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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迷》作者:今婳
文案:
1.
顾青雾被誉为娱乐圈顶级神颜女神,坐拥粉丝无数,靠盛世美颜常驻热搜榜,稳坐娱乐圈第一流量花瓶宝座。
出道三年以来,她背景成谜,身边却不乏趋之若鹜的追求者,偏偏保持着零绯闻,是无数粉丝眼里的偶像标杆。
直到被路人甲突然爆出顾青雾在剧组拍戏时,深夜主动上了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豪车,回私人别墅共度三天三夜。瞬间谣言四起:#顾青雾清冷女神人设崩塌,疑是地下恋情曝光# 的话题刷遍全网。
所有媒体都纷纷努力扒车主是谁,终于挖出了一些消息。
继续深扒下去,却发现是无人敢惹的那位……
2.
贺睢沉,商界著名的传奇人物,素来禁欲自持,冷情冷性多年,最喜将雪白衬衣纽扣系到顶端,苛于律己到了几近变态地步。
圈子里皆知他自小跟着师父在寺里修佛信道,从不让女色近身,一度被某杂志评为最受欢迎男神排行榜之首。
后来,贺家集团旗下有家顶级设计公司,一年四季,都会推出贺睢沉亲自设计的白色婚纱,却从不对外售卖,当被记者采访问起设计的初衷时。
素来寡言的俊美男人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言简意赅道:「给我新婚太太的礼物。」
全场围观的众人:?!!!
卧槽,你什么时候已婚的?
-
再后来,贺睢沉新开通的微博被曝光,有心人发现关注列表上只有一位女明星。
瞬间,继续引发了全媒体的狂热八卦。
知情人透露:这是他宠上天的贺太太。
大家都不信贺睢沉这样神仙般的男人愿意为了女人走下神坛,纷纷猜测是手滑关注时。
当晚,贺睢沉亲自发了条微博公布恋情:我等你,很久了@顾青雾
爱有什么罪?
把神明拉下凡间与我共沉沦才有罪。
阅读指南:
1、人间小尤物x斯文败类。
2、《上瘾》姐妹篇,本文男主是个修佛信道的禁欲系慈善家,人设超级超级苏(狗头叼玫瑰.jpg)
3、日更,1V1双初恋,甜就完事了。
4、名字念:贺睢(sui)沉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青雾、贺睢(sui)沉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人间小尤物x斯文败类
立意:让世界充满爱!
第1章 .第 1 章
#知名导演婚内出轨,爱妻人设崩塌,新晋小花顾青雾却坚持出演其新戏女主角#
骆原面无表情地念完热搜头条,将平板啪地一声摔在了茶几上,要气疯了:“这部戏已被撤资,导演自顾不暇,你还敢在商演时跟记者公开支持过街老鼠的新戏,就不怕遭到全网封杀!”
冷光灯下,顾青雾慵懒地坐在深紫色的丝绒沙发处,乌浓长发垂落在腰际,裹在身上的薄绸睡袍微微滑开,纤瘦的肩膀露出一小片肌肤,白到发光。
美则美矣,却如同一尊珍贵的定窑白瓷,经不起半点碰撞,天生适合收藏在博物馆中供人鉴赏。
即便听到了自家经纪人的话,也是清清冷冷地垂眸握着手机,没什么反应。
骆原皱眉:“干嘛呢?你给我端正下态度。”
“他不是过街老鼠,是我恩师。”
顾青雾头都没抬起,打开了微博。
这是重点吗?
骆原一听这个,就想到她在网上公开支持导演的行为,顿觉悲从心来,苦口婆心地劝她清醒些:“就算导演对你有知遇之恩,那又怎样,你刚从十八线爬上来,自己在娱乐圈地位都不稳,这个行业最忌讳太重感情……”
当初公司签下顾青雾时,骆原是非常看好这个小姑娘,刚出道就凭借着一张脸火到被誉为娱乐圈第一神仙颜值,坐拥粉丝千万,本身有着级高的商业价值。
偏偏她身上有股要命的倔劲儿,从不接受圈内潜规则,也不在意红不红,一没看住,私下就生出离经叛道的大胆想法来。
顾青雾没作声,卷翘睫毛下的视线扫完热搜前十,转而去看底下网友评论。
前排热评:
“说点阴间事,褚三砚平时人模狗样的,现在被曝私生活混乱还家暴前妻,我看顾青雾也不干净吧,会不会也是他包养的小情人之一,要不然一个没有靠山背景的新人,怎么可能在校就得褚三砚青眼,轻易拿下他的电影,现在更不用说了,《雪夜》这部电影,就是给顾青雾量身定制一样,要说他们没点钱色交易,我才不信。”
顾青雾唇角抿出清冷的弧度,真是神逻辑,这么能想,去当个编剧都屈才了。
指尖轻点在屏幕上,正要回这条热评时。
已经被她的粉丝迅速赶来控场,顿住几秒,兴致缺缺地退出了微博。
骆原见她终于搁下手机,继续道:“公司下了最后通牒,你必须跟剧组解约,新戏合同已经发来,是一部……”
没等他说完,顾青雾先打断,清透的音色里,说着有恃无恐的一番话:“原哥,这部戏我不会毁约,也相信老师的为人。”
“顾青雾!你就不怕重新糊成十八线小明星,被人笑话是花瓶一辈子?”
骆原见她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话就把自己气得原地升天。
顾青雾半歪着头看向他,表情很无辜:“那我就做个有价值的古董花瓶好了。”
骆原面对她这张脸,莫名哑了火。
顾青雾是典型的骨相美人,那张仿佛只有巴掌大的脸蛋上,五官精致得像是勾描而成,眸子乌黑明亮,连微微翘起的眼尾都勾出轻浅的旖旎。
而且她的鼻尖有一粒很小的痣,是最有辨识度。
骆原:“真的,我特别佩服你是怎么用这张美得惨绝人寰的脸,说出这种厚颜无耻,谜之自信的话。”
顾青雾朝他笑:“别气了,除了这部戏解约外,我保证工作上的事都听你的。”
骆原冷笑:“一个快要被公司雪藏的人还有什么工作,你再这样……”话还没说完,一旁,手机震动了起来。他侧目,先出去接通电话。
顾青雾坐着没动,纤长手指百般无聊般弄着身上睡袍的系带。
电话那头不知谁打来的,莫约过了十来分钟,骆原黑着脸色回来,对她说 :“你就算同意解约都没用了,公司高层已经决定把你那些代言和新戏都给其他艺人,这段时间,让你在家好好反省一下。”
顾青雾瞅着他,没接话。
几秒后
骆原又说:“眼下还有一条活路。”
顾青雾声音很轻: “什么?”
“今晚有个酒局,有消息说是盛娱影视的温总在聚会上请来了一位神秘大佬,你去参加,说不定还能救一下自己。”
顾青雾闻言,从沙发缓缓起身,光着脚踩着地毯走到窗边,伸手拉开窗帘。
过了片刻,她看着外面乌云密布的夜空,唇微启,轻轻拖长了音:“好像要下雨了——”
别说下雨,下冰雹你都得给去。
骆原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潜台词,不讲情面地提醒道:“你恩师的那部电影如果被看中,投资都是一句话的事。”
-
泗城的深秋时节,气温偏低,这整座城市的繁华夜景都藏在冰冷的风雨中,犹如浮尘若梦。
四十分钟后,黑色的奔驰商务车抵达了万格酒店门口。车门被打开,顾青雾一身墨绿色的及踝长裙走下来,她踩着高跟鞋,跟骆原走进酒店大堂。
很快,就有服务员热情地迎了过来,引着他们上二楼的包厢。
包厢内很静,空气中还弥漫着股扑面而来的檀香味。
“骆原,来我这边。”盛娱影视的副总裁温禾目光扫到门口处,抬起手招呼着,热情介绍起了在场的其他人。
今晚酒局上几乎坐满,不少是有头有脸的圈内大佬。
顾青雾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穿着纯黑色的高级西装,雪白衬衫严谨地系到最顶端,脸庞被顶上水晶吊灯的光衬得极为俊美。
最为醒目的是,那高挺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框眼镜,给他清贵气质里平添了过分的禁欲感。
身边有两三人低声交谈,他则是端坐在一旁,话极少。
即便是惜字如金,只要观察三秒就能得出结论:
——在这包厢里,数这男人地位最高。
-
顾青雾像是被定在原地了会,选择离主位最远的地方安静坐下。
而她这样生得极美的女人,无论在哪都不会感觉到孤独,往这儿一坐,哪怕是不说话,也能引起男人不由自主地这边看,心心念念地惦记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顾青雾却仿若事不关己,端起玻璃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了口。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从不参加酒局的顾美人呢。”
顾青雾转头看过去。
是蒋雪宁坐到了她身侧的空位,声音透着幸灾乐祸的意味:“今儿怎么来了,难道靠山垮了,准备找个新的金主?”
顾青雾客套的笑都懒得假装,两人在圈内向来不对付,是公开的。
起因是两年前在电影节的红毯上,意外撞了次晚礼服,顾青雾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碾压蒋雪宁。官方图对比太过惨烈,后来网友们还经常拿出来热议调侃蒋雪宁的颜值身材,从此顾青雾便被她记恨上了。
后来无论顾青雾有什么活动,蒋雪宁都要各种通稿抹黑她。
不过顾青雾的性子也不是好惹的,她身子向后一靠挨近椅背里,白皙的指节轻轻敲击着倒了清水的玻璃杯上,眼神凉凉的:“你应该知道,我是个有仇就报的人,还不从我眼前消失的话,信不信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丢人现眼?”
蒋雪宁脸上的笑瞬间没了,心知没有什么事是顾青雾干不出来的。
起身离开椅子时,又不甘心地转头,看到坐在斜对面中年发福的姚总,她突然冷笑了声:“顾青雾,你不是想给电影拉资源吗?姚总对你就很有兴趣。”
两人这边动静不小,瞬间引得在场的人注意。
特别是姚总,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已久顾青雾这张美人脸,端着酒杯故作儒雅搭讪道:“顾小姐,姚某可有幸邀你喝杯酒?”
这话落地,立刻有人附和:“姚总的面子谁敢不给,快给顾小姐倒上,今晚必须喝个不醉不归。”
顾青雾冷眼看着被人倒满的酒杯,雪白的手腕连抬起的意思都没有。
蒋雪宁煽风点火道:“看来顾美人是不给面子呀。”
骆原刚去卫生间回桌,听到这话脸色变了。
生怕顾青雾待会一开口得罪人,正急着说什么圆场……
包厢莫名的静下,只见主位那人,修长的指骨随意地桌面上叩了叩。
伴着嗓音低沉而清冽传来,一瞬间把所有的喧闹声响都压下去:“酒换了。”
空气陷入静寂。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换谁的酒。
直到温禾惊讶完,赶紧吩咐身旁的人:“贺总的话没听到,还不给顾小姐的酒换下来。”
很快,一个穿着旗袍的女服务员端着白瓷的茶杯走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递到了面色清冷的顾青雾桌前,又将她的酒杯换下。
这间包厢的人,都知道温禾请来的这位刚回国的大佬是什么身份,而如今,他一声不响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替顾青雾解了围,在场的都是娱乐圈惯会察言观色的老狐狸。
自然是,也不敢再对顾青雾这样的美人儿有邪念了。
而顾青雾先是怔了怔,乌黑的眼眸轻抬,下意识看向主位方向又在半路堪堪停住,落回了散发着袅袅热气的白瓷茶杯上。
半响后,她按下心中难控情绪,纤长的手指端起,慢吞吞喝了一小口。
温度正好,不烫也不凉。
……
酒局上很快又热闹起来,接下来都相安无事。
贺睢沉坐在主位上,长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杯盏,俊美脸庞上的神情让人看不透。
温禾走过来跟人换了座位,略靠近,忍不住想撕开他的淡定,好奇追问不停:“睢沉啊,你不是向来对女人没什么兴趣,怎么?你跟那顾小美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破戒了?”
贺睢沉手停住,侧过脸,薄唇缓慢的语调听上去十分正经: “我与顾小姐之间清清白白,你多想了。”
说完,他微垂眼眸,终是端起酒杯喝了口,润喉。
下一秒,却被温禾指出:“你不是不沾酒吗?”
贺睢沉似笑非笑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沾?”
“我家老公说的对,你这人真是……最难聊天了。”温禾问不出,作为表嫂,她也算认识贺睢沉多年了,但是像他这样修佛信道的禁欲男人还真没对女人动过心,完全想象不出是什么样子的,又悄悄观察坐在很远位子上的美人,忍不住要去问问另一个当事人。
可惜贺睢沉没给她这个机会,放下手中的酒杯,长指整理衬衫的袖口准备离开:“表嫂,你该回家了,我送你一程。”
话落,贺睢沉先起身,迈步绕出紫檀木雕屏风,沿门口的走廊往楼下走去。
顾青雾隔着半桌子,循着众人的视线追随男人略显得几分疏离的身影,
除了那杯茶外,自始至终他像是对她没任何印象,甚至没在她身上停留半秒。
大人物一走,这场酒局也接近尾声。
等人散场差不多了,顾青雾没什么急事,坐了几分钟。
骆原亲自送完人回来,前脚进门,看到顾青雾,内心就充满了八卦之欲。
毕竟酒局上闹了这么一出,让他震惊得眼珠子快掉出来了,忍不住激动地问:“我的大小姐,你跟那位认识吗?”
顾青雾脑海中回想到那人的脸,语气有点淡: “哦,不认识。”
骆原压根没听出她话里的异样情绪,自顾自笃定道:“卧槽,那肯定是大佬看上你了。”
顾青雾抬眼看他:“你在说什么梦话?”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叩叩”两声。
是一位黑西装的年轻秘书走进来,将私人名片搁在桌上,恭敬地推到她面前:“顾小姐,这是贺总让我转交给您的。”
顾青雾表情未动,在冷清的灯光照映下:
这张薄薄的名片非常简单,黑底白字,没有讲究。
—— “贺睢沉”三个字,无比清晰地撞入她乌黑平静的眼眸里。
作者有话要说: 顾青雾:有被他装到(>ω
*
婳婳回来写文啦~
这本从久别重逢开始写,人间小尤物x斯文败类,文篇幅不长,甜到结婚生子就完事儿~
第2章 .第 2 章
深夜时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从酒店停车场行驶出,开得很慢,车内暖气很足,顾青雾踢掉脚上踩着细高跟,蜷起双腿,窝进了自己的专座。
安静不过几分钟,前排副驾驶上正在用手机搜索贺睢沉资料的骆原,忽然转过头,不可置信地说:
“你知道今晚给你递名片的大佬是什么身份吗?”
顾青雾长翘细密的眼睫刚睁开,还没开口,他就已经把手机迅速递到了面前。
亮起的屏幕上,正是一篇财经专访报道,详细地介绍了贺睢沉的显赫家世背景。都不等她逐字看完,而骆原此刻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骚动,兴奋地往下说:
——「这位,是贺氏集团新任掌权人贺睢沉,据说他和背后的家族一向秉承着神秘低调的作风,是上流圈内顶级豪门,什么财富地位在泗城,都达到了令人仰视跪拜的地步。」
——「而且他哪怕常年在国外,年纪轻轻就因经商手腕闻名商界,行事还十分低调,平日里从不公开露相,不过仔细想想,否则以他的长相,恐怕在外面没有几人能轻易抵抗的住。」
说到这,骆原话顿了两秒,想到像贺睢沉这样的大人物,身边围绕的年轻貌美女人应该数不胜数。
直白点说,性,对他而言,是最低级的消遣。
而今晚贺睢沉主动替顾青雾解围又给私人名片,骆原绞尽脑汁也揣测不出大佬的深意,却不妨碍他大胆的发挥自己脑洞:“大小姐,咱们要是能搭上这位贺总这条船,投资的事都好谈。”
顾青雾不想再听他念经个没完没了,头痛地捏了捏眉心:“不要跟我提男人,不吉利。”
骆原没想到顾青雾都这节骨眼上了还不知道开窍,差点没被气出脑血栓来,怒不可遏地提醒她:
“这是男人吗?这是贺睢沉啊!”
“是是是,他不是男人。”
顾青雾把手机扔还给骆原,靠在椅背上闭眼,拒绝交流。
骆原无语凝噎:“……”
-
公寓的灯光亮起,头顶的水晶吊灯射下白惨惨的光,巨幅落地窗的窗帘被紧紧拉拢上,遮挡住了外面世界的璀璨夜景,显得格外寂静。
顾青雾回到家,先是将身上这条及踝的长裙脱掉,光着脚,一路走向浴室。
等洗了澡,裹着浴巾慢悠悠出来,她朝柔软的沙发一坐,伸手去找手机。
细白的手指伸到包里,略微停住,意外地摸出了不知何时被骆原偷偷塞进来的名片,顾青雾乌黑的眼睛盯着上面的私人号码……
主动给贺睢沉打电话很简单,一两秒就能完成的事。
但是,她不想开口找他谈投资。
顾青雾想了半天,面无表情地将这张别人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名片,扔进了手扶边的垃圾桶。
随后她拿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号码拨了出去。
静等片刻,电话那头接听的,却是她恩师的助理杨溪:“青雾姐,褚导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刚睡下。”
顾青雾出声问:“严重吗?”
“老毛病了。”杨溪独自在医院陪护正缺个能吐槽的人,也不避讳什么:“褚导这次真是被害惨了,那女人心够狠的啊,明明出轨的人是她,却早在半年前就开始计划离婚,偷偷给褚导喂安眠药,还找了外围女来拍照留证据……这招太恶毒了,特么让人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
褚三砚少年成名,多年来在界内口碑不俗,却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会被毁得这么彻底,现在全网都在铺天盖地的骂,营销号为了博眼球,编造各种版本的假料,事态也越演越烈了。
在杨溪看来,最气人的还是:“就这样,褚导还对她手下留情呢。”
顾青雾并不意外,说:“老师本身是个念旧情的。”
“现在最头疼的还是雪夜这部电影已经筹备到尾期,耗费多少心血,就被撤资了!”说到这,杨溪就想到顾青雾也被挂在热搜上公开处刑,声音稍微小了点:“青雾姐,你这边还好吧?”
顾青雾简单地应付过去,左右不过是公司施加压力逼迫她解约明哲保身,话里话外没有提起失业在家的处境,最后说:
“我订了飞郦城的机票,会去医院看望老师。”
挂断电话后
顾青雾没什么力气去主卧了,关掉手机,干脆躺在沙发上睡觉。
第二天上午,骆原带了个好消息上门。
当打开公寓进来时,目及之处看到的是顾青雾破天荒的早起了,穿着黑色吊带长裙,肩膀纤瘦,膝盖半跪在地毯上整理行李箱,乌浓长发垂在腰际,因低头的姿势,发丝偶尔滑过她雪白的后脖。
许是听见脚步声,顾青雾先抬起头说:“原哥,你来的正好,老师生病了……我要去郦城两天。”
骆原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先别去郦城,我来是告诉你个好消息。”
顾青雾敷衍地勾勾唇角:“一个被公司雪藏的人还有什么好消息?”
骆原也不卖关子了:“我今早从盛娱影视的温总那边打听到内部风声,听说贺睢沉有意投资电影方面的产业。大小姐,近水楼台先得月懂不懂,眼下就有现成的联系方式套近乎,你还不知道给他打个电话!”
顾青雾关箱子的手微顿,告诉他件事:“名片我扔了。”
“……”
骆原冷静了整整一分钟,还是冷静不了。
敢情就他在唱独角戏,这女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顾青雾怕是担心气不死他,又轻飘飘来了句:“再说了,像贺睢沉这种完全是谜的男人,真这么好搞定吗?”
*
准点抵达机场,不过跟来的,还有决定抛下手头工作的骆原。
为了方便全程盯紧顾青雾一举一动,以免,她又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顾青雾女明星的身份在外注定诸多不便,登机的流程手续都是骆原跑腿,谁知中途,却有空姐告知被免费升级为了头等舱。
头等舱的空间很宽敞,又极安静。
顾青雾被空姐礼貌请进去,第一时间看到了贺睢沉。
他坐在靠窗的座位,依旧穿着剪裁挺括的白衬衣和西装裤,很不巧他在听旁边秘书汇报工作,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侧过脸庞,目光笔直地落了过来。
两道视线相撞一秒,顾青雾愣在原地,先败下阵来。
环顾四周,在头等舱内坐的都是一群精英范的西装秘书,偶尔窃窃私语。
不难看出,应该是贺睢沉的随行智囊团。
更不难看出,现在只剩下两个空位。
往右是贺睢沉的身边,两人紧挨着手扶之间的距离。
往左是一位蓝色西装的年轻秘书旁边。
“卧槽!我们这是不是撞大运了啊。”
骆原比她反应还震惊,猛地转过头来,顾青雾已经预判了他下一步说的话,玩笑着说:“原哥,你说我要是在飞机上传出跟投资大佬的花边新闻,你会不会被公司高层给骂死?”
骆原:“……”
“这年头女明星的人设不好立啊,坐大佬旁边的机会就让给你了,不用感谢。”
顾青雾明明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却理直气壮说着一番无耻之话,然后便目不斜视地朝秘书左边的空位走去。
似有些隐晦地目光随她移动,等镇定自若地落座后,头等舱内的气氛莫名静了一瞬。
顾青雾假装不知,反正飞往郦城也就两三个小时,她打算埋着脑袋睡过去。
她问空姐要了不厚的薄毯,盖在身上,纤长的眼睫闭上就没有睁开。
认认真真地酝酿睡意间,无人敢打扰她,只是耳边,隐隐约约听见骆原很狗腿的跟贺睢沉寒暄打招呼,听得模糊不清,不知说什么。
随着时间安静流淌而过,顾青雾不由地睡着了。
也不知是过了多长时间,她在半睡半醒之间睁开眼,发现飞机已经落地,头等舱的人都散去差不多,只有贺睢沉坐在了与她并排的座位上,俊美的脸庞神色沉静如常,长指漫不经心地在膝盖轻轻叩着,像是在耐心等待她醒来。
这种私下的场合,打不打招呼都挺尴尬的。
贺睢沉倒像是没有察觉出她内心想法似的,薄唇扯动,嗓音和沉默时分一样静:“怎么不说话?”
多年不见,久别重逢,换谁也继续佯装不下去。
顾青雾逃不掉要跟他寒暄的,拿出招牌职业微笑:“我只是在想该怎么称呼你……”
贺睢沉看了她两三秒,顺势接话:“随你,名字只是个称呼,你想叫我什么都行。”
顾青雾压下心间微妙的情绪,过了会儿,向他轻轻一笑:“好,贺总。”
贺睢沉对这个客套生疏的称呼并没有多大意见,见她僵坐着不动,仿佛不提醒,能倔着骨头一直坐到天黑,于是低缓的嗓音响起:“青雾,该下飞机了,我送你去酒店。”
没有预兆地,听到自己的名字再也自然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顾青雾头皮都发麻,低头去解开安全带,纤细的指也变得不那么听话了。
直到清脆的声响,顾青雾终于成功摆脱束缚,浓翘的眼睫毛微眨了下,避免与他对视:“不用了,谢谢贺总。”
话落地,刚想要站起身,雪白的手腕却被他有力的指扣住。
贺睢沉略略靠近她,无意间形成了某种侧身密语的姿态,这样极近的距离,几乎都能闻见他西装上极好闻的乌木沉香气息。
顾青雾忽然被点了穴似的,抬起头,直直撞进了男人深邃温和的眼神里。
这一眼,像是有钩子,让顾青雾胸口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
一下又一下的,重重地锤着她的耳膜。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捧场,本章陶陶婳婳继续送小红包(>人<;)
感谢在2021-08-08 02:08:57~2021-08-28 05:5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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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第 3 章
入住的悦庭酒店是提前就预定好,离医院相隔一条街,方便探望。
顾青雾从前台办理房卡,踩着高跟鞋走过宽敞冷清的长廊,进了电梯,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她侧头,看着光滑如镜的玻璃内壁自己这张格外漂亮的脸。
出神了很久。
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像是电影里特写镜头似的在她脑子回放。
……
机场的出口处,顾青雾跟着贺睢沉一路往停车场走,来往的旅客都匆匆而过,唯独他走得不急不缓,始终与她保持着两三步远的正常男女距离,叫人看不出半分暧昧。
顾青雾微低着脑袋,自从下飞机,就在心里琢磨怎么找借口摆脱这个男人。
没等绞尽脑汁想好对策,先看见前方已经停驶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豪车。
顾青雾脚步停下,下意识看向了身侧的贺睢沉,外面温度有点热,他臂弯搭着西服外套没有穿,迈步走到车旁,绅士风度极佳的打开了门。
“先送你回酒店,休息够了,晚上带你去吃鱼。”
他这番话说得真是气定神闲,不带任何询问,搞得顾青雾真会乖乖听从他安排一样。
顾青雾站在原地不动,慢慢抬起精致的脸蛋,鼻尖有一颗淡色的痣,让她看上去特别乖。
但这只是假象。
轻抿了下唇,带着淡淡的不耐烦说:“我来郦城不是吃饭的,等什么时候有空再说吧。”
贺睢沉眼底浮着温润含蓄的笑意,看破了她拒绝男人的邀请,连借口都不找一个。略停顿片刻,似乎在思忖什么,薄唇才了然般嗯了声。
顾青雾正要松一口气,谁知下秒,听见他嗓音压得极低,犹如在她耳边问:“你还有我的联系方式吗?”
“我……”
顾青雾瞬间想到被扔进垃圾桶的名片,声音卡在唇齿间,精致的脸蛋略有尴尬。
好在贺睢沉不是那种爱看人笑话的,见她因为没有妥善保管他的名片,正心虚的很。于是将裤袋里的手机拿出来,长指熟练地打开通讯录页面,递给她。
在他眼神的暗示下,顾青雾自知理亏,只能默默地接过。
一个字一个字的,输入自己的号码,纤细的手指已经僵硬到没有温度了。
紧接着,贺睢沉语调低缓道:“手机给我。”
顾青雾犹豫了下,心想着手机号码都白给他了,这会也自暴自弃了。
她不情不愿地递过去后,见贺睢沉礼尚往来地打开了她的通讯录,两分钟后,又还回来。
顾青雾伸手去接,低垂着浓翘的眼睫去看。
发现他把手机号码、住宅以及生日这些私密的信息都详细填了一遍,甚至还备注了他助理的。
——唯独,姓名那栏是空白的。
顾青雾心里有点微妙情绪,反应过来是贺睢沉留着要她自己填。
她继续低垂眼睫,指尖点在屏幕上方,随便编辑了两个字,便快速地退出通讯录。
许是接触的时间有点久,你一言我一语的,顾青雾对他总算少了些生疏与防备,微抬了抬下巴说:“贺总,可以让我回酒店了吧?”
贺睢沉嘴角弧度有淡笑,随她的意:“可以。”
同一时间,被顾青雾握紧的手机忽地,嗡嗡震动起来。
毫无任何预兆地,在亮起的屏幕上方,来电显示是刚刚贺睢沉输入的手机号码。
而上面备注的姓名,是她刚刚编辑上的:「哥哥」
顾青雾就跟被迫公开处刑一样,没想到还能这样犯规的,时间过去两秒,她听见了熟悉的低沉笑声,僵硬地抬起脑袋,目光先落在贺睢沉微微滚动的喉结上,被白色的衬衫领口衬着,透着几分禁欲性感。
再往上,就是他脸庞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分明早就有预谋的给她下套了。
-
叮的一声,电梯层层往往上,终于抵达了所住的楼层。
顾青雾从飘远的思绪被打断,她回过神,从玻璃内壁倒影中整理了一下表情,踩着高跟鞋走出去。
三分钟后。
刷卡打开套房的门,便看到骆原坐在沙发上,见到她就迫不及待地八卦问:“大小姐,贺总在头等舱跟你叙旧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
顾青雾正好缺个发泄怒火的出气筒,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要杀人。
都说男人是狗,这家伙身为经纪人有没有职业道德了,就这么把她清清白白一姑娘丢下?
骆原看到她眼中的控诉,赶忙地解释:“飞机到郦城的时候,你还在睡,我要叫你的啊,是贺总说让你多睡会,他正好有时间,等你醒来叙叙旧。”
“所以你就不管我死活了?”
“管的啊。”骆原拿出手机自证清白。
上面微信聊天里,有贺睢沉秘书发来她到酒店的消息,就在十五分钟前。
顾青雾精致的脸蛋表情正才好转,坐到了单人沙发上。
骆原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言归正传问:“大小姐,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认识贺总?这叙旧,又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瞒着我什么事啊?”
顾青雾早就猜到回酒店是躲不过他盘问,红唇倔强地吐出五个字:“以前认识的。”
再多的,就不愿透露了。
骆原沉默了起来,心里反复地琢磨着。
无论是站在经纪人还是男人的眼光来看,顾青雾的容貌在美女云集的娱乐圈是稳坐第一宝座的,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完美得挑不出一点毛病,所以身边不乏趋之若鹜的追求者。
而她出道至今,择偶标准无人知晓。
即便是跟那些外形出色的男明星合作拍戏,也没见过她对谁表现过注意。
不过这次对贺睢沉,明显顾青雾的态度很微妙,这让骆原不免语重心长地提醒一句:“像贺总这样身份地位的男人,肯定有不少女人恨不得往他身上扑……咱们可以跟他谈正经的商务合作,其他的话。”
骆原欲言又止的话没说完,点到为止。
顾青雾听得懂,但是懒得多做解释,起身朝卧室走:“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我要睡一会。”
骆原:“……”
*
酒店房间的窗帘都紧紧被拉上,顾青雾睡觉时,不喜光。
她往床上一躺,跟身体的魂散了似的,两只白嫩的腿蜷曲着,很久都没动弹。
直到枕头旁的手机自动推送了一条娱乐新闻,提示音在寂静中无限放大。
她突然睁开眼,伸出手拿过来。
娱乐新闻没什么好看的,顾青雾直接忽略,却点开了通讯录。
贺睢沉的联系方式还留在上面,明明白白的。
顾青雾往下滑,想删除。
可是指尖一直停在手机屏幕上方,莫名的落不下去。
犹豫个半天,顾青雾索性把手机扔远点,扯过枕头盖住自己漂亮的脸蛋。
——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顾青雾神思涣散间,梦见了过去。
她认识贺睢沉的时候,那年才14岁。
而顾青雾从出生开始,父母就感情破裂闹离婚,已经到了两看相厌的地步。而她,自然就成了没人管教的野孩子。
这种放养式的成长,以至于她像个混世小魔王,你敢惹到我,我有仇就报,狗见了都要躲。
后来,她就被送回了祖籍延陵那边,说是养好性子再接回来。
顾青雾打小跟家里不亲,也无所谓,住在延陵时,每日都要偷偷跑去附近一座寺庙里找和尚唠嗑。
有一次,顾青雾无聊地逛遍了寺庙各大角落,终于摸到了后方的小庭院里。
她发现有个藏在山林幽深的菩萨殿,周围都静无一人,不见和尚踪影。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顾青雾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殿前,她抓着门的边沿,先露出脑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悄悄地往里看。
在香火烟雾缥缈间,她看见了蒲团上盘坐一个清瘦的少年。
夏日的天气热,外面有阳光穿过雕花木窗,而他背光而坐,穿着休闲的白衣白裤,袖子往上卷了些,露出一截肌骨均匀的手腕,像是寒冰雕成的,材质是万年不化的那种,一滴汗都没流。
那时的顾青雾眼里:
他就如同坠入凡间的神明一样,满身香火气,被万重枷锁困与殿内,却让她这辈子都难以忘掉。
忘不掉他……
顾青雾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出了一身汗,手指用力攥紧了被子大口呼吸着,很久才压下那股起伏的强烈情绪。
此刻房间已经黑暗一片,也不知道是几点了。
顾青雾缓过来去找手机,显示时间:晚上九点五十分。
她恍然地意识到自己都睡了这么久,白天时在飞机上就滴水未沾,顿时觉得肚子饿的不行。而这个点酒店的餐厅已经不营业了,又懒得下楼去外面吃。
顾青雾干脆用手机点外卖,随便挑了附近一家口味清淡的。
半个小时后
她冲完澡,裹着一身白色丝绸睡袍出来,睡袍很长,柔滑紧贴着她雪白的脚踝,只有走路,才会隐约间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
顾青雾路过客厅时,似乎是听见门口有脚步动静。
算下时间,可能是外卖到了。
她转身,足音极轻地走到门口处,还没打开前,下意识看向了猫眼。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有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陌生男人,恰好对准了顾青雾的视线。
短短的几秒后,很快消失在猫眼的范围。
顾青雾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在加快,身为女明星,最起码的警觉度还是有的。
她理智尚且没离家出走,慢慢地走回主卧找手机,给骆原打电话。
……
被狗仔跟踪偷拍这种事,骆原早就自有一套完美的处理方法了。
当晚他就去酒店前台,先将这名狗仔的监控视频调出来,又准备给顾青雾临时换个房间入住。
原本一切进展的很顺利,谁知道前台的小姐略带歉意道:“很抱歉先生,我们酒店现在已经没有空余房间了。”
骆原皱起眉头,又跟前台沟通了三分钟,才转身走向休息区那边。
酒店的大堂悬挂着璀璨的水晶大吊灯,金碧辉煌,照映着浅金色的大理石地板。而顾青雾穿着棉拖的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往上,是她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袍,又用宽大的毛毯包裹紧了纤瘦肩膀,半分不露。
骆原走到她跟前,说清楚情况:“没房间换了,要不今晚你住我房间……”
顾青雾喝了口热茶,淡定地问他:“那有什么区别吗?”
骆原想想也是,正要继续说,先意外地注意到电梯那边,脱口而出:“贺总也是入住这家酒店吗?”
顾青雾下意识地循着他的视线过去,落在了穿白衬衫的男人身上。
他静站在壁灯之下,身影被衬得极为挺拔,隔着远远的距离,也在回视着她。
-
顾青雾并不知情贺睢沉是入住这家酒店,在五分钟后,认命地跟着他乘坐vip电梯上酒店顶楼套房。
这里连走廊上都有保镖看守,连酒店的工作人员都不能随意上来,隐私性极强,别说偷拍的狗仔了,连一只蚊子都插翅难飞。
贺睢沉缓步走到房门,慢条斯理解了密码锁后,他两指抵着门推开,侧过身意示她进去看看。
顾青雾不疑有他,趿拉着拖鞋往里走几步,客厅很宽敞又格外的冷清,在中央位置的沙发手扶上,还随意放着男人的西装外套和领带,一堆文件也散乱地摆在茶几上。
怔了会,很快意识到这间房很明显是男人住过的。
顾青雾转身想退出去,却已经为时已晚,只见贺睢沉修长的手臂撑在门上,拦阻了她的去路,走廊上的灯光照下来,柔和了他俊美的脸庞轮廓,像是正人君子般温和地问她:“怎么了?”
安静一秒,顾青雾抿唇问:“只有这间吗?”
贺睢沉缓慢地回答她:“嗯,没有别的选择。”
顾青雾在长时间的沉默下,又问出第二个问题:“你今晚是和我住在一间套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自从小青雾发现山里的寺庙住着一位神仙哥哥,便经常给他供奉水果、饼干零食。
终有一日打动了神仙哥哥:“你有什么愿望?我帮你实现。”
小青雾双手合十,许愿:“我想快快长大,嫁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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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短暂的寂静气氛下,顾青雾漆黑漂亮的眼睛看了男人好一会儿,情绪在不知不觉被牵动,也不知是出于女人的第六感还是什么。
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再这样下去,两人的关系迟早会变成她无法掌控的局面。
直到贺睢沉薄唇扯动,嗓音偏低:“青雾,这间套房不止有一间卧室,你想住哪间都行,倘若你不放心,我可以免费借你两个保镖全程守在门口。”
谁睡觉还要兴师动众的让保镖看着,又不是防什么作恶多端的人。
顾青雾难得无言以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眼下闹着要出去,怕是更容易让人误解,她故作镇定往客厅走时,才慢悠悠地回了句:
“这话是你一厢情愿说的,我可没这样想。”
贺睢沉眼神深邃,看着她白皙精致的一张脸写着无所谓,又意图想避开他。
他忽地,起了捉弄的心思。
“这么轻易信任我?”
顾青雾险些把自己绊倒,回过身看他时,红唇咬字说:“我相信贺总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
贺睢沉扶了她下,修长的手上力道适中,转瞬就松开了,微凉的体温却清晰地传达到她手腕雪白的肌肤上,略感不自在的时候,听见他半真半假道:“不好说。”
都是成年人,顾青雾很明白这种他“性暗示”的话,耳朵红得像要烧起来,到底是这方面的经验不足,半天后,费劲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听说你修佛信道多年,破戒不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睢沉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就在顾青雾快要炸毛时,他总有本事从容不迫地转移话题,姿态一如既往温和地问她:“这家酒店主厨的手艺不错,肚子饿了吗?”
他不提还好,顾青雾先前在楼下喝了半杯热茶,已经忘记饿了。
正犹豫要不要点头,毕竟白天在机场才拒绝过他的吃饭邀请。
而贺睢沉观察到她精致眉眼间的一丝挣扎,薄唇说出的语气很浅,反而消去了她的尴尬:“是我要吃,顾小姐赏脸尝尝?”
半响后。
“好吧。”顾青雾依旧板着脸蛋,勉为其难地的点头:“就吃一点点。”
-
贺睢沉入住的酒店套房是最顶级奢侈的,连餐厅都非常宽敞明亮,在一盏温暖如桔的灯照映下,更吸引顾青雾注意力的是餐桌的旁边墙壁是一面玻璃,从这里远观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璀璨夜景。
她的视线在四周晃悠了一圈,看到贺睢沉从卫生间缓步出来,已经换下白衬衫和长裤,高挺的身形披着深蓝色暗纹的睡袍,略略敞开的领口露出修长锁骨,私下显得格外随心所欲。
深夜,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他还真是对她轻易卸下了白天时的伪装。
顾青雾默默地转过头,将目光落回桌面的菜肴上
贺睢沉在她对面落了座,慢条斯理地用干净的纸巾擦拭着手指水滴,出声打破安静的气氛:“这些菜合胃口吗?”
说来也奇怪,两人多年未见,他倒是半点生疏都没有。
顾青雾就没有这么稳的心态,只能表面装装样子:“还行。”
贺睢沉笑了笑,亲自给她倒了杯柠檬水,两指抵着玻璃杯底部缓缓推了过来。
有时候男人优良的修养就体现在了这种细枝末节上,至少,他没有深夜给她酒喝。
顾青雾喝了一小口,浓翘的睫毛垂下,尽量克制住将注意力放在贺睢沉的身上。
用餐的过程谁也没说话,等她差不多吃饱时,白皙的指尖将筷子刚放下,贺睢沉就已经开口,嗓音缓慢,带着少有的温和质感:“先前听你经纪人说,你最近遇上了难题。”
顾青雾动作顿了下,没接话。
贺睢沉犹如抛下鱼饵的人,诱她上钩:“我倒是有个办法帮你解决,看你感不感兴趣……”
顾青雾总算给他个正眼,对于一个成年男性的献殷勤,还是有防备心的:“你没那么好心吧?”
贺睢沉漆黑的眼眸浮现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在看着她:“我有一位学法律的朋友最擅长处理刁钻的官司,从无败绩。你那部电影的导演,现在缺的不是投资款,是帮他渡过这关的专业人士。”
他有理有条地跟顾青雾分析当下局势,该怎么去请高人指点。
时间过得很快,顾青雾像个乖学生似的端正坐着,有认真去听。
到最后,许是夜很深了,她对贺睢沉淡去了多年未见的生疏,连笑容都自然不少:“贺总,那你能帮我引荐一下吗?”
贺睢沉举起杯子润喉,目光清淡如水投向她:“你叫我什么?”
顾青雾要笑不笑的:“不敢称呼贺总名字。”
“青雾,我们朝夕相处过三年,你偷爬寺里的姻缘树摔下来是我替你包扎的腿伤,第一次生理期弄脏了裙子,穿的是我的衬衫回家,每日晚间都是我帮你辅导作业。”
贺睢沉倘若要翻旧账,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他却深知小姑娘长大了,但凡说什么,也要给她留点面子。
顾青雾哑口无言,随即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试图将情绪压下去。
贺睢沉显而易见是一个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男人,白天是开胃小菜而已,他像极了资深的捕猎者,步步紧逼,让猎物毫无招架之力。
餐厅的气氛静了半响,贺睢沉从女人漂亮的眼中看到妥协,薄唇间的笑容更温和了,语调缓慢道:“我刚回国,难免有些晚宴应酬是推托不了,青雾,我需要有个固定的女伴。当然……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我不强求,也是看你念不念情分了。”
短短几句后,像是隔空重重砸在顾青雾的心坎上,听得她整个人僵住。
她忍不住认真地去看贺睢沉,而他闲散地坐着不动,很大方地任由她打量着。
在顾青雾记忆中的贺睢沉,是喜欢在夏日时穿着白衣白裤坐在焚香气味的殿内听大师念经,懒散又冷淡,看起来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像是个对众生都漠然的少年。
与现在这个执掌家族大权的男人身上,完全快找不到当初的影子了。
顾青雾心底情绪微妙,手指无意识地去拿杯子,递到嘴边又不喝,毫无铺垫地说了句:“像我这种从不传绯闻的女明星,要跟你传出什么花边新闻,不是很亏吗。”
贺睢沉见她半天竟在意这个,眼底浮笑。
顾青雾轻皱着眉眼,生起气倒是有种鲜活的灵动感,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有什么好笑的。”
贺睢沉声色不露地照顾她的感受,始终语调低缓:“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
深夜凌晨后,顾青雾在这间顶级套房里随便选了一间。
宽敞舒适的卧室内,台灯被调成了最暗的光,她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皙的手指一寸寸上移,想要摸枕头旁边的手机。
谁知,却意外发现有一颗男人的黑色袖扣落在了这里。
顾青雾愣了下,当意识到这张床是贺睢沉睡的时,脑子就更加清醒了。
她突然觉得喉咙干的厉害,掀开被子起身,想去外面倒杯凉水喝。
本以为贺睢沉已经睡了,没想到门打开的一瞬,看到他还坐在客厅里的长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翻阅着文件,修长的身影半隐在阴影里,听到女人极轻的足音,象征性侧过脸。
“还没睡?”
男人的嗓音在夜里略带着点儿沙哑的。
顾青雾还没来得及说话,先看到贺睢沉缓缓起身,借着落地窗外的月光给她找了助眠的香薰蜡烛。
递过来时,顾青雾忍不住问:“你怎么会有这个?”
“秘书买的,说女孩子喜欢这个。”
说话间,贺睢沉已经迈步走到面前,距离近到能闻见他身上的乌木沉香。
顾青雾心跳忽然加速,红唇轻抿。
贺睢沉很高,在黑暗中的视力向来不错,黑眸低垂就能看到顾青雾白色丝绸睡袍敞开些,露出白皙柔嫩的脖侧,很容易让男人产生想进一步窥探的欲望。
“白天我都不在,有个生意上的合作人需要亲自去招待,帮你引荐律师的事,只能晚上约时间。”
顾青雾几乎耳语般,轻轻嗯了声。
“傍晚六点钟,在酒店等我,怎么样?”
这时,贺睢沉说话好似更近一点,温热的呼吸缓缓拂过她耳垂。
顾青雾下意识后退半步,纤细的后背已经抵在了冰凉的门板上。
比起在餐厅时两人各怀心思的叙旧,这会黑灯瞎火下,更容易让人浮想翩翩。
好在贺睢沉下一秒就恢复正人君子作风,放她进去睡觉了。
“早点睡,晚安。”
——
卧室的房门重新关上,顾青雾脑子乱糟糟的,将助眠的香薰蜡烛点燃后,身子朝大床上一躺。空气中逐渐弥漫开一股薰衣草的淡香,不刺鼻,很好闻。
那晚她失眠过后,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第二天睁开眼时,是被手机的提示音吵醒的。
顾青雾披头散发地坐起身,还不是特别清醒,歇了几分钟后,才去看消息。
是骆原给她转发了一条微博热搜,上面清晰无比地写着:#雪夜剧组声明,顾青雾解约。#
时间是早上七点,剧组那边单方面宣布解约消息,这引起了粉丝们关注,很快就被送上热搜。
而顾青雾都没把声明看完,便直接打电话问骆原。
“这是怎么回事?”
骆原早就打听清楚情况了,语速极快道:“是褚导的意思,他应该听到风声说你被公司暂停一切工作,不想牵连你吧,就没跟我们商量,单方面宣布解约了。”
顾青雾没吱声,指尖揉了十几秒眉心。
骆原在电话里继续说:“大小姐,我帮你约了上午去探望褚导,你还躺在床上么?”
顾青雾微低脑袋,鼻音极轻的嗯了声。
骆原知道她心情低落,故意开玩笑:“不会是在贺总床上吧……”
“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两个字还没溢出唇齿间,顾青雾一直低头的原因,突然意识到闻见白色被子里的那股极淡乌木沉香气息,是昨晚闻过的,是贺睢沉独特专属的味道。
还真是被骆原瞎说中了,顾青雾没什么底气,嘴上就凶巴巴的:“我换身衣服就下楼,地下停车场!”
十分钟后。
顾青雾掐着点出现在地下停车场,踩着高跟鞋走向黑色私家车。
她弯腰上车,将脸蛋上的墨镜取下,抬头,发现骆原目光跟扫描仪似的,把她全身上下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我气色不好吗?”
顾青雾没化妆就出门了,口红也浅得几乎看不出。
“怎么感觉……”骆原说了几个字,又欲言又止:“贺总跟你不是单纯的朋友叙旧吧?就冲着昨晚他理所应当把你往房里带,我就觉得这男人不简单。”
“……”顾青雾抿嘴,忍住想要脱口而出的脏话。
骆原没有被她在车上谋杀之前,就隔一条街的车程,很快抵达了医院。
停好车后,骆原办事向来周全,坚持要去附近买点水果。
顾青雾懒得站在门口吹风,先独自进医院,走去等电梯。
在电梯下达一楼开门的瞬间,她看见一个穿着杏黄色长裙的女人站在里面,手里还拿着份文件。
顾青雾眉头都没皱,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她把对方当成透明空气,而这个女人反而主动搭话:“你来看褚三砚啊,有心了。”
顾青雾轻抬眼睫,算是看向了她老师的那位准前妻——戚兰。
两人私下针锋相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顾青雾还在电影学院专心读书时,戚兰身为长辈就看她不顺眼,处处挑刺,时间久了,顾青雾也懒得跟她装表面功夫。
戚兰还是那副刻意温柔又说教的语气,目光落在顾青雾这张美人脸上:“青雾,如今褚三砚自身难保,你不如来投靠我,至少还是能给你点资源的,不过你不参加酒局不炒绯闻的习惯就得改改。”
说得跟施舍似的,顾青雾笑得冷淡:“你配吗?”
戚兰早就习惯她这副没家教的样子,好言相劝道:“你还年轻别意气用事,不然我看这娱乐圈里还有谁护得了你。”
顾青雾一直觉得自己对情绪掌控的不错,起码比以前好太多了,逐渐地给自己养成了一个清清冷冷且不轻易动怒的性格。
但是有人要来招惹她,就别怪不给脸面了。
顾青雾在戚兰走出电梯的瞬间,略讽刺的语气飘了过去:
“能不能护自己各凭本事呗,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学你那套见不得光的手段……这是作孽呢。”
*
医院走廊空荡荡的,顾青雾找到病房,推开门而入。
她看见褚三砚正坐着轮椅在阳台晒太阳,四十来岁的年纪,削瘦斯文的脸庞上戴着副眼镜,因为常年生病又住院,穿着病服的模样像是只剩下几根骨头架子披着皮。
这些年褚三砚对她关照有加,是个比亲生父亲还关心她的长辈。
而顾青雾对他的感情自然也很深,她脚步极轻地走过去,将旁边的薄毯拿起,小心地盖在他身上。
褚三砚睁开眼看到人,温和地笑:“青雾来了,坐。”
顾青雾不急着坐,先询问他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褚三砚对生死看得很淡,倒是聊到解约声明这件事时,向来以面慈心善闻名的他态度很坚决,心知顾青雾是个骨子里心软的好孩子,只好先斩后奏。
顾青雾静了好半天,提起了律师的事情。
褚三砚沉吟许久,随即问道:“你当初为了学表演拍戏,不是跟家里立下约定,在娱乐圈里,不闹出绯闻,不动用顾家的人脉资源吗?”
顾青雾支支吾吾的说:“是一个朋友介绍的。”
“追求你的男孩子?”
“没有。”
褚三砚捻着佛珠,看穿男女之间的事:“下次把那位帮你的朋友带来给老师看看……”
顾青雾长睫微动,知道越解释恐怕越乱,索性选择闭嘴。
幸亏门外骆原提着水果大礼包来救场了,她松了口气,别过脸去看窗外。
在医院待到下午六点前,贺睢沉的电话打来,是他回酒店了。
顾青雾不知道是去什么场合之下见面,怕盛装打扮引人胡乱猜想,于是选了条简单的红色长裙,及踝长,一身雪肌白的晃眼。
等到了地下停车场,刚出电梯便看见有一位西装革履的秘书候在车旁,对她十分恭敬:“顾小姐,您好。”
“你好。”顾青雾点头打招呼,浓翘的眼睫眨动,目光是看向坐在车内的贺睢沉,承着车顶灯洒下的光线,他穿商务的深灰色西装,应该是谈完生意还没来得及换套衣服,俊美的脸庞重新架了一副金丝框眼镜。
真是够要命的,才相处不到三次,她竟然习惯看到这个男人了
后座的车门被秘书打开,顾青雾弯腰上去,安静地坐在了他的身旁。
贺睢沉后脑抵着椅背,正闭目养神,路途中两人没说一句话,但是膝盖却是无意间挨着的,存在感很强烈。
这也让顾青雾想故意忽略都不能,状似无意地将视线打量过去。
“想什么?”
贺睢沉毫无预兆地在问,溢出薄唇的低沉嗓音听上去极为清晰。
顾青雾思绪被打断,下意识把心里话说出来:“我突然想起,当年你不打招呼走的时候,没有把我辛苦攒下的嫁妆还给我。”
当初在延陵照顾她饮食起居的,是位年迈的老奶奶。
老一辈的思想很保守,平日里,没少给小小年纪的顾青雾灌输女孩子嫁人要攒嫁妆。
那时顾青雾只相信贺睢沉,就主动把自己存的钱硬要给他保管。
谁知道后来她会人财两空,往严重点说,是一个十几岁小姑娘赔得倾家荡产的心酸往事。
许是怕坐在副驾的秘书竖起耳朵偷听去,顾青雾漂亮的眼睛盯着男人淡定从容的神情,指尖很克制地去扯他的袖口:“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贺睢沉未经允许就将她手指攥在掌心里,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
顾青雾措手不及,用高跟鞋尖踢了下他的皮鞋边沿:“别装死。”
贺睢沉忽然扬起嘴角,像在笑她,更显暧昧:“知道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手,指肚轻轻蹭了下她指尖的皮肤,用体温烫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名字叫:贺睢(sui)沉!
别读错了哈。
~
这章肥了叭,还有惊喜哦,婳婳争取晚上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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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今晚是贺睢沉请客,地点定在了郦城最盛名的缘桥私人会所。
古风园林庭院内,别有洞天,进门就是竹地板,在灯笼的流转光线下格外好看,二楼是包厢,环境清幽私密,往常都是一座难求。
到了地方后,贺睢沉才无声地将她的手松开,左手漫不经心插在裤袋里,这副清敛自持的模样,跟车上真是判若两人,也蒙蔽了路过的女侍者,皆是盯着他移不开眼,小声讨论:“这位贵客是谁啊?”
顾青雾听到,心想这男人光是这张脸就够拈花惹草的,她嘴唇轻抿,没什么表情地跟着,厚重柔软的地毯收尽了脚步声,转眼便到了楼上的包厢。
贺睢沉缓慢推开门,引她进去。
饶过屏风,桌旁已经坐了一位身穿休闲西装的男人,正自顾自地品茶。
见到贺睢沉身边过分漂亮的女人,他放下茶杯,挑眉问:“这是嫂子?”
顾青雾红唇动了动,正想说认错人了。
贺睢沉已经气定神闲走过去,骨节分明的手拉开了座椅,如同玩笑道:“你叫一声试试,看她答不答应。”
好在那人没听贺睢沉的,他礼貌笑着起身,跟顾青雾打招呼:“你好,我是周亭流。”
经过介绍,顾青雾得知这位是法律圈鼎鼎大名的金牌律师,只要他愿意接手,就没有赢不了的案子,与贺睢沉交情匪浅,倒是愿意分文不收帮这个忙。
顾青雾却觉得该付的酬劳还是要的,毕竟不能让人家白忙活一场。
她刚说完这话。周亭流讳莫如深道:“顾小姐别客气,这人情睢沉会替你还上,以后你在娱乐圈有什么麻烦尽管找我,早晚都是自家人……”
顾青雾跟贺睢沉的关系是真解释不清了,两人明明从来没在一起过,结果倒好,愣是让人误会上了。见她话哽在喉咙,周亭流却略带促狭地跟她没完没了的把话题往贺睢沉身上引。
不愧是好兄弟,三言两语间,就把贺睢沉给卖了。
顾青雾从周亭流这边得知,这个圈里就属贺睢沉是最受女孩子欢迎的,原因很简单,他出身显赫又神秘低调,从未跟哪个有过情史,无可厚非成了最适合联姻的豪门贵婿了。
所以他的行踪都是备受关注的,无论是出席什么场合,或者是乘坐什么航班,免不了会艳遇上一两个递房卡的。
“——还有更刺激的。”
周亭流话里带着几分戏谑:“泗城的林家那位独生女,当初为他逃婚,闹得满城风雨,苦苦哀求他跟她做三天情侣,只要达成心愿就心死接受家族联姻,结果都没换到睢沉的半片怜香惜玉,至今未嫁。”
顾青雾微微抬起眼睫,看向与她隔着一张椅子距离的贺睢沉。
贺睢沉也在看她,话却是对周亭流:“妖言惑众什么,喝茶喝醉了?”
周亭流适可而止打住,不敢真的把这位给得罪狠了,怕事后被清算。
半个小时后。
这次聚会又来了不少人,很快包厢内就热闹起来。
顾青雾跟在座的都不熟,为了图个清静,也没好奇谁。
安安静静地,去看传统的雕花屏风,上头还装饰着手写古文,古香古色的。
她正看得仔细,这时包厢内不知是谁说了句:“人来了。”
随即屏风后,走出来一位身材高挑的明艳女人,身穿的红色裙子,意外的是无论颜色还是款式,都跟她的极为相似。
可能是女人的天性使然,两人都在同一时间发现对方的存在。
顾青雾眼睫都没眨,精致的脸蛋表情异常平静。
反倒是明艳的女人将她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番,目光毫不掩饰,直到旁边有个年轻男人走过去:“是什么的风,把林大小姐吹来了。”
“我刚好在郦城出差。”
林圆亭脸上表情冷淡,直接是朝贺睢沉那边走去,又微微弯唇打招呼:“睢沉哥。”
见面就叫哥,想必关系很不一般。
顾青雾拿起杯子,刚抿了口,唇齿间酸得她皱起眉。
也不知道这杯水,是放了多少柠檬汁。
酸死她了!
反观贺睢沉那边对谁都是一副疏离的态度,他对林圆亭更没什么特别的,问了两句林家老爷子。
林圆亭笑容灿烂,准备在旁边的椅子落座。
贺睢沉骨节在桌沿轻叩,示意她换张椅子,这里有人了。
在诡异的安静一秒,包厢内莫名地没了说话声。
偏偏贺睢沉跟没察觉到似的,侧目,凝视向了低头喝水的顾青雾身上。
所有人循着他极淡的视线,忍不住探究又隐晦看过去
贺睢沉明明没有在包厢内对顾青雾表现的太殷勤,仿佛间又什么都让人看明白了,难得他清心寡欲多年也有今天。
在场面快尴尬的时候。
还是周亭流出来圆场,似笑非笑地调侃了一句:“某人六根不净啊。”
&
今晚在聚会上,顾青雾是唯一心无旁骛在认真吃东西的。
原本食欲不佳,却因为给老师成功请到了周亭流帮忙,让她面对满桌的丰盛佳肴有了食欲。
顾青雾吃得半饱时,旁边的碟子已经堆积了不少蟹壳。
贺睢沉见她用湿巾慢悠悠的擦拭干净每一根纤细的手指,于是吩咐人去买了单。
他带顾青雾先离开,包厢里聚的这群人还在继续,缘桥私人会所外,司机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等上了车,顾青雾不由地打了个喷嚏,许是今晚冷气吹久了。
贺睢沉吩咐司机把温度调高点,他长指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慢条斯理地脱下后,披在了女人纤瘦的肩膀处,嗓音低低淡淡:“还是这么喜欢吃海鲜?”
顾青雾刚想不要他衣服,却被问的分神。
沉默了两秒,才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想到周亭流答应接老师案子的事,她假客气道:“律师那事谢谢啊,改日等我有时间,请你吃海鲜大餐。”
贺睢沉却听出她声音有点沙哑,也不知是吃多了螃蟹,还是感冒了。
他几分懒散地斜靠在座椅靠背上,侧目看笑容分外虚情假意的女人,语调漫不经心道:“请吃海鲜大餐就不必了,要真心想感谢,送我一份礼物。”
送礼物?
顾青雾笑不出来了,原本她说请客,是打算开个空头支票,随意应付这个男人的。
谁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样子都装到位了,也不好一口拒绝:“我这几年拍戏没赚几个钱,送的礼物你未必看得上。”
“你怎么知道我看不上?”
顾青雾说一句,贺睢沉这里就有十句等着来堵她,幽深的眼底没有任何笑,又补充了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
“……”
她好好长了一张漂亮的嘴巴,就不该说话的!
四十分钟的车程后,车子停驶在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顾青雾被贺睢沉问懵了,迷迷糊糊地下车,跟他乘坐电梯上楼,等了顶楼的套房,才反应过来今晚干嘛还要住这里。
一转身,见贺睢沉自然而然交代她:“去洗个热水澡,早点上床睡觉。”
顾青雾顿在原地想了想,默默地转身去浴室。
很快,浴室的灯亮起,传来了潺潺水声。
顾青雾待在里面,将今晚穿的这条红裙扔在浴缸沿,视线顿了一瞬,就不再看了。无论贺睢沉在国外时被多少女人热情邀请过,以及今晚跟她穿一模一样裙子的女人有过什么。
这些,跟她都没有任何关系。
浴缸里的热水逐渐变冷,光滑的肌肤也感受到了一丝冷意。
这时门外传来两声克制的敲击声,想来是洗太久,贺睢沉提醒她该出来了。
顾青雾用宽大的白色纯棉浴袍将自己严严实实包裹住,开门出去时,看到贺睢沉站在茶几那边,长指娴熟地将纸袋子拆开,拿出了体温计。
等贺睢沉逐字看完说明书后,意示她到沙发这边坐。
顾青雾不知道他要干嘛,泡过热水澡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往沙发一窝,雪白的膝盖藏在浴袍下,又把柔软的抱枕舒舒服服扯到怀里。
她睁着乌黑漂亮的眼睛,看到贺睢沉把体温计放到嘴里,略感到奇怪,却没多想,而是言归正传提起车上没说完的事:“我认真想了想,送礼物这种事,一般都是礼轻情意重……”
贺睢沉将体温计拿出,扫到测出的体温是正常。
他转过身,深沉的视线落在说话的顾青雾身上。
她仰着头,一头乌浓的长发散乱的垂落下,衬得脸蛋精致又小巧,轮廓被灯光照映柔和,像极了价格昂贵的玻璃橱柜里那种精雕细琢的瓷娃娃。
特别是笑起来时,鼻梁上的那一颗淡痣,添了几分无辜的妩媚感。
室内变得无声无息,顾青雾呼吸稍快,想打破这样若即若离的暧昧氛围,努力把话说下去:“就算我送你一只羽毛,也没问题的哦”
下一秒。
贺睢沉修长冰凉的手指已经滑到她的脸侧,稍作用力,轻易让使得她嫣红的双唇被迫张开。而他从容不迫地将体温计送到她唇间,嗓音偏低沉:“测一下,三分钟。”
顾青雾没有半分防备,脸蛋瞬间就变得滚烫,肌肤的体温比先前高了不止一倍。
记性没错的话,这体温计他才亲自测过,又放她嘴巴里。
贺睢沉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耐心地等三分钟到了后,便轻轻的拿出来看。
体温计从顾青雾的舌尖滑过,她下意识抿唇,隐约感觉还残留着属于男人的气息,整个人变得魂不守舍的。
贺睢沉看完,又用指腹去触碰她的额头几秒,低声道:“是有点低烧,需要吃药。”
顾青雾眼皮泛红,是被烫的,已经分不清自己有没有感冒了。
她活了二十三年还没有跟男人亲密成这样,这样的行为已然是越界,想继续装傻都不行了。顾青雾不懂贺睢沉表面装得这么道貌岸然,打底在存着什么心思。
但是心知肚明这个男人城府深得很,想要跟任何的女人调情,都游刃有余。
她根本招架不住。
顾青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心将贺睢沉给推远些,心烦意乱地去找鞋子,避着他格外深沉的目光:“我去重新开一间房住,你早点睡吧。”
说完,也不让贺睢沉送自己下楼。
至于摆在茶几上的退烧药,还是他自己留着吃吧。
-
当天晚上,顾青雾穿着一身白色浴袍从顶楼的豪华套房跑下来,拉起骆原给她重新开了一间。
褚三砚的事告一段落,次日,他们也该启程回泗城。
不过回去前,顾青雾没忘记答应要送贺睢沉礼物的事。
她的性格,一向不喜欢拖欠人情,还是尽快两清的好。
顾青雾没有男人礼物的经验,面不改色地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骆原。
第二天中午,骆原提着从商场购物的袋子回来了,将东西搁在沙发上,正准备歇口气,眼角余光看到顾青雾才睡醒,披头散发的,要不是那张脸太过于惊艳,一点女神形象都没有。
“大小姐,我这帮你当牛做马的跑腿,2点的飞机,您还没洗漱呢?”
