扭过陈阳的脸:“我就是想赶紧把你送走。”

  “嗯嗯,谢谢”陈阳依旧很感动,随即又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迟愣半晌:“啊?”

  “你太碍事。”

  陈阳如雷劈一样站在原地,怔愣着看着扬长而去的方鉴的背影。

  “好嘛!赵澜孙豪都走了!原来我现在就成了那个多余的啊!”陈阳愤声喊了句。

  远处,方鉴没回头,心情不错的摆手——

  “坚强点,你一个单身狗能有啥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脑洞:

陈阳:奶奶个球!吃完周算宋蓉的狗粮又来吃秦耀方鉴的狗粮,刚被周算嫌弃完又被方鉴嫌弃,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

方鉴周算:情商过高,一级预警,哒哒哒哒哒——boom!

陈阳噗一口老血喷涌而出:生而为人,我劝你们对单身狗善良一点……

另外,今晚二更~《$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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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61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么?”

  一个星期转瞬即逝。

  按照诗意一点的说法——时间如流水。

  而按照粗俗一点的说法,陈阳说,时间就像他闹肚子,猝不及防的一下子,就倾泻而出。

  挡不住,也不能挡。

  秦耀、周算、宋蓉忙忙碌碌和大家一起的焦灼的准备期末考,方鉴和陈阳也马不停蹄的赶着国际英语考试的进度,张帅帅在班里挂起了一面“六班必胜”的大旗,每天早读完就带着早已如同行尸走肉的学生们大声喊口号,不过群情激烈也就烈也就那么一小会儿,口号过后,每个人依旧像生产线上不知疲倦的仪器,麻木又紧张的刷题背书。

  期末考也如约而至,那天孙豪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回来考试的时候,陈阳见着久违的老兄弟,又生猛又激动的就扑了上去,稀里哗啦的嚷嚷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自己在方鉴统治下的苦逼生活。

  孙豪啧了两声,在表示了对陈阳主动跟方鉴学英语英勇事迹的深切同情后,淡定的拨开陈阳的脑袋,大步朝办公室里走去。

  在家待着许多天,孙豪表示,他有很多深奥文学问题要和他琳琳姐讨论讨论。

  不过半路还是被周算和宋蓉两个人瞅见,毫不客气的截住了人,逼着那傻大个子赶紧复习一下期末考知识点。好歹是自己教出来的徒弟,俩师傅还是准备对他负责到底的。

  再之后,孙豪凄凄惨惨的复习完知识点,考完试,就被家里人通知去做体检,连琳琳姐的办公室门槛都没见着,反倒是见着一脸胡子拉碴的张帅帅在校门口和他爸妈说话。

  陈阳考完试也被家里人接走去考试了,秦耀他们回教室整理桌子的时候,挺感伤的发现后排空了一大片,就剩他和方鉴两个人了。

  其实张帅帅早就就秦耀成绩进步这事儿提了下换座位的事情,他给秦耀安排的是和安稳有风度的周算一桌,然后让爱睡觉欺负人的方鉴坐以前赵澜的单桌。只不过那时候秦耀觉得在后排和孙豪他们处的来,还有方鉴这个醋精心里也肯定很不爽,他也就拒绝了,而且他深知自己长得太高,文科班大部分都是女同学,他坐前面肯定会影响别人。

  方鉴也这么想。

  他就觉得后排好不容易清空了,就剩他和秦耀了,他是打死也不会去前边的——当然,他不知道张帅帅只说让秦耀去前边,根本没打算让他去前边。

  秦耀背着书包,仰头枕了枕胳膊,看着路边掩映在夜色中一片白茫茫的雪景,有几家早餐店已经亮起了灯,开了门,蒸笼里冒出的热气在灰沉寒冷的早上窜着香,头顶不时飞过几只麻雀,叽喳叫着到有人气儿的地方去觅食。

  果然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秦耀对着那几只鸟吹了吹口哨,看着眼前这一派宁静祥和的生活景象,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他抻了抻胳膊,舒了口气:“这日子过得,真特么快啊!”

  “一点也不快,”方鉴还困着,慢吞吞的从校服领子里扯出卫衣帽子戴在头上,随后两手赶忙又揣回兜,有些埋怨道:“一中的寒假每年都在缩短,也不看看早上五点半的天都黑成什么样了。”

  “忍忍吧,愤|青,”秦耀说:“你都待了三年了,还差这一年被拖的寒假么?”

  “忍?”方鉴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可能是早上刚起的缘故,鼻音有些重:“在一中,我以前可是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好么,反正他们学生会执勤的那几个人也不敢查我考勤。”

  “啧啧啧,挺拽啊你?”秦耀揽住方鉴的肩膀,用身体护住了他向风的后背,“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送走了陈阳,好不容易可以多睡一会儿了,现在还得陪着我继续上学啊?”

  方鉴低头轻声咳嗽了几声:“那可不。”

  秦耀凑近方鉴的脸,皱了皱眉:“方鉴,你是不是病了?”

  期末考前那阵子,他和方鉴几乎一天都说不着几句话,早上去学校紧赶慢赶,白天在教室里也是各忙各的,他刷题做卷子背书,方鉴也在做他自己的题,晚上他一个人在家复习,等方鉴回来洗漱完,两个人强撑着睡意,迷迷糊糊的聊两句就睡过去了,他们俩儿都很疲惫,以至于他现在才发现方鉴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儿。

  方鉴后退了一步:“有点小咳嗽,没事儿。”

  “没你个妹的事儿,走!跟我去医院看看去!”

  秦耀扥着人就往另一条道儿上拐,他觉得方鉴好像真的是累过头儿了,但是方鉴这脸色一直都这么白净,额头的温度也一直都很正常,怪他疏忽,自己一向粗条惯了,在家里也不知道备个体温计。

  “行吧,”方鉴想了想,自己这一阵儿一阵儿的低烧好像确实拖了很长时间了,期末考的时候,他难受的差点昏睡过去。他又看了下秦耀,有点不放心的问:“那今天早上早读你不就上不了了么?”

  秦耀可是个学习狂魔,还是那种但凡错过任何一节课,都会觉得自己犯下人生大错的学习狂魔。

  “那就不上了呗,”秦耀在手机上找医院的导航,“本来今天早上的早读就该是老张高四上学期的班级总结大会,去了也背不了什么东西,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给他说一声就行了。”

  “嗯?”

  “现在嘛,你更重要。”秦耀说。

  “什么叫现在我更重要?”方鉴没事找事儿:“看来以前在你心里,我一个大活人,还是比不上你桌子上那几摞卷子和书是吧?”

  “没有的事儿,一半一半吧,学习和你,各有各的重要。”

  “好的,我懂了,原来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只占一半。”

  秦耀回头:“我操?”

  方鉴淡定的看着他,用一副很欠揍的表情加上一种很欠揍的语调道:“哦,你看,你承认了,你恼羞成怒了。”

  “……”秦耀拳头攥得咯咯响:“方鉴,你别逼我揍你啊?”

  “好了好了,”方鉴点点头,难得温顺的低了低头:“我知道了。”

  秦耀松了一口气,放下拳头:“这还差不多。”

  随后身边又响起某人幽怨的语气:“果然,我还是不重要的。”

  “我操|你妹的!方鉴你他妈给老子去吃屎吧!”

  ……

  秦耀终于还是对方鉴下不了狠手,尤其他俩排了好长的队才进的消毒水遍屋的内科室后,医生给方鉴检查完之后露出一副很严肃沉重的表情,让他也不由得跟着提了一口气。

  他从小身体就健康,再加上又经常运动,一般像感冒发烧流鼻涕这种事儿都不会找上他,他来过医院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能掰得过来。而那稀少的几次,也无非就是升学毕业的那几次体检,所以他一见医生露出这副表情,就忍不住坐得里方鉴更近了一点。

  前阵子语文课上,许琳琳就今年国内爆发的大流感这事儿还给他们做了一期素材,他背材料的时候看到有几个人因为这事儿得了挺严重的肺炎,有几个因为拖延久了耗成了重病,差点没活过来。

  想到这儿,秦耀立马偏头小声给方鉴说了句:“你别害怕。”

  方鉴挑眉:“害怕什么?”

  他就是发个低烧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最严重的也不过就是躺医院输几天液而已,他还能趁机偷个懒,把之前备考期末那段时间缺的觉都给补回来。

  美滋滋。

  秦耀不知道方鉴在想什么,他依旧惴惴不安的担心着方鉴的病情,小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方鉴瞥了眼桌前正低头给他开单子的医生,挺无语的看了眼秦耀:“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么?”

  “好什么好?”秦耀皱眉,低声斥责:“医生刚才都说了,你已经持续低烧了最少三个星期了!拖延了这么久,又赶上闹流感,你自己身体不舒服难道一点也没察觉吗!今天要不是我拉着你来,你到底打算拖什么时候才说!”

  方鉴在边上安安静静的等秦耀说完,然后夹杂着咳嗽笑了声,挺找死的来了句:“拖到快死的时候呗,反正你又不会让我死。”

  “闭嘴吧你!”秦耀瞪了他一眼,转头就碰上医生看他俩探寻的目光,立马又偏转开了视线。

  “这病不能耽误了,吃药吃了这么久也没见好,怎么不早点来看?”医生有些责备的看了眼方鉴,方鉴假装没看见,眼神飘忽的四处乱看着。

  医生无奈,又看向秦耀,见着俩人穿的一样的校服,也知道这是一中的学生,语气尽量和缓的问:“你们一中还没放假呢吧?”

  “没呢,”秦耀回道:“期末考完还得再上四天补课。”

  “其实他最好是输液,既然你们上课的话,那就打针吧,”医生说:“这样吧,每天早晚各——”

  “我不同意,学习哪有身体重要?”方鉴打断,抗议着:“我要输液。”

  秦耀:“……”

  也不知道是谁在期末考前像换了个人似的,天天凝眉紧缩的抱着好几个大厚本子,不眠不休的啃书做题,这一考完,就又原形毕露想偷懒了。

  医生看了一眼方鉴,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也笑了下:“怎么了?期末没考好吗?你这是怕回学校挨批吧?”

  “叔,你想多了,谁挨批我都不可能挨批,”方鉴直接忽视张帅帅半年来对他嚣张行径的种种批|斗,格外低调的嚣张着:“一年没听课都能考省第一,你觉得我还会在乎这区区四天么?”

  “啊,”那医生闻言像是惊了一下,挺惊喜的看着方鉴:“你不会就是那个一中总在说的天才吧?我知道你!叫方鉴是吗?我记得两年前你还上过电视呢!”

  方鉴原本打算继续再低调几句,突然胸腔里又上来一口气,猛声咳了好几嗓子,生生的把医生咳出去好几个大步远,医生连忙从戴上一直挂在下巴上的口罩,往里屋快步走去:“那什么,你先坐着,我去准备给你输液。”

  方鉴:“……”

  “嘚瑟吧你就,”秦耀幸灾乐祸的踢了方鉴一脚,转身从桌上拿起书包交代着:“那你从今天开始输液吧,我先回学校,顺便帮你把假也请了。”

  “行,晚上放学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方鉴又咳嗽了几声,秦耀飞快的从方鉴书包里把他的水杯递过去:“知道了知道了,你多喝点热水,病娇似的,还行不行了?”

  方鉴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病娇也能干得过你!”

  “去你妹的,都病成这样了还满脑子不正经,你跟人说你是学神我都替你臊得慌!”秦耀笑骂了一声,接过方鉴的水杯,又去饮水机那儿给方鉴重新接了点热水,盖好瓶盖放在桌上。

  方鉴早就要死不活的躺靠在屋里唯一的一个病床上了,见秦耀要走,抬脚踹了踹他的屁股:“晚上记得来接我。”

  “知道了,忘不了。”秦耀回头,又不放心的交代着:“你要不给你妈打个电话?万一你有啥事儿我来不及过来,你还可以找她。”

  方鉴懒懒的翻了个身:“除生死以外,我觉得还是不要麻烦她比较好,年关公司忙,她比我们备考那阵儿的轻松不到哪里去。”

  秦耀皱眉:“那你要是有事——”

  “我说了我没事儿,”方鉴抬着眼皮给秦耀一个安抚的眼神,嘴里却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我唯一的事儿可能就是上厕所,我尽量撑到你下午来。”

  “上厕所还成事儿了?”秦耀想,方鉴一个人推着吊瓶直接去不就行了?

  “不行,”方鉴窝着身子,掩脸憋着坏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委屈:“没劲儿了,动不了了,得你帮我拿才行。”

  “拿什么?”秦耀问:“支吊瓶那东西底下不是有轱辘么?你推一下不就行了?”

  “你想什么呢?”方鉴一脸奇怪的看着他,视线移到自己的腹部下头,“我是说这个,你得帮我拿着。”

  秦耀先是一怔,随即看到方鉴那一脸戏谑又幸灾乐祸的表情,立马就知道自己又被套路了,他笑骂一声:“操!滚你妹的吧,拿你大爷!自己尿!”

  “我也没说让你帮我尿啊?”方鉴笑着咳了一声。

  秦耀懒得再理他,看了眼已经出来调输液管的医生,直接转身出了门。毕竟方鉴那孙子修炼成精,不用上学就能拿第一,他还没到那段位。

作者有话要说:  生病的方鉴真是又傲娇又坏又招人稀罕啊!

虽然他不生病的时候也傲娇也坏也招人稀罕(手动狗头)

越到最后我发现我二更的次数就会越多,为什么呢?

理由很简单

我就是一个放不住存稿总想一下子全都放出来不想给自己留后路还死强迫症的每天必须写至少一章存稿的二逼!《$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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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62 我可是真有病

  秦耀发现帮方鉴请假真的挺容易的,他还没怎么跟张帅帅解释,就说了句“方鉴这几天都来不了了”,张帅帅就一副“你别说了我还不知道他吗”的表情,大手一挥,龙飞凤舞的写下几个丑字,方鉴的请假条就这么给批下来了。

  期末考试已经过去,不只是方鉴,班里其他学生也像是集体中了瘟疫一样,一个个的突然集体头疼发烧浑身不得劲儿,腰疼脊椎疼阑尾炎胃溃疡各种病一齐上,学校医务室现在也不吃香了,饱受备考煎熬的学生们表示,只有回家才能安抚他们柔软又脆弱的心灵。有的人甚至为了凸显自己的病情严重,连痔疮都喊出来了,表示自己再在教室里坐一天,他就会当场嗝儿屁。

  刚第一天就有好几个人去办公室排着队请假去了,到中午的时候,人越来越多,气得张帅帅的脸越来越黑,最后直接大门砰的一关,把一群人赶出了门外。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一群就知道想放假的小崽子,知不知道明年你们就高考了!还想着玩呢!都给我坐回去看书去!”

  秦耀看着被吼回来的一群垂头丧气的“快要病入膏肓”的大家,对自己一来学校就第一个跑去直奔办公室请假这件事表示十分庆幸,他趁下课的时候给方鉴发消息还说了这事儿,方鉴那边给他拍了自己正在输液的手的照片,挺骄傲的给他发了条语音——

  —我可是真有病。

  秦耀一乐,回了句“你确实是有病”。

  方鉴那边傲娇了一会儿,又给秦耀拍了好几张内科室的照片。

  这段时间流感差不多已经过去了,来医院看病的人也不像之前那样,堵得整个医院连风都通不了,方鉴在病床上躺了一上午,无聊了就睡觉,要么就看边上那大夫给别人看病。

  来来往往的人,大人小孩,男人女人,有衣着朴素的,也有穿的光鲜亮丽的,但无论是哪一种人,原来他们都会生病,无论他们来自哪个地方,到最后,终将会排队走进同一扇门,踏上同一条道路,消失在同一个终点。

  所谓的生命,从头到尾,也不过就是来去匆匆的一瞬。

  一瞬,很短。

  方鉴眯了眯眼睛,偏头翻了个身,面朝着墙的那一侧,低头凑到手机前,给秦耀发了条消息。

  空旷的教室里,冬日少见的暖阳的光辉洒在最后一排正在背书的人的侧脸上,为他清晰硬朗的五官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暖洋洋的,让人觉得很舒服。

  秦耀正一边看书一边嚼着面包吃午饭,裤兜手机震了一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发来的。

  秦耀放下面包和书,掏出耳机插上,按了播放。

  方鉴低声清肃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秦耀,我爱你,趁现在,趁我还年轻,趁我还脸皮厚、有勇气的时候,我迫不及待的要告诉你,我爱你。

  一句话,一瞬间,大脑死机。

  秦耀的脑袋充血似的直接懵了,心脏一点不惜命似的扑通着,他手猛地一抖,差点没把手机摔地上。

  安静空旷的教室里,秦耀坐在凳子上呆了差不多一分钟,然后终于缓过神来。他突然有点羞恼自己刚才那反应,明明都老夫老妻了,啊呸,老夫老夫了,没想到听到这话,他还是不受控制的脸红心跳起来。

  可能,可能这是方鉴第一次跟他表白?

  毕竟方鉴平时那么拽,要他说句情话,跟逼着他一年都不打盹不睡觉没区别。

  难得。

  秦耀心窝里像是淌开了的蜜水,暖甜的汁水携着层层的涟漪轻挠着他的胸膛,有点痒,有点幸福。

  他低低的笑了好几声,假正经装高冷的给方鉴回了条消息。

  —大中午的发什么神经?吃屎了?

  那边方鉴见这消息,脸一拉,挺不爽的瞪着手机,回了条语音。

  —你才吃屎了,我他妈酝酿了半天的情绪,还得躲着背后好几个看病聊天的大婶儿,人生第一回表个白,你能不能别扫兴!

  秦耀哈哈哈笑了几声,捏着手指给方鉴比了个心,拍照给他发了过去。

  —给,笔芯。

  —滚蛋的,别跟我说话!

  秦耀挑了下眉,回复。

  —那好吧,那你午安吧,我学习去了。

  手机翁的又是一震,是方鉴怒气冲冲的信息。

  —你敢!

  秦耀嘴角疯狂上扬,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方鉴还能这么好玩?

  —那你要我怎样?

  方鉴那边顿了下,半晌,幽幽的飘过来一条半带着警告半带着怨气的语音。

  —我说了,你还没有说。

  —说什么?

  —再见,没爱了,你现在可以滚了。

  秦耀弯了弯嘴角,笑了几声,然后沉了口气,捂着手机,低声道:“方鉴,我早就说了,我喜欢你,我要努力,不断缩短我和你的距离,我要一直一直都和你在一起。这句话,我每天都会在心里重复千千万万遍,我爱你,我爱你,永远都爱你。”

  —好,满意了。

  秦耀低声笑骂了句,发了条“你真他妈的难哄”。

  方鉴没搭理他,他飞快的把秦耀刚才那段话录了音,点了保存,然后在病床上翻了个身,单手去扒拉桌子上的书包,扯了半天才把耳机扯出来。旁边有看病的几个大婶儿见势要帮他一下,方鉴摇了摇头,礼貌的拒绝了。然后那几个大婶儿就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方鉴跟抽大|烟上瘾的瘾|君子一样,急急的插上耳机,塞耳朵里,然后在折腾半天后,吐出一口浊气,终于安静祥和的踏实下来。

  大婶儿们:“……”

  方鉴当然不知道被称为一代学神自己,现在在旁边一群大婶儿眼里早已宛若一个抽风的智障。

  方大爷挺安详。

  方鉴侧靠在床上,嘴角扬着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连插着针管正在输液的手都欢快的轻轻敲打着床沿,他一遍遍的循环播放着,听着那个人的声音,和那个人的说的情话,然后安心踏实渐渐入梦。

  傍晚。

  秦耀来接方鉴的时候,心情还是挺不错的。今天各科老师把期末考试的答案都发了下来,他在对过答案之后简单估测了下分数和排名,这次进步的幅度比之前每一次都大,所以这回的期末考应该是他上三年多的高中以来,考得最好的一次。

  其实在答完所有卷子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期末大联考的出题模式都是仿照高考的模式来出的,只不过题目的难度洗漱要整体比高考更高一点,但他在做的时候感觉还是比较轻松的,比起之前一考试就抓耳挠腮半天憋不出一个屁,到最后只能痛心疾首的交上去那大片空白和勾掉的答题纸,现在他明显得感觉到,自己这半年来,是真的进步了一大截。

  进了医院,秦耀直奔内科室,进门的时候,医生正给其他病人开着药,见秦耀来,他指着霸占了一天病床的方鉴调侃道:“小伙子,你同学可真能睡,上午睡了一上午,中午换药的时候就醒了一小会儿,连饭也不吃就在那儿看手机,下午又睡了一下午,现在还没醒呢。”

  秦耀走了过去,笑道:“他用脑子用的多,本来就该多歇歇的。”

  医生跟他聊了几句,就带着另一个病人进里屋打针去了,秦耀从桌上拿方鉴的水杯,把里面的凉水倒了又到饮水机那儿接了点热水,走到方鉴床前,轻轻的踢了踢方鉴露在被子外边的脚:“行了,别睡了,晚上回家再睡。”

  方鉴慢吞吞的抬了抬眼皮,扫了眼秦耀:“你怎么才来?”

  “我来够早的了好吗,”秦耀把水递给他,帮忙方鉴收拾书包:“一下课我就冲出来了,出教室的时候还把老张吓一跳,他还以为我家里出事儿了。”

  “可不就是家里出事儿了,”方鉴接过秦耀递给他的热水喝了两口,指了指自己:“我这不是住着院呢么。”

  “不要脸吧你就,”秦耀笑笑,凑到方鉴跟前,捏了捏他的脸:“今天吊了两瓶吧?现在好点没啊?”

  “还行,”方鉴又喝了口水:“本来也没多大事儿,低烧而已。”

  秦耀叠着被子,瞪了他一眼:“你体寒,就算是高烧也烧不起来,你没听人大夫说啊,低烧时间久了更容易出事。”

  “知道了知道了,秦大妈,别逼逼了。”

  方鉴起身掏出耳机,分了一个耳塞塞到秦耀耳朵里:“听听这个。”

  “听什么?”

  “小众情歌,”方鉴点了播放:“咱们俩的情歌。”

  秦耀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耳机里传来自己深情又温柔的声音——

  “方鉴,我早就说了,我喜欢你,……千千万万遍,我爱你,我爱你,永远都爱你。”

  “我操!”

  秦耀立刻炸毛,自己听自己表白,那滋味着实别扭又膈应,听着听着还想抽自己两巴掌,他这么一大老爷们,怎么会说出这样、这样让人抓狂的话?!

  还特么是用那样、那样的语调?!

  秦耀的脸色赤橙红绿青蓝紫的变化着,鸡皮疙瘩起一身,他一把扯下耳机,万分羞恼的瞪着方鉴:“方鉴,你是不是有毛病?”

  “怎么,不感动一把?”方鉴一脸坏笑着问。

  “感动你大爷!”秦耀指了他一下,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方鉴挑了下眉,随即就见秦耀也掏出手机,拨拉两个人的对话,把方鉴那段也录了下来。

  “怎么样?”秦耀挺嚣张的在方鉴面前晃着自己的手机:“同款情歌,要不要听听?”

  “不用,我自己有消息记录。”方鉴飞快的说,他可不想起鸡皮疙瘩,他只要听秦耀表白的那个就够了。

  “切,垃圾。”

  秦耀报复性的戴着耳机把方鉴那句话又听了好几十遍。

  等医生送走完屋里的几个病人之后,出来给方鉴拔了针,给方鉴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又开了点药递到方鉴手里,挺严肃的叮嘱着:“这回可得记得吃。”

  方鉴尬笑一下:“知道了,谢谢叔。”

  往医院外头走的时候,秦耀还在想今天晚上的食谱:“你想吃点什么?中午你也没吃饭,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点外卖吧,”方鉴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刚才耽误的时间有点多,都这个点了,你晚上不是还得上自习吗?”

  “不行,外卖哪有家里做的干净,”秦耀划拉着手机,找到了一个菜谱:“要不我给你做营养粥吧,一会儿去我们在回家路边的集上买点青菜香菇还有碎大米花生什么的。”

  方鉴笑笑,偏头看他一眼:“那就听你的。”

  “那可不,”秦耀假装自己握着锅铲,气势十足的对着虚空划了两下:“家里谁掌勺谁做主!”

  方鉴饶有兴致的“嗯”了一声,“那行吧,你负责在家貌美如花,我负责在外面赚钱养家。”

  “可去你的貌美如花吧,”秦耀踹了他一脚:“我一大老爷们儿有手有脚的,还用得着你养啊!”

  “我也不介意你养我啊?”方鉴说。

  “这个可以,”秦耀笑道:“我把你养家里,省的你整天出去四处放鞭炮得罪人去。”

  “操!”方鉴也笑了:“我有这么缺心眼么?你当我怼人不看对象的啊?”

  “就目前来说,”秦耀想想,“我还真没见过哪个人甘愿生活在你的魔爪之下,你看你都把孙豪陈阳欺负的,哪个不天天背地里念叨你。”

  “得了吧,孙豪后来说跟着周算,整天看周算宋蓉他们俩撒狗粮还不如被我摧残呢,陈阳走的时候,你是没见他妈妈那样,拉着我感谢来感谢去的,就恨不得让我当她干儿子了,而且,”方鉴下巴冲秦耀抬了抬,示意道:“谁说没人甘愿生活在我魔爪之下的?”

  “操,”秦耀呼拉了两把头发,笑道:“也就我吧,能受得了你。”

  “说得跟你脾气多好似的,”方鉴说:“也就我吧,能包容得了你。”

  “臭不要脸的,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不客气啊。”

  “去你大爷的!”

  “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二更~《$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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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63 叫你走你还真走!

  方鉴生病打点滴这几天,秦耀感觉自己化身成了比张帅帅还能念经的老妈子,叨叨个不停,隔一会儿就得提醒方鉴喝水吃药测体温。

  这还不算,从早上起床开始,秦耀就开始他的一条龙服务,帮方鉴测体温,摆好洗漱的杯子,还给他挤牙膏,熬粥做饭,第二天中午怕方鉴又不吃饭,早上起了大早一边打哈欠一边给方鉴包了茴香饺子,早上煮好了放保温饭盒里给他带着,晚上放了学,秦耀也是生怕某个傲娇不讲理的人嫌他来得晚,每天下了课风卷残云的收拾完自己书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第一个冲出教室往医院奔来。

  秦耀跑得那气势又足又狠,以至于到最后,全体六班人下了课都不敢乱动,都齐整整的等着他们秦爷先跑了,然后才能轮到他们跑。

  等方鉴打完最后一瓶吊瓶,一中也正式放假了,秦耀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上几天比较踏实的日子了。

  秦耀和方鉴两个人在缴费的地方付完钱,并排着一块儿往外走着,方鉴偏头问了句:“期末成绩出来了没?”

  “没呢,老张说这次参与的学校有点多,还得再判几天卷子才行,等出来了就会把成绩单发班级群里,”秦耀看了他眼,笑了笑:“怎么,你不是向来不担心这事儿的吗?突然紧张了,是怕周算和宋蓉他俩超过你吗?”