顾青雾感觉自己是真感冒了,睡一觉醒来,额头隐隐作痛,嗓子也太舒服。
她没好气地走过去,将沙发上碍眼的购物袋扔在地毯上,坐下细哑着声音说:“急什么,你不是还没去顶楼的套房送礼物。”
骆原立马冷漠:“过分了啊,礼物也要我去送?”
顾青雾经过昨晚体温计那事,暂时不太想跟贺睢沉见面,故作可怜地双手合十:“拜托拜托了……你想啊,我要跟个小白兔似的送上门,万一贺睢沉再把我扣下,还要不要回泗城工作了?”
骆原无言以对,时间紧迫也耽误不得飞机航班,他认命拿起地毯上其中一个购物袋,走出门之前,
愤愤骂了句:“这男的没几个好东西!”
“……”
**
礼物送出去,顾青雾这边就立刻退房,准时搭上了回飞往泗城的航班。
机舱里,她遮挡脸蛋的墨镜摘了,靠窗而坐,身上盖着一张保暖的毛毯,刚刚吃了感冒药的缘故,脑袋挨在椅背有点昏昏欲睡。
不过,浓翘的眼睫轻抬时,余光注意到骆原在她左边坐下时,还提着商场的购物袋。
“原哥,你这买了什么宝贝,都舍不得放在行李箱拿去空运?给嫂子的礼物吗?”
骆原神秘兮兮地递给她,同时压低声,不让周围的人偷听去:“避孕套,X牌新推出的限量款,要高级尊贵会员才能抢得到。”
顾青雾指尖顿了下,正要扔会给他时,视线无意间扫了一下购物袋里面。
紧接着,她漆黑的瞳孔骤然地紧缩了下,动作慢慢地,从袋子里面拿出了一件藏蓝色的衬衫和昂贵皮带,对视上了骆原震惊无措的眼神。
两人都沉默看着彼此,一秒、两秒、三秒……
“不要告诉我——”顾青雾说出五个字,又深呼吸了口气说:“你送错礼物了,把一袋子的避孕套以我名义送给了贺睢沉?”
骆原瞬间石化,如同在经历一场灭顶之灾:“我还跟贺总言之凿凿的说,是你亲自挑选的,选了很久。”
这特么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谁让他乱加戏的,还选了很久!
顾青雾抿紧的唇一丝血色都没了,冷静到说不出话来,趁着还没起飞,她果断的拿出手机,指尖划开了通讯录里的男人联系方式。
她一个字一个字编辑了半天的话,鼓起勇气发送过去:[贺总,我给你送错礼物了,实在抱歉……你要没打开的话,麻烦帮我扔了,下次一定给你补上。]
顾青雾把手机握的发烫,就在以为要石沉大海时,叮的一声响起,屏幕的亮光照着她有些苍白的精致脸蛋上,眼睛近距离的眨了一下,点开看。
——是贺睢沉发来的消息。
界面上,则是简短的一条文字:[这个礼物深得我心,以后会用的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给你们补二更,说到做到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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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第 6 章
酒店,商务套房内。
贺睢沉坐在沙发中央,没闲着,修长的手指不时滑动手机屏幕,因为刚谈完合作回来不久,纯黑色的西装外套被搁在手扶上,他里面同样是黑色衬衫,领口纽扣敞开露出了修长的脖颈线条,典型的衣衫不整画面。
严述语速极快汇报完工作行程,合上文件后,目光略停留在了贺睢沉身上两秒。
跟随贺睢沉身边多年,他内心清楚这位看似清冷禁欲的男人,实则藏的很深,自从掌管家族企业以来,就将骨子里的血性压在了重重规矩之下,披起了端方君子的皮囊。
不是最亲近的人,很少能有幸看见他随心所欲的另一面。
视线一转,偷偷的扫到贺睢沉旁边那个精美包装的购物袋,严述似随意地提起:“贺总似乎是第一次收下女人送的礼物。”
贺睢沉掀起眼皮,无波澜地看过来。
“还是顾小姐的性格比较会讨人喜欢。”严述话说得委婉,虽然很好奇顾青雾到底送了什么,能让自家老板看完就直接收下,还不许别人去碰,却不敢太明目张胆地去八卦。
怕万一越界了,他年终奖都要保不住。
-
这时,另一个秘书走过来,十分规矩地递上干净的西装,低声提醒:“贺总,时间差不多了。”
贺睢沉将应酬时穿的衬衫脱去,换了一身裁剪精良的蓝色西服,不紧不慢地扣好手腕处的袖扣后,才被簇拥着乘坐电梯来到停车场。
这次回到泗城,贺睢沉没有选择坐飞机,四个小时的行程不算长途跋涉。
在夜晚八点左右就抵达了,而贺家的私人住宅置办在偏离市中心的别墅半岛里,为了不被打扰隐私,周围的四座豪华别墅都被一并购买了下来。
贺睢沉径自走向客厅。
宽敞的室内亮着雪白的灯光,而餐厅那边贺语柳一身淡紫色旗袍优雅地坐着等候多时,贺家人的眉眼间都很像,只是她不常笑,见到亲侄儿才会温柔勾唇:“我刚还跟张婶说,算着时间你就要回来了,快坐下吃饭吧。”
“最近工作忙吗?”
“嗯。”贺睢沉在洁白整齐桌前落座,修长分明的手接过保姆递来的热茶。
贺语柳视线在他身上停了一秒,语调柔和婉转道:“再忙也要有个度,睢沉,你回国也快三个月了,姑姑是想提醒你,按照贺家祖辈的老规矩,当年你从南鸣寺回来掌权时就该选一位当家主母。”
贺睢沉眼皮都没抬,喝了口茶润喉,薄唇溢出的嗓音亦是淡而冷静:“我对子孙后代不感兴趣。”
贺语柳语哽,贺家嫡亲系的男丁向来单薄,当初她兄长英年早亡时,只留下了两个儿子。
一个是哥哥贺云渐,自出生起就被德高望重的老爷子选为重点培养的子孙,地位无人能撼动。
而身为弟弟的贺睢沉就没这样待遇,自幼很少在长辈面前露脸,也不争宠,原本他可以尽情享受家族的财富,做个修佛信道的公子哥,继承家业自然就没份了。
谁料在七年前,贺云渐意外车祸变成植物人,就轮到贺睢沉上位了。
让贺语柳另眼相看的是,贺睢沉年纪轻轻却心思缜密,在经商方面很有天分,手段深不可测,不到一年就不露声色架空了公司的几位老臣势力,扫清所有障碍。
现在这个家里,他想要做任何事,都没人拦得住了。
贺语柳即便是仗着长辈身份,却不敢跟贺睢沉强硬,略愁容道:“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入的了你眼?我看林家那位千金就挺好的,对你痴情一片又是知根知底的,再不行姑姑手上的名册里有整个豪门的闺秀,总也能让你挑一个喜欢的出来。”
贺睢沉根本没去听这些,神色极淡。
没人接话,贺语柳无奈地叹气妥协:“只要你愿意找,对方身家清白就好……不过睢沉,你可切记,我们贺家有祖训,世代不与延陵顾姓的子女通婚,即便到了你这辈,也别坏了规矩。”
话音刚落,却见贺睢沉将筷子搁在银质餐盘上,往后斜靠在椅背,嘴角在水晶灯的光里轻扯,勾勒出了淡薄的弧度:“我什么时候是守规矩的人了?”
-
顾青雾在解约风波过后,首次出席了一场电影节的颁奖典礼。
她配合各大媒体记者走完红毯拍照的流程,便先进场,而毫无悬念,顾青雾这一身抹胸鎏金长裙艳压了所有女明星。随着她踩着高跟鞋缓缓走动,几乎勾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在这样活动场合里,座位都是论咖位排好的。
顾青雾没有作品奖杯加身,即便是新晋流量小花也只能坐在第三排。
颁奖典礼进展过半时,骆原偷摸地过来,蹲在椅子旁边给她递了奶白色的保温杯,同时又叮嘱道:“我跟媒体打招呼过了,今晚会放出通稿你正式复工的消息……所以你台下耐心坐会,多让人家拍几张照宣传。”
顾青雾语气有些感慨:“什么时候我也能上台被拍照呢。”
骆原嗤地笑出声:“今晚就能啊,等场散了,你想上台躺着拍都行。”
顾青雾没好气的翻白眼。
“注意形象。”
骆原拍她手臂提醒,又鼓励道:“谁让你长了一张流量小花的脸,听哥的话,你现在就别想着拿奖,加把劲多拍几部戏,等国民度上去了,还是有机会的。”
顾青雾绝对是娱乐圈的清流了,别的女明星都眼红娱乐圈第一流量花瓶宝座,偏偏她还不要,整天就想着转型走青衣路线,拍她喜欢的文艺片。
她没在吭声,纤细的手指握着保温杯,慢吞吞喝了口热水。
……
今天的热搜上,两个话题叫#顾青雾复工#、#没有红毯女神,只有用儿童保温杯的小朋友#被空降到了前五,热度还在不断的往上爬。
比起她正式复工消息,更火的是顾青雾一袭抹胸鎏金长裙坐在很暗的灯光下,小小的一张脸孔本来就明艳动人,而她手上还捧着的儿童保温杯,这样的反差被媒体清晰进入镜头。
在微博底下,粉丝们都倾巢出动跑来留言:
「女神不愧是公认的颜值天花板,连拿儿童保温杯喝水都这么可爱!」
「顾青雾这身材也太好了吧,肉肉真懂事,长在了该长的地方……快点营业接新戏吧,别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
「一人血书跪求顾青雾接新戏!别搞乱七八糟的,快给我搞事业!」
再往下看,还有一条热门评论慢慢爬上来:「纯路人说一句,顾青雾背后就是有金主大佬撑腰吧,不然哪个女明星能像她这么嚣张,公开支持生活作风不良的导演,眼看就要彻底凉凉,最后还能全身而退……看来某人伺候起男人很有一套手段哦。」
后面紧跟着就有人匿名爆料:「据说,顾青雾出道后一直保持零绯闻,是因为她背后的金主不让她跟别的男明星搞暧昧。」
对于黑粉的言论,顾青雾的粉丝也不是喝茶吃素的,很快就气势冲冲的杀过去:「几条评论你就少活几年,自己爬进棺材还是我抬你进?」
将近十点。
电影颁奖典礼上的人已经陆陆续续撤场,顾青雾肩膀裹着棉质的薄毯,出了电梯门口,走到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前方骆原将黑色保姆车缓缓开了过来。
她刚弯腰上车,打着哈欠说:“回公寓吧。”
“沈总旅游回来了……”骆原从后视镜看了她一下,启动车子继续说:“刚才亲自来电话,通知要你去公司。”
“哦。”
顾青雾当年在校读书时,出演了褚三砚《东宫》的女配角色被人熟知,外界对她营销的很厉害,后来不少娱乐公司找上门都想签下她,而顾青雾都推得一干二净,等毕业后,直接签下了沈煜的恒成娱乐。
坊间传闻这是沈煜亲自找顾青雾谈的合作,给了丰富的资源和条件。
可顾青雾进公司后,一点也不像是看到流量爆剧和好资源就要撕到手的,要不是频繁靠美貌上热搜,换别的女明星这么敷衍营业,早就凉凉了。
等到了公司,骆原替她打开车门时,忍不住提到:“大小姐,当初沈煜是怎么签下你这事都快成为公司的未解之谜了。”
顾青雾提起裙摆下车,高跟鞋一路踩到电梯前,慢悠悠道:“沈煜答应过我,不会给我乱接戏。”说完,眼尾的余光淡淡扫过去:“跟你说了无数遍,你又不信。”
骆原:“……”你还不如现编呢,说你是沈总的私生女!
顾青雾无视他吐槽的表情,电梯抵达公司楼层后,正要走出去,却迎面看到一个穿着蓝色西装套裙的女人走来,四十多岁的年纪,短发衬着脸部的轮廓很冰冷。
“卧槽,你让让。”骆原从电梯先溜出来,主动地跑去跟人握手寒暄:“这不是方葵姐吗?今晚怎么大驾光临来恒成了。”
方葵是蒋雪宁的经纪人,这些年没少发通稿抹黑顾青雾。
不过双方即便是死敌,在偶遇上时,表面功夫都装的很不错,影帝影后级别。
“我来跟沈总谈雪宁的事。”方葵唇角勾起笑,跟骆原有故意炫耀的成分,扔下个重磅炸弹:“我家雪宁跟沈总的儿子在秘密交往,沈公子不惜帮忙赔付巨额违约金,也要让她从原先的公司,签到恒成来发展。”
骆原讶异道:“原来是我们少东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方葵看了看手表时间,又说:“记得替我保密,改日让雪宁请客。”
被你一说,怕都是公开的秘密了吧!
骆原内心骂娘,笑呵呵的表示受教:“怎么敢让恒成未来的小老板娘破费呢……”
方葵场面功夫装完,总算能在骆原面前出了口恶气,没继续把他放眼里,而是看向安静站在电梯里那个:比她签过的所有女明星都美的女人。
结果顾青雾连眼角余光都没给一个,踩着细细高跟鞋,直接毫无停顿朝沈煜的总裁办公室走去。
第7章 .第 7 章
顾青雾白皙的指节象征性的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灯光如昼,她看见沙发那边,沈煜正拿着手机接电话,一边抬手泡茶。
许是听见动静,他侧目,沉稳的语调顿了一瞬,在电话里把事情交代下去:“把合同拟好,明天发给蒋雪宁的经纪人。”
顾青雾在远处站了会儿,直到沈煜放下手机,对她态度很温和:“听说你为褚三砚的事都瘦了好几斤,快过来坐。”
摆放白瓷茶具的红木质茶几上,还有个紫铜香炉,白烟袅袅升起。
应该是刚点上不久,檀香的气息很淡却冲散了室内的烟味。
顾青雾慢步走到单人沙发落坐,在明亮的灯光下,她身上鎏金的长裙柔软地搭雪白脚踝处,而刺绣宽大的毛毯又沿着她骨架纤细的肩头垂坠到膝盖偏下的位置,头发乌浓,脸蛋被衬得格外精致明艳。
沈煜稍稍看了眼,端起玻璃茶壶给她倒杯热水:“你越来越像你母亲年轻时了……”
顾青雾是不接这话的,语气清冷:“沈总找我有什么事?”
沈煜听到这么生疏的叫法,笑着看她:“以我跟你母亲关系,叫一声爸也不为过吧?”
顾青雾后背挨近沙发靠着,红唇扯出细微的弧度:“我没记错的话,沈总跟我母亲当年秘密结婚一年又离了,这无论从法律上还是血缘关系算,都已经断清楚了啊……沈总该不会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吧?”
在这公司里,也就她敢含着浅浅笑音,却对沈煜说这么一番夹枪带棒的话。
沈煜年过五十,却常年坚持锻炼,正是成熟男性最显魅力的时候,冷峻的脸庞轮廓深邃,鼻梁高挺,只有眼角笑时会露出浅显的皱纹。
他这样的外在条件,一点也看不出真实年纪。
见顾青雾进门就没给好脸色,他端茶杯的手顿住,思忖几许后,不温不火的解释道:“雾雾,之前公司那群高管擅自做主把你代言跟新戏分给别的艺人,我也是回泗城才知道事情。”
顾青雾没说话,沈煜对她的母亲有执念,当“舔狗”一词还没开始在网上流行的时候,沈煜就为博得佳人芳心,无怨无悔的付出了。
即便最后还是无法做夫妻,沈煜就想出了让儿女结亲,以满足他的遗憾。
早在半年前,不止一次,话里话外暗示让她嫁给同样在娱乐圈当顶流的沈星渡。
顾青雾假装听不懂,而这次很明显,是沈煜老谋深算,故意放任高层来打压她的气焰。
“雾雾。”沈煜见她板着精致的脸,像哄小孩一样,将搁在旁边的奢侈品购物袋放在茶几上,装模作样的说:“这是给你带的礼物……别生气,你损失的资源公司都会双倍补上。”
“代言就不必了,我要今年恒成娱乐投资的大制作电影或是主流电视剧,任选择一部,必须是大女主戏份,不能被乱改剧本和删减镜头。”顾青雾乌黑漂亮的眼睛不带眨地提出这些,话音落,弯唇笑的很是清冷:“不过分吧,沈伯伯?”
有事沈伯伯,没事就一口一个沈总。
半响后,沈煜嗓音静沉:“不过分。”
……
顾青雾明天还要商务活动,大晚上的也就没有劳师动众回公寓。
来到下榻的酒店,她在等电梯时,脚步一顿,将没拆封的购物袋扔进了垃圾桶,这半点不含糊的动作就跟什么扔垃圾似的。
三分钟后。
顾青雾走进套房,第一件事就是拉窗帘,又将礼服裙脱下,走向浴室。
白色的浴缸旁边是玻璃落地窗,往下俯瞰,可以看清外面的万家灯火。她不急于从热水里出来,两条雪白纤细的手臂趴在边缘,低着头安静地看夜景。
出神了很久。
耳边不断重复今晚在公司与沈煜说的话
顾青雾自幼就没体会过什么父爱,以前在顾家这种家教森严的地方,众多堂兄弟姐妹都是被精心培养得循规蹈矩,唯独她是个不服从管教的。
因为她那位生性风流的父亲早就忘记有个女儿存在了,从来不会耐心地教导她。
都是她自学一派,脑袋瓜子里有自己的处事逻辑。
于是顾青雾成了小朋友口中的异类,没爹妈管的,在无形中,大家都喜欢躲在背后笑话孤立她。比如逢年过节的时候,长辈会把小孩们聚集在一起玩耍,往往顾青雾都是搬个小板凳,格外漂亮的小脸蛋无表情地远远看着。
后来,所幸她还没彻底长歪之前,在南鸣寺遇到了贺睢沉。
想到这个男人,顾青雾整个人都精神了,从浴缸里走出来,随意扯过一条浴巾裹住自己。
自从她回泗城之后,两人的世界就跟被分割成了两半,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手机上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送错礼物的话题上。
顾青雾低垂着浓翘的眼睫,一个字一个字的去解读贺睢沉的话,她不敢往深了想。
怕自作多情。就像骆原暗示提醒过她的:贺睢沉这样的男人,只要想,很容易就可以跟他感兴趣的女人发生点暧昧,处理的好,说出去只会是他众多的红颜知己之一。
*
次日,顾青雾的行程开始忙碌起来,飞往各个城市赶商务活动。
这种一日不停歇的高强度工作状态,让她脑子没空想别的,毕竟忙完事情,时间已经到凌晨半夜了。偶尔有片刻休息,顾青雾都是待在酒店里看恒成娱乐那边递来的几个剧本。
到了中午时分。
骆原手提着活动要穿的裙子过来,一走到客厅,就看到窗帘紧闭,不透半点光,而茶几上还摆着散乱的厚厚剧本。
整理了下剧本,他对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的顾青雾说:“《平乐传》这部剧的班底不错,导演是电视剧圈一线的岳醉,最擅长拍这种宫斗题材,你要是有这个兴趣,我晚上就给恒成娱乐那边定下来,找个时间试初戏。”
顾青雾拿白毛巾擦拭着长发,也没拖泥带水:“可以。”
骆原又说:“蒋雪宁放着原东家的台柱不当,解约的事闹得腥风血雨也要签过来,我看她哪里是为了资源待遇,是冲着小老板娘的位置来的。”
大概是先前被蒋雪宁的经纪人刺激到,骆原最近没少私下,见缝就插针地笑话人家:“她刚签到恒成娱乐,沈总反手就丢给你个大制作的资源,方葵的脸都要气歪了吧。”
顾青雾没兴趣八卦这些,时间快来不及了,她拿起活动要穿的复古黑色丝绒长裙去换上,没有浓妆艳抹的打扮,长发简单的挽起,气质却十分的惹眼。
酒店楼下的商务保姆车来到后,骆原陪她一起离开套房。
在等电梯时,骆原突然想到,随口问了句:“对了,你跟贺总最近还联系吗?”
顾青雾精致无比的脸蛋没表情,也看似很随口的来了一句:“贺总是谁?”
“……”
这话说的,仿佛她早忘记这号人物了。
下午出席活动的时间被举办方延长了半个多小时,到天色逐渐黑了才结束。
顾青雾全程跟同台的男艺人没什么接触,没轮到她时,就坐在旁边拿手机玩贪吃蛇的游戏,等活动结束,就一分钟都不肯耽误的准备回酒店。
而她接到周亭流的电话时,正好刚坐上保姆车。
这个时间段卡在了饭点上,而周亭流来到泗城是为了忙褚三砚的案子,顾青雾无论是从哪方面,都推托不了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人家。
仿佛就等着她这句了,周亭流在电话里说:“我订好了餐厅,地址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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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到地方,是在繁华地段的步行街口,下车穿过热闹的人群,往幽静巷子走几步,就能看见一家民国式的三层楼老别墅,私房菜的餐厅就藏在里面。
这家老板的规矩很特别,入内后,是禁止拍照的。
倒是也给了顾青雾方便,不用戴口罩,她没来得及换活动穿的裙子,踩着高跟鞋走进去后,很快就有人热情的迎接她:“顾小姐吧?客人在三楼的包间,请进。”
顾青雾点点头,沿着楼梯往上走,在敞开房门的包间内,倒是没看见周亭流的身影,坐在桌旁的,反而是一位容貌清丽的陌生女人。
她跟顾青雾碰上目光,声音细柔:“亭流待会就来,我是他的妻子梁听,你好呀。”
顾青雾表情愣了下,礼尚往来的轻声说:“你好。”
梁听请她坐,又端着茶水倒了杯,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特别喜欢你演的那部东宫电视剧,得知亭流跟你有过一面之缘后……是我缠着他要跟来的,抱歉,会不会唐突你了。”
顾青雾没想到还会遇上剧迷,勾唇笑了起来:“怎么会,而且周律师这次帮了我大忙……”
没等说完话,梁听眼睛弯弯道:“顾小姐你放心,他要不好好帮你,我就跟他离婚。”
这倒也不必,顾青雾险些招架不住,默默地喝了口水。
梁听是个性格素净安静的女人,不是很擅长跟女明星聊天、
而顾青雾话更少,两人干巴巴坐着,索性让店老板的菜上桌,边吃边慢慢的聊,等周亭流来了就没这么尴尬了。
结果两人吃完这家私厨的餐前四小碟,又吃完三道最受欢迎的招牌菜,都没见他来。
直到顾青雾和梁听都在悠哉的喝茉莉花茶的时候,周亭流终于姗姗来迟地来了,疏懒带笑道:“看来我时间卡的刚刚好……”
他这话,是叫顾青雾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作为个坚守男德的已婚男士,周亭流是故意等她们吃完饭才出现,落座后也没有动筷的意思,拿起梁听的杯子喝了口水,跟顾青雾聊起了褚三砚的官司。
做律师的,能言善辩,从不担心会冷场。
聊完案子的进展,话题不知怎么地,扯到了贺睢沉的身上。
周亭流话里话外透露出一丝消息。
贺睢沉刚回国生意上的应酬不少,忙到不分昼夜都是常有的事。
而最近深秋天气,他似乎没休息好又感冒了,跟人谈合作时,一晚上咳了五六次。
顾青雾低垂浓翘的眼睫颤了下,假装不在意地拿出手机看消息,她想装死过去,又不知怎么地,指尖就点到了消息的界面去。
最上方的消息发件人是贺睢沉,一眼就能看见。
身后包厢的门被打开,发出了极为细微的响声。
顾青雾以为是老板上餐后的水果,也就没有在意,仍旧盯着屏幕出神时,身边忽然就出现了一只手臂,袖子上的黑色纽扣清晰地映入她的视野:“看起来,你似乎对我开始在意了……”
男人的嗓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问出的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却使得顾青雾胸口被什么猛烈地情绪撞了下,手机差点从指间滑落,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般无意识地要从椅子站起来。
贺睢沉修长好看的手覆在她纤弱的肩膀处,没用什么力道就把她摁了回去。
而他再自然不过拉开旁边椅子,离她很近,落座下来后,不紧不慢地问:“这家糯米蒸膏蟹不错,有尝个味道吗?”
“老板说今天的蟹不行,下次补上。”
周亭流眼中有隐忍的笑意,仔细回味的话,仿佛在说:知道你女人喜欢吃螃蟹。
顾青雾在旁仅仅捕捉了男人一两句对话,便很快再次明白过来。
今晚真正请她来的,是贺睢沉。
周亭流夫妇只是个幌子而已,仔细想也知道,倘若是贺睢沉打电话来,她未必会接。
……
顾青雾没有说话,碍于先前受人恩惠,不好发作。
周亭流是个有眼色的,随意找了借口就准备带妻子先告辞,而唯一在场没搞清楚状态的,就属抱着纯粹目的来看女明星的梁听了。
她见这么快就要走,有些恋恋不舍地问:“不多坐会吗?”
这么难得的机会。
周亭流将西装外套挽在臂弯处,脸庞在灯光下似笑非笑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顾青雾:“……”
很快包厢里就没了闲杂人等,气氛静到没有声音,唯有暖黄的淡光倾泻在桌上。
贺睢沉这次没戴金丝边眼镜,灰色西装也略显得休闲,他将手臂搭在她的椅座手扶上,漫不经心地轻敲着,这样慵懒地姿态很容易给女人营造出某种错觉,好似他跟她独处时,能格外的放轻松。
顾青雾抿紧嘴巴,从他出现起,就没说一句话。
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场白,毕竟那条短信上的内容还历历在目。
要翻旧账的话,他不尴尬,尴尬的是她!
贺睢沉就跟听到她心声一样的,掀起眼皮看过来,在灯光下,顾青雾侧着脸,卷翘的睫毛不自觉的眨动,在白瓷般精致的脸庞投下浮动的浅影。
频率大概两秒一次,是紧张了。
“青雾,你要这样一直不跟我说话,不如我找点话跟你说?”贺睢沉感冒还没好全的缘故,喉咙溢出的嗓音听上去略沙哑三分,主动打破了之间无声地对峙。
这一字字的意味深长,直接把顾青雾点醒过来。
贺睢沉要找话聊天的话,她本能直觉肯定要提起那一袋避孕套的事情!
于是再怎么不甘不愿的,也要敷衍式的扬起微笑说:“不就是聊天吗?谁没长一张会说话的嘴呢,贺总最近过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顾青雾原本是想说场面话,谁知贺睢沉却回答的真情实感,完全忽略了她语气里的不耐烦,薄唇扯出沉缓的语调:“身体不是很好……今天出差回来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连一口茶都没喝。”
未了,眼风极淡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茶杯
顾青雾顺着他视线过去,稍怔两秒,随即明白什么意思。
她将茶壶拿起,倒了半杯的茉莉花茶给男人,心想都主动做到这份上了,这个男人要敢提送错礼物那件事,别怪她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贺睢沉幽深温和的眸色注视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接过后,慢条斯理地润了下嗓子。
顾青雾正当要松口气,谁知下一秒,见男人抬眼间,划过似笑非笑的痕迹,转瞬间又消散:“上回你的尺寸买错了。”
贺睢沉的嗓音传进她耳朵里,有些含糊不清,因为在慢悠悠喝水。
气氛窒息了两秒,顾青雾眼尾微微一颤,不可置信地了好半天,无声地控诉着这个不守信用的男人:“贺睢沉!你这样的掌权者做生意,绝对是个奸商吧。”
比起顾青雾跟他装陌生人,贺睢沉显然是喜欢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放下茶杯,突然就压低了嗓音说:“开个玩笑,也要生气?”
顾青雾差点气红眼,想在这包间里杀人灭口!
她深呼吸冷静,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出声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如今两人的关系在普通不过,似乎没必要的事,是不用有任何联系的。
顾青雾心里这样想,也教贺睢沉一眼就看破,语调保持着冷静缓慢道:“我家中有一位长辈高龄101岁了,最近正逢他老人家大寿,许了个生日愿望。”
倘若说这话是在铺垫,下一句话,贺睢沉侧过脸,极深的视线盯着她脸蛋的表情变化,又挨得近,溢出薄唇的嗓音混合着灼热气息落到她耳廓上:“老人家许的生日愿望是想看我带个女孩子回去——”
包间内不知道是窗户紧闭,还是门许久没人打开,空气变得不是很流通。
顾青雾呼吸凝住,眼看着男人俊美的脸庞离得越来越近,让她有种慌不择路的预感,如果开口说一个字,下秒就会被他的嘴唇吻住。
时间过得很慢,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贺睢沉用眼神锁着她,没吻下,而是在这样的氛围下,低语与她对话了几句。
都是在问她,明天什么时候有空,几点能结束完工作。
顾青雾回答的就很模拟两可,说要回去找经纪人看行程才知道,她没有一口答应下。
可是仔细想,当初贺睢沉提出要帮她引荐律师时,她明知道会被下套也答应了,现在就算是为了还人情,得跟他回去看一个许了生日愿望的高龄老人,也怨不得人。
顾青雾努力地把两人的关系摆正,抬起头,明亮的灯光落在她脸上,皮肤本来就白净,这会儿不知不觉的微微泛红,咬唇,轻声嘟囔:“就当是配合你尽孝好了,下不为例。”
贺睢沉听到想要的答案,薄唇似一声笑。
随即认真地瞧了她两眼,然后未经允许地用指腹,去用力揉了揉她柔软的唇。
顾青雾嘴巴瞬间被烫到一样,说不出声。
只见贺睢沉气定神闲地从裤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他很少碰烟,这时却在她面前点上,薄唇开合间,淡至透明的烟雾袅袅飘散,不仅空气,连他勾起的淡笑弧度都好像带着极淡的香烟味。
“半根烟时间,我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补更一章大肥章(>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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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总开始步步为营给小青雾下套了。
这男人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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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半根烟的时间后,贺睢沉言出必行,亲自开车将她送回下榻的酒店。
房间门打开,顾青雾突然转过身,催促着他快走:
“……我要进去了。”
贺睢沉修长的身形始终保持两步远的距离站着,看破她避之不及的模样,反倒克制自己将修长的手缓缓抄入裤袋,稍倾身问她:“明天我派司机来接你,还是住这家酒店么?”
“下午吧。”
“好,今晚早点休息。”
贺睢沉嗓音压得更低,在走廊的暖黄色灯光里,他俊美的脸庞被映衬得更加明晰立体,深邃的眼底似带了点笑意,视线就没离开过她。
静了两秒。
顾青雾的心情莫名被牵动,白皙手指攥紧冰凉的门把,慢慢地将房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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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没开,酒店厚重的窗帘垂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四周昏暗安静。
套房里,顾青雾纤细的后背还贴着门边,手搭在门把手,调整了又调整自己过快的呼吸。
忽然,手机铃声不打招呼地响了起来。
顾青雾浓翘的眼睫轻眨,回过神去拿,见屏幕上来电显示是贺睢沉的,没由地心跳加速,迟疑了两三秒后,她选择接听,抿着唇没吭声。
电话里,男人呼吸声似有似无,伴随着低哑的嗓音清晰传来:“上午我会安排秘书给你送一些拜访长辈穿的衣服,尺寸还是以前那个吗?”
贺睢沉语调很缓慢,足以让她有时间逐字的消化。
以前她才17岁的年纪,如今几岁了,身体方面怎么可能还不见长。
顾青雾默默地看着地板上自己纤细窈窕的影子,不知道贺睢沉还在不在外面走廊里,声音下意识的很轻:“不是。”
略停顿两秒,也猜到他下一句要问自己身体尺寸。
顾青雾身为女明星,走红毯和出席商务活动,都是经常要跟品牌方借礼服,自然有一套精准的穿衣尺寸被经纪团队时刻记得,平时没觉得有什么。
但是要亲口告诉贺睢沉的话,总有些难以启齿。
于是她先一步出声,尽量听上去很镇定地问:“不能穿我自己的衣服吗?”
贺睢沉没回她这句,而是嗓音低低,犹如在耳边般问:“你身体尺寸多少?”
顾青雾瞬间没了声。
“不说也可以。”明明挺浮浪的话,却硬是被他一副不急不缓的语调,给说得格外正儿八经:“我眼力向来不错,应该能看出来。”
“……”
顾青雾面无表情的把电话挂断,又转身将房门给反锁了。
就不该搭理这个六根不净的假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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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机静音后,顾青雾先去浴室洗澡,花洒的水被开得很大,她贴着墙壁前站,任由水流沿着肩膀的骨线淌下来。
旁边宽大的落地镜倒映着她窈窕的身段,瘦却不露骨,尤其是背部看起来又薄又顺滑,肌肤雪白,半点瑕疵都寻不见。
顾青雾用了半个小时洗澡,脑海中忍不住地回想今晚与贺睢沉相处的一幕幕。从他在私房菜餐厅里提出要带她见家中百岁老人时的神情,用修长的指腹去揉她的唇,以及送回酒店时两人之间心思昭然若揭的暧昧。
这些都将她的内心彻底给搅得天翻地覆,仍然觉得心悸。
过了会儿,顾青雾裹着浴巾出来,走到床边。
她换上睡袍,拿起手机划开屏幕,凑巧微信上有个新朋友验证消息弹了出来。
顾青雾发现对方是通过搜索手机号添加的,备注是梁听。
她指尖点击通过,立即出现在了聊天界面上。
不过再无动静,两人都不是自然熟的性格。
快凌晨时分,卧室照明的灯光被熄灭。
顾青雾折腾了一整天,直接躺在床上顿觉虚脱,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
第二天醒来时,贺睢沉的秘书办事效率很快,早就将衣服送到了。
顾青雾从主卧走出来,看到骆原不知几点过来的,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件墨绿薄绸旗袍从衣服袋里拿出来,放在宽大的沙发上,以肉眼可见,这做工绝对是大师水平级别,用的绸缎也都极精,在落地窗折射进来的阳光下泛着柔滑的色泽。
见顾青雾终于是睡醒了,骆原回头问:“贺总好端端给你送旗袍做什么?”
顾青雾没跟他透露实情,懒懒地说:“谁知道他呢。”
骆原没有怀疑什么,毕竟这段时间顾青雾都在他眼皮子下,每天忙得完全没有私人时间,偶尔手机都放他这里,一点都不像跟贺睢沉背着人有什么私情。
他很快抛之脑后,把旗袍递给顾青雾:“不知道贺总尺寸买对没,你去试一试。”
贺睢沉的尺寸不仅没买错,每一寸都拿捏的刚刚好。
顾青雾穿上这件旗袍,裁剪顺滑贴身,就跟用尺子一寸寸量过她身体每个地方似的,没有半毫差错,衬托得她通身气质清冷不失明艳,让人见了也不敢有半分邪念……
只是,纯粹被顾青雾的美而吸引住目光。
骆原当场就把彩虹屁吹得天花乱坠,还想拿手机拍照,发个微博给粉丝当福利。
顾青雾给拦阻了,说什么也不让拍,搞得她多稀罕一样。
到了下午快约好的时间。
顾青雾化了个淡妆就准备出门了,谁知跟骆原刚出电梯,走到地下停车库时,没等到贺睢沉派来的车,另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先缓缓地出现在视线内。
车门被打开,是沈煜坐在后座,对她惜字如金道:“先上车。”
沈煜这次顺路来接她,是因为《平乐传》的导演邀请了几位重量级的演员聚餐。
地点定在了附近某家高档酒店,在一行人乘坐电梯上去前,顾青雾看了眼骆原:“就不能改天吗?”
骆原在身旁,就差没给她跪下了:“我的大小姐,沈总这次是给这部大制作的电视剧下了血本,专门花重金请了影帝影后来给你当配,大家都特别忙啊……不管今晚你有什么事,就算去生孩子,也得先给我去包厢里把人给认全了。”
顾青雾:“……”
“况且你这部剧的男主角内定了。”骆原打量了眼不远处的沈煜,小声哔哔:“沈总千辛万苦找的顶流。”
不管从哪方面看,顾青雾都没有拒绝来参加聚会的理由。
她要敢扭头走,骆原绝对会当场表演跳楼。
出了电梯,走廊上铺着厚重柔软的地毯,走在上面没有声响,快到包厢时,门内已经传出了欢声笑语。
顾青雾跟着沈煜进去,在里头的桌前坐着不少人,很快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孔。
沈星渡坐在主位的旁边,穿着灰色连帽衫靠在椅背,被黑色长裤勾勒出笔直线条的长腿散漫地搭着,一身从骨子透出来的放浪形骸痞气,正略垂眸,视线薄凉冷淡地扫过来。
顾青雾险些转头就走,这就是沈煜所谓千辛万苦找的顶流?
导演岳醉看到人来了,已经走过来打招呼,显然亲眼所见顾青雾本人后,更加的满意:“小顾看起来比照片上更漂亮啊,快请坐吧。”
顾青雾扬起招牌式的微笑,与导演握手:“岳导,久仰大名。”
许是怕场面尴尬,沈煜适时的插话进来,对她别有深意道:“雾雾,你跟星渡是青梅竹马长大,我就不多介绍了……这部剧算起来也是他首次出演,你们要好好合作,好好相处。”
这三言两语的,当着导演和影帝影后的面说,一点也不给顾青雾换男主角的机会。
顾青雾跟沈星渡有仇,毕竟沈煜和她母亲结婚那年里,两人的子女关系能好到哪里去呢。
她被安排坐在了隔壁位置,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过去,包厢内众人都在热闹的闲聊着娱乐圈近日项目,唯独这边安静冷清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顾青雾坐下后也不应酬,都交给了自家经纪人。
她拿出手机消磨时间,指尖下意识点开来之前,给贺睢沉发的临时有事短信,微顿两秒,又点开了贪吃蛇游戏,浓翘的眼睫始终低垂着。
不知过了多久,沈星渡出去接了个电话。
反倒是沈煜坐到了她旁边空位,温和的笑:“雾雾,你今晚心情不好么?怎么不跟星渡说说话。”
顾青雾白嫩的指尖在屏幕上方滑动,语气生疏的很:“沈总怕是醉糊涂了吧,我和沈公子有什么话好说,都是混娱乐圈的,还是避嫌点好。”
沈煜却还是极力想撮合这段姻缘,看着她像极了自己初恋情人的脸,顿了会说:“雾雾,你做过我一年的女儿,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星渡将来是要继承恒成娱乐的,你嫁过来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以后想要什么资源都有。”
他条件说的诱人,可顾青雾对资源二字,完全做到无动于衷的地步。
“就算现在没感情,两三年的,早晚能培养的出来……”
听到沈煜这话,顾青雾总算挑起眉了,慢悠悠来了句:“哦,所以你就把亲儿子塞到剧组里,想让我因戏生情?”
做白日梦呢。
顾青雾有被笑到,连手机上的贪吃蛇都撞墙而亡了。
玩了半天没啥意思,她拿起细细筷子,准备吃点东西。
沈煜拿她没办法,而包厢门口处,导演不知是在走廊上意外撞见了谁。
好一顿热情寒暄后,把人给邀请了进来。
—
都是娱乐圈的,就算不熟,也有过点头之交。
盛娱影视的副总裁温禾一进门,先跟沈煜他们打起招呼,场面很热闹,各怀心思。
顾青雾对这位笑容明媚的女人有几分印象,当初那次酒局,是她把贺睢沉这样的大人物邀请到了酒局上,关系可见不一般。
当温禾走到她面前时,先是目光欣赏地将她这身旗袍打量了一番,伸手在那勾男人魂的腰肢揉一下,悄声叫了声弟妹。
转瞬,开口邀请她等会去隔壁包厢坐坐,旁人听不去,也不给顾青雾解释跟贺睢沉关系的机会,便举着酒杯走了。
顾青雾:“……”
这时,沈星渡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拉开椅子坐到她旁边,长指随便朝她桌面敲了敲,摆一张臭脸说:“别装哑巴,加个微信。”
顾青雾端起杯子喝口水,语气淡得没有温度:“离我远点,我对男人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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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隔着一扇乌檀木雕屏风。
贺睢沉身姿高挺地站在案桌前,衬衣的袖口往上收紧两寸,露出有力的手腕。他执笔在宣纸上行云流水地默写佛经,手指修长,骨节清晰分明。
灯笼的光穿过雕花挡板,在他俊美的脸庞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旁边香炉飘着袅袅白烟,衬得整个人淡到出尘的地步。
四周寂静极了。
保镖立在屏风外,忍不住跟严述八卦道:
“今晚顾小姐被人捷足先登接走了,我去的时候迟了一步,连人影都没见到……”
严述食指做出了嘘声的手势,压着嗓子说:“贺总为了请贺家那位百岁的族长出面,答应替族长抄写一整本佛经,谁知道佛经还没写完,顾小姐那边没按套路出牌,爽约了。”
在这方面,随行的秘书们都格外同情自家老板,另一位也插话进来:“顾小姐喜欢吃螃蟹,贺总吩咐人提前准备了一桌呢,现在都还摆在隔壁茶室里。”
话落地,严述和众人的眼神互相交流了一瞬。
很有默契的达成共识,今晚谁都主动避着点贺睢沉,因为往往这时候他表面看上去越是像没有七情六欲的冷性模样,实则越是不能轻易去招惹。
“嘘,别乱说话——”
此时,屏风后终于有了细微动静。
贺睢沉将搁笔,嗓音极淡的吩咐将宣纸送到老爷子面前去,神色无半分情绪。
而他依旧站在案桌旁,抽出干净纸巾,一寸寸擦拭长指。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贺睢沉终于缓步离开书房,转而上了楼。
二楼茶厅的红木椅上端坐着古朴长袍的老爷子,一手握着拐杖,布满皱纹的食指还在翻看着笔迹未干的佛经,而旁边有个贵妇模样的中年女人,在泡茶。
贺睢沉上来后,老爷子戴着老花镜仔细地看他,见身后没人就问:“说要带个女孩来让我掌掌眼呢,怎么没见人?”
贺睢沉在旁边落座,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姿态很是闲散:“您记错了,我什么时候说过?”
中年的贵妇女人给他倒了杯茶,笑道:“语柳最近催着睢沉找媳妇儿,我看他是故意让人会错意以为外面有个正儿八经交往的姑娘了,想做做样子给人看的。”
即便是身为三房的婶娘,说话也得留有余地,点到为止,现在整个贺家上下都默认贺云渐成为植物人至今,再无苏醒可能。
以后贺睢沉独掌大权,在婚事方面,贺家的长辈都盼着他能尽早与一位家世相当、性格温婉的大家闺秀喜结良缘。
老爷子敲了敲手中的拐杖:“我看这小子言不由衷的很。”
贺睢沉长指端起青花瓷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半口,也不为自己辩解什么。
过了会,严述走进来在贺睢沉耳边低语了几句,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三婶离得近,听到了温禾的名字,精心保养的脸上笑容生疏两分:“你那位远房表嫂又找你过去撑场面吗?”
贺睢沉没说话,也没起身要离开的意思。
三婶是大家族出身,惯来瞧不上像温禾这种在鱼龙混杂娱乐圈做生意的女人,整日喜欢在外陪酒应酬,再赚钱也赔了名声。
她给贺睢沉重新泡了一杯茶,没刨根究底问下去。
而贺睢沉的态度不明,等老爷子自觉年纪大了,到深夜准备去休息,他才告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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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十点多,会所包厢的聚餐也散场了。
沈煜一整晚都在找机会让顾青雾和沈星渡培养感情,临了要走时,提前找了个借口,把骆原给支走回公司,手掌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用命令的语气:“送你妹妹回去。”
“呵。”
沈星渡顶着一张让无数女粉垂涎的神颜,嗓音懒散,甚至冷淡:“她打车回去会被强/奸么,要我亲自送?”
这话被顾青雾听去,板起精致的脸蛋,走过去时,脚下的尖细高跟鞋不经意般,踩了他一脚,似笑非笑地反问:“你以为天底下男人都跟你一样德行,脑子进虫了?”
沈星渡狠皱眉头,手臂撑着墙:“谁看得上你。”
“那也便宜不了你。”
沈煜早就习惯两个言语间互相下刀子,在他看来,打是亲骂是爱,爱情都是这样开始的。
商务的保姆车已经停驶在会所外等候,也仅此一辆了。
顾青雾的性格,显然是不可能为了不跟沈星渡独处,跑去打车回酒店,她先上车,占据了后座的最佳位置,想拿出手机玩贪吃蛇,发现屏幕上的电量已经快耗尽。
过了会,沈星渡也上车,在半暗的封闭空间里,两人没说一个字。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是沈星渡口袋里的,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把鸭舌帽盖住脸庞,接听时,也不避讳旁边的顾青雾。
电话那头是蒋雪宁打来的,正撒着娇说自己做噩梦,催着男朋友过来陪。
是立刻,马上,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沈星渡两指将鸭舌帽拿下,一撩眼皮,瞥向旁边轻歪靠在椅背上休息的女人。
顾青雾也听到了,卷翘的眼睫不带眨的,慢悠悠的说了句:“你下车,放心……你去打车,司机肯定不会强/奸你。”
她清灵的音色不重不轻,也没刻意偷摸着说,导致电话里的蒋雪宁一字不漏的听到。
下一秒。
沈星渡就把电话给挂断了,棱角分明的侧脸神色不太好,倒也没让司机改道。
四十来分钟的车程,很快商务保姆车行驶到了酒店。
顾青雾接了安全带,只跟司机道了一句谢,她刚下车,见沈星渡也漫不经心地走下来,嗓音被夜风浸得又凉又低懒:“送佛送到西,以免我爸要啰嗦个没完。”
顾青雾没说什么,两人从酒店大门走进去。
这个点,金碧辉煌的大堂里走动的住客已经很少,显得一眼就能看清全部,在旁边供人临时休憩的沙发区域里,一走进去,便有个男人格外引人注目地坐在那儿。
顾青雾几乎是瞬间就看到,稍怔了下。
她没想到贺睢沉会亲自出现在酒店大堂里,仿佛专程等她回来,西装笔挺坐着不动,正低头,长指漫不经心地翻阅着茶几上的一本明星杂志专访。
许是听见脚步声,贺睢沉掀起眼皮望来,毫无波澜看着门口成双入对的男女。
顾青雾与他的眼神对视,被旁边的沈星渡察觉出异样,虽然不知突然冒出的陌生男人是谁,也不妨碍他乘机报复,手臂先亲密地揽住她的肩膀,侧头,分不出是笑还是嘲弄道:“我今晚就不送你上楼了,祝你好梦。”
“……”
顾青雾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推了出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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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很静,哪怕是相隔十步远的距离,还是让顾青雾尴尬到有种被抓奸在场的错觉。
沈星渡倒是不嫌事大似的,丢下话后就跑了。
顾青雾被留下,又不能装傻充愣往电梯走,在原地罚站了会,见贺睢沉坐在沙发上继续看杂志,自始至终都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她左思右想片刻,到底是没底气,迈开步悄悄走了过去。
“咳咳!”
顾青雾酝酿着开场白,喉咙先清咳了两下。
在她没出话前,贺睢沉淡淡眼风扫来,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她今晚实在是漂亮惹眼,穿着一身墨绿薄绸旗袍,很贴合身子窈窕的曲线,雪白的小腿露在外面,脚下是细高跟。
美则是美,不过总有本事把男人气死。
贺睢沉薄唇轻扯,嗓音淡而无味道:“你开口前,最好想清楚要说什么。”
顾青雾瞬间抿起嘴巴,把话给吞了回去。
她踩着高跟鞋站久了累,又轻轻咳一声,往旁边的单人沙发规规矩矩坐下,先跟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解释清楚,顿了下,又说:“我今天真不是故意要失约的,你都没回短息,是不是很生气?”
贺睢沉笑起来,眼底却沉得像滴了墨:“我没有生气。”
“……”
那你老别用这眼神看我,很吓人的。
顾青雾彻底没招了,没有哄男人的经验,突然她漆黑的眼睛认真地看了下贺睢沉,小声说:“你身上有股焚香的味道,好香。”
贺睢沉将修长如玉的手伸到她面前,语调逐渐温和下来:“这个?”
在灯光照下。
他的手是顾青雾少见称得上完美的,手指修长,骨节清晰有力,每一寸都精致的像是毫无瑕疵的艺术品,雪白的衬衫袖口上有一粒纽扣随着他的动作泛着银色光泽。
男人的手摆在眼前,顾青雾呼吸稍快,也分辨不出焚香的气息是他身上哪个部位传来的。
半响后,她低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做出了个大胆的动作,雪白的指尖将他两指握住,体温反差的很大,她的肌肤偏凉,很快又变得很热。
一秒还是两秒,等顾青雾想要松开时,却被贺睢沉不发声色地攥住。
他用指腹去摸她白皙手指的骨节,触感光滑细嫩,似乎只要力度轻揉就会留下痕迹。
顾青雾长睫微动,也不知是生了什么大病一样,两人玩手指头,都能坐在酒店的大堂玩个半天。不过暗暗地观察贺睢沉的气场不再那么有压迫力了,俊美的脸庞神色看上去也正常无疑。
她轻舒了空气,作势起身说:“好晚了,你回去吧……”
半截雪白的手腕在半空中被他抓回去了。
在明亮的水晶灯照射下,贺睢沉双眸比平常更加深浓,抬起头来。
低低静静地锁着她。
顾青雾笑容一顿,准确无误地收到了男人某种危险讯号。
今晚失约的事:
他从始至终,都没打算就这么被敷衍了事的翻篇。
作者有话要说: 小青雾:“今晚都做什么了?你身上好香呀。”
贺醋王:“拜你所赐,我在案桌前抄写了一晚上佛经静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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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贺睢沉靠坐在沙发上,一侧的肩膀被灯光笼罩,光线衬得他那身浅灰色的西服面料泛亮,与他清贵内敛的气质相映得彰,又添了过分的禁欲感。
而他骨子里那种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强势,即便伪装的再好,还是能从细微的地方显露出来。
顾青雾感觉腕骨发烫,只见他修长的两指沿着她雪白肌肤上的细微静脉,一路往下移,与她纤细的指尖严丝合缝地相扣住。
无声的动作,让她全身瞬间被束缚住一般,没什么底气的开口:“我都跟你解释清楚了……”
要换别的男人,顾青雾别说解释了,连眼神都懒得给个的。
贺睢沉很平静问她:“解释清楚了?”
顾青雾眼里透着许些茫然,心想着难道说的每个字都不够他听清楚的?
语顿好半天,又想不出到底哪里没说清楚。两人这样十指相扣下去,让她更没法整理心绪,于是深呼吸道:“贺睢沉,女明星的手不是拿来这样抓的,你先放开,我跟你道个歉?”
贺睢沉看她故意避开视线,卷翘的眼睫幅度很小眨了好几下。
顾青雾是个很清醒又聪明的女人,无论是身处何地,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爱玩拖泥带水那一套。偶尔她也会装作什么都不懂,用来跟人划清界限
比如现在,就在刻意地忽略两人之间产生的微妙关系。
静了三秒,贺睢沉稍用力将她拽到旁边沙发坐,没等顾青雾反应过来,语调低低淡淡道:“我没解读错的话……今晚你放完我鸽子,是为了去见送你回酒店那个男人。”
顾青雾解释的过程中,对沈星渡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
谁知道问题出现在了这里,她略无语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叫我为了去见沈星渡,他是那部剧的男主角,出现在今晚聚餐上不是很正常吗?”
贺睢沉深邃的眸子看着她,薄唇溢出的语调不起波澜,只是很平静的称述一件事实:“所以他送你回酒店。”
顾青雾被他盯着,硬着头皮往下说:“沈星渡是我前任继父的儿子,我十二岁那年跟着亲生母亲嫁到沈家,跟这位名义上的哥哥在同屋檐下相处过一年……”
“只相处过一年?”
“好吧,我母亲和沈星渡的父亲自幼是青梅竹马,我和他也算。”
顾青雾没有避之不提,而是真认为沈星渡没什么好说的,两人虽然年纪相仿,却从不对付。同个屋檐下生活那年,不是沈星渡故意拿毛毛虫偷放她新裙子里,就是她拿母亲的口红,在沈星渡房间里的马桶盖上画血淋淋的王八。
说起来,要不是沈煜乱点鸳鸯谱,她都忘记这号人了。
顾青雾指节弯起颤了下,对他说:“今晚是我错了,可以松开了吧?”
贺睢沉半响都没说话,在顾青雾耐心快耗尽时,才缓缓地松开手掌,随即从容不迫地问她:“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顾青雾去揉自己快僵硬的指尖,冷不了的听到这话,眼里滑过震惊的情绪。
这算哪门子赔本的买卖,人情没还上,反倒是还欠他一个补偿?
她慢慢抿起红唇,索性硬邦邦的来了句:“不知道。”
贺睢沉思忖几许,那语调,就跟是好心替她排忧解难似的:“每天必须给我发一条你日常的短信,这事今晚算就此翻篇。”
品品这话,搞得他会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不会对她翻旧账一样。
顾青雾忍着,皮笑肉不笑说:“我日常除了拍戏就是商务活动,没什么新鲜的。”
贺睢沉坐的略显随意,手臂轻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嘴角淡薄的笑意似有似无:“你不愿意?”
“怎么会。”
这种将碰不碰的距离,让顾青雾后脖都发麻,再坐不住了。
满脑子只想尽快把这尊佛给送走:
——“荣幸之至呢。”
外面夜色浓郁,空气中透着深秋的凉意。
顾青雾踩着高跟鞋走在贺睢沉的身旁,一路往停驶在路旁的车子走去。
在路灯的光照下,她主动去给男人打开后座车门,弯起的红唇就差没说出好走不送四个字。而贺睢沉侧目过来两秒,将身上这件浅灰色西服外套脱下,披在了她纤瘦骨架的肩膀。
顾青雾不想穿,却见他骨节分明的长指伸来,不紧不慢地在上面整理了下。
气氛莫名的变安静了,连呼吸都是轻的,克制的。
她卷翘的眼睫轻眨,无意间注意到车窗的墨色玻璃里倒映着男人挺拔的模糊身形,与她挨的很近,修长的食指娴熟地将西装上系上一颗纽扣,举止和平常无异。
只是系上胸前的纽扣时,停顿稍许,嗓音格外冷静轻缓:“今天这身好看。”
顾青雾回过神两秒,意识到他是在夸自己身上旗袍好看,抬手将他近在咫尺的领带往下一扯,距离又近些,她盯着男人俊美的侧脸,红唇吐字清晰地强调一遍:“不是你送的衣服好看,明明是我从小就好看到大的。”
贺睢沉端正的领带被她搞得松垮,眼神略无可奈何,正要去抓她手指。
顾青雾靠在车身,知道这男人着装向来整齐而一丝不苟,报复心很重去把他雪白衬衫顶端的纽扣也解开,坚信自己是占了上风后,未了,心满意足的拍拍手走人:
“贺总再见。”
.
顾青雾一路走回酒店,都没回头去看贺睢沉衣衫不整地站在车旁,是什么表情。
等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堂,停在电梯前时,才没忍住笑出声。
她站在壁灯暖黄的灯光下,精致的脸蛋本就好看,笑起来时,眉目之间更难掩明艳灵动。很容易便吸引路过的陌生人视线望过来。
顾青雾见有人,指尖拢了拢身上的西装外套,转瞬间又恢复了清清冷冷的模样。
随后,踩着高跟鞋走进电梯。
##
《平乐传》定下沈星渡为男一号后,导演隔天就选好了开机仪式时间。
接下来近三个月安排,顾青雾的商业活动都被取消,专心好好拍戏。而她在此之前,特意去了一趟郦城,看望完了老师后,又不辞辛苦的连夜返回剧组。
期间她跟贺睢沉再也没见过面,联系倒是不冷不淡保持着,在她忙中偷闲时,偶尔想起没给他发短信,就随手编辑了一条过去。
贺睢沉看到都会回复,有时候半夜才给她发个系统自带的表情。
顾青雾本身这个职业就忙到不沾地,贺睢沉要掌管整个家族企业,就跟个赚钱工具人一样,恐怕比她还忙。
以至于她从不过问贺睢沉的行程情况,近日翻手机看的话,都是给他发些没营养的笑话。
“我的大小姐,你天天抱着手机,该不会跟手机恋爱了吧。”
中午的戏拍完,顾青雾正待在化妆间出神,骆原倒了杯温开水过来,恨不得把她绑出去。
在横店里封闭式忙了半个月,顾青雾已经成了众人口中甩大牌的女明星了。
她性格清冷,没那闲工夫跟剧组其他的女演员联络感情,戏拍完,就坐在旁边玩手机,贪吃蛇都跟永远玩不腻一样。等收工,她永远都是回酒店看剧本休息,也不去聚餐,不与人讨论八卦。
反倒是隔壁剧组的蒋雪宁三天两头往这边跑,跟这部剧的易影后什么都能聊,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蒋雪宁是沈星渡的秘密女友,也知道顾青雾是个爱甩大牌的。
骆原扯过椅子坐下,冷笑道:“外面那位天天跑来献殷勤,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女主角呢。”
顾青雾捧着杯子喝热水,淡定的很:“人家目标是要做恒成娱乐的未来小老板娘。”
提到这个,骆原翻白眼:“你知道,外面是怎么风言风语你的么?”
不等顾青雾问,也知道她这清冷的性子很有可能不问。
骆原就已经自动往下说:“剧组私下传,你这种没背景的新人之前被褚三砚扶持上位,现在又能从恒成娱乐里拿到《平乐传》这样的重量级资源,还爱甩大牌。如果不是某个权势滔天大佬养的金丝雀,说不定是沈煜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
“你的身世,都快成为剧组未解之谜的热门话题了。”
顾青雾听了半天,只是语气平静问一句:“谁传出来的?”
骆原顿了两秒说:“蒋雪宁。”
顾青雾没说话,拿起旁边的剧本慢悠悠看了起来。
骆原内心松了口气,以为没什么事,便继续念着她别太孤僻,去跟影帝影后讨教下演技也好之类的,到了下午继续拍摄,片场的所有人又重新忙了起来。
骆原只是一时半会没看住顾青雾,去了趟厕所回来,就看到助理大惊失色的跑来说:“原哥,青雾姐跟蒋雪宁起争执,把人踹进人工湖了!”
两个流量小花在剧组起争执,还打赢了的话,如果后续处理不好,恐怕是要闹上新闻头版。
骆原火急火燎的赶到时,推门而入休息间,正看到蒋雪宁全身湿透的裹着剧组的大衣,极为狼狈坐在沙发上,旁边与她关系渐熟的易影后也在柔声安抚。
视线往左看,顾青雾一袭古装的素白衣裙慵懒地靠在衣柜旁边,长发如绸缎般垂在腰间,脸蛋没什么表情,眼珠子尤其的黑,犹如是不小心滴了乌墨,正冷冷清清地看着蒋雪宁哭泣。
蒋雪宁出道以来就被捧着,从没这样丢脸过,看到骆原这个经纪人来了,抬手指着顾青雾说:“让她要么给我当众跪下道歉,要么离开这个剧组,不然这事,我们没完!”
骆原太阳穴都突突的,压着火气,过去打圆场:“蒋小姐,这事……”
“我已经给方葵姐打电话了,这事被记者报道出去也是分分钟钟吧。”
听到蒋雪宁的威胁,顾青雾反倒是浅浅笑出一声,跟看戏似的。
骆原警告了个眼神过去,想先安抚住蒋雪宁。
但是晚了,蒋雪宁最看不惯就是顾青雾这样嚣张得不可一世模样,她不听劝,拿起手机去给自己经纪人打电话,以及今天不在剧组的沈星渡。
哭哭啼啼的把能告的状,都添油加醋地告了一遍,眼泪半点不惨假。
骆原脑仁都疼,走到顾青雾旁边,见她低垂下眼睫不语,忍不住心急问:“你在想什么?这事摆不平,恭喜你又要火了!”
“我在想……”
顾青雾想的可多了,比如踹蒋雪宁下人工湖都是便宜她了,还有早知道就不来休息室补眠了,现在蒋雪宁赖在这里不走,闹得耳朵都快聋掉了。
她打了个哈欠,转过脸都骆原说:“她要告状就随便,我回去补个觉。”
“……”
顾青雾要去补觉谁也拦不住,不敢拦。
全程里,压根没把蒋雪宁放在眼里。
在半个小时后。
蒋雪宁还赖在顾青雾的专属休息室等人做主,门外助理几乎是小跑进来:“人来了。”
沿着门外缝隙看,只见方葵跟一个穿着藏蓝色套裙的明媚女人并肩走来,天色雾蒙蒙的,雨势刚停,所有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方葵微笑:“温总说笑了,我家雪宁和顾青雾私下认识多年,平时有点小打小闹的很正常……怎么敢承受得住您的一声赔罪。”
温禾在娱乐圈不仅口碑好,让人众所周知的是她背后的靠山更是贵不可言。
所以俗话说的好,不看僧面看佛面。
方葵只能强行忍下这口气,谁让温禾亲自来替顾青雾撑腰,张口就是一句:“我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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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护妻小能手独家赞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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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第 11 章
“——这事就这样算了?”
蒋雪宁的目光呆滞,坐在沙发上盯着窗外出神很久,苍白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不可置信的表情,蓦地转头,看向不言不语地点了根烟的方葵。
过了半天,见她将烟头对着纸巾弹落一段烟灰,表情冰冷道:
“你以为我想息事宁人?接到你电话后,我第一时间就让团队发通告出去,结果现在没有一家知名媒体愿意发顾青雾的负面新闻,盛娱的温禾马上就知道了风声。”
“顾青雾这女人不简单。”
“雪宁,你这次栽过跟头,以后避着点……别在意气用事。”
蒋雪宁置若罔闻,还沉浸在自己当众丢脸的事上: “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方葵正要继续劝,眼角余光睹见门外沈星渡的修长身影走来,索性起身让位,也懒得多费口舌。
而蒋雪宁见到沈星渡后,仿佛是把一整天的委屈都借着机会破体而出,那双漂亮的杏眼中写满委屈:“星渡哥,我从小到大都没被这样当众丢脸过,你要为我做主。”
沈星渡结束完商演被叫回剧组,还穿着品牌方的精良西装,将袖口解开,手长脚长的往沙发一坐,将茶几上的烟盒拿起点了根:“顾青雾那女人把你踹下人工湖,你拉她一起下去不就完了吗?”
蒋雪宁哭到语哽。
沈星渡见她一副眼皮泛红,头发又湿又乱,哭成个泪人儿的可怜模样,于是语调缓和不少:“行了,我送你个限量版包包。”
蒋雪宁忍不住抬头看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沈星渡,你是不是喜欢顾青雾。”
这个想法存在心里很久了,沈星渡是流量偶像出身,能唱会跳无一不精通,唯独没有涉及演电视剧这块,他是恒成娱乐的少东家,不想做的事,哪有人能强迫的了。
可偏偏,沈星渡接了《平乐传》男一号,用自己超高人气去给顾青雾做二番。
蒋雪宁心底顿时泛起警觉来,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毕竟沈星渡历来都是被女人倒贴着追,还从没见过他过度关注过谁。
而沈星渡的反应略有反常,竟然将烟头往昂贵的西装袖口按熄,嗓音懒散冷淡下:“我看你是哭晕脑袋了吧?”
……
晚间凌晨,在剧组安排的酒店房间内。
顾青雾睡了好几个小时才醒来,她躺在被子里懒得动,伸直自己的一双腿,又过半响,才把手机拿过来。
骆原有给她发了条消息,说是蒋雪宁那边的事摆平了。
顾青雾没去理会,并不在意这个女人会怎么闹。
她指尖轻点开朋友圈,正好深夜刷到梁听分享的一部恐怖电影。
近期新上映的,网上的好评如潮,很受年轻人欢迎。
顾青雾这会精神很足,索性点击链接,轻歪脑袋靠在枕头上,用来消磨时间。
结果电影播放三分之一就停下了,画面恐怖特效确实是如网上好评那样,看完不敢关灯系列。
顾青雾求生欲很强,没有继续看完,扯过枕头盖住自己的脸。
房间太安静了。
三秒后。
她猛地坐起身,把手机重新拿起,打开通讯录。
脑子是想深夜骚扰骆原,身体却本能地先一步,点击了贺睢沉的联系方式。
等顾青雾反应过来,这通电话已经拨打出去。
挂是来不及了,没等后悔,那边就已经接通成功,贺睢沉的声线低沉好听,仿佛能驱散夜间所有的阴暗恐惧:“青雾,找我有事?”
顾青雾语顿两秒,出声问他:“你要忙我就挂了。”
贺睢沉像是在笑,随即语调像是从喉咙压出来的:“陪你聊天解闷的时间还是有的。”
顾青雾盘腿坐在床沿,漆黑的眼眸盯着台灯暖黄的灯光看,红唇将心里话说出来,提了个无厘头的要求:“贺睢沉,我突然想听你念佛经了……像以前在南鸣寺。”
“嗯?”
“我刚刚看完恐怖电影,有点怕鬼。”
……
贺睢沉那边静默几秒,不知这深夜是身处什么环境,隐隐约约还有水声。当顾青雾将手机开免提,想要仔细去听时,他嗓音偏低传来:“现在念佛经不太合适……”
念佛经还分时间的吗?
顾青雾有些困惑,又听他说:“等下。”
紧接着,似乎是有皮带的金属扣与卫生间瓷砖相碰的细微响声。
顾青雾想法很纯洁,红唇微启问:“你在洗澡?”
回应过来的是贺睢沉略显压抑的呼吸声,使得她手机贴近耳朵的那处皮肤逐渐升温,心也跟着乱了:“你干嘛要接我电话——”
贺睢沉呼吸稍快:“难得给我打电话,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要先顾及你这边。”
顾青雾隐约猜出他接电话前在浴室里不止洗澡这么简单,顿觉这手机烫手,却忘记能挂电话这回事了,咬着字说:“不跟你说了!”
她把手机扔在枕头上,双臂抱着膝盖坐在床沿不动,乌浓的长发沿着蝴蝶骨后背垂散了下来,挡住一小片精致的侧脸。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电话里谁也没出声说一个字。
直到贺睢沉那边水声逐渐开到最大,掩饰去了他的动静。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再次出声时,语调已经听不出一丝不对劲,平静如常:“青雾。”
顾青雾下意识看向手机,没吭声。
贺睢沉像是知道她在听,略顿片刻,隐约是手指翻书的声音过后,开始给她念佛经。
他的语调不急不缓,吐字清晰,也没有停顿,一瞬间将她飘忽不定的灵魂给扯回了曾经在寺庙里时,也是这样听他在菩萨殿里念经。
顾青雾将床头的台灯调到最暗,半趴在枕头上,竖起耳朵认真听。
贺睢沉给她念完一整本佛经,偶尔停下也只是去喝口水,又回来继续,直到后半夜,顾青雾终于逐渐有了困意,脑袋也迷糊糊的,不再去想恐怖电影里的画面。
“还怕吗?”贺睢沉问她。
顾青雾把脸蛋贴在雪白的枕头上,卷翘的眼睫快合上,口是心非的嗯了声。
在电话里,贺睢沉温声低语哄她:“如果害怕,拿本佛经压在枕头下陪你睡。”
顾青雾没放心上,声音极轻极轻地,应了一声。
之后,也不知怎么睡着的,再次醒来时,发现手机上的电量彻底耗尽。
-
上午还有戏要拍,顾青雾准点来到剧组定妆,起太早缘故,她坐在化妆间里打了个哈欠。
旁边剧组的女三见状,主动提供了自己抽屉里的各式茶包,沏了两杯,其中一杯示好般,递给了顾青雾。
经过昨天蒋雪宁的下场,大家在私下都形成某种默契,再也不敢对顾青雾指手画脚的议论。
就怕下一个,被踹下人工湖的,轮到自己身上。
顾青雾性格向来是你不惹我,我也懒得跟你计较。
她礼尚往来也给了这位女三一杯新鲜的热豆浆,便窝在位子上看剧本。
接下来没有了蒋雪宁在来剧组刷存在感,大家都风平浪静拍着戏,好似遗忘了这号人。
到午休时间,顾青雾收到了来自贺睢沉送来的礼物。
当严述一身西装革履精英打扮,带着两个保镖特地跑到剧组来送这个时,是骆原收的,看到格外精致的锦盒,还以为是价值连城的珠宝。
结果顾青雾在化妆间打开,锦盒里放着一本佛经。
骆原傻眼了:“贺总给你送这个做什么?”
顾青雾看到佛经,才记起贺睢沉昨晚说可以拿佛经压在枕头下的话。
她自然不会老实告诉骆原,弯唇笑:“谁知道呢。”
“每次都是这句。”骆原拉过旁边椅子坐,脑子里只想确定一件事:“贺总是不是在追求你?”
顾青雾过分干净的指尖漫不经心翻着佛经,上面还有有股极淡的焚香,深远又轻盈,很轻易让人整颗心都静下来。
她没搭理这话,在骆原眼里就是欲盖弥彰:“我问的太保守了,贺睢沉是不是想跟你上床?”
顾青雾总算给了他个礼貌性的正眼,故意说:“要不你去问问他?”
骆原哪里敢问,却忍不住八卦:“那你呢?像贺睢沉这种大佬本身就是个能让女人发疯的致命诱惑,你喜欢他吗?”
顾青雾心底蓦地泛出了说不清的感觉,低垂下眼睫,面无表情道:“原哥,你改行去做娱乐狗仔得了,做经纪人埋没了你的潜质。”
骆原见打死都问不出她心里话,又不敢真的惹毛她,只好打住话题。
他前脚刚走出去,顾青雾继续坐在椅上,白皙的手指卷着本佛经,而化妆间的门重新被推开。抬眼看,是沈星渡穿着剧组的摄政王剧服走进来。
两人除了在片场拍戏,私下都是零交流。
沈星渡就跟看花瓶似的,上下打量了一圈顾青雾:“你昨天把蒋雪宁踹下湖了?”
顾青雾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啊。”
沈星渡沉默了许久没说话,坐到骆原刚才的椅子上,目光注意到顾青雾这身蓝色剧服下,裙摆明明是拖尾,偏偏露出了一双纤瘦雪白的脚,弯起的弧度很美,看得出是精心保养过的。
老天爷对她,还真是厚待。
“你要处于繁殖状态,出门左拐,眼神给我规矩点。”
顾青雾轻飘飘一句话,让沈星渡都忘记问她跟蒋雪宁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怨了,很不屑的轻嗤道:“放心,我对你这种五毒俱全的女人硬不起来。”
顾青雾看了眼他,正要讽刺回去。
这时,搁在化妆台上的手机提示音适时地响起,她转头去拿来看,屏幕上方跳出来一条贺睢沉发来的消息。
上面,文字简短:「下周末有空吗?我家中那位百岁高龄长辈又许了一个生日愿望,依旧是想看我带你回去。」
倘若顾青雾仔细琢磨这段话,会发现贺睢沉第一次说的是:“长辈想看他带个女孩子回去。”
这次,直接变成了——带你回去。
她盯着屏幕上的文字,一秒,两秒,三秒。
在旁边,沈星渡见她低着脸,捧着手机,不知是看谁发来的短信。
破天荒地,亲眼目睹顾青雾精致的唇角弯起,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原来……她也会笑这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婳婳闺蜜家的小表妹晚上睡觉被鬼压床,家里老人让拿本佛经压在枕头下,可能是心理暗示成功,亲测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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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距离周末的前三天,顾青雾先跟导演请了假,她没跟任何人说缘由,就说有私事要办。
到了那天,她起了个早,即便没有打电话问贺睢沉是什么时间,潜意识先做好准备,还从行李箱里将那件墨绿薄绸旗袍,提前拿出来熨烫挂好。
八点半时分,电话响了。
顾青雾穿着白色纯棉的浴袍,衣带略松垮,脚上趿拉着拖鞋一路跑到床边去接,看到来电显示是老师的助理,心里顿觉有些不妙,接听时直接问:
“杨溪,是有什么事吗?”
-
褚三砚做完近五个小的手术,已经是下午了。
幸好手术很成功,不用推进重症监护,而是住在VIP病房里。
顾青雾临时赶到郦城,身边什么都没带,坐在病房外的那张蓝色椅子上,乌浓的长发松散,只穿着简单宽松的毛衣和短裤,小腿纤细苍白,光一照她身上,半张白瓷侧脸没什么表情。
杨溪提着饭盒走来,低声说:“青雾姐,吃点东西吧。”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不好闻,顾青雾没胃口,从里拿了瓶水润喉咙,出声问:“老师的身体情况怎么不跟我说?”
“褚导不让,怕你担心。”杨溪犹豫了很久才私下通知顾青雾过来,毕竟这肿瘤手术,搞不好失败了是要人命,而褚三砚年纪大了身边无儿无女,最亲近的小辈也就她了。
趁着褚三砚在病房里还没醒,顾青雾和杨溪聊了会,逐渐地,也提到了跟戚兰打官司事上。
这个好在有周亭流那边全权代理,褚三砚可以安心修养身体,而戚兰最近为此忙到焦头烂额,不止一次上医院来找人。
顾青雾手指拧着矿泉水盖子,一下又一下,停下后说:“我给你转笔费用,去请个保镖,下次戚兰再来,别让她打扰老师。”
杨溪点点头:“好,我会照顾好褚导。”
到天黑的时候,褚三砚才从沉睡中醒来,正躺在病床上教育杨溪不该让顾青雾大老远的跑来一趟。
顾青雾则是搬条椅子,坐在靠窗的地方,拿着丑橘来剥开,偶尔插两句话:“都生病的人了,哪来的这么多话,这橘子不错,附近哪家水果店买的?”
褚三砚很快被打岔,目光投了过来:“你母亲种的。”
杨溪适时加了句:“上周傅女士派人送来的,褚导一直放着没吃。”
顾青雾指尖攥着橘子果肉塞进自己嘴里,险些没被酸到皱起脸蛋。
她母亲傅菀菀,年轻时美到让郦城所有女人都比不上,后来傅家破产,又经历了两次失败婚姻,她就好像看破了红尘俗世,跑到了偏僻的江南小镇去隐居。
顾青雾跟她平时压根不联系的,母亲情淡薄得几乎没有。
褚三砚还需要好生休息,护士掐着点就来查房赶人了。
顾青雾见老师身体有所好转,倒也放心下,就在附近酒店开了一间房暂住,当晚洗过澡后,她躺在陌生的床上翻来覆去都没办法睡着。
最后掏出手机,打开给贺睢沉发的那条不能赴约的短信。
她把白天上飞机前匆忙编辑的内容,每个字都反复看了一遍,从发送成功到现在,就跟石沉大海般,贺睢沉连个句号都没有回复。
顾青雾干净的指尖抵在屏幕上,犹豫要不要再打个电话过去,亲自赔礼道歉。
毕竟,这次又一次让他白等了。
……
私人会所,三楼的包间内。
贺睢沉坐在屏风后,用纸巾擦净长指上的血滴,随手扔进烟灰缸里,又将旁边的烟盒拿起。
温禾进来看到地毯上那部被折断的薄薄黑色手机,笑了笑说:“两次都不能带她去,睢沉啊,看来你得认命,缘分这一物,总是诡谲至此。”
贺睢沉掀起眼皮,扫了眼面前这个穿着红色针织连身裙的女人,语调里没什么起伏:“是么。”
温禾说起来跟他私下很熟了,贺睢沉身居高位素来城府极深的男人,善于自控,对谁都很有分寸有礼,保持着几分猜不透的疏离感觉。
唯独在顾青雾的事上,什么冷静克制,都化为虚谈。
“你对她是什么感觉,要说给她听……”温禾说话声音柔,分享出自己婚前的恋爱经验,话顿两秒,又笑了起来:“否则闹不好我弟妹,拿你当做慈善的好人呢。”
贺睢沉将烟蒂重重碾灭在烟灰缸里,没有说话。
包厢安静半响,严述小心翼翼地敲门进来说:“这家会所的老板,咳……送来一姑娘,说是新来的,这会被拦在楼下不走,说想让她进来帮贺总泡杯茶解闷。”
温禾最懂男人心,反应极快地问:“什么样的姑娘?”
严述表情微不可察地僵了僵,音量都变小了:“跟顾小姐气质有点像。”
顾青雾那张美人脸不好找,气质方面的,倒是能想办法大海捞针一个。
温禾去看了眼贺睢沉被雪白灯光映衬的侧脸轮廓,看上去生冷无情,随即她手指压住白瓷茶杯的边沿打转着玩,说了一句:
“没点眼力劲,作死呢。”
##
三天后。
在医生复查完褚三砚身体没什么事了,顾青雾买机票直接回泗城。
飞机在傍晚落地。
她没通知骆原来接,走出机场,转眼就上了网约的私家车,来到盛娱传媒的公司楼下。办公楼的灯光恍如白昼,她踩着高跟鞋一路乘坐电梯上去,这张脸又惹人注目,不知情的,都停下暗暗八卦。
顾青雾没有管这些,她来到办公室的时候,正好温禾跟秘书交代完工作,平静地打量过来一瞬,然后从椅子起身,笑容不露半分破绽:“顾小姐,你这是?”
“温总。”顾青雾伸出手与温禾相握打招呼,性格使然,也不绕弯子了:“你能联系的上贺睢沉吗?这两天他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准确来说是她单方面联系不上贺睢沉了,两人之前本就毫无交集,一没了网络这层联系,彼此就跟凭空消失一样。
温禾见她是来问贺睢沉行踪,从书桌的一个抽屉里拿出黑色手机,递过去。
顾青雾下意识接过,低垂眼睫,注意到手机屏幕的玻璃碎了,已经报废。
“你联系不上睢沉也正常,他那晚把手机给折了。”温禾似笑非笑地看顾青雾脸上表情,又说:“为了之前失约的事,你是来找他赔礼道歉吗?”
顾青雾点头,连剧组都没回,也不怕承认了。
温禾身为局外人看得最透,思忖几许道:“要从我这拿到睢沉的行踪也简单……”她话留有悬念,又往下说:“我记得顾小姐跟老东家的合约还有一年就到期了吧?”
顾青雾抬头,乌黑的眼眸与她对视,顷刻间明白什么意思。
——想要拿到贺睢沉行踪,跟恒成娱乐解约,改签盛娱传媒。
没等她作出决定。
温禾却笑了笑,亲昵地拍了拍她手:“弟妹,嫂子是跟你开玩笑呢。”
-
晚间八点多,温禾安排了司机送她去。
顾青雾没想到贺睢沉是在郊区南部的私人马场那边,坐在车里,转头看外面视野宽阔的场地,一时间不知还没酝酿好开场白。
司机显然是被吩咐,饶过漆黑夜里的建筑物,亲自把顾青雾安全送到马厩。
远远地,就看到路灯下一身西装的严述。
碰到熟悉的人,让顾青雾对这个陌生又偏远的环境稍许放下戒备,踩着细高跟走过去。
“顾小姐,您怎么来了?”
“贺睢沉呢?”
严述见到她就跟见到救世主一样,毕竟有句俗话叫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内心就等顾青雾问出这句话,扬起热情灿烂的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跟我来。”
马厩的面积很大,沿着灯光偏暗的长廊一直走,快到尽头时,顾青雾的视线终于清晰了,抬眼睫看到在围栏内,站在黑色骏马旁边的一个男人身形轮廓,被灯明晃晃照着,尤为的显眼。
贺睢沉完全颠覆了平日斯文败类的形象,衬衣扔在旁边,跟长期自律锻炼的缘故,身材这块没得挑剔,皮肤冷白,胸膛上的紧实肌理线条流畅,往下,整整有八块腹肌,笔直的大长腿包裹在黑裤下。
他穿衣时看起来削瘦修长,每根骨头却都暗藏着男人那股子的韧劲,像是硬笔构画而成的,充满了男性魅力的荷尔蒙。
顾青雾想扭头就走已经为时已晚了。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扫视而来,在光里看着身处于黑暗中的她。
……
围栏内的闲杂人等都散去,连严述也不见人影。
顾青雾怕那体型高大的黑色骏马,起先没敢靠近,眼看着贺睢沉走到休息椅处,慢条斯理的地拿了瓶冰水,仰头,修长锋利的颈线上,喉结轻轻滚动着。
她跟罚站似的,僵在原地一会,卷翘眼睫的视线注意到旁边的干净毛巾,于是去拿,慢吞吞地朝俊美的男人走过去。
“贺总?”
“……”没理她。
“贺睢沉?”
“……”懒得理她。
直到顾青雾抿了抿唇,极轻地叫了一声:“哥。”
贺睢沉侧过脸,灯光在高挺的鼻梁投下一弧阴影,过了许久,薄唇扯动,嗓音似融了夜色的凉寒般,缓缓吐出几个字:“稀客,顾小姐怎么有空来找我?”
顾青雾用这张过分漂亮的美人脸,陪笑道:“之前没空,现在有空就马上来了。”
说完,很献殷勤地将手里的毛巾递给他擦汗,还要十分体贴的说:“深秋夜凉,别感冒了。”
贺睢沉没接,眼神极深地注视着她极美的双手。
气氛静默了三秒,顾青雾隐约是解读出什么意思,眼睫毛紧张的扇动着。
随后,贺睢沉语调不冷不淡地说:“不愿意算了。”
“愿意愿意……”顾青雾深吸口气,视线往下移时将男人腰腹的人鱼线尽收眼底,方才隔着远看的也不仔细,如今近在咫尺,都能清晰到他背部上的汗水是沿着哪个线条淌下的。
顾青雾从来没有接触过男人的身体,将白毛巾贴上他紧绷的肩膀时,指尖都是颤的。
贺睢沉什么话都没说,微低脸,眸色静静注视着她。
直到顾青雾顶着压迫感,把整片背部都擦拭干净,下意识地说:“你好烫。”
隔着毛巾,都能被他温度烫着指尖。
贺睢沉这时终于扯了扯薄唇,不似开始冷漠:“小骗子,你又骗了我一次。”
顾青雾替自己喊冤枉:“谁让你两次选的日子都不好……而且我很诚心的来赔罪了啊,你还凶。”
贺睢沉在她小手拿着毛巾悄悄移到他腹肌上时,手掌毫无预兆地覆盖在了她白嫩的手背上:“用嘴赔罪?”
顾青雾是成年的女人了,这话听上去实在容易想歪,而她向来擅长歪理邪说这套,故意没听懂似的,说:“出卖体力活啊,帮你擦汗不算吗?”
贺睢沉低低看着她,突然笑了。
在顾青雾本能地察觉气氛不对,起身想溜之大吉时,突然白皙的后脖一热,竟是他低头靠近亲了一下。
“这是利息。”
瞬间,顾青雾那小片的肌肤烫得不像话。
作者有话要说: 小青雾:“这男人……救命!”
贺撩撩点烟:“自己送上门的,还想怎么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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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厚实的深色窗帘遮去了外面月光,昏暗的宽敞室内没开灯,顾青雾抱着双腿蜷缩在真皮黑色沙发上,卷翘的长睫失神一般盯着亮着光的浴室。
隔了一层敞开的磨砂玻璃门,潺潺水声很清晰入耳。
在半个小时前,贺睢沉把她从马厩带到休息室里,转身就去洗澡了,也不知是放心她不敢偷看,还是觉得熟到没那必要遮掩,连浴室门都没关。
顾青雾将下巴闲闲地搁在屈起的雪白膝盖上,过了会,拿手机给骆原发了条微信:「原哥,帮我跟剧组多请三天假期。」
近十点的时间段,骆原也没回复。
四周逐渐变得安静下来,顾青雾将脑袋轻歪靠在抱枕上,正努力地跟睡意抗争,今天飞回泗城到现在,折腾了一整天,早就磨光了她旺盛的精力。
刚阖了眼没多久,贺睢沉冲完凉出来了,换了身深灰色的长裤和浴袍,衣带松垮着也没系上,隐约暴露出部分结实的腹肌。他迈步走到沙发前,就坐在边上,看着顾青雾往里躺,无意识地翻了个身,黑发缠绕着手臂散开,也间接衬得脸蛋好像只有巴掌点大,睫毛很长,鼻尖那里有一粒很小的痣。
她的漂亮在骨相,静态时半点攻击性都没有,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很容易让男人生出保护欲。
贺睢沉从不被美色引诱,多年来堪称的上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却唯独对她。
少了那么点的自制力。
贺睢沉眸色深浓凝视了顾青雾睡颜许久,修长的手指挑起她脸颊的一缕发丝,绕在指间几许,又捋到了她耳后,骨节触碰到她白皙光滑的肌肤,三秒还是四秒,移开之后,那点温度也很快就消散了。
男人沉默起身离开沙发,脚步声逐渐远去。
而顾青雾卷翘的眼睫如蝶翼一般,紧闭着颤了颤。
……
次日上午,车子停驶在了百年老宅前,门口悬挂着两个红灯笼。
贺家那位101岁的高龄长辈,正居住在此,这庭院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古朴气息厚重,从里到外都彰显着世家世族的气派。
贺睢沉绅士风度极佳将她扶下车,而门内早有管家候着。
旗袍还留在剧组的酒店,顾青雾这次选了件保守款式的,一身鸦青色的绸裙,及踝长,衬得身形纤瘦站在西装革履的俊美男人身旁,一前一后踩着台阶往上走,透过竹林的阳光格外温柔洒下,泛出两人低浅的影子。
进了正堂,顾青雾松开挽他臂弯的手,这才想起来要问:“那位百岁老人是你祖父吗?”
“是贺家族长。”贺睢沉低声告诉她:“这里是历来族长隐世的地方,过两年退位后,会选出新人上位。”
比起贺家这种家规大于天的百年家族,顾青雾的出身顶多算是普通书香门第,她开玩笑道:“你们家规不会有上百条吧?”
“不止。”
贺睢沉薄唇吐出这两个字时,又说:“你要对贺氏家规有兴趣,可以给你看看。”
顾青雾笑:“免了,我从小看书就犯困……”
贺睢沉带她穿过走廊,秋风迎面吹来,连带着他说话嗓音都有些模糊:“青雾,你早晚是要看的。”
顾青雾听入耳,却回避他这句话的暗示。
而是自然的转移话题,问他:“那下一任族长是谁?”
贺睢沉低眸看她不语,极养眼的脸庞上稍稍有了点笑意。
“……”
哦,下任是你啊。
顾青雾选择默默地结束对话,攀比心要不得,真是名副其实的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了。
一路来到中堂,四周古建满是雕梁画栋,饶过屏风,看到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古朴长袍的老爷子,似乎是早就等候在此了,老手端着杯白瓷茶杯品茶。
见人来了,他取出老花镜,仔仔细细地去看顾青雾,又抬头问贺睢沉:“这就是你心心念念带回来的女娃儿?”
在族长这,倒是另一种说法,是贺睢沉设法想带回老宅的。
顾青雾看了眼这个男人。
贺睢沉也不辩解,从容不迫地走过去,抬手虚扶着顾青雾的肩膀,将她引荐到了族长面前。
老爷子点了点头:“是个品相好的孩子。”
随即,吩咐管家去泡两盏热茶来,和一些女孩子喜欢吃的糕点,又让顾青雾坐旁边。
顾青雾内心略茫然中,又带着一丝紧张感,她没和长辈相处的经验,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到了这都跟个小哑巴似的了。
扭头下意识去看贺睢沉,发现他真是镇定自若极了,跟老爷子闲谈了起来。
只字片语间,老爷子对她可劲的夸,说是瞧着生得好,以后贺家的子孙后代,无论是随母还是随父,都定是人中龙凤。
没过一会儿,管家就端来了热茶和糕点,摆在顾青雾的面前。
而引起她目光的是还有一份笔墨纸砚,却是端到了老爷子那边的案桌上,贺睢沉长指将袖扣解开,不紧不慢地卷起半寸,露出清晰有力的手腕,身姿高挺笔直站立在一旁,亲手研墨。
老爷子手中的墨黑毛笔尖,悬在一张红色的宣纸上,隔着些距离,看不清上面的花纹。
刹那间,他慈祥地看向顾青雾,突然问:“女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顾青雾不懂问这个做什么,却没忘记来老宅是为了还贺睢沉的人情,礼数方面必须做足。
她不由地端坐好,红唇轻启道:“顾青雾。”
老爷子下笔,苍老的嗓音又问一句:“生辰八字是?”
要换现在大多数女孩可能记不清自己生辰八字,顾青雾却牢记在心,因为从小她不服管教时,家中的祖母就会训斥她投错胎生错时辰,才养成了这副德行。
顾青雾把生辰八字告诉老爷子后,眼神疑惑再次看向贺睢沉。
贺睢沉自始至终没看她,将白瓷茶杯中的清水滴露在砚台上,举止娴熟地慢慢研墨,眼底压着像是浓墨似的颜色,视线低低落在老爷子的笔下。
宣纸上,每个字都是先用尺子细量好字距,在一笔一划的写下,黑墨转瞬就晕染开来了。
中堂内气氛寂静到没有声响。
顾青雾看不见写什么,只能低垂眼睫毛盯着白瓷茶杯,直到听见老爷子似乎是跟她说话:“在贺家,现在是没人能管的了这小子行事了……女娃啊,他为了你真是连祖训……”
老爷子的话说完了,顾青雾还没彻底回过神,轻轻啊了声。
她明显失态没听清长辈的话,老爷子却不同计较,喝了半口茶说:“我也歇息会了,你们去逛逛老宅吧。”
——
顾青雾说个生辰八字,就把欠贺睢沉的人情轻易还清了。
她跟着贺睢沉走出中堂,也不知是去哪里,绕回走廊时,偶尔会遇上一两个老宅里的人。他们看到贺睢沉都会默契停下步伐,退到旁边恭敬地唤声:“二公子。”
然后,视线极为隐晦又充满复杂般,扫了她身上一眼。
又迅速的移开,不敢再看。
顾青雾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身边的男人。
贺睢沉这次没有像中堂那样忽略她的求知欲了,眼底的笑意很浓:“想不想去我儿时居住的院子看看?”
他语调低缓,说话又巧妙至极,一下子分散了顾青雾的好奇心,被吸引到了别的事上:“你小时候是住这里的吗?”
“嗯,我出生三岁那年父母意外离世,家中无人照顾,便被送到了族长这里养。”
贺睢沉带她继续参观老宅的每个地方,还是第一次听他口中提起过去,就跟说别人家的故事般,平静到没有半点起伏。
顾青雾难免多瞧他几眼,连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摆件都不看了。
很快,贺睢沉问她:“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顾青雾心脏陡然重跳了下,匆忙地收回视线,转头注意到前面庭院有个秋千。
她故意先一步走过去,回避刚才瞬间的羞涩。恰巧有只圆滚滚的猫不怕生,懒洋洋的地从树后走来,翘起的橘黄色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她鸦青色的裙摆。
女人天性对猫科动物没任何抵抗力,顾青雾也不意外。
她抱起这只橘猫,坐在了秋千上,指尖轻轻抚摸着,更像是想把自己内心波动的情绪抚平。
低垂眼睫的视线下,睹见贺睢沉的西装裤角,逐渐离的近,近乎与她裙摆挨在一处。
“青雾?”
“嗯。”顾青雾抬起头,看到他挺拔的身形单膝半蹲下,与她平视的高度,手掌将她柔软的手握住,指腹顺着她细微的静脉一寸寸的往下揉,雪白肌肤被揉得变烫,延伸到了心坎上。
此刻的贺睢沉,在她眼里有点奇怪。
本能地意识到两人举止是越发越界了,这让顾青雾感到稍许紧张,故技重施想转移话题说:“我手心的生命线很短吧?”
贺睢沉端详她的手心几许,紧接着从西装内衬拿出钢笔,沿着上面那条生命线温柔的一笔滑下,延续到腕骨处,低声道:“这样就能佑你长命百岁了。”
顾青雾怔然看他,没想到还能这样玩。
不知怎么地,与贺睢沉对视一两秒后,红唇忍不住弯起了笑容。
贺睢沉眸色极深,看着她。
庭院内无一人,头顶的树叶浓密,午后的阳光穿透过空隙倾斜而下,点点金色的斑驳笼着两人身影,也照亮着他极为专注神情的侧脸。
顾青雾突然不笑了,手指想从他手掌心滑出去:“我们去别处逛吧。”
贺睢沉稍微握紧,俯身的动作,使得地上两人的影子又近了些。
顾青雾身子僵坐在秋千上不会动,察觉到男人气息静静地扑洒在她的颈间,带着热意,沿着脸颊滑到柔软的唇上,气氛暧昧又透着一丝让人呼吸不过来的缠绵。
下秒,听见他温和嗓音比平时低一些,却清晰地渗入她的心底:
“青雾,信不信我对你是认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小提示:谁猜到贺撩撩要小青雾的生辰八字写什么(>ω
*
周四入V啦,婳婳很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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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信不信我对你是认真的?】
顾青雾没回答他这句, 紧张到也不敢喘一下。
睁着乌黑眼睛看他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甚至清晰地感觉到他高挺鼻梁已经贴近自己,往下移一寸, 有湿热的陌生温度, 压着她的唇。
刹那间——
她整个人突然像是全身着了火, 连骨头都要被融化, 指尖也止不住颤栗起来, 开始坐不稳, 身子本能地朝后倒,慌忙地去抓他胸膛前的西装, 曲起的手指无意识地快把上面纽扣给扯断下来。
没有摔下秋千,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臂很快将她腰际搂住,手掌抚摸上她纤薄的后背, 强势地压向自己同时,薄唇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起先贺睢沉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侵犯性,极其温柔地在她唇齿间试探了许久,连吻的力度都是小心克制的, 见没有任何抵触后,才找到她的舌尖, 轻轻慢吮了一会。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顾青雾膝盖上的橘猫像是受惊了跳到地上, 又猛地钻回秋千下, 深蓝色的猫眼好奇地偷偷窥视着这两人。
贺睢沉终于停了下来, 长指顺着她后背向上摩挲着, 秋季的衣裙都很薄,即便是隔着一层布料,还是能感觉到她身子骨的纤弱, 无声地蛊惑着男人用每一根手指去仔细的探究。
顾青雾无法躲避,仿佛害了一场大病,连呼吸都是缺氧状态的,时而的急。
莫约是好心跟她缓气的时间,在片刻后,贺睢沉又吻了下来,薄唇落在她耳廓:“拍戏时,没有跟人这样吻过?”
顾青雾是娱乐圈少见不拍吻戏的女演员,用自家经纪人的话来说,明明长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却暴殄天物,丝毫不懂得拿来利用。
她是初吻,即便只字不说,生疏的反应就已经是最好答案。
贺睢沉缓慢地将嘴唇移了回来,摸索到她的唇。
顾青雾脑袋已经是空白一片了,迷迷糊糊间,精致的面庞上有他呼出来的温热气息,根本无法抗拒接下来让人脸红心跳的亲吻,忍不住叫了声:“贺睢沉。”
“嗯。”
她想说,是不是太过火,能不能放慢点……
可这个想法刚出声,音断了,要说的话被压在了舌底。
-
这次贺睢沉吻了她近半个小时,裤袋里的手机响了又响,却丝毫不理会。
手臂松开的那瞬间,顾青雾胸口呼吸很急促,也没力气从秋千站起来,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浓翘的睫毛带着颤意,视线往上看,发现他雪白的衬衫领子不知何时,被她印下了一个很浅的唇印。
庭院上空的太阳落了山,光线变得昏黄,四周气氛静极了。
贺睢沉身形不动,让她依偎着,低头附在耳边低问:“还好吗?”
吻过后,面对面交流才是最尴尬的。
顾青雾喉咙仍然干涩发紧,摇头挤出一段话,说得费劲:“原来接个吻而已,也是件耗费体力的事,嗓子都要报废了。”
贺睢沉凝视着她皱起的眉眼,嗓音同样是有些微微泛哑,却格外的好听:“吓到你了?”
顾青雾喉咙痛,不想多说话。
从她表情可以看出,很明显的控诉某人的不知轻重。
贺睢沉长指安抚般覆在她白皙的脖侧,指腹温度穿透皮肤渗了进去般,温声低语哄着:“下次我注意一点。”
还有下次?
顾青雾心跳一下子厉害起来,在感情方面,分外迟钝地察觉出两人的关系在这个吻里,似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微妙变化,使得她忘了该怎么去应对这句话。
贺睢沉很自然不过的将她从秋千抱了下来,又将鸦青色的裙摆整理好,不让外面的人看出端详。
他要重新去牵顾青雾的手时,见她终于想起要问:“你族长问我要生辰八字,是拿去写什么?”
……
傍晚时分,管家得了老爷子的吩咐去找贺睢沉,来到庭院外时,正好看到两道身影远远走出来。穿着鸦青色长裙的女人怀里抱着散养在院中的橘猫,踩着高跟鞋靠着门走,脚步在故意想避开男人。
下一秒,极为细的腰肢就被男人扣住了,用挺拔修长的身躯,严丝合缝困与门板之间。
管家想要避开两人的亲热,奈何为时已晚,被贺睢沉眼风淡淡的一扫而来。
“二公子。”
管家这刻是冒着巨大压力,尽量眼神避着,恭敬地传话:“老爷子说天色不早了,让您别忘了之前答应的事。”
贺睢沉连续三次来打扰老爷子清净,即便是最后只带顾青雾来老宅一次,先前答应要抄写的佛经,都要算上。
管家说完就很有眼力劲的想撤离,不敢多耽误一秒。
等旁人脚步声彻底远去,顾青雾才肯抬起头看他,忍不住开口问:“老爷子找你过去是有什么事吗?”
贺睢沉今天连本带利的在顾青雾身上讨回便宜,此刻,显然没有把区区抄写佛经的事放眼里,长指先漫不经心整理了下衬衫领带,薄唇扯动:“老一辈都喜欢给小辈做规矩,我过去陪老爷子闲谈会,你先去茶室吃点东西,好不好?”
他这声好不好,就跟问小朋友一样。
顾青雾下意识倒退两步,离远点,又点点头。
茶室就在书房的隔壁,用几扇雕花的屏风相隔着,柱子旁边白色纱帘重重叠叠,有条不紊地垂落在地,空气里还飘溢着许些清茶味,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很好闻。
顾青雾坐在木椅上,看着贺睢沉给她准备的很多新鲜螃蟹。
清蒸红烧、冰镇各种口味都有,怕吃的体寒,还烧了半壶的酒。
严述将干净的陶瓷碗碟放在旁边,突然低声跟她说了句:“上次贺总也是准备了一桌螃蟹。”
上次?
顾青雾侧眸望来,随即明白是指她不能赴约的时候。
她生出了好奇心,主动问起了这位不太相熟的秘书:“所以,根本不是老爷子什么百岁生日许愿,是不是?”
严述眼中有隐忍的笑意,让顾青雾顷刻间就猜明白了,又问:“贺睢沉是怎么说服老爷子见客的?”
“佛经。”
“佛经”
严述先瞄两眼屏风后,趁这机会对顾青雾表忠心,先搞好关系:“贺总答应给老爷子亲笔抄写一整本佛经……然后您爽约一次,贺总下次又得多写一本。”
换句话来说,贺睢沉要写整整三本佛经。
顾青雾愣住,显而易见这些事都不是男人心血来潮的,而是早就蓄谋已久了。
她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在那个庭院秋千上,他问她的那句:「信不信我对你是认真的?」
而做贴身秘书的哪个不是能说会道,严述在旁边适时地又加了一句,打断她飘远的思绪:“顾小姐,贺总真的在意你。”
没有旁的女人,能让贺睢沉三番两次有这个耐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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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雾在茶室心满意足的吃完螃蟹,嫌弃手指上的味道许久不散,便起身去卫生间。
走出堂内,又沿着长廊找到了地方,她推门而入,里面干净整洁,封闭的隔间没有人。
在家规甚严的贺家老宅,顾青雾心想倒不用锁门可以,走到洗手台处,指尖刚拧开水龙头,没等伸到冰凉的水下,就从镜面倒影看到堂而皇之走进来的男人。
贺睢沉长指将门反锁,清脆的声响让她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明明没做什么事,却搞得跟他什么都做过似的,那种心慌的感觉控制不住,抿唇说:“你佛经抄写完了?”
贺睢沉见她知道,似乎也不意外,迈步走上前想要去搂她。
似乎得寸进尺这四个字,是男人的本性。才吻过,就仿佛终于突破了男女间那层关系,伸手就理所应当的想要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顾青雾起先没躲,见他俊美的脸庞低下,要吻了才躲开。
“我还没洗手。”
贺睢沉见她故意躲着,也没强迫着来,而是低低的笑,手臂将她身子抱着没放,亲自给她洗:“洗好了是不是就能让亲了?”
这男人,倒是一点都不肯放过占她便宜的机会。
顾青雾还是不给亲,怕头昏脑涨的,理不清跟他之间这点事,更怕会让他误以为吻她这事,是默许的,以后更加变本加厉了。
正要转身抬头去看他眼睛,温热的温度,已经落到了唇角。
贺睢沉没有深吻,可能前不久喝了茶,嘴唇间有股淡淡的清香:“青雾,我写了一个时辰的佛经,跟你讨个吻,不过分。”
顾青雾腰肢贴在洗手台前,心想着拿来的不过分道理?
他在庭院里,都不知吻她多久了,连本带息早就讨回,现在还来讨吻。
忍不住,想控诉这种无赖行为:“你还说我是小骗子,你才是大骗子。”
屡次三番的,把她诓骗到贺家老宅里来,都不知存了什么心思。
贺睢沉低笑不已,也不止哪来的好心情,薄唇始终温柔贴着她的唇角,又没深入,直到隐隐约约听见门外走廊上,有两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在窃窃私语着。
顾青雾下意识抓紧他衬衫纽扣,已经略松要掉的迹象,再扯一两次就能报废了。
比起她这样的反应,贺睢沉反倒是有心思安抚她,贴近时,铺天盖地的热息环绕向她的耳边:“别怕,进不来。”
“……”
是进不来,可外面低声窃语的声音,在里面也清清楚楚听见。
短暂的寂静下,先是有个女人说,今天早晨老宅大部分的人都被清空,是因为贺睢沉这位位高权重的家主要带一个女人来见老族长,不容许旁人围观,庭院里外才冷清的可怜。
后来,另一个顿了几秒,小声八卦道:“二公子带来的女人听说特别漂亮,比往常的相亲对象,还要漂亮不止十倍呢。”
相亲对象?
偷听的对话中,顾青雾精准地抓住了这四个字的重点,指尖改去掐他肩膀的肌肉,轻歪着头,红唇慢悠悠地拉长了尾音:“贺总的桃花债不少啊……”
贺睢沉手臂搂着她那勾男人魂的腰肢没放,好笑看她:“信这些道听途说做什么。”
顾青雾是个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女人,她跟贺睢沉只相处过三年,后来就再无交集,连财经新闻上都没有看到过他任何蛛丝马迹。
她不确定这个男人在国外的那些年,身边有没有过别的红颜知己。
顾青雾莫名的情绪来得突然,在门外的八卦声音逐渐远去后,立刻翻脸不认人了,板着脸蛋说:“谁知道是真是假呢,你在外养十个八个女人,也跟我没关系。”
这醋劲,来得有点猛。
“怎么跟你没关系?”贺睢沉指节分明的长指扣住她雪白手腕,这处的皮肤逐渐升温,在昏黄的灯光照下,眼底的笑意淡得几乎没有,薄唇低低问她: “你以为……谁都能跟我接吻?”
顾青雾被挡住路,抬眼看着他说:“谁知道呢,我又没长在你身上监视着……再说了,你比我大四岁,家里催婚让你去接触女人也正常,嗯,特别正常,正常的很。”
这心口不一的,就差没明明白白写在漂亮的脸蛋上了
贺睢沉薄唇碰到她纤长的眼睫,薄唇似勾起了弧度,语调极为缓慢清晰,让人无法去辨别里面的真实性:“说了这么多句正常,看来我只有承认有过相亲对象,才衬你心意了?”
“懒得跟你说。”
“……不继续跟我算账了?”
顾青雾才不跟他玩互相试探的游戏,手心将男人过分靠近的结实胸膛推开,去打开卫生间反锁的门,不等他上前,就踩着细高跟,纤细的背影转瞬间先逃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婳婳的写文甜度超标了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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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贺睢沉没有在百年老宅过夜, 天黑下来,就亲自送她安全回酒店。
车子停驶在地下车库后,司机和秘书都很有默契避远点, 车窗是昏暗的, 不透光。顾青雾心神不宁坐在后座上, 谁都没急着下车。
过半响后, 她终于选择投降说话, 指尖去扯男人冰凉的衣袖:“我上楼了。”
没等向外挪动, 手腕便被贺睢沉给拽了回去,比起庭院的秋千, 老宅的卫生间里……车内封闭窄小的空间, 让她无法躲避,漆黑的眼眸直视他俊美的脸庞轮廓, 想看清,红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低低叫了声:“哥哥。”
说来也奇怪,她只有心乱如麻时, 才会像在南鸣寺时那样喊他。
贺睢沉顺势靠近的姿态很像是要吻她,又保持着半寸距离, 嗓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磨出来的:“装哑巴了一路, 终于会跟我说话了?”
顾青雾装傻是不能了, 侧过脸颊避开他气息的温度, 都不敢用力去呼吸。
直到听见男人在她耳廓低声问:“今晚能不能留宿。”
这区区几个字, 男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愣是有本事把顾青雾犯迷糊的脑袋给整清醒了,后背已经贴紧在椅子里动弹不得,只能摇头说:“太快了。”
即便是正常男女相处的话, 也该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倒好,才一天的功夫就想弯道超车,实在是,让她有种荒唐而不太真实的感觉。
贺睢沉捕捉到了她的眼睫毛紧张的眨动,幅度很小,很有耐心地看了半天,才半真半假开口道:“逗你玩的,今晚我跟你同一家酒店的楼上。”
顾青雾已经分不清他哪句话是掺假的,乌黑的眼睛里带着控诉,轻声嘟囔:“你是不是想让我今晚睡不好觉。”
贺睢沉嘴角浮出一丝笑:“今晚谁会更睡不着?”
顾青雾长这么大,除了情窦初开时迷恋过年少时的贺睢沉外,在男女情感的经历上就像是一张苍白的纸,她不知道在挑破那层暧昧后,男人在与女人相处时会是这样腻歪的吗?
反正她是完全丧失招架贺睢沉的抵抗力,想躲也躲不开,即便是素来清冷的性格,遇到这事,只有轻声好商好量的份:“你先放我下车……一直待在车里,你司机和秘书肯定会觉得奇怪吧?”
贺睢沉又笑了,温热的呼吸悉数洒在她嘴唇上,却克制没往下亲:“放你下车可以,要留下一样东西给我。”
顾青雾起先没懂这话,直到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停在她腰际附近,略摸索到了这条裙子隐藏的拉链,完全卸下正人君子的伪装,极具暗示性着她想要讨要什么。
……
二十分钟后。
顾青雾纤瘦的肩膀披着男人深灰色的西装外套乘电梯上楼,上面纽扣系紧,只露出了膝盖以下的鸦青色裙摆,快步走路时,白皙指尖抓紧外套边缘,仍然颤栗着。
电梯刚到七楼时,暂停两秒,看到沈星渡从外面走进来。
他刚回剧组的酒店,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身边也没跟个助理。在封闭的空间内,顾青雾假装不认识,没看见,踩着高跟鞋斜靠在角落里。
直到一层层往上走,抵达所入住的楼层时。
顾青雾正要出去,却被沈星渡修长的手指摁向了电梯关门的按钮,又缓缓合上了。
她侧过脸,礼貌问道:“你有大病?”
沈星渡将手缓缓抄入裤袋,掀起眼皮,在她身上这件男士西装扫了一眼,嗓音透着股子冷淡倦懒的语调:“顾青雾,你不待在剧组好好拍戏,是去跟外面野男人厮混了吧。”
“跟关你什么事。”
“这部剧是我爸投资,你身为一番女主角却不把心思放在拍戏上。”沈星渡理由找的很充分,管东管西的,还冷冷笑了声:“我可不想被你拖累。”
顾青雾真是懒得跟他吵架,赏了个白眼过去,摁向电梯的开门键。
她往外走,沈星渡依旧是那副懒散厌世的模样站在原地,也没拦着了。
谁知道,刚回到套房还没喘口气,骆原的电话便催命似的打来:“大小姐,你明天可以正常复工吧?沈星渡亲自去跟岳导告状,说你请假拖累拍戏进度啊。”
顾青雾将照明的灯光揿亮,精致脸蛋上的表情给怔住几秒,忍不住骂人:“他心理变态了吧。”
“沈星渡是恒成娱乐的少东家,将来名正言顺要继承皇位的……这部剧又是他亲爸投资,导演怎么说都得给他面子。”骆原跟她苦心分析利害关系,未了,才步入主题:“所以你接下来没什么事就别乱跑了,以免遭人口舌!”
顾青雾淡淡嗯了声,都是成年人了,分得清轻重缓急。
挂了电话后。
她将身上这件男士的西装脱了下来,随手扔在沙发手扶上,又褪去鸦青色衣裙,背部在灯光下照得精致如白瓷,一丝的瑕疵也没有。
而顾青雾抬手朝后,将那件少了根肩带而摇摇欲坠的蕾丝白色内衣解下,无法再穿了,一起轻飘飘的扔在了深灰色西装里。
——
次日,顾青雾正常回到剧组拍摄,她在这部剧《平乐传》里大部分有几次吊威亚的重头戏,刚好复工的第一天,导演就给安排上了吊威亚的城墙戏。
顾青雾拍戏几乎不用替身,再怎么高难度的镜头都是自己亲自完成。
这次的城墙戏,原本一身厚重的宫廷装就行动不便,加上还要从大约十米的高空垂降,导致这场戏,被导演苛刻求精反反复复拍了不下十次。
到了傍晚时分,才中场休息十五分钟。
顾青雾被挽起发髻的秀发也松散了些,刚落地,骆原那边就赶忙地过来扶:“累坏了吧,快歇会。”
她呼出了口气,找个椅子坐下,转头见沈星渡也迈步过来了,穿着摄政王的黑金色剧服,倒是悠闲的很,侧头,眼角微挑打量了一下就移开:“岳醉这人出了名精益求精,你干嘛听他的。”
顾青雾坐在那慢慢喝水,润完嗓子才说话:“哦,不听他的……你昨晚去告什么状?”
沈星渡给她穿小鞋还理直气壮的很,视线又扫过来,见她发髻上的金钗银饰歪了,作势伸手去扶。
顾青雾歪头躲开,用很奇怪眼神看他。
沈星渡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修长的手停在半空中,假意抄回裤袋,重重低咳了声,想说句话挽尊一下来着,前方的场务却已经举着喇叭喊开拍了。
而顾青雾压根就没在意他异样,休息好后,提起裙摆过去。
这次吊威亚,沈星渡没有进休息室,抬头看城墙上顾青雾已经被吊到十米高了,她身形纤瘦又轻,操作不当的话很容易受伤,周围的工作人员都不敢半分懈怠。
沈星渡盯紧她,时间被拉长的很慢,等这段拍摄完后,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
顾青雾安全垂降落地,只不过耗费了她所有体力,在地上连续躺了足足五分钟。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她在喊骆原过来。
沈星渡抄在裤袋里的手伸出来,掌心不知何时微湿,皱着眉头,薄唇语气不明地啧了声。
旁边的助理小声问:“渡哥,怎么了?”
沈星渡也不回地转身走向休息室,冷淡懒散的声音扔在后头:“今天大家加班都辛苦了,去说一声我请客吃饭。”
顾青雾这边,拆了满身的威亚绳子,全身也跟散架似的,对骆原说:“有跌打损伤的药水吗?”
“剧组有……吧。哪伤了?”
“腰、大腿和手臂,估计都被绑淤青了。”
骆原心疼极了她这一身堪称细瓷的美肌,平时就禁不住碰撞,别说吊了五个小时的威亚,怕是要遭罪……
顾青雾倒是一声不吭坚持把戏拍完,如今整个人都放松下,缓口气来时,竟是问他:“我手机今天有电话进来吗?”
骆原也是服了:“还什么手机呢,先跟我回酒店。”
**
原本是想去医院挂个号。
顾青雾嫌麻烦,又不是骨折断腿了,加上拍了一整天的戏,早就迫不及待想去泡个热水澡。
用骆原的话来说,外表看起来娇生惯养的一人儿,明明没什么力量,也就靠骨子里要命的倔劲儿撑着。
她在浴缸里泡了二十分钟爬出来,身上大大小小的瘀伤已经惨不忍睹,用件很厚宽松的浴袍严实包裹上后,伸了个懒腰,才慢悠悠地走出浴室。
在外面,骆原已经找剧组的副导演要了祖传的跌打损伤药水,又亲自泡了杯热的红糖水端过来。
顾青雾纤细的身子窝在落地窗的软榻上,双手捧着像是猫儿似的喝了小口,乌浓的长发披散下,衬得她明艳的五官格外精致。
而骆原面对她这副盛世美颜已经好几年,早就免疫了。
将这瓶药水搁在桌上时,再三跟她确定道:“真不用我找个女助理来帮你上药?”
顾青雾表示待会自己会自行解决,红唇吐字淡淡:“我不喜欢被人看光身体。”
“……”
骆原选择闭嘴,不过没一会儿他捣鼓了会手机的消息,又说:“沈星渡今晚请剧组聚餐,岳导、易影后都会赏脸去,你去吗?”
顾青雾伸手去拿旁边厚厚的剧本,耳朵跟没听见一样。
骆原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那我回个话。”
此刻同一时间,包厢内聚集了不少剧组的人,场面很热闹。
唯独顾青雾没有来,不知是谁提了下,很快副导演就主动站出来解释道:“小顾今天吊威亚累了一整天,身上都是伤,她经纪人原哥还找我拿药酒呢,说实在是没办法来了。”
大家也就问一句,毕竟都习惯顾青雾平时在剧组冷淡不合群的作风了,话题很快被转移。
沈星渡长指漫不经心把玩着就被,突然站了起来,将椅背上的外套和黑色帽子拿起,对岳醉打声招呼:“岳导,我想起来还有点事……今晚你们玩的愉快,别替我省钱。”
他走之前,吩咐让服务生上几瓶好酒,倒也没有影响到众人聚餐。
倒是让蒋雪宁这个正牌女友,精致妆容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手指用力攥紧高脚杯。
整个过程中,沈星渡走的时候都没看她一眼。
旁边,易小蓉笑吟吟的说:“看来你要加倍小心那个顾青雾了。”
蒋雪宁看过来,语气尽量平静:“怎么说?”
“沈少东家在这坐了这么久,一听顾青雾不来就走。”易小蓉身处娱乐圈多年,还有什么看不透的,语气越发亲和说:“看来他是为了请顾青雾,而请整个剧组,奈何没讨到佳人欢心。”
蒋雪宁险些咬碎牙:“她不就是靠那张脸陪一个又一个大佬上位么,还指望嫁豪门?”
“作为资历很浅又没有靠山的新人,能让沈煜为她专门打造一部大女主的戏,又让各方影帝影后资源降级来做配,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话落地,易小蓉依然笑着,又暗有所指道:“你知道顾青雾为什么从不参加聚会吗?因为她可能是压根没看上圈内的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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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八点多,骆原被打发走了后,整个套房显得冷清下来。
顾青雾把窗帘给拉上,盘腿坐在沙发里,正研究着怎么涂药,门铃响起的清晰声传来。
在剧组的酒店里几乎没有人会打扰她,还以为是骆原又回来了,顾青雾连鞋子都没穿,光着脚去开门。
走廊的灯光更亮一些,贺睢沉就跟从天而降似的站在外面,一身熨烫得笔挺的黑色高定西装,看模样是刚参加完什么商务活动,就不辞辛苦的大老远跑到横店这种偏远地方来了。
见顾青雾表情意外,他薄唇低语,视线没有移开过半寸:“你要是再不请我进去,我就要亲你了。”
顾青雾心口猛地颤了下,这种流氓的行为是他能做得出来的。
下意识地让道,等慢半拍反应过来时,已经引狼入室了。
这家酒店入住条件一般,套房装修很普通,客厅里还散乱着厚厚的剧本,以及穿过的吊带睡衣,无不透露出女人生活的痕迹。
就在顾青雾关紧门,怕被外面路过的人看到时,冷不了的,听见身后男人在问:“你受伤了?”
她回过头,看到贺睢沉修长如玉的手指将那瓶药水拿了起来,还看了看上面的说明书。
“呃……”顾青雾支支吾吾的,抬起眼睫触碰到他幽深的眸色,呼吸许些紧张,见隐瞒不过去,只好小声坦白:“今天拍了一下午吊威亚的戏,胳膊有点淤青。”
“只是胳膊?”
“好吧,腰和后背的皮肤都充血了……”
顾青雾用宽大的浴袍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连精致秀气的锁骨都没露半分,光嘴上说,也看不出真实的情况如何。
在气氛静寂了一两秒后。
贺睢沉眼神意示她躺沙发上去,脸庞神色难得一见的严肃,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可越是这样正经,反倒是让顾青雾不太适应,浓翘的眼睫毛因为紧张而颤了几下,假装在笑:“不用劳烦贺总亲自动手了吧。”
“青雾。”
贺睢沉侧过身看她,低缓平淡的嗓音溢出薄唇,说得有理有条:“昨天我们做过亲密的事,我吻过你,你也回应过我……这样会不会让你好接受些?”
顾青雾无言以对,这能相提并论吗?
她僵在原地不动,贺睢沉长指缓缓解开衬衣袖扣,嗓音压低两分,像是自顾自地说,更像是有意说给她听:“如果我真想对你做什么,你根本阻止不了我。”
“……”
顾青雾审时度势了片刻,又将桌上冷掉的水一股气喝光,玻璃杯被搁在原位,选择在靠窗的软榻坐下,她将乌浓的长发随意挽起,露出雪白的后脖,沿着往下,是松松垮垮的浴袍。
许是太正儿八经,搞得不像是上药。
特别是贺睢沉来到身后,声音伴随着温热的气息传递来,跟她说:“疼了跟我说。”
顾青雾已经不是疼的问题了,浓翘的眼睫紧闭,不去看,也清晰地能感觉到他长指冰凉,是怎么把后背的浴袍往下拉一小片。
紧接着,又听见贺睢沉不咸不淡的问:“我没给你打电话,你也沉得住气不联系我……是不是想着,怎么摆脱我合适?”