  周算和宋蓉这俩学霸,自开学的时候就闷声学习,虽然没有秦耀这么发了疯似的不要命,但这俩人对自己也都够狠,一套一套题的照死了刷,在学校里哪怕都是班级干部,成绩也没有落下。

  放了学,那俩人就结伴去咖啡馆一起学习,互相竞争互相帮助,谁也不藏私,更不隐藏实力,这俩位原二中学霸,来到一中后一直都稳居年级前五,年底的时候,也在不断缩小着和方鉴的分差。

  虽然现在排名还没出来,但是秦耀通过这几天在班里周算和宋蓉的状态来看,周算和宋蓉两个人考得应该是不错的。

  年级第一的位置,没有任何一个野心勃勃的学霸是不在觊觎的。

  “那倒不至于,”方鉴想了想说,“虽然我期末考的时候状态不怎么好,但拿一中的年级第一还是绰绰有余的,我只比较关心省第一是不是我。”

  期末考那两天,考场里开的暖气实在太舒服了,他那阵子又发着低烧,一直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做卷子用的时间比之前平均多了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整整二十分钟,这就意味着他在考场上留给自己睡觉的时间整整减少了二十多分钟,这时间安排对他来说,是实在不合理。

  “操,”秦耀笑道:“你这话一放出来,我觉得全一中的学霸们估计都会扑过来把你撕成碎片。”

  “事实胜于雄辩,”方鉴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你呢,应该对答案了吧?考得应该不错吧?”

  “嗯,托你的福,”秦耀说,“上六百了。”

  方鉴点点头,“诶呀”叹了一声,道:“我可真是厉害啊,能把我男朋友从二百多分带上六百多分,要说拼实力这一块儿,舍我其谁啊?”

  “嗯,对,是,你方鉴厉害,你方鉴牛逼,你方鉴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天才,”秦耀一边笑一边附和着,问道:“那聪明机智的小天才今天晚上想吃点什么?好容易可以吃肉了,你又减肥,要不我一会儿去买点牛肉给你和着土豆炖一下补补?”

  “别,”方鉴说:“前阵子在陈阳家里,她妈妈几乎每天晚上都做牛肉,我也吃腻了,换个别的吧。”

  “那炖鱼吧,”秦耀想了想,说:“冬天喝点鱼汤,给你暖暖胃。”

  “行,”方鉴点点头,认真道:“你给我暖胃,我给你暖|床。”

  “我操?你这睁眼说瞎话的,天天晚上也不知道谁打着滚往我怀里顾涌呢,凉丝丝的跟个雪人儿似的,你还暖床,暖水袋都比你管用。”

  “那你和暖水袋过去……”

  方鉴正笑着,余光突然扫到了斜侧方正往这边走来的一对男女,话头突然一卡,脸色沉了下来,他偏过头,拽着秦耀就快步往外走。

  “怎么了?看见谁了?”秦耀疑惑的顺着刚才方鉴看的方向看去,却被方鉴飞快的拨过去脑袋:“别看!”

  秦耀皱眉,快步跟上:“到底怎么了?”

  方鉴低头沉声道:“没怎么,回去我再跟你解——”

  “方鉴!”

  “方鉴!你站住!”

  秦耀听到他们俩身后有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喊着,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长腿高个子,仪表堂堂,一派精英干练的风范,因为年纪稍大的缘故,这人还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秦耀惊讶的张了张嘴,不是因为这男人的气质和风度,而是这男人内敛稳重的眉宇,和方鉴的眉眼如出一辙,这根本就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立马就知道这人的身份——方鉴的那个传闻中因为找小三和方鉴妈妈离婚,导致方鉴完美家庭破裂的……爸爸。

  他目光移了移,连猜都不用猜,站在那个西装男人旁边,大着肚子裹着一身雪貂大衣的年轻女人,就是方鉴爸爸的出|轨的对象。

  秦耀不禁想到了方鉴的妈妈,那么精明强干的一个女人,美丽端庄,聪明睿智,几近完美,哪点比不得方鉴爸爸怀里的这个羞怯怯的还在喝奶茶的女人强?还是说,男人都喜欢比自己柔弱又年轻的女人?

  他不理解,因为他老爹是一个挺痴情的汉子,这么多年来,即便秦磊没提过几次他妈妈的名字和事儿,但秦耀知道,他老爹心里一直记挂着她。

  方鉴回头睨了一眼那个男人,神情复杂的看了眼那个女人鼓起来的大肚子,冷肃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别他妈喊我名字,我姓方,跟你这个姓陈的没关系了。”

  那男人感受到方鉴毫不遮掩的敌意,也没走过来,只是站在几米外看着方鉴,“方鉴,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儿子,还有,我再告诉你一遍,我和你妈是和平离婚,我们都是自愿的,你妈都没说什么,我也不认为你有什么仇视我的理由,所以我希望,下次遇见你,我们能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

  “我跟你这种始乱终弃的人没什么好谈的,所以下次见到我,你最好绕路走,”方鉴盯着他:“或者,我也不介意跟你打一架。”

  “方鉴,”男人皱眉强调着:“我是你父亲,你应该……”

  “你少他妈教育我,法庭上放弃抚养权的时候放弃得干干净净的,现在跑出来装什么装?”方鉴冷笑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去你大爷的父亲,我还是你爷爷呢!”

  男人隐有怒气,在后面喊道:“方鉴!你别太过分了!”

  “滚!”

  秦耀紧跟在方鉴走在后边,出来的时候把大门给关上,将声音隔绝在两人身后。他偷偷看了眼方鉴,方鉴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一言不发的朝前走着,看得他在边上都有点紧张。其实要不是他回头看那一下,方鉴估计也不会停下来。

  停下来就会跟方鉴的爸爸有对话,有对话就肯定会吵架,一吵架不管方鉴吵没吵赢他都会心情不好,方鉴心情一不好,他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唉,造孽啊。

  秦耀不敢说话,就这么一直和方鉴并排走着,他是不会问的,除非方鉴亲口告诉他,但方鉴好像也没有打算解释的欲望,就这样,两个人谁也没理谁,一路无话。

  气压随着两个人的每一步越来越低,经过小市集现卖活鱼的时候,秦耀又小心翼翼的扫了下方鉴的冷峻的侧脸,想了想,还是率先开了口:“刚才不是说好吃鱼的吗,我先去买鱼,现在人挺多的,可能还得等一会儿,你要冷的话就先回去吧。”

  “嗯。”

  方鉴低声回了一句,两手揣着兜,一派孤身绝影又清高的,径自穿过来往的人群,就像秦耀第一次看到方鉴离开的那样,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秦耀的视线里。

  “他妈的,方鉴还真是个死混蛋!”秦耀咬着牙,一边往买鱼的人堆里扎一边小声埋怨着:“叫你走你还真走!一会儿还得买不少佐料和配菜,家里的小米和挂面也没了,你多呆一会儿能死啊!”

  因为年关将至,集市上买年货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擦踵的,各个小摊上都围了不少人,卖鱼的那边就更不用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还有小孩拿着糖葫芦去逗弄在水池子里摇头摆尾的大鲤鱼,不知道那个角落里还有早就放了假的小学生们在摔鞭炮玩儿,弄得那一片都散发着浓浓的硝烟的味道。

  秦耀费了半天劲,从人堆里好容易挤进去,盯着脸冻的通红的老板给称了一条三斤的鲤鱼,又让人帮着把鱼鳞刮了,出来的时候腿都蹲麻了,差点没让人给推卖鱼的水池子里。

  等费劲千辛万苦才从人堆里挣扎出来,秦耀突然觉得自己挺贱的——可能是因为今天方鉴情绪不太好,他又上赶着发消息问方鉴喜不喜欢吃鲤鱼,说鲤鱼比草鱼刺少,如果方鉴喜欢吃草鱼的话,他再买一条也行。

  他的手在冰水里挑鱼挑了半天,早就冻成冰棍儿了,秦耀一边在原地搓着手,一边等方鉴回消息,等了差不多五六分钟,那边还是没理他,气的秦耀恨不得咵咵咵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真他妈是吃饱了撑的自己,问个屁,他做什么方鉴就得吃什么!操!

  秦耀愤愤的把手机揣回裤兜,一把拎起鱼,往前面一个卖小白菜的摊位上走去,还没靠近,秦耀眼珠子就又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只见前边两侧摊位正中央的过道里,他那金尊玉贵肩不肯扛手不肯提的大少爷方鉴,贤妻良母似的拎着一堆米面粮油,占满了左右手,迈着大长腿朝他这边走来。

  大少爷睨道:“看什么看?还不过来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  敲黑板注意:是肩不肯扛手不肯提,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方鉴嘛,方鉴他懒啊~

还有一件四,我提前解释一哈子,秦耀在比较方鉴妈和方鉴爸的出轨对象的心理活动的时候,条件反射是自带男友滤镜的,本身没有歧视女性的意思,作者也更没有这个意思,毕竟每个人都会爱屋及乌嘛,希望大家理解一下他哈!《$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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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64 你刚才在想什么?

  买个东西看把你给嘚瑟的!

  在心里默念了十遍“方鉴还是挺关心他的”之后,秦耀噎回了第一句话,气也气不气来了,要说感动吧,方鉴这一张臭脸摆着那儿他也更感动不起来,有点憋屈的“哦”了声,走过去接过方鉴手里的东西,然后并排着跟人一起往家走。

  方鉴一路走到家也没再说过话,面无表情的,满身乌云密布,自带着气压都跟着低了下来,等进了屋,方鉴把东西往小厨房一堆就回床上去睡觉了。

  秦耀也没理他,里里外外忙活着完家务,开始收拾鱼和菜,一边准备着晚饭一边抽空看下班里的群消息。

  一中寒假虽然放了,但也跟没放差不多。初六开学,从现在开始算一共也没几天,年还没过完就又要开始上课了,而且每天都有做不完的题和卷子,每晚十点之前就要截止网上提交。

  而且更让人抓狂的是,在一中文科模范班级六班,模范优秀教师张帅帅同志,无视一群人渴望期盼的注目,十分尽职尽责的又去学校那个小印刷室,翻出好几摞这学期做过的语数外和文综卷,每人每科各额外增加了整整五套模式考卷。

  算下来的话,六班一群苦命娃子的作业,每人都比别的班多了二十套卷子。

  “哈哈哈,多好啊,”张帅帅乐呵呵的站在讲台上,一脸“你们不用感谢我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表情,大方挥挥手:“拿去!拿去!免费的!”

  放假离别前夕,欲哭无泪的六班学子们都一脸悲戚叫苦连天,虽然秦耀对老师发多少卷子留多少作业早就无感了,毕竟他平时做的比老师一天留的量要多得多,但今天第一天放假,他也想好好放松一下,就打开班级群,想检查一下今天有没有学习任务。

  班级群里就已经炸了。

  —诶呀卧槽!你们看看这摞卷子!这特喵是什么人间疾苦!我刚才量了量,咱们的假期作业光卷子就高达五十厘米!

  —妈妈呀!原本寒假还想去海南岛玩,现在别说去海南岛了,去客厅吃个饭我都得掐着表!啊啊啊啊我已经死了!

  —死了死了!

  ……一排死了……

  —诶诶诶,大家都不要慌,遇到问题先发个朋友圈!楼上那位,拍的量作业的照片我先抱走了!

  —猛男哭泣!作业太多不想写怎么办?

  —小case,我帮大家呼救学霸支援!

  然后秦耀就在群里看到有人艾特了宋蓉,他挑了下眉,他隐约记得这个男生学习成绩不咋地,不过貌似挺喜欢在课间的时候总找宋蓉问问题,说着说着就不正经起来,人大学霸都不愿理他,这人还一个劲儿的坐在宋蓉同桌的凳子上刷存在感。

  挺膈应人的。

  就是不知道坐在宋蓉后桌的周算心里怎么想的,秦耀刚想着,就见群里一直没说话的周算突然蹦了出来卡住了那个人的话头。

  —王进,假期有空打场篮球么?

  正在窥屏的秦耀突然一笑,饶有兴致的瞅着突然静下来的班级群,宋蓉一直没说话,他觉得班里不少人都在和他一样,等着看王进怎么回。

  傻子都知道,这哪是打篮球啊,这分明就是周大学霸终于忍不住冒火了,准备来真的了。

  老实说,秦耀也没见过周算打篮球,哦不,准确点来说,是打架。毕竟周算那人,文文雅雅的,一看就是那种老实安静的学究型人才,随便往哪儿一站只会让人觉得他挺有学问,至于动手打架那种粗活,还是秦耀贺子兴他们比较擅长。

  瞅了半天,王进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反正就是没在群里回消息,可能找了周算私聊,也可能装作没看见,秦耀也没再看,冲了下手,把洗好的小白菜和小葱切了切放进锅里,和着快好了的鱼一起煨着。

  其实照以前他炖鱼的习惯,他都会放点小辣椒增增味儿,煮出的汤汁也够味儿,不过方鉴病刚好,口味又比秦耀吃的清淡,他也就没乱放。

  鱼早就放锅里炖着了,现在浓郁清香的味道已经从锅缝里飘了出来,直勾得人食指大动,秦耀检查了下,再等上十多分钟就差不多好了,他回外屋简单收拾了下外头的那张小茶几,摆好了他和方鉴两个人的碗筷。

  原本想着进屋叫方鉴出来跟他聊会儿天,秦耀在自己屋门口来回绕了两圈,回忆了下方鉴进屋前那跟臭狗屎一样的死人脸,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自己一个人在外头有挺无聊的,然后他从书包里掏出卷子,一边等鱼一边做作业。

  秦耀低头在桌上打着算草,经过半年的学习以来,他觉得自己比较擅长的科目是数学,可能是因为数学的套路比较少,而且每个题的分值有挺高,只要掌握了解题的思维套路,就很容易得分,就拿这次期末考试来说,秦耀的数学成绩已经上了一百三,这比起刚进一中那会儿,简直就不是同一个人考的。

  人一旦遇到了自己擅长的事,就很容易忘我的投入进去,秦耀就是这个样子。

  所以,等秦耀做卷子翻了页,准备找答题纸做简答题的时候,他才猛然恢复了嗅觉,空气中,一股烧焦干裂的糊巴味儿直冲冲的呛进他的鼻腔,秦耀这才想起了——他的鱼!

  “我操|我操|我操|我操!”

  秦耀紧张的扔下笔,几个大步飞奔到厨房,那边方鉴隔着门也闻到了糊巴冲鼻的味道,腾地一下从床上跃起,快步从里屋走出来直奔厨房。

  “怎么回事!”方鉴冲过来问。

  “我操!我的鱼!”秦耀心疼的看着锅里一团黏糊且焦糊状的物体,好几十块钱的东西被自己作成了浆糊,他肉疼的要命。

  方鉴走过来站在厨房门口,挥手扇了扇有些呛鼻的浓烟,看到正背对着他掀锅的秦耀,松了口气,他靠在门口:“我还以为你把自己点着了。”

  “想什么呢你?”秦耀回头看了他眼,看着方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没好气道:“我有病么,自己点自己干吗,我有那么蠢吗?”

  方鉴貌似挺惊讶的往秦耀脸上扫扫,那意思很明显:“自诩一代厨神的某人做个鱼差点没把厨房烧起来,你这难道还不算蠢么?”

  秦耀沉了口气,没理他,开始厨房里收拾。好歹是他花钱买的东西,用心做的菜,怎么着也不能浪费,他用勺子把上半点没怎么烂掉的、能吃的那部分舀到碗里放外边晾着,然后忍住肉疼,崴下底下那层粘锅干裂的糊巴,倒了点热水进去洗锅。

  “屋里有点呛,你先泡着,”方鉴走进来敲了敲小破厨房上面的早就报废了的抽油烟机:“这屋也不通风,咱们上外边吃吧。”

  秦耀刚想拒绝,随即就吸进鼻腔里一口烟气,直呛得他嗓子眼里难受,连带着猛咳了好几声,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

  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下。方鉴放了学就不会再穿校服,一进家就喜欢脱外套,然后大喇喇的露着里面名牌加绒卫衣的logo在秦耀家里乱晃,只不过要是现在出门的话,他还真没几件过冬的厚外套在秦耀家里放着。

  “穿这件儿吧,这个暖和。”

  秦耀从自己柜子里拿了件长款的深灰色羽绒服,后边还坠着一个毛茸茸的大帽子,工装的款式,简单大气,方鉴接过来穿上,刚好能遮住自己的膝盖。

  “这个帽子有点碍事,”方鉴扯了扯他后头又大又毛茸茸的帽子,皱了皱眉,抗议道:“不行,这个不是我的风格。”

  “那你就光着吧,”秦耀扫他一眼,扬了扬嘴角:“你不就喜欢不穿衣服到处跑么?”

  方鉴:“……当我没说。”

  “其实偶尔换个风格也好,”秦耀锁完门和方鉴并排走着,抬手把帽子给方鉴扣在头上,揉了揉:“你穿挺可爱的。”

  方鉴拍开他的手:“滚,你怎么会买这样的衣服?少女心泛滥?”

  “商场换季搞促销,就这一件让我抢到了。”

  只不过我穿的时候会把后面的帽子摘下来。

  后半句话秦耀自然是不会说的,好容易今天晚上方鉴迷糊了一回,他也没打算提醒方鉴这帽子是可拆卸的。

  方鉴也看着秦耀,秦耀换的是一身黑色风衣,也是长款到膝盖的,秦耀一米八几的大长腿,长得又帅,穿这衣服走路带风,气派十足,就跟模特似的又帅又有型。

  本来就是,方鉴仔细打量着,秦耀的脸跟人拿刀削过一样,五官大气疏狂,侧颚跟棱角似的那么锋利,英眉剑目的,一张脸狂气十足,而且不仅脸帅,身材比例也匀称,身高腿长的,腰也紧实有力,每次他在上面有所动作的时候,秦耀的腰部就会突然绷紧……

  方鉴沉了沉目光,突然抿了下唇。

  “你……在想什么呢?”秦耀以为方鉴这么看着他,是准备跟他说他爸的事儿了,挺小心的问了句。

  “没什么。”方鉴飞快的别回了目光,小声深呼吸了两口气,低头看着路。

  “没事儿,”秦耀觉得方鉴可能还是缺点勇气,他抬手拍拍方鉴的肩膀,安慰着:“你想什么你就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准备好?”方鉴抬头看他,皱眉问:“准备好什么?”

  秦耀“啧”了一声,道:“准备好听你说啊,你说,你刚才在想什么?”

  秦耀觉得自己不能直接问,他得让方鉴自己主动说出来,不然这心结永远解不开,方鉴难受,他也会跟着不舒坦,总之,这事儿要一直这么放着,对他们两个人都不好。

  “所以,说吧,”秦耀不死心的继续诱导着:“你刚才在想什么?”

  方鉴顿了下,

  然后风轻云淡的吐出两个字——

  “操.你。”

作者有话要说:  高冷傲娇帝方鉴在线手动狗头,45度角斜睨直男秦耀,冷声道:所以现在你满意了吗?《$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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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65 想醉一次

  “……”

  秦耀一噎,定在原地在风里凌乱了一会儿,等半天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你思想真龌龊。”

  “是你自己非要问的,”方鉴挑眉看他:“所以,怪我了?”

  “操,”秦耀耳根子被烫的有点红,反驳道:“谁知道你一脸严肃的,其实心里是在想那种事儿啊,我还以为你要说、你要说……别的事儿呢……”

  “什么事儿?”方鉴平静的注视着他,看得秦耀心里慌慌的,他问:“说我家里的事儿么?”

  “你不想说就别说了,”秦耀偏了偏头,错开方鉴的视线:“我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习惯。”

  方鉴默了一小会儿,两人之间又恢复了之前冷冷淡淡的状态,一路无话,尽管他们挨得极近,秦耀被风吹起的风衣不时在方鉴衣服下摆处时时拍打着,两个人也只是安静的听着簌簌的风声。

  “你想吃点什么?”

  当走到街上一排鳞次栉比的各种小餐馆时,秦耀还是率先开了口。

  他停到一家买馄饨的小饭馆前头,视线一碰到正在掀锅盖舀馄饨的老板,他就走不动路了。

  他看着老板拿着笊篱,在油花点点的汤锅里搅动着,汤面还浮动着细小的葱花和零散着的香菜,绿意青翠的点缀在看似寡淡的浓汤里,老板将一个个连汤带水冒着香汁的小馄饨捞鱼似的捞到大瓷碗里,再浇上热气腾腾又浓香四溢的馄饨汤,一边吆喝着一边给客人端上桌去。

  “……”

  方鉴看了钉钉子似的定在原地的秦耀,率先走了进去:“吃馄饨吧。”

  “老板,来两碗茴香陷馄饨!”秦耀跟在方鉴后边也走了进去。

  “好嘞!”老板挥手招呼着,给他们指了指屋里靠墙一角的两人桌:“小伙子你俩坐那儿先等着吧!”

  “行。”

  秦耀进来扫了眼这个小餐馆,面积不大,装修还算可以,虽说不上什么精修奢侈高大上那款的,但是墙面整洁白净,卫生也搞得很好,左右两边靠墙各摆了五条长桌,除了他们这桌,其他的四人桌都被人挤得满满当当的。

  现在正是饭点,年关来回赶路的旅人们也多,不少人桌子边上还堆着行李箱和包袱,每桌都冒着热气腾腾的馄饨的香气,朦朦胧胧的氤氲着屋顶射下来的光,让人觉得烟火气十足。一桌桌的男女和小孩儿或低声私语或大声谈论,方言夹杂着普通话,倒也显得十分热闹。

  秦耀去冰柜里拿了两瓶啤酒,回来坐在了方鉴的对面,方鉴正用餐巾纸低头认真的擦着桌面,见秦耀手里的啤酒,微蹙了下眉:“冰的?”

  “嗯,冰的喝着舒服。”

  秦耀顺手从桌上的竹筒里抽出两根筷子,把较粗的一头对着啤酒盖翘了一下,还没等方鉴看清他是怎么操作的,啤酒盖就已经被弹飞到桌边底下的垃圾桶里了,秦耀对着瓶口,仰脖子灌了好几口。

  挺帅挺酷挺有型。

  方鉴坐在对面,眼睛静静的看着秦耀喝酒时上下起伏的喉结,玻璃珠似的在他泛着麦色光泽的喉颈间滚动着,连带着他的血脉都有些喷张,每个细胞都像是在叫嚣着自己的力量……

  方鉴飞快的从兜里摸出手机,对着秦耀这动作拍了一张照片。

  秦耀斜着眼睨了他一眼,放下酒瓶,有点好笑的看着方鉴:“爷帅么?”

  “还可以,配我刚好。”

  方鉴手底下把秦耀那张仰头喝酒的照片换成了所有聊天消息的背景图,然后关了手机,起身去冰柜边上放的几箱没冰的啤酒也拿了两瓶,在秦耀有些不解的目光下回到了座位。

  方鉴把酒瓶往秦耀面前一递:“起开,像刚才那样。”

  “神经病!”秦耀接过酒瓶笑骂了一声,拿着筷子起开了瓶盖,递给方鉴:“你不减肥呢吗?”

  方鉴仰头灌了两口:“你一个人喝多没劲。”

  “行吧,那你少喝点,”秦耀从裤兜摸出手机,学着刚才方鉴拍他的样子,把方鉴刚才那动作也拍了张照片,然后炫耀似的递给方鉴:“同款装逼头像,正好我朝左边你朝右边,一人一半,凑成一块儿。”

  方鉴看了一眼,有点无语:“你这随手拍,还真是随手拍。”

  没有调光度也没有调色相,镜头有点模糊,位置摆的也不怎么居中,回头还得裁剪,秦耀拍照的技术……真是直男角度。

  “没毛病,挺帅的,”秦耀照片点了保存:“你要不满意要不我再拍一张?”

  “……不用了。”

  “来来来,小伙子,”老板端着托盘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你们的馄饨来了!”

  “谢谢叔。”秦耀帮忙接过碗,先端了一碗给方鉴,然后再端自己的。

  老板看着俩穿挺帅的大小伙子往自己店里一坐,突然感觉自己整个店都上了档次,心里也就对着两人挺有好感,挺热情的给他俩拿了几瓣蒜和小葱,招呼着:“常来啊,常来啊!”

  “行,谢谢叔了。”秦耀接过葱蒜,又和老板聊了几句,转头刚打算掰蒜的时候,对面方鉴就冷着声音传过来:“你要吃蒜?”

  “吃啊,为什么不吃?人老板多热情!”

  秦耀低头掰着蒜:“而且我家,我跟我爸吃饺子吃馄饨的时候,都得喝酒吃蒜才行,不然光吃那一样,太没劲儿了。”

  “今天放假第一天晚上,”方鉴说:“你不能吃蒜。”

  “嗯?为什么?”秦耀疑惑不解的抬眉看他。

  “废话,还能为什么,”方鉴看了眼秦耀,两人对视了好几秒,方鉴见这傻子是真不知道,咬了半天后牙槽才堪堪憋出几个字:“这蒜,太冲了。”

  “我操,你事儿怎么这么多?我又没让你吃?”秦耀自感十分无辜,觉得他自己最近是不是太惯着方鉴了?

  以至于这玩意儿现在连自己吃个蒜都要管?

  “……”方鉴已经懒得再说什么,直接垫着卫生纸,把秦耀正在剥的和没剥的蒜都拿起来递给隔壁桌那个正巧也在找蒜的男人:“蒜在这儿,拿去。”

  那人一愣,随即报以感谢的接了过去:“谢谢啊!”

  “举手之劳。”

  “有毛病!”秦耀在桌底下踹了方鉴一脚,瞪着他:“方鉴,你今天晚上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啊?”

  方鉴在桌下回踹了一脚:“对。”

  秦耀脾气蹭蹭往上冒:“你他妈……”

  方鉴扫他一眼:“先吃饭。”

  “哦。”

  秦耀挺想反抗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也没再说什么蒜不蒜了,安安静静的吃完饭,又安安静静的喝了一瓶多酒,方鉴也喝得跟他差不多,俩人临走结账的时候,手里各拎着一瓶酒。

  二月份的冬风真的挺冷的,俩人出门的时候就被大风迎面吹了这么一下子,方鉴一边瑟缩着,一边百般嫌弃的戴上了他的帽子,秦耀咕咚咕咚把瓶子里最后一点啤的喝净了,顺手扔在小饭馆门口边上的垃圾桶里。

  “这天其实该喝点白的,白的才暖身子。”秦耀紧了紧身上的风衣说道。

  “那也得你胃里撑的下才行。”

  “啤的喝不醉,”秦耀盯着前面的路,茫茫无措,忽然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我长这么大还没醉过呢。”

  “那是你能喝,”方鉴说:“我动手的话,保准让你醉得体无完肤,连躺床上三天的那种,要不要?”

  “滚你大爷的,”秦耀笑骂了句,“我是说真的,我特想醉一次,思考思考人生什么的。”

  “你的人生目标不是很明确吗,”方鉴眯了眯眼,不知滋味的喝了口酒,“你不是要挣很多钱,然后买房,养你自己跟你爸,再娶个心爱的姑娘么?”

  “去你的心爱的姑娘,你再翻旧账信不信我揍你,”秦耀瞪了他一眼,“我是说人生的意义!”

  方鉴笑笑,“哦”了一声。

  “笑个屁,”秦耀说:“真的,我有时候都会在想,我是不是太过自私了,我想要一切都貌似只是与我相关的,我的成绩,我的未来,我爸,还有你。我这么拼命,这么努力的证明自己,为了换取一个成绩,最后再满足自己的愿望,我有时候会突然想,这样的方式和结果,究竟有没有意义?”

  “怎么没有?”

  “我不知道,”秦耀说:“就感觉自己挺渺小的,长这么大都没能做出点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儿……其实我不会经常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很清楚我要做什么,该做什么,我也只能这样去做,做和大多数人相同的事,走和大多数人一样的路,可是有时候脑子就会突然蹦出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我没空去想,更回答不了,我只能专心做自己能做的事,这样起码能让我踏实一点。”

  方鉴两口喝完,仰头闭了闭眼,随手扔了瓶子:“这题你应该找周算。”

  “随口一提而已,”秦耀“嗐”了一声,“我哪有空去这么较真儿,高考又不考这些。”

  方鉴把手揣在兜里,默了一小会儿,突然偏头看向秦耀。

  “秦耀。”

  “怎么了?”

  “秦耀,你知道我高考为什么交白卷么?”

作者有话要说:  阿巴阿巴阿巴巴……

——请欣赏方鉴大型双标现场——

贺子兴:好你个方鉴啊,我上次给你递酒你他妈都不喝,这回怎么还主动了!

方鉴:我乐意,你管我?

秦耀:你怎么还喝酒,你不减肥呢吗?

方鉴:减肥算什么,我陪你啊!

打酱油路过贺子兴冷笑一声:呵,友尽!

另外,非常感谢小天使们的每条评论吖~每次收到评论就会开心到飞起!!《$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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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66 可拆卸的?

  “你这是准备酒后吐真言了么?”秦耀问。

  “滚你的,我又没喝醉,”方鉴说:“我知道这事儿你一直都想问,你刚进一中那会儿,肯定有不少人跟你普及过我的事迹吧,无论是交白卷还是别的什么,咱俩这么久,你能憋得住不问,也真是挺神奇的了。”

  “操,你玩我呢?”秦耀笑了两声,又气又无奈道:“方鉴啊方鉴,你这个人,可真他妈的叫人来气。”

  憋了这么久,方鉴都自己一个人装着那些事儿,自己一个人生着闷气,他们俩个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以来,方鉴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知道了他的全部,而方鉴在他面前就是完美得无懈可击的人,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就没有方鉴搞不定的事。这个人太过优秀,优秀到秦耀和所有人几乎都快忘了,这个在S市一中堪称传奇的人,也不过就是一个脾性傲娇自负的少年而已。

  而少年,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烦恼呢。

  “来气你也得受着,”方鉴也笑了声:“谁叫你是我男朋友。”

  “算上辈子欠你的,”秦耀说,然后掏出钥匙,先几步走到家门口去开门:“先进屋吧。”

  “好。”

  鱼烧糊的味道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屋子里隐隐还有些淡淡的焦味儿,方鉴一进屋就脱了那件让他极度不适的大绒帽子外套,准备再挂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帽子是可拆卸的。

  可拆卸的?

  “……”

  他摘下帽子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默不作声走到厨房,站在正在刷锅的秦耀身后,然后——

  伸腿。

  对准他的屁股。

  踹。

  “我操!”秦耀猛地回头,“你干什么!”

  方鉴拿着帽子在秦耀眼前晃荡了两下,抬了抬眼皮:“你说呢?”

  秦耀一看,自知心虚,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嘴硬道:“你也没问啊?”

  “哦。”

  方鉴直接把那大毛绒的帽子扣在了秦耀的脑袋上,然后两手一扥,秦耀整个人都被他往前带了好几步,两人鼻尖碰鼻尖,彼此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温热的呼吸,可谁都没有半分旖|旎的遐想。

  秦耀一脸懵逼,有些瞠目的看着方鉴把帽子的线扯得紧紧的,然后将绳子绑在他的下颚处,亲手给秦耀打了个完美标准的蝴蝶结。

  秦耀:“……你不会想让我带着这玩意儿刷锅吧?”

  “不然呢?”

  “……这、这多影响效率啊!”

  其实他就是不想戴这种虎里虎气的帽子,方鉴一白嫩嫩的人戴着显可爱,他一大粗人戴着算什么?

  周口店山顶洞人?

  “我管你?”

  “我操?”秦耀甩了两下占满水的手,愤愤的去扯系帽的绳子:“来吧方鉴,我觉得咱们是时候干一架了,惯的你!”

  方鉴抬抬眼皮,一脸的倦怠慵懒又无力,偏偏眼睛现在又闪眨眨的看着秦耀,像一只骄矜尊贵的猫,不知是何居心的突然伸出胳膊,摁着秦耀的脖子就往身前一带,然后蜻蜓点水般的在他唇上点了点。

  “老实点,”方鉴松开秦耀,转身走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给我好好戴着。”

  一个吻就像一颗糖,一旦塞到了嘴里融成了蜜软到了心里,再冲的脾气也就骂不出口了。秦耀嘴粘住了似的,瞪了眼方鉴,抬手正了正帽子,乖乖的低头去刷锅。

  他妈的……这该死的心动!

  “你真可爱。”方鉴离开厨房的时候幽幽从秦耀身后又说了句。

  “滚!”

  .

  秦耀在厨房收拾好后,方鉴已经洗完澡窝在床上看手机了。

  “干嘛呢?”秦耀如释重负的解下戴了半天的帽子,偏头问了句。

  “跟我妈聊天,”方鉴低头一边回着方沅的消息一边说,“她过年只有除夕和春节那两天假期,之后就要去国外出两个月的差,她想让你过几天去我家一起吃个饭。”

  “要见丈母娘了?”秦耀啧了一声,挺了挺肩膀:“你别说,我还有点小激动。”

  “什么丈母娘,”方鉴抬头看他一眼,纠正道:“你该叫婆婆。”

  “都一样都一样,”秦耀叹了声:“啥时候我爸要像你妈这么开明就好了,我觉得我爸还挺喜欢你的。”

  “那是,”方鉴说:“谁不喜欢‘别人家的孩子’,况且我还长这么帅,就算有人讨厌我,估计也找不出几个像样的理由吧?”

  “呵呵——”

  “那你过年还要回家一趟吗?”方鉴问:“你要是回老家的话,我陪你一块。”

  “不回,”秦耀摇摇头:“我昨天给他打过电话了,他也不想让我回去,来回车票就好几百,而且回趟家四五天就耽误了,咱们寒假一共就十几天的假期,每天的作业也不少,我爸不想让我耽误功课。”

  “那行吧,那你们再见面的话,要等咱们高考完之后了。”

  “那样也好,也能给我点动力,”秦耀吸了口气沉了沉:“上次让他失望了,这回,我想给他个惊喜。”

  “那肯定的,有我在,没问题。”

  “你还挺自信,”秦耀笑笑:“你哪来的自信?”

  “天生的,”方鉴挑衅似的摊开手,耸耸肩:“没办法”

  “操!”

  秦耀笑骂了声,从柜子里拿出睡衣,想了想,低头默了小会儿,终于还是顿住了脚步,他偏头看向方鉴,问道:“所以你高考为什么交白卷?”

  “你没再问,我还以为你真不打算听了呢。”方鉴笑道。

  秦耀冷哼了一声,“还不是怕你喝多了说话不经脑子,万一你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你还不杀了我灭口?”

  “都说了我没喝醉,”方鉴说:“而且说漏了就说漏了呗,你又不是外人,大不了就多干|你几次呗。”

  “滚你大爷的,说正经的!”

  方鉴笑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犯浑交白卷是跟我妈他们离婚有关?”

  “我……”

  秦耀听这话心里不大是滋味,他跟那些看方鉴笑话的人不一样,他只是,只是想了解方鉴的过去,想知道他的男朋友在他没有参与进他的生活里来时,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想要更全面的了解这个人。

  “其实这两件事儿没多大关系,”方鉴枕着胳膊往床上一倒,眼睛盯着房顶,神色有些发空:“我是我,他们是他们。我妈和陈松离婚也确实是因为他出轨了,我也承认,我竞赛弃权有一部分是受这件事的影响,但高考交白卷不是。”

  “有点乱,”秦耀抓抓脑袋:“你先让我缕缕,那个陈松,是……咳,是你……啊不,是在医院的那个男人吧?”

  “傻逼!”

  方鉴笑骂着“嗯”了一声,解释道:“我们家关系都挺冷淡的,每个人都很忙,他们忙着上班工作,我忙着学习,一个月我们三个人都不见得能同桌吃一次饭,所以我妈很理解陈松出轨,毕竟他们不在一个公司,两个人又都是事业型精英,与其说他们离婚是对这种生活方式的一种妥协,倒不如说他们俩是换了一种方式在较劲。”

  秦耀不理解:“较劲?夫妻之间有什么好较劲的?谁赢谁输受益的不都是你们自己家吗?”

  “可能每个家都有自己的过法吧,”方鉴说:“包括我,我们三个人组成一起,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家,每个人都想走得更高,他们努力做业绩,努力在各自的公司拔尖升职,我努力学习,读书,参加各种补习班,学各种技能,只要在他们目光所及之处,我就会被要求必须做到最好。”

  只要在他们目光所及之处,我就会被要求做到最好。

  秦耀没说话,深沉着眸子看着闲闲的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心情有点复杂。

  目光所及之处是多远?是多长?是一个学校,一个市?还是一个省,一个国家?是课业是学习,还是课外上不完的辅导班和参加不完的竞赛?最好又是多好?多好又能称得上是最好?

  方鉴这脸上总是一副看事不惊的散漫,做事也随性随心,什么都瞧不上,说到底也无非就是最好的他都拥有了,也就无所谓得到和失去了。

  “高三刚开学的时候,他俩打了场离婚官司,我其实也没觉得有多惊讶,甚至在潜意识里,我觉得这件事早就该发生了。”

  方鉴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秦耀立在原地,看着方鉴仰着头顿了一下,闭了闭眼睛,等了差不多两三分钟,方鉴才继续道:“让我觉得不满的是,陈松用的手段太过卑劣,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有了人,是他率先提出我妈没有履行妻子的义务……我就这么在法庭上看着,看着这个我一直都很敬仰和尊重的人,站在我妈的面前咄咄逼人,把他在职场那套犀利的说辞毫不留情用在抨击我妈身上,我挺吃惊的,吃惊他怎么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秦耀想到了方沅,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那你妈她……”

  “我妈是个骄傲的女人,哪怕她后来知道了是陈松先出的轨,离婚也只是陈松早就想好了的计划,她也就说了句好聚好散,”方鉴说到方沅的时候,语气明显要比刚才好得多:“我妈那种人,才是我想成为的那种人。”

  “你已经是了,”秦耀说:“你已经很优秀了。”

  “不,我做不到她那么潇洒,”方鉴说:“所以高三我代表全省参加的那场全国英语竞赛,我最后还是弃权了,虽然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受他们两个人的影响,但那只是一小部分,很大一部分,其实还是那场英语总决赛即兴演讲的题目。”

  “什么题目?”

  “My Dream,我的梦想,”方鉴说:“这个题目在大屏幕里打出来的时候,我的脑子在那一瞬间是空白的,就那一瞬间,就像你说得那样,脑子里偶尔就会蹦出来一个关于人生是思考的哲学问题,而我就在那一刻,被问住了……我没有梦想。”

  “每天按照别人给我规划的人生轨迹行走着,看似目标明确前途坦荡,但我发现我只是一个任务的执行者,我没有想法,没有思考,我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考虑过我真正喜欢的和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知道在那场比赛里,我完全可以随便拽出一个职业来胡扯八扯,答题的模板和套路我早就烂熟于心,我只需要干脆流畅的说完,然后等着评委最终来判定我的冠军,最后顺利被保送北大就行了。”

  “但是我就是不想说,因为我还没有找到这个答案,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心里空空的,脑子里也空空的,这个答案,是做多少张卷子和真题都找不到的,”方鉴突然笑了几声:“你老说我拽,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挺嚣张的,我也没想到我这一懒就懒了一年,平常测验月考什么的也就开始应付了。”

  “高考那两天,原本是打算好好考的,就算是为了我妈……”方鉴说得挺认真,态度也还算得上是真挚:“但谁知道那天天气挺好的,我看着阳光灿烂的,考场里空调开得也足,我就犯病眯了会儿。”

  “……”秦耀原本听这故事还挺伤感,突然就听这么一句话,有点无语的挑眉,“你确定你就眯了会儿?”

  他妈的高考考两天,四张卷子全部空白,这能是眯了会儿?!

  方鉴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轻咳一声,敷衍的挥挥手:“四舍五入,四舍五入,反正第一天不小心睡过去了,第二天还能勤快到哪儿去,我懒习惯了,就又睡了一天。”

  “你这个逼装的,一中校长估计都能给你打个满分。”

  秦耀愤愤不平,传说方鉴是受家庭影响导致高考落榜,谁知道这货其实就是万年懒货附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到底,交白卷就是因为他懒得写呗!

  “你别这么看我,”方鉴避开秦耀代表全校嫉妒仇恨又愤怒的目光,“那什么,我都说了,我只是想先停下来找到自己的梦想,找个能让说服得了我自己的答案。”

  “去你大爷的,我信你个鬼,你就是懒,你个史上第一懒蛋!”

  秦耀没好气的骂了句,想了想,又看着方鉴,问:“那现在呢,方大爷,你找到你梦想了没啊?”

  秦耀突然觉得,他虽然对方鉴的能力没有任何质疑,但是他对方鉴的人间迷惑行为是一万个不放心,万一明年高考天气更好,考场空调开得更凉快,那方鉴瞌睡犯懒的毛病一上来,一个傲娇加任性,又罢工了可怎么办?

  “找到了,”方鉴懒懒的支着头,笑眯眯的扫了眼秦耀:“这不就杵这儿呢么。”

  秦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点吃惊的指了指自己:“我?”

  方鉴点了点头,难得认真的温声道:“秦耀,你就是我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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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67 我孵小鸡

  在我迷途不知津路的时候,在我内心慌茫无依祈求安宁稳定的时候,你就像一个在我生命中迟来出现的掌灯人,提着一顶你自己都不知道有多耀眼的灯笼,艰难前进在我的道路上,顺便,也照亮了我。

  我究竟,何其有幸能遇见你,才不至于彻底颓丧了我这一生?

  方鉴看着秦耀,看那人依旧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无奈笑笑:“秦耀,你是真的,连自己都不知道你这个人多么有感染力。”

  一直努力一直抗争,无论生活还是学习,种种受挫次次失意,再多艰难困苦也没能让这个人停下向前进的脚步,他曾经想过,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种人,能活那么的顽强,生生不息的努力生活、努力上进,每天精力充沛又饱满,每天充满希望?即便到了晚上,黑夜临近,世界更加暗淡无光,他们也依旧满怀期待着明天?

  这种人,哪怕周身没有炫目的光环,没有被掌声和鲜花所堆砌吹捧,也依旧活出了生命最大的张力限度,也依旧耀眼夺目。

  秦耀啧了一声,略带遗憾的笑道:“原来你是看上我内在美了,我还以为你是单纯被我英俊出众的外貌吸引了,嗐,毕竟我这么帅。”

  “嗯,帅,”方鉴懒懒的点了点头,伸出一只胳膊拍拍他床边,指使道:“那秦美人儿,还不过来准备侍寝?”

  “那方美人儿,”秦耀一边笑着往床边走一边脱衣服:“今天你是准备在上头呢,还是在下头?”

  方美人儿眯着眼,扫了扫来人紧实健瘦的腰腹,慵懒一笑,漫不经心的发着鼻音:“懒得动,你来。”

  “没事儿,”秦耀一掀被子把人压底下,“给我三分钟,绝逼把你操|精神了!”

  “嗯?你最近脸皮厚得见长啊?”

  “跟你学的!”

  ……

  年轻人的精力还是很旺盛的,所以,方鉴一觉睡到了上午九点多。

  “你坐月子呢?还不起?”

  秦耀坐在书桌上刷着题,看方鉴一动不动的眯着眼睛在被窝里,神情懒懒的,还有些茫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应该是起床气还没有过去,就伸过脚去踹了踹他。

  方鉴一个翻身,裹着被子把秦耀的脚压在身|下,顺着他小腿蹭了蹭,懒洋洋道:“别说话,我孵小鸡。”

  “……”

  鸡你大爷的……

  秦耀看了看自己被人夹住的脚,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出来,也就只能偏侧着身子,任由裹得跟个蚕蛹似的方鉴扣住他的腿脚,身下不由得一麻,后脊背都随之一抖,秦耀没想到大上午的自己还能这样,面上正了正色,随即转脸过去斜着身子写卷子。

  嗯,他不能被影响,他意志向来坚定。

  做完一道数学选择,秦耀余光扫了眼还在眯着眼睛看他的方鉴。小白脸早上醒来的时候心思最不设防,深邃幽亮的眸子因为刚醒的缘故,还带些朦胧氤氲的水气,一张脸精致好看得像个名贵的白玉瓷,倦怠慵懒的缩着脖子,头发也格外蓬松,让人忍不住想薅两把,然后在抱着他的头亲两下。

  秦耀咽了咽吐沫,开始在心里警醒自己。

  床边的野花不能看啊也不要采啊……他得心无旁骛专心致志……考大学考大学……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天道酬勤定力要足……定力要足……

  定力要足?

  秦耀不禁想到了力的作用问题。

  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但在他和方鉴这两个人之间,显然是不守恒的,他这么精力充沛,事前事后都是一样的精神旺盛,而方鉴却只有在做的时候才会来精神,完事儿后倒头就睡,果然是万年睡神,那按照今天方鉴起床的时间来算,昨天晚上他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了?

  “做了多少遍啊?”方鉴扫了眼秦耀正在做的试卷,问了句。

  “不多,”秦耀回道:“我认真算了算,昨天晚上一共也就三次。”

  方鉴:“……”

  秦耀:“……”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

  方鉴怔了一下,有点懵然的盯着秦耀:“我操?”

  “操!”秦耀一拍脑门,猛然反应过来,尴尬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桌角!

  我操!我操!我操!我操!我操!

  他刚才究竟在说些什么!?

  “哇——塞——”

  方鉴夸张又吃惊的拉着长音,万年难遇秦耀这么一次出囧,可算逮着了把柄,他满眼戏谑的挑眉看着他,伸手反扣着中指敲了敲桌上的卷子,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问:“我问你这张卷子,这学期都做了多少遍了?”

  “去去去,我知道我知道,”秦耀拍开他的手,偏过臊红的脸答道:“七八次,老张从印刷室搬回来的,以前印刷剩下的不少,让我们每天都复习两三套。”

  “哦,”方鉴意味深长的一笑,阴阳怪气道:“七八次啊——”

  “嗯。”秦耀正襟危坐的点了下头。

  “诶?”方鉴突然凑过来,一脸求教的虚心问道:“那你说的那个‘三次’又是什么啊?”

  “没,”秦耀偏过脸,正经道:“你滚一边儿去,我写作业了。”

  “哦——写作业啊——”方鉴坏笑,又凑近了一点,很认真的和秦耀一起看着卷子,憋着笑:“I am写作业,I am做数学,I am认真算了算,昨天晚上一共也就——”

  “操|你大爷的方鉴给我滚远点!”秦耀羞怒值一下子被方鉴调到了最顶峰,蹭的一下子站起,抄手拿起一摞卷子就要冲方鉴扔过去。

  方鉴早有预料,连忙一躲,一个打滚就从床边扯了件衣服套上,飞身闪出卧室,那动作叫一个行云流水毫不拖拉,速度快的惊人,刚才半死不活挺尸床上的样子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方鉴直奔卫生间,高声笑道:“宝贝儿别生气,我先去洗漱!”

  “操!”

  秦耀又气又无奈又想笑,捂着脑门,登时感到自己的脑仁有点疼,可一想到方鉴那张蔫坏蔫坏的脸,漫不经心又睿智有光,想到一双眼睛只有在看他的时候才会闪出那种晶亮的神采,他心底又忍不住一软,那种感觉,就跟暖绵的春水似的,荡漾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直扣心房。

  秦耀有些丧气的坐了下去,支着头无奈的低低笑了两声,他觉得自己往后,反正是没法对方鉴真正发起火儿来了。

  这难道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这滋味……貌似还挺不错的。

  秦耀把卷子又放回了桌子上,刚刚拿起笔,还是没忍住,又偏头冲外边喊了声:“小厨房里有热粥和菜,我早上做的,你再插上电热一下就能吃了。”

  “知道了!你真贤惠!爱你!”方鉴的声音听着应该是在刷牙。

  “爱你个头!你再肉麻信不信我下次让你吃屎!”

  “一起啊!”方鉴喊道:“不过你能算清咱们的份数吗?不是一份,也不是五份,是两份——哦,对了,你要是想准备三份的话也可以!毕竟你都很认真的算过了!”

  秦耀:“……”

  他发誓,等高考完了,他要不把这满嘴挂鞭炮招人烦的孙子做的下不来床,他就不姓秦!

  .

  一中的寒假短的离谱,还没放假的时候就已经快过年了,学生们在学校里上课的时候还能听见有人在放电子鞭炮,快到晚上的时候,还有人背着城管在较偏的地方偷偷的放烟火。

  虽说年味儿没以前弄了,但每个人都知道,一年一次的大日子还会如期而至。无论年俗风尚如何变化,在大部分传统中国人眼里,过年仍然是一件举足轻重的大事。而他们,就算渐渐脱离了一些旧的年俗,一个个的在家里也都闲不住,冒着冷风四处晃荡着找乐子。

  等放了假人就更多了,街上路上人来人往的,大人小孩大包小包的提着,轰轰烈烈的结伴扫荡着一家又一家的商场,主大道上的人流量车流量依旧有增无减,如果在屋里憋久了的高考生出门看看,就能感知到日子一天比一天热闹着,他们并不幸福的苦逼寒假也一天一天的减少着。

  秦耀自从放了假依旧每天都在刷题做题复习知识点,桌上自制的台式小日历一页一页的减少,眼瞅着高考的日子一天天的逼近,他更是不敢有所懈怠,即便放假没在上课,他也依旧按照学校的时间点来安排自己的时间,虽然在家多多少少会受某鉴的干扰和影响,但他大致也能按照计划表走。

  方鉴在秦耀武力恐吓加某人扬言“三次加”无上限的威胁下,也装模作样的开始老老实实的看书,只不过方鉴明显就是个睡神附身,懒蛋一个,日常打盹犯困,还喜欢装好学生耍赖。

  反正寒假作业是不会写了,知识点也肯定是不会再看了,期末那阵儿他那几本大厚书都快被吐了,他近期还不想碰它们。方鉴背靠在床头上,一只手划着手机,一只手搭在弓起来的膝盖上,一脸嫌弃的扫了眼桌上摆的一大摞卷子,傲然的嗤了声:“就这些,两天我就能全部搞定,正答率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秦耀已经习惯了某人拽里拽气的臭嘚瑟样儿,低着头打着算草,懒得看他,只是补了句:“然而你还是个不交作业的小垃圾,等回了学校,你看老张怎么治你!”

  “无所畏惧,”方鉴道:“我就跟他说,我期末带病进场还考了省第一,他不能老是剥削我。”

  秦耀啧了一声,期末成绩在放假后没几天就出来了,方鉴不出意料的依然考了全省第一,周算宋蓉紧追其后,文科省排名前二十、一中文科前三都在六班,尤其期末六班整体考得都不错,一多半的人都在进步,班里人少,排名总有第一和第六十,但把所有人放到整个年级排名里看,就能很清楚的看到排在前面的人,不少都是六班的学生。

  至于秦耀,班级二十,年级九十九。

  从文科倒第一飞冲到年级前一百,即便是九十九,那也是年级前一百。

  张帅帅喜得感觉自己简直要上天。

  六班学生们倒是不知道张帅帅到底上没上天,他们只知道,从成绩出来那天,伟大的人民教师张帅帅同志,每晚半夜两点半在班级群里激动热烈的喊口号、唱班歌,在其他同龄人还在半夜网抑云的时候,六班一些习惯熬夜的莘莘学子只要偶尔窥下屏,就能隔着屏幕,真切近距离感受到他们亢奋的跟磕了药似的老班儿在犯神经。

  再抑郁的心情也抑不起来了。

  到春节前这一天,秦耀和方鉴给秦磊先打了个视频电话,秦磊那边也放假了,不过为了过年的三倍工资,他还是选择待在厂子里干活,父子俩都是直男,唠嗑说话也开不出什么花来,只不过一碰到方鉴插话的时候,秦磊的兴致明显要更高一点,一直急切的表达希望方鉴能和秦耀一直做朋友,希望方鉴能和秦耀互相监督、一起冲刺高考,笨拙的言语词汇虽然匮乏的可怜,成语错用乱用这毛病也依旧改不了,但三句有两句离不开秦耀和他的学习,剩下一句就是对方鉴的感谢。

  天下父母。

  “我觉得你爸挺喜欢我的。”方鉴跟秦磊聊完后挂了电话,把手机递给秦耀,然后起身去衣柜拿外套。

  “废话,我来这儿第一个朋友就是你,他也就见过你一个人,”秦耀看了眼秦磊刚给他转过来两千块钱,心里五味陈杂的道:“我以前没朋友,他也没说过什么,我也不在意,现在他突然这样儿了,我倒还有点不习惯了。”

  其实自从那天方鉴在跟他说了方鉴已经向方沅出柜之后,秦耀就一直在和秦磊的对话中有意无意的提一下方鉴,到放了寒假的时候,三个人没事儿的时候也视个频,一开始方鉴的出境次数比较少,毕竟他还不知道自己老爹心里对方鉴一直住他家是怎么想的。

  可是到后来,也算是方鉴的功劳,不愧是人间睿智优秀少年的担当,某鉴巧舌如簧舌灿莲花的,胡扯八道一通,唬得他老爹一套一套的,让秦磊不仅对方鉴和秦耀住在一起这件事大力支持,还对方鉴一直以来对秦耀的帮助非常感谢,又一次言辞恳切的表达了希望两个人能够相互扶持,“重归于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举案齐眉”。

  方鉴对着手机神情严肃的发誓谨遵秦叔的教导,保准不和秦耀分离,秦耀也很无语自己老爹这文化水平,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稍微提高一下。

  或者等他以后工作挣了钱,能够带着老爹一起上班的地方,在工作闲暇的时候,多陪他看看书什么的,也好让他卖了大半辈子力气的老爹能有个还算舒坦的后半生。

  “你找虐呢,”方鉴瞥他一眼:“找虐来我家,冷得跟冰柜似的,一点人气儿都没有,咱俩换换?”