顾青雾的注意力被分散出去,想要回应这话,却突然皱起了眉心,没上药时还好,那些淤青不去触碰就不会疼,如今就跟活活受刑,肌肤上火辣辣的。
她刚要挣扎,就被贺睢沉手掌轻而易举地压住,白色的浴袍也揉在了软榻里。
“别乱动。”他眸色清明,还保留着顾青雾上身的内衣,专注的视线始终都在雪白肌肤的那一块块淤青上,药水是冰凉,而她的肌肤逐渐变得迅速发烫。
男人修长的两指沾了药,不动声色地沿着大大小小的瘀伤擦下去,整个过程很缓慢,顾青雾也不知道多久才结束,客厅开始弥漫起了股刺鼻的中药水味。
不是很好闻,下意识地将鼻子蹭着他的西装袖子,闻到的是熟悉的乌木沉香。
贺睢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等把整片背部都上完药,灯光照映下,那些淤青反倒是像四处印落的玫瑰花瓣,与她光洁细嫩的肌肤形成了某种致命的蛊惑
而很快,就被贺睢沉的西装外套密不透风笼罩住,也给她添了份安全感。
整整一个小时,从头到脚,因为吊威亚而淤青的身体部位都被男人仔细擦拭过药水。
顾青雾还裹着他的西装,一头黑发散下,额头已经渗出汗,身体却逐渐变得舒服,漆黑的眼眸似有什么情绪,静静的注视着单膝跪在软榻前的俊美男人。
在这世上,哪怕她亲生母亲,都没有把她照顾体贴到这种程度过。
贺睢沉面色从容地将药水收起,用湿纸巾不缓不慢地将两根长指擦去味道,转瞬间又无声无息地覆上她脸颊,沿着精致的轮廓一路落在耳后,稍用力压向自己。
两人额头相抵,微灼的呼吸近在咫尺。
顾青雾胸口的心跳开始不规律起来,见到他嘴唇压来,隐隐约约间也欺骗不了自己,是有一丝的期待的,就在快贴上时,寂静无声的套房内,门铃声很不适宜的响起。
一声接着一声,闹得她非得开门不可。
顾青雾理智蓦然回归,先是被打散了心底的勇气,身子往软塌里缩了缩,眨着眼睫看向贺睢沉深浓不见底的眼神,呼吸极轻说:“可能是我经纪人……吧”
在一个小时前,她也是这样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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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门铃一直按响个不停, 跟催魂似的。
顾青雾起身想要去开门,白皙的脚沾地,就被贺睢沉给拽了过去, 紧紧锁在软塌上。
他浸润在雪白灯光下的脸庞轮廓, 近看有种失真般的光泽, 神色倒是带了点笑意, 吻着她, 薄唇沿着唇角一直蜿蜒到耳根, 嗓音透着暗哑:“青雾,看着我。”
顾青雾觉得他笑, 比不笑让人有压迫感的多, 忍不住想躲开些,脚尖触碰到的是他屈膝上来时, 冰凉一片的西装裤角。
“你别闹我了……外面还有人按门铃。”
贺睢沉没听进去她的话,更不管门外到底是谁。他想对眼前这个女人做任何事,都无需顾及任何人。那件男士西装外套被扔到地上,他长指从她腰际缓慢移动, 描绘着她的背部。
顾青雾不知道原来接吻时,还能亲密到这种程度的。
她脑海中意识变得混乱, 再也分不了神去管外面走廊谁在按门铃, 呼吸变得很急, 手心下意识去捂住肩上快要松散开的细带, 想说自己快要窒息了, 唇却被他含住。
门铃声终于消停了。
搁在旁边的手机却蓦然响起, 屏幕上方显示来电人:沈星渡。
顾青雾离得近,猛地抓住了一丝清醒,伸手摸索着想去拿, 干净的指尖刚触碰到手机。
不到半秒,贺睢沉深吻着她,修长的手也覆了过来,将那部震动不停的手机随意朝不远处米白色地毯扔去。
没扔准,手机击倒了茶几上的玻璃杯,清脆破碎的响声惊吓得顾青雾全身一颤,瞬间从男人意乱情迷的温柔陷阱醒过来,感觉背部冷汗涔涔,伸手把男人一把推开。
连声照顾都不打,贺睢沉没有任何防备,倒是真让她给推下了软塌。
顾青雾生理性大口呼吸,心脏都在发疼,竟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她发现身体竟然已经完全接纳了贺睢沉这个人,理智却提醒着她不能为了贪图一时的欢愉,到时面对这名利场后的男欢女爱,不知该如何收场。
静了两秒后,顾青雾微微带颤的呼吸声,意图去劝他:“贺睢沉……我还不想,你冷静点。”
贺睢沉看她吓坏的可怜模样,拿起地上的西装外套将她抱住,沙哑的嗓音带着克制情绪:“嗯,别躲我,你身上还有淤伤,等养好了再说。”
顾青雾知道他不至于诓骗自己,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否则也用不着停下。
她微僵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刚才紧张的太厉害了,这会儿关节都有点酸痛,明明没做什么,却累的不行,将白嫩的下巴贴在他肩膀处,声音很轻很轻:“我明天还有戏,想早点睡觉了。”
贺睢沉起身抱她去卧室的大床上,真如他所言,没有越界一步,扯过被子盖住她后,顶多是用嘴唇温柔贴了贴她的额头,嗓音格外温柔道:“安心睡,我去整理下外面。”
客厅的软塌上乱的不行,枕头什么的到处地上滚,玻璃杯还被摔碎了,倘若不整理的话,第二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昨晚在这里发生过什么激烈的画面。
顾青雾想到这个,确实是该做好善后工作,也就没说话,将脸蛋埋在被子里,身上似乎还残留着男人的气息没散去。
她慢慢去平复呼吸,只觉得贺睢沉在这方面事上,一旦不再严守清规戒律,就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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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的门被掩上,隔绝了外面明亮的光线。
贺睢沉向来洁癖很重,凌乱的客厅被他原封不动的整理归位,连先前包裹在女人身上的浴袍也叠好搁在沙发上,窗户被敞开许些,深秋的寒风吹散了封闭室内浓郁的药味。
他去浴室慢条斯理的冲了个澡,走出来时,门铃正响。
贺睢沉面色如常地走过去开门。
“贺总。”
在走廊外面,严述将备用的整套西装递过来,以及临时去医院找老中医开的药酒。
专治膝盖淤伤的那种。
他没想到贺总这么冷情冷性的性格,在高压度的工作下,不辞辛苦来回奔波横店,第一晚就跟顾小姐玩这么激烈的跪地式,闹到发消息让他去医院找老中医开效果最好的药酒。
严述按耐住内心八卦欲,给了贺睢沉一个男人之间才懂的那种眼神暗示:“贺总,里面您想要的,我都一件不落的给您周全备好了。”
贺睢沉伸手平静接过袋子,看他笑的分外热情,薄唇轻扯问了句:“你在兴奋什么?”
“没有啊,我没有兴奋。”
严述绝口不承认,未了,又提起另一件事:“对了贺总,我刚来的时候,看到门把手挂着一个药袋,不知道是谁给顾小姐的吧。”
“就这个,蓝色药袋,里面也是药酒。”
贺睢沉眼风极淡的扫了一下严述递来的蓝色药袋,语调亦是淡而无味:“扔了。”
“好的,这样来历不明的东西,怎么能给顾小姐用呢。”严述秒懂,又给了贺睢沉一个灿烂热情的笑容。
这种疑是情敌献殷勤送的东西,不该出现在顾小姐的面前,就该立刻拿去毁尸灭迹掉。
贺睢沉却没去管严述继续暗示性十足的古怪笑容,反手便把门关上。
他缓步走到茶几前,将药袋放下,两指去打开时,正才注意到里面不仅仅有消毒水棉签和药酒,还有一盒深蓝色的六只装小方块。
贺睢沉眸色低垂,倒是看了两秒后,面无表情直接扔在了纸巾盒里。
一整个晚上,他用药酒反复将顾青雾身上大小不一的淤伤反复上药揉搓,等药效散得差不多,又拿湿毛巾帮她擦拭干净,精准算着时间。
顾青雾精神体力都在白天拍戏吊威亚时消耗,熬不住夜,刚开始还会迷迷糊糊去看他专心给自己上药的样子。
之后,栽进了蓬松绵软的被窝里,就无论怎么被翻来覆去,也不愿意醒来了。
带了点潮意的呼吸,轻轻的落在他修长的手背上,睡得毫无防备心。
贺睢沉坐在床沿,动作很轻将白色的浴袍给她重新穿上,没起身离开,长指有一下没一下描绘着她触感柔滑的脸蛋,室内的窗帘没拉,大床的旁边便是落地窗外灯火稀疏的漆黑夜色。
这样深的夜里,他想到了14岁的顾青雾。
少女时期的她,性格野,却占了一张无辜乖巧脸蛋的便宜,平日里南鸣寺的和尚对她都很宽待,放任她像个山霸王一样将寺庙当成自己地盘。
到夏日时,顾青雾怕热,最喜水井冰镇的西瓜。
往往她到了傍晚时分,都会怀里捧着半个西瓜,往青石台阶坐,白色长裙柔滑地搭在脚踝下,从不爱穿鞋,脚尖轻点着地,一眼望去白嫩得掐出水。
他在殿内抄写完佛经,沿着门廊走到黑色香炉鼎旁,高挑身形隐在袅袅的青烟中,沉沉静静着她一口一个瓜,不忘分给台阶下,那只被她在山上捡来叫做走地鸡的猫头鹰幼崽。
等发现他无声无息来了。
她回过头,眼睛会像山林间小鹿一样水灵灵的,满怀期待问他:“神仙哥哥,你为什么要在南鸣寺避世?等我长大了……你会还俗吗?”
***
第二天上午,顾青雾醒来时,没有想象中腰酸背疼的感觉,抬起胳膊检查了一边,发现上面的淤青已经消散大半,不免让她内心由衷的感慨:“这副导演的祖传药酒真灵验啊。”
没过半响,直到背后的被子被掀起,微微凉意袭来,才发现这卧室里还有一个喘气的。
她转过头,乌黑的眼睫扫到贺睢沉修长的背影,他安静起身下地,站在落地窗旁边将整洁的西装衣物拿起,正不紧不慢地穿戴,线条分明的腹肌完全暴露在了穿透进来的阳光之下。
“……你昨晚没走啊?”
顾青雾都能听见自己深吸一口气的声音,问出这话,倒是显得过河拆桥。
贺睢沉停下动作,侧身去看她仰着脑袋,乌浓的长发沿着薄弱的肩膀散下,也衬得整个人的骨架格外的小,他薄唇轻扯出弧度,偏低沉的音色缓缓溢出:“你想我走么?”
这话不好回答。
顾青雾没有失忆,昨晚被他扣在软塌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现如今怕说错半个字,漂亮脸蛋的笑容很虚伪,支支吾吾的说:“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贺睢沉看穿她小女人的心思,平静反问了句:“顾小姐,是我亲力亲为照顾了你一宿,借半张床不过分?”
“不过分。”
顾青雾心底有种预感,要敢点头的话,绝对会遭到他当场报复。
这样长时间躲在被窝里也不是个办法,反正睡都睡一宿了,遮遮掩掩反倒是显得小家子气。她想通这点后,便掀开被子一角,满身的药酒味真是……冲鼻。
也不知道贺睢沉是怎么忍的了借她半张床睡的。
顾青雾想去洗澡之前,没忘记把他先应付走:“我经纪人上午会过来,你早点走吧……太晚了,酒店外都是人,容易被发现。”
有时候这张嘴,像极了待在南鸣寺里时被和尚开过光。
外面直接无缝连接的响起了门铃声。
骆原是有房卡的,但是为了给她足够的隐私空间,都会先按门铃,一直没人开,才会用房卡。
顾青雾在愣怔几秒过后,瞬间反应过来,光着脚下地,拉着还站着卧室不动的贺睢沉,视线看了一圈,要把他往厚实的窗帘里藏。
结果男人手长脚长的,站着太惹眼了,又想到了衣柜。
贺睢沉拉住她纤细的手腕,眉头微皱:“你做什么。”
“你快躲起来……不要让原哥看到!”顾青雾一时间跟他没法解释,发现衣柜也太小,又指向那扇门:“贺睢沉,你要不躲门后吧。”
“……”
贺睢沉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当成情夫般东躲西藏起来,他站在没动,低声问:“顾青雾,你是不想承认我们的关系?”
顾青雾要不是急得想撞墙,真想怼他一句:
不然呢,难道就凭他那句对她是认真的,接过吻又暧昧着,就名不正言不顺的在一起了?
顾青雾没时间跟贺睢沉玩文字游戏,倘若让骆原撞见了,少不得费尽脑子去解释跟这男人的事,语气略急,又好声好气哄他:“我女明星的职业敏感,平时不让谈恋爱的,真的……你先躲起来,后面的事,我们在找个时间慢慢谈。”
贺睢沉低低看她好几眼,薄唇忽然扯出淡薄弧度,问她出谋划策:“你去客厅,我待在卧室等人散了再走,谁会知道?”
顾青雾手心捂住额头,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转身去抱要穿的衣裙,出去前,还非常感激地看了一眼坐在床沿的贺睢沉。
-
走出卧室的那瞬间,骆原正好刷房卡进来,还念着:“大小姐,你是睡的多累啊,身体的淤伤要紧吗?”
顾青雾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尽量稳住呼吸:“睡一觉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原哥,我正要去洗澡,时间有点来不及去剧组了,你去楼下帮我买份早餐吧。”
“好啊,你要吃……”骆原话还没说完,脸庞的神情变了变,用那种震惊全家的眼神穿透过她的身旁,看向了后面的房间门口处。
贺睢沉从容不迫地走出来,衬衫上的纽扣是系好的,长指却刚刚才把黑色皮带扣上,又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袖扣,对骆原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早。”
随即,便从顾青雾的身旁路过,步伐走的缓慢,却没有静止的意思。
很快他那高挺修长的身影,就离开消失在了套房的门口处。
气氛静了十秒。
或者是,二十秒。
骆原猛地回过神,在反应过来刚才从房间走出去的是贺睢沉后,情绪激动得都快当场晕厥了,抬手去摇晃顾青雾的肩膀:“我没看花眼吧?贺总昨晚留在你房间过夜?“
“……”
“你你你,跟他睡了?“
顾青雾被摇晃得脑子疼,堪堪不稳地朝沙发坐,一时被气到都无法组织语言。抬起头,看到骆原八卦的眼神,恨不得对天发誓,出声说:“没有,我跟贺睢沉昨晚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没发生,人家扣着皮带从你房里出来?”骆原激动的汗都冒出来了,伸手去扯一张纸巾,谁知道却摸到了一盒六只装的小方块。
像顾青雾这种美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还不承认没男人!
下一秒,他眼神下意识地扫到盒子左下角的尺寸:【超大号】
这下,顾青雾觉得自己有八张嘴巴,都解释不清了。
日!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女鹅可不是那么好追到手的,要名正言顺那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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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顾青雾早上没有拍摄任务, 来剧组时,不急着换戏服,正待在化妆间里等造型师, 拿出手机把贺睢沉这个六根不净的假和尚给拉黑了, 真的是再凶神恶煞的人都没他过分!
指尖刚点确认, 听见旁边造型师助理喊了声:“渡哥。”
她抬起头, 看到沈星渡站在光线很充足的门外, 修长身形被笼罩着, 在不经意间侧脸望来时,下颚的线条堪称是无懈可击的完美, 又极尽虚幻, 怪不得,那些被男色冲昏脑袋的粉丝们要花痴他是天神降临的男人。
沈星渡眉眼懒散冷淡地走进来, 对化妆间的众人点头:“早,今天都辛苦了,请大家喝杯咖啡。”
身后,两个助理抱着纸箱开始发派咖啡, 还热乎着,在场的人对沈星渡好感度拉高了不止一倍, 毕竟昨晚才请客吃饭, 今早又请喝咖啡, 男神的福利真是太好了。
等大家都人手一杯咖啡后, 沈星渡从纸箱拿了两杯, 漫不经心地走到顾青雾旁边, 递了一杯过去。
也不像是刻意搭话的样子,随意的开口问:“昨晚听说你吊威亚伤的不轻?”
话落,在顾青雾抬起秀长的雪白手腕来接咖啡时, 一股淡淡药酒味也传到了鼻翼里,副导演祖传的药酒味很刺鼻,沈星渡先前吊威亚就领教过了。
而顾青雾身上这股带着清香,很明显用的是他那瓶。
沈星渡也不指望能在顾青雾这女人口中讨到谢字,懒洋洋的,啧出声轻笑。
这落在顾青雾耳朵里,跟在站着不腰疼笑她没什么区别,眉心微皱,很认真地提个建议:“沈星渡。”
“嗯?”
“我发现你在娱乐圈混久了,这里就。”女人纤白的手指,点了点脑袋这块地方,继续往下说:“要不要去看看?”
“……”
沈星渡冷着脸被气走了,连带给她的那杯咖啡。
顾青雾一滴都没喝上,也无所谓,端起旁边的热水,慢吞吞的喝了口,继续看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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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个小插曲,当事人都没放心上,倒是不知怎么就传出了沈星渡在化妆间与顾青雾激烈争执不休的版本。
谣言传的离谱到,时间一晃小半月过去后。
连骆原都听不下去:“外面有鼻子有眼的说你加戏,要自带编剧进组改剧本,把沈星渡摄政王的结局最后改成对你爱而不得,含恨而亡。然后沈星渡无法接受这种奇葩剧情,才冲来化妆间跟你大吵一架……最后怒摔杯子离开。”
顾青雾坐在化妆镜前,用用化装棉沾着卸妆水,动作微顿一秒,转头说:“是离谱的没边了。”
“还有呢,你和沈星渡除了拍戏外,私下零交流这个,他的女友粉是放心了,也给了有心人黑你的机会。”骆原打开手机,随便搜索一个关键词,给她看营销号发的内容。
——「今天跟你们讲个八卦吧,顾花瓶的演技根本不行,拍个吊威亚的城墙戏,还拖进度,让整个人剧组都要加班,然后又去惹怒了恒成娱乐的太子,被当众泼了一脸的咖啡,还是她经纪人按个警告现场的工作人员不许传出去,把人家手机没收了删照片。」
微博下面,就有热门的评论冒出来说:「顾花瓶是番位癌啊,总觉得番位才是能证明她红不红,之前有不少优质班底资源找她演戏,结果就因为给不了一番,她直接说不合作。」
「哈哈哈哈顾花瓶有资本呗,奉劝她一句,千万别学隔壁某女明星去动刀子,不然没了这张美人脸,分分钟钟要凉凉。」
「还有谁不知道吗?顾花瓶身后有不可言传的资本势力捧着,跟同公司的女艺人比起来,她作为个小新人搭档的都是圈内演技大咖,资源属实令人眼红,要我说强捧遭天谴,她还是老实点,别整天想加戏吧。」
「顾花瓶怕什么?有小道消息说她进圈前,早就认了十几个干爹呢,啧啧,都陪出性冷淡了……还要在内娱立零绯闻的清纯女神人设。」
「这么刺激吗?顾花瓶那张脸我能一万年都看不腻,大佬的快乐,我等凡夫俗子不懂。」
……
顾青雾卷翘的眼睫扫了下这些微博,又继续卸妆清洁,语气很平静对骆原说:“把这些造谣的营销号整理出来,挨个发律师函告,不惜成本。”
这话刚落地,门外易小蓉恰好进来听见最后一句,唇角扬起笑容,永远都是柔和的:“现在的营销号为了博流量,什么瓜都能编造的出来,不过也都是见了律师函立马删的。”
易小蓉在剧组里充当和事老的角色,身为影后却没有架子,跟谁都看似关系很好,亲如姐妹。
顾青雾跟她接触最多也只是在戏里,卸完妆后,回了个招牌式笑容。
骆原不留痕迹的插话进来,替顾青雾应对人际关系:“易老师今天这条浅绿裙子很衬肤色啊。”
易小蓉自己的化妆台前,唇角笑容不变:“谢谢。”
她隐约看出顾青雾不是好搭讪的,也没继续留下自讨没趣,拿了保温杯便走。
而随后顾青雾卸好妆又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看样子是要趁着没夜戏出去浪。
骆原问她:“大小姐,你要去跟贺总约会么?也不化个妆……”
顾青雾回头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贺睢沉已经被我拉黑半个月了,谁规定我出门就是为了跟他约会的?”
骆原:“……”
这真是,睡都睡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
晚上七点多,在泗城繁华市中心地段,华灯初上。
顾青雾叫了辆豪华网约车,准时来到高档的五星级餐厅,先有预约,被服务生礼貌地引至靠落地窗的十三号桌。
想她这样清冷明艳的女人,走到哪儿都是全场的焦点,轻易吸引着在座的男士目光,很快,便注视到她踩着细高跟走到了另一个美艳到不可方物的女人面前落座。
两人从容貌到穿衣打扮,一看就是很贵的女人,以至于没人敢主动来搭讪。
“宝贝儿,看到我回国,有没有被惊喜到?”
说这话的,是顾青雾的好闺蜜江点萤,一个出身豪门却不愿按部就班听从家里去学金融管理,在大学时就辍学出逃,如今凭借自身优越资源,在时尚界混迹得风生水起的国际顶级名模。
顾青雾的女性朋友掐着手指都能数的过来,江点萤算是其中一个聊得来的,就算两三年没见,也不会感到生疏陌生。
“惊喜的要死不活,你三百六十五天都在走秀,怎么有空回泗城?”
江点萤让服务生上酒,笑起来时眉眼愈加清晰明媚:“我那位独揽大权的经纪人最近看好国内市场,批准我回国发展事业……宝贝儿先不聊事业好吧,我跟你打听个人!”
“……人?”
“男人!”
顾青雾白皙的手端起杯子,先喝口酒压惊,清着嗓子说:“你这是回国就艳遇了?”
“宝贝,你小嘴越来越会说话了,这艳遇两个字深得我心啊。”
江点萤长话短说,事情大概就是她回国时在飞机上低血糖晕倒,被一个温柔绅士的男人伸出援手照顾了,于是单方面对人家一见钟情,结果他做好事不留名,下了飞机就不见人影了。
“我只知道他叫程殊……唉,凭本事偶遇到的真命天子,好想再见他一面。”
顾青雾听完全部过程,关注点却是:“你先别恋爱脑,万一这个程殊已婚呢?毕竟温柔成熟又对女性照顾有加的男人,很可能早就结婚生子了。”
“没有。”
江点萤就是个小机灵鬼,语气笃定道:“我看他没戴婚戒。”
顾青雾点点头,可惜她见过的豪门圈投资人里,没有叫程殊的人。
江点萤本身也没真指望顾青雾,忍不住叹气:“你说,我要在飞机场贴满寻人启事,会不会可能就找到他了。”
顾青雾问她:“江点萤,你是不是中毒太深了?”
“唉,沈星渡也是这样说我呢……”
提到沈星渡,江点萤心思被转移,想起另一件事:“宝贝,这男人是长了猪脑子吗?怎么找了蒋雪宁这种货色的女人。”
“?”
江点萤从顾青雾迷惑的眼神里,就看出什么意思。
拿出手机,把朋友圈点开给她看:“我远在国外不想知道这位也难啊,上个月在一场走秀里,蒋雪宁就坐我旁边,张口就套近乎说,点萤姐姐你好,我是星渡的女朋友……你跟他是青梅竹马吧。”
后来江点萤就被蒋雪宁厚着脸皮要去了微信,但凡她只要一发朋友圈,蒋雪宁立马就闻风而来点赞。
“香家的中国区代言人合约快到期了,她还想借我的人脉搭上高层,去谈这个高奢呢。”
顾青雾指尖轻滑屏幕,往下看了看。
她和蒋雪宁不是微信好友,都不知道江点萤的朋友圈下这么……有意思。
“对了,香家的高奢代言我是留给你的,就当做是好姐妹回国送你的一份礼物。”江点萤跟香家的总裁私下交情很好,推荐个代言人也就一句话的事。
顾青雾跟她碰杯,半开玩笑道:“我可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宝贝,你愿意陪我睡一晚的话,就足够是给了我让全天下男人都羡慕死的礼物了。”江点萤不正经的开玩笑,恰巧被鼓起勇气想上前搭讪的男人听见,对方脚步明显僵住,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顾青雾眼角余光扫到,也没说什么,就让这样误会着。
从小到大她和江点萤身边围绕的追求者数不胜数,拒绝的烦了,两人干脆很有默契的配合演戏,让追求者知难而退。
边吃边聊到一半,餐厅的经理亲自上了瓶好酒上来。
声称是包厢里的贵客请的,又指向一个方向。
顾青雾低垂眼睫继续吃菜,向来对这些提不起任何兴趣。
反观江点萤很感兴趣看过去,两秒后,听见她结结巴巴的说:“完了完了……我看到包厢那边坐了个神仙颜值的男人……卧槽顾青雾你快看看,这男人是不是用眼神偷看我?”
顾青雾被她缠的没办法,抬起头,循着视线过去。
在明亮的水晶灯下,餐厅很宽敞,说是包厢,只是用几扇雕花的屏风相隔的,以至于视线畅通无阻地看到坐在那边的俊美男人。
半个月不见。
贺睢沉气定神闲坐在主位上,侧头听旁人低语了几句,似捕捉到了她的视线,眼神径直朝她方向望过来。
冷不丁的旁边江点萤越发笃定说:“宝贝你也发现了吧,他就是在频繁偷看我!餐厅的经理刚才说送酒的也是他……他到时候找我搭讪的话,我要怎么礼貌拒绝的好!”
顾青雾静静移开视线,先端起酒杯喝了口,说:“你误会了。”
江点萤笑了,故意揶揄道:“你心里没点数吗?哪个男人不喜欢我啊。”
顾青雾继续喝水,心想今晚出门没看黄历,聚餐的地点选的不好。
她想着索性买单走人,结果江点萤又猛地拉了她手臂一下,惊得酒杯都差点拿不稳:“宝贝,我看到我的真命天子了!”
江点萤指向贺睢沉身边的位子上,一个刚姗姗来迟的休闲西装男人,生着一副极平易近人的清隽面容,唇角还带着温润的浅笑,是他无疑了!
顾青雾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正要说什么,江点萤早就被爱情冲昏头,怕真命天子又凭空消失,在她耳旁低语:“宝贝,你过去帮我要个联系方式吧,求求了。”
“你追男人,为什么我去?”
“做主位那个绝对是个大佬,他要是看上我,程殊就不敢给我联系方式了怎么办?”
江点萤这脑回路,让顾青雾语噎到极致,把她手指一根根从自己纤细胳膊拿开,用很平静语气说:“我不去。”
她都把贺睢沉拉黑半个月了,现在去他的地盘搭讪,拉不下这张美人脸。
江点萤看她见死不救,还有后招,微翘着唇角说:“好吧,那我就用你的名义去要。”
话语还未落地,只见她脚底生风似的真跑过去搭讪了
……速度快到顾青雾都没反悔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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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进了包厢, 江点萤第一眼就坐在主位上的那人和程殊。两个男人皆是身穿西装,要论起姿色,她在时尚圈见过无数盛装打扮的男模特和男明星, 都不敌主位的那人三分。
但是他气场给人的感觉冷淡禁欲, 一旦接触就会发现, 不是个好相处的。
所以江点萤还是对程殊这样温和无害的君子赏心悦目, 她在交际方面业务很强, 不像顾青雾那种社恐人群, 在过来打扰后,应对得很是如鱼得水。
在座的男人都绅士风度极佳, 并没有张口就要敬她几杯酒取乐。
其中一个狐狸眼幽默风趣的玩笑道:“在座这些, 江小姐看看想认识哪位,我给你好好介绍。”
江点萤视线在众人扫了一圈, 精准的程殊身上停留两秒,很纠结的说:“怎么办呢,都想认识。”
狐狸眼挺懒散的在笑,随即听她问:“不知刚才是哪位大佬让经理给我那桌送的酒呀?”
话音落下, 桌上不少人抬眼看她,不知是谁说了句:“原来是睢沉惹来的桃花。”
江点萤有种预感就是主位上的那人, 她先铺垫完后, 主动找接待生要了酒杯, 敬在座的一杯, 又倒了杯, 走到主位去, 不生分说:“多谢款待。”
贺睢沉反应很平静,倒像是看她是顾青雾那桌过来的,给一两分薄面, 酒杯倾斜,算是回应了。
而江点萤引起他注意的,是接下来这句:“我外面的小姐妹,想要个联系方式……”
想要联系方式?
……是想要谁的?
这话没说清楚,众人都默认地下意识看向主位。
江点萤早就微低头,朝安静在旁边的程殊孩子气的眨眼,频率大概两秒一次,看上去很是可爱。
程殊怔了少许,觉得是有什么误会。
显然不少人都会错意,包括素来城府极深的贺睢沉,在看到江点萤去跟程殊互动后,才略有所思回味过来,是被当成工具人安排了。
他薄唇轻扯,语调很缓慢说了一段话:“她想要谁的?先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再谈。”
……
十分钟后。
江点萤把外面的顾青雾强行钉死在包厢里,脸上挂着模特标志性的完美笑容,实则是暗暗掐这个能演会装死的女人,小声嘀咕:“你怎么不早说……跟主位那人有一腿?”
顾青雾斜眼看她:“注意用词。”
什么有一腿的,再胡说八道,她就不坐在这里当吉祥物了。
江点萤还没成功要到程殊的联系方式,有求于她,也不敢造次。
服务生倒是个有眼力的,直接把座椅添在了主位旁边,顾青雾别无选择,只能坐下。
她浓翘眼睫轻抬,视线无意中扫向贺睢沉一秒后,又平静移开。
这副清冷美人的模样,让江点萤有点好奇:“我怎么感觉,你看那位的眼神,像是在下刀子呢?有过节?”
过节大了去,顾青雾都懒得说。
没过一会,桌上的山珍海味都被服务生撤下,重新换了一桌丰盛的海鲜大餐。
江点萤的经纪人是个出了名爱搞酒桌社交的,被言传身教之下,她在这方面好不逊色,一口一个我干了,您随意,愣是把跟在座的各位都混了个相谈甚欢的半熟关系。
而江点萤的终极目标,依旧是程殊。
等气氛正好时,她拿起手机,为了一举成功加上程殊的联系方式,把满桌的男人都加上了。
唯独有自知之明,没去讨嫌加主位那位的。
贺睢沉往后靠坐在椅背上,换了个随意的坐姿,眸色安静凝视着顾青雾半响。
见她实在喜欢吃蟹,慢条斯理的解开袖扣,往上折一寸,修长冷白的手拿起螃蟹,用旁边的银色餐具,将蟹肉完整取出,如数放到白瓷碗碟里,两指递过去。
随即,又将顾青雾面前的白瓷碗拿走,继续剥蟹壳。
顾青雾只要埋头吃就好,等眼前那一盘螃蟹都被她吃光,旁边,贺睢沉用沾了水的手帕擦拭干净长指,在看着她说:“还气着呢?”
贺睢沉不提还好,一提顾青雾就转过头瞪他:“我不想跟你讲话。”
上次酒店被他诓骗的事,可不是一盘螃蟹就能抵消的。
贺睢沉抬起手臂放在她背椅上,略微拉近距离低声说话的姿势,无形中显得很亲密,意味深长道:“你经纪人迟早要知道的,你不说,难道是要留着给他当年终福利?”
顾青雾微微侧脸,就能感觉到他低笑的气息洒过白皙肌肤,没忍住,用脚上的高跟鞋去踩了男人一下。
贺睢沉维持着风度,连眉头都没皱。
反倒是那个狐狸眼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神情望过来。
顾青雾慢半拍发现,是踩错人了,顿时想给贺睢沉补上。
而这个男人完全是揣测出了她心思,好言相劝,语调听上去就跟哄小孩一样:“再踩错人,就不好收场了。”
“……”
有了这个小插曲,顾青雾也没继续冷清着脸蛋,白皙的手端起玻璃杯,慢慢抿了口。
直到酒局散场,众人都有眼色先离开,把地方给腾出来。
江点萤在这方面特别有自觉性,拿着包去追自己真命天子了,走前,还不忘记跟顾青雾说:“宝贝,你记得早点回剧组……要是遇上什么危险的话。”
顾青雾以为她下句话会说,打电话给她。
谁知江点萤很不走心的来了一句:“记得报警,给警察叔叔打电话……”
-
包厢的人都走光,清冷的光线倾泻在桌上,而屏风外的餐厅大堂用餐的客厅也逐渐变少,一切都显得格外的静。
顾青雾用手指拨弄着古董花瓶上的粉玫瑰,玩得很用心,完全把身边的男人当空气。
贺睢沉在她这张漂亮的脸蛋凝视了一两分钟后,薄唇扯出笑痕的弧度,端起手中的茶浅尝,声音偏低沉溢出道:“青雾,能不能透露一下,怎么才能哄好你?”
哄不好了!
顾青雾一想到他阳奉阴违的给她支招,又故意扣着皮带让骆原看到,就知道这男人居心叵测的很,实在是惹不起。
可是想躲,已经不可能。
贺睢沉将她玩花瓣的手指攥住,不紧不慢用手掌完全笼罩住,肌肤的温度相贴,来自身体的熟悉感重新回来,让顾青雾瞬间眼睫都颤了一下,又故作镇定说:“贺总,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贺睢沉低笑道:“这算什么,就算我要吻你,也不用顾及什么。”
这话不假,顾青雾已经全方面领教过了,指尖去掐他的手掌心。
下一秒,听见贺睢沉语调认真几度,低低沉沉的问她:“你就这么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
要换做娱乐圈其他女明星,能有幸和贺睢沉这种顶配的男人扯上一丁点儿关系,都恨不得把他纳入自己的石榴裙下,让外界捕风捉影的去猜自己和大佬的隐秘传闻。
顾青雾却恰恰相反,她除了恩师那事求助他外,从未想过在这个男人身上讨到便宜。
心想两人到这份上,躲避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她不再闹情绪,抬起眼睫看着贺睢沉,语气亦是很认真:“贺睢沉,我们没有久别重逢之前,你在我记忆中还是那个在南鸣寺里避世的神仙哥哥,而现在,你在我眼里,是一个身居高位的掌权者……”
话顿两秒,顾青雾低头注视着两人相扣的手,轻声说:“我们分开了七年零三个月十四天……不长也不短,却足够让你和我对彼此都从朝夕相处的熟悉到一无所知了,都不是小孩了,成年人的感情总是克制些的,对吧?”
贺睢沉解读出她话里意思,薄唇扯动:“你想慎重考虑我们之间,不想这么早下定论?”
顾青雾从小就是个认死理的,她要是认定了什么,即便是撞的头破血流也不会放手。
看上去越是清清冷冷的,什么都不在乎。
实则是性格固执偏执的要命,谁来说,都不会听的。
她点点头,把心里话说出来:“至少让我专心把《平乐传》这部剧拍完……”
贺睢沉静默了许久,俊美的脸庞神色无一丝变化,捏了捏她手心:“听你的不公开,但是我也有个附加条件。”
顾青雾预料之中,像他这种城府深的生意人,怎么会做赔本买卖。
表面上,表情故作平静道:“你先说。”
“不能故意避着我。”
贺睢沉要求很简单,眸色盯紧她精致的脸蛋,未了,又语调低低补充了一句:“青雾,男人在面对喜欢的女人时,总是无法克制的。”
顾青雾被他这么看着,感觉胸口内的心跳都被牵着着,跳的很厉害。
最终,也只是暗暗瞪了他一下,抿着唇说:“你这样……真的很像在哄骗无知少女。”
-
半个小时后。
贺睢沉带她离开餐厅,没有送回剧组,而是来到他入住的酒店。
才刚达成共识,顾青雾对他态度有所好转,就一副顺理成章的架势,把她往卧室带了。
特别是吻她那股凶狠劲,似乎是要把半个月补回来,让她近乎喘不过气来,手心推着:“贺睢沉,做男人还是别太得寸进尺。”
贺睢沉一时半会是放不开她了,长指顺着蝴蝶骨线条往下,在腰际找到敏感的部位,不轻不重捏了捏,在顾青雾没力气往后倒在大床上的时候,他手掌托住她,一边含着她唇说:“青雾,让我看看你,是不是长大了。”
他所指的看,不是字面上那种。
顾青雾脸颊热热的烧起来,久违的紧张感从心底弥漫开,因为毫无防备摔在被褥里,白色绸缎的裙摆倏忽卷上去一截,露出白皙的小腿,而下秒,男人会烫人的手掌就覆在了上面。
她内心隐隐的抗拒,是来源于对未知事物的茫然,指尖揪着他的衬衫发疼:“你又不是没看过。”
吊威亚淤伤那次,连内衣都差点被他脱了,全身都没一点布料遮遮掩掩。
贺睢沉嘴唇移到她的耳廓,呼吸时而的重:“不一样。”
顾青雾搞不明白有什么不同,总觉得男人眼神热的厉害,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怕这样一发不可收拾,急着找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这半月……你被我拉黑,都做了什么?”
原以为贺睢沉会厚着脸皮来剧组骚扰她,到意外让她待在横店好好拍戏了半个月。
贺睢沉手指已经找到她裙子内衬的拉链,嗓音透着三分低哑:“不在国内。”
顾青雾还想问,却被肩膀滑下的衣物分去了神。
随即,整个人都被他修长有力的手臂给搂到了怀里,额头,也被他低下头时,轻轻洒出的热息熏染着,沿着到卷翘的睫毛处,无一处不是烫的。
-
卧室的灯没亮,借着卫生间的暖黄光线。
顾青雾裹着他的白色被子,乌浓的长发缠绕着纤细手臂,慢慢坐到了床沿。
水声清晰传来,是贺睢沉去冲凉水澡的动静。
她手心悄然地按住胸口,呼出一口气,把手机拿了过来。
贺睢沉被拉到小黑屋关禁闭了半个月,今晚也算是被她网开一面解放出来。
这时江点萤给她发了条消息:「宝贝快看,蒋雪宁官宣了!」
下一条,附带微博的链接,话题是#蒋雪宁 沈星渡恋情爆#
在今晚九点的时候,蒋雪宁亲自分享了一张她身穿白色曳地婚纱的精修照片,配文艾特沈星渡:「想成为你的新娘。」
一个是在娱乐圈创造了无数神话的顶级流量,走到哪都备受无数粉丝瞩目,地位稳如泰山。
而另一个是娱乐圈当红的小花旦,平时各种艳压通稿满天飞,知名度早已经出圈,也是常驻热搜上的。
这两人恋情爆光,可想而知都能让网上的粉丝起应激反应。
江点萤消息继续发来:「蒋雪宁是个狠角色啊,这是逼宫上位的节奏,单方面曝光恋情,沈星渡要是敢不站出来承认,肯定要被打上渣男的标签了!」
顾青雾百般无聊地扫完热搜,指尖轻点,编辑消息回复:「嗯,那祝他们两个相亲相爱吧。」
江点萤:「重点是蒋雪宁自曝完恋情,粉丝还没组团杀过去,就有匿名人爆料说是因为沈星渡在拍戏时疑是移情别恋了跟同剧组女演员,蒋雪宁才坐不住曝光正牌女友身份。」
“……”
「宝贝,你天天跟他待一个剧组,知道是谁吗?」
顾青雾略无语:「沈星渡那副眼睛往天上看的样子,还能玩移情别恋???他怕是换个女朋友都嫌麻烦吧。」
江点萤觉得打字麻烦,改成发语音过来:「他从小就这德行,连路边遇上只狗,都觉得自己是个香窝窝被惦记上了……我怀疑他就是见的世面太少,搞不好还是个纯情少男……不然怎么会眼光差到让蒋雪宁给拿下。」
顾青雾对沈星渡的恋情不感兴趣,慢悠悠地回:「换个话题吧,大晚上的提他不吉利。」
换话题啊。
江点萤立马就发来语音说:「啊啊啊宝贝,程殊跟你那位是混一个资本圈的朋友,什么天赐缘分哦,要不要这么邪性!」
顾青雾:「什么叫我那位?」
江点萤:「顾青雾你还装是吧,我回去一琢磨,就你长这么大,有给过哪个男人搭讪机会?今晚能让你安静如鸡坐着不动的,除了你的神仙哥哥,还能有谁?」
顾青雾白皙指尖在屏幕上方顿住,许久没落下,看着江点萤的消息不断发来:「当初你的神仙哥哥不告而别……把你丢在南鸣寺,你不气他啦?」
「他不走,我在一个月后,也会离开南鸣寺,被顾家接回去。」
顾青雾回完这句,又编辑好下句,犹豫几秒,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了。
她抱着被子重新躺下,半张漂亮的脸蛋隐在黑暗里,眼睫毛下划过很细微的情绪。
江点萤问的话。
像是一把解锁的钥匙,唤醒了她心底深处故意不去想的一些事。
贺睢沉这个男人,她情窦初开时喜欢了太久,久到过去整整七年都不能遗忘掉,跟他相处过的点点滴滴。所以与他久别重逢时,拒绝这两个字就跟从她字典里凭空消失了一样。
无论拒不拒绝他的示好,心里都有点……不情愿。
顾青雾轻叹了口气,暗暗提醒自己别去胡思乱想,旁边手机叮的一声响起,抬头看,是江点萤再次发来的消息:
「对了宝贝,像你那位这种家族的掌权者,一般都是永久性丧失择偶权的……
你要旧情复燃的话,一定要想明白件事儿,是冲着名正言顺去的呢,还是准备狠狠白嫖他一次,以报当年之仇!」
作者有话要说: 新鲜出炉的更新来啦σ(≧ε≦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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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老规矩随机掉落199红包,晚安!
第19章 .第 19 章
白嫖这种事, 顾青雾今晚是没办法身体力行了。
她明天还有早戏要拍摄,为了不拖延剧组进度,后半夜四点多就掐着点醒来, 纤细的身影站在床沿, 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窗帘掩饰挡住了一切亮光, 男人修长的手臂从后面抱住她细腰, 手掌心的暖意一阵一阵的, 伴随着他初醒时的沙哑嗓音传来:“几点要到剧组?”
“五点半, 导演提前通知了大家要准时集合。”
“我送你。”
……
顾青雾微微转过身,白色绸缎的裙摆顺着纤细腰线泻下, 一路顺滑地搭在脚踝处, 在半暗中弯腰,红唇柔软的贴在他下颚处, 小声说:“你昨晚在浴室待了好久……都没睡几个小时又要送我去剧组,不要了……到横店让人撞见也不好,安排秘书送我吧。”
贺睢沉凝视她的眸色深浓,抬手扣住她纤弱的后脖往下拉, 无声无息地吻了好久才分开。
十五分钟后。
他亲自送她下楼,空旷寂静的地下停车场里, 严述早就开着车在此等候多时了。
车牌4721, 是平时贺睢沉出行的专车。
顾青雾看了眼也没说什么, 扶着车门, 弯腰坐到了后座。
早晨间, 街道的车辆稀少, 几盏昏黄的路灯还在亮着,黑色劳斯莱斯缓缓行驶中,将深秋枯黄的树叶卷到车尾吹得四处飘摇。
顾青雾赶在集合倒计时之前, 就出现在了剧组。
她因为早起的缘故,整个人有点懒洋洋的困意,在准备换剧服上妆时,借了同剧组女演员的茶包,亲自去泡了一纸杯来提神。
这个点儿,化妆间是最热闹的时候,也是八卦的聚集地。
当顾青雾捧着纸杯折回来坐下,恰好听见几个已经换上宫廷嫔妃剧服的女演员正凑一起聊着昨晚热搜上的恋情。
——“沈星渡算是我们娱乐圈头一份了吧,长得帅真是免死金牌啊,顶流被曝恋情,全体粉丝拒绝塌房。”
——“对啊!蒋雪宁真是自带腥风血雨的体质,被骂的要死,不过她算是上位成功,拿到了顶流正牌女友的身份。”
——“我看网上有爆料说……蒋雪宁是正宫地位不保才出此下策,是在提防外面的小妖精呢。”
——“沈星渡不是渣男吧,我总感觉他除了跳舞时很激情四射外,平时都是挺懒散冷淡的,就跟沉睡中的猫科动物一样,要命的吸引人。”
——“别这么早下定论,说不定顶流需要外面小妖精赶走他身上的孤独感呢。”
化妆间的门不打招呼被推开,大家都下意识打住话题,默契地转头看了过去,只见沈星渡单手抄着裤袋站在门口,眉眼冷淡地迈步走进来。
那几个说人闲话的尴尬住了,硬着头皮找了个借口,没等导演喊拍戏就先溜之大吉了。
人都散了,气氛也冷冷清清一片。
顾青雾全程没参与,表情半分尴尬都没有。
身子窝在椅子懒得动,正拿手机看贺睢沉给她发的新消息。
微低着头,精致的脸蛋上眼眸晶亮,偶尔笑一下,眼睫毛跟着弯起弧度,看似心情很不错。
这副模样都落在了沈星渡眼中,他扯开就近的椅子落座,人高腿长的,存在感很强。
“顾青雾。”
他冰冷冷的情绪从眼底褪得干净,出声叫她名字时,也没了那股厌世的语调。
顾青雾抬起头看过去。
下一秒。
沈星渡不冷不淡问:“你是不是跟人谈恋爱了?”
顾青雾难得给他个好脸色,将手机压在化妆台上,挑眉说:“有问题吗?”
沈星渡那张脸偏冷,要是仔细看会发现他眼下还有轻微暗影,显然是昨晚彻夜没休息,外套上还有股烟味。
脾气更是阴晴不定,不知怎么就瞬间紧绷起了下颚,起身将椅子拉开刺耳的声响,头也不回的朝外走。
莫名其妙的。
顾青雾低头继续看手机,也没去管沈星渡发什么神经。
-
今天一整天下来,就属戏份她算最轻松的,在御花园里,只要穿着烟蓝色的繁复宫廷装坐在主位上,随时保持着正宫娘娘的仪态,看着下面几个嫔妃在明争暗斗,在关键时刻出来主持公道,台词不多,却一直都有镜头。
顾青雾刚出道时凭借着这张脸火到被誉为娱乐圈第一神仙颜值,可不是说的玩的,她只要待在那,就足以把周围渲染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般,光是看着很赏心悦目了。
监视器那边。
岳醉的旁边,副导演忍不住地称赞道:“上一个让我这么惊艳的还是演古偶剧出身的姜奈,比起姜奈长了一张观众缘的脸。顾青雾反倒是美的有点邪乎了,这剧到时候上映,我敢保证那些观众就算冲着她的颜值来看,也能让剧的收视率稳到前三。”
“小顾演技倒是让人意外。”岳醉当初同意用顾青雾这样的小新人,是看在恒成娱乐投资了不少钱进来,又给他介绍了易小蓉这种拿过不少奖杯的影后和影帝来抬咖。
所以不管顾青雾演技怎么样,有大佬云集来护航,这部剧本身的热度就有了一层保障。
没想到意外的是顾青雾看着年纪轻,薄薄的身体里却有一股强大惊人的爆发力,跟易小蓉这种老戏骨对戏都丝毫不会怯场,能完美接的住戏,演技上让人挑不出毛病。
副导演附和道:“是啊,顾青雾可不是什么真花瓶,不然褚三砚当初怎么会钦点她做女主角。”
褚三砚即便在前妻身上栽了跟头,也不能抹去他拍过不少经典作品的事实,在看演员这方面的眼光是没的挑剔的。
岳醉没有反驳这话,倒是从监视器看到沈星渡的状态后,沉着声说:“沈星渡今天怎么跟吞了炸药一样,他还记得自己是在演位高权重的摄政王么,演技比旁边喜怒不定的二皇子还要暴躁!”
“……”
副导演定睛一看,呦呵,还真是呢。
拍摄工作临时被岳醉怒意冲冲的喊停,在沈星渡状态没有调整过来之前,御花园的这场戏被反复拍了七八次。
让演嫔妃的那几个女演员苦不堪言,又因为早上在化妆间说过闲话,不敢公然有怨言。
直到深夜的时候,才算是彻底过了岳醉那关。
而这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连续好几天,沈星渡清隽眉眼间都压着很重的戾气,演得比反派还像是一个反派。
在开拍前,岳醉都要亲自上阵指导他,怕是整个剧组都没这待遇了。
深夜时分还在拍摄,这次的重头戏里,顾青雾饰演的宫妃端坐在殿内,仅是墨绿色珠串相隔,静望着在外面单膝跪地的沈星渡,在剧里两人身份终究是悬殊,为了千秋大业和卸不下的家族荣辱,即便暗生情愫也要深藏在心底。
重重烛光笼在沈星渡身上,衬得他脸庞的轮廓像是染了浓墨般,眼神有偏执。
按照剧本上,他说完台词就该起身离去,却迟迟没动作。
顾青雾一身正红的襦装美艳得不可方物,正垂着眼,纤细的指尖慢慢轻转腕上精致的玉镯。
导演没喊停,工作人员都闭住呼吸盯着这幕
直到沈星渡忽然上前一步,冰凉的手掌攥紧了顾青雾雪白的腕骨,将长指的玉戒,强行戴到了她的手指上,深暗的目光从始至终一直盯着她,嗓音如寒冬腊月里坠在雪地里的冰凌,字字沉冷道:“在心中,只有你配得上做我的妻子——”
咔的一声。
导演喊停的瞬间,顾青雾浓翘的眼睫轻眨,从戏中状态出来,也摆脱了沈星渡的手掌。
冷的要命。
“你加什么戏。”
她看向面无表情站起身的这个男人,害她僵坐着半天,腰都快断了。
沈星渡这场戏算是超常发挥了,脸庞的神情又换上那副懒散厌世模样,听到她的控诉,很是不屑般的轻嗤了声。
毕竟大晚上还在共患难拍戏,两人之间少了一些针锋相对。
顾青雾把玉戒取下递给工作人员,这种小物件最容易没掉,指尖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正准备打道回酒店,旁边,沈星渡侧回眸看她,眼底早就没了冰冷的寒意:“请你吃夜宵。”
“凌晨两点了,我再不睡觉会死的。”
顾青雾最近拍戏忙到连贺睢沉都顾不上,好在他先前一口答应过的,放她专心拍戏。
沈星渡单手抄着裤袋,懒洋洋来了句:“明天你又没戏。”
“明天江点萤约我去谈代言,你叫我顶着黑眼圈去吗?”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份夜宵。”
顾青雾发现他今晚特别平易近人,正要拒绝,眼角余光看到在门口那边的蒋雪宁,一身红裙融在深夜里,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站了多久了。
她象征性弯了下唇,对无事献殷勤的沈星渡说:“你还是带自己正牌女友去吃夜宵吧。”
话音落。
顾青雾往外走,助理紧跟在左右,而她与蒋雪宁擦身而过,便没有给一个眼神。
拍摄场地里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着散场,无人关注别的。
蒋雪宁手指暗暗掐紧自己,又松开,旁若无人的走到沈星渡面前,伸手去挽他的手臂:“我听你助理说还在拍夜戏,就过来探班看看,回酒店还是我那里?”
沈星渡往外走,也没撇开她的手。
但是自从蒋雪宁擅自官宣恋情后,两人就仿佛陷入了冷战期,她不主动来找的话,他就跟没这个人一样,也绝对想不起来还有个女朋友。
蒋雪宁生了几天闷气,最终还是妥协忍下了。
一上车,就柔若无骨的投向沈星渡的怀里,示弱道:“这次官宣是我一时脑热犯了错,方葵都骂死我了,代言也被同期小花趁机会截胡了几个,你还气呢,都不可怜下自己女朋友。”
沈星渡皱起眉头,觉得她身上香水味太重,连敷衍都显得漫不经心:“下不为例。”
蒋雪宁开心笑了起来,缠着他说了好半天的话,结果沈星渡有一句没一句应着,视线却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场地。
顾青雾换下剧服,深夜天寒,正严严实实裹着一件外套走下台阶,很快连人带跑的坐上保姆车。
她乌浓垂腰的头发散着,被风吹了起来,落在沈星渡眼里,薄唇低低轻嗤:“跟个疯婆子一样。”
蒋雪宁忍不住去打量他,疯婆子这话听着像骂人,可是隐隐约约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在静了片刻,她一改往日的风格,摆出正牌女友该有的温柔大度说:“什么疯婆子,不许这样说女孩子。”
沈星渡一撩眼皮,仔细看她妆容精致的脸,嘴角无声地勾了下:“内芯换人了?你会帮顾青雾说话?”
蒋雪宁朝他撒娇:“我最近忙着跟你那位青梅竹马联络感情呢,哪有空跟顾青雾去计较私人恩怨……对了,江点萤真的好难约呀,你能不能帮我约她。”
“看心情吧。”
……
难约的江点萤在隔天,就跟催命一样给顾青雾打了十几个电话。
就怕除了演戏外,其他方面都不务正业的顾青雾会放人鸽子,终于在全方面盯着的情况下,把人给准时催到了高档的西餐厅里。
这次谈商务合作,顾青雾没有带上骆原这个全能经纪人。
原因无它,有江点萤在场就够抵得过十个经纪人了。
在进包厢后,香家高奢的总裁周泛月早已经等候多时,主动起身跟顾青雾打招呼:“在国外时,早就听点点提过不止一次,说她有个盛世美颜的好闺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顾小姐你好。”
顾青雾与她握手,浅浅一笑:“你好,周总。”
“跟点点叫我泛月姐就好。”
周泛月身居中国区总裁高位,没有半分盛气凌人的模样,倒像是邻家姐姐般待人,可以看出与江点萤的关系颇熟。
熟到高奢的代言,在亲自见了顾青雾本人后。
连考察期都没有,就决定将多少女星梦寐以求的代言给她。
“合同细节就让你经纪人来洽谈,我这边也会让秘书联系。”周泛月看顾青雾的眼神透着欣赏之色,在话落之前,她事先提醒一句:“条款里别的都好说,有一条是需要你严谨遵守的,在合约期间,形象必须零负面绯闻。”
“泛月姐,我家女人出道以来就没闹过绯闻,你放心吧。”
周泛月不听江点萤说,平静的目光看向斜对面。
顾青雾微笑,白皙的手指举杯,与她隔空庆祝:“周总,合作愉快。”
在称呼上,她依旧是选择礼貌客气,没有借着江点萤的人脉关系攀上去。
-
合作愉快的谈完,饭也得差不多。
江点萤想要好好招待一下周泛月,提出去家私人美容院放松下。
晚间九点多,周泛月提着包告辞,连无奈的笑:“我有一位闺蜜最近要回泗城定居,正急着抓紧时间给她找房子呢,改日在聚吧。”
“那好吧,泛月姐慢走,我回头问问朋友有什么好的房源推给你哦。”
江点萤笑弯了眼,目送周泛月上车离开,直到快看不见车影了,她才转过身,双手去抱顾青雾:“怎么样,这个回国见面礼喜欢不喜欢?”
顾青雾故意想了一分钟,轻轻笑起来时,眼睛被路灯染的漆黑明亮:“说吧,你想要什么礼物?”
江点萤仰着笑脸:“让你男人……把我真命天子约出来喝酒好不好。”
“今晚?”
“嗯,就现在……打电话约!”
顾青雾也有段时间没跟贺睢沉见面了,顿两秒后,平静的语气透着含蓄道:“不知道他有没有空,试试吧。”
作者有话要说: 车牌4721是有特殊含义:小青雾和神仙哥哥在南鸣寺朝夕相处4年,分开7年,他身高189减去她身高168等于21。才有了贺睢沉专车4721这个幸运数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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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婳婳要奋斗双更,中午12点见!
第20章 .第 20 章
深夜时分, 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的一处墨点私人会所迎来了两位贵客。
这里闹中取静,四合院的占地面积不大,不挂牌, 只为上流圈极少数得罪不起的大佬服务, 私密性强, 平时私下杜绝非会员制的陌生人打扰。
而顾青雾来的时候, 报上贺睢沉的名号后, 就被经理亲自迎接了进去。
“大佬的女人待遇就是高, 我之前听说过墨点规矩都是老板定死的,有个豪门新贵想要入会, 结果被核实的身价后, 说还不够格……连门都不让进。”
江点萤平时远在国外,却没少听她家中那位继承家业的亲弟八卦豪门秘事。
顾青雾侧眸, 笑问她:“那你知道墨点老板是谁吗?”
“你家那位?”
顾青雾答非所问:“程殊的家族产业是在申城,近两年才转移到泗城发展……而他家祖训,在经商方面向来是走一步算三步,求稳。”
话落片刻, 前方出现了个熟悉的男人身影。
顾青雾语声轻缓,把下句话说完:“这家墨点私人会所是十年前程家开的, 为了提前搭上泗城贵圈的人脉网, 而如今程殊是这里的小老板。”
江点萤眼中有讶异, 忍不住看向顾青雾清冷的表情:“你还提前做过功课?”
顾青雾笑:“贺睢沉跟我说的。”
她平时在剧组拍戏, 闲下来时就会跟贺睢沉发消息, 聊一些有的没的。
没等江点萤再说话, 前方面相温柔的男人已经走过来,像是招待朋友般无半分生疏,语气平和自然:“你们来了……顾小姐, 江小姐请进。”
江点萤看见他,眼里就没旁物了。
眼里只有藏不住的欢喜:“程殊,你叫我点点就好,江小姐这个称呼不好听。”
程殊引她们进包厢,顿了片刻,态度温润的改了称呼:“点萤小姐。”
江点萤嘀咕:“都这么熟了。”
顾青雾深吸一口气,差点没笑出来。
包厢门推开,可能是怕人太少会尴尬,程殊还体贴的叫了不少人过来玩。
气氛热闹,欢声笑语的聊着一片。
放眼望去,顾青雾没有看到贺睢沉的身影,眼睫低了下,找了个处清净的地方落座。
程殊是被喊来招待人的,没会儿亲自端了些水果糕点过来,不敢随意给她酒喝:“睢沉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应酬,今晚应该不能过来了。”
顾青雾端起玻璃杯,抿了口果汁,掩饰去心底无法忽略的低落感:“我知道。”
程殊没再说什么,在她隔壁的椅子坐了下来。
他在的地方,江点萤眼神绝对不会放过,也踩着高跟鞋过来。
顾青雾的话是极少,三人里,就江点萤话最多。
将手机随便搁在桌上,饶有兴趣地试探程殊:“你跟贺总认识多少年了?”
她这话问的很巧妙,找了个看似正常的话题,又让程殊不得不回答:“十五年。”
“唔,那没我和顾青雾认识的久……”江点萤轻歪脑袋,靠在她肩膀处,眨眨眼说:“是吧,算一下有二十年了。”
顾青雾微弯起唇,配合她:“嗯。”
江点萤浅笑的视线一转,跟盯着唐僧肉似的看程殊:“我家父母恩爱美满,长辈都很长寿……可能是基因强吧,都能活九十几岁,还有个继承家业的亲弟弟,我的话,今年二十四了。”
顾青雾喉咙轻咳两声,放下杯子,白皙指尖在不经意间扯了一下江点萤。
意示她收敛点,别搞得跟相亲似的。
江点萤才不敢不顾呢,盯着真命天子不放:“你呢?”
程殊面上始终带着温润含蓄的笑意,他是那种无论何时,什么场合下,都不会让对方感到尴尬不自在的性格,在侧头倾听完江点萤的话,略顿少许,为了不让她下不来台,不急不缓道:“我父母亦是双全,家中有一位高龄的祖母,独生子,有位前妻。”
前面的话都没毛病,直到最后那句有位前妻,让江点萤差点没回神。
“啊,你结过婚了?”
程殊笑的很淡:“之前结婚早了些。”
江点萤顿时没话聊了,幸好手机铃声响起,将这个尴尬的场面缓了下来。
见是沈星渡打来的,她当下心情很复杂的很,开口没什么好语气:“找我做什么?”
电话那头,沈星渡约她出来消遣,没等说完话,就被江点萤一口拒绝:“没心情。”
话落,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沈星渡再打,就已经是无人接听状态。
江点萤长呼一缕气,看了看程殊,又看了看顾青雾,觉得要去冷静下。
“你们慢聊……”
顾青雾太了解江点萤的性格,没出声拦阻,倒是将卷翘眼睫下的视线扫向旁边温柔从容的程殊,怀疑他方才是故意说出有前妻的。
没等她疑心深想,先听见在包厢内,有人低声招呼:“贺总来了。”
顾青雾心脏猛地重跳,下意识循着声望去,只见先推门而入的是严述,最后贺睢沉被请进来,穿着一身极为正式的商务黑色西装,在灯光下俊美的脸孔神情很淡漠,没什么心思跟上前搭讪的人交谈。
下一秒。
贺睢沉就准确无误地找到她的身影,旁若无人的迈步走来,最后停在了她的身边。
“你们继续玩,我先带她走。”
话是多程殊说的,眼神却格外深的锁着她,将半月未见的思念,都藏在了里面。
顾青雾还没有从乍见他的意外缓过来,被牵着手起身,直接就离开了热闹的包厢。
气氛静了许久,直到在场有人默默地说:“这贺总追起姑娘来,哪有平时清心寡欲的模样。”
另一个附和道:“看他那眼神,都快吃了她。”
“少胡说八道,贺总明明是深情眼——”
……
在包厢外,顾青雾微凉的手指下意识抓紧男人,手掌的温度清晰地转达过来,让她有了一丝真实感,即便不说,心底却泛起难以忽略的情愫。
当程殊说他今晚有事时,那份不悦的低落感是骗不了人的。
现在见到贺睢沉,心绪突然就平静下来,乌黑明亮的眼睛里有笑,在坐上车后,主动问他:“你怎么来了?”
回答她的,却是副驾那边的严述:“贺总把今晚还要见的一位生意上合作客户预约时间延迟了半小时,结束完酒会后,就直接吩咐司机来接您。”
贺睢沉在旁边,嗓音压低说:“再忙,也要见上一面。”
顾青雾轻易被这句话蛊惑,身子悄悄靠近,闻着他西装上好闻的气息,带着点儿酒味:“看来贺总是真的很想我呀?”
贺睢沉俯在她耳廓问:“你不想?”
顾青雾稍坐直,卷翘眼睫不带一下颤的:“不想。”
“等到酒店,我会让你想的。”
两秒后,男人将她白皙的手指一根根攥在掌心里,用肌肤温度烫着,薄唇溢出的每个字,更是烫人。
-
贺睢沉入住的酒店,是典型为商务精英人士准备的,顶级套房很宽敞明亮,将偌大的客厅布置成了办公室的风格,几位随行的智囊团坐在沙发处,皆是西装笔挺,在低声闲谈着。
见人回来了,都很克制的没把目光打量过来。
贺睢沉直接把顾青雾往卧室里待,门缓缓关上,连一丝暖光都透不进来。
饶是这样,顾青雾在黑暗里还是显得手足无措,企图推他的胸膛:“外面好多人。”
“躲什么。”贺睢沉长指将她下巴扣住,薄唇用力地压下来。
他每回都是这样,想吻她的时候,从不用顾及场合和会被谁发现。
如今站在权势巅峰的人,随心所欲成了他的特权。
顾青雾舌尖被他吻麻了,说话有点模模糊糊:“贺睢沉……你争分夺秒把我带酒店来,话都没说十句,就是为了亲热吗?实在是……”
他吻狠了,很容易让她造成一种错觉,两人跟什么都做过似的。
而事实上,贺睢沉还保持着理智,手指从未探索进她的裙摆里,隔着层柔软面料,在不轻不重地描绘着她的身材曲线,薄唇溢出低哑的笑声:“你自己算算,在剧组拍戏,不肯让我去探班,这十几天欠了我多少吻?”