  “换个屁,”秦耀也走到衣柜前边,拿了件黑色外套:“以后我家就是你家,有什么好换的?”

  “也是,”方鉴笑笑,咸猪爪抓着秦耀的手贴在胸前,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神情期待的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愿意与我共度一生,永远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吗?”

  秦耀没好气的拍拍他,单手拉上外套拉链,笑道:“愿意啊。”

  “那你愿意每天给我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晚上还给我暖被窝吗?”方鉴采访道。

  “卧槽?什么都叫我干了,那你干什么?”秦耀抗议道。

  “干|你啊,”方鉴说:“所以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操,你个心机王八蛋!”秦耀笑骂了句,回道:“愿意愿意,都愿意。”

  “那我们是天天睡一张床吗?”方鉴继续采访道。

  “是啊是啊,”秦耀穿戴好转身去卫生间照镜子,既无奈又无语的宠溺道:“天天晚上睡一张床,夏天热了给你扇凉风,冬天冷了给你暖床。”

  方鉴顺手带上门,也跟在他后面出了卧室,走在秦耀后面,终于发出灵魂一问:

  “那你天天被我|操吗?”

  “……”

  秦耀背对方鉴,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忍无可忍,霍然转身咆哮:“方!鉴!”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方鉴这个人间小妖精!!!《$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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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68 腰扭了

  “我哪天要是得了脑血栓或者心肌梗塞,一定是让你给气的。”

  “不会的,”方鉴说:“你还年轻,多刺激刺激你,对你心脏跳动有好处。”

  “那我谢谢你啊。”秦耀白了他一眼。

  “不客气,应该得,”方鉴笑:“你的心脏本来就应该为我多跳几下。”

  “去你大爷的!”

  两个人出了门,结伴到大道上打了辆出租,往方鉴家里去。

  春节这天,也就到了秦耀见方鉴家长的时候了。他自问没有方鉴那么能说会道,善言辞令,只要方鉴愿意,跟铁人说话都能把人给哄得服服帖帖高高兴兴的,他不一样,他和他老爹一样,笨拙粗劣,就算在长辈面前能敛住自己有些暴躁的性子,他也依旧不能在第一瞬间给人家一个好印象。

  都怪他这长相,劲儿里劲儿气的一张脸,只要不说话,就显得横的不行,可偏偏他又嘴笨不会说话,这就更加不讨人喜了。

  “你说,”秦耀坐在车上有点小紧张,两手不自然的来回搓着,小声询问道:“你妈会喜欢我吗?”

  “管她呢,我喜欢你不就够了?”方鉴一脸无所谓道。

  “别乱放屁,”秦耀抬眼看了下前边开车的司机,小声道:“我敢肯定,你妈嘴上说没意见,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那什么的……”

  “那肯定的啊,你爸想抱孙子,我妈就不想了吗?”方鉴拍拍秦耀的肩膀,安慰道:“但是事到临头了,咱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懂吗?无论他们同不同意,在不在意,我们,我和你,都已经在一起了,知道么?既然选择了,认定了,你只要知道他们谁都拦不住咱们,这就够了。”

  “嗯。”

  “你不用紧张。”

  “嗯……”

  方鉴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秦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前排司机座椅后面的小兜看了一会儿,突然偏头看向方鉴。

  方鉴察觉到他的目光,偏过头来:“怎么了?”

  “方鉴。”秦耀叫他的名字。

  “放。”

  “你说,”秦耀认真询问道:“我一会儿喊你妈姐姐她会不会高兴一点?”

  秦直男的想法是,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夸女性年轻,就会让人家高兴。而且方鉴妈妈本来就保养得很好,本来也就很显年轻,他这么叫的话,方鉴妈妈应该也会高兴的吧?

  “她高不高兴我不知道,”方鉴冷森森的气息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反正我现在是很想教教你怎么做人。”

  秦耀:“……”

  他说错什么了吗?

  “你个傻逼,”方鉴后牙槽咬的咯咯响,愤声低骂道:“你叫我妈姐,那我他妈不就成你外甥了!你跟你外甥搞对象?”

  “哦!卧槽!”秦耀才反应过来,懊恼的拍拍脑门:“光想着怎么讨好你妈了,忘了你了。”

  方鉴:“……”

  所以他现在就已经不配了是么?

  方鉴打开后窗,对着窗户口狠狠地吸了两口气镇定下来,这才关上门道:“好了,你真的不用太紧张,我妈她不是那种人,她有自己的判断和直觉,在多数时候,她其实还是能懂我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没什么,就有时候还是挺希望她能多在家待着的,哪怕就是光待着什么也不干,别总是就剩我一个人。”

  方鉴小声说着,语气淡淡的,听起来也没有多少悲伤或者埋怨在里头,只是神情有些黯淡的看着窗外,窗外景物电影放映似的一帧一帧的变换着,白茫茫的一小片一小片的雪,道路,车流和人流,房屋建筑,广场超市,人群拥挤熙攘,欢声笑语,都挺热闹的,都是他从前向往的那种最平凡简单不过的热闹。

  “一个人确实挺孤单的,”秦耀碰了碰他的腿,小声道:“幸亏你遇着我了。”

  “嗯。”

  “理解理解你妈吧,”秦耀说:“她有你这么个儿子真的很辛苦,她要是光在家待着,我觉得你可能就只有挨揍的份儿了,毕竟你嘴这么欠儿,我很难想象你妈能像我一样对你这么宽宏大量任你欺负。”

  方鉴默了一会儿,他想到了他小时候在英语课上,因为不满英语老师每天固定十篇以上的单词抄写,用英语问候了一下英语老师的简单不发达的左右脑和她三十多年来的教学经验只学会了搞白痴一样的形\式主义……

  被通知叫家长后,她妈那时候也年轻,正在公司上着班,突然就被叫到了学校,那资历挺大的英语老师仗着资格老,把方沅也批评教育了一顿,方沅一听说方鉴出言不逊目无尊长,脾气也上来了,踩着大长高跟鞋,一进教室就把他拎小鸡似的拎走了。

  再之后,就是一顿胖揍。

  方鉴像是被点醒了,头一回这么赞同秦耀,深以为然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虽然后来再大些的时候,方鉴门门功课都是第一,教他的老师发现这学生挺聪明,就算不交作业也能考得不错,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视方鉴的种种小动作了,而且方鉴上学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来都是名列前茅,成绩一直都很让方沅放心,出于对方鉴的信任,所以不管是方沅还是陈松,都从来没有参加过方鉴的家长会之类的班级组织活动,老师也就更没法告状了。

  方鉴却像是变本加厉,不断挑衅着学校的规则和底线,可越这样,他的名头反而就越盛。

  好学生多得是,聪明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可是像方鉴这种天生聪明,成绩优异,又标新立异独树一帜,敢于蔑视所有规则的奇人就挑不出几个来了。

  小学,初中,再到高中……到最后,基本上全校都知道在某某年级某某班,有一个戾气挺重又聪明绝顶的大学神,看着人畜无害,其实连老师校长都拿他没辙。

  所有人敬而远之,所有人都不免心生畏惧。

  方鉴无聊的时候也会想,自己这么叛逆,究竟是生来骄傲?还是想吸引谁的关注呢?

  可答案明明就在心底呼之欲出,他却偏偏不想承认,或许这就是他们家最特别的基因,就喜欢较劲儿。

  方鉴盯着玻璃窗有点出神,温热的呼吸喷在冰凉的窗上,寒气裹挟的玻璃面上登时融成了一朵朵晶莹的冰窗花,泛凉的手指尖忽然被人握住,一暖到心底的触感将他的思绪拉回,方鉴偏头看着秦耀。

  “我不知道你想起了什么,”秦耀有点担心的看着方鉴微皱的眉头,低声叹了口气:“总之我一直都在。”

  方鉴笑笑,回握住秦耀的手:“我知道了。”

  虽然路上有点堵车,但好在方鉴家离秦耀家也不算太远,走走停停二十多分钟也就到了,进楼的时候,秦耀在方鉴他们小区里的超市买了两个果篮,看得方鉴直辣眼睛。

  “你送她果篮还不如送她一捧花,”方鉴无语的说:“你买这么多,她一下子也吃不了,都放我家冰箱里也没人吃,过几天就放坏了。”

  “我一个晚辈送哪门子的花啊,”秦耀瞥他一眼:“你以为我跟你似的这么骚?而且,水果能吃,花能吃么?放几天就蔫了的东西还不如买点实在的。”

  “你实在,你是大实在人,”方鉴按了电梯拽着秦耀走了进去:“不知道变通的蠢逼一个,我先提前跟你说好啊,我妈是个比我还严谨的减肥狂魔,她现在可能已经点好了一堆草,没错,就是你一吃就想吐的那种沙拉,你得给我忍住,千万别乱说话。”

  “废话,还用你教?”秦耀瞥他一眼:“察言观色这点事儿我比你知道。”

  “我是怕你管不住你那臭脾气。”

  “我脾气再臭也不会往你妈身上撒啊,”秦耀踢了踢方鉴的后膝盖窝,笑道:“等回家全撒你身上。”

  方鉴眼睛瞄着电梯正在上层点亮的层数,敷衍的哼了句:“有胆子你就来啊。”

  “你怎么了?”秦耀看他一眼,扬扬嘴角:“诶,你不会也紧张吧?”

  “屁,我自己妈我紧张个屁。”

  方鉴自觉有点口是心非了,之前安慰秦耀那一大箩筐的话他又在心里反过来安慰安慰了下自己,觉得道理他都懂,什么事儿也都明白得很,但现在马上要进家门了,还是带个男朋友回家,要说他是一点不紧张,那纯属就是在放屁了。

  电梯不会一直都在上升,这俩人也不会一直都在里面塞着,等到了方鉴在的那个楼层,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一起慢吞吞的朝方鉴家那边走,一分钟的路生生让两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子走了五六分钟,到最后,两个人还是来到了方鉴的家门口。

  两个人大约站定有十好几秒。

  “我妈昨天回来的,今天应该一整天都在家。”方鉴说。

  “嗯。”秦耀点点头,提着两个果篮有点不知所措。

  “所以你敲门吧,”方鉴往后退了一小步:“pose摆的帅一点,给我妈留个好印象。”

  “不不不,”秦耀跟上方鉴一步:“这是你家,你一个主人带客人回家,应该是你开门才对!你来!”

  “你来,”方鉴说:“那会儿不都说了吗,你家就是我家,我家也是你家,没什么主人客人的,你去开。”

  “你来,”秦耀两手冲方鉴举了下果篮:“我占着手呢。”

  方鉴热情体贴伸手过去接:“我帮你提。”

  “不用,你直接开门去就行。”秦耀立刻垫脚提高躲过方鉴的手。

  “我更愿意提篮子,给我!”方鉴来势汹汹,伸手就去够。

  “谁买的谁提着,”秦耀连连后退,来回转身躲着方鉴的争夺:“叫你开个门怎么跟要你命似的,别矫情了,快去!”

  “谁他妈矫情!我就是想给你个机会,你别不知道好歹!”

  “屁的机会,爱谁谁,”秦耀后腰弯了下,虚身一躲:“叫你开你就开!”

  方鉴正够着果篮,没料秦耀突然就弯了下腰,惯性作用让他正扑过来的身体猛地砸了上去,正好撞倒了秦耀,秦耀见势要倒,低声骂了句“我操”,条件反射的拽着方鉴一块摔到了地上,秦耀腰突然扭了下,顺势带着两人齐齐撞到了门上,果篮飞出手掌,两人的脑门还不小心使劲磕了个对碰,无论是砸门声还是磕头声,声音都大的惊人。

  “诶我操,”秦耀捂了下自己被方鉴压住的腰,发现自己挺悲催的给方鉴当了肉垫,他艰难的动了一下,踢了踢压在他身上的方鉴:“快起来!我特么腰给扭了一下!”

  方鉴脑袋是顺着门把磕下来的,那一下子砸的够狠,脑门儿上鼓起来的大包都泛着血丝的青肿。

  他嘶了一口气,捂着脑门儿刚要从秦耀身上爬起来,突然听见头顶门栓一动,还不待两个人反应,方沅那张美丽而又神情复杂的脸就出现在两个人的头顶上,表情微讶又尴尬的看着重叠在一起的他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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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69 我就你一个小妖精

  “妈!”方鉴飞快的起身站好。

  “阿姨好!”秦耀也噌一下从地上窜起来。

  “你好。”

  方沅对秦耀点了下头,上下扫了眼门口站得笔直又拘谨的两个人,都是身高腿长气质出众的大小伙子,齐齐往她面前这么一站倒也还挺养眼,只不过这俩人全都面无表情还故作乖巧的看着她,让她也觉得有点不自在。

  方沅有点无奈的笑了下:“别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们,都进来吧,我去给你俩拿点药擦擦。”

  “好。”

  “谢谢阿姨。”

  在方沅转身的那一刻,方鉴秦耀立刻就面容扭曲起来,一个嘶着气揉着自己脑袋上的大包,一个蜷着身子捶着自己的腰,两人进去的时候顺带着把地上果篮捡起来,一脸苦相的进了门。

  秦耀看了眼方鉴脑门儿上肿起来的大包,白皙光洁的额头上突然鼓起了个青肿得吓人的大包,让人看着还有点触目惊心的,他担心的问了句:“脑袋没事儿吧?”

  “没事儿,”方鉴接过秦耀手里的果篮放在客厅桌上,又扫了眼秦耀的腰:“你腰还行吗?”

  “行,歇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哦,”方鉴有点不放心,又低头凑过去小声问道:“那肾呢?”

  “肾你大爷,”秦耀一把摁住方鉴的脖子往下压,小声凑在他耳边:“干|你绰绰有余!”

  “操?”

  “咳——咳——”

  方沅拿着药箱从里屋走出来,正好看见两个人搂在一起说悄悄话,见状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

  秦耀方鉴闻声像被闪电劈了一下似的,立马分开,再次乖乖巧巧的站成一排,齐声道——

  “妈。”

  “阿姨。”

  “……”

  气氛有点尴尬,方沅顿时感觉有点头疼,走过去把药箱放在桌上,往方鉴面前推了推:“要不你们回屋自己上药去吧。”

  “行。”方鉴点点头,拿过药箱,顺势把桌上两个果篮往方沅面前推了推:“秦耀给你带的。”

  秦耀闻言,神经一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余光偷瞄着方沅的面部表情。

  方沅感受到秦耀紧张的注视,偏头对秦耀笑了笑:“谢谢。”

  秦耀看着她,方沅笑得很温柔,那张和方鉴相似度挺高的面容上,蕴含着她这个年龄阶段的女人少有的魅力气质,脊背挺直姿态优雅,端庄严谨自带一种上位者的凌厉,可只要她放下那些外在的束缚,这也不过就是一位漂亮美丽的和蔼母亲。

  就像全天下的母亲一样,慈祥,善良,就像……他老爹为数不多的给他描绘过的他的母亲一样。

  “没、没事,应、应该的……”

  秦耀觉得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紧张到结巴,以至于自己几乎说不出话来。

  方鉴默不作声的一手拽着他的衣领,一手拎着药箱回了自己的屋。

  “你妈人真好。”秦耀进屋第一句话就开始感慨。

  方鉴一脚把人蹬床上,无语的朝天翻了个白眼,指使道:“神经病,一句‘谢谢’就把你给收买了,你也太好骗了。快脱衣服,我给你腰擦点红花油。”

  秦耀“哦”了声,脱了外套,趴在床上,配合的往上撩了下卫衣,露出劲瘦紧实的腰背。

  闪腰是内伤,在外头自然是看不出来的,方鉴半跪在秦耀旁边,从药箱里拿出一瓶红花油,先饱了个眼福,然后才问:“伤哪了?”

  “这里,”秦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腰侧,“刚才倒的时候我都听见嘎嘣一声脆响,我还以为我以后都要坐轮椅了呢。”

  “啧,那倒不至于,顶多就让你近期没法搞事儿了,”方鉴把红花油倒在手心里搓了搓,然后轻轻按住秦耀受伤的地方上药,“不过这也没什么,你不动可以我动,反正咱俩谁来都一样。”

  “滚蛋的,”秦耀下巴垫着方鉴的枕头,没好气的骂了句:“我还怕你把我动残了呢,你说,就为开这个门,咱俩弄成这样,至于么,跟个傻逼似的,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蠢事儿了。”

  “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就没事儿了,”方鉴下手重了几分,用一种恶狠狠的口气:“除非你想甩了我再找别人,跟别的小妖精去敲他家的门!”

  “卧槽你他妈轻点!”秦耀侧着脸紧贴着枕头,疼的把床单拧成了一个疙瘩,“我他妈就你一个小妖精就受死老罪了,我上哪儿去找别人!”

  方鉴看了趴在床上格外脆弱毫无反抗力的某人,眉毛忽然一挑,正在擦药的手忽然一路向下,一把扯下秦耀的裤子,安抚似的在上头拍了两下:“嗯,你得听话。”

  秦耀下身一凉,登时一个激灵,立即炸毛:“你他妈的!方鉴!你是不是又欠|操了?”

  “来啊来啊,造作啊!”方鉴一脸坏笑。

  “操!”秦耀左手飞快的提上裤子,又向方鉴的腰间伸去满载报复使命的右手。

  方鉴翻身一躲,顺手从药箱掏出冰袋放到秦耀伸过来的手里,“别闹了,快给我敷一下。”

  右手扑了个空,秦耀坐起身来,拿着凉凉的冰袋,有点气结的看着方鉴:“我闹?”

  他妈的,到底谁先扒他裤子来着?

  方鉴间接性双耳失聪两眼一翻,闭着眼睛懒洋洋的倒在床上,小学生告状似的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大包:“快点,可疼了。”

  “……”秦耀仰天静默了三四秒钟,长叹一声:“方鉴。”

  方鉴挺尸在床,悄咪咪的抬了下左眼皮扫了下秦耀的表情,怪声怪气的哼唧了一声:“怎么了?”

  “我真想把这袋冰袋砸你脑门上。”

  “嗯?”

  “不仅能平了你脑袋上的大包,还能平了你的脑袋。”

  “哦——”方鉴打着出溜,游鱼似的往秦耀这边蹭了过来,漫不经心的扬声问:“你舍得?”

  “废话,”秦耀捏了捏他的脸,一脸认命的轻轻的把冰袋搁在方鉴肿包的脑门上,怨声道:“肯定不舍得呗!”

  方鉴笑了声,挺得意的:“我就知道。”

  “傻逼!”

  秦耀另一只手翻腾着药箱,视线从那些瓶瓶罐罐面前扫过,皱了下眉:“诶,你就光敷冰袋就行啊?里面好像还有别的药,涂抹的那种,我给你擦擦?”

  “不擦,”方鉴闭着眼睛懒懒道:“那些药水都有颜色。”

  秦耀挑眉:“So?”

  “我这么白,擦了不好看,而且我头上的包都快成血包了,擦了药还可能流脓,又脏又难受,我才不要。”

  “果然是事儿逼,”秦耀哼了句:“那我家住的那垃圾堆遍地的破地方,路边一不留神还能踩到狗屎呢,你怎么还能待着么久啊?”

  “那不有你呢么。”

  “切!”

  秦耀嗤了一声,挨着方鉴躺下,给方鉴敷着冰袋,快十二点的时候,两个人躺在床上已经快睡着了,方沅过来敲门叫他们出来吃饭。

  “方鉴,秦耀,出来吃饭了啊!”

  “来了!”

  方鉴噌一下从床上坐起,冲门外喊了一声,秦耀也收拾好了药箱,顺手摸出两个创口贴,拉着方鉴脑袋给把那看着挺难受的包给贴上,两个人在方鉴里屋的卫生间里洗了洗脸,出了门。

  方沅订了一桌子的菜。

  秦耀方鉴两个人一进客厅就闻到了满屋子的菜香味,走进了瞧,从左到右,大白菜扬州蛋饺,清炖蟹粉狮子头,松鼠鳜鱼,咸蛋蒸肉饼,荷叶米粉鸡,红烧大虾,麻婆豆腐,菠萝咕噜肉,豉汁蒸白骨,萝卜牛腩煲,两烫一道平桥豆腐羹,一盅羊肉汤,酸甜咸辣各式都有,满桌精致菜肴扑鼻香气,热气腾腾的像是在冲他们招手。

  “你们先坐,我煮了饺子,马上就好。”方沅招呼着,她穿了一身居家休闲装,米白色的,很显气质,长而蓬松的头发也低低的扎着,腰间围着一个浅蓝色的小围裙,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她就该是个贤妻良母。

  秦耀心上一暖,自告奋勇的跟过去:“阿姨我帮你!”

  “好啊,来吧!”

  方沅笑道,侧身掀着锅盖,蒸腾湿润的热气在厨房顶上生一起团云雾,她拿笊篱在锅里拨拉了几下,看到已经在水面上翻滚的水饺,盛了一大盘递给秦耀:“小心点,别烫着手。”

  “好!”秦耀端着饺子乐滋滋的转身去客厅。

  “我也来!”方鉴跟进厨房,站在方沅旁边,神情复杂的看着他那几百万年都没做过饭的妈,回头瞥了眼身后,低声问了句:“我说,妈,你什么时候会包的饺子?”

  方沅正盛着饺子,闻言瞥了他眼:“你能吃着就不错了,你管我什么时候会包的?”

  方鉴啧了一声:“这不是怕你煮的太难吃,把人给吃坏了么。”

  方沅没好气的把饺子往方鉴手里一放:“面皮是买的,馅儿也是让人给绞好带回来的,下饺子的水也是纯净水,没下毒,放心吃你的去!”

  “哦,”方鉴端着饺子就要往外走,忽然又转了下头,问:“所以到底什么时候学的包饺子?”

  方沅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头下着最后一小盘,挺没底气的小声说道:“昨天看教程,现学的。”

  方鉴低头看了看盘子里捏的歪七扭八几乎没型的饺子,除了面皮儿把馅儿完完整整的包在了里面没露馅之外,他觉得就算说他端的这盘是包子都有人信。

  “怪不得,”方鉴笑笑说:“我说怎么这么丑呢。”

  “爱吃吃,不吃拉倒!”方沅瞪他一眼,伸手过来接他的盘子。

  “吃吃吃,这么多年第一回吃你亲手做的饭,再丑也得吃啊,”方鉴笑着护着盘子避过方沅,目光触上方沅系的小围裙,心中微漾泛起淡淡涟漪,他看着方沅,第一次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妈,谢谢你啊。”

  秦耀第一次见他妈妈紧张得要命,生怕自己哪里表现的不好给方沅留下了坏印象,而他妈妈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心理?身为一个母亲,方沅第一次见自己儿子的男朋友,心情肯定也不比秦耀轻松多少。

  只不过,方沅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没有像他们俩这样将所有表情都写在脸上罢了。

  他该知道的,方沅从来都是爱他的,只不过她的爱,是太过冷静和理智的信任和放纵,而他内心的渴望,又偏偏是让骄傲的他最难以启齿的陪伴和关心,他更从来不想直面他的内心,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方沅对他有多么的重视,可他一旦承认了,懂得了,变成懂事乖巧的大孩子了,他就再也没有任何理由胡闹了。

  不胡闹,方沅又怎么能在百忙之中肯分出精力来多看他一眼?

  可是现在,他决定承认了。

  就算再不想,人也总是该长大的。

  方鉴看着方沅,再次认真道:“真的,妈,谢谢你。”

  方沅怔了一下,看着方鉴看了几秒,忽然也舒了口气:“想通了?”

  没问谢什么,也没说想通什么,母子连心,有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心意相通。

  “是啊,想通了。”方鉴说。

  方沅弯弯嘴角,点了下头:“我就知道,你总能让我放心。”

  “我说过的,”方鉴端着盘子转身道:“我可能在某些地方让你失望,但最后,我一定会让你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方鉴:“不擦不擦我不擦!那些药水有颜色!”

作者:“你个矫情的小垃圾,药水有你会搞颜色么?”《$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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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0 万恶之源鸡蛋羹

  大圆饭桌上,三个人各守一边儿,热气腾腾的饺子摞在菜盘上,秦耀和方鉴小声说着话,方沅去那边开了电视,几个人就着电视春晚的背景音乐吃着饭。

  “吃这个,”方鉴给秦耀夹了块排骨,又端着小碗儿给他捞了个狮子头,“还有这个。”

  “好,你也吃。”

  秦耀被方沅不时抬头看他俩的视线一盯,就莫名心底发毛,端着已经堆了不少菜的盘子接着,顺手夹了个蛋饺给方鉴,眼神示意方鉴要是再这么没羞没臊还乐此不疲的给他夹菜,他回家就削他。

  “那你给我剥虾。”

  方鉴送过来两只虾,眼巴巴的盯着他。

  “……”

  剥你大爷的虾!你就是怕我在你妈面前不够显眼是吧!

  秦耀怀疑方鉴根本就是在跟他装傻,他小声威胁:“方鉴,我警告你啊,差不多得了啊!”

  “好,你先给我剥虾。”方鉴津津有味的吃着饺子,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

  秦耀最受不了方鉴这种眼神,脾气横是横的,但心该软的地方还是软了。一双手长指灵活翻动,秦耀飞快的给去了虾壳给方鉴递了过去,然后尽量避免和方沅进行直视,低头老老实实的扒着饭。

  方沅点的菜都是正宗老店里的菜,淮扬菜鲁菜还有粤菜,有清淡的也有重口味的,秦耀知道那重口味的都是给他自己点的,毕竟方沅方鉴都只吃清淡口,饺子也很好吃,方沅包的是牛肉馅饺,虽然外形不怎么样,但是强在味道好,反正无论外形怎么好看,吃进了嘴里还不都一个样儿。

  虽然桌上就三个人,但是守着这么一桌子菜,吃着热乎乎的饭,配合着电视春晚的背景音,秦耀已经感觉到了一种正在过年的氛围。

  “你们来点吗,”方沅去厨房拿了瓶红酒和三个高脚杯,冲两个人晃了下:“我公司发的福利,管够。”

  方鉴秦耀一看那红酒标牌,眼睛齐齐一亮,都扒着椅子背充满希翼的看着,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晶莹酒红色的液体丝绸一样流畅的滑进了三个人的酒杯,方沅坐在位置上轻抿了一口,情不自禁赞赏了句:“好酒!”

  秦耀方鉴在桌底下轻轻碰了个杯,也跟了一口:“好酒!”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目光都微微怔了一下,尤其秦耀,虽然刚才端饺子的时候跟方沅说了几句话,但当他真正直视她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

  几个人静默了几秒,方鉴突然站起来,举着杯子跟方沅和秦耀分别碰了一下:“妈,秦耀,祝你们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方沅点头,又看向秦耀,微笑着向他碰了碰杯,温声道:“来,秦耀,我也祝你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学习进步,高考金榜题名。”

  秦耀连忙站起:“谢谢阿姨!您也新年快乐!”

  “好。”

  .