顾青雾站不稳,抬手去抱住他的脖子,心软的厉害,几乎耳语般说:“那你想怎样?一口气把十几天的吻都讨要回来?你做男人真的好贪心。”
尤其是在这方面,灯下衣冠楚楚,私下却什么戒都破了。
贺睢沉眼神的情绪浓不见底,将她抱起放在大床上,下一秒,就用身躯压得她严丝合缝。
过去半个小时。
顾青雾估算着他也要去忙正事了,披着乌浓的长发起身,指尖带着颤意,将裙子的拉链给拉好,也严实的遮挡住胸前那抹雪白轮廓。
莫名的,每次跟他背着人亲热,都有种在偷/情的感觉。
贺睢沉还没起身,挺拔的身躯躺着不动,衬衫的纽扣几乎全开,隐约能看清结实胸膛的腹肌,越是冷情寡言的男人,在意乱情迷时反而更有性感的魅力。
顾青雾整理好自己,转过身,眼睫下的视线尽量去忽略他西装裤的异样,抿了抿发麻的唇,含糊不清说:“贺睢沉,你去卫生间解决一下吧,等会秘书该来催你出去了。”
贺睢沉掀起眼皮看她,勾了下嘴角,明知故问:“解决什么?”
顾青雾在这事上,远不如他气定神闲。
有时候真是觉得一旦建立起亲密关系后,在外风光无限的男人,私下也会暴露出邪性的一面。没忍住,那漆黑水润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下。
果不其然,门外的秘书准时来敲门了:“贺总。”
这一声就跟敲在顾青雾心脏上似的,低头去看贺睢沉,无声地询问他,怎么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晚上10点,不见不散~
第21章 .第 21 章
怎么解决?
顾青雾将脸蛋埋在柔软的大枕头上, 没有过感情方面经验,不太懂男人有强烈需求的时候,并非是要真枪实弹的做才能解决。
半响后, 她半抬头看向玻璃落地窗外的整个城市繁华夜景, 将心口那股情绪压下, 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在胡思乱想了, 这才掀开被子, 光着脚下地。
卧室很静, 也显得外面有任何动静都清晰听得见。
顾青雾有点渴了,在稍整理好凌乱的长发, 确保无误身上看不出半点和男人亲热过的痕迹后, 才悄然地推门出去。
她脚步声极轻,原本是想低调的去茶水间拿瓶水, 不惊动任何人。
谁知经过书房前的时候,门忽然打开,下意识侧过脸望去,是秘书端着咖啡杯出来。
而透过缝隙, 依稀可以看清贺睢沉西装笔挺地端坐在沙发处,旁边有个样貌娇柔的女人在泪眼婆娑的微低着头, 姿态十分惹人怜。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听见她低声诉说着:
“睢沉哥, 念在我们多年交清的份上……你帮我一次吧。”
这画面, 乍眼一看就像是旧情人找上门求助似的, 而男人活生生像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看着她落泪也没有怜惜的意思。
顾青雾与正要走出来的秘书对视两秒,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尴尬两个字。
“顾小姐。”
秘书的这声顾小姐,也引得书房的人侧目望过来。
顾青雾表面上冷清着, 没半点撞破别人私下谈话的尴尬,语气平静问:“我渴了,茶水间在哪里?”
秘书说:“顾小姐稍等,我马上给您倒杯茶。”
“白开水就好。”
……
整个过程里,顾青雾都没再看书房一眼,倘若今晚她不在场,谁知道这男人在酒店声称是见生意上的合作客户,暗地里见的却是跟他有过多年交情的女人。
有过多年交情的女人。
真有意思。
顾青雾等接过秘书端来的茶杯时,也懒得回卧室了,就百般无聊地坐在客厅中央的真皮沙发上,偶尔低头,慢悠悠的喝一口白开水,精致的侧脸轮廓在明亮的灯光下透着无所谓。
书房那边没耽误太久时间,那个面容娇柔的女人走出来时,除了眼睛微红外,已经看不出是在里面跟贺睢沉哭诉过了,纤白的手领着包,旁边是严述亲自对她说:“钟小姐,贺总已经安排好车。”
钟汀若点头,踩着细高跟准备离开。
在此之前,她眼角的视线扫到坐在沙发上的顾青雾,这张脸早就火遍大街小巷,很难让人认不出来。要是以她性格,不管怎么都会主动去打好关系。
可是钟汀若对娱乐圈的女人没一点的好感。
都是以色待人的,偏偏这些男人啊,就吃这套。
她蹙着眉,自言自语般极轻地说:“没想到睢沉哥也喜欢找娱乐圈的玩啊。”
下一秒。
顾青雾下巴微抬,表情清冷地看过来,一字不漏得给听见去了。
钟汀若已经转过身,毫无停顿地朝外走,背影透着股不甘示弱的倔犟。
“咳。”在旁边,严述重重低咳了声,许是怕顾青雾这会找不到发泄的主儿,把气往书房那位身上撒,不动声色地在旁边提醒道:“这位叫钟汀若,之前背景是泗城贵圈的,但是她肆无忌惮得罪了给她撑腰的大佬,没被封杀,却等于是丢了那个贵圈的所有人脉关系。”
顾青雾是压着火,抬眸看他:“哦,她想找贺睢沉接手么?”
“贺总身上有个静水项目,钟汀若想谈下,今晚才会过来卖惨。”
毕竟都是一个圈内认识多年的,钟汀若是想打感情牌,奈何贺睢沉看她哭诉了半天,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我要给你撑腰,怕是对谢阑深那边不好交代。”
这其中纠葛也不是严述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话顿了秒,对顾青雾暗示道:“钟汀若和贺总绝对不是顾小姐想的那样。”
顾青雾还没解读这话意思,书房那边先传来脚步声,回头望去,是贺睢沉端着杯茶走出来。
严述是个眼力劲的,识趣离开套房,不敢存八卦的心思。
套房的人散光,顾青雾还坐在沙发不动,直到男人将杯子搁在茶几上,又顺其自然地伸手来抱她,眸色含着笑意瞧了她好半天:“凶着一张脸,醋劲这么大?”
顾青雾唇边敷衍的弯起浅笑,指尖微凉,触碰到他的领口,一路往上停在下颚处:“人家说你也喜欢找娱乐圈的玩呢……我世面见得少,贺总跟我说说呗,怎么个玩法,都找了谁?”
贺睢沉去握她的指尖,低头间,用高挺的鼻梁若即若离地贴着她脸蛋,人看上去是冷清的,呼吸却是热的:“我的桃花债只有一个叫顾青雾的女人,你认识她么?不认识也没关系,我跟你好好说说她。”
顾青雾胸口的心跳声加速,呼吸也乱了套。
套房的客厅寂静到没有别的声响,微侧过脸,就能看到阳台落地窗的玻璃镜上,倒映着她和贺睢沉相拥在沙发上的身影,说不出的亲密无间。
一晃神的功夫,莹白的耳垂就让他薄唇给含着,呼吸声低低浅浅:“她爱吃醋,不高兴时,情绪都写在了一双干净漂亮的眼睛里,又喜欢故作不在乎,嘴巴明明那么软,却要……”
顾青雾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再也听不下去,手心去堵住他的嘴:“贺睢沉,你又转移话题!”
贺睢沉眼底尽是笑,披着正人君子的皮,不怀好意地诱哄着她:“你摸摸我,就跟你说,嗯?”
顾青雾眼眸低垂,扫到他黑色西装裤包裹的两条长腿,往上是他熨烫平整的白色衬衣,纽扣都严严实实系着,唯有胸膛的温度从薄薄的面料传达过来。
尽管情到浓时,贺睢沉都十分克制没有越界。
但是每一次亲热都过分到让顾青雾招架不住,犹豫半响后,跟他讨价还价道:“就摸摸腹肌。”
白皙微凉的指尖解开他衬衫最底下的纽扣,顺着缝隙进去的,乌黑明亮的眼眸不忘盯着他俊美脸庞的神色变化,嘴上催促着他别卖关子。
贺睢沉起先说的事跟严述口中没什么差别,钟汀若今晚是来打感情牌,想拿下静水项目的。
而他没给,是念及与贵圈某个谢姓大佬的交情,不至于为了钟汀若,公开跟自家兄弟伤了情分。
顾青雾听得津津有味,到关键处还会问:“钟汀若怎么会得罪给自己撑腰的大佬?”
贺睢沉每次回答,都要故意停顿几许,似笑非笑注视着她在衬衫下的手指,等顾青雾不耐烦了,用指尖去不轻不重的掐他,才语调缓慢道:“钟汀若先前跟谢阑深的家族有百年婚约,后来作废,给了她资源人脉做补偿,谢阑深还亲自为她挑选了一位门当户对的丈夫。”
“那谢阑深很善待这位有过婚约的未婚妻。”
“嗯,再后来谢阑深爱上一个女明星,钟汀若也跟丈夫和平离婚了……”贺睢沉这句话点到为止,留有空间让顾青雾去发挥想象力。
“难怪钟汀若对娱乐圈的女明星敌意这么大呢,真是破案了。”
顾青雾恍然大悟,又问:“是哪位女明星?”
贺睢沉在关键时刻却不说了,眼底浮笑:“你亲一下,嗯?”
顾青雾指尖下意识卷缩起,贴在他腹肌上烫的不行。
比起她的不自在反应,偏偏提出这么过分要求的男人还气定神闲着,长指刮了刮她漂亮的脸蛋,用哄人一般的语气说:“像我平时私下亲你那样。”
顾青雾跟他亲热的次数不多不少,每次都是他主动吻完她,又没完没了去亲她身上。
现在要她也主动学着亲,没忍住狠狠瞪了过去:“你这个破了戒的假和尚,一点也不老实。”
贺睢沉倒是不生气,把她拽到怀里,低低哑哑的笑:“跟你开玩笑的,这就生气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生气……以后动真格起来,不是要气坏身体?”
“以前也没见你对我下手啊。”
顾青雾额头贴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颚,眼睫紧张的轻眨了好几下,故意不再跟他讨论亲密的事,下句话便是说:“你要拐弯抹角说话,我要去睡了。”
贺睢沉见好就收,毕竟要是把她给闹生气了,自找罪受。
“谢阑深爱上的那位女明星你应该听说过,被号称是票房灵药的新晋影后姜奈。”
顾青雾惊讶的抬头看他,出声说:“我听原哥八卦过呢,说姜奈年纪轻轻就被男人骗去结婚生子了,要不是演技扎实观众缘又好,拿下了不少奖杯,等于是自毁前程。”
贺睢沉没再让她把关注点放别人身上,手臂轻而易举地将人抱起,迈步往卧室走:“不早了,我陪你睡觉。”
到底是谁陪谁睡觉……
顾青雾心里吐槽,突然又记起一件事:“对了,程殊的前妻是谁?”
贺睢沉步伐略顿,眼神含有深意看向她好奇的表情,薄唇低淡吐出三个字:“钟汀若。”
“……”
-
当天晚上。
顾青雾趁着贺睢沉去洗澡,抱膝坐在床沿边,拿手机跟江点萤聊微信,用词很委婉的将程殊和钟汀若的事情转告她。
江点萤已经重新振作了起来,用语言说:“宝,我想清楚了……程殊是已经离婚了,又不是要跟前妻复婚,我不能就这么放弃自己的真命天子!”
顾青雾白皙指尖略顿,想到今晚程殊有意透露自己的婚史,像是察觉出江点萤迷恋自己的心思,在变相的劝她,于是,酝酿着编辑了几个字过去问:“万一程殊不喜欢你呢?”
江点萤那边沉默好久,才发消息过来说:“我在飞机上低血糖晕倒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守在我旁边,这一眼,我就知道这辈子注定栽在他身上了,我喜欢他就够了。”
有时感情这事,是最不讲道理的。
顾青雾只能宽慰一点,好在江点萤遇到程殊的时候,他已经和前妻离婚了。
正抱着手机发呆,旁边床头柜上的黑色手机叮一声响起,是提示新的消息。
顾青雾毫无心理压力伸手去拿来看,屏幕的亮光衬着她精致的脸蛋,看到是严述发来的消息内容:「贺总,您看这几处房源还满意吗?都是严格按照您的要求去选的……」
下面,都是一张张精修的别墅庭院照片。
还有严述的笑脸表情:「都是市中心最佳位置,您看满意吗?」
顾青雾眼睫毛下有一丝困惑,奇了怪,今晚怎么连贺睢沉也在找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 新鲜出炉的二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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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午五点前会更新,晚安!
第22章 .第 22 章
“贺总最近在找别墅, 不会是想跟你一起同居生活吧?”
第二天,在剧组的化妆间里,骆原将今天要拍摄的剧本整理好递给她, 一时忍不住猜测贺睢沉吩咐秘书大费周章找房子的用途。
顾青雾窝在椅子上, 摇头说:“他在泗城有自己的私人别墅和贺家老宅, 大可不必专门找房子跟我同居, 何况养在外面算什么回事?我可是长了一张良家少女的正室脸, 做不出没名没分跟了他这种事。”
这方面, 她脑子罕见的清醒,没有被感情冲昏头脑。
骆原略敢欣慰:“男人嘛, 都是心急的……你别告诉我, 贺总就不想跟你滚床单?”
顾青雾微顿两秒,贺睢沉想是想的, 夜晚抱着她躺在床上睡觉前,都要去浴室冲很久的冷水,早上迷迷糊糊醒来时,也觉得他身躯紧贴着自己很烫, 稍微动一下,就觉得会碰到他不该被碰的地方。
想到这, 她拿起玻璃杯凉掉的水抿了一口, 轻声说:“贺睢沉答应过……在《平乐传》没杀青前, 会给我时间考虑。”
“我的乖乖, 你敬业到为了专心拍戏, 是要断情绝爱到杀青?”
顾青雾看了他眼, 红唇吐出两个字:“不是。”
骆原又问:“那是什么?”
顾青雾微低头,将视线落在剧本上,侧脸在化妆台的灯光下像白玉一样光润透明, 半响后,表情透露出几许复杂,语气却淡得没有感情说:“有句话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你体验过那种有人说想吃你家老奶奶煮的云吞面,结果第二天你捧着碗热腾腾的云吞面上山,却发现人走楼空的那种感觉吗?”
骆原没听懂:“什么捧着云吞面上山?”
顾青雾没解释,白皙的手指翻着剧本看,转念又想到:“香家高奢的合同有发给你吗?”
提到这,骆原就来劲了:“已经在洽谈合约条款呢,你那位名模闺蜜有两下子啊,高奢代言都能给你不眨眼的拉来。”
“江点萤这些年在国际时尚界不是白混的。”
“我会尽早把流程走了……以免夜长梦多。”
-
骆原办事效率很快,在半个月就跟高奢品牌那边的总监拟定下合约,又给公司的总裁沈煜签过字。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方葵也打听到了风声。
香家的顶级高奢代言一声不响的拿给了顾青雾,这让蒋雪宁在收到消息时,险些没咬碎牙:“怎么可能……沈煜才给了顾青雾《平乐传》大制作的资源,现在又给她签高奢代言?”
“不是沈煜去谈下的代言。”
方葵脸色冰冷说:“是你一直约不出来的江点萤亲自给顾青雾引荐的。”
对于蒋雪宁来说,还不如是公司总裁偏心给顾青雾呢!
她这段时间使出浑身解数在讨好江点萤,结果哄沈星渡出马都没用,正愁着该怎么打感情牌,谁知道就这样让顾青雾暗中截胡成功了?
蒋雪宁想到就气,发泄着心中怒火,将桌上的花瓶砸向墙角处,呼吸急促道:“顾青雾就是我在圈内的克星,凭什么她一个新人能轻易拿到高奢!”
方葵将办公室的门反锁,百叶窗也一并拉下,以免被外面偷窥到:“雪宁,你冷静点。”
“江点萤那个贱人肯定是故意的,明知道我为了拿下香家的高奢代言到处走关系,却背地里帮顾青雾引荐!”
方葵走回来,倒了杯水给她:“原本好不容易约到香家中国区的负责人周泛月下周见面,看来是没戏了。”
蒋雪宁坐在沙发上没接过水,唇角忽然浮起了冷意:“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
当晚十点左右,有个话题叫#蒋雪宁梦见小三#的话题空降在了微博热搜榜上,一时间引发了粉丝们级高的讨论。
起因是她用官方号回答了某个论坛的提问:「到底有多少人跟我一样,做过预知梦?」
蒋雪宁用千字小作文来讲述了她前段时间的抑郁生活,在公布恋情以来,因为频繁梦见某位女演员勾搭她深爱的男朋友后,就在心底种下怀疑的种子,结果没想到真被抓到了蛛丝马迹。
好在事先留了心眼,某位女演员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成功。
这条微博底下,粉丝们都炸了争先恐后的把跟沈星渡有过合作的女演员都扒了一边,想看是哪位不要脸的小三勾搭男人,却被正主儿逮个正着。
放眼望去,近期跟沈星渡深度合作的女演员不少于五个。
顾青雾很不幸榜上有名,与他现今还在剧组拍摄《平乐传》,久而久之,热搜词就加了她的名字。
更微妙的是,在第二天早晨的时候,话题原本已经降到了五十开外。
蒋雪宁的工作室却手滑点赞了一条#顾青雾疑是某位女演员#的关键词,瞬间不到半个小时,又被空降到了热搜前五去,评论热度惊人。
当骆原看到这条热搜时已经迟了,恒成娱乐那边的公关部竟然集体沉默,没有及时出来澄清。
这让他一大早敲开了顾青雾房间的门,跟睡意朦胧的她说了情况后,又给公司上层打了通电话,结果脸色越说越难看,挂了电话后,怒气冲冲折回客厅:“你知道沈煜开会时都说了什么吗?”
“说什么?”
“你被泼脏水跟沈星渡有一腿这事,是沈煜让公关部当哑巴的,他说要是蒋雪宁没骗粉丝的话,就趁机会公开你和沈星渡的娃娃亲……”
“……”
“你和咱们公司的少东家什么时候定了娃娃亲?”
“我哪知道。”顾青雾披着件薄毯在肩膀,慢悠悠走到窗外稍微推开,外面已经是冬季时节,寒风一刮来,整个人都不再有初醒的困倦之后,才转头对骆原说:“是沈煜一厢情愿罢了。”
骆原铁青个脸色,这事搁在以前还好处理,现在问题是沈星渡已经有了正牌女友。
就算沈煜亲自出来公布娃娃亲,顾青雾也会被贴上第三者的标签。
而面对这么严重毁形象的公关危机,顾青雾表现的很淡定,找他要手机。
“你想干嘛?”
“沈煜不让公关部替我澄清,我又不是没手。”
顾青雾将手机拿过来,登陆上官方微博号,直接利索地转发了蒋雪宁那条梦见小三的微博,附字:“哦,你说谁是小三?”
骆原:“……”
顾青雾才不愿意把话题引火烧身到自己身上,懒绵绵的说:“蒋雪宁主动挑起的事端,就让她唱独角戏来收场好了。”
这场话题风波本就是蒋雪宁自导自演说做了一个预知梦,引起粉丝到处扒人。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必较真去掺和一脚,把被黑的热度都往身上揽。
骆原像从鬼门关走一遭,顿时醒悟道:“对!有本事蒋雪宁现在就指名道姓出梦见了哪位女演员,不然就等着玩翻车。”
顾青雾微弯起唇角,将昨晚搁在茶几上的散乱剧本整理好,声音极轻说:“这些都是小事,谁也影响不了我把《平乐传》拍完。”
“昨天我听导演说,你在《平乐传》的戏份年底之前会杀青。”
“嗯。”
骆原又问:“一杀青,你和贺睢沉那边也没办法再拖了吧,这男人是想要名分,还是你?”
“他贪心,都想要。”
顾青雾将拍完的剧本存放在书架上,心想到这一天天逼近,贺睢沉很镇定自若没有来剧组打扰过她拍戏。
但是越这样,她心底就更明白等到了期限,会彻底逃避不了。
骆原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这名利场什么都有,唯独真心最难求……无论贺睢沉对你是不是认真的,我就一个要求,你千万别学内娱那位新晋影后姜奈,年纪轻轻就官宣了,她的粉丝都是事业粉,倒是无伤大雅。”
说到这,他格外语重心长提醒:“你是靠脸出圈,又立出道以来零绯闻的女神形象……男人这种毒性极强的物种,对你而言是沾不得的。”
顾青雾回过头,眼睫下的视线透着微妙复杂,启唇说:“贺睢沉要是想跟我结婚……”
“你拦不住也得拦,别让他给你上婚姻这道万恶枷锁!”骆原很严肃打断她,还没忘记提醒:“小心他让你意外怀孕!”
顾青雾:“……”
八字还没一撇呢,谈怀孕为时尚早了。
骆原把她衣服给拿出来,催促着说:
“努力经营你的事业,才是正经事……好好拍戏吧姑娘。”
千万别给他大白天做嫁入豪门的贵妇梦。
**
事业肯定是要的,顾青雾很喜欢演员这份职业,在环境艰难的剧组封闭式拍戏了数月,也没感觉到枯燥乏味,整个片场乐在其中的,唯独只有她了。
转瞬间临近年底,离杀青还有小半个月,就结束了。
寒冬腊月的天气下,顾青雾有不少商务活动都排上日程,即便她推了些,有几个重量级别还是要应酬的,而其中就有周泛月寄来的酒会邀请函。
周末的时候,剧组下午开始便没有她的拍摄戏份。
顾青雾在酒店里,先换了一身刺绣繁复的白色晚礼服,外搭着保暖的羽绒服,等到地方在脱。
坐在保姆车上,骆原跟念经似的说:“最近蒋雪宁跟周泛月走的也很近,你要切记自己才是香家代言人的身份,别被抢风头了。”
顾青雾跟没听到一样,接过助理递来的手机看微博,随便点开,都是各路女明星出席活动艳压的通告,没啥兴趣退出话题,又点开了贪吃蛇的游戏。
骆原见她还玩,皱着眉头:“贪吃蛇你就玩不够?”
顾青雾心不在焉说:“嗯,谁让我用情专一。”
骆原看她手机屏幕一直在玩,直到车子停下,到酒会的地方了。
顾青雾本来窝在专座上懒洋洋的,白皙的手指将手机扔给助理,在高跟鞋踩下地的那瞬间,整个人顿时恢复一副颠倒众生的模样,弯起的唇角挂着招牌式笑容,走过酒店大门的红毯。
此刻宴会厅已经聚集不少圈内名人大腕,时尚界居多,都在欢声笑语交谈着。
顾青雾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被收尽了细微的脚步声,热闹的四周不由自主的安静下,在场的人目光都随着她窈窕的身影移动。
圈内没有几位女明星会主动跟顾青雾站在一起,避免被攀比下去。
就在不远处,蒋雪宁也费尽心思拿到了邀请函,正巧言欢笑的跟周泛月聊着天,眼角余光看到顾青雾出现就艳压全场,她笑容僵硬两秒,几乎低语般说:“周总好眼光,顾青雾的魅力是没有男人能抵抗的了的。”
周泛月初次见顾青雾时,很欣赏她这张的美人脸,在圈内一刀未动的女明星很少了。
“女人也难以抵抗。”
蒋雪宁浓妆艳抹的脸孔上挂着似笑非笑,缓缓说来:“她在我公司最受宠了,前有褚三砚为她量身定做电影角色,后有沈煜恨不得把资源都砸她一人身上……就说个今年的事吧。”
周泛月从她口中听到顾青雾别的版本,起了几分兴趣:“什么事?”
“顾青雾有靠山时从不参加酒局,后来资源不好时去应酬了一次,当晚就被某位贺姓大佬看上了,大佬霸道的很,都不让别人敬她的酒。”
蒋雪宁拿腔拿调的说完,暗示性极强。
像顾青雾这种靠身体才能博上位的女人,与高奢品牌的形象也相差太多了。
下一秒。
周泛月眼底的笑意冷了大半,直言问:“她跟贺睢沉?”
蒋雪宁浅抿了红酒,语气越柔和:“周总也认识这位大佬?”
周泛月没回她这句,顶上水晶灯明晃晃的光线衬托之下,她面容表情在顷刻间笑意全无。
-
整个酒会接近尾声,周泛月都没有让品牌的人去搭理顾青雾。
宴会厅里一个个都是混迹圈内的老狐狸了,眼神尖的很,这不应该是高奢品牌即将官宣的代言人该有的待遇。
顾青雾找了个清静地方落座,无人搭讪也能面不改色,至于那个跟花蝴蝶一样飘荡在人群里的蒋雪宁,她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等快散场的时候,顾青雾才跟完成今晚任务似的起身,裙摆曳地走向被众星捧月在人群中央的周泛月这边。
过去时。
周泛月已经从人群脱离出来,正亲密无间挽着一位清丽高挑的黑发女人,与她迎面碰上。
“周总。”
顾青雾慢悠悠出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周泛月表情不爽,像是半天才记起这么一号人物,对旁边的好闺蜜介绍:“思情,这位就是我前阵子签下的品牌代言人,顾青雾。”
气氛安静几秒,喻思情目光带着某种审视打量过来。
顾青雾今晚没有盛装出席,却把一条普通的刺绣晚礼服穿出了四杀大方的明艳感,布料服帖光滑,沿着腰线一路勾勒出曲线,每寸都像是被精心测量过的。
她那双亲和力的温柔眼睛弯了弯,对顾青雾礼貌点头:“原来是你啊。”
……
“原来是你啊。”
顾青雾不知她这句是什么深意,在记忆中也不认识这位。
她没有想留下搭讪的意思,过来打招呼也是为了回去给自家经纪人一个交代,正准备离场时,又听见喻思情声音极柔和的说:“你今晚住哪家酒店,我让司机送你一程。”
无事献殷勤,这就有点让人摸不清头脑了。
顾青雾今晚时间很自由,半分钟都不想浪费在酒店里,表面上礼貌婉拒:“我不住酒店。”
喻思情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笑容浮现在唇角:“顾小姐,你今晚想见的人,不一定能得偿所愿见的到,还是住酒店好好休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老婆在剧组敬业拍戏。
贺总在家撕日历,一天天的,很快能破戒了(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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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第23章 .第 23 章
顾青雾一抹窈窕的白色身影逐渐消失在宴会厅门口, 好似周遭一切都跟她漠不相关,沿着走廊往左走。
隔着距离看着,周泛月不解问身边的闺蜜:“思情, 你为什么要变相提醒她?”
喻思情白净的清水脸毫无攻击性, 扬唇, 声音缓慢轻柔:“我只是想, 贺睢沉应该很喜欢她。”
“男人所谓的喜欢都是廉价的。”周泛月语气轻蔑颇有微词说:“何况贺睢沉家里那位终身未嫁的姑姑可是个厉害角色, 顾青雾混娱乐圈的, 落在他姑姑眼里怕就是哗众取宠的身份,能不能进门都难说。”
“人各有命吧。”
周泛月望着喻思情这副温静随和的模样, 从骨子里就透着柔性, 忍不住地叹气:“老天爷为什么就不能偏心下你?思情,我是夜夜盼着你身边能有个人陪, 贺睢沉在国外这些年对你照顾……”
喻思情纤白的手拍拍她肩膀,轻声打断她未说完的一些话:“我有人陪的。”
-
夜色正浓,酒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这还是年底泗城初次下雪, 街旁照明的路灯摇晃了一地雪白光芒。
顾青雾站在门廊前静看了一会儿,才踩着高跟鞋走进雪里。
空气中泛着刺骨的湿意, 她连伞都没撑, 慢步下了高高台阶, 很快司机就将保姆车开了过来, 弯腰上车, 助理赶忙将羽绒服递给她:“青雾姐, 别感冒了。”
顾青雾接过保暖的羽绒服盖在身上,失温的肌肤开始回暖,启唇问:“我手机呢。”
助理把手机递过去, 又小心翼翼说:“原哥说你今晚不回剧组,那是去哪儿?”
顾青雾手指毫无停顿的点开屏幕,眼睫都不带眨的说:“观山御府。”
观山御府是贺睢沉的一处私人豪宅,他不住酒店的情况下,多半都是来这里住。她在剧组封闭式拍戏不能外出,与他保持联系的这段时间里,是知道男人晚上都歇在哪里。
四十分钟后。
司机把车开到最有名的富人区,也没敢问里面住着谁。
顾青雾裹着羽绒服下车,抬起雪白手腕接过助理的黑伞,独自走向眼前的独栋别墅,里面灯火是亮着,在她进去时,恰巧有秘书送一位中年儒雅的男人出来。
顾青雾黑伞倾斜,露出半张精致瓷白的脸蛋,无意间与他眼神对视上。
仅一秒的功夫,秘书在旁边低语:“顾小姐,您来了。”
顾青雾点点头,收回目光,表情平静地走进别墅大厅。
-
在极尽奢华的宽敞大厅内,璀璨的水晶灯将四周都照得很亮,沙发的中央那边,年轻的秘书正在把待客用的茶杯撤下,脚步踩在柔软厚重的地毯上无一丝声响,空气中还弥漫着股熏香的味道。
显然,这里刚刚招待完一些贵客,人散去不久。
顾青雾见秘书放下茶具,赶忙迎过来时,出声问:“贺睢沉呢?”
秘书:“贺总在五分钟前亲自送他姑姑回老宅了,顾小姐,您没有事先跟贺总联系吗?”
“我以为他今晚都在这。”
“这不好说,贺总每次回贺家老宅,都会被他姑姑留下过夜。”
……
从秘书只言片语间,顾青雾联想到在门口遇见的那个,在当年在寺庙里就有过一面之缘的中年儒雅男人,所以是她没来之前,贺睢沉应该是在私人豪宅里接待了贺家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
而她恰巧晚了五分钟。
这五分钟细算下来,是她结束完香家酒会,用来看雪的时间。
秘书迟疑地问:“顾小姐要上楼休息会吗?”
“嗯。”顾青雾来都来了,没有扭头就走的道理,语气许些疲惫:“我不住客房,贺睢沉的主卧在哪间?”
在三楼上的主卧内,冷色系装潢的让环境看起来整洁舒适,只亮着一盏灯,床单是深灰色的,在左侧对面装了一整面干净明亮的落地窗,此刻被厚重窗帘严实遮挡了起来,隔绝了窗外的雪景。
顾青雾进去后,先是把身上的晚礼服和高跟鞋都扔在地上,拿起床头男人的睡袍随便套上,又走过去将窗帘都敞开。
她光着脚走到床沿找个舒适的位置躺下,不过一分钟,卷翘的眼睫毛就轻阖着了。
折腾了一整天下来浑身都透着疲惫感,又大老远跑过来,她体力被消耗了大半,闻见被子里那股熟悉的乌木沉香气息,很容易就陷入睡眠里。
在半梦半醒间,顾青雾梦见了南鸣寺的日子。
应该是17岁的时候,她不知不觉跟贺睢沉朝夕相处了三年,那时,与其说她是被那张少年俊美的皮相所诱惑,不如说是依赖他对自己的那份耐心。
是在顾家没有体验过的。自小以来,无人会像神仙哥哥这样会耐心温柔教她知识,引导她知世故,让她学到很多东西。
每次顾青雾眼睛放光,用崇拜的语气说:“哥哥,你懂的好多啊!”
而这一身香火气的神仙哥哥都会回眸望着她:
“我只是比你早些时间知道,你现在也知道了。”
有他在,顾青雾不再像个散养的野孩子整日不爱读书学习,只知道惹祸了。她学会静心,待在南鸣寺后院里练习毛笔字,硬是将自己一手/狗爬字,变成了工整漂亮的行楷字。
很多时候顾青雾都会对着佛祖偷偷幻想,如果这辈子都不被顾家接回去,留在这里,跟山上的神仙哥哥隐居一辈子也挺好的。
许是她求的太多,佛祖是会惩罚贪心的小孩。
在夏日炎炎的一天傍晚时分,顾青雾还在趴在凉席上,出神地望着神仙哥哥坐在蒲团之上看书,半天了,就没见他动的,雅后背挺得很直,腰真好。
院外,不知是从山下哪里来了一个陌生脸庞的人,被和尚引进来的。
他们衣着讲究,谈吐不凡,低唤神仙哥哥为二公子。
从那日起,顾青雾就隔三差五的看到这一人出现,每次来拜访,都是满脸沮丧的走,最后来了一位中年儒雅的男人。
庭院池塘的菡萏都开花了,神仙哥哥在出太阳时将经书都搬出来晒太阳,樟木香混合着花香,淡淡弥漫在他秀长如玉的指间,而顾青雾捧着一碗云吞面,坐在台阶上慢悠悠看着。
那个中年儒雅的男人也极有耐心,在旁候着,直到神仙哥哥洗净手,意示他开口。
不知怎么的,顾青雾心里很慌,连云吞面也不吃了,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院内的动静。
天快黑的时候,那人才走,迈出台阶时,眼神略在她这边停留了三秒。
顾青雾懵懂茫然,很快看到神仙哥哥朝她招手,于是提起裙摆,一路小跑着过去。
“云吞面一口都没动,不饿?”他今晚嗓音格外温柔。
顾青雾摇晃脑袋,盘腿坐下:“忘吃了。”
他笑,院子内的焚香味重,熏得她也有些脑热,眼神乱瞄,看到了蒲团上有个精致的雕刻锦盒,里面放置着一把玉石的牌。
“哥,那个叔叔找你做什么?”
“给我送东西。”他长指将玉石牌拿起,缓缓递过来给她,在烛光下晶莹剔透,上面刻着贺字,是顾青雾见过最美的玉器了。
“你喜欢吗?”
“唔,喜欢……哥哥是收下了吗?”
他又笑:“你想我收下吗?”
顾青雾轻歪脑袋想了很久,孩子气的眨眨眼:“不收下的话,这个玉牌该怎么处理?”
“明日会有人取走。”
“唔,那还是收下吧,这上山下山的,那些叔叔年纪大了……哥,你体谅一下人家。”
顾青雾的小心思都藏在了眼睛里,从明天起,实在不想在看见外人来寺庙了,只是想法太单纯天真,以为玉牌留下,就能清净了。
他看着她单手托腮偷笑,像个瓷娃娃般惹人可爱,略停顿片刻说:“明日……”
顾青雾循着声抬起头,眼珠子黑得灵动。
在静等不到下文,茫然地叫了声:“哥哥?”
他坐在蒲团上,被蜡烛的暖黄光晕模糊出半张脸的轮廓,因为侧对着,又是白衣白裤,在焚香絮绕间,衬得一身明净,在光影交错里对她低声说:“有点想吃云吞面了。”
云吞面啊。
顾青雾下意识怔了一秒,张开红唇想说什么,又一时忘了。
眼前的画面瞬间跟昏暗的夜色融为一体,再次醒来时,发现有股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脚踝处,一秒之内,柔软扫过雪白肌肤,勾起特殊的感受。
顾青雾保持蜷缩的睡姿睁开眼,看到不知何时回来的贺睢沉站在床边,心无旁骛的亲吻了一下她露在被子外的脚踝。
在这么深的夜里,人都是感情动物。
她还没完全从梦境里脱离出来,顷刻间,将记忆中七年前的神仙哥哥,跟现在这个俊美成熟的男人丝丝相扣地重叠在一起。
顾青雾心底蔓延着蚀骨的思念,在他要转身时,过分干净的指尖揪着了衣角,启唇的声音很轻:“哥。”
贺睢沉被她拉上床,落地窗外还在落着雪,室内却暖和一片,身影被灯光摇晃在了落地玻璃上,他长指隔着睡袍的面料摸索着她。
在重逢以来,性,这件事上,他是从不遮遮掩掩。
“两个月没见你了……今晚是来给我惊喜么?”
顾青雾任由睡袍柔软的布料沿着脚踝滑落,指尖碰到他衬衫面料,有点冰凉,是在外面淋过雪的缘故,她仰头,红唇在男人完美的下颚呼吸,轻而带了点潮意。
直到感觉有重量压在了胸廓,犯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抓住他修长冷白的手腕,红唇发出哭泣一样的气音:“哥。”
又是一声哥。
叫得贺睢沉这刻……没有削肉剔骨,都无法做到全身而退。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的!
晚上10点左右,不见不散~
第24章 .第 24 章
夜间十一点, 顾青雾裹着深灰色被子,身子蜷在床脚处,主卧内依旧亮着暖黄的灯, 她低声催促着贺睢沉去把落地窗那边的窗帘拉上, 这男人跟没听见似的, 坐在床沿, 长指将衬衫的纽扣严丝合缝地系回去。
半响后, 他转过身, 伸出修长的手要去拽她被子,惊得顾青雾没忍住用脚去踹, 反被他手掌心握住, 热热的,包裹着她:“躲什么?”
“你不要这样。”
“不叫哥了?”
顾青雾抿了下唇, 睁着乌黑水润的眼睛看他,无形中透出控诉的意味:“刚才……那下子真的有点痛。”
贺睢沉缓慢俯身靠近,想哄着她掀开被子看看,嗓音格外温和:“怪我下手不知轻重了, 我看看淤青了没有?”
她那肌肤跟细瓷似的易碎,怕是早就淤青了。
这会儿裹着被子不让看, 白皙手指紧紧揪着, 心底的情绪起起伏伏, 即使没有发生关系, 两人身体上却做过了亲密的事, 对他, 难免就产生某种不知名的依赖感。
等顾青雾反应过来时,已经无法在抽丝剥茧般离开他了,只能彻底沦陷下去。
贺睢沉哄了好久, 才哄得她掀开被子,那袒露的肌肤重新浮现在眼前,左侧的,几根手指印,如白雪被烙上了朱砂红,颜色触目惊心。
方才兴致来的时候,手掌滚烫捏下去,都是软的。
顾青雾见男人眸色极深,赶紧背过身,把漂亮的蝴蝶骨留给他。
下一秒。
贺睢沉在静默中,从后面抱住她,眼神始终是盯着那处,喉咙溢出低哑的嗓音:“我去给你买药酒,原谅我这一次,嗯?”
顾青雾怕他大半夜的大动干戈跑到医院去,连忙抓住他,咬了下唇说:“不痛了,这里别人也看不见……过几天淤青就没了。”
贺睢沉用薄唇贴着她发红的耳朵,低笑两声:“我能看见。”
“你还说!”
“不说了,让我抱你一会。”
两个月未见,都靠手机联系着,要不是她执意坚持不公开,贺睢沉都想在横店附近买下一套公寓,即便每天都要耗费个两三小时在路上奔波,也是值得。
如今抱到人,他沿着她耳朵往脸颊亲去,嗓音混合着很热的呼吸声:“今晚怎么没有拍戏了?”
“参加酒会,顺路过来关爱一下你这个孤寡男人啊。”
顾青雾脑袋枕在他手臂上,眼睫轻眨,会发光,又说:“贺睢沉,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
“我来别墅的时候,碰见了当年最后一个来南鸣寺找你的那个中年男人,也想起了些事。”她说话时,手指也没闲着,去把他系好的衬衫又解开,从上到下的,看到那紧绷结实的腹肌。
手心贴上去,沿着线条直达了胸膛的心脏位置,红唇问他:“那个刻着贺字的玉牌,是不是你家的传家宝?只有家主才能要的。”
贺睢沉与她对视,没开口否认。
顾青雾猜到个七八,声音变得很轻:“也就是说,你问我要不要收下玉牌,是让我替你选……要不要回去接管家族。”
当年她才十七岁,对贺家几位长辈屡次上山来找贺睢沉的行为,还懵懂无知。
后来长大了,每回深夜想起时细枝末节的时候,才回味过来,当年这些人是在请贺睢沉回去继承贺家,成为新一任的家主。
而她,当初在阴差阳错之下,把贺睢沉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和尚,亲手推入了尘世里。
……
顾青雾有点恍然,甚至是产生了某种大胆的错觉,旁人羡慕不已贺睢沉能掌管整个贺氏家族命脉,可能对他而言,还不如待在南鸣寺里悠闲避世。
过去许久,她抿了抿干燥的唇,执着地看着男人眉骨:“你走后,有没有想过我?”
贺睢沉没说话,那时贺家发生太多事,确实是亲自顾不上她了。
顾青雾胸口有些难受,好在能自我调节,故作无所谓的笑:“你走后一个月,顾家就派人来接我了,说起来你功劳还不小……平时教我那些读书写字画画没白教,回家后,奶奶都说我,不像以前,除了脸就一无是处了。”
贺睢沉没打断她,顺势配合往下问:“她这样说你,你没闹?”
“闹了,下场是被罚跪祠堂,然后我晚上把祠堂烧少了一半,险些被逐出族谱。”
顾青雾为此也付出惨痛代价,被送到外地上学,除了每月固定的生活费外,享受不到一丝顾家名媛该有的待遇,也导致她在那个家没有名字,旁人提一句:都是老四家的不孝女。
倘若有人好奇往深点问,顶多就是被敷衍一句:那个傅菀菀生的,生了又不教养,平时没个规矩。
是啊。
送到祖籍延陵去都没把她棱角磨光,平时端庄不过三秒,就会暴露原形。
她这样的,在顾家长辈眼里就等于是无可救药的。
许是夜深人静,很容易感染人的情绪,在贺睢沉薄唇来亲她唇角时,顾青雾也没躲,与他专心吻了会,用笑来掩饰自己,说:“你知道……我十四岁那年,为什么会被送到延陵吗?”
贺睢沉长指碰到她的眼睫毛,又去碰鼻尖,缓缓低声道:“跟你亲生父亲有关?”
能把她城市被送到地方偏僻的延陵来,即便是辈分高的长辈做主,也需要她亲生父亲同意才能。贺睢沉身为贺家的掌权者,其中的道理心知肚明。
顾青雾点点头,又脸颊贴着他手掌心,柔软的像个小动物,偏偏红唇说出的话,又是离经叛道的很:“是有关……我那位父亲当初心心念念追求着一位世家名媛,对方是被家里宠惯的,在听说他有过一段婚姻和女儿后就闹个不停,而他呢,竟然哄骗说女儿早死了,我是他大哥养在四房的私生女。”
没得到过父爱也算了,最后连正经身份都不配拥有?
顾青雾那能忍的下这口气,在某次放学时,偷偷的跑去找那个世家名媛,当众说她长的没有傅菀菀貌美,学历也没傅菀菀高,论人品的话,就更不用拿来相提并论了。
傅菀菀至少没干出改嫁给沈煜,就要求把沈星渡塞回娘胎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因为这一闹,父亲跟世家名媛的婚事也黄了。
顾青雾在没有被家法伺候之前,由奶奶做主,连夜送到了延陵去面壁思过。
说到这,她都跟说别人家的故事般,没有在贺睢沉面前表露出一丝情绪,眼眸平平静静看他:“我那位父亲年轻时是靠一副好皮囊和追了傅菀菀五年,才把人追到的,最后呢,生下我就相看两厌了。”
“你会不会?”
“也有全天下男人的通病,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我跟了你,你就腻了,想换个新鲜的。”
顾青雾一字字说的很清晰,微颤的尾音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和忐忑。
贺睢沉手掌捧着她的脸,眼神极为认真,好像全世界就只有她,薄唇缓慢说:“你害怕的,在我身上都不会发生,青雾……我这辈子只为你破戒。”
顾青雾眼尾微微发热,轻笑问:“你要是没遇见过我呢?”
贺睢沉没有停顿半秒,吐字清清淡淡,却让人有种他是认真的:“那就当一辈子清心寡欲的和尚,等下辈子遇见了破戒。”
有时候男人的甜言蜜语,真是能哄女人开心。
顾青雾此刻不想较真这话的可信度,她看了近在咫尺的男人半响,主动去吻他,唇舌很软,轻轻滑到他薄唇间,很快又躲开了。
两人气息相贴,分享着彼此的温度。
直到顾青雾感觉心脏加速不止,才推了推他的胸膛,小声说:“去洗澡吧。”
贺睢沉低眸深深地望着她脸蛋,压抑着翻滚的情绪,半响后,嗓音暗哑到说话,像是从喉咙沉磨出来的:“陪我洗澡,好不好?”
“哥。”
顾青雾突然叫他,心是颤的:“你答应我的。”
贺睢沉将她散在枕头的一缕黑发缠绕在手指间,低声重复道:“我知道,你那部剧杀青前,会给你时间。”
……
今晚一整宿,顾青雾都留在了他的主卧里,哪儿都没去。
先是在浴室就折腾了快一个多小时,该洗的地方,都洗了个遍,没被折腾前,都不知道贺睢沉跟女人亲热时,私下是这副模样的,坏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经验老道。
顾青雾也没空胡思乱想,趴在被子里就懒得动了,闭眼睛一直睡到天亮。
落地窗外已经不在下雪,白色的霜贴在玻璃上,看什么都雾蒙蒙的。
早晨五点多,贺睢沉就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旁边,目光落在女人的胸前,锁骨以及雪白胳膊上,随处可见都是触目惊心的吻痕。
他扯过白色被子盖过她肩膀处,动作很温柔,又在额头落下一吻。
顾青雾迷迷糊糊醒来,软声叫了他声“哥哥。”
“我最近要出差一段时间,等你杀青前会回来……睡醒后,秘书会送你回剧组。”
贺睢沉的嗓音很温和低语,跟她交代着,只是没一会儿,顾青雾就翻了个身,将脸蛋贴在枕头上继续睡,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他视线落在那片蝴蝶骨的背部,略顿片刻,低头用薄唇描绘了会,再抬起头时,那小片雪白的肌肤上已经多了一道或深或浅的新鲜痕迹。
顾青雾依旧毫无察觉,浓翘的眼睫毛紧闭着,不眨一下。
贺睢沉低笑,又咬了她下,沾着欲。
一下又一下的,直到顾青雾忍无可忍,微蹙眉心说:“你还咬我,要是不小心让人看到……还以为我这身淤青,是被活生生家暴了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贺某人:继续撕日历,一页两页,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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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来了~
本章25个字都送小红包,明天见!
第25章 .第 25 章
近一个月的时间, 到春节前两天顾青雾还在剧组度过,她的戏份差不多了,商务活动也推了七八, 骆原要带妻女回老家一趟, 在临走时, 留了助理陪她:“公寓里有你嫂子包的猪肉馅饺子, 特别关照你这个留守儿童的, 想家了就煮了吃。”
顾青雾冷笑:“你见我什么时候想过家?”
骆原无言以对:“……这大过年的, 贺总来陪你不?”
“他在国外。”顾青雾自从在观山御府住了一晚后,就跟贺睢沉两地分开了, 她忙着翻剧本拍戏, 他也忙,作息时间对不上, 偶尔发条消息,就跟报平安似的。
骆原凭良心提议:“你要寂寞的话,我给你安排点工作?”
顾青雾给了他个白眼,拿出手机玩贪吃蛇, 慢悠悠坐在一旁等化妆师过来,她今天补拍完些镜头, 就能离开剧组, 等年后在拍个大结局, 就彻底杀青了。
熬到夜晚收工。
顾青雾用化妆棉沾着卸妆水, 把浓妆从脸蛋清洁干净, 连口红都没涂, 换上毛衣半身裙,裹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保暖工作到位后, 就独自出了门。
包里的在微微震动,她嫌外面冷,又飘着细雪,懒得去拿。
走到停车场方向,没看到助理身影,反而看到沈星渡开着他那辆保时捷,缓慢地行驶过来,车窗降下,朝她挑眉:“打你电话怎么不接?上车。”
顾青雾站着没动。
沈星渡伸长手,去把副驾打开:“我爸的命令,要我来接你。”
顾青雾在泗城没有亲人,几乎每次,沈煜都自告奋勇要接她一起去团圆热闹,理直气壮的很,以老板身份要找她谈公司资源分配的事。
这次也不例外,在上车时,她语气淡淡:“最后一次,沈煜以后要还来这招,等合约到期,我就改签别家。”
“顾青雾,我爸好心可怜你。”
“哦。”
“你这女人……不知好人心。”
这话让顾青雾斜眼过去,问他:“你很闲?”
言外之意,再说他管那么多。
沈星渡已经启动车子开出横店,说她电话不接,自己手机震动也没理会,修长冷白的手掌控着方向盘,语调懒散的很:“我看在你没爸没妈陪,给你发点善心。”
顾青雾刚要回怼,他搁在旁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一声接一声的。
“你不接?”
“没手,也懒得接。”
顾青雾大概是猜出这通电话不是他经纪人的,就是蒋雪宁打来的,半响后,侧脸看向窗外的街景,红唇优雅的吐出三个字 “狗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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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在市中心有套小洋楼别墅,是当年跟傅菀菀再婚时的爱巢,不管他身边经历过多少莺莺燕燕,都不会带女人过来住一晚。
倒是家庭聚餐时,很喜欢假模假式的选这里。
保时捷从地下车库进,顾青雾裹着白色羽绒服跟木乃伊一样,戴着帽子连脸都没露,在跟沈星渡走向电梯时,保安只是好奇打量两眼,很快就引来了沈星渡侧目冷视。
下一秒。
保安缩着脑袋,没敢再看那位穿着羽绒服却不显臃肿,连背影都那么漂亮的女人。
电梯门合上,半分钟后打开。
顾青雾取下帽子往外走,发现别墅灯是亮着的,四周却静到没声响。
她惊讶看向旁边这位,第一反应是:“你爸不会躺地下了吧?”
沈星渡也怀疑沈煜是不是年纪大了犯病,身边又没个人叫救护车,只能躺在地上等人发现,脸色稍微变了几度,长腿沿着楼梯迈步上去。
顾青雾也跟在后面,直到看到偌大的客厅画面时,才发现是想太多了。
一桌的丰盛晚餐早已经备好,还点上蜡烛,走近看,发现两瓶珍藏版的红酒压着张纸,上面是沈煜的亲笔手写。
顾青雾低垂眼睫扫过,启唇说:“你爸去郦城找我妈过年了。”
看这空荡荡的客厅就能猜到,沈煜是故意给他们制造出二人世界呢,那张纸条被扔回桌上,她回头看沈星渡,又一字一顿说:“你爸还不如躺地下呢。”
沈星渡单手抄在裤袋里,薄唇间嗤笑:“我觉得也是。”
顿了半秒,顾青雾继续说:“打个赌,你爸一厢情愿跑去郦城乡下去,绝对是站门外喝西北风。”
“不用赌,你稳赢。”
沈星渡眼尾扬起冷意,早就看破沈煜的舔狗本性,走到餐桌前开了瓶酒:“吃完饭,我走,你今晚就睡楼上你自己的房间。”
顾青雾没意见,大晚上又是寒冬腊月的雪天,她想回公寓,这男人未必会好心当司机。
别墅暖气开的很足,继续裹着羽绒服就跟火炉一样,顾青雾脱下搁在椅背,穿着宝蓝色毛衣坐下,这颜色很衬她雪白的肌肤,一头乌浓的长发散下,明明是浓颜系的美人,却透着股清冷明艳的美感。
两人性格都是偏冷,不爱搭理人的。
小时候被父母安排一起吃饭,宁愿动手打架,都懒得动嘴那种。
今晚沈星渡话却挺多的,跟她聊起圈内不为人知的八卦,某歌手秘密生子,某影帝已婚多年什么都说,最后还放出杀手锏:“在剧组拍戏期间,易小蓉半夜敲过岳醉的门。”
“……”
顾青雾剥开螃蟹壳,没忍住问:“这都能让你知道?”
“被我亲眼撞见的。”沈星渡看她吃螃蟹,修长冷白的手也去拿了个,慢悠悠敲着:“易小蓉那女人你少接触点,心眼很多。”
“这话你该跟蒋雪宁说。”
顾青雾在剧组心思都放在拍戏上,没空去管人际关系,独来独往惯了,大家也就都熟悉她的性子,不惹事,也懒得搭理外界。
沈星渡皱着眉,变得冷冰冰起来,跟懒得提蒋雪宁似的。
他把螃蟹剥了递给顾青雾,随口般一问:“贺睢沉是不是在追求你?”
顾青雾螃蟹吃够了,没动他这盘,抽出纸巾慢悠悠擦手,抬起眼睫说:“对啊,所以让你爸别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我对你提不起兴趣。”
沈星渡看着她提起贺睢沉三个字,唇角就不自觉弯起笑,平时都没见她这样爱笑。
于是语调冷冷淡淡问:“贺睢沉值得被你看上?”
“……”懒得理他。
“顾青雾你别犯蠢,像他那种堆金砌玉出来的男人,玩女人肯定有一套,经验比你丰富多了。”
“你闭嘴吧。”
顾青雾心想,说起她来头头是道,自己不是瞎眼看上蒋雪宁?
沈星渡被她打断,不知是跟置气的般眼底浮现薄戾,恰好这时别墅外门铃还响起,这简直就跟点了火似的,冷着脸色起身,椅子脚在大理石地上发出钝重拖曳的声音。
门打开,冷冽的风雪也浸了进来。
在路灯暖黄的光晕下,蒋雪宁一身针织红裙站在外面,露着腿,也不怕冷,身侧的指尖握着手机,看到沈星渡,又透过他身后,扫到坐在餐桌那边的一抹模糊美丽的侧影,眼角都发红,推开他往里走。
“顾青雾,你给我出来!”
沈星渡拽住她手臂,懒散的语调透着不耐烦:“你闹什么。”
蒋雪宁快气死,提高音调:“沈星渡!你不接我电话,在家跟她过二人世界……你还不承认喜欢顾青雾吗?不喜欢她,会把人往你爸的房子带?”
“是我爸叫她来的。”
“好啊,顾青雾这是老少通吃……她是你们父子养的。”蒋雪宁刺耳的话没说完,便被沈星渡冷声打断:“再发疯一句,看我忍不忍你?”
蒋雪宁双唇仿佛被胶水沾住,妆容精致的脸上写满愤怒的委屈。
反观坐在餐桌前的顾青雾丝毫半分心虚,见两人不吵了,语气平静说了句:“蒋雪宁,有句话你说错了。”
蒋雪宁狠狠剜了她一眼,气到都失语。
“这栋别墅房产证上写的不是沈煜名字,是我母亲的。”顾青雾看她没了理智,也不介意把话说得清楚点:“也就是说,你私闯的是我地盘,再不滚……别怪我报警抓你。”
“什么意思!”
蒋雪宁本能去看一脸冷色的沈星渡,慌了神的。
她今晚故意打电话给保安亭,套出沈星渡亲自带了个陌生女人来别墅,就怒气冲冲过来了。
女人第六感告诉她,肯定是顾青雾。
现在这模拟两可的话,让蒋雪宁摸不清头脑,红唇颤着重复问:“她什么意思?”
沈星渡手掌抬起,扣住她肩膀正对着坐在餐厅的顾青雾,薄唇冷冷勾起弧度,吐字清晰:“来,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爸第二任前妻的女儿……我跟她,算半个兄妹。”
……
外面夜色漆黑,风雪弥漫而来,笼罩了整座繁华的城市。
蒋雪宁坐在车内,胸口的情绪滞闷,苍白着脸色,整个人麻木地看着窗外街景渐渐远去,缓不过神来,脸颊下方的耳朵,好似还残留沈星渡薄唇的温度。
就跟浸在冰水里一样,贴着她耳垂亲吻几许,极轻声量说的字,却能刺破她耳膜:“你猜的没错,我是喜欢顾青雾,喜欢了整整十八年,喜欢到命都想给她。”
“雪宁,你到底怎么了?”一旁,方葵接到电话来接她,上车后,不管说什么,蒋雪宁就跟丢了魂,忍不住伸手去碰她额头。
蒋雪宁终于回魂,发白的手指发僵地抓住她衣角:“方葵姐,沈星渡警告我不许在针对顾青雾,否则他,他会让恒成娱乐的高层把我封杀了。”
方葵冷声问她:“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当初沈星渡替蒋雪宁付了高额违约金签到恒成娱乐旗下,彻底摆脱老东家的掌控,又怎么会封杀。
“是真的。”
蒋雪宁有种强烈不好的预感,今晚过后……她想当恒成娱乐未来老板娘的梦是彻底碎了。
而这一切,都拜顾青雾所赐。
方葵伸手抱住她,低声安慰道:“香家高奢那边内部消息,顾青雾好像是得罪了周泛月……代言的事怕是悬了。雪宁,你只是公平跟她竞争资源,就算沈星渡要找上门算账,也得有凭有据。”
蒋雪宁冰冷的身体逐渐回暖,定了定心神,眼底划过短暂的恨色说:“方葵姐,我不管顾青雾是谁的女儿,我一定要把她踩在脚底!”
“香家的高奢,你就看她闹笑话吧。”
-
除夕夜当天,顾青雾起了个早,抵达郦城的机场。
平时她女明星这个职业缘故最忙了,反倒是春节就显得清闲,思来想去,还不如去看望一下褚三砚,登上飞机后,她没睡好,问空姐要了毛毯盖住身子,埋头补眠了。
在睡意迷糊间,她梦见贺睢沉突然从国外回泗城给她惊喜,结果风尘仆仆的跑到公寓扑了个空,高挺的身形隐在壁灯阴影里,大衣搭在臂弯处,袖口整洁,握着行李箱的骨节微微曲起。
你叫他名字,也只是象征性回半个俊美的侧脸。
顾青雾张了张嘴巴,刚抬脚要跑过去,下一秒就踩空,身子瞬间跌入黑暗的深渊。
惊醒后。
她生生吓出了一身细汗,睁眼失神看着舱内的旅客都陆续下飞机。
等暗暗调整完呼吸,也不急起身,而是拿出了手机。
开机那瞬间,有消息提示音进来。
顾青雾心头下意识紧张起来,屏住呼吸点开,当看到界面上是骆原的名字时,顿时兴致缺缺的点开看:「大小姐,香家的高奢代言会在除夕夜官宣……你定闹钟,记得去转发啊。」
「。」
随意打了个标点符号过去,顾青雾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起身下飞机。
作者有话要说: 沈星渡和贺睢沉,大概算是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
下章今晚十点半见σ(≧ε≦o)
第26章 .第 26 章
除夕当天的酒店很好订, 在郦城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套房内,墙壁上的时钟指向傍晚六点多,浴室里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过了半个小时, 顾青雾从浴缸里起身, 一身细瓷肌肤白的晃眼, 她站在镜子前, 左右看了看裸露的背部, 男人留下的吻痕淤青已经彻底消失了。
片刻后, 拿起浴袍严实包裹住,慢吞吞走到客厅沙发窝着。
窗外华灯初上, 倒映着顾青雾纤细身影, 她拿枕头垫在腰后,微坐起, 将电视机打开,播放着春节晚会,声音是热闹了,人却是极静的。
手机屏幕频繁亮起, 都是一些圈内人给她发的新年祝福。
顾青雾拿起杯子喝水,心不在焉地滑动屏幕, 将未读点击成已读, 最后停留在和贺睢沉的聊天上。
三天前起, 这男人就没给她发过新消息了。
有一下没一下的翻开着聊天, 不禁怀疑他这些年是在国外待习惯了, 都忘记春节是什么日子?
顾青雾又喝了口水, 指尖僵在屏幕上方许久,终于没忍住给他发了个「。」
之后,就不继续盯着手机了。
那精致脸蛋微仰, 浓翘的眼睫毛下的视线回到电视上,快到夜间十点的时候不由地犯困,突然叮的一声,又是骆原给她发的消息。
顾青雾点开看:「香家的代言官宣了。」
她回:「哦,我这就去转发。」
「你先上微博看看,官宣的主儿是谁。」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骆原是在冷笑着打字的。
顾青雾怔了少许,退出聊天页面,转而登陆了微博。
除夕夜上热搜的明星不少,空降在第五的一位话题格外惹眼#蒋雪宁代言香家品牌。#点进去直接看到是香家的官方微博亲自下场宣布,并艾特了蒋雪宁工作室。
而十分钟前,蒋雪宁本人也亲自回应:@香家官博,合作愉快「笔芯」
内娱这个圈女明星之间的博弈是极为残酷现实,能拿到顶级高奢的少之又少,倘若手上有个这样高冷的百年品牌代言,是能连咖位都往上拔高一级,被各种时尚盛典应邀的。
蒋雪宁毫无考察期被香家签下,这无非是煞羡旁人的存在,连粉丝都扬眉吐气一回。
微博下的评论更是热闹:
——「我雪宁不愧是新崛起的实力花旦,做她的粉丝好幸福!」
——「恭喜女神拿下高奢代言,在除夕夜官宣……呜呜呜,真是最好的新年礼物了。」
——「哈哈哈哈隔壁那位三字女明星快出来丢脸,之前她到处放消息买通稿说香家要换代言人了,下一任是她,现在官宣的是蒋雪宁,蹭热度都蹭到丧心病狂了吧?」
——「直接报名字得了@顾青雾。」
——「顾花瓶不就是靠张脸火出圈的吗?没有代表作又是个小新人,能拿到香家这种百年品牌?我家三岁儿子都知道网传消息是假的,假的要死。」
——「顾青雾和蒋雪宁都是恒成娱乐签下的艺人,同一家公司混的,人品差别真大。」
——「据说顾青雾不仅惦记蒋雪宁的代言,连她男朋友也惦记,这美人脸白长了吧?」
——「消息不准确啊,顾青雾不是陪老男人专业户吗?专门混迹在中年富豪圈的,她是被资本专门培养出来的,在公司私底下还有个外号叫顾妖精……」
——「我要是她父母,脸都丢光了。」
……
网上是一片阴阳怪气的嘲讽声音,还没看完,手机先进来了电话。
顾青雾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去接听,声音静到没有情绪:“原哥。”
不等她问,骆原就直奔主题说:“我给周泛月打电话问了……你猜人家怎么说?说突然觉得蒋雪宁的形象更符合品牌,临时决定把你换了,也不在乎那几千万的违约金,香家付得起。”
顾青雾冷静看着高楼大厦下的车水马龙,半响后开口:“周泛月上次在酒会对我的态度就很奇怪,只是没想到她早不跟我解约,故意要等到除夕夜这天毁约,故意让我被全网看笑话。”
“大小姐,你跟周泛月那女人……是不是有深仇大恨啊,这么玩你?”
骆原都快在电话里骂娘了,毁约的事一传出,顾青雾其他商务代言也会被影响到,偏偏香家仗着自己是百年品牌。
靠!真是店大欺客。
顾青雾面无表情:“我哪知道?”
骆原深深叹了口气:“真是白忙活了,我先找人脉去探口风……你要不问问江点萤。”
“嗯。”
挂了电话,顾青雾都没动手给江点萤拨过去。
江点萤就已经主动发来视频邀请,她接通后,声音骂骂咧咧来了:“宝贝儿,你是不是快气死了?神经病吧!周泛月摆了我一道……她承认就是故意玩你的。”
顾青雾情绪越上头时,反而整个人会很冷静:“我跟她有仇吗?”
“周泛月说是替人给你个教训……宝贝,对不起啊。”
江点萤刚说完,视频不露脸的那边还传来一道稍显年轻的男人嗓音:“姐,你这声对不起说一万遍都于事无补了,青雾姐被百年品牌单方面毁约,以后肯定跟时尚圈无缘了。”
说这话的,是江家小继承人江既白。
江点萤卡壳了半天,说:“我现在订机票去找周泛月,当面讨个说法。”
“点点,不用了。”顾青雾插话进来,语气依旧冷静着:“事情要还有商量的余地,周泛月就不会先斩后奏给我个措手不及,她是铁了心的。”
“事情怎么会这样啊……”
“不是你这边的问题,恐怕是蒋雪宁在背后搞鬼了什么。”
顾青雾倒不是非得要香家的高奢,只是不爽被人摆一道,当猴子耍了。
她跟江点萤通完话,直接给沈星渡发了条消息:「管好你女人,等我回泗城在找她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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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顾青雾把烦人的电视关了,一瞬间就没了半点声响。
她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继续刷微博,看评论这些人都是怎么笑话她的,看到造谣诽谤的,都截图下来扔给助理。
不知过了多久,指尖点的很快,忽然进来一通电话被直接接听了。
“青雾。”
男人低沉熟悉的嗓音传入耳朵,不知为何,顾青雾眼角泛酸的厉害,手机都险些拿不稳。
她深呼吸着,低低应答:“嗯……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来?”
贺睢沉察觉出她语气的低落,问道:“怎么了?”
顾青雾仰头,眼睛不顾水晶灯刺眼的光芒,盯着看,红唇轻声说:“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说句让我开心的话吧。”
贺睢沉思忖几许:“我刚下飞机……十几个小时的飞程赶回国,正往你公寓的路上来,预计半个小时内会出现在你家楼下,来陪你度过除夕夜,这样开心点了吗?”
顾青雾眼睫毛未动,几乎无声的,晶莹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从脸颊滑落下来。
在被全网笑话代言的事和造谣是陪老男人专业户时,她情绪都控制的很完美,不像现在这样,被贺睢沉区区两三句话就惹得哭鼻子。
顾青雾抱住自己雪白膝盖,克制着抽泣两声后,带着哭腔对电话里的贺睢沉说:“哥,香家那个高奢代言故意整我……”
贺睢沉见她哭,再次说话时,很明显语调冷了下来:“别哭,二十分钟内,不,十分钟我会来。”
顾青雾也就哭个几秒,很快就控制住情绪。
她去拿纸巾挡住自己的泪眼,努力吐字清晰:“我现在人在郦城,哥,下次你给惊喜前……能不能别玩失踪,先搞清楚我在哪里啊。”
“……”
贺睢沉顿了几许,在电话里那边吩咐司机改道,转瞬叮嘱她:“你现在先去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听我的。”
他嗓音温柔的不像话,有种能让顾青雾定下心神的清润感,小声应道:“好。”
睡一觉也好,刚才情绪上头,眼睛痛的要命。
顾青雾懒得回卧室去睡,扯过一侧的薄毯盖在腰间,窝在了沙发上。
她把手机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慢慢的合上眼睫。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睡了多久,从凌晨到快四点多的时候,落地窗外已经雾蒙蒙的,露出了微白的光线,浅浅投放在了她纤弱安静的身上。
手机时间显示四点四十分时,套房的门被滴的一声解锁。
几乎是瞬间,顾青雾浅眠,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下意识往门口处看。
是贺睢沉风尘仆仆的拎着行李箱进来,和她在飞机上做的梦一样,黑色大衣搭在臂弯处,袖口整洁,高挺的身影安静隐在壁灯阴影下。
许是不想惊醒她,连脚步声都是刻意放轻。
谁知一抬头,就与从沙发坐起的顾青雾对视上。
太久没见了,顾青雾看到他,胸口久违酸楚的情绪再次浮现,她连鞋都来不及穿,光脚踩在地板上,一路跑过去抱住他的腰身,深呼吸到的是外面染上的寒冷之气。
“你终于来了!”
贺睢沉将行李箱一把推到墙角落,手臂稳稳的接住她,低头仔细看,看不够,长指还将她下巴抬起,深沉的视线盯着那微红的眼睛,薄唇溢出嗓音有些沙哑:“……哭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ω送个188红包——来自救驾的贺大佬独家赞助!
晚安。
第27章 .第 27 章
长这么大, 顾青雾没主动跟谁示弱过,怎么看明明都是一副我见犹怜模样,骨子里却连着筋都是倔的, 这会儿她将心底的委屈都糅合成了紧紧抱住他的力气:“你让我抱一会, 抱抱就会好。”
贺睢沉高挺的身躯静站在墙壁前, 任由她抱, 抬起手掌摸摸她柔软的脑袋, 乌黑发丝从手指间穿缝而过, 又沿着肩膀往下,最后手臂完全圈住她的腰身。
没有什么是比这样严丝合缝的拥抱, 更让人觉得有安全感了。
顾青雾等那股酸涩情绪压下, 脸蛋蹭着他胸膛前的西装面料,小声说:“你怎么这个点来了?”
“除夕买不到机票, 连夜坐四个小时车程来的,耽误了一些时间。”贺睢沉轻描淡写跟她解释。语调听上去四个小时仿佛是四分钟一样,但是仔细看他眼下的话,略有点暗影。
“你没有私人飞机吗?”
贺睢沉微顿两秒, 看着她眼睛说:“借给了朋友几日。”
顾青雾点点头,没在深究私人飞机这种事, 手指主动帮他解开西装纽扣说:“去洗个澡睡会吧。”
贺睢沉摁住她指尖, 人没动, 挨得如此近, 嗓音低低哑哑的道:“只敢在电话里对我哭, 见了面……一个字都不告状了?”
顾青雾沉默个半响, 浓翘的眼睫在小弧度的轻眨,老实坦白说:“我被气晕理智了,才会一时情急哭的, 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成年人了,认赌服输是应该的。”
听完她这番话,贺睢沉反应冷静,都没笑一下:“你我之间,你到分得清楚,年纪越大,还远不如在南鸣寺时与我亲近。”
顾青雾隐约觉得是说错话了,及时补救,抬起手臂去抱他脖子,启唇的声音撒娇:“我在外面被欺负了,像个小朋友一样回家找家长告状,这种行为会不会被笑?”
“你找我告状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谁笑你?”
贺睢沉深邃的眸色扫向她,无形中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仿佛是在说:谁敢多嘴,就弄死谁。
顾青雾心口热热的,更加用力抱紧他,脸颊贴着男人下颚,喃喃道:“哥哥,我就是气香家一言不合毁约,他们负责人还理直气壮的说是给我个教训,我就算犯了天大的罪,用的了姓周的那个女人来教训我么。”
贺睢沉眉骨间的褶皱深了几分,长指摸摸她的脸,低声说:“我会给你个交代。”
顾青雾微低头,红唇印上他的指腹,带着一抹柔滑的触感。在男人眼底眸色逐渐加深时,随后,又踮起脚尖,主动去吻他:“奖励你的,不辞辛苦的连夜从泗城坐车赶到郦城来。”
贺睢沉扣住她后脖,在这半暗的玄关处,无声无息地与她唇齿交缠了会,手掌却很有分寸,这样的亲热无疑是在折磨着他本身。
顾青雾隐约是能感觉到他在克制,心跳的厉害,暗暗深呼吸了口气:“哥哥,你是不是想了?”
贺睢沉手掌将她要抬起的脑袋压下胸膛前,薄唇溢出低低的笑:“有点那个意思,你去床上躺着,我先去洗个澡。”
这会才五点不到,两人独处一室很容易发生点什么。
顾青雾脸红,从他怀里跑出来,却没进卧室,继续窝在了客厅沙发上。
因为这里可以看到贺睢沉,去床上就看不到人了。
她扯过毛毯裹住自己,只露出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注视着贺睢沉将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套整洁的蓝色系西服,他穿这种颜色的,会衬得整个人出尘般干净。
贺睢沉单膝半蹲在地上,将衣物取出来,忽然侧眸,视线似笑非笑看向她。
顾青雾立刻将脸埋在膝盖上,乌浓的长发顺滑的披散在腰际,模样不知多惹人疼,也引得他喉结微微滚动,薄唇勾起的弧度像是能感染气氛,看上去异常和谐。
三分钟后。
等男人脚步声消失在卫生间,顾青雾才抬起脑袋,也不知想什么,唇角笑个不停。
贺睢沉还在洗澡,以之前经验之谈,他有那个意思的时候,会洗很久。这时门铃声响起。顾青雾起身,把他搁在地上的西装外套捡起披上,走过去开。
酒店走廊上站着的是严述,恭敬地给她递上一份文件夹说:“有两份合同需要贺总亲笔签名,麻烦顾小姐给他。”
顾青雾点点头,抬眼见他欲言又止,启唇问:“你想说什么?”
严述笑:“贺家有个祖上的规矩,每年除夕夜身为家主都得在老宅陪一群长辈看场戏,最起码也得喝杯茶再走……今年贺总破例了,怕是要被那群老家伙烦很久。”
说这话,只是想让顾青雾知道,在这规矩大如天的家族祖训面前,这个男人有多在意她。
严述不敢在越界,点到为止就好。
顾青雾怔片刻,胸口霎时涌上某种冲动的情绪,红唇轻声说:“严秘书。”
“能麻烦你……去便利店帮我买个东西吗?”
严述问:“顾小姐需要什么?”
顾青雾支支吾吾说不出口,问他拿手机,手指发凉的打出三个拼音字母:「BYT。」
-
半个小时内。
严述快马加鞭把拿东西买来了,这个点要找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不容易。顾青雾接过关紧门,手心湿的像什么似的,拿纸巾轻轻擦拭。
贺睢沉从浴室走出来,一身白衬衫西装裤十分整洁,见她低头站在茶几前捣鼓着什么,薄唇问:“不困了吗”
顾青雾有点心虚,被他声音吓一跳,往后退,将那小方块硬盒藏在了抱枕下,眼睫毛眨呀眨:“我昨晚一直都再睡,不困了,你想睡了?”
也是,他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又大老远坐车跑来,人又不是铁打的,会感到疲倦吧。
顾青雾胡思乱想的,视线不小心扫到男人的西装裤,想到什么,又脸红移开了。
贺睢沉明显与她不在一个频道上,迈步过来时,俯身弯腰,将沙发最大的靠枕扯开,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顾青雾心慌了下,忍不住侧头看,幸好不是她藏小方块的那个靠枕。
片刻的分神,回过头来时已经被贺睢沉压在沙发上,嗓音混合着呼吸声温热洒下额头:“这样躺着,你会舒服点。”
顾青雾睁大乌黑的眼睛,求知欲很强烈:“嗯?”
很快她就亲身体验到,为什么躺着接吻会舒服点了。
这样可以不费一丝力气,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嘴唇,是如何含着她,温柔的吻,循序渐进加深,直到唇舌将能到达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深至喉咙般,让人极度缺氧。
贺睢沉最后将衬衫纽扣都松解了,单手压在沙发上,空间不大,两人挤着,也没有到主卧的床去,反而让顾青雾有种莫名的踏实感,仰着脸,轻轻吐气在他下颚徘徊了会,轻声叫他:“哥哥。”
被吻的太久,顾青雾的舌尖发麻,说话有些模糊不清:“我这些年经常会梦见在南鸣寺刚认识你那会……”
贺睢沉低下头,遮挡了大部分落地窗外的光线,侧脸轮廓俊美异常,指腹揉着她的唇:“嗯?”
顾青雾说一句话,他就以吻代指,去亲她。
“你就像是坠入凡间的神明,满身香火气……高冷,不爱搭理寺庙里的小和尚,喜欢穿着白衣白裤安静站在台阶下,眼神像是在漠视着众生一样……哥哥,每日你跪在佛祖前念经,在焚香缭绕中一滴汗都没流,我还偷偷的观察了好久,到现在才发现你也会流汗。”
与她亲热时,顾青雾手指伸到他衬衫下,悄然的游走,发现男人结实的背部也会覆上一层薄汗。在这刻,他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反而自甘堕落成了芸芸众生的凡夫俗子。
贺睢沉爱极了她那双毫无保留倾慕之情的眼睛,像是只装着他一人足矣。
薄唇不停歇的亲吻着,长指摸索找到她指尖,严丝合缝扣上,吻的空隙里,低沉的嗓音清晰溢出:“雾雾……”
顾青雾心口烧热的厉害,指尖下意识掐着他手背。
“以后跟哥哥好不好?”贺睢沉眼神对视上她,极为专注到没有任何女人能轻易抵抗的了。
是会蛊惑人心的,顾青雾在这瞬间想到重逢以来他布局的一件件事,早已经不动声色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她点头答应。
扪心自问,光是贺睢沉在除夕夜赶来找她这点,就足够打动她封闭已久的心了。
顾青雾也知道跟他之间,关系不能再拖了。
即便是想拖,顶多年后新剧杀青,也该有个交代。
半响后,她将额头紧紧抵在他胸膛前,心中情绪难以自控说:“我想答应你……又有点不甘心就这样轻易放过你了。”
七年前他在一夜之间从南鸣寺消失,整个寺庙里里外外仿佛没了他生活过的任何痕迹。这种感觉不好受,就跟剜去了她的心头肉,在没被接回顾家去的整整一个月里,她都不敢在踏足南鸣寺了。
顾青雾又无法去怪他,毕竟当初两人始终是以礼相待,她有什么立场去?
只能将这份不甘深藏在心底,直到相遇,才偶尔压不住透露出来,哑着声埋怨道:“你每次说喜欢我,都会让我想躲起来哭一顿。”
贺睢沉手臂抱她抱紧,薄唇贴着她发间低声道:“对不起。”
顾青雾摇摇头,耳边传来一热,听见他问:“我要怎么做,才会让你不难受?”
她安静了半会儿,慢慢抬起头,将柔软的脸颊往他下颚贴:“在一起可以……以后有什么事都由我说了算,我要当老大。”
作者有话要说: 贺某人点烟:别说当老大,你要爬我头上骑都可以。
第28章 .第 28 章
早晨七点整, 贺睢沉将她连哄带抱的,走进浴室,又递上了要穿的衣裙:“陪我下楼吃早餐, 嗯?”
顾青雾是情愿饿死也懒得动的那种, 看在他表现好的份上, 勉强打起精神, 先快速洗漱好, 又换上了一件薄针织裙, 面料跟身材曲线完美贴合,肤色雪白, 不过出门时都被白色大衣给严严实实挡住了。
她女明星这个身份注定不能在公众场合跟男性太亲近, 出了电梯,就自动跟贺睢沉保持正常男女距离, 踩着细高跟一路跟他来到酒店餐厅区域。
在六号桌靠窗的安静位置,已经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看架势是久等多时。
贺睢沉长指虚扶她肩膀上前落座,温声介绍:“这位是香家董事长陆其南, 陆总。”
顾青雾讶异看向他沉静如常的神色,心中震惊怎么香家品牌的董事长会出现在郦城的酒店里, 很显然, 从两个男人客道寒暄间, 听出了是贺睢沉亲自把人叫过来的。
陆其南亲自给顾青雾倒了杯茶, 变相在跟她赔礼道歉:“能一通电话把我千里迢迢叫到郦城来吃早餐的, 贺总算是独一份了, 顾小姐,这次是公司内部员工失误,还请你见谅。”
除夕夜第二天, 被香家品牌的董事长亲自敬一杯茶。
顾青雾饶是火气再大,也发不出来,接过却没喝,唇角笑了笑:“我也不知跟贵公司周总有什么误会,能有幸被香家当着全网的面毁约。”
“周泛月已经被公司问责,在今天中午前她会接到停职休假的通知。”陆其南给出诚意,将随身的黑色手提包拿出来,递给了顾青雾一张新的代言合约:“这是我的歉意。”
香家还没有过中国区首位全球代言人,合约上条款写的明明白白,只要顾青雾愿意给个合作机会,这份合同是终身制度,整个内娱的明星能拿到这样的待遇,简直是凤毛麟角。
顾青雾低垂视线扫过,又抬起头,下意识看向身旁喝咖啡的男人。
贺睢沉全程不参与其中,眼底静静凝视着她。
但是顾青雾清楚这是他替她要来的,几秒考虑后,眼眸正视着对面的陆其南:“周泛月被停职之前,我要她亲自官宣我这条代言。”
她做人原则一向有仇当场就报,你膈应我,我也会如数奉还。
顾青雾就等着周泛月憋着火气官宣完她是全球代言人后,紧接着被停职会是什么感受。
陆其南手指轻敲膝盖半会,最终妥协:“可以。”
……
这次谈的代言比跟周泛月那次谈还要速度顺利,陆其南没有久留,一顿早餐的功夫,就告辞了。
顾青雾慢悠悠在餐厅吃东西,顾及在外面,隐忍着没有跟贺睢沉有任何肢体动作,抿了口豆浆后,连嘴角的笑容都是甜丝丝的:“怎么办……我发现借你权势狐假虎威是会上瘾的。”
以她在娱乐圈的咖位,还不够格让品牌方的董事长亲自约谈合作。
她知道陆其南的所有退让,都是看在贺睢沉的面子上。
贺睢沉对此反应平静,掀起眼皮看向她:“借自己男朋友的权势,有瘾也无伤大雅。”
【男朋友】这三个字可真新鲜。
顾青雾没他速度,能完美的去适应转换身份,指尖在餐厅布上点呀点,含笑问他:“那我以后怎么叫你?在外面叫你贺总?贺睢沉?私下叫你哥哥?”
贺睢沉不知女人在恋爱时,为什么会对称呼百般纠结。
却饶有兴致看她皱巴巴着脸蛋,半响后,才说:“叫老公也行。”
顾青雾语哽住,老公这个称呼太刺激了,还开不了口:“那你叫我什么?”
贺睢沉视线深深望了过来,薄唇吐字清淡简单,就两个字:“老婆。”
“不行!我们才刚谈恋爱你就想一步登天?”顾青雾才不想这么快就成为已婚妇女,脚下的高跟鞋尖,悄悄去踢了一下男人西装裤脚。
偶尔这样的小动作,反倒是能添加两人之间的情趣。
贺睢沉端起咖啡杯抿了口,没想改的意思:“就叫老婆。”
“……”
顾青雾听了耳朵都烧起来般红,侧过脸看向窗外,红唇嘀咕道:“懒得跟你说。”
-
中午十二点整,香家品牌在全网又正式隆重的官宣了一位代言人。
这次给足了顾青雾的排面,加上明晃晃的全球两个字。
官网还艾特了她,直接空降热搜第一。
时隔不到二十四小时,不带这样反转玩的,原本全网嘲瞬间变成了全体粉丝高潮,组队跑到微博下评论:
——「顾青雾是拿了什么爽文剧本啊,被黑粉骂蹭蒋雪宁的热度,除夕夜也忍着没解释一句,第二天摇身变成了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代言人。」
——「哈哈哈蒋雪宁这种中国区的代言也好意思去碰瓷全球代言?」
——「你永远可以相信顾青雾!」
——「顾青雾的资源好到爆了吧,不过她好美啊,像个勾魂的尤物……偏偏她还不自知,每次出席活动的路透照都是一副清清冷冷,别惹你小祖宗的模样,让人都不敢轻易对她有邪恶的念头!」
——「我敢打包票,未来十年内顾青雾会长红不衰,我看好这位姐!」
在粉丝们疯狂刷评论间,有个内娱知名的编剧站出来说:「昨儿看到顾青雾除夕夜被全网黑,说真的挺心疼这个小姑娘的,这么说吧……顾青雾刚出道那会,有一个离异的中年富商想潜规则她,憋足了劲追求,天天来骚扰玫瑰花,结果顾青雾在剧组当场在把花给点燃了,谁都拦不住冲到休息室去,往那个中年富商的裤/裆扔,警告他再敢来,下次烧的就不是玫瑰花了。」
字编辑到这,隔了十分钟,又发了下一段微博出来:「你们肯定想知道后来怎么收场吧?那个中年富商长达半年往死里整顾青雾在圈内的资源,她接什么戏,就动用人脉去找导演换掉,想逼她服软呢。」
下面的粉丝都在问:「最后顾青雾被潜规则了?」
知名的编辑回道:「没有,顾青雾的老板沈煜得知后,亲手把那个富商送警察局去了,告他骚扰。」
这件事看似很小,无形中洗白了顾青雾被陷害是陪老男人专业户,一些吃瓜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都纷纷出来说:「顾青雾就算有资本撑腰,我更倾向她是被捧出来的摇钱树,公司的活字招牌。」
——「对啊!她要想躺赢,靠那张脸找个富商当小老婆就好了,何必折腾演什么戏」
——「全网无中生有了这么久,欠顾青雾一个道歉吧?我跟风怀疑过她,我道歉@顾青雾。」
……
骆原把网上的舆论截图发来时,顾青雾刚刚带贺睢沉去完褚三砚的家中拜访,待到天黑了才回酒店。
在她这边,拜见老师褚三砚,也算是见过家长了。
这种感觉和私下偷偷在一起是不同的,会让顾青雾内心不再飘忽不定,细软的手指与他紧紧相扣着,一路上不知轻笑了多少回:“哥哥,我老师都跟你说了什么?”
之前贺睢沉在书房里跟褚三砚单独下棋,也没让外人打扰。
顾青雾想偷听墙角,奈何两个男人都是斯文的,说话极轻,半个字都听不见。
贺睢沉单手搂过她细腰,慢走在路灯街旁,嗓音低沉:“你老师说……”
他思忖几许,眼底有了似笑非笑的痕迹,直到顾青雾没耐心催了,才不紧不慢往下说:“你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叫我别太早让你怀孕。”
顾青雾不太信:“真的假的啊?”
褚三砚说的比这委婉,原话是暗示别太早让顾青雾被家庭约束,让她能安心经营自己事业。
奈何被贺睢沉擅自改了,语气格外笃定:“我骗你做什么?”
顾青雾认真瞧他两眼,也没说话,用指尖去悄悄勾他手掌心:“回酒店?”
贺睢沉手掌心握紧她,俊美的脸庞映着路灯暖黄的光,温和笑了。
回到酒店套房后。
顾青雾内心是有点紧张的,视线似有似无往沙发看,早晨偷偷塞在枕头下的东西,还在那。
而贺睢沉对此一无所知,抬手帮她把大衣脱了,与他的西装搁在一起,嗓音也压的极低:“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顾青雾感觉心脏都要跳出喉咙,支支吾吾说:“你先洗吧。”
洗澡这种事,问的太正经也不好。
她掩饰自己的羞涩,故意朝沙发走,拿起玻璃杯倒了水喝。
还站着原地的贺睢沉看她躲避的身影,嘴角缓慢勾起意味不明弧度,半响后,迈步朝浴室走去,门是没关的,水声清晰的传来。
顾青雾喝了一杯水还不够,又灌了半杯,放下后,赶忙把手机拿了出来。
她直接忽略骆原发来的数条消息,点开江点萤的微信问:「十万火急!初次那个要注意什么?」
江点萤在这方面交往过三个男朋友的,经验谈不上丰富,却不至于像顾青雾这种小白兔级别,看到消息后,立即发了视频邀请过来。
顾青雾受到惊吓,选择中断,给她发消息:「贺睢沉会听到!」
江点萤:「你今晚要跟他体验性生活了???」
顾青雾指尖顿在屏幕上方,不知道怎么回好,隐约是预感到贺睢沉要是提出那个的话,好像也没理由拒绝了。
好在江点萤不需要她回可以,自顾自地继续发消息过来:「要戴套,再跟你说个小秘密……男人要是初次的话,啪啪啪时也会痛的,到时候别关灯,请注意他表情!」
时间跟静止了一样,在两秒后,顾青雾手机从指间滚落到地板上,她捂住眼,无法继续直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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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浴室的水声停了。
贺睢沉穿着酒店的白色宽松浴袍, 衣带没系紧,面料是绸缎的,柔软, 松松垮垮的敞开, 头顶暖黄灯光衬着俊美的侧脸轮廓, 往下, 胸膛前露着一下片线条分明的肌肉。
这样的他, 沐浴露的香味混合着男性气息无声地弥散在空气中, 性感又清冽禁欲。
顾青雾弯腰捡起手机时,无意间转头看到,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走出来的。
气氛有些凝滞, 她整个人心虚作祟,手忙脚乱地将手机关机, 不敢去直视男人探究的眼神:“你这么快就洗好了?”
“嗯。”
贺睢沉迈步要走过来,在那瞬间,顾青雾就扶着沙发站起来了,紧张的缘故, 说话磕磕巴巴的:“我,轮到我去洗了, 今晚早点睡……”
这样没营养的话都让她说完了, 直接往浴室躲, 跟有鬼抓小孩一样。
贺睢沉高挺的身躯站在原地, 看她连睡衣都没拿, 转身进卧室, 在五分钟后,拿了件刺绣的白色睡裙出来,敲响了反锁的浴室门。
“我还没洗好。”
顾青雾的声音模糊不清, 传了出来。
“青雾,你把门打开。”
贺睢沉又不轻不重的敲两下门。
顾青雾待在浴缸里,已经淋湿了全身,沾了水珠的眼睫轻抬,循着声响望过去,犹豫半响,还是没去开门。
在外面。
贺睢沉修长的手拿着睡裙,布料贴近他的长指间,光滑得像是女人的瓷白肌肤般,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丝体香。
他等了片刻,见里面没有开锁的动静,也没催。
不出所料的是,时间过去半个小时,浴室紧闭的门开了一条缝,先是探出柔软的脑袋,看到男人身影好整以暇地斜靠在墙壁前,声音渐低:“贺睢沉,我没拿睡裙。”
贺睢沉薄唇似勾起弧度,看她裹着浴巾出来,两片薄薄的肩膀白的晃眼,乌浓的长发是散下的,几缕青丝贴着肌肤,形成极大的视觉冲击。
顾青雾看到睡裙要去拿,反被他手臂拽过来,抱了起来。
整个套房就跟没了声,只听见彼此呼吸声低低浅浅的。
贺睢沉将她放置在那张床上,手臂能感觉到她骨架很细,那么脆弱,仿若是陶瓷制成的,一不小心磕碰到就会破碎。
谁也没开口说话,他解开那条浴巾,手掌缓慢伸进去。
顾青雾身体僵硬到就像是在老宅第一次与他接吻时,细胳膊和腿不知道往哪儿搁好,眼睛如同含水一样乌黑盯着贺睢沉,看他是如何跪在床沿前,解下浴巾,又扯开他这身浴袍的。
两人亲密的次数谈不上多,也不算少。
从未哪次像现在这样,完全坦诚相见的,肌肤沾了水的凉意贴着,感受与往日不同。
顾青雾在他吻来时,也下意识闭眼睛,唇颤着,偶尔漏出几声:“贺睢沉,我平时割破一点手指头都要疼上半天的,跟你做这种事,会不会比割破十根手指头都要疼?”
贺睢沉温柔的轻抚她的后背,也使得她跟抓住救命稻草般,将身子紧紧依偎贴过来。
胸廓的弧度,柔软又雪白,激得他低下头,在顾青雾的耳朵深吸口气:“你这些年吃什么长大的,嗯?”
顾青雾发育的晚,十七岁在南鸣寺才来大姨妈,还废了他一件白衬衫。
到十九岁时,高挑纤细的身板才终于有了窈窕曲线,胜在她从小肌肤瓷白,脸长得好看,在美这事上,从不用靠身体来衬托。
贺睢沉薄唇在她鼻尖淡色的浅痣印下亲吻,手指她的脊背上轻轻描绘,用尽了耐心低语:“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七年里我严守清规戒律,却日思夜想的都在梦你,男人梦见女人这样美丽的生物……总是忍不住会想去亵渎。”
顾青雾眼尾微微一颤,睁开看他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你果然是个六根不净的假和尚!”
贺睢沉薄唇低哑溢出笑,随后缠上她纤弱的肩膀,皮肤被反复碾磨着,说不清的细密疼痛泛开,一路覆盖整片背部,让她有些受不了。
那脑海中恍恍惚惚的想,披着斯文败类皮囊的男人,果然露出真面目时,做出来的事就越疯狂。
灯光不知何时变暗了,顾青雾将额头抵在枕头上,细汗湿透乌黑头发贴在脸颊边,呼吸渐急促,忽然想到什么,去拽住背后男人结实的手臂,手指蜷曲:“哥哥,要做措施。”
贺睢沉结实滚烫的胸膛稍作离开,伸长手臂去拿床头柜的座机,还没拨号,就被顾青雾给阻止住,听她小声的说:“别找前台客服要,外面沙发的靠枕下有。”
话音未落,顾青雾又将脸蛋贴回了白色枕头上,不去看他,耳朵都红到滴血的程度。
贺睢沉盯了她几许,眼底漫开很深的笑意,随即下床,挺拔高大的身躯就这样光着,连浴袍都懒得披一下,不紧不慢走到外面去。
顾青雾跟他闷在被窝里半天,都是汗,等了半分钟没见脚步声回来,忍不住坐起来。
透过半掩的房门光线,她声音略沙哑的问外面:“没找到吗?”
贺睢沉没进来,嗓音倒是听得清楚:“没有。”
顾青雾心想不能啊,早晨明明偷偷的塞在沙发靠枕下的,存着疑惑的情绪,扯过一旁男人穿过的睡袍,随意裹上,足音很轻出去:“靠枕你都翻过了?”
她看到贺睢沉坐在沙发上,侧眸,嗓音像是融了夜间的暧昧说:“嗯,你过来看看。”
顾青雾不疑有他,走过去弯腰要去看,谁知直接被拉到了男人的怀里,唇角一热,是被他亲的:“骗你的,你什么时候偷偷买的?”
第一次体验男女欢爱,还是她主动准备这个,想到顾青雾就觉得有点吃亏。
她也是脑热,为冲动付出了代价,这张美人脸丢的干净,越说越带着点控诉:“什么叫偷偷买?我买这个叫有备无患……谁让你厚脸皮要留在我房间睡。”
这时候贺睢沉不敢惹她脾气,说什么就是什么,薄唇亲她眼皮:“帮我戴?”
“……”
顾青雾死活不愿意,指尖揪紧浴袍把自己严严实实藏着,眼角余光忍不住去好奇,打量着贺睢沉修长如玉的手指是怎么拆开包装,从善如流的从里拿出个小方块。
十分钟后。
昏暗的客厅气氛略有尴尬,过了半响,顾青雾要走,被他长指扣在了怀里,似笑非笑地问:“上次送我一购物袋的,就买错了尺寸,这次又错,你是有多低估我?”
顾青雾心里冤枉的要死,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上次是闹乌龙,不是买给你的,这次是均码啊,你自己……”
她渐渐的说不下去,低声嘟哝了两字:“怪我?”
贺睢沉将拆掉的那盒扔到垃圾桶里,报废了,这个细微声响让顾青雾心底跟着紧了下,眼睫幅度很小地眨动,又躲不开男人手臂的禁锢,只能好言好语的哄: “要不你出去找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去买吧,反正不许打电话叫前台客服买,不然会被曝光的。”
到时候人家一看这套房是用她身份证开的,又联想到要这个,万一被有心人透露出去。
顾青雾都能想象的自家经纪人那个暴脾气,会要她以死谢罪的!
贺睢沉隐忍地捏住她的手心,嗓音暗哑到让人脸红心跳:“你让我这样下楼给谁看?”
顾青雾也注意到了,不敢再看一眼,自暴自弃把额头往他肩膀贴,柔软得像是没什么重量,小声说:“反正我不去买。”
贺睢沉低眸,深谙的视线从她背部曲线延伸向下,落在浴袍下的腿,是真的白,纤细却不露骨,每一寸都是被精心保养过的,触感极为嫩滑细腻。
他好整以暇地,像是对一件珍藏已久的宝物研究个半天。
直到顾青雾抬起乌黑的眼睛,才缓慢地笑着,去含她的唇:“我做事从来都不喜欢点到即止,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腿很美?”
顾青雾瞬间感觉被他指腹碰过的脚踝像火烧过似的,那声脱口而出的变态,随着她毫无防备陷在沙发里,被压断了音。
-
同一时间,在泗城偏市中心的富人区内。
别墅的灯光在喻思情正式搬入后,都换成了不刺眼的柔和色,四处都透着温馨气息,此刻她正在厨房准备饺子,听到门铃声响起后,纤白的手伸到水龙头洗干净,转身径自走出去开门。
按门铃的是周泛月,进来后,将名牌包往沙发一扔,浓妆的脸上比外面温度还寒冷:“思情,我被停职了。”
喻思情准备给她倒杯茶暖身,听到这话停顿几秒,那双亲和力的眼睛露着一丝疑惑:“陆其南知道吗?”
周泛月冷冷的笑:“是陆其南的命令。”
“你在公司……犯了事?”
喻思情也身在职场,知道停职对一个女强人而言是多大的打击,而陆其南和周泛月之间关系暧昧不清了数年,照理说没踩底线,危机到公司的利益,是不至于停职这么严重。
周泛月诉苦道:“老陆这次是半点情分都不念了,追根究底起来……都是贺睢沉一手造成的。”
“怎么又扯到他身上?”
喻思情今夜才做私人飞机从国外回泗城,又很少关注娱乐新闻,对热搜上的事一概不知。
周泛月把事情经过坦白,也承认是有报复顾青雾的心态在里面,不服气说:“在我看来,蒋雪宁也确实是比她更符合品牌形象,换代言人又不是没给她违约金,她呢,去找贺睢沉告状,还让老陆除夕夜跑到郦城去给她端茶倒水赔罪!”
“现在顾青雾拿到了全球品牌代言,要我亲自官宣,官宣完了……就把我停职了。”
喻思情坐在沙发上安静听她愤怒说完,清水的白皙脸蛋没什么情绪,摇摇头很不赞同:“泛月,这些年你多多少少也跟睢沉接触过几次,还不了解他护短的性格吗?”
“往年这时候贺睢沉都在国外和你一起在医院陪他哥啊,谁知道会突然回国。”
周泛月这是趁人不在,就想把顾青雾往死里欺负,谁知惹了一身腥,她求喻思情:“思情,你帮我去跟贺睢沉说说情吧,老陆那前妻就盯着我下台呢,我要一天不回公司,保不准手下的人都被换了。”
喻思情出了很久神,叹了口气:“下不为例,别去给顾青雾下马威了。”
周泛月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下,又问:“那贺睢沉什么时候回来?”
喻思情温柔的眼眸看向窗外漆黑夜色,仍然还是清淡的语气:“初三,他要亲自陪姑姑去寺里祈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声剧透:距离贺总撕日历没两页了……
二更在11点左右。
第30章 .第 30 章
大年初三, 在泗城附近香火极盛的天梵寺对外宣称闭寺半日。
晨间七点时分,三四辆低调的豪车沿着公路弯弯绕绕上山,一个小时后, 停驶在了半山腰。贺睢沉穿着一身纯黑色整洁的西服站在车旁, 雪白衬衫映着他俊美的脸, 神色沉静, 亲自将姑姑迎下车。
贺语柳连续十几年不变, 都要来天梵寺上山祈福。
众人沿着百级青石阶往上走, 静候的高僧双手合十施礼,亲自将贵客引进不染尘埃的寺庙里, 烧香祈福的流程下来, 殿内贺语柳举着香起身,回头注意到大殿门口的光芒中, 静立在黑色香炉鼎旁边的贺睢沉。
来了此处,却不见他拜。
贺语柳略顿片刻,一晃神,很快又微笑继续听高僧说话。
等祈福完, 也找不到贺睢沉的身影了。
在寺庙庭院中一棵大树,枝叶格外繁密, 上面正系着一条条的红线木牌, 在寒风中碰撞出悦耳的声音, 贺睢沉在树下, 不言不语如同寒冰雕塑, 有小和尚从走廊路过, 好奇停驻下张望,很快又被大点的唤走。
不知过了多久,严述从外面走进来, 低声俯耳几句。
贺睢沉面容平静,让他留下陪贺语柳,转身缓步离开天梵寺,不紧不慢的原路返回,走下青石阶后,目光所及之处,是一身朴素低调装扮的喻思情。
所有人都在寺庙里,司机也没在车上。
贺睢沉随意打开就近一辆豪车,外面寒风刮来不方便谈话,眼神无波澜的意示她进来。
喻思情轻手轻脚上车,坐在第三排,与他相隔着些距离,车内暖气开的很足,很快体温就回暖了,笑了笑:“睢沉,能给我十分钟吗?我想找你说几句话。”
她自知之明贺语柳的态度,想趁着天梵寺的人没出来就走,以免让双方都不愉快。
多年来喻思情用自己的委曲求全,换来了贺睢沉不至于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所以给她十分钟的时间还是有的。
在静默几秒后,喻思情说话很有技巧,没有一张口就为了周泛月解释开脱,而是充满歉意赔礼不是,未了,又适时的补充道:“泛月在香家品牌当任中国区总裁这两年,被陆其南撑着腰,有时候做事出格了。这次跟顾小姐合作不愉快,她也自讨苦吃了一回。”
贺睢沉城府极深,又怎么会看不出喻思情眼里的那个求字。
他扯了扯薄唇,语调听不出喜怒:“大嫂,你是想让她官复原职?”
这一声大嫂,让喻思情那双温柔眼微红,自嘲的苦笑。
恐怕整个贺家上下,唯一承认她身份的,也只有眼前这个跟贺云渐相貌七八分像的年轻男人了。
七年的时间太长了,她一天天苦苦煎熬着,有时候看到贺睢沉都会失神恍惚,细想想,快要分不清这个人,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了。
而贺睢沉第一次察觉到她精神恍惚后,在私下就改口从思情姐,变成了大嫂。
喻思情微蜷了手,竭力将情绪都藏在心底,声音轻柔缓慢:“我会让泛月给顾小姐亲自赔礼道歉,让顾小姐把气消了,可以吗?”
贺睢沉没有回答她,骨节慢悠悠轻敲着膝盖,过半响才薄唇扯动:“大嫂,你来劝我,不如回去劝劝周泛月,趁着休长假的时候去外面走走,以免长期被工作压到精神出问题,见谁都要惹。”
这是绝不松口的意思了。
喻思情听出贺睢沉话里的拒绝,点到为止,不再浪费时间说情:“是我唐突了。”
-
过四十来分钟。
贺语柳就已经祈福上香结束,回到了车内。
她早就听到司机偷偷的汇报喻思情来过这里的消息,坐上后座后,精致面容是冷的,半点笑容都没有,待车缓缓开下山的半途中,突然对贺睢沉发难:“你哥养在外面那个女人,找你做什么。”
贺睢沉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黑色手机,听见这句,掀起眼皮望来:“姑姑,喻思情是哥求过婚的女人。”
“不被贺家长辈承认的,算什么名正言顺?”
贺语柳对喻思情是从骨子里厌恶,连表面都懒得装,原因无它,起因是喻思情福利院出身,靠在国外勤工俭学在高档西餐厅做服务生,当年才有幸结交了贺云渐。
后来贺云渐给她买公寓供养她读完名牌大学,两人同居了数年后,关系才被贺家知道。
面对这么一个依附男人往上爬的女人,贺语柳是打从心底拒绝喻思情成为未来贺家主母,后来,贺云渐出车祸当天,是因为喻思情难产,他去医院的路上太急,闯了红灯才险些把命都丢了。
贺语柳对贺云渐的感情很深厚,毕竟是她一手养大的,而贺睢沉这种从小就在寺庙里修行,与家里长辈很少接触的,是不会跟她一条心。
冷静几许后,贺语柳皱眉说:“这些年喻思情在贺氏旗下分公司当任高管,职位是你给的,你还将你哥哥的股份也给她继承……睢沉啊,她就是灾星来掏空我们贺家的。”
“喻思情有这个资格继承哥哥名下的股份。”贺睢沉不冷不淡的提醒一句,倒也不是存心要忤逆:“姑姑忘了么,她替贺家……”
“够了。”
贺语柳不想听,转头看向车窗外,对贺睢沉更是眼不见心不烦。
车子一路安静到窒息开回贺家老宅,气氛压抑到司机都不敢大口喘气,等贺睢沉被德高望重的四叔公叫走,贺语柳眼神扫向身边的管家,一边往内院走:“年前睢沉留宿老宅那次,半夜又走了……我听人说,是有个女人跑到别墅去找他,还有这次,除夕夜他身为家主都不回老宅,也是为了个女人?”
管家谨慎回答:“二公子也到适婚的年纪了,碰到喜欢的女人,难免会年轻气盛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贺语柳停下脚步,朝院外看:“你不懂,我们那二公子是神明下凡,把心肝肺留在了天上……自小就薄情的很,我兄嫂离世的时候,大的那个跪在祠堂哭了三天三夜,小的呢,还有心思让老佣人给他洗澡,换身干净体面的衣服见客。”
如今贺家做主的,正是贺语柳口中那个小的。
管家怕得罪家主,不敢顺势往下说什么,陪笑道:“二公子还是敬重您的。”
贺语柳收回嘲讽的笑容,语气静到没温度:“去调查一下和贺睢沉亲密接触的女人,不能再让第二个喻思情,毁了我贺家的男人。”
……
顾青雾那边一回到泗城就复工了,她性格使然,向来说道做到,上午来到恒成娱乐公司后,直接把蒋雪宁拽到了会议室里,门是紧闭的,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沈星渡匆匆来了,敲门进会议室后,砰一声又给关上。
公司的人互相对视几秒,骆原皱着眉头从茶水间出来驱赶:“都把嘴巴闭老实点,还不去工作!”
会议室内。
蒋雪宁双手紧紧抱着沈星渡哭泣,泪水染湿了脸,决不承认在香家代言事上搞鬼:“是周泛月自己要把代言给我的,而且我比顾青雾还早接触这个高奢……怎么是我抢她?”
顾青雾浅浅笑一声,看她继续演:“我当初的合同是沈煜亲笔签下的,你合同怕还没补吧?”
蒋雪宁险些咬断舌头,表情快崩不住,恶狠狠的瞪向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顾青雾,愿赌服输四个字你不知道怎么写吗?”
“知道啊,所以我是全球代言人,你靠手段也只能拿到中国区的。”
“那你还不找我算什么账!”蒋雪宁想到网上都在笑她碰瓷,身体都在发抖,到头来机关算尽有什么用,却被顾青雾不动声色给摆了一道。
顾青雾没理她的崩溃,慢悠悠靠坐在椅子上,抬眼看向沈星渡:“她在背后跟周泛月不知说了什么,害我被单方面毁约,又发通稿屡次造谣我是陪老男人专业户,我不找沈煜,蒋雪宁是你不惜赔付巨额违约金也要挖公司来的女朋友,沈星渡,这事你要给我一个说法。”
“星渡,我没有……没有啊。”蒋雪宁仰着脸,下意识去抓紧男人的手,冰凉得让她都跟着打个颤。
沈星渡清隽面庞上表情是寒凉的,眼神更是找不到往日的慵懒纵容,他听完事情来龙去脉,半响,薄唇扯动出几个字:“顾青雾,你先出去。”
顾青雾也懒得留下看戏,起身,踩着高跟鞋往外走。
砰一声休息室的门被重新关上,静到只听得见蒋雪宁抽泣的声音,不停摇头说:“星渡,顾青雾都没有证据就把莫须有的罪名扯我身上,难道说她代言和演的剧,我以后都不能沾边一下了?”
沈星渡看着她哭到泪人的模样,眉目冷淡的情绪慢慢散去,终于抬手去给她擦拭泪珠。
这样温柔的动作,让蒋雪宁心里燃起了希望,抓紧他衣角:“星渡……”
“你先起来。”
沈星渡对女人很少这样柔情,修长冷白的手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又倒了杯水递过来。
蒋雪宁稍微定下心神,眼泪掉太多是急于补水,可她一口都没含下,就听见沈星渡像浸在寒冰里的语调吐出一句清晰无比的话:“蒋雪宁,我们分手吧。”
下秒。
她手心的玻璃杯滑落下来,冰凉的水洒在身上,不可置信盯着他。
沈星渡又恢复了冷淡懒散的模样,轻嗤着戳穿她的伪装:“一直以来我都懒得跟你分手,似乎把你胆子越养越大,蒋雪宁,你适可而止。”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31章 .第 31 章
懒得分手。
几个字生生传入耳中, 让蒋雪宁险些瘫坐在椅子上,指尖掐进手扶里,双眼充血看着这个冷淡懒散的男人。
脑海有那瞬间的恍惚, 就好像看到初遇时的他。
她受邀参加某个珠宝活动, 不小心走错了休息间, 进去才看到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品牌方的衬衫西服斜靠在墙壁前点烟, 窗户的百叶窗是闭着的, 面容隐在隐约下, 只露出线条白皙精致的下颌。
再往下,是他那双漂亮秀长的手, 点了烟也不正经抽, 最后摁到整洁袖扣熄灭,烟雾浅浅飘游, 毫不顾忌品牌方价值几十万的衣服。
经助理提醒,蒋雪宁才反应过来这位内娱顶流出身,恒成娱乐未来的少东家——沈星渡。
这种男人,遇见了就是致命的毒药, 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坏吸引着她靠近。
整整三年时间,蒋雪宁使出浑身解数在沈星渡面前刷存在感, 从他前任经纪人那边, 打听到他对什么样的女生容易有好感, 有什么习惯。
渐渐的, 沈星渡发现她很好相处, 两人口味相同, 连对玉米过敏都是一样的。
他不知道的是,她不对玉米过敏,是对花生过敏。
蒋雪宁想到这些, 心底升起不甘,声音从喉咙吃力的挤出:“什么叫懒得跟我分手?”
沈星渡薄唇轻扯,透着点薄凉:“换女朋友太麻烦。”
蒋雪宁听到这句话,觉得荒谬至极,站起身扬起手打了他巴掌,呼吸急促足以表现出她怒意。
而沈星渡这巴掌没躲,反应冷漠:“蒋雪宁,在娱乐圈你不是我第一任女朋友,懒得换掉你,是因为你懂得拿捏尺度,知道我感到厌烦的时候,不会没眼色缠上来,会主动消失,懂么?”
“在你眼里,女朋友不乖就可以换掉?”
“呵,你是真乖还是假乖,心里没点数么?”
“沈星渡,你没有喜欢过我吗?”
喜欢?
沈星渡冷淡的视线掠过了蒋雪宁,她是个很爱美的女人,即便是寒冬腊月也仍裸着双腿,很瘦,全身看着都和上围不符的清瘦,腰间掐的细,将一身针织裙衬得更显诱人。
毫无疑问,蒋雪宁是那种男人见了都移不开视线的。
她不同于顾青雾那种典型的骨相美人,也没逊色谁,懂得怎么发挥自身优点。
理论上来说,沈星渡对她是有过欣赏的,却没到真心喜欢的程度,冷淡反问:“重要吗?”
喜不喜欢,都给她正牌女友的身份,为她赔付巨额违约金摆脱前任老板的纠缠。
沈星渡丝毫愧疚感都没有,见蒋雪宁双目红肿瞪他,扯了下嘴角算笑过:“别拿这种眼神怨恨我,这段各取所需的感情里,我主动碰过你一根手指头么?你也不算亏。”
这话实实的扎进蒋雪宁的心窝里,确实是哪怕接吻,都是她百般主动。
沈星渡私下都是放松懒散的状态,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有被招惹急眼,才会狠狠的吻她,却从没再进一步,碰过她身体哪个部位。
即便是这样,蒋雪宁还是不愿意放手,仰着泪痕的脸,带了点惹人怜的味道:“星渡,不要分手,我以后都会听你的。”
“蒋雪宁,这样就没意思了。”
沈星渡这次没有怜惜她的眼泪,一句话,如同判定了蒋雪宁的人生。
-
方葵走进会议室时,蒋雪宁还在哭,已经哭到快断气的程度。
“雪宁,沈星渡刚才走出去了,你们怎么回事?”
蒋雪宁整个人都在抖,失了力量般,怔然看她:“方葵姐,他跟我提分手了。”
方葵大吃一惊:“就为了顾青雾?”
蒋雪宁是咬碎牙都不愿意承认,沈星渡喜欢上顾青雾这个事实,这样她就彻底输了,只能用哭声掩饰胸口那股难受的情绪,指尖攥紧了衣服领口,指节发白。
沈星渡一出会议室,就转身去了顾青雾所待的休息室,关门声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八卦。
泗城的春季乍暖还寒,上午外面阳光并不刺眼。
顾青雾慵懒坐在一面宽敞落地窗前的沙发上,金色的晨曦落满她身穿的白色长裙,布料是棉绒的,却不显得臃肿,腰身的线被勾勒极细,乌浓的长发垂落着,那张精致明艳的脸蛋正对着玻璃窗外,看着下面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
沈星渡走过去,身高腿长的在另一张单人沙发坐下,又掀起眼皮看向她:“我跟蒋雪宁分了。”
顾青雾稍微坐直了些,表情不意外,沈星渡在上学开始,整天不是跟校花传出恋情,就是为隔壁学妹跟人约架,专情这两个字在他身上是有保鲜期的。
这些年就没见他,能对谁从一而终。
也不知谁在茶几放了个飞行棋,沈星渡长指漫不经心玩着,忽然毫无铺垫的说:“顾青雾,要是你三十岁还没嫁出去,我也没娶老婆,干脆凑合算了,反正这辈子就几十年,眼睛闭一闭很快过去。”
“你诅咒谁嫁不出去呢。”
顾青雾抬眼看他,都懒得笑:“我可不是单身。”
沈星渡眼底的温度瞬间凉了下去,长指捏着飞行棋,半响后,薄唇溢出轻嗤的笑:“贺睢沉?”
顾青雾默认下,抿唇没说话。
沈星渡清隽的眉眼里掠起薄戾情绪,毫不避讳说她:“光顾着长这张脸,不长脑子了吧,找贺睢沉做你男人,就不怕最后连骨头都会被吃的不剩。”
顾青雾神烦他说这些,搞得预判到贺睢沉会辜负她一样,语气也不见好:“沈星渡,你还是管好自己事吧,下次找女朋友之前擦亮眼睛,别被忽悠的眼都瘸了。”
“顾青雾,你别跟狗一样不识好人心,见谁都咬。”
“你才是狗。”
“我把话放这里,贺睢沉要会跟你结婚,把头砍下来给你。”
“那我一定把你头摁在马桶里,好好洗洗。”
顾青雾单方面宣布跟他结束这种幼稚的吵架,看了眼手机时间,拿起包准备离开公司。
沈星渡见她一副去约会的架势,皱起眉头说:“公司开会,你不参加了?”
“我跟沈煜打过招呼了,原哥替我去。”
顾青雾丢下这话,踩着细高跟离开休息室,她走进电梯那边,指尖同时划开手机,屏幕的聊天界面上,是贺睢沉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喜欢什么颜色的床单?」
在酒店那晚,他是始终克制的,没有真正做到最后一步。
但是他行为却过火,对她的反应也了如指掌,深知怎么把男女之间的事做到极致
后来,贺睢沉动作温柔的抱她去浴室,轻轻放在温热的水里,然后用嘴唇碰了碰她茫然睁大的眼睛,嗓音低哑磁性到磨人的心尖:“回泗城后,来我私人别墅住一夜。”
顾青雾心跳忽然加速,又无声点头。
贺睢沉手臂搂她到怀里,俯首在耳廓低低的问:“喜欢什么颜色的床单?”
床单的颜色让顾青雾想了很久,指尖点呀点的,还没回复。
电梯叮的声音响起,抵达了负一楼的地下车库,她先走出去,细高跟踩在冰凉地上没几声,看到不远处停驶着一辆黑色低调的豪车,有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站在旁边,见到她,很恭敬欠身说:“顾小姐,请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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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泗城市中心的一家私人会所里,二楼都被贵客包场,无人能上楼梯打扰。
在包厢里,顾青雾初次见到贺睢沉的亲姑姑,年纪看上去四十多岁了,保养的很好,将一身绛紫色旗袍穿的很优雅端庄,化着精致的淡妆,周身气质无不显露出她高人一等的显赫出身。
“坐吧孩子。”
贺语柳微笑时格外平易近人,眼角弯起时才能看见细纹。
贺家人的眉眼都相似,这让顾青雾心生几许好感,找了张椅子落坐。
贺语柳先为她介绍这家私人会所的招牌菜,细细问了有什么忌口,在礼数上挑不出半点错来,好似找她过来,就是为了一起吃个便饭的。
直到看顾青雾安静放下筷子,抬起头,正看到贺语柳看了她很长时间。
半响后,贺语柳先笑道:“瞧我是看你看迷了眼,长得真好。”
顾青雾隐约猜到先前都是在铺垫,现在要步入正题了,声音平静顺势问:“贺女士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贺语柳就喜欢跟聪明直白的女孩交流,不像喻思情,当初跟她死劲的端着明白装糊涂,好言好语相劝都没有。顿了几秒时间后,开门见山说:“我知道你是郦城顾家的女儿。”
顾青雾见状,就明白贺语柳是做了背景调查。
恐怕接下来的话,每一个字都不是她爱听的。
贺语柳说起话来,声音柔和婉转:“你是顾氏家族四房的独女,自幼在家不受宠,为了进娱乐圈跟长辈闹翻了,这些年从上大学开始就没有回去过一次,算是与顾家一脉断尽了关系。”
顾青雾有些玩味的笑,干净的指尖玩转着茶杯:“所以呢?”
贺语柳视线落在她那张漂亮不像话的脸上,怪不得连贺睢沉都动了凡心,片刻后,她将一本花名册放在桌上,缓缓递给了顾青雾。
“我这辈子守着这顾家终身未嫁,没有儿女缘……如今倒觉得与你也是有缘了。”
顾青雾低垂眼睫,慢悠悠翻着花名册,上面登记着泗城豪门到了适婚年纪的公子哥,要什么类型,都应有尽有,详细资料齐全到连情史都备注的明白。
贺语柳缓缓往下说:“不如我认你做干女儿,有贺家撑腰,这满城公子哥都任你挑选,我相信睢沉也会很疼爱小堂妹的。”
顾青雾指尖一顿,抬头对视上贺语柳的眼神。
“你想让我成为贺睢沉的小堂妹?”
贺语柳说话很和气,却透着股骨子里的强势:“顾小姐,在整个豪门里,能跟贺家沾亲带故点关系的,都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做我唯一的干女儿,总比没名没分待在外头的好。”
她自认为没有薄待了顾青雾,至少是保全了彼此的利益,是双赢的事。
顾青雾将花名册扔在桌上,气氛不如先前和谐,唇边的笑容是清冷的:“怕是迟了。”
贺语柳摇摇头:“只要你点头,不迟。”
“贺女士不如回去问问贺睢沉,他想不想要个小堂妹?”
“顾小姐,你不可能成为睢沉的妻子,贺家已经为他挑选好了合适的联姻名媛,你何必有台阶不下呢?”
贺语柳语气依旧用心良苦般,耐心的劝她别执迷不悟:“你这样容貌过人的女孩,性格太倔强的话,反而会误伤自己。”
顾青雾见都无法说服彼此,也不浪费时间。
她性格演不出那种求长辈别棒打鸳鸯的可怜戏码。
起身拉开椅子,正要说话时,贺语柳早就看透一切,慢悠悠抿了口茶,抛出最后的筹码道:“贺家有祖训,世代不与延陵顾姓的子女通婚。顾小姐,听我句劝,整个贺家没有一个长辈会接受你进门的。”
顾青雾略停顿,眼眸滑过一丝讶异情绪,低头看过去。
贺语柳放下茶杯,端坐着笑看她:“明明长了一张正室脸,何苦自甘堕落被人包养在外面呢。”
……
天色渐暗下来,别墅没有开灯,楼上主卧是紧闭着的。
顾青雾从傍晚来了后,就没出来,将窗帘都严严实实拉拢上,穿着白色长裙坐在床沿,旁边的手机偶尔亮起提示音,光线照着她清冷精致的脸蛋,低垂的眼睫微翘,微微泛亮。
在微信的界面上,江点萤给她消息:「贺家那个破祖训,世代不与延陵顾姓的子女通婚是什么意思?亏我还觉得贺睢沉这人看着假正经,对你其实守住底线呢,原来是个骗炮的渣男!」
顾青雾不知道贺家还有这么一个祖训压着,听上去真是滑稽。
她拿起手机,慢悠悠的回:「他姑姑给出态度了,给我一个月时间考虑。」
江点萤:「考虑做她干女儿?」
顾青雾:「嗯。」
江点萤:「我的老天鹅,那画面感都不能想,是要被警察叔叔抓起来关小黑屋的,谁家堂哥会天天想着睡堂妹啊?」
顾青雾:「……」
江点萤:「宝贝,就算你愿意认个干妈,相信我,比起性生活,贺睢沉绝对不需要凭空冒出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堂妹,他怕会比你还气。」
顾青雾情绪尚能控制,就是被这个祖训给整无语了。
倘若贺睢沉没有打算跟她认真交往,那无所谓,就当炮友好了,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
她想通这点,郁闷的心情也就散去大半,跟江点萤说:「我又不缺男人献殷勤,他要不好用,大不了我就换个年轻体力好的小鲜肉玩。」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
贺睢沉从公司回别墅,打开门时,走廊的光线一并照进来,让处于黑暗里的顾青雾被光刺得眼睫毛下意识眯起,睁开时,听见他缓步靠近问:“怎么不开灯?”
顾青雾放下手机,表情清冷着看他,坐着没动,直到男人走到跟前。
贺睢沉稍微俯身,低下头去摸索她的唇角,眼风扫到白色的床单,语调带着点儿低哑笑意:“喜欢白色?”
顾青雾没让他亲太久,侧过精致的脸蛋,刚要说话,又被他有力的长指扣回来。
继续亲。
不知不觉中,在黑暗中两人温热的气息都变得不稳定,贺睢沉更是逐渐不再克制自身,隔着衣服的面料,细细描绘着她背部漂亮的蝴蝶骨,从喉咙滚出的嗓音撩得人心猿意马:“嗯?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满足了我对性幻想的一切需求。”
顾青雾乌浓的长发散开,丝丝缕缕凌乱在雪白的床单上。
她今晚反应很平静,没有以前被稍微亲一下,就脸红气喘,逐渐的贺睢沉察觉出她情绪,停了下来,伸长手臂去开台灯,低声问她:“怎么不高兴了?”
顾青雾微微坐起身,领口早就滑落下肩膀,衣衫不整的,依旧掩盖不住她美到邪乎的容貌,表情藏着心事,在男人长指要摸她脸蛋时躲开,启唇问:“贺睢沉,你家祖训,还有一条是世代不与延陵顾姓子女通婚,对吗?”
贺睢沉凝视着她的眸色难辨情绪,好似寻常聊天般,轻描淡写的反问:“谁告诉你的?”