  这顿饭前半部分吃得有点紧张,但后半部分却是越来越和谐,越吃越顺溜。

  顺溜到……方鉴觉得自己几乎都没有插话的机会。

  “那油和盐的作用是什么呢?”方沅认真的听着秦耀讲白灼菜心的做法,合理的发出了提问。

  “有了油和盐,烫出来的菜心就不会发黄,卖相比较好,”秦耀一说到做饭上,那叫一个头头是道,认真的讲解着:“等锅里的水再次沸腾后,就将菜心捞出来,这个要视情况而定,菜心比较细的,要在水开后立刻捞出来,菜心粗的,还要多烫半分钟才行。”

  “然后呢?”

  “然后捞出来的菜心平铺在盘子上,不要一下子堆太多,容易把菜叶憋坏,再之后平底锅烧热,放两大勺橄榄油,煸香蒜末,出香味后关火,在放生抽和少许白糖,均匀混合后,淋在摆好的广东菜心上就行了。”

  “听起来有点难啊?”

  “不难的,”秦耀说:“做起来特简单,这也不是什么大菜,就很简单的几道工序就好了。”

  “有机会我试试,”方沅笑道:“我不怎么会做饭,以前一直觉得这些东西都没用,从来没有学过,昨天包饺子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做饭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对对对,尤其是给自己关心的人做饭,自己在做的时候就觉得超级满足。”

  “是吗,那倒是挺好的。”

  方沅笑着夹了口菜送到嘴里,语气像是在随口一提的问了句:“那鸡蛋羹怎么做啊?”

  正在边上当了半天隐形人的方鉴刚喝了口汤,一听“鸡蛋羹”这几个字,猛地噗嗤一下呛了一口。

  鸡蛋羹……

  方沅发现他和秦耀在一起的……万恶之源。

  “没事儿吧?”秦耀疑惑的看了眼方鉴,这货不是一向细嚼慢咽的么?

  “没事儿……”

  方鉴气虚,猛咳了几声后去厨房漱口,临走前有点无语的看了眼方沅,那意思很明显的在问——

  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婆了?

  方沅没理他,虚心像秦耀讨教着,秦耀心里也挺高兴自己突然能变得这么健谈,也兴致勃勃的又开始讲鸡蛋羹的做法,两个人一问一答说得不亦乐乎,让独自在厨房漱口的方鉴突然就觉得自己成了家里最多余的那个人了。

  有点无奈,不过这样也好,方鉴抽了两张纸擦了擦嘴,手撑着厨台偏头看向门外那俩人,嘴角弯了弯。

  两个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这样其乐融融的坐到一起,有说有笑的聊天吃饭。

  真好。

  .

  吃过饭后,方沅又洗了点水果,三个人坐在一起又打了会儿扑克,等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方沅接到助理电话,提醒她下午还有航班,方沅这才像是大梦初醒般,飞快的回屋收拾行李。

  秦耀和方鉴两个人替她拿着行李,跟在方沅身后,一起送方沅出了小区。

  虽然今天是春节,小区里出来的人都挺少的,但有还是有几个零零散散结伴出来健步走的中老年人在外面,一群人扎堆正在一块儿说这话,忽然就见他们面前经过一个气场十足的长发女人,她鼻梁高挺,面部轮廓大气扬言,戴着墨镜,脚踩着一双挺高的高跟长靴,身穿一身灰黑色的毛呢大衣,走路带风,身后还跟着两个身高腿长的帅小伙子。

  一个长挺横的帅小伙子两手拖着箱子,另一个长挺白的帅小伙子一手提着一个真皮女包,一手半挽着一条灰棕相间的围巾,跟护送队伍似的跟在那个女人后面,一行三人,又帅又养眼。

  方沅停在了小区门口,助理的车也早早的停在了门口,见她来,一身职业正装的女助理连忙下车给她打开了车门,然后很有眼色的去接秦耀手里的行李箱。

  “待遇不错啊,”方鉴挑眉看了眼方沅身后的车,把围巾和包递给方沅:“这就是当总裁的快乐吗?”

  “是啊,”方沅接过包和围巾:“等你们毕了业,我送你们辆车当毕业礼物。”

  送辆车?

  秦耀闻言立即瞠目,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说什么?拒绝?方沅说的是“你们”,又不是他一个人,他多嘴拒绝个鸟蛋?但是要是不拒绝的话,又会显得很奇怪,毕竟他又不能要人家的礼物。

  那他怎么说?

  阿姨你不要提我,你光给方鉴买就好了,“我们”两个字太重了,我不配?

  这话恶心的秦耀自己都想抽自己两大嘴巴子。

  思来想去,秦耀依旧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说的,”方鉴却抓住机会,连忙道:“别反悔。”

  “我从来不反悔。”

  方沅口吻不容置疑,即便是在自己儿子面前,貌似只要她一进入了她的职业角色,任何人都是她的下属。

  她出门前化了妆,一双红唇在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有魅力,再加上她身上本来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势气场,现在只是往那儿一站,她就已经是一个女王了。

  “那就行,”方鉴说,眼睛习惯性的扫了扫方沅的恨天高似,只觉得眼睛疼:“小心崴脚。”

  “知道了。”方沅点了点头,在高跟鞋这方面,她向来都习惯自己做主。

  “阿姨,路上慢点。”秦耀想了半天,怪自己嘴笨,最后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放心吧,有什么事电话联系我,”方沅说:“我不过多废话了,方鉴我一直都很放心,方鉴决心选择的人,我也放心,无论学习还是生活,我都希望你们能够互相成就,不在任何阶段留下任何遗憾。”

  “会的,”秦耀认真点头表着忠心:“阿姨你放心,我会努力的!方鉴也是!他今年再敢乱来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我知道,”方沅见状一笑,点头道:“那我就把方鉴交给你看着了。”

  “好!”秦耀激动的就差没再敬个礼了。

  方鉴:“……”

  他怎么觉得自己像个小玩意儿似的,还用得着交托?

  等方沅上了车,助理帮忙关上了门,又跑去前面驾驶座开车。

  从后视镜里,助理见方沅把窗户落下来,伸手冲车对刚才那两个人挥手道别,小女助理顺势问了句:“总裁,站在您公子旁边的那位是谁啊?我瞧着长得还挺帅的啊?”

  “哦,他啊,”方沅单手支着车窗,弯了弯着嘴角,道:

  “我新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炸街了炸街了,方沅带着她俩儿子出来炸街了!《$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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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1 “747是吧,我记住了。”

  方沅走后,秦耀和方鉴两个人回了趟秦耀家,拿了点衣服和寒假作业,就这么在方鉴家里住下了。

  这事儿是方鉴要求的,既然秦耀已经见过他妈了,两个人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上次因为鸡蛋羹那事儿,方鉴也没再提让秦耀去他家待着,省的方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半路杀回来,几个人撞上了也尴尬。

  秦耀刚做完一套卷,坐在方鉴宽敞舒坦的书桌前,惬意的伸了伸腿。

  近几天又下了一场鹅毛大雪,气温又下降了好几个度,方鉴怕冷,他中午的时候看着时间还早,买了点菜给方鉴炖了次大锅菜,这也是他早就想做的了。

  冬天么,就该吃点热乎乎的东西暖暖胃。

  秦耀一手飞快的转着笔,另一只手摩挲着他一并带过来的自制小台历,见方鉴还没过来,就朝后看了眼:“啧,你说,我就这么住下了,怎么感觉我就像嫁到你们家似的?有点奇怪啊?”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之前不也在你家住么,”方鉴端了两杯冒着热气的蜂蜜水走过来,递给秦耀一杯:“我妈出差回来得到四月份了,我家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咱们搬回来住,而且我妈现在都知道咱们的事儿了,我估计就算她出差回来,也不会轻易再回家。”

  “这样不好吧,”秦耀皱了下眉:“我一来,你妈都回不了家了。”

  “有什么不好的,她之前也不回家啊,”方鉴喝了口蜂蜜水,扯了把椅子瘫进去,抬腿伸脚踩在秦耀坐的椅子上,脚指头闲不住的拨拉着秦耀的裤腰,漫不经心道:“再说了,今年六月份儿就要高考了,待个好点的学习环境还能让你心情放松点,你就别想太多了。”

  “那你妈……”

  “咱妈。”方鉴纠正。

  秦耀笑了声,清咳了一声,道:“行吧,咱妈,那咱妈住哪儿啊?”

  “她房子多得是,我跟你说过的,她公司附近有一套小公寓。”

  “可是这儿毕竟还是……”

  “所以你就高考就给我好好考,别受太多影响,这样大家都满意了。”方鉴直接把腿放在秦耀腿上,伸手拿过他桌上的卷子看着。

  秦耀一巴掌拍掉方鉴不老实的腿,顺势还掐了一把:“就你这样儿,叫我怎么不受影响?”

  “那是你定力不足,”方鉴正看着卷子,又抬脚在秦耀大腿裤边上扁了扁:“我这是在培养你的专注能力。”

  “放屁呢?”

  秦耀没好气的攥住方鉴的脚脖子,不攥不要紧,一攥竟然发现方鉴腿还挺细,脚脖子也又白又滑腻,凸出的脚踝骨微微蹭着他的下掌边,手感像是握着一柄晃来晃去的玉器,晃得秦耀也忍不住心猿意马,不自然的咳了一声。

  “那要不你亲我一下,你看我受不受影响,”方鉴语气散漫,抬头瞟了秦耀一眼,顺势侧了侧脸,一副“你快来亲我啊”的欠揍模样,然后晃着手里的卷子,大言不惭的继续吹道:“一心不能二用说得是你们这些凡人,我就不一样了,我一心能三用。”

  “嗯?”秦耀挑眉:“真的?”

  “那当——”

  吱拉一声,秦耀攥着方鉴的脚脖子使劲往身前一带,另一只手扶着他的椅子背,二话不说,对着方鉴正说得欢实的嘴就亲了上去。

  “诶,不是一心能三用么……”秦耀俯身,手按着方鉴的头吻着,略带好奇的问着:“还有两用呢?”

  “唔……”方鉴闷声低低一笑:“我骗你的。”

  “操?”

  秦耀松开他,使劲捏着他的脸:“缺德玩意儿,使坏吧你就。”

  “骗你亲我一下怎么了?”方鉴下巴冲桌上的被子抬了抬,挺傲娇道:“我还给你泡蜂蜜水了呢!”

  “滚你的,臭不要脸!”

  “啧,我还就不要脸了,怎么着吧?”

  秦耀笑骂了句,然后俯身又在方鉴额头上亲了一下:“你不用骗,我也一样会亲你。”

  “真感人。”方鉴颇为感动的点着头,盯着秦耀因俯身而松垮下来的衣领里面的大好风光,挺有感触的说了句。

  .

  秦耀在寒假最后这几天提前完成了作业,然后和方鉴一块儿按着高考的模式刷了不少真题,虽然方鉴无数次抗议真题他早就做吐了,但秦耀还是秉持着“严打方鉴好吃懒做光想偷懒”的精神,一定要让方鉴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持对做试卷的热情。

  任性耍赖这种毛病在亲亲搂搂的时候可以包容一下,但在学习上,秦耀自觉肩负着替方沅督促方鉴的伟大重任,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严格按照计划表进行,而且为了彻底贯彻冲刺高考的方针,秦耀万般不舍却又毅然决然的搬进了方鉴家的客房,实行“分房睡政策”。

  方鉴除了大骂他是个渣男外也只能乖乖听话的配合着。

  钟表上的秒针滴滴答答的走着,五六天的日子也就这么分分秒秒过去了,秦耀自制小台历上的页数已经撕了多半,到初六开学这一天,上面的数字已经是109了。

  从刚进一中那天的四百多页,再到现在的一百零九,春节过后,所有的时间都已经不是在按天计算了。

  六月高考,一中校内早已经挂好了各种大红条幅,无论是名言警句还是搞笑俚语,全都冲着“拼尽全力”四个字看齐,后半学期,在百日誓师之后的一百天内,为调动高考生日渐萎靡的情绪,各种人生励志的演讲活动隔几个星期就会被安排起来。

  当然,临近高考,学校安排的活动肯定不会选在工作日——周六日一天半用来补课,剩下半天用来刺激早就受各种压力濒临崩溃的学生们。

  各种教育宣传类型的演讲活动就像是一个氧气筒,隔一段时间就给在学校被摧残的、快要憋坏了的学生们吊上一口气。数不清的因高考而发生人生转折的例子,被各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演讲家和人生导师渲染的淋漓尽致,老师学生哭成一片,在情绪高涨的年级主任的带领下,猛虎咆哮似的大喊着感恩父母,成就自己之类的不知道喊了几百遍的口号。

  但没人在乎他们喊的是什么,更没人在乎他们喊了多少遍,在这段每一分每一秒都夹杂着煎熬着痛苦和迷茫的日子里,在这段焦虑到极致,午夜梦回的时候都能被噩梦吓出一身冷汗的日子里,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把心中所有的憋闷和隐忍都大声放肆的喊出来。

  他们太疲惫了。

  无论成绩如何,他们每一个人,在日益逼近他们的高考面前,都需要一些发泄来增加他们的勇气。

  秦耀和方鉴也是一样,虽然他们自开学后一直都很镇静,生活和学习上相互配合得也还算不错,平常月考测验什么的也没什么太大的成绩起伏,只不过在一中全校紧张的大环境下,两个人之间话变得更少了,开口闭口也都是卷子作业和题目。

  方鉴虽然比大多数人自在,但受秦耀的影响,多多少少也就敷衍着学学,而秦耀,心情和大多数学生一样,每天过的紧张又压抑。

  即便他们复读生是经历过一次高考的人,他们貌似也并没有比应届生少几分的轻松。这种压抑紧张充满焦虑的氛围就像一团阴魂不散的霉气,时时刻刻笼罩在他们的头顶,不时在他们心情抑郁的时候更加嚣张的施加压力。

  三月中旬,当一模成绩单下来的时候,秦耀和方鉴坐在空荡荡的后排,久久沉默。

  秦耀,班级三十五名,年级一百五十二。

  方鉴,班级第一,年级第一,省排名……和另外一个学校的人并列第一。

  很努力,很努力,每个人都很努力,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取得好成绩。

  然而两个人之中,是方鉴先爆得炸。

  “很好,”方鉴咬牙切齿的看着成绩单上排在他上面的那个人的名字,拳头攥了半天,“747是吧,我记住了。”

  “那你那三分怎么丢的?”秦耀问。

  “作文啊,”方鉴不情愿的从抽屉里抽出他的语文卷子,把写着作文那面扔给秦耀:“所有的答题模板和套路我都知道,阅卷老师喜欢看什么,我就写什么,操,都是套路,给分的话就看阅卷老师的审美了,我一般都控制在五十七八分。”

  秦耀看了看方鉴的作文,这是篇议论文,无论是题目还是内容,语句措辞还是经典引用,都完美的无懈可击,他看着也和那些高考满分作文没差,字迹也隽永又有力,字形较小但足够清晰耐看,不像他那种龙飞凤舞的大字,几乎要从方子格里蹦出来似的,这样就会显得有点乱。

  “我要给分的话,”秦耀把卷子递给方鉴:“我就给你满分。”

  “语文老师也这么跟我说的,”方鉴第一次在学习上这么丧气:“谁知道哪里出问题了,我怀疑我这卷子是体育老师给看的!”

  秦耀啧了声:“别老找体育老师背语文的锅,并列就并列呗,一共就七百五十分的题,你再做也超不过这个分去。”

  方鉴依旧不甘心道:“要不是我复读了,就凭我以前参加的那些竞赛,我都能直接保送了!”

  “醒醒吧,大神,你已经辉煌不再了,”秦耀拍拍他的肩膀:“非应届生不能保送。”

  “我知道,”方鉴说:“这才是可气的地方。”

  “你活该,谁让你去年交白卷,”秦耀也是满脸愁容的看着自己的成绩单,虽说一模就是用来打击人自信心的,但这卷子也是最能反映高考成绩的,他叹了口气,突然又偏头看方鉴,问道:“那你去年一模成绩多少分?”

  “……”方鉴默默无声的看了秦耀一眼。

  秦耀了然,不无失望的叹了声气:“得,又交的白卷。”

  “都过去了,”方鉴把成绩单上那个和他并列第一的人名撕下来贴在课桌上,带着隐怒的语气微笑道:“很好,从现在起,我要开始认真了。”

  经过万恶的一模摧残过后,六班学生的士气普遍不高,即便张帅帅底气十足的宣告他们班这次保住了年级排名前三,考的还算不错,但大多数人还是高兴不起来。

  能高兴得起来么?

  明明上半学期期末考飞了天,班里多数人都是六百加的成绩,一群人刚痛并快乐的过完寒假回来,学校组织的几场小测验也都考挺好,谁知道一模这个不要脸的,就这么赤|裸|裸的杀过来,毫不留情的轰击他们日常被摧残过一遍又一遍的玻璃心,特么的,这换谁谁受得了?

  妈的,一模还我尊荣!

  全六班人在心里集体骂道。

  这种低迷不振的情绪大约持续了一月,张帅帅开班会的时候也有点担忧,手里握着小木棍背在身后,在讲台上大开的多媒体前边徘徊,又开始发表他的个人演讲——

  “你看看你们!啊!一个个的!丢了魂儿似的,不就是个一模么!一模就是用来打击你们自信心的!这题确实难,但难的又不是咱们一个班,难的又不是你们一个人!但再难的题都有人解出来!平均分再低也总有人成绩排名能排在前面!你们倒好,一模过去了就泄气了?我告诉你们,只要没到高考,一切皆都可能!马上就要二模了,你们谁要是再闹情绪、厌学、不好好听课,你们就都给我出去上门外站着吹风去!别以为现在春天了就不冷了,我偏趁外头刮大风的时候把你们轰出去!”

  一群人垂头丧气的不说话,耷拉着眼皮子盯着自己桌沿看着,都知道最近班里不太和平。因为“一模惨案”过后,几乎每个人都像按了定时炸|弹似的,大大小小的矛盾一触即发,女生和女生之间、男生和男生之间、男生和女生之间,反正来来回回也不过就那么几件小事儿,只不过因为最近的学习太过紧张,大家心情都不好,说话都带着刺儿,隔三差五就拉着一帮子人去找班主任评理,张帅帅这回也真的是被气得要死。

  “还有那几对男女生非正常交往的!”张帅帅恨铁不成钢的敲着桌子:“不是我说你们,高四了!孩子们!高四了!你们能不能给我清醒一点!”

  秦耀正在底下整理着英语笔记,闻言突然顿了一下,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讲台上一脸痛心疾首却因老毛病又犯再次唾液横飞的张帅帅。

  方鉴在他边上做着数学卷子,见秦耀抬头,伸手滑到桌下扯了扯秦耀的裤边,小声安抚道:“没事儿,我说过了,咱们跟他们都不一样。”

  秦耀啧了一声:“也是。”

  “……跨班级的谈、跨年级的谈,有的甚至是谈了分,分了又谈!失恋了还找我哭诉!?嗯?翅膀硬了?都敢跑我面前来谈情说爱了?”

  张帅帅棍子敲得哐哐响,不无委屈的说:“校长让我当高中毕业班的班主任,可没说让我当你们的情感咨询导师!我现在就不点名了,不过我警告告诉你们啊,你们别以为我好说话!要不是看在你们快高考了,我不想再耽误你们上课时间,我早就带头把你们几个举报到年级主任那里去了!要是再有下次,啊呸!我看你们谁还敢有下次,你以为你们都是谁啊!我告诉你们,你们是高考生!还是经历过一次高考的复!读!生!就算你们再难受、再不情愿,也都得给我憋回去!”

  就算再难受、再不情愿,也都得憋回去!

  一声掷地有声的怒吼,像是唤醒了六班学子早已疲惫不堪的身心,无论他们之前怎么样,总之现在,他们那一颗颗颓靡无力的心脏就像又重新活过来一样,砰砰砰的撞击着胸膛,仿佛也在咆哮和呐喊,喊出他们心中所有的不甘和绝望!

  憋回去!

  憋回去!

  所有像乌云一样盘旋在心头的压抑和郁结都得憋回去!

  焦虑迷茫又如何?压力重重又如何?煎熬大家一起煎熬,痛苦大家一起痛苦,不管前面等待着他们的是失败还是成功,总归现在纸笔枪杆依然在自己的手上,能行动就别滞留,能奔跑就不要慢走,谁都没工夫去想别的!

  去他妈的一模!去他妈的成绩单!既然重回高中,重回高四,重新踏入这场没有硝烟却又充斥着残酷和无情的战场,那谁!都再没理由选择退缩!

  所有人,都该为自己而战!

作者有话要说:  哭泣,打字打得眼睛疼,不过我还是好激动!高考人!有骨气!复读者!不认输!

捂着我的小手绢,擦干眼泪,默默着继续打,我是码字人!我也不认输!嗷!《$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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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2 鹤立鸡群

  “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制定正确的经营战略,遵循价值规律,优化产品结构,面向市场,生产适销对路的高质量产品……”

  秦耀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擦着脑袋从浴室走进来,外面夜色正浓,他光着上半身,只穿了一条束脚的黑色运动裤,劲瘦挺拔的身形倒映在方鉴床边的落地窗上,有些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着水,顺着他刚硬的下颚线流到肩上,修长笔直的长腿一踩到地,脚上趿拉着拖鞋,几个大步迈到床前,抬脚,对着懒懒靠在床上看作文的某鉴蹬了一脚。

  方鉴偏头,视线触到秦耀那四块儿小腹肌,眉毛挑了挑。

  随即,方鉴就开始无辜:“你踹我干嘛?没见我看书呢么?我高考作文得不了满分你负责啊?”

  “滚,别装了,”秦耀没好气的瞪着方鉴:“我睡衣呢,你又藏哪儿去了?”

  春天回暖,更何况现在已经四月了,连二模都过去了,按照方鉴的说法,天暖了就不能穿睡衣睡觉了,哪怕开热空调增加室温,也不能穿睡衣了。所以某房主总是趁秦耀在洗澡的时候,偷他的睡衣藏起来放好,要么就穿自己身上,反正不能让秦耀摸着。

  缺德玩意儿。

  “不知道,”方无辜说:“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找。”

  “天天欺负我吧你就,”秦耀无奈,凑过去瞅了眼他的书:“又是名师讲解?”

  他发现方鉴好像都不怎么看课本或者学校发的资料,但方鉴看的书,无论是考试题还是复习资料,他都没在市面上见过。单从外边这有点简单的彩色封皮来看,秦耀推测着这书应该是彩印的某些资料。

  反正挺高级的。

  “嗯,”方鉴拍了拍自己的床边,示意秦耀坐过来,又掀了几页书,指给秦耀看了几个作文类型大纲举例和分析:“这几个老师讲得都很清楚,高考作文的亮点和套路其实都挺简单的,只要稍加分析,得高分就是轻而易举。”

  “是吗?”

  秦耀接过来看了看,顺势躺了过去,书里的内容无非就是例文、句子分析之类的,然后还有大段大段的知识延伸和错误范例,跟学校发的资料也都差不多,作为一个曾经的学渣,现在勉强挤进班级前列的小垃圾,他表示自己仍然看不明白。

  高考前最怕这种落差感,一个不会,就觉得自己全都不会,秦耀眉头紧蹙,满脸愁容,又拧着眉来回掀着书看。

  有点烦躁。

  方鉴啧了声,从秦耀手里接过书,随手放在早就摞成小山堆儿的床头柜上,安慰着:“没事儿,你看不懂很正常,语文分儿本来就不好上去,我要不是从小就看这些,我也看不明白,你现在不要想这些,二模班级十五,年级六十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再逼自己就是好高骛远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保持现在的成绩的基础上,匀速前进。”

  四月中旬,经过张帅帅反复的刺激,六班人重整士气,在二模的时候再次飞上了天,成绩竟然比去年期末考得还好,不过因为有了之前的教训,大家谁也不敢再掉以轻心,全都卯着劲儿,等着冲刺三模之后的高考。

  秦耀抿着唇,凝望着不远处方鉴书桌上摆放着的小台历,微微失神。

  还有不到两个月,还有50天,他就要第二次高考了。

  他不得不担心。

  一模题死难,二模题死简单,他的成绩也跟着上上下下的起伏,虽然总体来说比刚来那阵儿垫底强上一百倍,二模也再次刷新了他的记录,但是一模成绩始终都是他的阴影,那个分儿不够,不够他考上一个北京的学校,不够达到他想要靠近方鉴的目标。

  如果之前,他没遇上方鉴,哪怕一模分儿再低四五分他都觉得自己高考是稳赢了,但现在不行,现在只要差一分,差零点五分,他都面临着和方鉴分散异地的结果。

  一分之差,就是主动权,就是话语权,就是选择权,而他,真的不想再一次被高考支配了。

  “匀速不行,”秦耀突然偏头看着方鉴的眼睛,目光坚定道:“迎难而上才是我。”

  方鉴对上秦耀漆黑发亮的眼,挺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倒映在他眼底的倒影,像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人的心事,他突然挑眉,问道:“为了我?”

  “为了你。”秦耀毫不犹豫道。

  方鉴忽然一笑,颊边的都快被遗忘的梨涡也在浅浅的展露出来,他那张向来闲散懒漫一张脸,也像是在突然间就开出了一簇绚烂的梨花,点点生机,活泼又热烈的跳跃在秦耀凝望着他的眼里。

  秦耀的视线不自然的从方鉴脸上挪开,“你笑什么?弄得好像我跟个傻子似的。”

  “没,”方鉴笑了两声,“就觉得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咱们,”方鉴往被子里钻乐钻,露出一个脑袋,蓬松的头发枕在枕头上有些微乱,他侧着身看着秦耀:“我和你。”

  “心连心?”秦耀条件反射,乐着接了下半句。

  方鉴也乐了,被子底下手也不老实,伸手就去扥秦耀的裤腰:“是啊是啊,心连心,同住地球村,同躺一个被窝,同捡一块儿肥皂。”

  “……”秦耀面上一绷,后脊一直,被子底下急忙打掉方鉴的咸猪手,心口不一道:“都半夜两点了,别闹!”

  和方鉴分开睡已经有两个多月了,突然间就被人这么一碰,他还真有点把持不住。

  “你真虚伪,”方鉴淡淡的说:“你都有反应了。”

  “那又怎么样,”秦耀反手按灭了灯,一把将人按怀里:“我憋着还不是为了你好,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你早上再起不来赖床,老张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也是,”方鉴点点头,等了一小会儿,秦耀以为他快睡着的时候,方鉴又伸腿搭在秦耀的腰上,然后突然一个翻身把人给压底下,啧了声:“这回,换我来。”

  “你来也不行,”秦耀毫不客气的讥讽着:“上也累,下也累,别回头做到一半再把自己整睡着了。”

  “不玩大的,”方鉴报复性的往下坐了坐,“我轻轻的。”

  “轻你大爷!”

  “预备——”方鉴突然小声喊了句。

  秦耀一愣,条件反射的问道:“预备什么?”

  “操!”

  “……方鉴,你个傻逼!”