顾青雾见他没解释,那就是真有这条祖训了。
她像撒气一样,把枕头扔到地上,语气却越柔和:“你姑姑,她请我吃了一顿饭,随便好心提醒我,别被你花言巧语哄骗了。”
以贺睢沉的了解,此刻顾青雾的愤怒值达到了满格,他伸手臂把她强行抱过来:“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顾青雾嘴上跟闺蜜说不气,实则是没看到这个罪魁祸首。
她手脚挣扎了两下没挣脱,脾气上来就往男人那副修长的锁骨咬去,牙齿用了狠劲的,就跟针扎似的疼。
而贺睢沉手臂没松开她,那张雪白的床单被一番折腾下,都皱得无法看。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
顾青雾挣扎的力气变小了,微微带颤的呼吸声很轻,凌乱的发丝粘着汗贴在脸颊边,整个人枕在白色柔软的被子里。
透过台灯暖暗的光线,她仰头看到的是贺睢沉高级定制的衬衫纽扣被扯断几颗,露出的结实胸膛被她指甲掐出了很浅的血红伤口,下手没轻没重的,都擦破了皮。
一路往下,是被他用滚烫的身躯,暗示很明显。
贺睢沉棱角分明的脸庞低下,沿着乌黑的头发丝一点点磨到腰部,每寸白嫩肌肤都沾了一遍他的薄烫温度后,又回到她的唇上。
那逼近的呼吸都极是压抑的,沉哑着嗓音说:“这一刻,你就算要是我命,我也拱手相让了,青雾,疼了要叫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合一
恭喜贺总懿緈日历撕完最后一页QAQ
本章随机掉落188小红包。
第32章 .第 32 章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窗上,一盏台灯暖黄的微弱光线晕到深处,顾青雾慢慢睁开眼, 疼痛的余韵让她身体覆上了一层热汗, 脑袋也有些模糊, 下意识想爬起来, 越过男人去拿床头柜的手机。
贺睢沉手臂温柔抱住她, 陷在了雪白柔软的被子里, 轻重呼吸沿着额头落下,滚烫的热度几乎要融化她:“小骗子……不是说没力气了么?”
顾青雾是想拿手机看时间, 喉咙卡住声, 半会儿都说不出一个音来,纤细的手下意识在床沿摸索什么, 很快就被他手掌牢牢扣在了枕头上,几乎是完全掌控的强势姿态,情难自抑地吻她。
昏暗不明的主卧封闭着,弥漫在空气中还没消散的味道又浓郁几分。
不知折腾了多久, 顾青雾身体就跟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脸蛋贴紧在枕头上大口的呼吸, 渗着汗, 眉眼间罕见的娇媚, 生动到令人失神。
贺睢沉手掌安抚般顺着她锁骨处流连忘返, 生理上的满足, 让他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温柔体贴, 即便顾青雾始终都在喘,没法回答他的话,也极具耐心地哄道:“要不要睡会?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顾青雾终于能正常呼吸, 抬起头,细密的眼睫微翘,勾描出了一抹轻浅的旖旎:“贺睢沉……”
她叫出了名字,带着颤,又带着气:“我今晚要是死在这张床上,也一定要把你拉到地狱去。”
在这事上,贺睢沉就跟有心魔似的,见她眼泪掉的厉害,就越来劲的弄,还在她耳边,一字一字的描述着深藏在心底的那些污言秽语,哪里像是个严戒律的和尚。
见她这副被欺负惨的模样,贺睢沉俯低,去亲吻她的耳朵,嗓音透着事后特有的沉哑语调:“我以为你很喜欢……不喜欢么?那没关系,下次我会让你更喜欢的。”
顾青雾今晚都不知道死了几回,眼下连控诉的力气都无,只想躺着一动不动的,懒得搭理这句话。
好在贺睢沉知道再折腾的话,怕是会惹急眼她,只是温柔抱在怀里,肌肤亲密相贴,感受着彼此的温度,这世上最亲密的事,也不过如此了。
顾青雾本能地对他有依恋,将脸颊贴着他下颚,轻轻阖了眼,却没有睡的意思。
她累成这样,还强撑着意识在等,直到纤细的手被他紧紧十指相扣住,说话的嗓音在这么深的夜里格外清晰:“讲一个睡前故事给你听,听完,就睡会?”
顾青雾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抬手去抱他腰,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也不知怎么的,跟他做完后,从身心都开始越发依赖他了。
片刻后,贺睢沉语调低低缓缓响起,吐字格外的好听:“我父母在世时,是家族公认的模范恩爱夫妻,相识一年这辈子就认定对方,育有两子,父亲宠妻至上,夫妻感情如胶似漆到……是连上天都会嫉妒的存在。”
顾青雾的原始家庭就恰恰相反,引得她睁开朦胧的眼,去看男人隐在半暗光线里的脸庞轮廓,没什么情绪起伏。
就跟在说故事一样,很轻描淡写道:“我三岁那年,他们在高速公路发生车祸,外界传闻火势太大,夫妻都没有机会逃出来,其实父亲是已经出来了,双手沾满鲜血把我抱到路边,他回头看到母亲被死死困在车内……又义无反顾的回去了。”
所有人知道的情况是,当年的贺家家主徒手砸破车玻璃,在汽车爆炸的两分钟内,将小儿子扔出车外,与妻子被熊熊烈火烧死,现场惨烈到处理事故的警官都不敢多看一眼。
只有年仅三岁的贺睢沉是亲眼目睹,父亲回车上将母亲抱在怀里,在浓烟,和燃烧的烈火里,与他遥遥相望,那种眼神,就像地狱的枷锁将小小年纪的他困了十年。
顾青雾胸口觉得很窒息,下意识去握住他修长手腕:“哥哥……”
贺睢沉低头去亲她,这些不为人知的往事,如今的他早就能云淡风轻对付过去:“那年贺家动荡,我姑姑为了替兄长守住这份家业,不被族里的人私吞,主动把定了亲的婚事退了……整整十年,耗费心血去培养我的兄长。”
作为外嫁女,贺语柳就不好插手贺家的事。
她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于是辜负情投意合的恋人,留在贺家,把所有希望都赌在了贺云渐身上,为他拉拢族里的长辈们,清除所有的阻碍。
而人算不如天算,贺云渐终于成为合格掌权人那年,谁也没想到那场车祸事故会重蹈覆辙,再一次在贺家上演。
贺睢沉话顿很久,才接下去说:“我兄长出事后,我姑姑又将这辈子的赌注都压在我身上,她当了十年的掌权者,早就养成了全天下都要听从她安排的性格。青雾,无论她擅自做主跟你说了什么,都不要去听,也并非我意。”
顾青雾视线舍不得离开他的脸庞,也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贺语柳为贺家做的牺牲,不管怎样,贺睢沉表面上都是要敬重这位亲姑姑的。
但是他不同于贺云渐,自幼在家族是被当继承人精心培养长大的,会觉得姑姑有恩自己。他父母离世后,先是被送到老族长那边养,后来又跟着师父在寺里修佛信道。
所以贺睢沉的心,是偏向与他做过最亲密之事的女人,而不是操心贺家子孙后代的姑姑。
气氛静了半响,顾青雾紧紧抱住他,指尖在男人后腰的肌肤慢慢磨,小声说:“你姑姑……想认我做女儿,贺睢沉……她希望怕是要落空了,我们今晚这样,是做不成堂兄妹的。”
“她除了告诉你贺家祖训,想认你做女儿,还有别的吗?”贺睢沉嗓音听上去很冷静,问她。
顾青雾摇摇头,没有一点添油加醋,把心里话说出来:“你姑姑对我很客气,一直说我长得好看,跟我有缘,就算我走了,她都不忘记吩咐司机送我,给我拿件披肩。”
“你姑姑……很会做好人,除了我母亲傅菀菀外,是我见过做事最滴水不漏的一个长辈了,明明讨厌我的要死,还能跟我装出亲如母女的样子。”
想想也是,能在兄嫂意外去世后,年纪轻轻就掌管整个贺家的女人,肯定是个不简单的。
贺睢沉长指摸了摸她脸蛋,温声低语道:“我保证,她私下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顾青雾点头,本身就很疲累,能撑到现在跟他说话,已经是透支力气,被抱着会,终于睡着了,低低浅浅的呼吸落在他胸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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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窗外雨势逐渐停了,在安静的主卧里,贺睢沉见她彻底睡熟,才悄然无声的起床,将衬衫西装裤都一丝不苟地穿回身上,长指系好纽扣后,走到床边,低首温柔的吻了她几秒。
顾青雾毫无察觉,黑发雪肌窝在被子里,紧闭的眼睫毛投下一片漂亮的阴影,格外乖巧。
贺睢沉忍不住又去吻,抵着她的唇间,悄然地找到柔软的舌尖,力度极轻,微微咬了下才离开。
晨间六点十分,在贺家的老宅里。
贺语柳十年如一日,已经习惯这个点早起用餐,她沿着楼梯走下楼,意外看到客厅里坐在主位上的熟悉身影,管家早就恭候在旁边,亲自换了一壶热茶上来。
贺语柳保养精致的脸庞扬起笑,走过去说:“茶都换了一壶,睢沉这是几点就来了?”
贺睢沉略显得闲散坐着,头顶的暖黄色柔光均匀洒在他俊美的脸庞轮廓上,神色平静,匀称的手指曲起端起茶杯抿了口,丝毫瞧不出彻夜未眠的疲惫。
在无人应答的气氛中,眼风淡淡扫来,给她投来了一个沉静且压迫力的眼神。
贺语柳不知为何,觉得他随着年纪渐长,越发神似离世的兄长了。
也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儿,决定送到族长那边养,就能被送走的。
她走到最近的椅子坐下,语气轻柔低缓:“这一大早来找姑姑,什么事?”
贺睢沉喝完茶,随手递还给管家,随即才薄唇扯动,吐字清清淡淡:“姑姑见过顾青雾了?”
贺语柳看他这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心里明了几分,将祖训搬了出来道:“你明知道她姓顾,是什么出身的女孩,却执意去跟她纠缠不清……睢沉,那丫头不适合你,骨子里太傲气,是要男人跪的。”
贺睢沉忽地笑,却透着生疏疏离的意味:“跪她又何妨?”
贺语柳语哽两秒,再次搬出祖训:“你身为家主,不该跟她在一起。”
贺睢沉看到贺语柳压着火,眼神像是快撕了他,倒是觉得有趣的很,过了半响才没了笑,嗓音偏低沉,透着上位者的强势:
“是我先追求她,所幸她也看得上我,该不该的,都已经两情相悦……”
“贺睢沉,你要枉顾家规吗?”
“姑姑,什么原因都阻止不了我要她。”
一直以来贺睢沉也就表面看上去好相处,实则都是装出来的,有人但凡敢碰到他逆鳞的话,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贺语柳最清楚不过了,要是能跟他打感情牌。
当年贺睢沉也不会做主把兄长名下的财产都尽数给喻思情,更不会拒绝贺家给他安排的联姻。
除了回来继承家业是顺了她心意外,他就没一件是能乖乖听她的。
贺语柳怒火中烧,将手边的茶杯狠狠砸向坐在主位上的贺睢沉,霍地站起来,指着他:“你哥成为植物人,这辈子都不可能醒了……好啊,贺家你独大,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啊。”
贺睢沉左侧肩膀的西装被滚烫茶水烫到,连眉头都没皱,长指漫不经心拂去茶叶。
随即冷眼旁观,看着贺语柳优雅的仪态尽失,提高音调在冷笑:
“你要敢把顾家女娶进门,是当我死了吗?”
“姑姑言重了。”
贺睢沉好听的声线很平静,如同也在聊着一段家常: “您守着贺家终身未嫁,日后,我还要为您养老送终……是打从心底指望着您长命百岁。”
“大逆不道的东西,气都要被你气死。”
贺睢沉不在乎她言辞尖锐,不急不缓地往下说完:“是侄儿的过错,姑姑放宽心,您将来是有我养老送终,就不必大费周章去认什么女儿。”
贺语柳冷冷看着他,手边已经没有茶杯砸过去。
贺睢沉面容也没笑,字字透着不容置喙,在平静陈述一个事实:
“在我这,只跟顾家女做恩爱夫妻,做不成兄妹。”
作者有话要说: 贺大佬和我们女鹅不愧是要做夫妻的,在吵架这事上,都能把人气吐血!
二更老时间见~
第33章 .第 33 章
顾青雾是被窗外雨声吵醒, 下床时,全身的骨架就跟活生生散裂了一样,膝盖发软无力, 险些站不稳, 只能慢吞吞移到浴室里, 打开了灯。
在宽幅的镜面前, 她微侧脸, 从耳根一路往下到白皙脖侧处, 都布满或深或浅的吻痕,光靠粉底液都遮挡不住了, 幸好现在是寒春季节, 衣服穿得多。
检查完这里,顾青雾又去看纤细的背部, 更惨烈,尤其是腰线那块肌肤,是昨晚被贺睢沉滚烫的手掌紧紧攥住过的,修长的骨节泛白, 力度重到跟要折断她一样。
顾青雾看到这副纵欲过度的身子,心想能保住命都是个奇迹了。
她简单的冲洗了下, 裹紧浴巾走出去找自己衣服。
整栋别墅很安静, 除了那张一片狼藉的床能证明她跟贺睢沉厮混了半夜外, 就找不到他痕迹了, 顾青雾洗漱打扮好, 也没问他跑去了哪里, 准备叫车离开。
秘书特意准备了早餐,低声询问:“顾小姐不吃点吗?”
顾青雾摇摇头,嗓子有点沙哑, 不太想说话。
她从观山御府出来,在九点多左右,直奔了横店的片场,赶在骆原催命的电话打来之前,就坐在了化妆间里。
旁边有其他女演员在上妆,顾青雾先换了一身嫣红的宫廷装,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干净的手指慢悠悠翻看着留在剧组里的佛经。
骆原泡了杯红枣茶端进来,见到她,似笑非笑的调侃了句:“哟,最近开始不食人间烟火,看起佛经来啦?”
顾青雾指尖摩擦着佛经,赏了个白眼过去。
骆原随便找了个椅子,凑进看又觉得不太对劲:“你不会是看佛经入魔了吧,瞧你眼皮下黑的,还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去爬山都没你这么累吧。”
顾青雾说:“爬山算什么。”
“瞧你这话说的。”骆原没忘深处想,还在耍嘴皮子:“贺总带你去爬山了?”
顾青雾想了想,很理直气壮点头:“爬了,还爬了好几次……现在我腰酸腿疼,就想赶紧拍完戏,立刻找张床睡个三天三夜。”
骆原低头看手表时间,估摸着说:“我问导演了,你戏份晚上七点结束,补拍个半周就能杀青。”
顾青雾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快冒出来。
为了提神,她继续翻那本佛经,纸上那股极淡的焚香气息,倒是能让人心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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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妆,又配合导演补拍完镜头,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
到天色逐渐黑下,大家放下手头工作,都暂时停下来休息半小时。
顾青雾接过军大衣裹的可严实了,坐在监视器旁边的凳子上,一分一秒的数着时间,什么时候能收工回酒店躺尸,她感觉脖子快撑不住脑袋,眼皮都在打架,又不能让人看出端详来。
这时,有人给剧组低调送了上百份的海鲜套餐当夜宵,也没指名道姓是为了谁送的。
岳醉奇了怪,话说回来有的吃也好,没会儿便让场务都给分下去。
顾青雾分到的不是海鲜套餐盒,而是一锅补气血的鸡汤,在旁人不注意时,被骆原拿过来的,悄声说:“贺总身边的保镖给我的,说不管怎么样也要让你喝一口。”
顾青雾哪里有食欲,水都没沾几滴,不过闻着鸡汤味还挺香的。
她找了个小碗盛点出来,慢吞吞抿了口,评价道:“还行。”
骆原煞有其事道:“贺总这是体贴你拍戏辛苦,专门送鸡汤来呢。”
顾青雾又喝了口,在心里默默地反驳,才不是,贺睢沉身为害她一整天都腰酸背疼的罪魁祸首,送补气血的鸡汤都是便宜他了。
奈何骆原连她瞎编的爬山都信,压根没回味过来怎么回事。
接下来在剧组的半周,都有好心人准时送吃的,以及给顾青雾雷打不动送补气血的鸡汤。
饶是岳醉白吃几天海鲜套餐,也看明白怎么回事。
他和整个剧组是沾了顾青雾的光,也不知是她哪个不缺钱的追求者送的。
骆原每天都蹭顾青雾半碗鸡汤,味道跟谁家祖传配方似的,实在是太好喝,三四天下来都胖了几斤,终于回过味来了。
在补拍完最后一个镜头,正式杀青的那天,走进休息室关紧门问:“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被贺总哄上床了?怪不得连续几天给你送补血的呢,卧槽啊。”
顾青雾靠在沙发里,百般无聊地刷着微博头条,都懒得给他眼神。
骆原忍不住好奇:“你们都进展到这么熟的阶段了?”
“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顾青雾终于透露出了一丢丢内幕,挑起唇角微笑:“成熟男女体验性生活,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骆原被震惊全家了,一直以来都以为顾青雾和贺睢沉在猜谜语似的,谁也没主动挑破那层暧昧,谁知道人家早就把感情的这笔糊涂账给理清楚了。
“容我一问,是正牌的那种吗?”
“不然呢,你觉得贺睢沉还能给谁让位?”
骆原:“……”
用了十来分钟接受这个事实,整个人突然激动起来:“大小姐,我做梦都不敢梦你有朝一日能跟男人谈恋爱,对象还是贺睢沉这种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以后咱们算不算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顾青雾眼神扫了下玻璃杯的水,让他自己醒醒。
“我跟贺睢沉,只谈感情,不谈别的利益。”
骆原已经自动将贺睢沉视为自家人:
“——你这不就浪费资源了吗?”
顾青雾不吭声,浓翘的眼睫低垂下,手指继续刷娱乐新闻,看到有关于沈星渡和蒋雪宁分手的通稿都是直接划过,看下一个。
骆原开玩笑也懂得把握分寸,过了会,出去接个电话,又回来说:“你杀青,岳醉定了个包厢庆祝,今晚你是主角推不了。”
顾青雾的性格使然,从不爱掺和这种酒局,除非是特殊情况。
她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说:“嗯,知道了。”
养了几天,她也算是满血复活,等换下剧服又卸好妆,夜晚七点时,跟剧组一群人坐车到了悦庭酒店庆祝杀青。
整个包厢里气氛热闹的很,毕竟拍了数月的戏,终于要收尾结束了,大家都畅快的喝,连沈星渡都没摆顶流那股懒散的做派,跟岳醉喝了好几杯。
顾青雾身为主角,免不了被人轮番敬酒。
很快众人就发现,只要谁敢起身去敬顾青雾,这一杯下去,回到座位就会被沈星渡三倍敬回来。久而久之大家都跟明镜似的,知道谁不能去惹。
到下半场,易小蓉主动端着酒杯走到顾青雾身边,提议想跟她拍张合照。
顾青雾此刻还能保持清醒,微翘的眼尾却洇了点桃色,看起来没了平日里的冷清气质,反倒是添上一丝的娇媚美感,她没当众人的面拒绝,面带微笑配合着跟易小蓉拍了自拍。
不过也就这一张,在易小蓉提出想加个微信好友时。
顾青雾指尖揉着眉心,像是不胜酒力说:“我头有点晕。”
在场的,都以为是喝多了,易小蓉也顺着台阶下来,温柔的吩咐身边的人:“快去给青雾泡杯解酒茶来。”
自从顾青雾在除夕夜热搜那事反转,拿到香家全球终身代言后。
以肉眼可见的态度,易小蓉对她几番示好,虽然不知她靠山到底是哪位资本雄厚的大佬,看在顶级资源说拿就能拿到的份上,蒋雪宁的那一丁点儿利益就不够她看了。
易小蓉有意想结交上顾青雾背后的大佬,不动声色营造出与她关系颇熟,坐回位子后,她翻出了那张自拍照,镜头里的顾青雾年轻美丽,那张脸精致到都不用修图,就已经找不出一丝缺陷了。
她把自拍照发到了朋友圈,配字说:「能跟顾小美人在剧组拍戏数月,算是天天大饱眼福了,希望以后还有二搭的机会,杀青快乐。」
不到半个小时。
朋友圈刷到了不少留言和点赞的,都是圈内的人。
只有一条,引起了易小蓉的注意。
在朋友圈的最新留言里,有个叫顾文翰的人冒出来说:「父母生的好。」
易小蓉细想一阵,这人是她去郦城参加商务活动结交的,印象中是个彬彬有礼的儒商,那时他被身边有个女伴缠着不放,也就没主动去多接触。
微信都加了大半年,见顾文翰今晚给她主动留言,易小蓉点开他头像,主动发出私聊邀请。
包厢进入尾声时,顾青雾继续以不胜酒力的借口,跟岳醉告辞。
她让骆原先去把单买了,谁知沈星渡早就下手为强,没给机会,见她拿起毛呢大衣要走,漫不经心问了一句:“我送你?”
顾青雾看他满身的烟酒气,语气平静说:“你今晚别开车,小心上头条。”
她踩着细高跟往外走,一出包厢的门就精神很足,翻出手机给贺睢沉发消息:「杀青宴结束了。」
酒店的包厢是在五十六楼,一层层往下的时候,运气不好也难免会遇上熟人。
好死不活的,顾青雾看电梯停在三十楼层时,周泛月走了进来。
她倒是无所谓,表面功夫都没装,清冷着表情看手机消息,当对方是空气。
周泛月最近被停职休假,就她最闲了,赶巧今晚来酒店陆其南吹枕边风,想要官复原职回去的,谁知道怎么撒娇发脾气都没用,心里恼火的时候,还撞见了罪魁祸首。
她以前真是太盲目自信,也把喻思情和贺睢沉的关系想的太理所应当,才会一时大意栽了跟头。
这次看到顾青雾,周泛月没跟她言语间针锋相对。
而是在电梯门开启时,声音轻飘飘传过去:“有个孩子……学会开口说话,就叫了贺睢沉整整六年爸爸。
顾青雾,你以为凭着一张脸,就能让他连血脉相连的孩子都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贺气到叉腰,对亲爹指指点点:“你让别家小孩喊你爸了?那以后我喊你二叔吧。”
围观群众顾青雾:“好个父慈子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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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平乐传》杀青结束后, 顾青雾没有继续扎根横店,而是进入了另一种生活节奏,忙着赶了几个通告, 到月底, 又收到纽约时装秀的邀请函, 特意调整出半周时间飞往国外。
整个机舱都格外安静。
顾青雾坐在靠窗边, 没什么困意, 倒是她的团队一个个都埋头睡觉, 只有骆原还在旁边跟助理交代工作,低声交谈声偶尔会传过来。
她纤细的手指卷着本新闻杂志看, 即便是脸蛋表情清冷没笑容, 也很容易引起旁人注意。
空姐温柔的走过来,给她递了一杯红酒, 下方压着张名片,轻声解释是隔壁座的先生吩咐的。
顾青雾被打扰,浓翘的眼睫低垂,先是扫到那张名片上印着谢临二字, 循着空姐的指引看去,只见斜对面坐着一个穿孔雀蓝西服的男人。
给她初次印象是, 他骨相出色到极具攻击性, 削瘦的脸庞却很苍白, 只有嘴唇上的颜色明艳, 像是那种病态感的英俊, 会很惹眼, 也很招女人喜欢。
顾青雾走到哪都经常被陌生男性示好,心如静水般,让空姐把名片还回去。
骆原注意到这边, 压低声说:“那位给你递名片的,是谢家二公子,在内娱算是名人了,整日跟女明星和模特打交道,没个正经女朋友,床伴多到都是排队那号的程度。”
顾青雾平时很少关注娱乐八卦,想了想:“谢家?那个影后姜奈老公的弟弟?”
“听说他太浪,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没少被关在家里挨训,可没我们家贺总靠谱。”骆原这攀关系的能力都堪称一绝,动不动就是贺睢沉是我家的。
顾青雾最近聊到贺睢沉的话题,都不经意间忽略过去,没多大反应,微阖起眼眸:“哦。”
在那边,谢临右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见名片被退回,薄唇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他凭魅力轻易就从空姐那边套到顾青雾的信息,给兄长发了条微信消息,这家国际航班的信号不好,转个半天才发送成功:「哥,我在纽约飞机上一个女人,她叫顾青雾,是个女明星……从头到脚,连头发丝我都满意的很,我要娶她。」
谢临的择偶标准很世俗,要漂亮的,最好是光看着脸就让人有想睡的欲望,性格无所谓,反正他性格也不好。恰巧最近刚萌生了想找个女人结婚的想法,就在飞机上撞到个神颜级别的。
他视线时不时落到顾青雾身上,长指漫不经心把玩着手机。
大概过去半个小时,黑色屏幕微亮,进来了一条谢阑深的消息。
简短的几个字:[她有人了。]
谢临向来是个没有道德底线的疯子,完全没把他哥话放眼里:「她就算是有夫之妇,我也要撬墙角,当她的小白脸多刺激啊。」
谁知消息刚过去,下一秒,就显示出对方拒绝接收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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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多,顾青雾抵达了纽约机场。
她刚坐上去酒店的车,贺睢沉的电话就掐着点打来,语调一如既往的温声低语:“下飞机了?”
顾青雾声音轻轻嗯了声,又说:“去酒店路上,今晚约了造型团队来试妆,晚上就不跟你视频通话了,套房里到时候很多人,不方便。”
“嗯。”
“那我挂了。”
顾青雾说完,见他在电话那头沉默着,补加了一句:“你今晚早点休息。”
贺睢沉忽然说话,心都要被叫软化:“老婆。”
顾青雾指尖根根握紧手机,又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贺睢沉无声地低笑,很清楚告诉她:“想你了。”
年后,两人都忙着各种的工作,几乎连见一面的次数都没有。
顾青雾的行程表密密麻麻写满了工作内容,详细到中午抽个空,临时起意去某个品牌店的开业庆典上露个脸,都要让骆原写上去,然后发给贺睢沉看。
这落在骆原的眼里,自动别解读成:“大小姐,你谈个恋爱是这么腻歪的吗?要不要把你三餐吃什么也整理个报表,给贺总过目?”
顾青雾懒得解释,总之她在贺睢沉那边就是很忙,忙到都分不出一个小时给他。
等到了酒店。
骆原重金聘请的造型团队早已经等候多时,在宽敞的套房客厅里,众人都忙着拿出一件件晚礼服挂好,还有化妆师专门拿着平板,给她细细讲解妆容。
顾青雾洗了个澡,裹着宽大的浴袍坐在沙发处,明晃晃的水晶灯照映下,旁边墨色的落地窗玻璃倒影着她的侧颜,脸蛋每一寸都精致到没有瑕疵,表情很淡。
她没再看化妆师递来的平板,而是点开手机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小小的男孩,长得粉雕玉琢的,细看眉眼,会发现像极了贺家人。
下面是一段地址,周泛月给她的。
「你如果不信,亲自去纽约一趟,见到人,就知道了。」
顾青雾低垂眼睫琢磨着,旁边化妆师温柔的过来说:“顾小姐,可以准备试妆了。”
她恍惚的思绪被打断,将手机随意放在旁边。
试好参加时装秀那天的妆容,不知不觉也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骆原送人下楼,回来时看到顾青雾从衣帽间出来,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裙子,及踝长,乌浓头发披散下,准备要出门的样子。
“大晚上的,你去哪呢?”
“出门逛逛。”
顾青雾不带助理,独自坐电梯下楼,正点开手机查地图时,碰巧又撞见了在飞机上给她递名片的谢临。
他入住在家酒店,换了身休闲的西装,衬衫上端纽扣没系紧,领带也是松松垮垮地,看到顾青雾,眼底带着似笑非笑,主动走过去搭讪:
“美人,我们挺有缘啊,附近有一家当地很有名气的酒吧,我请你喝杯?”
这人一看就是经常招惹女人的,顾青雾绕过他向酒店外面走:“没兴趣。”
“那请你去消费。”谢临悠闲迈步跟在她旁边,视线不经意间扫到她手机在查的地址,挑起眉头:“这家私人康复会所,我熟啊。”
顾青雾踩着高跟鞋微顿,侧眸,静静看向他。
谢临从裤袋里拿出巧克力拆开,扔到嘴里一半,像他这样长年皮肤苍白的男人,随身带点巧克力,竟没有半分违和感,嘴角勾勒出弧度,溢出的嗓音被他咬得低哑:
“果然啊,长得漂亮的女人很容易让人失去理智……来,小爷就当今晚做善事了,给美人带个路。”
顾青雾要去的这家私人康复会所挺难找的,是高级会员制,去了也不一定能被放行。
但是谢临自有办法,据他说,纽约一半以上的精神病院,他都是常客。
顾青雾坐在副驾上,好半天都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聊下去。
她纤细手指握紧安全带,又看了看车窗外,心是飘忽不定的。
谢临侧头,问她想什么。
顾青雾坦白说:“旁边有个精神病在开车,出车祸的可能性有多大?”
谢临眼底浮起一点极浅的戏谑,啧出声轻笑:“放心,爷飞机都开过,区区一辆车小意思,不会让美人受惊的。”
顾青雾没理这话,转瞬间又听见他问:“你有没有兴趣包个小白脸?”
“……”
“我不要求当正宫,那太没意思了……玩偷情多刺激。”
顾青雾对他的回答很直接,伸手去调高了车内的轻音乐。
见谢临还要再接再厉,她才很平静的说:“你的姿色当人小白脸绰绰有余了,但是我不喜欢太主动的男人。”
谢临微微偏了下头,车外路灯在他高挑鼻梁投下一弧阴影:“那我矜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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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持的男人一路上都闭嘴没说话,半个小时后,车开到私人康复会所的门口。
这里需要刷卡或者是指纹认证才能进入,谢临秀出自己精神病证明,跟门卫说是来选床位的。
顾青雾安静看他全程除了证明是真的外,其他靠蒙骗过关。
很快,就有护士长亲自现身,带他们去参观康复会所的环境,这里接待的病人都是身份贵重的,很注重个隐私方面。
在来到三楼的时候,她突然站在原地,几乎是停下脚步了。
只见有个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正捧着奶瓶从房间走出来,小小的,黑色短发软软搭在额头上,肉呼呼的小脸很可爱,只是走两步就停下,漆黑黑的大眼睛茫然看着周围,跟不认路似的。
护士长见她停下,问了句怎么了?
顾青雾看着那男孩,声音越发冷静:“他也是会所的病人吗?”
护士长:“是的,自闭症。”
顾青雾眼睫颤了下,又问:“那他父母呢?”
护士长对她很是歉意微笑:“不好意思,这是病人的隐私。”
顾青雾没说话,低垂的视线一直盯着走廊上男孩的脸蛋,直到谢临在她旁边说:“那个小病人,不会是你男朋友的私生子吧?”
见顾青雾清冷着脸蛋,谢临觉得是猜中了,弟弟嗤笑了声:“管不住命根子的男人,就该送去绝育掉。可怜了美人儿年纪轻轻就要给人当后妈。”
真是没一个字,是她想听的。
顾青雾翻脸不认人,踩着细高跟直径朝前方走过去。
“喂,你要偷孩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过蕉餹《上瘾》的小仙女们还记得谢临这个小变态吗!
第35章 .第 35 章
泗城的早晨十点左右, 正值阳光最盛时。
在一处高档的精装修公寓里,手机搁在餐桌前响个没停,不一会儿周泛月就从卫生间走出来, 低头看是从纽约打来的, 伸手摁下接听键。
耐心听到对方说完话, 周泛月连语气都透露着愉悦:“顾青雾还是去看孩子了?把资料给她带走, 回头我会把剩下的尾款打给你。”
通完话, 她一刻都没耽误, 很快把收买护士长的那笔钱转过去。
保姆端着燕窝粥出来,见周泛月靠在餐桌旁心情很好, 也跟着笑:“泛月姐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周泛月将手机扔在桌上转呀转, 正好无人能分享,起了几分兴致跟家里保姆说:“你了解男人么?他们都是一个德行, 就像老陆,平时宠你什么都好说,但凡碰到孩子就跟碰到逆鳞似的,不管在床上跟你多柔情似蜜, 都能做到翻脸不认人。”
保姆似懂非懂,不知什么意思。
周泛月指向桌上那张财经报道头版上贺睢沉的名字, 冷笑勾唇:“他啊, 跟一个女明星纠缠不清, 不过……那个女明星很快就会被踢出局了。”
贺睢沉的逆鳞就是养在国外的那个孩子。
周泛月跟喻思情做了数年闺蜜, 这些年都是看在眼里的, 倘若这个孩子不是小小年纪就患有自闭症, 以被受重视的程度,肯定会当成贺氏未来接班人去培养。
贺睢沉看似冷静温和,实则骨子里护短的很, 性格又极为强势。
区区陪他睡了几日的女人,怎么比得过贺家唯一的血脉呢?
周泛月侧头,看着落地窗倒映出的自己脸孔,慢慢的收起了笑容,透着面无表情的讥讽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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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的酒店里。
骆原不知道顾青雾是几点回来的,入住的酒店是有三个卧室,他和同行的女助理各占一间,隐约听见主卧那边砰地一声,就再无动静。
又不知过了多久,门就跟被拿来撒气似的,砰地一声被打开又关上。
骆原非常痛苦的躺在床上,很后悔要跟顾青雾住同个套房。
他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光脚下地,把门开出一条缝的往外看,只见在亮起落地灯的客厅里,暖橘色光晕勾勒出女人纤细的轮廓,她背对着,站在阳台落地窗的位置,白皙指节握着手机,声音如细烟一样在寂静的气氛里飘散:
「贺睢沉……就算你有天大的事,也立刻给我放下,明天时装秀结束后,我要立刻看到你。」
第二天准备去时装秀的路上。
骆原把昨晚深夜听到的话,吃饱闲着要搬出来调侃:“你就这么想你男人?三更半夜的,打电话催他来纽约陪你啊?”
顾青雾穿着晚礼服不好乱动,头发还用夹子固定住造型,精心花了浓妆的她微扬起脸,表情冷起来,让人惊艳到说不出话来。
“偷听人讲电话这种行为是会不育不孕的,你不想生儿子了?”
“生儿子有什么好?都是讨债鬼……你嫂子懂事,给我生两个闺女多贴心。”
骆原这话引起顾青雾侧眸,打量他几眼说:“等你哪天暴富了,会不会为了传宗接代,在外养个私生子?”
“我要敢这样做,怕是要被你嫂子送去男德班。”
“没想到原哥走的还是妻管严路线啊。”旁边助理笑着插话进来,一直调侃人不可貌相,毕竟骆原工作上严肃的跟什么似的,新来的员工,都要怕他。
骆原倒也没否认,怕老婆有什么丢脸的,老一辈的说怕老婆才有福享。
不过他转念琢磨两下,压低声凑到顾青雾耳边问:“怎么?你家贺总有私生子?”
“他不可能。”
顾青雾没有任何犹豫说出这四个字,精心修饰过的眼睫毛都不带颤的,平静的说:“以贺睢沉的性格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他以前让一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如果是他不想要的话,就不可能让这个孩子诞生。”
要是能被生下来,贺睢沉就不会把孩子扔在国外不管不问,会亲自带在身边教养。
顾青雾只是想不通康复私人会所那个像极了贺睢沉的孩子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被扔在那种地方。资料上显示孩子七岁,却小小的像是五岁的,见了谁都要害怕。
她想不通,这个孩子又确实存在,就让贺睢沉百忙抽空来纽约解释好了。
顾青雾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专座上,闭上眼睛养精神。
今天的这场时装秀,模特在台上摆拍累,顾青雾换了三套礼服,配合摄影师拍照更累。
干这行的,都不容易。
她换完最后一套胭脂红的抹胸晚礼服,乌浓的长发被挽起,几缕发丝轻颤着垂在脖颈处,衬得肤色雪白,找到位置落座后,扭头发现谢临就坐在隔壁,像个闲来无事的贵公子,朝她抛了个眼神。
顾青雾想离这个神经病远点,手指提着裙子刚要动,就被他皮鞋踩住一片裙角。
“你真不考虑答应我的求婚?”
又是这句。
昨晚送她回酒店时,顾青雾这些年被男人追求过不下少数,还是第一次有人把求婚挂嘴边的。
她保持微笑,反问他:“答应你求婚有什么好处?”
谢临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挑眉说:“要不我回谢家谋朝篡位,把我哥搞下来……你嫁给我,就是谢家新任主母,想想就很有意思。”
顾青雾继续保持微笑: “那等你谋朝篡位成功,再来找我吧。”
“别啊,我哥那人心狠手辣,一时半会搞不定。你看你做女明星忙到都没有性生活吧?不如我给你做小白脸,试用期三个月,要用得好,你踹掉你男朋友,改嫁给我。”
谢临靠着这张出色脸皮,说着一番厚颜无耻的话,还是毫不显得浪荡。
“欢迎你去跟我男朋友说。”
顾青雾手指一用力,将裙角从他皮鞋扯出来,也不顾撕破了没有,清冷的勾起唇:“他今天会来陪我。”
谢临:“……”
看着她那张漂亮到过分的侧脸轮廓,扯了下嘴角算笑过:“你男朋友是谁?”
顾青雾懒得搭理他这股疯劲,自然惜字如金,多说一个字都不肯:“贺睢沉,跟你哥混同个圈的。”
谢临没了回应,待模特换了一批上台走秀时,才听见他在低低咒骂:“我最烦我哥,还有贺睢沉这种整天修身养性,要守戒的了,谁都没他们会装腔作势,男人中的绿茶婊!败类!”
顾青雾眼角视线淡淡落过来几秒,心想这一看就是平时没少在家挨训的,才会对这款男人这么深的怨恨。
时装秀到天黑才结束。
顾青雾好不容易摆脱了谢临的纠缠,一手提着宽大的裙摆走向保姆车,她低头弯腰上车,高跟鞋没站稳,险些摔下时,纤细手臂被一只温柔的手掌扶住,很快整个人都被抱了上去。
好半天,她看到坐在车内的俊美男人,都没回过神。
贺睢沉来到这里应该有一会了,助理等人都有眼力见的换车,把空间腾出来,连降板都拉下,彻底跟前方的司机隔绝开来,像两个世界的。
“怎么久没见我,看傻眼了?”
贺睢沉把她抱在大腿上,有力的手臂没松开,胭脂红的宽大裙摆几乎遮挡住了他修长的黑色西装裤,视线往上,是她精致锁骨下的一片雪白,轮廓极美。
他眼神暗了几度,略微靠近些,呼吸闻着她身上的香水味:“青雾,能不能讨个吻?”
顾青雾抬起柔若无骨的手去抱他脖子,从她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清男人俊美脸庞的五官,从鸦羽般的睫毛到高挺的鼻梁,沿着滑到了带笑的薄唇
半响后,是她主动贴上,蜻蜓点水似的吻了几秒。
待贺睢沉想要加深时,又退开些,抿了下双唇,都是他薄烫的温度。
“先回酒店再说吧。”
在车上不好胡作非为,顾青雾想要坐旁边去,却被他抱着不放。
贺睢沉眼底浮笑看她,嗓音很低:“不回酒店,我带你去个地方。”
顾青雾愣住半会,下意识看向这身厚重的晚礼服,怕不方便。
谁知道贺睢沉早有准备,从第三排座椅拿了礼盒过来,里面是一件干净崭新的薄绸长裙,特意为她准备的。
“我帮你换。”
顾青雾手心按住被扯掉的拉链,也抵挡不住摇摇欲坠的晚礼服,很快就让男人扒了下来,通身雪白的诱人,只能装死窝在他怀里,被套上长裙。
那件晚礼服,随意被扔在了旁边椅子上。
贺睢沉给她穿好,低下头,温柔的在脖侧印下一吻:“孩子你见过了?”
他算是主动提到这个,顾青雾莫名的僵了僵身体,抿唇默认,漆黑的眼睛看向男人,想从他处变不惊的神色里企图看出什么。
可惜贺睢沉从始至终平静到如一潭死水,能让人油然而生某种错觉。
他对这个世间的众生,都还是漠然的。
半响后。
顾青雾调整好思绪,出声说:“那孩子太像你了,简直就是你的小翻版……”
“你要愿意给我生一个,会比他更像。”
贺睢沉如同开玩笑,长指去摸她白皙的指节,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揉着。
顾青雾想逃,又被抓住手,只能忍着,对视他幽深的眸色,轻声说:“无论那孩子跟你什么关系,养子也好,私生子也好……贺睢沉,我不可能给人便宜当小妈的,你最好是能给我个合理满意的解释。”
贺睢沉将她手握紧几分,顿个半响,嗓音依旧压低说:“带你去个地方,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顾青雾垂下眼睫,不说话了。
见他低头逐渐靠近,温热的温度混合着呼吸,洒在耳边,字字清晰无比:“我的逆鳞是你,现在是,将来也是,哪怕连我们以后的亲骨肉都代替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更一章~
请大家跟婳婳默念三遍!入迷是甜文是甜文是甜文……贺大佬跟青雾不可能虐的,有误会也是三章内就和好那种!
第36章 .第 36 章
夜色浓郁时分, 私人康复会所内灯火明亮,消毒水味道夹着冰冷的气息弥漫在走廊上。
贺睢沉没有让秘书陪同,亲自带她乘坐电梯直达了顶楼, 这里是整个会所最安静, 也是无人能轻易上来窥探的区域了。
穿过长长清冷的走廊, 因为太静的缘故, 顾青雾高跟鞋下意识放轻许多, 看到前方一处病房的墙壁镶着宽幅的透明玻璃, 走过去,可以清晰看清里面的场景。
贺睢沉牵着她手站定, 薄唇始终没有说话。
在透明玻璃内, 房间布置的很温馨,雪白干净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而旁边,那个跟贺睢沉像极了的小男孩蜷坐在椅子上,肉乎乎的小手翻着睡美人的故事绘画本,说话温吞又慢, 正低着头,小指头点到哪里, 嘴巴就念念有词读着:
“小王子在城堡里到处找睡美人……爬上了阁楼, 把门打开了一看, 呀, 这是很美的睡美人吗?”
“是呀是呀, 睡美人就躺在床上呼呼呼……等小王子来亲亲, 亲一口……睡美人……就不再做噩梦了,跟小王子都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稚嫩的声音从虚掩的门缝中轻轻飘了出来。
等给病床上沉睡的男人读完故事,小男孩跪在椅子上, 身子朝前倾,嘟着嘴巴去吧唧了一口男人削瘦到没有血色的脸颊,声量小小:“晚安,我的睡美人爸爸。”
“躺在病床上的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贺云渐。”
旁边,贺睢沉偏低沉的嗓音毫无铺垫响起,让顾青雾下意识回头看他,隐在灯光隐约下的那张俊美脸庞异常冷静,薄唇继续扯动出声线:“这七年里他只能靠仪器来维持生命,每一位权威的医生都判定了他不会醒过来,会像植物人般一直沉睡到老去。”
顾青雾指尖掐进手心里,抬起眼睫又看向病房里的小男孩身影,过了半响,才启唇问:“这个孩子,是你哥哥。”
难怪跟贺睢沉长得极像,又被留在纽约的私人康复会所里,没有接回贺家养。
这一切都有了答案,顾青雾见他默认,又问道:“为什么……孩子也叫你爸爸?”
贺睢沉低头看她,自从踏入这里后,他眼底嘴角都没有了半分笑,情绪沉静到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时间让顾青雾心生出悔意,不该在犹豫了快一个月后,还是忍不住触碰到他不愿开口提起的隐私。
“你问问他。”
贺睢沉从裤袋里拿出草莓味的水果糖,递到她的手心里,指腹温度冰凉:“小家伙最爱草莓味的糖果,他会很喜欢你。”
顾青雾反应有点迟钝,只见贺睢沉冷白修长的手指曲起,在玻璃墙壁轻轻敲击两下。
小男孩循声扭头望来,看到外面走廊上站着的是贺睢沉后,乌黑黑的大眼睛先是茫然,又惊喜到发亮,小手小脚的从床沿爬下来。
动作略有点慢慢吞吞,却不能看出,他急到都呼吸微微喘了起来。
跑出病房,又在离贺睢沉一米远的地方急刹车住,歪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像是想再三确认,这人是不是真的。
贺睢沉单膝半蹲,尽量与小家伙保持平视的高度,嗓音温柔中带着耐心:“不记得我了?”
小男孩大眼睛瞬间漫上委屈情绪,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去抓住贺睢沉的一片衣角:“……小,小爸爸。”
“要叫二叔。”
贺睢沉把他抱在怀里,长指惩罚他又叫错称呼般,在脑门上轻轻点了下。
小男孩咯咯笑起来,将白嫩嫩的脸蛋贴到他下颚轻轻的蹭,透着孩童对长辈的天生依赖感:“……二,二叔。”
顾青雾昨晚见过他一次,护士长说是患有天生自闭症,行为举止都迟钝温吞,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灵魂的陶瓷娃娃。而他见到贺睢沉,明显就活泼很多,笑时还露出小虎牙。
贺睢沉跟孩子互动完,又指向站在旁边的顾青雾,依旧是耐心的教着:“这个是小婶婶。”
小男孩露出茫然的表情,不知小婶婶是什么人,也忘记昨晚看到过顾青雾了,不过看到眼前长得比妈妈还好看的女人主动给他递了糖果,还是最喜欢的草莓味。
他露出小虎牙笑,接过来时,有礼貌地说:“谢,谢谢小……婶婶。”
顾青雾没跟孩子相处的经验,略有些僵硬,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温柔些,声音放轻:“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努力想了半天,小手握着糖果,嘴巴一字一顿的说:“喻家梵。”
顾青雾讶异他竟然没有姓贺,而是从母姓,下意识去看贺睢沉,见他眉头都没动,又温柔继续问这个孩子:“喻家梵小朋友,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叫他小爸爸?”
“……啊?”
喻家梵的世界很纯粹干净,一点儿杂念都没有,大眼睛盯着她,慢吞吞说:“小爸爸,是我的二叔叔……”
顾青雾抬手摸摸他柔软乌黑的头发,心一寸寸跟着柔软下来:“嗯。”
喻家梵回头看病房,好半天才把话说完整:“睡美人爸爸不能陪我玩……小爸爸可以,要偷偷的喊。”
顾青雾琢磨两秒算是听懂是什么意思。
贺云渐变成植物人躺在病床上终日不醒,对于孩子而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二叔,等于是代替了心目中真正父亲的角色。
而贺睢沉不喜他这样喊,只能私下偷偷的。
喻家梵小手把糖果递到贺睢沉面前,笑的很甜:“……二叔”
贺睢沉帮他拆了,又给了他一颗草莓味的,缓声说:“奖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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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往常的作息,喻家梵给贺云渐念完睡前故事,就会被护士哄去睡觉。
贺睢沉不让孩子熬夜,温柔哄了半个小时,叫护士过来抱孩子去房间。而他待在病房里,亲自给躺在病床上的贺云渐清洁卫生,动作一丝不苟,用湿毛巾擦拭着。
整整七年是能残忍的夺去一个男人精致出色的皮囊,在暖暗灯光下,贺云渐露在被子外的手臂看上去瘦得跟只剩皮包骨头,肤色苍白,光线打在那张削瘦的脸庞上,无声地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清白微光,与贺睢沉的相貌早已经相差盛大。
顾青雾站在旁边安安静静看了很久,才问他:“为什么不把喻家梵接回贺家养?”
贺睢沉将兄长的手臂放回被子,掀起眼皮看向她不解的眼神,吐字清清淡淡:“是他自己的选择。”
父子之间血脉这种纽带很微妙,喻家梵对变成植物人的亲生父亲始终抱有天生的好感。在他自幼患有自闭症不愿意开口说话时,会偷偷的喊贺云渐爸爸,主动跟他分享自己的童话故事书,养成每晚都要念一遍给他听的习惯。
孩子对亲生父亲有依赖,贺睢沉带不走他,哪怕是他亲生母亲也带不走。
直到凌晨,两人才低调的离开了私人康复会所。
回酒店后。
顾青雾跟他另开了一间豪华套房,灯光还没开,就在黑暗中拥吻到了一块,后背重重贴着冰凉的墙壁,使得她抓住清醒的尾巴,抬起手指覆上他俊美的脸庞,沿着眉骨一路描绘到了下颚处的轮廓,借着阳台那边的光线,看得很认真。
贺睢沉让她看,眼神浓到深不见底,手掌扣住她的腰肢,就再无任何亲密动作了。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他平息下胸腔的激烈情绪,低头亲了亲她鼻尖那颗浅色的痣:“我去洗个澡。”
话音落地,也同时松开她,将西装外套脱去,转身走向了浴室。
客厅异常安静。
顾青雾还紧贴墙壁站在原地,犹豫想了片刻,抬手将裙子解开,顺着她身材曲线滑落到了脚下,她足音很轻走进半掩的浴室里,就像是从黑暗走进了明亮的世界,头顶的灯光清清冷冷照映着,水声掩盖了一切暧昧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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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顾青雾亲身体验来说,第一次跟他做,和第二次都没什么区别。
就一个字,疼。
贺睢沉手掌温柔扶着,让她整个人趴在白色浴缸的边缘,有力的手臂撑在两侧,皮肤表层的青筋一根根清晰明显,低下头,棱角分明的脸庞还滴着汗水,挨近她的额头:“这种事你迟早要习惯的,疼了就咬我。”
他是把修长如玉的手指搁在她唇边,咬断了都可以。
顾青雾发着抖,紧紧闭着眼,纤长细密的睫毛被水雾熏得越发乌黑,带着难以形容的美感。
贺睢沉口头上哄着,实际是越发下狠劲,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才从浴缸里出来,温热的水都没剩多少了,他用宽大的浴巾包裹住惨兮兮的女人,将她抱回主卧那张大床上。
顾青雾自动蜷缩起自己,乌浓的黑发缠绕着雪白手臂,被抱入怀中后,才渐渐恢复些清醒说:“贺睢沉……我好饿,今天忙着参加时装秀……就喝了几口水。”
贺睢沉搂着她刚躺下,听见这句又立刻起身,语调始终是缓慢而温柔:“想吃点什么?”
“鸡汤……”
顾青雾迷迷糊糊地,连眼睛都睁不开,红唇声音轻到几乎无声:“你送去剧组那半周的鸡汤,真好喝。”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11点后见~
第37章 .第 37 章
当天晚上, 厨房的灯是亮着,贺睢沉套着一条深灰色长裤,站在大理石台面前, 用勺子缓慢搅动着锅里的鸡汤, 炖煮了很久, 又舀了半勺出来尝味。
随即, 又将备好的食材莲子跟蜜枣一同放入, 动作很熟练。
贺睢沉低眸, 望着在滚烫汤汁里的蜜枣,犹如一抹红, 像年幼时, 他半夜嘴馋,大哥偷偷在厨房给他炖煮的鸡汤。
五六岁大的孩子, 正是要吃的时候。
他经不住饿,养在老族长那边,时常吃了晚饭又嘴馋,却没有人会给他零食解馋, 连每日吃什么,都是管家严格按照孩童需要补充的营养来分配。
唯一能改善伙食, 解他馋的, 只有兄长每周来看望他的两日。
半大的孩子, 趁着夜深人静时将另一个更小的叫醒, 用外套随意裹着, 连哄带抱去厨房, 又趁着老宅的人都歇下,贺云渐不敢开灯,点了根蜡搁在灶台上, 将他往凳子一放。
在半暗的光线里,少年的脸孔清瘦,黑眸白肌,手指的温度是热的。
“不许出声,被族长知道,就没鸡汤喝了。”
他沉默着点头,把嘴巴紧紧闭上,一双漆黑滴水的眼睛注视着大哥把半只鸡从冰箱拿出,又从口袋掏出许些莲子跟蜜枣丢进去,怕看的不清,他踮起脚尖站在凳子上,重心不稳地扶着灶台的一角。
贺云渐沾了筷子尝味,听见身后有声音:“哥,我也要。”
他回过头,见弟弟摇摇欲坠站在凳子上,眼见着要摔倒,动作神速地跑过去扶,少年嗓音低哑,带着克制的气急:“当心摔下来变成小傻子,你哥才不养你一辈子……到时候你躺在床上孤零零的,再也没鸡汤喝!”
……
锅里的鸡腿溅出几滴,落在贺睢沉冷白的手背上,细微疼痛像是细针扎进肌肤,他从容不迫的将火势转小,用冷水冲洗去那一抹滚烫的温度。
深夜很静,他擦干净手指的水滴后,迈步走到客厅将手机拿起,又折回厨房,长指拨出一个号码。
喻思情看到贺睢沉的来电时,是讶异几秒的,抬手意示秘书先暂停汇报工作,起身离开会议室,走到外面一面落地窗前接听。
私下他很少会亲自打电话,若有事,都是让秘书来跟她说。
喻思情接通后,略有些迟疑出声:“睢沉?”
贺睢沉的嗓音不冷不淡传入耳,没什么情绪起伏:“我会让周泛月回去上班。”
喻思情温柔的脸上扬起笑容,心存感激道:“谢谢你。”
贺睢沉没多说话,跟她提起一句:“我在纽约,去看了大哥和家梵。”
喻思情略顿了半会,轻声问:“家梵,有想妈妈吗?”
她问出这话,心底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当初生喻家梵的时候难产,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被抢救回来,却被告知另一个痛失爱人的噩耗。
那两年里,喻思情都无法面对拼了命生下的儿子,她陷入了无比痛苦的抑郁状态里,反复的想,如果那天她不难产,是不是贺云渐能避免那场车祸了?
后来,贺睢沉从国内来到纽约,给她请顶尖的专家治疗心理疾病,等状态好转的时候,喻思情发现喻家梵比她病的还厉害,被医生诊断出了自闭症。
这无疑给她造成了重大打击,想弥补对孩子的爱已经为时已晚。
渐渐的,喻思情观察到孩子很喜欢跟贺云渐亲近,胜过她这个母亲。
贺睢沉在电话里只字未提喻家梵有没有想妈妈,而是忽然说:“大嫂,等回国后我带青雾,请你吃个便饭。”
喻思情稍微调整好自己心情,出声恭喜他:“我请客吧,这些年……都在麻烦你帮忙。”
“不必客气,你与家梵都是大哥至亲之人,我也亦是。”
挂了贺睢沉的电话后。
喻思情低头,从通讯录里翻出周泛月的联系方式,要点击拨打时,又在刹那间顿住。
不知为何,心底直觉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古怪预感。
总觉得贺睢沉突然松口,事有蹊跷的厉害。
实在是,不符合他的脾性。
喻思情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而电话还是打给了周泛月。
在从她口中得知能回公司复工后,周泛月笑一声:“看来那顾青雾的魅力也不过如此。”
喻思情轻轻叹气:“泛月,贺睢沉惯于克制本性,城府极深,就连我这么多年也看不透他……就算没有顾青雾上位,破了这个先例,以后也会有其他女人,你何必跟她对着干。”
贺睢沉修佛信道多年,身边更是没个女人,无形中给了周泛月错觉,他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在外面有女人的。那喻思情和她儿子的地位就永远都稳固如山。
喻家梵就是贺家,唯一的继承人了。
谁知半路出现个顾青雾,仗着那张脸,跟贺睢沉纠缠不清。
周泛月的危机感很强烈,在电话里说:“思情你甘心么?当年……你跟我亲口承认对贺睢沉。”
“别再说了。”
喻思情打断她,自嘲的说:“那时是我疯魔了,接受不了贺云渐会成为植物人,永远都醒不过来……把对贺云渐的感情转移到了贺睢沉身上,好在事情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终究是给我留了体面。”
周泛月冷笑:“女人有几个七年,你在国外勤工俭学开始就把青春都给了躺在病床上那个男人,为他难产,为他命都不要也得把孩子生下来,又重度抑郁到自杀三次……这么多年,贺睢沉对你母子的照顾,都是替他哥还债。”
“贺睢沉也把他哥的财产,都给我和孩子了。”
“贺家继承人的位子,他舍得给么?”
“泛月……”
“好了我知道,以后碰到顾青雾我避着点。”
周泛月语气点这点敷衍,挂了电话后,端起咖啡杯抿了口,心里想的却是……漂亮的女人都难免有脾气,顾青雾这次怕是碰到贺睢沉的逆鳞,狠狠栽了跟头。
她以后就算想在上流圈内碰到这一号人,怕都难上加难了。
半个小时后。
周泛月换了一身深蓝色西装套裙,踩着细高跟鞋去了趟公司,被停职期间,她不知沦为多少人笑柄,如今回来,旁人见到,都纷纷停下手头工作,站起身打招呼:“泛月姐。”
在公司里,周泛月的形象是跟喻思情学的,像个邻家姐姐般待人。
这样人缘极好,加上她有陆其南做靠山,在职场上都是一路顺风顺水。
走进董事长办公室,习惯将百叶窗拉下。
周泛月看到坐在办公椅上西装革履的男人,心情极好的走过去,拉开他的手臂,就往大腿上坐:“都说男人没有心,你真是演的淋漓尽致……贺睢沉打压我,你就配合落井下石,不心疼我了?”
陆其南人到中年,是禁不住她这样撒娇,把人从腿上拽了下来,嗓音偏沉:“好好说话。”
周泛月靠在桌角旁,冷眼看他这副严肃的模样,倒也不伤心,毕竟她比谁都清楚,当初陆其南会从上千人的公司里注意到她这么一个小职员,原因很简单:
她的闺蜜跟贺睢沉交情不浅,陆其南想稳固与贺氏集团的关系,就将她一手提拔了上来。
七年前,周泛月爱极了陆其南的成熟稳重,还有他给予的权力。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个前提,那就是喻思情在贺睢沉那边的地位不能被动摇。
她早就不抱希望能嫁给陆其南,取而代之他前妻那对双生子的地位,唇角勾起似笑非笑问:“老陆,你把我喊公司来是为了什么事?”
周泛月就等着陆其南通知她官复原职,谁知下一秒,见他从抽屉拿了份合同协议,搁在桌上。
陆其南骨节在上面敲了敲,嗓音没什么特殊的,也不带任何感情在里头:“公司决定把你调离现在的岗位,去国外一家新开的分公司当任总经理。”
周泛月看到那份合同,浓妆的脸上早就没了笑容:“明升暗降?”
陆其南这会儿与她保持着上司与下属的正常关系,全然没了以往那点床上的感情,这次是通知,而不是找她来有商有量。
“泛月,你知道公司董事会多少人盯着我不放,我需要贺睢沉提供的利益。”
男人之间的利益置换,就没有女人什么事。
周泛月感觉一阵寒意从骨缝里冒出来,指尖死死抠着桌角,眼睛都险些红了。
陆其南下句话,更是诛心:
“贺睢沉让我劝劝你,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别在去打扰喻思情生活。”
-
此刻纽约酒店,厨房炖的鸡汤终于新鲜出锅。
顾青雾都睡了一回,从被窝里被抱出来才转醒,乌黑的头发粘着汗贴在脸颊,被男人长指温柔拂开,不停地亲她:“炖了两个小时,赏脸喝口,嗯?”
“你炖的?”
顾青雾将脑袋柔软往他胸膛前靠,浓翘眼睫半眯,略有挑剔的看那碗蜜枣鸡汤。
贺睢沉坐在床边哄她喝,补充在浴室里耗费掉的体力,薄唇接着吻,跟她一块尝味道。
顾青雾配合喝了半碗,眼睛漆黑黑的亮起:“你天赋异禀啊,鸡汤炖的跟我在剧组喝到的……是一个味道。”
贺睢沉指腹不动声色摩擦她的下唇,也不做任何解释那半周的鸡汤都是谁亲手炖好,让秘书掐着点送去剧组的。
等把怀里的女人喂饱了,低下头与她微凉的额头亲密相贴,眼神极为专注,又带着点温和笑意:“清醒了?”
“……嗯”
“回国后,我们去领证结婚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不讲武德,喝你一碗鸡汤就要我卖身,吓都被吓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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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卧室里暖黄的灯光被调暗, 四处静到能听见一丝呼吸声。
贺睢沉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她漂亮脸颊温柔描绘着,停在跳动的心脏位置,力道极轻又带着娴熟地技巧, 像是要把她那颗心脏都揉得发软:“跟哥哥结婚了, 你就是名正言顺的贺太太……以后我们都天天住在一起, 嗯?”
顾青雾怔了半响, 见他温热的气息洒在唇上, 跟被烫醒似的, 手指下意识去抓他手腕:“太快了。”
贺睢沉手臂将她抱的更紧,嗓音低缓又好听的蛊惑她的耳朵:“青雾, 我们是在认真交往, 也做过夫妻间的亲密事,没有理由不走到谈婚论嫁这步。”
顾青雾还是摇头, 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眉骨说:“哪有人用一碗鸡汤就想求婚成功的,贺睢沉,在这方面你是不是心急了点?何况我们才正式交往多久呀,平时都是异地恋居多, 这样冲动结婚,将来要是后悔了该怎么收场……”
“你跟我在一起, 还想过分手的事?”