  ·

  第二天。

  早上闹铃响的时候,方鉴破天荒的比秦耀先起的,吓得秦耀以为上课要迟到了。在睁眼看见早就整装完毕的方鉴一脸嘚瑟的站在他床前,秦耀飞身一跃,被针扎了一样登时从床上弹起,连自己穿没穿衣服都忘了。

  啧,光点毕现。

  “哇——哦——”

  方鉴抱着臂歪着脑袋,摸着下巴挑眉啧了几声,品鉴道:“不错不错,鹤立鸡群。”

  “操!”

  秦耀骂骂咧咧穿上衣服,骂骂咧咧的跑到卫生间去洗漱,骂骂咧咧的一边刷牙一边瞪着一直尾随他的方鉴,到最后骂骂咧咧看闹钟的时候才发现,不过才五点钟。

  一定是闹铃坏了!

  方鉴站边儿上,看着又去书桌上找手机检查时间的秦耀,哼了一声:“怎么,我还不能早起了?”

  “能啊,”秦耀点开手机,发现现在这点儿还真是五点钟,他挺诧异的看着方鉴:“不过就那样的,你能早起还真是不容易。”

  方鉴刚要反驳,没控制住就打了个哈欠。

  “你看,我就说的吧。”

  秦耀一脸“事情本来就是该这个样子的”表情,转头开始从书桌上整理铺了满桌的卷子,走到方鉴那边帮他收拾书包的时候,余光突然瞥到了方鉴椅子后面那块地儿,一个长方形的快递盒,看面积大约是五十多寸,贴墙支棱着,还没拆封。

  昨天晚上还没有,怪不得方鉴今天早上起这么早,原来是拿快递去了。

  “你买电视了?”秦耀回头看向方鉴,指着快递问道,不是他瞎说,是因为这包装实在实在太像电视了。

  “没,我吃饱了撑的,买电视干什么?”

  方鉴又打了个哈欠,朝这边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把快递盒拿出来放在地上,然后蹲下来,反手敲了敲快递盒,他神秘兮兮的看着秦耀:“猜猜,这是什么?”

  “镜子?”秦耀突然想起他出租屋的那面洒着点点绿漆的旧镜子,想着方鉴是不是又给他买了一面新的。

  不过他们都快毕业了,买镜子干什么?

  “不是,”方鉴招手示意秦耀蹲在他对面,笑了声:“咱俩一起拆,拆了就知道了。”

  “装神弄鬼的……”

  秦耀嘟囔了句,不过手上也跟着一块儿撕着包装和胶带,拆开以后才发现这是一副画,虽然被好几层泡沫包着,看不清画的什么,不过还是能看到用来装裱的纯白边框。大幅画上面正中间还有一本十六开的书,书因为放在最上面,秦耀伸手就拿过来拆开。

  这是一本彩铅画册,秦耀手一碰到这画册的时候,潜意识里就已经知道了。

  是赵澜!

  他有些激动的翻着画册,一页一页的掀过,全都是他和方鉴,第一次被罚站到楼道里写作业,他给方鉴递笔的时候,两个人两手相触的样子;方鉴在楼道正冲后门口的地方倚着墙,两手揣兜,神情懒懒的在外头看他补作业时两个人的样子;两个人在课桌下蹬着大长腿踹来踹去,两腿拧成一块儿的样子;方鉴一脚蹬着他的凳子杠,俯身给他讲题,他蹙眉认真听的样子……

  一页一页,记录的都是他和方鉴的点滴,秦耀看着满是蓝白校服的画页,翻到最后人渐渐多了起来,爽朗豪气的大个子孙豪、机灵古怪的小个子陈阳、温润有风度的周算、庄肃严谨的宋蓉,还有赵澜自己,他在自己单桌的位置上,伏案飞笔勾勒着每个人物的线条……每个人极其逼真,每掀过一页,他都像是重新又过了一遍高四。

  秦耀咽了咽吐沫,他觉得自己喉咙里干干的,却又泛着酸,但心里又是另一种滋味,暖暖的,幸福的滋味。

  “总有人说青春留不住,”方鉴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也掀着书看,一页一页的,所有事情都历历在目,他指着最后一页,那是那天他们一群人全都围在教室后排,每个人都在对着脸讲题听题,方鉴笑道:“你看,这不一直都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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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3 “咱们去买张彩票吧!”

  “是啊,一直都在。”

  秦耀点点头,又倒回来往前掀了几页,除了几张后排大集合群像,都是他和方鉴之间的事儿,讲题的,说话的,桌底下闹腾的,还有……牵手的?

  牵手?

  秦耀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他指着这张图:“这个……是个什么意思?”

  “就是他画出来的这个意思呗,”方鉴说:“你没看他在右下角还点了几个小心心么,多好。”

  “屁,”秦耀紧张道:“我是说赵澜,赵澜他怎么知道我们的事儿!”

  在他的认知里,他和方鉴的事儿只有陈阳知道,还是不小心被他撞上了才被发现的,赵澜……至于赵澜……难道是大艺术家习惯性进行细致入微的观察,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秦耀紧张的呼吸一滞。

  “宝贝儿,别激动,”方鉴拍秦耀的肩膀,安慰道:“赵澜早就知道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算和宋蓉他们俩应该也是知道的。”

  秦耀如遭雷劈:“什么?都知道了?”

  “孙豪不知道,”方鉴看着秦耀这一脸快要崩溃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知道就知道呗,有什么好怕的?”

  “不是,”秦耀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们……卧槽……我的意思是,他们怎么都那么淡定?”

  陈阳知道可以理解,毕竟他接触这种事儿接触的多,但是、但是周算宋蓉他们、他们都这么淡定……这让他心里莫名有点慌啊?

  合着他和方鉴在一起这么久,大家都知道了,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这算什么?

  “陈阳说赵澜以前画过漫画,”方鉴一边儿拆着那个大画像一边解释着:“我猜他多多少少了解过,至于周算和宋蓉嘛,俩人儿都是聪明人。”

  聪明人都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尊重别人。

  “所以你也早就知道了?”秦耀问。

  “知道。”

  “操?你知道你也不跟我说大家都知道了?”秦耀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好几个调。

  “这有什么好说的?”

  “……”

  秦耀想说的是,他也有知道自己谈恋爱被别人知道的权利,可是这话自己心里知道,说出来好像就是另外一个味儿了,显得有点唧唧歪歪的,所以,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

  方鉴终于拆开画像,眼睛亮了亮,招手示意秦耀过来:“快过来快过来!你看!”

  秦耀心里憋着气,待在原地没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方鉴。

  方鉴被这眼神盯得难受,不自然的低了低头,蹲挪着小步子蹭到秦耀身边儿,撞了撞他的胳膊,试探的问道:“生气了?”

  “你说呢?”秦耀闷声回道。

  “我猜你舍不得生我气。”方鉴厚颜无耻道。

  秦耀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起身就要走。

  “秦耀!”方鉴也立马站起,一下子拽住秦耀的胳膊,急道:“亲爱的你别生气!我错了!”

  秦耀没回头:“错哪儿了?”

  “哪儿都错了,”方鉴使劲儿捂着自己的鼻子,艰难的说着话:“你看,我连呼吸都是错的。”

  “……操!”

  秦耀笑骂了一声,终于还是绷不住了。

  “宝贝儿,现在开心了吗?”方鉴凑过来揽住秦耀的肩膀,把人往回拽:“开心了就来看看咱们的结婚照。”

  “滚,”秦耀扇开他的爪子,终于转过身,声音有些愤懑:“方鉴,你以后要再有事儿瞒着我,我……”

  “你你你,你怎么样?”方鉴伸手在他脸上捏来捏去,说:“娘们唧唧的,还能不能行了?”

  “你才娘们唧唧的,”秦耀也上手去捏方鉴的脸,“小白脸!”

  “别忘了你现在还被小白脸包养着呢!我是你房主!”

  “切!我就没见过哪家房主还偷人家睡衣的!”

  方鉴拽着秦耀走到画框前,指着面画上的两个西装革履的人:“你看。”

  “这是……咱们俩?”

  秦耀也转过视线,有些诧异的看着画像上的人,虽然他没穿过西装,也没见方鉴穿过西装,不过看这脸和发型,也知道这是他们俩。

  这幅画背景全黑,成暗色调,头顶只有一束光打在他们身上,俩人身穿一身儿修身的黑色西装,白内衬,黑领带,两个人都是大长腿,身形比例也很好,穿什么衣服都是帅的没话说,穿上了西装,比起他们现在还有些青涩的样子,更多了几分男性魅力和成熟,方鉴和他手里各握着一捧栀子花,侧着脸,静静的凝视着对方,庄严肃穆,不难看出,这是一幅很有仪式感的画。

  “好看吗?”方鉴笑着问。

  “好看,”秦耀重重的点着头,确实好看,人也好看,衣服也好看,赵澜画的也好看,他偏头看向方鉴:“不过你怎么想起来画这个的?”

  穿西装的……结婚照,他倒是没想过,或许是他本身就缺乏浪漫和情趣,在这些事上,他一直都没有方鉴想得多。

  “还记得去年我生日那天吗,”方鉴说:“那天陈阳跟我说还想看咱们结婚,我就想着,结婚对咱们来说可能有点困难,不过结婚照还是可以整一整的,那阵子正跟赵澜商量画册的事儿,就顺便把这个想法给他说了。”

  秦耀看着这副巨像,微讶的挑了下眉:“这得费不少功夫吧?他们学艺术的不是很忙吗?赵澜哪有这么多时间给咱俩搞这些?你没威胁人家吧?”

  “瞧你说的,”方鉴扫了他一眼,然后顿了下,诚实道:“三千劳务费呢。”

  秦耀嘶了一口气,连忙蹲下扶起那画,又重新给套上塑料膜和盒子,小心翼翼的支在墙边上,有些心疼的埋怨道:“咱们还没毕业,你急什么?”

  方鉴啧了声:“不是我急,其实等毕了业咱俩去照相馆拍也行,但照出来的没纪念意义,赵澜画画一绝,听说在央美已经封神了,我不趁他还没成名前求幅画,等再过两年他火了,可就不是这个价儿了。”

  好吧,就是他急,就算赵澜一再跟他强调不收费也能给他画,只不过就是时间上可能会拖久一点。

  艺术是个烧钱的专业,赵澜在学校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自然也会接些商稿,空余时间自然也会少很多。因为是刚起步,所以都是三四百块钱的画稿,方鉴知道赵澜因为跟他们熟的关系不要钱,但他方鉴是谁?他要的东西有哪里能等得了?再说,他又不缺钱,于是二话不说打过去三千,转账说明就写了四个字——

  我要插队。

  这画对画技要求很高,赵澜也确实做到了,才三千块钱,方鉴觉得很值了。

  “那这画挂哪儿啊,”秦耀肉疼的摸着画框,问:“总不能挂你家吧,就算你妈知道咱们的事儿,挂个这玩意儿也怪难为情的,我家就更别说了,等毕了业我就搬走了,你这画白买啊。”

  “挂咱们家呗,”方鉴说:“你和我,就咱们俩,一个房子而已,相信我,不会很长时间的。”

  “……”秦耀白了他一眼:“别老说得跟你家开房地产似的,你以为房子是玩具啊,说买就买了?”

  “我自己的话,全额付款有点困难,不过首付还是买的起的。”

  “啧,有钱儿啊。”

  “那是。”

  “……你就不知道收敛两个字怎么写。”

  两人简单收拾了下,出了家门,顺道在楼下早餐店买了包子和豆浆,边走边吃。

  下半学期以来,他们的早餐午餐都是买着吃的,时间紧迫,连方鉴都开始认真,好好学习了,秦耀也更没时间变着花样的做饭,只有晚上累了一天后,两个人在做完作业后,方鉴打个小盹儿,秦耀简单做个晚饭两个人凑合吃上两口,然后继续在家上晚自习,复习到一两点。

  两个人过十字路口的时候,秦耀忽然顿了一下。

  车来车往的,方鉴见秦耀跟定住了似的,连忙回头拽着他大步往前走:“愣什么愣,还不赶紧走啊?”

  “方鉴,”秦耀大声说:“咱们去买张彩票吧!”

  “什么?”两个人过了路口,方鉴挑眉看着秦耀,“老毛病又犯了?”

  早上也不知道是谁急着出门,着急忙慌的,现在一看见彩票,就又不着急了?

  “又不多买,”秦耀笑了声,“快高考了,讨个好彩头还不行吗?”

  “行吧,”方鉴默了一小下,问道:“你一般都买什么类型的?”

  “随机的,”秦耀说,“要仔细算的话,大乐|透买的比较多吧,有时候是手机号随便抽几个数字,有时候就随便组一个,怎么了?”

  “没事儿,”方鉴看了看时间,“要不下午回家的时候再买吧,快上自习了。”

  “行。”

  过了二模,大部分人的成绩也差不多就定下来了,每个人的知识已经最大限度的饱和了,老师上课也没之前那么跟催命似的紧了,把大部分时间腾出来给学生上自习、看错题,补自己的漏洞,所以二模之后,基本上就是学生靠自己复习了。

  自由复习肯定是比之前要送一些,起码心理上,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放松,张帅帅说这样挺好,过于紧张容易导致考前焦虑,万一高考怯场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秦耀回想了一下他们之前那所高中,松了两年半,仅仅到最后快高考的后半年,学校才开始施加压力,采取各种多于且烦人的计划来督促他们学习,可能初心是好的,但从秦耀在高考手忙脚乱的怯场结果来看,这样做的效果显然起了反作用。

  在适度的紧张下,进行有条不紊的学习,这才应该是迎接高考的最佳状态。

  “干嘛呢你?”

  秦耀偏头看了眼方鉴,有点不明所以,方鉴今天上午低头看了两节课的手机,秦耀也不知道他在划拉什么,就见方鉴看完手机后就开始拿着草稿纸,然后算了一天的数。

  四五张草稿纸画的满满当当,叉掉的式子也不少,然而桌子上一张数学卷子都没摆。不过秦耀也看出这貌似不是高中的式子,一些符号和运算他都没见过,虽然他早就知道方鉴知道的多,但是每次方鉴装逼炫技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小小惊叹一把。

  “嘘——”

  方鉴认真的时候不爱说话,眉头微蹙,视线扫过一排又一排的算式和数字,仿佛整个人与外界隔离,完全置身在算术的世界里。

  秦耀也知道他这毛病,认真的时候贼认真,偷懒的时候比谁都懒,也就没再理他,又低头开始做自己的题目。

  虽说是自由复习了,接下来的三模也不会特地安排成大型考试,但他们每天依旧有很多小测要做,这是为了保持他们的做题热度,也算是考前练手了。试卷也不算很多,每天各科都有一套,因为文综在一张卷上,政史地三科再另外单发几张选择题,做题讲题听题,再写写算算记记笔记,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放学的时候,方鉴也终于像完成了一项伟业,笔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大功告成!”

  秦耀最后一个式子也终于算出得数,放下笔长舒一口气,偏头看了眼方鉴桌面上放的那一小沓纸,最上面那张白纸上列了一串数字,十二位的,他立刻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卧槽!你给算出来了?中奖号码?”

  “别激动,”方鉴活动了下手指,挺享受秦耀这一脸崇拜他的模样,故作淡定道:“这事儿挺费神,我也是看了半天才学会他们的算法,几百万的那种奖就别想了,百八十块让你回个本儿还是可以的。”

  “那也好啊!走走走!”

  秦耀飞快的收拾东西,拉着方鉴直奔福利彩票,体彩和福利彩票他都买过,但是福利彩票买得多,不为别的,就为“福利”两个字儿,他希望能给他招来点好运气。

  秦耀拿过方鉴给他算出的那串数字,挺珍贵的从窗口递给里面打票的人,情不自禁的激动着在窗口前边徘徊。

  “淡定点,”方鉴看秦耀这样忍不住一乐,“多大个人了,又不是兑奖,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有希望中奖的事儿,我能不激动么!”秦耀说:“再说了,这里边儿还很大一部分还有我对高考的寄托,不管中几块钱,只要中了,就是彩头,我倒了这么长时间的霉,也该幸运一回了。”

  方鉴笑道:“看你这样儿,那你以前是有多倒霉啊。”

  “倒霉到你无法想象,”秦耀啧了声:“我现在一想起我去年在高考考场上的表现,我就恨不得踹自己两脚,明明题也不难,可我就偏偏考的那么垃圾,还有我爸,我们家本来就……嗐,算了,都过去了,人总要往前看的。”

  “别想那么多了,”方鉴从窗口接过打票员递过来的彩票,放到秦耀手里:“我跟你保证,有我在,你以后只会是幸运的。”

  “人为的也叫幸运吗?”秦耀笑了声,小心把彩票叠好放进书包的夹层里。

  “幸运从来就是人为的,”方鉴说:“不然为什么在教室的学生永远多过宗教的受众,人定胜天嘛,相信自己比相信任何神都管用。”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那什么,怕死作者卑微缩头解释一下,国家规定每个人都有信教和不信教的自由,作者也同样尊重每位读者的信仰自由,文文中的人物对话只是设定和剧情的发展需要,没有任何暗讽或亵渎各国的神的意思,别打我哈~

对啦,今天二更~《$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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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4 “我在耍你啊。”

  高四的下半年确实过得飞快,三月……四月……五月,日子一天天变长,时间的光影在教室的窗前飞快的流转,日暮朝夕,就像是一把尺子,丈量着所有紧张的高考生们日常枯燥乏味的三点一线。

  煎熬。

  课桌上的卷子书本摞成山高;楼道里的学生一个个都像行尸走肉似的没了魂儿,两眼迷茫的奔向厕所;咖啡味儿浓得呛人的教室里,大部分人都强撑着自己早就黑不溜秋的熊猫眼看题做卷子,还有部分人实在撑不住,背诵资料直接扣脸上,一边打盹一边儿梦呓似的背着书;平常还有些热闹的几个小角落,现在下了课也全都没了声,都累的睡倒成一片……

  秦耀和大部分人一样,虽然他精力格外旺盛,也用不着喝咖啡提神,但由于长时间的熬夜,眼下还是能看见些发黑的乌青,眼袋也一天天的重了下去,再加上精神一直都处于紧绷状态,一天总有那么几个时候会烦躁得头昏脑涨,累到极致的时候,他也会打个三四分钟的小盹儿,然后等脑子清楚了再继续看题做卷子。

  方鉴的任务量明显要比所有人都少,平常除了研究高考满分作文之外,不是睡觉就是看手机搜外卖。秦耀现在在学习上已经不怎么需要他再帮忙了,他只能在生活上帮着减轻一点压力,现在一天三顿饭除了早上两个人一起在路上吃,午饭和晚饭都点的外卖。

  作为一名资深点外卖小达人,方鉴很清楚哪家的干净又好吃,当然,还要有营养,鱼虾禽肉必不可少,蔬菜水果也要安排上,核桃枸杞芝麻大枣之类的他其实早就在家屯了一大堆,但秦耀看见这些就像看见蔬菜沙拉一样,打死也不吃。方鉴没办法,把东西都给他妈送了过去,然后换成给秦耀喝营养粥。

  秦耀在这几个月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他看着也惊心,其实秦耀每顿饭也不少吃,他胃口向来就大,但是体重就是上不去,方鉴只能变着法儿的,就像当初秦耀想方设法的让他吃点“人吃的东西”,给秦耀四处搜罗好吃的店铺。

  然而这样做的结果是,秦耀没吃胖,他自己把自己给吃胖了,其实也不能叫胖,他一米八五的个子,从一百二十斤到一百三十斤,除了体重秤上有点变化之外,外形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

  不过方鉴依旧很焦虑,他是不喜欢自己胖的,一想到自己在这么一边吃一边睡下去,他就预见自己突然胖成一百六七的样子,这对他这个极其注重外表的人来说,是一万个不能容忍的。

  于是乎,当秦耀在复习看书的时候,方鉴就跑去自己家那间小健身房,每天一百五的俯卧撑、单双杆练臂力,卷腹蹲起,跑步机也开足了,有时候见秦耀没事儿也拉着他一起,不过大部分时候还是他自己,就像从前没颓废的那样,开始每天锻炼,到六月初的时候,他连腹肌都练出来了。

  这天早上,秦耀推门进屋过来拿书,方鉴正在穿衣服,见人一来,挺骄傲的把半袖下摆往上一撩,炫耀道:“怎么样?”

  方鉴偏白,皮肤光滑细腻,在日光下几乎都是清透的,没腹肌的时候,腰腹只是有紧实劲儿,没有太多的线条美,现在腹上整整齐齐八块并列,美感和性感并存,整个人也因为最近一直都在锻炼的原因,一扫之前颓靡懒散的丧感,一下子就变得精神蓬□□来。

  秦耀啧了声,吹了声口哨:“帅!”

  方鉴昂着头,挺嘚瑟着走到体重器边上,又挺嚣张的往上一站。

  “瘦了没啊?”秦耀凑过来。

  “……卧槽别看!”方鉴飞快地伸手怼上秦耀的脸,把人挡住,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体重表。

  “怎么了?胖了?”秦耀打掉他的手,低头一看,果然,一百三十五。

  “没事儿,”出了门,秦耀还在安慰着:“你都有腹肌了,重个四五斤很正常。”

  “那凭什么你也有腹肌,你吃的还比我多,那你还比我轻?”方鉴始终郁闷,他知道健身体重一个不小心就会变重,但知道是一回事儿,他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秦耀一乐,拍拍方鉴的肩膀,幸灾乐祸道:“你要知道,向我们这种怎么吃都不会胖的易瘦体质,你们这些凡人不会懂的。”

  “好,那你跟我一起吃草吧,”方鉴淡淡道:“每天蔬菜沙拉牛排意面,你不吃到吐我就不换菜。”

  秦耀哎呀长叹一口气,仰天惆怅道:“我男朋友可真恶毒啊,都快高考了还想着要饿死我,这可怎么办啊?”

  “凉拌,”方鉴冷哼一声:“天天给你吃好的喝好的,连个肉也不长,你对得起我吗?”

  “啧,你长肉不就行了,你看看你以前瘦的,比我现在还瘦呢,胖点多好,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秦耀说着,就上手去摸方鉴的脑袋。

  方鉴的头发真的很蓬松,软绵绵的,一上手就忍不住想给他顺顺毛,啊呸,顺顺头发。

  方鉴鼻音哼了一声,低头刷着手机,他是肯定不会让秦耀吃草的,所以日常膳食工作还是要准备的。

  “今天点排骨吧,”方鉴问:“你要清蒸的还是红烧的?”

  “果断红烧!”秦耀飞快的说,好不容易不用再配合方鉴的口味吃饭了,他要吃他想吃的!

  “不行,”方鉴皱了下眉:“还有一个星期就高考了,老张说考前要吃点清淡的,天热,你吃的口味太重,容易上火。”

  “……所以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没有。”

  “那你问个毛线啊?”

  “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方鉴挑眉看他,很真诚道:“我在耍你啊。”

  秦耀:“……”

  ·

  高考逼近,很快就是一个星期。

  越到最后越煎熬,学校方面也每天插空广播点儿催眠舒缓的轻音乐来调节学生的焦虑紧张的情绪,张帅帅也早就当着全班人的面,扔了他的小木棍,拆了教室的三个摄像头,只是不时亲自来教室里转悠两圈检查检查,各科的科任老师也放慢了上课的速度,留出大片空白自习,学生们也尽自己可能,紧紧的绷住最后一根弦,强撑着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高考前一天,孙豪也回来了,按照张帅帅的话,不管怎么说,高考还是要参加的,就算是为了给自己的高中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哪怕这个结果不是很好,也总好过半途而废当个逃兵来的强。

  然后孙豪就来了,来那天穿一身迷彩服,大热天的脚上还踩着个长筒靴,剃了个挺帅挺符合他形象的寸头,如果忽视他额上层层冒出来的大汗的话,撇开孙豪长相不谈,光看这走路哐哐哐的气势,就有种当兵人的味道了。

  干脆利落,豪爽硬气,只不过一开口——

  “兄弟们,俺老孙又回来了!”孙豪进教室第一句话就开始嚎。

  “……欢迎大圣归来。”

  秦耀方鉴齐齐扶额,无奈的看着孙豪在他们面前踩着他的靴子走来走去。

  快高考了,校规也适当的松了些,一中学生们就算不穿全身的校服也能进校门。孙豪进来的时候就套了个校服外套,一进学校就脱了,大喇喇的走在校园的中央大道上,迫不及待的开始个人装逼show,回头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孙豪上课的时候又开始抖腿,小声和方鉴说着话:“诶,方老大,你看我今天帅么?”

  “帅。”方鉴随口道,他正低头看着手机,有些纠结的选着今天晚上的营养粥和小配菜。

  “我也觉得我帅,”孙豪小声哈哈一笑,搁自己位置上自娱自乐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无聊,就凑头过来看:“你干嘛呢?”

  “选粥,”方鉴把手机摆到两人中间,问:“你说,是选砂锅生鱼粥?还是选砂锅膏蟹粥?”

  “啊,你买饭啊?”孙豪挠挠头,认真想了想:“依我个人来看……”

  “嗯,选哪个?”

  “我还是比较喜欢喝胡辣汤和豆腐脑。”

  “……”方鉴“哦”了一声,转脸过去也就不再纠结了,直接两样都放了购物车。

  “你一个人,吃这么多?”孙豪也在边上看见了,皱了下眉,他见过方鉴吃饭,他记得方鉴一向吃得都很少。

  “不是,我还帮他带一份儿。”方鉴指了指自己旁边背书背的已经达到忘我境界的秦耀,接着选配菜。

  孙豪“啧”了一声,刚打算低头玩会儿手机,突然就想起上次他跟秦耀打电话的时候,貌似还听到了方鉴的声音。

  他记得,当时方鉴在说什么来着?

  拿秋裤!

  对!就是拿秋裤!

  孙豪好奇宝宝立马转头又看向方鉴,四下扫了扫,没人看他,就小声问:“老大啊?”

  “说。”

  “你和秦耀你俩……”

  是不是住一起啊?

  孙豪话卡了半截,突然又觉得这话问出来会不会挨揍啊?虽然两个男生住一起没什么不对劲的,两男的一起上下学也没什么不对劲儿的,俩男的一起互相给带饭更没什么不对劲儿的,但是他怎么就觉得这事儿放方鉴和秦耀身上就这么不对劲儿呢?

  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儿,反正,嗯……他就觉得不太对劲儿。

  方鉴抬头看了眼孙豪,挺惊讶的问:“谁跟你说的?”

  他和秦耀在一起这事儿,知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那几个谁都不像是会乱说话的,孙豪又这么虎里虎气的,他自己也肯定发现不了,那么孙豪怎么就突然知道了?

  “卧槽!还真是啊!”孙豪一拍大腿,他也惊了一下。

  哎呀卧槽,这俩人真住一起了! 难道上次冯俊泄露秦耀的地址后,真的导致秦耀没地方住了?

  “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方鉴交代着:“别乱张扬。”

  “嗐,你还不放心我吗,我吃饱了撑的上哪儿张扬去?”孙豪叹了口气,啧了声:“不过这事儿你俩瞒着我就不对了,大家都这么熟了,你俩瞒着我这不是不把我当兄弟么?”

  秦耀家里出事的事儿他多少知道一些,他也想帮个忙什么的,没想到秦耀就只找了方鉴,就算他们俩关系最好,这俩人一声不吭独自担着也怪叫他难受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兄弟,这俩人这么干,这不明显把他排除在外了吗!

  孙豪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爽的。

  方鉴挺无语的瞥他一眼,低声道:“我们俩谈恋爱,你掺和进来算怎么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脑洞】

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方鉴内心OS:他和秦耀搞对象这事儿,究竟是哪个傻逼缺心眼儿的告诉孙豪的?

秦耀:诶我操!有内鬼,终止生娃!《$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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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5 “是我出卖了咱们俩!”

  孙豪闻言,惊得下巴得快要脱臼了,“啊啊啊啊”了半天也发不出个声响来,他震惊的盯着方鉴,又偏头看看秦耀,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找到了一句能够代表他此时心情的话——

  “我——操——”

  怪不得!

  怪不得呢!

  他怎么说这俩人怎么看都不对劲儿呢!想想平时这俩人对视的小眼神儿!想想明明都不怎么爱闹腾的这俩人老是在桌子底下斗来斗去,还打的不亦乐乎!再想想秦耀,方鉴那头发别说全班了,就是全S市都没人敢上手摸,就秦耀能想摸就摸,想薅就薅,方鉴竟然也就这么顺着他!秦耀这个脾气爆的,也是个不好惹的,脾气说上来就上来,偏偏方鉴怎么怼他治他他都不带反抗的!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苍天啊!他究竟发现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秘密啊!

  方鉴终于发现孙豪有点不太对劲儿来了,皱眉问:“你怎么回事?”

  看孙豪这表情,完全就是个不知情人的表情,难道是他猜错了?

  “卧槽,我激动!我激动还不行吗!”

  孙豪情不自禁的,情绪就上来了,他见着活的了!活的!之前听陈阳给他讲过,隐约对这种事儿有点朦胧的印象,他倒是没有歧视,就是觉得这种事儿离他很遥远,就像一本小说,一个小故事,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他在现实生活中还能遇上,而且,这俩人还是他好哥们!

  激动?

  方鉴蹙眉:“你不知道我们的事儿?”

  孙豪还没缓过劲儿来,继续激动着:“诶呀我操!我不知道啊!”

  “操!”

  方鉴大力一拍脑门,失策了!

  “你俩怎么了?”秦耀背书背的口干舌燥,伸抽屉拿书瓶,见旁边这两人一个垂头丧气,一个跟得了羊癫疯似的发着颤,难免也有点好奇。

  方鉴面色掠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凑过来道:“现在孙豪也知道了,咱们俩的事儿。”

  “嗯?”秦耀歪头看了看孙豪,那货还抽抽呢,他一乐,又侧过头来看方鉴,见方鉴脸上这表情有点不对劲,问:“你跟他说的?”

  方鉴百般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嗯”了一声,没想到自己这么聪明,到最后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没事儿,你不都说了吗,知道就知道呗,孙豪又不是外人,他不会告诉别人的,”秦耀说:“而且就算他告诉别人也没关系,反正咱们马上就要毕业了,谁都管不了我们了!他们爱怎么说就让他们怎么说去,咱们快活咱们的!”

  “这不一样,”方鉴依旧对自己的失误耿耿于怀:“是我出卖了咱们俩!”

  “卖就卖吧,我甘愿被你卖还不行吗,”秦耀喝了口水,笑了声:“让你尝尝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滋味,看你以后还敢嚣张么?”

  “哎呀……我的一世英名啊……”方鉴长叹一声。

  “你的一世英名不在今天,”秦耀塞了本课本递到方鉴手里:“你的英明,在明天,在高考。”

  方鉴扫了眼手里的历史课本,安抚的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也一样。”

  看吧看吧看吧看吧看吧看吧——

  孙豪在边上瞅着这两人说话,啧啧地摇着头。

  就是这种眼神!

  然后方鉴给了他一巴掌,把人凑过来近距离观摩两个人暧|昧细节的某豪给扇了过去。

  S市一中作为全国最有名的学校,在基础设施方面的配备设施也是十分齐全的,光教学楼就有不少栋,秦耀他们在的这栋楼不纳入高考考场的范围,所以他们也无需整理考场什么的,高考的考场都在另外一个校区,由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帮忙收拾。

  所以考前的一天,无论应届还是非应届的考生,都踏踏实实的在教室里上了一天完整的课。

  但晚上放学的时候,他们自己的东西还是要收拾走的。方鉴就几本大厚本和辅导教材,秦耀的书就多了,桌上整整齐齐三大摞,桌面上垫在底下的卷子,抽屉里也是满满当当的,桌边上挂的书挂,地上的书箱,教室外边放书的柜子,两个人搬的几乎都是秦耀的东西。孙豪东西早就收拾好了,见他俩忙不过来,也跟着帮忙往外搬。

  方鉴打了个出租,几个人把东西都搬到了车上,东西都弄好后,秦耀叫住孙豪,跟他商量了商量日子,打算等高考分儿出来以后叫上大家再聚一次。

  “陈阳我联系过了,”秦耀说:“他说他正好在咱们暑假的时候回来看看,赵澜我们也问过了,方鉴说他到时候也会回来,周算宋蓉他俩收作业的时候我问过了,都有空,你也没问题吧?”

  “没问题,”孙豪说:“咱们这回吃啥啊?”

  “吃烤肉,”秦耀拨拉了下手机,把他早就选好的店铺给孙豪看;“自助餐,刚开张没多久,这个月都在搞活动,人多还能有优惠,怎么样?”

  “好!那我可就光等着吃了啊!”孙豪笑道:“我知道你今年高考肯定能考好,我们就都不跟你抢了,既然你这回非要请客,明天就一定要考出个做东的气势来!也让我们这些人蹭饭蹭得踏实!”

  “没问题!”

  “好了没,”那边方鉴从出租车里探出头来,催促着:“天都快黑了,还不走啊?”

  “来了来了!”

  秦耀跟孙豪道了别,迈着大步走进了车里,坐在后座挨着方鉴坐着:“你催命啊,催得那么急?”

  “谁让你俩说起来没完了,”方鉴说:“两个大男的有什么好叽歪的,磨磨蹭蹭的,烦人,师傅,开车!”

  车子发动,秦耀见方鉴这一脸不耐烦,噗嗤一乐:“你有毛病吧?”

  方鉴脸朝着自己那边的窗户:“你才有毛病,明天就要高考了,今天晚上你就已经不着急背书了是么?从现在开始你就已经要堕落了是么?”

  “屁,”秦耀被气得一乐:“合着我跟人聊两句就堕落了?”

  “那你都不着急背书了。”

  “我背一天了,我不能歇会儿啊?”

  “不能,我告诉你啊,你不能懈怠,”方鉴忽然转过头,看着秦耀:“晚上吃了饭,你还得接着背。”

  “那肯定的,”秦耀笑了声,看着方鉴那张神情格外严肃的脸,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扬了扬嘴角,轻声问道:“方鉴,你是不是信不过我?”

  不止他在焦虑他的高考分,方鉴也一样焦虑,一分之差可能就能将两个人隔出大半个中国,方鉴不会为他屈就自己,他也不会允许,同样的,他如果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考上一个好学校,也同样不会为了方鉴去委屈求全的去趋附。

  就像方沅说的那样,他们在一起,只能是互相成就,不留遗憾,如果成就不了对方,那他们除了舍弃别无他法。

  异地相离这种煎熬,他们没试过,但一点也不想试。

  “我信你,”方鉴低头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是我太紧张了。”

  他确实是有点怕的,虽然秦耀做的已经很好了,虽然他们每个人都很有信心,虽然……虽然有很多很多数不清的原因让他确信,秦耀是可以的,但是每当人面对未知的时候,内心总会不自觉生出一些的恐惧来。

  他太紧张了,紧张到,他在这一刻就希望时间立马停止,不要高考,不要未来,就这一刻,他能一直握着秦耀的手,哪儿也不去,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就很好、很知足了。

  “没事,”秦耀察觉到方鉴有点不对劲的情绪,回握住方鉴的手:“没事,我说了,我可以,就一定可以。”

  方鉴没说话,秦耀觉得方鉴比他还要紧张,莫名有点想笑,他头一次见方鉴这么忧心忡忡,回了家,司机帮他们俩把东西搬了搬,秦耀付了钱,指使着方鉴既然想让他考好就赶紧帮他搬东西,方鉴也配合着积极主动的搬着,等两个人都收拾好后,方鉴点的外卖也到了,开门拿外卖的时候,方沅的小助理正巧也来送饭盒。

  “我妈包的?”方鉴眉毛惊得直跳。

  方沅送饭盒,史无前例。

  “是的,”小助理笑眯眯的把饭盒递给他:“老板今天下午早早就结束了会议,说是有急事,原来是回家给您做饭去了,好贴心啊!”

  方鉴呵呵笑了两声,不是他不知道好歹,是“贴心”这个词,用在他妈身上是真心不合适。

  不过他心里还是暖暖的。

  “那我妈呢?”方鉴问。

  “老板在工作,回公司的时候把饭盒给我,让我给您带来。”

  方鉴啧了声:“麻烦你跑一趟了,等回去了,还得劳烦你督促着她注意身体,别熬坏了自己,还有,帮我……谢谢她。”

  “好的。”

  送走小助理后,方鉴精神又振奋起来。

  他兴冲冲的大步跨向客厅,然后一手拎着外卖盒一手拿着饭盒走到餐桌前,嘚瑟着先掀开了方沅送来的饭盒,冲着卧室喊:“秦耀!吃饭!”

  可能是方沅只会包饺子,所以方沅送的也只有饺子,手艺依旧很垃圾,饺子的卖相依旧很丑,应该也考虑到考前的饮食问题,包的素馅——茴香陷的,上面还附了一张小纸条;儿子们,高考加油。

  秦耀方鉴两个人守着一碗丑不拉几的饺子,一人一筷子的争抢着。

  秦耀一口吃掉一个饺子,又喝着粥咽下了肚,胃里暖暖的,他满脸的幸福感,忍不住感慨道:“你妈人真好啊!”

  “那是,”方鉴不甘示弱,飞快的往自己碗里夹了一个,又赶紧往嘴里送了一个,口齿不清的纠正着:“以后别说‘你妈’,都说了,是‘咱妈’,就算当她面你这么叫她都行。”

  “我哪儿敢当她面这么说,”秦耀啧了声:“你有胆子当我爸面喊他爸么?”

  “趁你爸喝醉的时候我敢,”方鉴笑:“慢慢来吧,他迟早都会知道。”

  “嗯,”秦耀点头,三两口飞速的吃完就回卧室看书,临走前交代着:“媳妇儿,记得把桌子收拾干净了啊。”

  “滚,”方鉴慢吞吞的吃着饺子,笑骂了句:“知道了。”

  自从方鉴开始照顾秦耀的伙食后,一直都是方鉴在收拾的,秦耀太忙,一些零碎的杂事就只能交给家里最闲最无聊的人了,尽管方大少爷并不是很喜欢做家务,但是没有办法,谁叫他不用操心学习呢。

  晚上秦耀复习背书也提前两个小时结束的,今晚必须得睡好,明天才能有精力,他离开方鉴卧室回自己屋的时候,方鉴刚洗完澡出来,他抢先一步堵在门口,抱臂看着秦耀,歪着脑袋笑道:“客官,今晚不留宿么?”

  秦耀一乐,伸手捏捏方鉴的脸:“等着,考完爷就来干|你。”

  方鉴挑眉啧了声,给秦耀让出一条路,摊手道:“那你走好了。”

  “诶,算了,”秦耀刚要走,顿了一下,又转身折回去,“我在你这边儿睡行了。”

  方鉴挑眉:“嗯?”

  “两个人,”秦耀伸出两个手指头对着方鉴比了比:“踏实。”

  方鉴笑笑:“好啊。”

  然而事实证明,两个人睡觉一点也不踏实。

  不是秦耀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就是方鉴瞪着两大溜眼珠子跟见了鬼似的盯着天花板,尤其在关了灯以后,窗外的月光打在方鉴白皙的侧脸上,惨白又森然,每次秦耀一转身就会被吓一跳。

  鬼似的。

  “我睡不着。”秦耀盯着方鉴那张跟加了特效似的惨白的脸,看多了好像也就麻木了,他忍不住伸手过去捏了捏,还好还好,手感依旧。

  “我也睡不着。”

  方鉴打掉他的手,转过脸来对着秦耀,刚要开口,秦耀一声“卧槽”脱口而出——

  这下子,他妈的,成阴阳脸了!

  “怎么了?”方鉴关心的问道。

  “没怎么,”秦耀咽了咽吐沫,飞快的闭上眼,安抚似的拍拍方鉴的脸:“我突然就想睡觉了,咱们睡觉吧。”

  “好吧。”方鉴又转头盯着天花板,默了一小会儿,突然又道:“秦耀,你想数羊吗?”

  “不想。”

  “好吧。”

  “嗯。”

  “那星星呢?”

  “……也不想。”

  “好吧。”

  “嗯。”

  又过了一会儿,方鉴还是睡不着,他瞪着天花板,较着劲儿,就死活睡不着。

  “秦耀?”他又喊道。

  “唔?”秦耀已经进入半梦状态了,鼻音有点重。

  “你睡着了吗?”方鉴瞪着天花板问。

  “嗯……快了……怎么了?”

  “没怎么,”方鉴轻轻的叹了口气,“我感觉我好像是失眠了。”

  “嗯……那怎么办啊……”

  方鉴挺惆怅的叹了口气:“不知道啊。”

  “嗐,”秦耀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那先闭上眼睛睡觉吧。”

  “嗯。”

  又过了一会儿,身为一代睡神的方鉴发现自己竟然还是睡不着,而旁边这人貌似已经彻底的进入了梦乡。

  方鉴不甘心,他打了个滚趴在秦耀身上,凑在秦耀耳朵边上,轻声问:“秦耀,秦耀,你睡着了吗?”

  “……”

  回答他的是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方鉴想了想,直接捏住了秦耀的鼻子,又捂住了他的嘴,直到秦耀被憋得喘不上气马上要醒的时候,方鉴才撒开手,再次轻声问道:“秦耀,秦耀,你睡着了吗?”

  被憋醒的大口喘着气儿秦耀:“……”

  秦耀气结,起床气也随之上来,任谁大半夜的这样被人折腾谁都会受不了,更何况他明天就要高考了,方鉴这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屎了,今天晚上格外不正常,白天的时候还嚷嚷着让他好好复习,半夜里竟然还吵他睡觉!

  操!神经病啊!

  秦耀抬头,一口咬上方鉴正对着他的下巴,边啃边恶声恶气的威胁着:“方鉴,你大爷的!你要是再折腾我,你信不信我一口直接咬死你!”

  “我……信。”

  方鉴嘴动了动,艰难的说了两个字,然后被人凶巴巴的啃了一顿,自己也有点犯迷糊,莫名其妙的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方鉴被秦耀很粗暴的踹醒了。

  原因很简单,自己把这丫的给啃睡着了,他后半夜又突然失眠了!关键是他还做不到像方鉴这么无耻臭不要脸的自己睡不着还把别人给弄醒,然后他就静静的,静静的,静静的盯着方鉴异常惨白的发慌的脸看了一晚上!

  妈的,这叫个什么事儿?

  方鉴今天早上格外精神,他觉得起码今天他是不会再有想睡觉的念头了,不过方鉴还是良心发现,有些心虚的看了眼黑眼圈浓重的秦耀,蹭过去亲了他一下,心疼道:“你睡不着怎么不去客房睡?”

  秦耀别过脸,冷哼一声:“我动一下你就要醒,我哪里敢动?”

  他不是没想过一脚把方鉴踹一边去然后回自己屋,但方鉴昨天晚上好像格外没有安全感,只有他动一下,方鉴的眉头就紧巴巴的拧起来,看上去跟做噩梦似的,手握得他也握得很紧,生怕一不留神他就走了似的。

  行吧,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

  方鉴啧了一声,低低笑着唱道:“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滚!”

  秦耀没好气的催促着方鉴赶紧起床收拾东西,方鉴两个人互相检查了一下要带的东西,确认东西都带齐后就结伴往学校走。两个人在楼下早餐店买的早餐,老板一见这是高考生,挺热情的就收了一份早餐的钱。

  “好好考啊!高考加油!”老板乐呵呵的冲他们招着手。

  “谢谢叔。”两个人道过谢,边吃边往学校走。

  秦耀眯了眯眼睛,仰头看向天边还未完全升起的太阳,深吸了几口气。夏天早上的空气格外清新,清清凉凉的,沁入心脾,秦耀的心上忽然一松,那些束缚着他的心魔、那些压抑和对未知的焦虑不安,好像都因为这一个抬头而彻底消散。

  仔细想想,今天除了日子特别一点外,要做的事情重要一点外,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吃着和往日同样的早餐,走着往日同样的道路,身边和他并排走着同样的人……他只是去考几场试,就像往日考过的很多场试一样,他也应该取得和往日同样的结果——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他所满意的。

  不就是场高考么?他又不是没考过,有什么好怕的?

  “困吗?要喝咖啡吗?”

  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方鉴指着街对过的一家挺高档的咖啡店问道:“你要不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杯咖啡?”

  “不用,我喝不惯那个,”秦耀想了想,眼睛又瞥到前边不远处在树荫凉里推着冰箱的老大爷,他指了指那边:“你要不去给我买瓶冰水吧,我用冰水提神的。”

  “不闹肚子吗?”方鉴问。

  “不闹,快去!”秦耀觉得自己好容易有个机会可以使唤方鉴了,他可不能浪费。

  “等着。”

  方鉴小跑过去,一分钟来回就拿了两瓶冰水递给秦耀,秦耀把自己东西塞给方鉴,用冰水一捧一捧的往自己脸上泼着,刺透肌骨的凉意瞬间将秦耀有些沉钝的感官唤醒,半瓶冰水泼下去,秦耀的倦意一扫而空,登时就觉得自己格外亢奋。

  “爽!”秦耀仰着脖子喊了一嗓子。

  “你牛逼。”方鉴对秦耀这种刺激方法心怀佩服的竖了竖大拇指。

  没一会儿,校门终于开了,等在外面的考生们都熙熙攘攘的往里面挤,秦耀和方鉴整理好东西,对视一眼。

  “高考加油。”

  “高考加油。”

  一中高考的考场很大,秦耀和方鉴两个人不仅不在一个教学楼考,甚至还隔了一个区,一个在北校区的西区,一个在北校区的东区,就算中午吃饭的时候也因为有门栏阻隔见不到面,两个人也说好,高考的时候绝不矫情,休息期间该看书看书,该复习复习,谁也别想别的。

  秦耀一进高考考场的时候,不自觉的先感受了感受考场里的温度,清凉舒爽,再加上外面阳光灿烂又明媚,环境也安静无声,确实是个让人想要睡觉的好地方,不过他并不担心方鉴会再次睡过去,他很清楚,他现在需要做的只是踏踏实实的做卷子。

  方鉴懒洋洋的支着头,兴致缺缺的扫着监考老师刚发的语文卷,桌底下耷拉着二郎腿,一副“我是学渣我蔑视高考”的模样,惹得监考老师目光频频的往他这边看。方大神觉得,就这种的,连孙豪都能整上个一百三十多分,尤其是这作文,简直太常规了,常规到他连动笔的欲望都没有。

  看看外边的天气,风清日朗阳光明媚的,再感受感受考场里这环境啊,安静又凉爽,没人吵,多适合睡觉啊。

  啧,算了。

  方鉴内心挣扎了零点零零一秒,还是勉勉强强拿起笔,一边做题一边想,比起一模那材料和立意都扯出去十万八千里的题目,他现在写的这作文简直跟没味的白开水一样平淡没新意。

  方鉴在心里默默发誓,这次作文要是再得不了满分,他就被秦耀操|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

论那些年我们在高考时发过的誓,试问有谁奇葩得过上头这位?

嗷嗷嗷,今天是肥厚的一章嗷~《$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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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6 随便

  两天高考,说慢也慢,说快也快,第一天高考晚上,秦耀和方鉴挺默契的没说关于任何高考题目的事儿,两个人就像往常一样,结伴回家,吃饭,睡觉,然后迎接第二天的考试。

  最后一门英语考完的时候,秦耀坐在考场的位置上,有些失神的愣着。

  监考老师一趟又一趟的收着答题卡和试卷,他恍然不觉,在放下笔的那一瞬,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升腾起来了,很松,飘飘然的感觉,内心积郁的所有的重压和疲惫都在那一刻倾泻而出,原以为铁打的身体也像是重新有了直觉,由于长期低头伏案,他的后脊和腰背突然就变得酸痛起来,他仰了仰头,盯着考场屋顶上的笔直的灯棍,外头的光线射到他的脸上,不怎么刺目,但他的眼眶却开始发酸。

  控制不住的,泪眼模糊。

  四年了。

  日复一日的煎熬和痛苦,枯燥乏味,没有穷尽的奔逐和跌倒,一次次的失败又一次次的站起,这四年里,他自己都数不清他到底咬紧过多少次牙关,经历过多少次的绝望和无助,这四年里,他彷徨过,怀疑过,愤怒过,可到最后,他终于还是选择一如既往地向前奔跑,最后的最后,他也终于……做到了。

  啪嗒——

  桌子上摔落一颗豆大的水珠,晶莹,滚烫。

  秦耀闭上眼睛,抬手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不能再哭了,一滴泪,敬这他转眼一瞬的四年光阴,够了。

  回家路上,秦耀还沉浸在悼念他终将逝去一去不复返的青春伤感氛围里,一路埋头一声不吭的,方鉴几次想跟他说话都被这一脸丧感十足的表情掐瘪了话头,方鉴自己也有点闷,两个人走了有一会儿后,方鉴实在是觉得不自在,他偏头看了眼秦耀,视线在他有点微红的眼角处停滞了一下,他默了默,终于还是忍不住:“秦耀?”

  秦耀头都没偏,低头“嗯”了一声。

  这表情不对。

  方鉴想了想,有点紧张道:“你……”

  “我很好。”秦耀说,然而表情却一点也不好。

  方鉴心揪成了一团:“那你今天晚上想吃点什么?”

  “随便吧。”

  “红烧排骨行吗?”方鉴自感挺卑微的讨好道。

  “嗯?”秦耀闻言偏头看了一眼方鉴,见方鉴正紧张的看着他,他眉毛不动声色的挑了一下,然后耷拉了下眼皮,又偏回头去:“突然觉得红烧的有点腻。”

  “那清炖狮子头?”方鉴语气难得温温柔柔道:“松仁玉米也不错,清淡的。”

  “没滋没味的,”秦耀说:“不想吃。”

  “那皮蛋瘦肉粥呢?”方鉴问:“再要点虾饺?”

  “现在还不想吃太咸的。”

  “……”

  这也不想吃那也不想吃你他妈高考完了摆一副丧脸就成我祖宗了是么!

  操!

  方鉴这娇生惯养的大少爷难得肯这么顺着一个人,没想到秦耀这混蛋一点都不识趣,还敢给他挑挑拣拣的?

  方鉴怒火中烧,刚要发作,又见秦耀嘶着气,有些吃痛的揉着他的后脖颈,头上正火燎燎烧得正旺的火气突然灭了下去,方鉴叹了口气,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语气尽量和气的问:“那你想吃点什么?”

  “随便。”

  又他妈随便!

  方鉴成功的被气笑了。

  他看着秦耀:“你爱吃什么吃什么,老子不伺候了!”

  秦耀瞥了他眼:“嗯?”

  “你看我也没用!”方鉴往前大步快走。

  “操,”秦耀一看方鉴这吃瘪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跟上去,伸手抓了抓方鉴的头发,笑着哄道:“行了,今天晚上,我给你做。”

  方鉴偏头上下打量了下秦耀,这货也正神清气爽的含笑看着他,他突然问:“考挺好?”

  “还行吧,能感觉出来,”秦耀伸了个懒腰,说:“题又不难,我做着也顺。”

  “操?”方鉴挑眉,伸脚过去踹了秦耀一脚:“那你跟我装什么落魄书生呢!”

  秦耀啧了声,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我逗你玩啊!”

  “啧,少年,头一回见你这么嚣张啊?”方鉴闻言一乐:“分还没出来,就已经开始狂上了?”

  “那是,”秦耀搭上方鉴的肩膀,“我这么努力,凭什么不狂?”

  “那预计考多少分啊?”

  “预计……”秦耀想了想:“跟二模成绩差不多吧?”

  “这么牛?”

  “这么牛。”

  ……

  高考完第二天,秦耀和方鉴一块儿回以前的出租房搬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搬的,就是被褥和几件衣服,过了暑假他就要上大学了,锅碗瓢盆带也带不走,就放出租屋了,秦耀跟秦磊打了电话,让他和房东联系把钱结清了算了。收拾东西的时候,秦耀这才发现自己被子底下还压着三百块钱。

  “私房钱?”方鉴问。

  “不是,”秦耀拿着钱皱了皱眉:“别人给的。”

  那个光头曾总,他隐约知道他和他爸几个人一开始聚在一起在搞什么投资,他不知道那个曾总怎么忽悠他爸的,让他爸又是辞工作离家又是贷款的,反正他知道的是,这几个没文化的大老粗雄纠纠气昂昂的想要干事业,除了往哪个项目里一个劲儿的砸钱其余什么都不会,最后项目失败了,这几个人也都赔个精光。

  这钱他拿着膈应的慌。

  方鉴也看出秦耀的不对劲儿来了,接过他手里的三百块钱放桌子上,敲了敲:“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给我爸呗,”秦耀说:“不过他估计也不想要,这钱谁拿着都不舒坦。”

  “也是,”方鉴若有所思的盯着拿钱看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道:“要不扔了?”

  “啊?”秦耀瞠目:“我看起来像是土豪么?三百块钱说扔就扔?”

  方鉴啧了声:“我的意思是,咱买成彩票吧。”

  秦耀眉毛一挑:“买三百块钱的?”

  “你信我么?”方鉴问,他指着这三百块钱:“不会让你白扔的。”

  “信,能不信么,”秦耀立马明白了方鉴的意思,他笑了声,挺骄傲的仰着脖子长叹:“诶呀,我这男朋友可真是无所不能啊!”

  “低调低调。”方鉴一脸享受的感受着秦耀钦佩的目光,舒坦啊舒坦。

  “话说你这么牛逼,”秦耀突然好奇的问:“你天天算这个就能发大财吧?”

  上次方鉴帮他算过的那张彩票,中了三百块,他高兴的能有一个多星期,这钱他一直留着,等着大家都回来了,他自己添几百就能请孙豪他们吃顿好的。

  所以他不得不说,方鉴是真牛逼。

  “说得轻巧,”方鉴扫他一眼:“你知道算一个号多麻烦么,而且我要做的事儿还多着呢,我又不缺钱,算彩票这种没意义又浪费我时间的事儿也就是为了你吧,我才偶尔做做。”

  “呦呦呦,”秦耀一脸鄙弃:“也不知道是谁,高三睡了整整一年,连高考都随便糊弄过去了,现在又开始给我扯人生呢?来来来,跟我讲讲,你都有什么大事儿要做啊?”

  “当永远的第一,当永远的高富帅,”方鉴笑了声,轻声继续道:“还有,当你永远的恋人。”

  “啧,”秦耀被方鉴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给臊了一下,他假装淡定道:“怎么着啊,我还排在最后面啊?”

  “最重要的要最后说么不是?”方鉴笑。

  “行吧行吧,”秦耀被方鉴这一脸春水泛滥的微笑撩得心脏砰砰的,他别过头去,敷衍的挥挥手:“勉强接受吧。”

  “口是心非。”方鉴毫不留情的戳穿道。

  “滚你大爷。”秦耀刚消下去的红脸又开始变颜色。

  方鉴笑了几声,懒洋洋的靠在桌边上:“诶,你爸是说过几天会来吧?”

  “他说过几天,可能得等我去上学了才来送我,”秦耀说:“S市工资水平比我们那儿小县城要高,我暑假打算在这边打个暑假工赚点学费,等走的时候再联系我爸。”

  “嗯,”方鉴掏出手机随手划拉着,问道:“你大学想好学什么专业了吗?”

  “会计吧,”秦耀想了想说:“我又不考研,学不了那种太偏文的学科,等毕了业我就直接找工作,你呢?”

  “我?”

  方鉴盯着手机屏上的各种专业名称,拨拉来拨拉去,可供他选择的专业实在太多,他一时还真没法做选择。

  “还没想好?”秦耀问。

  “嗯,”方鉴想了想说:“以我的个性,我应该不会选择教育类这方面的。”

  “我也这么觉得,”秦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就你这满嘴挂鞭炮的资深毒舌,说话句句带刺儿,咱们祖国的花朵可不能让你这么邪恶的人给摧残了。”

  “操?”方鉴不爽了:“你哪边儿的?”

  “正义那边的,”秦耀乐了声,又说:“你之前不是嚷嚷着要学医吗?要不学医?”

  “不行,”方鉴摇头:“医学我接触不多,如果学起来我会很忙。”

  “那又怎么了?”

  “忙起来就见不找你了呗,”方鉴瞪他一眼:“说你是一根筋还真是一根筋。”

  “啧,不是说了不将就吗?”

  “没将就,”方鉴说:“我觉得应该还有更好的选择。”

  “比如?”

  方鉴想了想,盯着秦耀看了一会儿:“学法吧,我学法,这样你要是给人算错账了,我还能进局子里把你捞出来。”

  “……??!”

  秦耀满头问号感叹号。

  他为什么要进局子?

  “免费的。”方鉴补充道。

  “我谢谢你啊。”秦耀干巴巴道。

  “不客气,”方鉴终于确定自己的方向,也松了一口气,他伸了伸懒腰,问道:“那咱们今晚吃点什么?”

  “昨天不就给你说了吗,”秦耀叠好了被褥,背对着方鉴打着结:“我给你做啊。”

  “好,”方鉴拍了下手,他一脸坏笑,面颊边的浅梨涡像是在闪着光,宣布道:“你被我做。”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可算是写完大结局了,诶呀我滴妈!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欢呼雀跃举高高!飞呀飞呀飞呀!好吧,现在还不能飞,因为后面还有几章番外……

还有,感谢昨天为我浇灌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三百六十度抖圈圈鞠躬!蟹蟹!《$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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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7 小番外一号

  “喂?”

  方鉴看了眼来电显示,起身把秦耀的卧室门关上,接了电话。

  手机那头,贺子兴有点茫然的看着自己桌子上摆的生日蛋糕,上面的贺卡上赫然是“祝秦耀生日快乐”几个字,他皱了皱眉,问道:“鉴啊,你是不是填错地址了?你定的蛋糕怎么送我这儿来了?”

  “嗯,没填错,就是送你的。”方鉴偏头看了下秦耀书桌上的小台历——十月二十六。

  秦耀今天的生日。

  “卧槽,那你俩这什么情况啊?”贺子兴一边拆着蛋糕盒一边问:“分手了?”

  “别乱放屁,”方鉴听着隔壁厨房里秦耀重重的炒菜的声音,倒头躺在床上,长叹一声:“原本想给他准备个生日惊喜,但今天不是时候,他月考考砸了,心情不太好,这几天都不怎么说话。”

  “啧,你还挺贴心的。”

  “没办法,”方鉴苦笑一声:“自己的男朋友自己宠呗。”

  贺子兴把手机扔桌上,直接拿着勺子崴着蛋糕吃了起来,另一只手又拎起一个包装挺好的礼物盒,他提了提,问道:“外卖还送过来一个礼物盒,也是你买的?”

  “嗯,”方鉴想了想:“算了,送你了。”

  “啥东西啊?”贺子兴晃了晃,半天没晃出个名堂来。

  “套盒,”方鉴说:“原本打算送秦耀的,既然那个也送你那儿去了,那就给你行了,大不了我再买一套。”

  秦耀家里连个洗面奶都没有,方鉴为这事儿一直都挺苦恼的,他从自己家带过来几瓶,但是秦耀用着都过敏,而且秦耀是个实打实的糙人,向来用不惯这些护肤清洁的东西,一直都是用清水直接往脸上泼的。

  简单又粗暴。

  不过秦耀貌似也用不着这些,他的肤色呈小麦色,深是深了点,但是看起很健康俊朗,很衬他英挺刚毅的外形,挺有魅力的,脸上也干干净净,不起油不长痘的,连个稍大点的粗毛孔都看不到,方鉴有时候也挺奇怪秦耀这种野生帅哥,从没做过护理竟然还能长这么正,他也算是捡到宝了吧?

  “诶我操,”贺子兴乐呵呵的笑了起来:“鉴啊,头一回见你对人这么上心,真稀奇!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啊!”

  方鉴隔着手机白了一眼贺子兴:“你什么时候跟我客气过?”

  “哈哈哈哈也对,”贺子兴啧了几声,道:“既然吃了你的蛋糕,我就顺便提醒提醒你,我觉得吧,秦爷那种的,你最好还是别给人送什么护肤品,太娘气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又不跟你似的天天擦擦抹抹的,你……”

  “嗯?我怎么了?”方鉴眯了眯眼睛,危险的发问。

  “诶,操,我是说他不是你那款的。”

  贺子兴帮着分析道;“虽然我跟他接触不多吧,但我直觉我俩是一类人,我觉得你还是送点实用型的东西比较更能讨人欢心,像吃的喝的什么的,你别老让人跟你一块减肥。”

  “我没有。”方鉴面无愧色的瞎说八道。

  “屁,咱俩认识三年多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啊,你自己一个人吃素还非拉着大家伙儿一块儿跟你做什么健康小贴士,当你男朋友估计也轻松不到哪里去,”贺子兴砸了咂嘴,又从蛋糕上摘了个樱桃送到嘴里,口齿不清的支吾着:“有事儿没事儿别整这些个虚的,听我的,大鱼大肉给人伺候着比什么都强!”

  “行吧,我再想想,”方鉴想了想又问:“蛋糕吃着怎么样啊?味道还行吧?”

  “挺行的,”贺子兴说:“一小块就好几百块钱的东西,能不行么?”

  “那就好,”方鉴满意地点点头:“挂了。”

  “诶诶诶,”贺子兴急道:“你等会儿,现在都九点多了,那秦爷这生日就不过啦?”

  “今天是不行了,等有机会再说吧。”

  “我操,你们这生日,还能找机会过啊?”

  “那又怎么了,哥乐意。”

  方鉴想了想,最近学习紧张得要命,秦耀一堆作业卷子写都写不完,自己的生日也早就在繁忙的学业中忘得干干净净,虽然他记得,但他也得帮秦耀辅导着学习,不论是他还是秦耀,现在都没时间搞这些花里胡哨的,都得等着下个月把试考完了才能稍稍休息一下,准备生日惊喜这事儿,只能被迫往后推迟了。

  没办法的事,谁让他们是高中生呢,时间从来就不是他们自己的能支配的了的。

  “那行吧,”贺子兴说:“有需要我帮忙的事儿就吱个声。”

  “嗯,”方鉴刚要挂电话,突然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绝情,就挺关心的问了一嘴:“你呢,你怎么样,最近活的还行么?”

  “我?”贺子兴吃的差不多,随手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手,闻言半哭不笑回道:“我能怎么样啊,也就那样呗,想干的事儿干不了,不想干的事儿一堆人非逼着我干,天天烦的没边儿,哪有你快活啊,又是年级第一,还有美男在怀,小日子过得比谁都自在。”

  方鉴啧了声:“别羡慕哥,哥只是个传说。”

  “滚吧,”贺子兴笑骂了句:“有了媳妇儿忘了兄弟的玩意儿,快当你的好学生去吧。”

  方鉴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了床上,抬头看着桌上台历正在显示的日期,有点头疼的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

  蛋糕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礼物也是他分析过各种易过敏成份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现在说不过就不过了,要说他真的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自己操了一个多星期的心思就这么泡成了汤,那是不可能的。

  这万恶的月考,还有这万恶的期中考试。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方鉴!吃饭了!”秦耀做好了饭,在外边喊了声。

  “来了!”

  方鉴食不知味的吃着饭,不时用眼睛扫一下秦耀,这好学生桌边上还摆着一小册地理速记的知识点,秦耀边吃边看,吸溜着米粥,不时出声强调一下容易记混的地貌构成,一点自己今天过生日的意识都没有。

  算了,方鉴在桌子底下波拉着手机,开始私人订制第二个生日蛋糕……

作者有话要说:  啊,现在可以连上方鉴给秦耀过生日时那翻扯淡的“关于惊喜的谬论”了

啊,后边还有一章小小番~《$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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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8 小番外二号

  “he——tui!”

  王进偏头吐了口血沫,抬着袖子擦了擦嘴角,他看了眼立在他面前的人,突然笑了声:“大学霸,你出手还挺狠啊?”

  “是你自己找揍。”

  周算不动声色的背过去他的右手,轻轻的在背后甩了两下,下掌一股温热的暖流正顺着他的手往下流,寒风一吹,就是刺到骨子里的冷意。

  王进带头找宋蓉麻烦已经不是一两天了,他几次想动手,都让宋蓉给拦回去了,女生么,没几个喜欢撺掇男生去打架的,宋蓉秉持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再加上他们都是同班同学,彻底撕破脸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怪尴尬的。

  但那天王进得寸进尺的直接在群里艾特宋蓉,还发了一堆招人膈应的表情包,看得周算直冒火。

  王进却不以为然,他个子跟周算差不多高,两个人已经干过一架,周算身上一片灰土,王进的衣服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他看着周算,吊儿郎当的两手揣着兜,表情挺讽刺的:“怎么着啊,学霸就了不起啊?你喜欢宋蓉是你的事儿,我喜欢宋蓉是我的事儿,你俩又没在一起,我追她,你哪来的资格冲我宣誓主权?”

  他早就看周算不顺眼了,尤其每当这装的人模狗样的孙子经过他面前收他作业的时候,话里话外的都警告他,搞得跟他自己多牛逼似的,每次还特心机的每次把他空一大半的作业放在最上面,害得他不止一次被老张叫办公室补作业,他觉得像周算这种假斯文真败类的伪君子,就算宋蓉暂时没看清他的真面目,这俩人也长久不了。

  而且,谁说青梅竹马就一定得在一起了,他觉得只要他功夫下得深,就一定能让宋蓉对他另眼相看。

  “喜欢宋蓉?”周算听着只觉得好笑:“就你这种行为也配说你喜欢宋蓉?你别丢人了,我告诉你,宋蓉自打出生会走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周算同样讥讽的回敬着:“我再没资格也比你有资格,我再没身份她也叫了我十多年的哥,我再没本事也有胆子陪着她一块儿来一中复读,我再不配,也比你这个不务正业除了装逼违纪就是带头骚扰女同学的恋爱脑强上一百倍!”

  “我操|你他妈说谁是恋爱脑呢!”王进被周算一席话给堵得脸色通红,撸起袖子就又要往周算身上招呼。

  “说的就是你,”周算见势飞快的错步往边上一躲,顺势抬脚对着王进屁股踹了一脚:“省省力气吧,我告诉你王进,你要真喜欢她,就别他妈一天四五趟的往她位置上凑,明年高考,你不想考好,她还想上清华呢!”

  “我操|你别他妈教训我!”

  王进猛然转身瞪着他,愤怒的朝身后的篮球架踹了好几脚,狠狠地发泄着他的情绪,又转头对着周算歇斯底里的大吼:“怎么了!怎么了!我他妈喜欢一个人有错吗!我就是喜欢她我想跟她说话我他妈我是学渣我就不配了是吗!操!你们都学习好!学习好又怎么了!我们学习不好的就他妈不是人了吗!我们就不能有七情六欲了吗!你凭什么教训我!你凭什么!操!”

  周算觉得他已经没法跟这人讲道理了,王进这个人,就是个典型的以自我为中心的傻叉加恋爱脑的集合体,自己做错了事还理直气壮的给学渣阵营里拉仇恨,他第一次觉得偷换概念这个词,不仅是一些聪明人经常用来遮掩自己失误的惯用手法,还是像王进这种挺极端的人用来逃避真实自我的伪弱小说辞。

  王进还在那儿一副“全天下都对不起我我是学渣我骄傲我是学渣我没错”的孤胆英雄做派,看得周算只想拎起他的衣领把人倒竖起来猛|插|进球篮里插上个一夜,让这浑然不觉自己有多傻缺的二货清醒清醒。

  “她不会喜欢你的,”周算简言意骇又直戳人心窝,语气淡淡还稍带点同情:“她喜欢我这样的,她也只会是喜欢我。”

  王进瞪着他,愤愤的不说话。

  “你不服也没用,”周算指了指自己:“你我之间,不只是学习好坏的问题,你也别装傻,非愿意扮什么苦情剧的痴情角色,你我都很清楚你所谓的喜欢不过就是一时的新鲜,你也并没有为宋蓉做出过什么努力,更没为你自己的前途负过什么责任,你这种廉价冲动的喜欢,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周算的话不知道哪句触到了王进的心里,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但还是强拗着反驳:“你又不是我!你凭什么这么判断我!”

  “打赌么?”周算平静的注视他,这眼神深邃有力,盯得王进心里突然就毛毛的。

  王进心里没底,不自然的错开周算的眼神:“赌什么?”

  “我赌你高考一结束,你就会对宋蓉的热情减少一半,不出两年,你就会忘记她的长相,不出五年,你就会彻底忘记她的存在。”

  “这、这、”王进同样觉得周算这话有些荒谬,他自觉遗忘是人的本能,尤其他以后肯定不会长期见到宋蓉,忘掉一个不怎么见面的人这不很正常么?

  他挺无语的看着周算:“你这也能叫打赌?”

  “怎么不能?”

  王进蔑笑着嗤了声,突然有点膈应周算这莫名认真的态度,他问:“那你赌什么?”

  周算抬眼看了下王进,神情严肃语气庄重:“我赌五年后。”

  “五年后怎么了?”

  “五年后,我和宋蓉的孩子已经会打酱油了。”

  “啊!”

  正在说话的两个人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呼,是个熟悉的女声,语气埋怨又羞臊,隔着球场围栏从不远处传来——

  “周算!!”

作者有话要说:  一本正经周算算:生娃,我是认真的!

明天还有一章哈~《$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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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9 小番外三号

  四年后。

  初夏清晨的阳光慵懒的透过玻璃窗,带着柔和的亮光倾洒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人,雪白的薄被子半遮半掩着他脖颈处的点点微红,白皙清透的面上满是倦怠和懒意,像是感受到了光亮的照射,他有些不悦的皱了下眉,鸦羽般的睫毛也随之微微颤动了一下。

  嘶——

  疼。

  方鉴猛地睁开眼,动的时候不小心牵扯到了某处,又是一阵酸痛,意识就在这一瞬间突然清醒过来。

  想起昨天晚上某个刚通过试用期的二逼跟老板喝酒喝高了,一回家就抱着他一顿猛亲,自己西装都没脱就上来扒拉他的腰带,嘴里还念念有词,整个一醉鬼似的。要不是昨天白天他把秦磊送回老家了,他们两个人可就出丑出大发了!

  不愧是姓秦的,千杯不倒的这逼醉起来简直就是个禽兽!

  方鉴忍着不适,在床上打了几个滚用小薄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一双笔直雪白的长腿露在外面,他光脚踩在地板上,去衣柜里找衣服穿衣服。

  地板是光滑清凉的大理石瓷砖,夏天踩在上面清清爽爽的,冬天的时候方鉴就会在上面铺上羊绒地毯,经过地暖一烤,暖烘烘的。

  这所一百多平米的房子是方沅给他俩在北京上学赞助的,面积自然是比不上他家在S市的那套房子,不过也算是小康了,而且他们还有辆车,虽然京内交通堵塞八百年也开不着一回,但是出远门或者回家的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

  “十年内全额还我。”

  大二的时候,方沅来学校看他,在给他房间钥匙的时候说道。

  “你真小气,”方鉴手指晃着钥匙圈,漫不经心的笑笑:“婚房都舍不得给我买。”

  “怕你坐吃山空,啃完了婚房又回来啃老,”方沅语气有点惆怅;“孤寡老人没孙子抱,万一连自己的空巢都守不住,那得多惨?”

  方鉴啧了声:“妈,你才四十多岁。”

  “所以呢?”方沅问。

  “你还年轻。”

  “所以?”

  “所以,”方鉴想了想,挺认真的评价道:“我觉得第九十八号挺不错的。”

  第九十八号,方沅众多追求者之中的一个,虽然方沅全都没放在心上,但方鉴还是按照这些黄金单身汉的出场顺序依次排号。

  S市某集团新任董事长,青年才俊又多金,虽然比她妈小了两三岁,但人成熟有风度,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一枚,是她妈的一个校友,听说是暗恋他妈很久了,一直未婚,他追求方沅的方式也是温和有礼,中规中矩的,从来不过激,也不招人厌烦,方鉴不太清楚这俩人上学时期有过什么交集,但就方沅对这位追求者的不算太坏的态度来说,方鉴觉得这哥们有戏。

  操心方沅的终身大事,是方鉴上大学以来任务列表里划入重点的重中之重。

  “他啊?”方沅有点诧异方鉴怎么什么都知道,她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闻锋和我只是朋友,你别乱想。”

  “闻锋和我只是朋友,”方鉴靠墙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学着他妈说话:“你别乱想。”

  方沅:“……”

  “我信你个鬼,连姓都省了,闻锋闻锋的,啧啧啧,”方鉴啧了声,抬手哥俩好的拍拍他妈的肩膀:“妈,你加油,等我和秦耀把你的房债还清,再送你套婚房。”

  方沅:“……”

  “买一赠一哦。”

  方沅忽然就有种一拳头把方鉴脸揍扁的冲动。

  ……

  方鉴穿好衣服收拾床的时候,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开门的声音,随即就响起秦耀兴冲冲的喊声:“我回来了!”

  秦耀一进门就脱了早就湿透了的半袖,露出精壮结实的腰腹,极具男性魅力的人鱼线勾住他腹上的八块齐整健美的腹肌,自从上了大学以后,每天晨跑健身是他必不可少的调剂生活的一部分。

  而且当年方鉴都练出了八块腹肌,他这硬挺挺的身板还原地踏步,这也说不过去,值得一提的是,秦耀在大学时还参加了两次马拉松,两次都拿了名次,奖金也是挺丰厚的。

  秦耀冲里屋喊了一声就进浴室去冲凉水澡,刚晨跑完一身都是汗,他感觉浑身都是劲儿,酣畅淋漓,痛快又舒服。

  大四一整年他都忙的脚不点地,不考研也不国考的结果就是四处没头苍蝇似的找工作,北京是个大地方,工作多机会也多,但是对人才的选拔也更严格,在这研究生博士生连海归都遍地走的大京城里,他一个本科应届生,没权没钱还没背景,想找一个好工作就是难如登天。

  虽然他大学考得也还行,但那也只是还行而已。要在别的小地方发展那肯定是没问题,随便找个三四线小城市,他往那一站就会有不少offer可供他选择,但是他要在北京,还需要不断地努力丰富自己才行。

  方鉴考了外语和法学的双学位,还被保研,目前还得继续学习,虽然平常也会通过同学介绍接些翻译文件赚点零花,但这还是远远不够的,方姨的房子他们要还,物业水电,油盐酱醋,他和方鉴这个小祖宗的吃穿住行,哪一个地方都得花钱。

  还有秦磊,算上秦耀上大学做兼职攒的钱,还有秦磊他自己挣得一些钱,四年里也把贷款还清了,方鉴在北京给秦磊找了个当保安的活儿,秦磊干着也挺舒坦的,前阵子秦磊也一直住在他和方鉴的小屋里,几个人相处得也都挺和气。

  秦磊在的时候,方鉴和秦耀是分开住的,直到某天秦磊误入方鉴的屋子,看到方鉴床头上悬挂的他和秦耀的巨幅“结婚照”时,老爹当场就愣住了,眼睛瞪了足足有五六分钟,秦耀和方鉴站在他身后也跟着齐齐一怔,尴尬的不能自己。

  然后他俩就看着秦磊默不作声的关上了门,迷迷茫茫的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锁了整整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耀挺惊讶他老爹一没闹二没炸的反常反应,方鉴厚颜无耻的猜测着可能是秦磊太过喜欢自己,以至于对他下不了手,尤其秦耀考上北京这边的大学,秦磊在老家那边可没少收到老乡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和祝福,老爹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方鉴功不可没,而且他自己就住在人家家里,就算他想闹,也没闹得理由。

  自己散养了十多年的儿子,被另一个小子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送进了一个好大学,即便这小子把自己儿子给泡了,比起往后他们爷俩彻底改变的余生轨迹,貌似也没什么不妥。

  而且泡他儿子的这小子,还是个北大考了双学位的研究生。

  北大啊!

  双学位啊!

  还是研究生啊!

  在他们老家那边,那个穷酸破败的小县城,像回事儿的高中也就那么一两所,全县能供出一个去北京的大学生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七大姑八大姨都该挤着踏破他们家的门槛,更别提像清华北大这在全中国里最顶端的、高级高级高高级的高等学府了。

  北大清华这两个名词就像两个神圣而遥远的人间天堂,光嘴里咂摸几句就觉得挺奢侈了,谁曾想他突然间就白领了个这么优秀到极致的儿子,这、这事儿玄幻的跟演电影似的,秦老爹思来想去,觉得这两人除了不能生娃,他貌似还真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总归心里还是有点别扭的,秦磊在他们这儿又住了几天,几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提这事儿,直到昨天,秦磊还是决定回老家先静静心,秦耀也挺抱歉的,但因为自己要上班,就让方鉴开车把秦磊送回去了。

  “禽兽,你还知道回来啊?”

  方鉴听见浴室的水声,从卧室里趿拉着拖鞋走了出来,这几天他导师难得没做课题,给他放了两天假,他也没出去乱逛,净在家躺尸了,没承想秦耀这个死混蛋,让他连躺尸都躺不痛快。

  “怎么了,小祖宗,都七点多了才睡醒,又闹什么脾气呢?”

  秦耀下身裹了件浴袍,擦着头发反手关了门,看着朝他走过来的人,扬眉啧了声。

  方鉴套了件纯白T恤,底下穿了件挺修身的浅蓝色长裤,他皮肤又清白透亮,就单往哪儿一站,整个人就清清爽爽,干净又帅气。

  “饭呢,”方鉴懒洋洋的往沙发上一倒,没骨头似的瘫在上边,倦倦的懒懒的,跟团软糯的小猫似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饿了。”

  “等着,”秦耀凑过来低头在方鉴额上亲了一下,捏了捏他的鼻尖:“我马上去做。”

  “快点。”

  方鉴懒懒的发着鼻音,他昨天跑了一天的高速,午饭没吃晚饭也没吃,刚到家就被人扑了,一夜奋战,秦耀倒是吃饱喝足精力旺盛了,他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等秦耀做好饭刚端上桌的那一刻,方鉴就已经迫不及待拿起筷子了。

  秦耀给他盛着粥,看了眼方鉴还有些惺忪的睡眼,挑了下眉:“你洗漱了没啊?”

  “洗了洗了,你做饭的时候洗的。”方鉴呼噜呼噜的喝着粥。

  “那怎么还这么困啊?”秦耀伸手撩了下方鉴额前的头发,“你看你困的。”

  “洗完又眯了一会儿,”方鉴瞥他一眼,磨着牙嚼着菜:“不知道是谁兽性大发,但凡你昨天晚上有一点人性,我都不至于困成这样。”

  秦耀一乐:“我的错我的错,诶呀,昨天不是太高兴了吗,我现在也是有正式工作的人了,以后就可以养你和我爸了,多好。”

  方鉴哼了声,又问:“那你就这么工作下去了?”

  秦耀现在找的这份工作是他大学教授给介绍的,作为一个学习勤奋型的学生,即便上了大学,秦耀也依旧没丢弃他奋战高考时的那种执着,而且作为一个对数字有着超高敏感性的会计专业的学生,秦耀专业课□□都能拿第一,从大一的时候就开始拿国奖,一直到大四都是他们系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在知道秦耀毕业打算直接找工作后,系主任挺惋惜的,就给秦耀介绍了现在的工作。

  北京的一家中型公司,秦耀实习的时候是做的财务助理,不论他做什么事,都是勤勤恳恳的踏实着干,没出过什么太大的纰漏,中间还帮了公司几次快要砸了的单子,上头见他干得不错,就通过了他的试用期。

  “先干着,我准备今年过去了就自学CPA,”秦耀说:“等我工作稳定了,你读完了研,我再考。”

  “好感动,”方鉴笑道:“诶,你是在养我吗?”

  “当然啊,”秦耀啧了声,朝方鉴笑笑:“养肥了才好下手啊。”

  “操!”方鉴笑骂了一句:“秦耀,你行!”

  秦耀给方鉴夹了块嫩豆腐,也乐道:“我一直都挺行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乌拉拉~肝完喽~

完结先给自己撒个花先~

总结一下叭

联盟这本是我第一本完结文,因为是新手的缘故,有很多地方写的还不好,有很多地方还需要改进,我也是一边写一边找自身原因,也经常在反思怎样才能把故事更好的呈现给大家,我很感谢每一位看我文文的小天使,很感谢大家愿意包容我这个还不成熟的作者的文笔,很感谢大家的每一句评论,写文是我觉得很快乐的一件事,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我会不断反省不断学习不断改进,尽我所能,不辜负每一位看到我故事的小天使~

还有哦,再过个把星期会开文案预收的那本,也就是联盟的接档文《桀骜》,逗比沙雕又真香滴恋爱~作者围脖有部分试阅~(是的,我依旧是那个爱存稿的强迫症!)

人物多多少少会有客串,同样的青春,不同人和故事,感兴趣的小天使看了可以先收藏一哈子,三百六十度抖圈圈鞠躬!蟹蟹大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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