顾青雾思考几秒, 也坦诚对他的感情:“在南鸣寺那三年, 我是痴迷的喜欢着你, 直到重逢都无法忘怀那种感觉。可是哥哥, 整整七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 可能我们都不是彼此记忆中那个人了……”
她对贺睢沉的感情,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明知会深陷其中, 还是想试。
在尝试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贺睢沉没有反驳她这段话,求婚失败对他而言,几瞬的功夫就调整过来般,俊美脸庞的神色不起波澜,将她放回被子里,薄唇扯出语调低低淡淡:“对我有防备之心,说明是真的长大了。”
顾青雾稍微起身,伸手去拉他的手臂:“哥哥,你生气了?”
贺睢沉坐在床沿看她,薄唇算是扬起了弧度:“你这样想,人之常情。”
顾青雾轻叹了口气,将身子黏了上去,抬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软言软语的哄道:“给彼此点时间了解对方好不好?重逢开始,你就逼着我点头在一起,现在在一起都没三个月,你又逼着我点头结婚……哥哥,你可是贺家高高在上的掌权人,好多女人都想排着队嫁给你的,还怕娶不到老婆么?”
歪理邪说这套,倒是没她在行的。
贺睢沉低头去亲她那张嘴巴,嗓音低沉溢出:“你给的这个理由让我很不爽,换个,能让我接受的。”
顾青雾闭着眼睛想:“我事业才刚刚起步,好多戏要拍,一个奖杯都没拿呢。”
贺睢沉接受这个,薄唇温度极烫,沿着她雪白的脖往锁骨之下去,在肌肤上啃咬了很长时间,才抬起头,俊美的脸庞被暖色灯光衬的模糊几许:“我不会让你轻易怀孕,放心。”
顾青雾是信他的,倘若贺睢沉真有这个心思,在除夕夜那次就不会因为尺寸卖错,没有动真格了。
“哥哥。”
“嗯。”
“……老公?”
贺睢沉没回应她,静了一秒,手掌扣住她后脖,压下狠狠的吻。
顾青雾气喘吁吁的,乌浓的长发都散开在枕头上,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指尖去揉他发红的耳朵,不得不承认,偶尔叫两句肉麻的称呼,就能轻易把男人给哄好。
“我要穿你的衬衫……”
贺睢沉去将床尾那件略皱的黑色衬衫扯过来,给她套上,隔着衣服面料咬了口:“不睡了?”
顾青雾早已经被他求婚吓清醒,这个点精神很足,缠着要贺睢沉躺下陪她说话,轻声喃喃:“我想听你哥哥的事。”
贺睢沉把灯关了,窗外微露白的光线照进来,让卧室处于半暗的状态里。
他躺在床沿,又将她抱在怀里,长指一直抚摸着她精致白嫩的脸蛋,像把玩着上等的瓷器,不知过了多久,薄唇低低的响起:“我与贺云渐一母同胞,自幼兄弟的感情极好,倘若当初没有那场车祸……按照家族安排,他会成为掌权人,而我随便找个寺庙做个悠闲的贵公子。”
顾青雾主动将脸蛋贴着他,好奇问:“明明你也是个经商天才,为什么不让你们兄弟互相扶持?”
贺睢沉低笑:“姑姑选了贺云渐成为继承人,又怎么会给他培养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所以……她就把你当成弃棋?”
顾青雾这句话还真是说中了贺语柳的谋算,从将三岁的贺睢沉送到族长那边养开始,她就有意离间,出手阻碍兄弟俩过于亲近。
奈何贺云渐看似好掌控,实则对长辈阳奉阴违,将相依为命的亲弟弟疼到了骨子里。
贺睢沉自幼天分高,却因为修佛信道的缘故,整日抱着一本佛经书。
而贺云渐就逼他学经商之道,将所学的都一一传授给弟弟,或许他自己也没想到,贺睢沉所学的,会以他成为植物人的代价而派上用场。
顾青雾安静的听贺睢沉像讲别人家豪门隐秘般,轻描淡写地把年幼的故事说完,忍不住去抱紧他,小声说:“你哥哥是个好人。”
“贺云渐那人……”贺睢沉想评价两句兄长,话到薄唇间,又笑了笑。
顾青雾抬起头,又说:“你姑姑知道孩子的存在吗?”
“知道。”
“她不认喻家梵吗?”
问出这句话,顾青雾很快反应过来,倘若是认的话,又怎么会让孩子姓喻。
一个天生自闭症又年幼的孩子,对于已经退位的贺语柳来说,还不如让另一个亲侄儿贺睢沉上位,她的精力远不如当年了,无法再去耗费心血花二十年重新培养个合格的继承人。
贺睢沉点到为止,没有跟她深谈这些家族错综复杂的事,低下头在她发间问:“再做一次好不好?”
顾青雾躲避不开,嘟哝了几个字:“快天亮了。”
贺睢沉将她身上的男士衬衫熟练解开,露出一截雪白的细腰,勾男人魂般纤弱,五根长指紧紧掐着,嗓音低哑混合着笑声:“今晚在浴缸里……你不喜欢?”
顾青雾不回答,浓翘的睫毛忽然颤了下,遮挡住微弱的浮动。
很快什么都看不见,被子拉高过头顶,在闷热不透气的黑暗环境里,清晰可闻胸口的心脏加速在跳动,唇边有他湿润的温度,一点点的弥漫开来。
顾青雾指尖发颤,想去掐紧自己的手心。
紧接着就被贺睢沉十指相扣住,只能条件反射地缩紧自己,意识沉沦间没了理智,受不了的去咬他肩膀。
……
在纽约待了半周,结束完行程工作后。
顾青雾是和贺睢沉一同返回泗城,这几天他就跟得了来之不易的空闲,耐心陪着她工作。团队里的人员都假装没看见,一结束完当天的工作任务,都很默契的散去。
借着这个机会。
顾青雾跟贺睢沉在纽约逛了不少景点,享受二人世界的时候,才有种在跟他谈恋爱的感觉。
回到泗城,又各自开始忙碌起来。
顾青雾身上有几个商务活动,为了图方便都直接入住酒店,骆原给她递了不少上面邀约的剧本,合作的男演员都是圈内有名的,制作的班底强大。
下午四点多时,顾青雾一边吃着葡萄,指尖一边翻看着剧本。
比起她的悠闲,骆原在客厅里整理完晚礼服退回给品牌方,又拿起平板看行程安排,就这么忙了,还不忘记为了她的约会打掩护。
“今晚你住贺总的别墅,还是酒店?”
顾青雾眼睫都没抬起,慢悠悠的说:“酒店。”
“贺总不会搞突袭吧?我有个混媒体圈的老朋友透露出消息,说不少家都跟狗盯肉骨头一样,盯着你呢,就想挖点什么劲爆的料出来。”
这种特殊时期,骆原都心焦地看着顾青雾的举动,怕她谈个恋爱,把蒸蒸日上的事业也赔了进去。
好在顾青雾脑子清醒,没想过官宣恋情这种感天动地的事。
旁边的手机提示音响起,她低头去看,是江点萤发来的微信消息:「宝贝,周泛月从香家离职了!内部传闻说是被发配到了冷宫,她抗议无效,就把中国区总裁的职位辞了。」
顾青雾回了个表情包,又看见江点萤说:「今晚程殊三十岁生日,你有空吗?陪我去给他庆生好不好?」
「还没死心呢?」
「死什么心!宝贝你不能顾着自己谈恋爱,就不顾姐妹的终身大事……程殊这个男人我要定了!」
顾青雾太了解江点萤的性格,除了她的模特事业坚持下来外,其他都是三分热度的。没想到在程殊身上的热乎劲还没过,实属难得了。
不支持一下的话,也说不过去。
她想了片刻,又问:「程殊答应邀请你了吧?」
江点萤:「邀请了啊,很热情呢。」
这话……怎么听的有点塑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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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殊的三十岁生日没有盛大举办,地点选在了位于泗城市中心的复式别墅里,邀请的都是圈内非富即贵的朋友来热闹。
江点萤本就美艳得不可方物,一身红裙衬得她身材高挑纤瘦,形如妖魅。
她提着亲手做的蛋糕,不忘记回头催顾青雾走快些,心情激动道:“我今晚准备跟程殊告白,你觉得他答应我的可能性有多大?”
顾青雾眉心微跳:“你不会想当场告白吧?”
“对啊。”
“点点……告白这种事呢,最好是在私下说。”
“为什么?”
“我觉得……程殊应该会情愿你私下说。”
“好吧。”江点萤勉为其难接受顾青雾的提议,终于走到别墅门口,抬手直接按门铃,响了数秒,来开门的是另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
——林圆亭。
她越过江点萤,视线瞬间注意到后面的顾青雾,气氛安静半响,出声淡淡说:“请进吧。”
作者有话要说: 林圆亭前文第5章 有出场过,忘记她的大可爱,去补补课哦。
第39章 .第 39 章
宽敞奢华的客厅里坐着一群人, 脸孔陌生,没个眼熟的,不是混同个圈的, 顾青雾和江点萤难免和这些人没那么轻易聊到一起。好在程殊帮忙介绍着, 场面也不会尴尬。
“江点萤我知道啊, 去商场的奢侈品牌店, 十家店里起码六家都是她的广告, 国际名模果然名不虚传, 程殊这个假老实人,不简单啊。”
“哈哈哈程殊的朋友就是大家的朋友, 来喝一杯, 别跟哥哥们客气。”
“是不是美人都跟美人玩?这位是姓顾?好巧啊,我天生就对姓顾的女孩子有好感……能方便留下联系方式吗?回头请你吃饭。”
“段宸, 我看你是皮痒了……”
林圆亭端着杯酒走过来,打断了坐在右边沙发那个企图搭讪顾青雾的年轻男人。
段宸挑眉:“喂,贺睢沉的未来老婆,你来瞎掺和什么劲。”
这个圈的都是自幼认识, 开玩笑都不分界限。
林圆亭为了贺睢沉逃过婚,求而不得多年这事上, 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段宸这样一调侃, 换平时没什么, 大家心照不宣笑笑就过去。
结果却被站在沙发后面的程殊敲了下脑门, 抬眼看向静坐在沙发上的顾青雾, 见她侧着脸, 精致的轮廓被灯光笼罩着,眼睫毛纤长细密,根根都像是透着无所谓。
他皱起俊眉, 压低声说了段宸几句:“什么未来老婆,搞不清状况就别瞎说,小心祸从口出。”
段宸还真不知道贺睢沉真正的老婆就在现场,还是他一眼看中的美人儿,只当是程殊偏帮林圆亭:“行行行,我寡不敌众……”
话是这样说,也没在往顾青雾的跟前凑了。
“宝贝,我去去就回啊。”
江点萤刚去厕所补了个妆容,不知刚才发生什么,见程殊拿着手机往别墅门口走去,她朝顾青雾挤眉弄眼,深呼吸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瞬间顾青雾的身边就冷清下来,她又不是自然熟的性子,话很少,听着大家在闲聊着趣事,端起玻璃杯倒了点酒,正慢悠悠抿着。
这时,林圆亭主动坐了过来,对她一笑:
“在郦城那次,缘桥私人会所里我们见过,还撞衫了。”
顾青雾转过头,与她对视上半响,唇角弯起弧度:“林小姐,幸会。”
“刚才段宸的话你别放心上……他就这德行,喜欢往人家伤疤上撒盐。”林圆亭自嘲般解释了句,伸手将茶几上的烟盒拿过来,抽了两根,又递给顾青雾:“会抽烟吗?”
顾青雾有什么不会,接了过来。
白细的手指夹着烟,轻轻点上,自然的动作就跟她这个人一样,清冷又带着致命魅力,细丝丝的白烟往上散开,将她精致的脸孔衬得十分养眼。
林圆亭性格直爽惯了,平日里最讨厌那种扭捏的女人,而顾青雾倒是能入她的眼,在今晚因缘巧合下碰到了,就聊上几句:“我跟程殊,谢阑深还有贺睢沉从小就在一所贵族学校读书,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习惯了,这些男人也不把我当妹妹看,就当个假小子一样对待。”
顾青雾也有青梅竹马,深知男孩子在青春期时的劣性。
林圆亭抽了口烟,红唇的声音忽然压低两分:“说出来也不怕你笑,他们三个我以前都暗恋过……”
顾青雾没忍住看她,说:“你选择挺多的。”
林圆亭笑着笑着,就被袅袅的香烟熏到眼睛,略红:“程殊是圈内的老好人,选他吧,在一起生活就太无趣了。选谢阑深呢,谢家水太深,跟他们家族沾边的女人传闻都没什么好下场,命不够硬都不敢去招惹这个男人……
后来我觉得还是贺睢沉最适合做择偶夫婿,为人处世挑不出错,贺家重规矩,他却看似温和,实则性格强势的要死,当他老婆,会很有安全感。”
顾青雾听着挺有意思:“所以你就开始对贺睢沉爱得深沉了?”
“是啊,我爱了他整整十几年……爱出偏执来了,为他悔过婚,求过他跟我做几天情侣,认定他就是我的后半生。可是贺睢沉没给过我机会,这些年他身边也从未出现过其他女人,顾小姐你是唯一的例外。”
林圆亭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她努力追求过心爱的男人,失败了,就认赌服输。
会跟顾青雾说这些,只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舒了口气说:“他姑姑不是个好搞定的,顾小姐,他没了相依为命的亲哥哥,而贺家的那些人只是利用他的价值而已,请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贺睢沉。”
顾青雾垂眸,看着指间的香烟已经燃烧尽了一半,半响后,她轻声说:“贺睢沉对我的感情有多深,我对他的亦是。”
林圆亭掩饰胸口泛起苦涩的滋味,又点了根烟,自顾自的低语:“挺好的。”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看见江点萤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了回来,见那脸色,就知道一腔热情扑了空。
顾青雾把烟扔在烟灰缸里,心如明镜,去拽她的手腕:“拒绝你了?”
江点萤好难过的点点头,欲言又止看了旁边林圆亭一下。
林圆亭见怪不怪,笑着调侃:“程殊一年到头拒绝的女人加起来都有上百个了,我早就看麻木了,听到也当没听见。”
江点萤往沙发坐,先拿酒不要命的灌了口,隔了两秒闷闷的说:“他那个前妻求复合来了,就在门口跟程殊哭哭啼啼打感情牌呢,我连新欢都谈不上,哪里比得过白月光……”
“什么?!”
旁边林圆亭前一秒还轻风云淡,下一秒就比顾青雾还要激动,脸色跟会变戏似的,追问江点萤:“你说谁来了?”
江点萤表情茫然道:“程殊的前妻啊。”
林圆亭气不打一处来的站起身,那架势就跟要出门干架似的,表情冷冷的:“钟汀若那女人还有脸上门来求复合,妈的,程殊要敢答应,我剁了他狗头!”
这是友军啊!!!
江点萤瞬间扒拉住她的衣袖,很认同点头:“圆亭姐,他就在别墅门口跟前妻拉拉扯扯呢,一点男德都不守。”
“点点。”顾青雾见她还火上浇油上,及时出声提醒。
林圆亭冷笑起来:“钟汀若当初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嫁给了程殊却摆着高高姿态,连碰都很少让他碰,家里老人高龄想抱孙子,她就趁机会闹着离婚,指责程殊把她当成了生育工具,搞笑呢,这些年程殊是怎么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的,当我们瞎么。”
江点萤也火大起来:“卧槽,这女人有毒吧。”
林圆亭看了她眼:“程殊也是个傻的,为了不离婚答应终生不要孩子,还去预约过做绝育手术,结果钟汀若为了能成功改嫁给谢阑深,哄着他把婚离了。”
结果呢,竹篮打水一场空,心上人和爱她的男人都没守住。
林圆亭作为多年感情深厚的发小,总算把两人盼离婚了,这会儿哪能眼睁睁看着钟汀若后悔,回头找程殊旧情复燃,随即怒气冲冲的就往别墅外走去。
“我也去!”
江点萤此刻一点儿都没被真命天子拒绝后的伤心,赶忙着跟上去凑热闹。
顾青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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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这场生日宴以闹剧的形式收场,三个女人的战斗力,不是做惯了和事老的程殊能劝得住的。
最后闹到了医院去,起因是林圆亭和钟汀若起争执时,反倒不小心崴了脚,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气氛下,钟汀若占了上风还继续出言讽刺她多管闲事,难怪就算继承了家业,也没男人要。
而江点萤见义勇为,挡在林圆亭的面前,跟钟汀若对战了起来。
旁边还有个不嫌事大的段宸,偶尔拱火几句:“江点萤你可是国际名模啊,抢男人要是输了,就太丢你名模的脸了。”
“……啧啧啧,钟汀若你战斗力不行啊,程殊都不帮你。”
“卧槽,打起来打起来!”
“闭嘴!”顾青雾表情冷清将段宸踹下了台阶,直接滚落到了两个女人的之间,膝盖着地,成了这次闹剧里最严重的一个伤者。
凌晨时分,在急诊的医务室里。
林圆亭扭伤了还好,涂点药,几日别穿高跟鞋就能养好。
而段宸因为嘴贱付出代价,竟被打上石膏,他说什么都不轻易原谅顾青雾那一脚,踹的是他膝盖吗,是他段二少的面子啊!
“你们谁也别劝我……女明星故意伤人要被关多久?!”
程殊在旁边提点他:“段二,你要不适可而止……不然我怕你会把肠子都悔青。”
段宸顺着台阶下:“那顾青雾要是给我联系方式,就当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也行。”
“美的你呢。”
江点萤红唇勾起讽刺的弧度,刚一张开,便被程殊眼神极淡的扫了下,极具压迫力,让她瞬间心虚的跟什么似的,乖乖缩在墙壁前。
程殊对她也是头疼,长指揉了揉眉骨,轻叹出声音:“江小姐,我们谈谈。”
江点萤下意识看向坐在旁边椅子上的顾青雾,见她点头:“去吧,我在这等你。”
“哦……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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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走了两个,气氛也显得安静几分。
顾青雾不喜欢闻消毒水的味道,起身去把窗户敞开些,又倒了温开水杯水给坐在轮椅上的林圆亭,才回到旁边慢悠悠坐下。
而段宸拿手机在朋友圈发小作文,势必要讨伐顾青雾这个杀人凶手。
林圆亭眼尖扫到,冷笑:“就冲着你今晚连续两次都调戏睢沉哥的老婆,你就等死吧,大傻逼!”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就图个轻松快乐,婳婳不写虐的(>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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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阴暗逼仄的楼梯间里, 有浅淡的月光从窗户洒进来。
程殊站在下方,阴影在他斯文清隽的脸庞和挺拔鼻骨穿过,薄唇微抿出了淡疏离弧度, 其余的看不分明。
江点萤抬起眼又垂下, 像是犯了错般, 跟他主动道歉:“对不起……今晚把你生日搞砸了。”
程殊无论何时, 对任何人的态度都是温和的, 哪怕是以前遇上纠缠不清的女人, 他都能笑着婉拒。在沉默片刻,开腔说:“今晚的事追根究底在我, 而你是一个能让人很快乐的好姑娘, 可能是我之前没表达的很清楚,江点萤, 是我不适合你。”
他语调极认真,有意让江点萤听懂每个字的意思。
不是在敷衍两人之间的事,是很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你怎么就不合适了啊?”
“江点萤,你年轻又漂亮, 出身好又拥有自己最辉煌的事业,将来会有更多优秀的男人供你选择, 何必把时间和感情都浪费在我这个二婚的身上。”
这话江点萤就不爱听了, 眼角险些红起来:“程殊, 你是不是被前妻pua惯了, 什么叫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你这个二婚上……你明明是我见过最温柔善良, 成熟稳重的男人了, 干嘛贬低自己啊。”
程殊哭笑不得:“江小姐,你这是被感情冲昏了头。”
又叫她江小姐,最不喜欢听了。
江点萤咬着下唇, 高跟鞋踢了斑驳的墙壁一脚:“反正这个理由不能劝退我。”
程殊思忖几许:“我比你年长五岁。”
她转过身瞪他,气急败坏道:“贺睢沉也比顾青雾年长四五岁呢,照你这样逻辑,他对我闺蜜下手,是不是该无地自容到当场以死谢罪?”
“……”
程殊没她嘴皮子厉害,胜在耐心足,始终保持着冷静的情绪:“江点萤,我比你年长五岁,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阅历比你深。
对你而言,喜欢上就可以在一起。而我已经不适合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模式,我倾向于稳定的感情,给不了你想要的激情。”
楼梯间气氛静了不知多久,江点萤眼睫眨了两下,从这段话里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我,我是不是长得太美艳了……给你造成一种我不是良家妇女的错觉?会对你感情不负责任?就是拔吊无情那种。”
程殊听了太阳穴都突突的疼:“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你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怕她又自己解读歪了,还慎重其事的补充一句:“你是个好姑娘。”
“好姑娘有什么用,你又不要。”
江点萤咬字极低,屈起食指将眼角狠狠擦了一下,又去踹那斑驳的墙壁。
程殊说:“我要不起。”
他出生那刻起就循规蹈矩的活着,做的每件事都是有道理,不容许出任何差错,而江点萤一腔热情的爱意来的太猛烈,就像是女孩子看到了心爱的玩具,闹着非得得到才肯摆休。
婚姻终究不是儿戏,程殊不想耽误了她的大好青春。
可江点萤对感情不是这样想,她继续踹墙壁,跟找个地方发泄似的,随后抬起头说:“程殊,你要是还念念不忘前妻,我无话可说……你要是怕耽误我,搞笑呢,我们两个谁占便宜还不好说。”
他长得好看又会照顾人,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二十四孝男朋友最佳典范。
江点萤性格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心底突然鼓起勇气,执着地问他:“真不喜欢我?”
程殊身量修长偏瘦,而她国际名模的身材也不矮,又穿着高跟鞋,两人几乎是平视,在阴暗逼仄的空间里,她挨近,穿的红裙极短,露出了腿修长而雪白,莫名的,使得空气都变得闷热起来。
程殊保持着君子风范,喉咙没有滚动一下,只是长指将领带的结松了松。
正要后退,见江点萤眼尾勾出妩媚弧度,轻声说:“今晚亲手做的生日蛋糕你一口没吃,不如我给你补个生日礼物吧。”
话音未落地,她主动不打招呼地攀上他的肩膀,带着女人香贴近,在抿紧的嘴唇蜻蜓点水般碰了几秒,仿佛一缕捉不住的热息,转瞬间就消散了。
趁着程殊没有反应过来,江点萤稍微离开,认真地打量了眼他情绪起波澜的眼神,脸上绽开笑容,两瓣嫣红的唇又贴了上去。
她的吻像整个人一样热情,软腻的舌忘情地探入他薄唇间,温热,仿佛轻轻一咬就会破似的。
程殊有那么瞬间都不敢动弹,回过神想推开,却被江点萤的指尖滑到他手掌心里,沿着往上,十指相扣着,那个吻,逐渐加深至喉咙般,彼此气息都是急促的。
过了三分钟才结束。
江点萤勾着他的脖子,唇齿溢出娇媚的笑:“你拒绝不了我的靠近,还有吻……程殊,别再说对我没感觉这种话了,你没发现自己都起反应……了吗?”
她贴近的紧,能感觉到男人在这个吻里发生了什么激烈变化。
程殊眼底的情绪变了几度,很快江点萤再次吻了下来,将他舌,带入自己唇齿间深深纠缠。
比起他经历过一段婚姻,江点萤却更像是情场高手,将他逼到丢了盔甲,弃城投降。
“我喜欢极了你喘息声,很喜欢听。”
吻完,她故意贴近男人的耳朵说给他听,这样的姿势显得格外亲密无间,像是热恋中一般。
程殊皱起眉头,掐着她的腰身要推开,离自己身躯远些:“江点萤,你是女孩子……”
“你不主动,就换我主动呗,反正在你一天不和前妻旧情复燃之前,我是不会死心的。”江点萤缠着他不放,甚至还变本加厉到,去快速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把手伸进去。
“下次再敢说出什么要不起我的话,我就罚你十个吻!”
程殊推不开她,又去抓她乱摸的手指:“江点萤。”
“叫点点。”
“……”
“叫不叫?”
再不叫,江点萤要作势去解开他西装裤的皮带,跟个女流氓似的,偏偏这个男人君子风度极佳,做不出把她推下楼梯这种行为。
被逼无奈般,程殊只能服从她:“点点。”
江点萤听高兴了,才把手从他衬衫伸出来,又勾着他的脖子:“程殊,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程殊正要把她手拿下来,忽然听见楼梯下方,有细微的动静,循着声源望去,只见一抹高挺的熟悉身影站在那边,指间的烟在黑暗里明灭,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
程殊和江点萤都很有默契的分开,气氛略微尴尬,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你怎么在这?”
最后还是程殊将衬衫整理回西装裤后,才出声问,不发声色地挡住了藏在身后的女人,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
贺睢沉将烟蒂熄灭,眼神洞悉着一切,迈步走上楼梯,吐字清清淡淡:“医院电梯坏了,只能选择走楼梯。”
“……”
江点萤躲在程殊身后,忍不住地想问问,这到底是偷听墙角了多久啊?
贺睢沉就跟有读心术似的,在擦肩而过时,侧眸,视线扫了下她表情:“江小姐要是介意,我可以忘记一些部分。”
“……”
日哦!
他绝对是看了全程的,没耐心继续看下去才故意闹出点动静。
江点萤耳根子就跟烧着般变得通红,将额头抵在程殊的后背上,十分悔恨的闭上眼睛。
&&
医务室那边,段宸在得知顾青雾名花有主,那位还是圈内金字塔尖尖上,旁人费尽心思都要去高攀的贺睢沉时,简直是晴天霹雳,比死了一个情人都要难过。
所以在贺睢沉出现那刻,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段宸就已经拖着石膏的腿,哀嚎着卖惨了:“睢沉哥,都怪我不小心从阶梯摔下来,让小嫂子都受惊了……我该死,小嫂子是好人啊!”
之前还称呼顾青雾是美人,这会儿一口一个好人喊她。
不敢在油嘴滑舌,就怕被贺睢沉亲手削。
贺睢沉压根连眼神都没搭理这个吊儿郎当的货色,他直径朝坐在椅子上的顾青雾走去,伸手很自然牵起她的手,视线已经上下打量完一遍,薄唇低问:“你有没有事?”
顾青雾摇头,指向旁边扭伤脚腕的林圆亭:“她伤了。”
林圆亭对贺睢沉微笑:“睢沉哥。”
她低垂眼,不去看心上人是怎么关怀备至顾青雾的,压着那股难受劲儿。
贺睢沉面色没变化,语调缓慢清晰:“我让保镖送你回林家。”
林圆亭摇头说不用了,有司机会陪,坐在轮椅上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只能尴尬待在这。好在江点萤进来,自告奋勇地说:“我送圆亭姐回去吧。”
她全程都刻意躲避着贺睢沉,心虚作祟的很。
顾青雾出门前,几分疑惑问她:“贺睢沉在外面对你做了什么?”
江点萤都要急着冒火,声音拔高:“他能对我做什么!”
“那你一副做贼心虚……”
“什么都没有,你赶紧跟自己男人回去滚被窝吧。”
“……”
-
等出了医院,顾青雾在上车后,没忍住问身边半夜来接她的男人:“江点萤躲着你干嘛?”
贺睢沉花了两分钟给段宸的兄长打了通电话,言语间势必要让他关半个月禁闭的,挂断手机,他侧过俊美的脸庞,看向她。
顾青雾眼眸的黑白浓淡,透着求知欲:“跟我说说?”
贺睢沉伸长手臂将她搂到怀里,两日没抱,平时都不太习惯怀里空荡荡的,嗓音轻描淡写说:“我在楼梯口撞见她强吻程殊,吻的热火朝天。”
“……”
“看在是你闺蜜份上,我无意让她尴尬,不过等了十来分钟……她似乎对程殊吻上瘾了。”贺睢沉点了两根烟抽完,见还没结束,又没兴趣继续当观众。
顾青雾算破案了,怪不得江点萤心虚的跟什么似的。
“你那闺蜜追男人。”贺睢沉酝酿两句词汇,眼神暗示地看向她:“比你积极多了。”
顾青雾好笑去掐他腹肌,隔着衬衫的面料也不会很用力:“有你这么主动,我要还热情回应,且不是干柴烈火到都不可收拾了?”
贺睢沉抓住她的手,往下,嗓音逐渐低哑的贴到她脸颊处:“碰这里才有意思。”
顾青雾瞬间僵住纤薄的后背,浓翘的眼睫颤着,去看前方的司机,怕被察觉出异常来,忍着脸红轻声叫了一句:“哥哥。”
“心跳的这么快?”
贺睢沉骨节分明的食指摁在她雪白的腕骨上,眼神极暗观察者她的细微反应。
顾青雾每次跟他亲热都很紧张,怎么都习惯不了,呼吸着男人靠近带来的乌木沉香气息,她将额头贴着他的肩膀处,拿捏着商量的语气说:“回别墅再给你,两次?”
贺睢沉得了诱人的福利,才将她的手腕松开,又扣在手掌心里慢慢揉着。
顾青雾指尖算是解放,略微坐直些,又听见他语调不紧不慢说:“你不拍戏期间,搬到别墅来住,我为你找人设计了一间衣帽间,可以放很多你喜欢的裙子。”
“这么快就同居吗?”
贺睢沉侧头看她,俊美的脸庞扬起温和的笑容:“嗯,你可以这样理解。”
顾青雾含糊说:“看情况吧,我忙着呢。”
贺睢沉这次没有跟她讲一堆道理,更像是做主敲定了两人同居的事,手臂将她亲密的重新搂到怀里,故意将低沉的嗓音继续压低,商讨着今晚用什么姿势。
最后,顾青雾微抿着唇,眼眸漆黑黑的望他半响,几乎耳语般说:“沙发吧,从后面时,会比床上舒服。”
贺睢沉薄唇慢慢的笑,捏着她手心:“是跪着舒服么?”
顾青雾懒得搭理他,转头看向车窗外的夜景,轮廓极精致的脸蛋泛红,说不出的美感。
半个小时后。
车子稳稳地停驶在了观山御府别墅前,司机很有眼色先下车。
在封闭的空间里,贺睢沉不急着出去,手掌覆在女人柔软的背部,将她压向自己,薄唇从唇角开始一路的吻,咬开了衣领的两颗纽扣,动作让人脸红心跳。
顾青雾也回应着,去解开他的西装,却保持着理智,不让在车上做。
贺睢沉整洁的衬衫敞开些,露出修长的锁骨,他呼吸稍微不稳定,俯身把人抱了出来,边走边疯狂地吻她的眉眼,鼻尖和脸颊的每一寸肌肤,直到进了别墅,又往沙发走去。
下一秒。
贺语柳穿着深蓝色的旗袍出现在厨房门口,指尖端着泡好滚烫的咖啡,意外撞见这幕,唇角笑得冷淡而生疏。
“睢沉,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晚上见~
第41章 .第 41 章
“所以, 你跟贺睢沉在沙发上干柴烈火,被他姑姑当场撞见了?”
一听这幸灾乐祸的声音,就知道出自江点萤, 她就差没跑到另一个当事人面前笑话, 一报还一报啊!
顾青雾抬起白皙的指尖, 将墨镜抬了抬, 遮挡了大半张精致脸蛋, 坐在试衣间外面的米白色沙发上, 唇齿间溢出四个字:“撞个正着。”
“那贺睢沉是怎么应付过去的?”
江点萤试完一条红色的纱质长裙,伸手扒拉开帘子, 好奇地探出脑袋看她。
顾青雾闻言, 慢悠悠卷着娱乐杂志顿住,出神了许久。
在贺语柳说出那句:「睢沉, 你在做什么。」
就如同魔咒,瞬间把贺睢沉接下来的举动给阻止住了,客厅的时间跟暂停了一般,他俊美隐忍的脸庞缓了几秒, 才侧头,寒凉的目光扫向站在厨房门口的姑姑。
要不是隔着一段距离, 顾青雾又在沙发里。
贺语柳手上滚烫的咖啡都能泼到贺睢沉身上去。
气氛僵持片刻。
贺睢沉长指从容不迫地将顾青雾皱起的裙摆抚平, 又缓缓往下, 碰到她白皙脖侧的肌肤, 娴熟地将咬开的衣领纽扣都系回去。
顾青雾已经没脸见人, 两只白嫩的腿蜷曲在裙下, 一动不动的,恨不得装死到底。
贺睢沉脱下滚烫气息的西装将她裹住,薄唇温柔吻住她莹白的耳垂:“先去楼上洗个澡。”
顾青雾抬眼看他时, 有着明显的控诉意味,这样窝在沙发也不是个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坐起来,指尖紧紧抓住男人披在肩膀的西装,出于礼貌,上楼之前,她朝贺语柳弯了弯唇角,算是打招呼了。
随即,顾青雾不管贺睢沉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低着头朝楼梯走去。
她高跟鞋早就掉在外面的车里,光着脚,裙摆拖地,走的不快,隐约能听见楼下姑侄的几句对话。
是贺语柳先出声,没压低:“姑姑还是保持原先看法,你不适合娶她过门。”
贺睢沉高挺的身躯坐在沙发懒得起来,经过与女人的亲热厮磨,整洁的西装裤和衬衫都有点皱,头顶上的水晶灯投射下来,他五官脸庞深沉不明,反应冷漠。
在贺语柳的注视下,从茶几拿了盒香烟,指腹不紧不慢地揉碎了根:“姑姑深夜来访,就是为了说这个?”
贺语柳当然不是,距离上次两人在老宅谈崩了,姑侄关系就僵着不动。
她摆出长辈态度也拿捏不住贺睢沉,心想着别为了一个顾姓的女人伤了亲情,主动过来示好。
谁料到会撞见贺睢沉把顾青雾抱进门,倘若没有出声阻止的话,都不知会发生什么。
贺语柳骨子里重规矩了半辈子,接受不了两人未婚就发展到这步,冷下声说:“你难道也要学贺云渐,先斩后奏让外面的女人怀孕,逼迫家族答应?”
贺睢沉指腹下的烟丝洒落在黑色西装裤上,他没瘾,却在想戒掉情绪时会来一根,不过当着长辈的面抽烟,到底是不成体统,克制着,薄唇扯了下薄淡的弧度算是笑过:“我怎么舍得委屈她身份名不正言不顺时,就怀上贺家的孩子。”
贺语柳脸色正才好看些,谁知,下一刻贺睢沉存了心要气死她,颇为缓慢的语调说:“我会先跟顾青雾领证结婚,再跟她生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贺睢沉!”
“姑姑还是别动怒的好。”
贺睢沉语气压低,像是孝顺的好侄儿,真心诚意关心着长辈的身体:“我最近看新闻,上了年纪的,经常生气容易中风脑瘫,姑姑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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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雾只是不经意间听到几句,随即就提着裙摆上楼洗澡了,隐约听见茶杯砸碎的声响,不用下楼看热闹,都能想象的出来贺语柳早被贺睢沉区区几句后气到发狂。
她事情来龙去脉都简单说一遍,听得江点萤竖起大拇指:“我的乖乖……贺总战斗力太强了,宝贝,等真到谈婚论嫁那天,你要把他带回郦城顾家,简直能开杀四方啊。”
顾青雾自动屏蔽顾家这种字眼,将娱乐的杂志搁在旁边,端起柠檬汁喝了一口说:“贺语柳的身体是在静养,否则她当初也不可能急着隐退。”
江点萤脑袋瓜琢磨了会:“贺睢沉不是你想断,就能断的吧?”
顾青雾无奈看她:“我和他感情好着呢。”
“是是是……”江点萤想歪了她的意思,随手从衣架旁边拿了两套性感的蕾丝,挤眉弄眼说:“感情这么好,要不要试一试情趣内衣?”
顾青雾下意识打量这家店,眼中讶异:“这里还卖这个呢?”
江点萤自作主张送她两套黑色和白色的,自己也拿了套红色的,用会员卡结账。
顾青雾觉得她买情趣内衣,回去穿给贺睢沉看还说的过去,但是江点萤也要一套做什么,离开店时,忍不住问:“你穿给谁看?”
“我的真命天子啊。”
江点萤最近目标远大,告白这种小儿科的行为已经满足不了她的热情。
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把程殊骗上床,男女之间深入沟通都是从身体开始的,她就不信征服不了这个假老实的男人。
顾青雾怕她玩过火,皱起眉心说:“点点,原则性越强的男人越不好惹。”
说白了,程殊是那种任何事都得按照他计划一步一走的性格,为人循规蹈矩惯了,遇上江点萤这么个三天两头闹腾的,指不定什么时候惹急了他,会狠狠收拾她一顿。
“宝贝,你连贺睢沉那种可怕的男人都敢搞,我这个,都算清汤寡水了。”
“……”
江点萤兴奋地按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库,对无语的顾青雾眨眨眼:“你自己打车回去吧,等着我随时跟你汇报进度哈,拜拜……”
-
此刻同一时间,在别墅二楼的书房里。
程殊刚回来便被保姆告知有客人久等多时,他还没换下一身正式的衬衫西装,推门而入,就跟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对视上。
片刻的愣怔。
钟汀若穿着当年初见时的一身杏黄色的长裙,面料精致柔滑,仔细看细节,就能知道是刻意找裁缝重新照着原版订制的,头发剪到过肩,染黑又直直的,褪去了精致成熟的女人味,倒是有五分记忆中的秀气干净模样。
她弯唇浅浅一笑:“你回来了。”
程殊很快恢复如常,迈步走到沙发对面,却没落座:“你找我有事?”
钟汀若微低脸,从包里拿出精致的腕表锦盒,递到茶几上:“这是你的生日礼物,上次因为那场闹剧,我一直找不到合适时间给你。”
程殊有收藏名表的习惯,家中衣帽间整一面墙壁都是各种古董手表。
钟汀若跟他做夫妻数年,多少是了解几分喜好的,专门托关系才买到。
程殊更心知她无利不起早,语调平静:“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钟汀若唇角微笑不变,摇头半响,轻声说:“我想复婚。”
听到这四个字,程殊眉眼没有情绪起伏,过分镇定的状态,让钟汀若心底不安,带着某种忐忑的情绪,她扶着沙发起身,踩着高跟鞋站定在男人面前。
“程殊……”身子与他挨得近,手指碰到他冰冷的西装纽扣,见没躲,钟汀若眼底浮现着深情的泪光,怎么看模样都是见犹怜样极了,声音略哽咽说:“跟你离婚之后,我无数个夜晚都在后悔,这么深爱我的男人怎么就让我给弄丢了……复婚好不好?我现在终于知道自己爱的那个人是你,不是别人。”
程殊低低静静凝视着她,那纤长的眼睫毛颤下了一颗颗泪珠,抽泣声很小,不断地求他。
“你不是很喜欢孩子吗我愿意给你生的……程殊,我们生个可爱的儿子好不好?”
“钟汀若。”
程殊眼底情绪慢慢淡了,有些话,在喉咙间滚了两遍才出口:“我们不可能复婚。”
“为什么?”
“我对你……已经彻底没感觉了。”
三秒或者是十秒,钟汀若都没有理解这字面上的意思,眼底浮着泪,张了张口:“什么叫没感觉?”
有时候越温柔的男人,残忍起来是普通男人的一万倍。
程殊薄唇抿着,半响后,吐出清晰的三个字:“性冷淡。”
钟汀若瞬间脸蛋没了血色,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下意识地摇头,表情不可置信。
当初她是心中藏着个爱而不得的男人,然后嫁给程殊的,在婚内极少让他碰,每次做那事时,都生理上的厌恶,特别是当程殊用薄汗的脸庞贴在她耳朵,压抑着低喘声说爱她的时候。
钟汀若回应给他的,是一个冰冷又毫无反应的眼神。
甚至是,恨不得结束就立刻去浴室冲洗掉从男人身上沾染的味道。
久而久之,程殊这样内心敏感又体贴的性格,看出她不喜欢履行夫妻义务,就很少碰她,除非是应酬喝多了酒,忍不住才会对她提出这方面需求。
钟汀若一直都知道自己对程殊,是有致命的诱惑力的。
却没想到,会听到他亲口承认,对她性冷淡了。
“你是……对所有女人都硬不起来,还是只对我?”
程殊恍神想了两秒,在离婚后,他被逼无奈遵从家中高龄祖母的安排,与一些世家名媛接触过。那时也遇到过相处得来的。
无论是性格还是家世各方面,都很合适。
但是,程殊无法跟她们往更进一步发展,发现不管是面对温柔体贴的,还是妩媚性感的。
自己就像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对这些女人,没有任何欲望。
如今对钟汀若,她的手哪怕是往下移一寸,放在男人最危险的部位,他内心也毫无波澜。
倘若要说意外的话,程殊记起在医院楼梯间那次,江点萤柔软的唇碰到他那瞬间,身体就给出了最直接的反应,是他始料未及的,导致后面都被江点萤给掌控全局。
“你对别的女人,硬过对吗?”
钟汀若太了解自己的前夫,他一个眼神什么意思,就猜得明白。
呼吸微急促,高跟鞋险些踩不稳地往后退半步,拼了命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程殊,你是我的男人啊,你发誓过要爱我一辈子,忘了吗?”
程殊反应异常冷静,低声提醒她:“你也发誓过会忘记谢阑深,跟我好好过日子。”
两人的誓言都没有遵守到最后,谁也没有辜负了谁。
钟汀若头晕眩的厉害,像是被狠狠打击垮了身体,眼睛红了又红:“没关系的……”她抬起头,盯着程殊那张陌生又养眼的脸庞,心中有偏执,嗓音分外紧绷:
“你只是病了……我可以陪你去看最权威的心理医生,迟早的,你还是会想跟我上床的,心理疾病是治得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交代一下配角的线,下章开始走主cp剧情: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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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江点萤失恋的电话催命似轰炸进来时。
顾青雾正在酒店里签下一部电影的合约, 她看到来电显示,抬手让骆原替她继续谈,起身走到阳台外, 眼眸望着高楼大厦下的车水马龙街道, 白皙指节握着手机放在耳边。
下一秒。
江点萤病恹恹控诉就传达过来, 一听就知道没成功拿下真命天子:“宝贝, 我在别墅看到程殊和他那个前妻独处一室, 我又被拒绝了。”
好像只要有钟汀若, 就跟锁住了他魂魄似的,不再留心别的女人。
这让江点萤产生了莫大的挫败感, 气到跟顾青雾不带重复的骂了快半个小时。
顾青雾意料之内, 启唇说:“你不如听我的,先跟程殊从普通朋友相处, 他性格温吞古板,一时半会肯定接受不了你那股热情奔放劲。”
江点萤卡壳几秒,弱弱的说:“他前妻这会儿虎视眈眈呢,做普通朋友会不会太慢了?”
“……”
顾青雾突然发现她很适合去跟贺睢沉做好朋友, 在感情上,都是急性子的。一刻都等不及。
“点点, 你越缠他太紧, 他可能就越想避开着你。”
“……那好吧, 刚好我最近要去参加一档恋爱综艺节目, 就当给程殊点缓冲时间。”
“你追男人追到一半, 去参加什么恋爱节目, 国际名模要走下神坛了吗?”
“哎呀,都是有剧本的,又不会牵手成功, 我家经纪人性格比你家经纪人强硬多了,我哪敢顶着脑袋去反抗,怕被削死。”
顾青雾竟无言以对,刚叹气,又听见江点萤在电话里问:“我那件红色情趣内衣是没机会穿了,要不要也送给你?”
“……心领了,我最近忙着搞事业,没空搞男人。”
电话挂断后。
顾青雾低头看手机,却正好收到一条微信好友的添加消息。
头像是个穿着孔雀蓝的西装男背影,注明是:「跟你一起在纽约私人疗养院选病床的男人。」
神经病。
顾青雾看到这个就知道是谢临了,直接点击拒绝。
谁知,谢临那股疯劲儿,是不达到目的不死心的,又添加好友进来:「我跟你说个秘密,通过一下。」
顾青雾白细的指尖在屏幕上方略停两秒,拒绝时,轻描淡写的回复一句:「这样说也挺方便的。」
谢临偏偏吃她这套,微信好友添加消息持续传来:「啧啧,最近贺家挑了不少名媛跟贺睢沉相亲啊,都拿号排到年尾了,你怕是正室地位不保,」
顾青雾回:「就这?」
谢临:「我今晚撞见他跟别的女人吃西餐,有图有真相,加个微信,给你发照片。」
顾青雾看完就没搭理这个疯子,表情平静的收起手机。
电影的合约签好,是个都市悬疑片,她在里面饰演的是一个冷酷的美人杀手,女二号的角色。主演是影后易小蓉,两人算是短时间内又二搭了。
在月底进组时,易小蓉给全剧组的人都发了各种口味的茶包,人情世故这方面做的很到位。
顾青雾觉得买礼物太麻烦,直接让骆原帮她发红包。
她性格清冷且不擅交际,整日就抱着剧本研究好人物角色,别说离开横店去浪了,连迈出剧组一步都懒得抬脚。
骆原有点好奇:“你跟我们家贺总多长时间没见了?该不会是分了吧?”
顾青雾穿着一身黑的剧服,乌浓的头发高高扎起,显得肌肤白的打眼,像是一朵黑玫瑰,悠闲地坐在靠椅上,赏了他个眼神儿:“我忙着搞事业,见贺睢沉做什么。”
“没分就好,你也别冷落了人家。”
顾青雾轻轻笑了两下,敷衍的很。
这时从不远处一阵热闹,是易小蓉众星捧月的走进了化妆间,隔着距离,骆原对她挑眉头:“小道消息,易影后最近跟一个大款富商交往,上个月生日,还送了她栋别墅呢。”
顾青雾启唇说:“看着比在上个剧组高调不少。”
“可不是……易影后铁了心要嫁豪门,都没准备隐藏恋情。”
骆原前脚跟她聊完八卦,中午的时候易小蓉那位大款富商,给剧组送了不少甜品和咖啡。然后派了一辆千万豪车来把人接走。
千万豪车!
足以惊动剧组的全体人员,私下议论了很久。
但是易小蓉没有透露是那位富商,只知道是姓顾,其余的就打听不到了。
顾青雾嫌弃甜品太腻,把自己那份都给了助理,结束完当天拍摄任务,就打道回剧组安排的酒店休息。
夜间十点多的时候,她趴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睡熟,迷迷糊糊了又醒过来,忽然记起还没给贺睢沉打电话。
于是去拿手机开免提,将脸蛋贴在枕头上,静静的等待。
电话响了三十几秒才接听,贺睢沉偏低沉的嗓音传来,问她是不是拍夜戏,这么晚才打来。
顾青雾忙起来,脾气比他大,平时拍戏是拒接电话的,拍完了才有空闲搭理人。
不好说是忘记了,声音初醒透着股撒娇:“没准时打给你……刚好给你时间去跟相亲啊。”
贺睢沉低笑:“醋了?”
“没有!你姑姑找的那些名媛都没我长得好看,我有什么好吃醋。”顾青雾眼睫半掩,是绝口不认吃醋这两个字,又嘟哝的问了他半天:“辛苦贺总百忙之中,还要每天抽空去跟人家吃烛光晚餐,可怜你。”
那些世家名媛,都是贺语柳千挑万选出来的,居家型和事业型都应有尽有,共同点都是长得特别漂亮,完全照着贺睢沉看女人的审美观去选的。
贺睢沉自然不会主动去见,贺语柳就变着法子,在他应酬酒局的时候,带着一个过来坐。
只要是他在场的地方,贺语柳都能带人来。
最靠谱的还有,贺睢沉远赴国外出差,三更半夜的时候贺语柳就把人往他酒店套房一扔,自己不打招呼先走了。
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笃定贺睢沉不能冷眼旁观。
顾青雾对此,恶狠狠的警告贺睢沉:“你要敢让那些女人碰一个手指头,我就!”
“你就什么?”
贺睢沉倒是好奇她能吃醋到什么份上,嗓音透着浓浓的笑意,都快掩饰不住了。
顾青雾磨牙:“把你先奸了在阉掉,不能便宜别的女人。”
贺睢沉在那端失笑,清晰地传入顾青雾的耳廓,好似有了温度,沿着她耳垂一路往下,连心脏都跟着麻了,过半会后,从枕头里抬起脑袋,乌黑湿润的眼睛盯着屏幕的通话显示,小声问:“扔在你房间里的那个女人,漂亮吗?”
贺睢沉笑声压得更低:“很漂亮。”
顾青雾听着好气,这个狗男人还要自己加词,越气就越柔和说:“哦,有多漂亮?”
电话里沉默几许,贺睢沉像是在酝酿着,半响意味深长地缓缓传来:“侧脸像你,鼻尖也有一颗小痣。”
顾青雾抬手摸了摸自己好看的鼻子,轻声嘟囔:“哦,我的低配版啊。”
贺语柳就算给贺睢沉找了无数张像顾青雾皮囊的女人,白忙活了一个多月,也没见有效果。
贺睢沉对女人很挑剔,向来都不是来者不拒的类型。
挂了电话。
顾青雾趴在蓬松的被子里,脑海中还浮现着跟男人的通话,再也睡不着了。
她抬手揉揉脸蛋,忽然起身下床,去翻出行李箱拿了两套情趣内衣,挑了件黑色的,光着脚往卫生间走去。
半个小时后。
贺睢沉的手机上,叮的清晰一声,收到了条消息提示。
书房的暖黄台灯照映下,他停下长指间的黑色钢笔,侧目看过去,随后神色略不同,连坐在沙发处的多年好友说了什么,都半响不言不笑,没个回应。
同样一身纯黑色西装的谢阑深静候十分钟后,将视线望过去,不常笑,那张隐在阴影的脸庞,眉骨间内敛藏锋,语调都是沉冷的音色:“你日后定然和我一样惧内。”
贺睢沉收起手机,转瞬注意到文件签字上,被锋利的笔尖划出了一道很深的痕迹,怕是作废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不动声色合上,掀起眼皮看向书房里这位结了婚后,就自诩是怕太太协会会长的好友,扯了扯薄唇弧度:“谢总,还怕我跟你抢位置?”
谢阑深干净修长的手端起白瓷茶杯,深夜略有倦意,薄唇吐字惜字如金:“我一个家庭美满和谐的已婚人士,跟你有什么好抢,就当做件善事把位置让给你。”
姜奈的性子柔又把丈夫当成男神一样崇拜爱慕,比顾青雾好哄不知多少倍。
谢阑深眼底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不紧不慢地落井下石道:“提前是,你能有本事把人骗进门。”
贺睢沉被内涵也不气,长指敲了敲桌面说:“谢总记得先把谢临看好,别放出来乱跑,被我不小心打断腿。”
“打死就好。”
谢阑深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丝毫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如同也在聊着今晚月色怎么样,语调平平淡淡的:“不必通知我收尸。”
两人都是圈内顶级大佬,经常会连手投资一些慈善的项目,虽不留名,却有资格被盖上慈善家的名号了。
严述在书房外听到墙角,瑟瑟发抖的想:
谁又知道,深夜时分,这两位大佬谈起谢临来,是一副打死直接拉火葬场烧掉的口吻。
**
这一宿顾青雾都没怎么睡好,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的,到凌晨五点左右,接到贺睢沉打来的骚扰电话,迷迷糊糊的,耳边听见他嗓音压抑着喘息,叫她的名字。
这不陌生,贺睢沉在沾着欲的事上,一向是心思很多,也露骨的很。
顾青雾与他要是两地分居,偶尔他自己动手解决生理需求时,又凑巧她打来电话,就索性诱哄着她说话,手上的动作也两不误。
凌晨还玩这么刺激,很有可能是拜她那两张照片所赐。
顾青雾安安静静地听了十分钟贺睢沉低哑性感的低喘后,红唇弯起,才出声说话:“哥哥?”
这一声哥哥,让贺睢沉喉咙深处闷哼了声,沉默瞬间,又重重地呼吸起来。
他没有去平复,嗓音哑到说出来的字,磨得沉缓:“我想你了。”
顾青雾想笑,又不敢太明目张胆:“想就想了,我一直都挺招人想的。”
贺睢沉捧场的低笑两声,在挂电话之前,格外意味深长地说:“今天别拍夜戏了,我会派人来接你到观山御府。”
这下换顾青雾不能好眠了,隐隐有种玩过火的不祥预感。
早晨起床时,她比别人先半个小时到剧组,没睡好头疼的厉害,泡了杯提神茶包,正坐在没什么人的化妆间里等着上妆。
易小蓉就显得容光焕发多了,穿着一身浅绿色连衣裙,近四十岁的年纪还能保持着纤弱窈窕的身材,领口微露,不经意间秀出价值不菲的珠宝项链。
旁边的化妆师不停地夸,问了半天才恍然大悟,是那位千万豪车的富商送的。
“易老师好福气,男朋友对您真好。”
易小蓉听了心里高兴,请剧组的人吃早餐,自然也有顾青雾一份。
自从看到蒋雪宁败落的下场,她对顾青雾很客气,暗搓搓的想拉拢到自己阵营里,可惜不成功。
这会儿,主动给她递了热豆浆,柔声说:“青雾,今晚我男朋友请客,导演都会来,你也来吧。”
要换平时顾青雾可能会去,但是她和贺睢沉很长时间都没见面,好不容易今晚要见上一面,怎么可能为了无关紧要的聚会,把某个翘首以待的男人给冷落了。
顾青雾眼尾细长上翘,启唇说:“我今晚有事,原哥应该有空去。”
易小蓉听到婉拒,笑容没变:“那真不赶巧。”
这时骆原从外面进来,对还坐在椅子上不动的顾青雾喊:“导演要跟你讲戏,在摄影棚等着呢。”
顾青雾面色平静放下茶杯走出去,化妆间内紧接着,易小蓉身边的助理就当众埋怨道:“请的是她又不是她经纪人,装什么大牌呢,还不是给人当配。”
易小蓉沉默喝豆浆,眼底已经是冷色一片,抬头时又恢复温柔笑意:“她在上个剧组也是这样态度,我早就习惯了……没关系的。”
助理冷哼:“易老师男朋友的家族现在是郦城首富,会请她,都是给她机会接触到上层豪门了,还不领情!顾青雾这种性格,真不知道她爹妈是怎么养出来的。”
易小蓉听了顺心至极,默认身边的人指责顾青雾没教养。
顶多,装模作样的劝一两句:“别这样说她。”
——
傍晚时分,天色逐渐黑暗下来,伴随着是千丝万缕的细雨倾洒在天地间。
到约好的时间点,顾青雾换下剧服,穿着身惹眼的红色连衣裙,撑着一把雨伞,毫无停顿地走向台阶,上了贺睢沉平日那辆专车黑色劳斯莱斯。
司机话很少,开着车直奔观山御府方向而去。
因为下雨天,也不敢开太速度,一个半小时后,稳稳地停驶在了别墅门口。
顾青雾还没下去,隔着墨色的车玻璃就看到贺睢沉挺拔熟悉的身形轮廓,就站在一盏昏暗的路灯下,长指间夹着忽明忽暗的香烟,不知拿手机跟谁打电话。
听到她下车的动静,视线瞬间就直直望了过来,沉得像是今晚的黑夜。
顾青雾踩着细高跟走近些,见男人已经挂了电话,牵起她的手心不轻不重捏着。
太久没见了,感觉好不容易熟悉起来的感觉又变得陌生,牵个手,顾青雾都觉得心脏在发热,连带漂亮的脸蛋表情都不自然,想说什么,当面反而没了话。
贺睢沉牵着她往别墅的主卧带,那架势完全没什么生疏的样子,反锁上门后,打开最亮的灯光,转身就把她压在了深灰色的墙壁前,骨节分明的长指略难耐地解她的裙子。
“穿了吗?”
顾青雾被他一通折腾,身体逐渐被唤醒对他的记忆,咬字很轻说:“穿了,那套黑色的。”
贺睢沉指腹摸到,去吻她的唇:“想温柔点,还是激烈点?”
跟他做这个次数谈不上多,毕竟两人很少聚一起,顾青雾每次都不太习惯,遵从身体本能的意愿,是想要温柔点来。
话到口中,又被他控制不住地的气息声弄得胸口心脏寸寸的软下,冰凉的指尖沿着他手臂紧绷的肌肉线条往上,碰到那滚动的性感喉结,她眼睛映在灯光很水亮,唇齿间溢出勾男人魂的轻笑:“哥哥,我要很激烈那种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老时间见【眨眼
第43章 .第 43 章
贺睢沉今晚事先吩咐过秘书, 哪怕是生死攸关的事都别来打扰他,门也锁死了,窗户紧闭透不进来半点光, 在这昏暗的主卧内, 他将顾青雾打横抱起, 狠狠地扔在了黑色的大床上。
想要激烈的, 她都选了这个, 他有力的长指握住女人细白的脚踝, 陷在柔软被子里,以最激烈, 直接, 将自己彻底给她。
两人在这间主卧里第一次时,他是极具温柔耐心的做了漫长铺垫, 都在顾及她的感受。后面酒店在那回,他刚在康复院见完病床上的植物人兄长,情绪压抑久了难免忍不住会失控,半途停下后, 是她主动走进了浴室里。
唯有这次乱了套,他和她在今夜就像是普通的成熟男女那样, 在昏暗的气氛下, 尽情地感受着彼此身躯带来的体温。
甚至到了后面, 顾青雾都觉得自己会死在这张床上, 发白的手指吃力地掐进他修长锁骨, 抠出丝丝血痕, 将汗涔涔的额头贴紧他完美线条的下颚,有剔透的水滴从睫毛颤下,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能出这么多汗的, 都快处于极度脱水的状态。
最后贺睢沉穿着条长裤,下楼去给她端杯温开水,哄着喝完半杯,又开始新一轮,更激烈的。
后半夜四点多。
床单已经不能再躺了,皱巴巴地被卷成一团扔在床尾。顾青雾躺在被子里,全身白的跟雪一样脆弱而美丽,没过多久就慢慢睡着了。
房间闷着许久不散的气息,直到紧闭窗户被敞开缝隙,微露白的夜色还下着细雨,将重重低垂的白纱吹拂了起来。
耳廓,隐约感觉有一股微灼的气息,悄然无声的扫过。
顾青雾蹙起眉心,模模糊糊地转醒过来,透过昏黄的光晕看到男人坐在床沿,修长的手捧着碗煮好的鸡汤,放缓语调哄着她张开嘴:“喝点补充体力,这小身板别被折腾废了。”
他还好意思说这个。
顾青雾忍不住去掐他手臂,力气就一丝丝,不重。
惹得贺睢沉喉结滚出低哑的笑声,在她耳边说:“再用点力,就跟我一个小时前对你那样用力。”
“你真是……”顾青雾脸颊红了起来,又忍不住地稍微靠近些,将脑袋轻敲枕在他的腿上,嗓子也叫得沙哑了,困意浓浓的声音听上去像撒娇:“我要你喂。”
难得两人都放下工作,独处一室的待着。
她不太想睡,缠着贺睢沉没完没了的,喝完半碗鸡汤,就要他抱自己去阳台听淅淅沥沥的雨声。
贺睢沉将男士宽大的衬衫三两下的套住她,抱起,身子轻柔的跟没有重量,坐在靠玻璃窗的单人沙发上,外面风吹进来,五月初的天气还是有点寒凉,顾青雾把自己缩卷在他怀里不动,眼睫低垂,看着地上倒映亲密无间的影子。
他正温柔帮她按着酸软的膝盖,一边低头附在耳旁问今晚的感受如何。
顾青雾想想事后体验感,抬起头,乌黑水亮的瞳仁去看着男人:“贺睢沉,你要去夜店混……绝对是五位数起价一晚上的头牌。”
明明都没做几回的,他在这方面简直是无师自通,最懂得怎么去享受了。
贺睢沉挑眉:“这算夸我?”
“算啊,我夸你活好呢。”
顾青雾转念想到被撕得稀烂的那套黑色,在两个小时前,他拿去捆绑她的手腕了,现在也不知道被扔到哪个角落,好像他喜欢看她穿这个?想了想,又小声说:“我还有一套白色的。”
贺睢沉手指先僵两秒,猛地将她往怀里摁,低哑的嗓音透着警告意味:“又招惹我?”
顾青雾勾住他脖子,也不怕,红唇勾起轻轻笑:“等戏拍完,下次穿给你看。”
贺睢沉被她一两句话搞得心魂不宁,长指将衬衫好不容易系上的纽扣解开,低下头,眸色极深地打量了半响那若隐若现的胸前,光看着,是解不了馋了。
顾青雾呼吸开始变慢下来,安安静静注视着男人俊美的侧脸和浓密似鸦羽的眼睫,是怎么一点点的贴近她微凉的肌肤,隔着衬衫昂贵面料,又是怎么被他呼吸的热气给熏染上温度的。
床头柜那边有手机在响,停了又响着。
顾青雾回头看发现是自己的,这个点要没工作上的急事,是不可能会有人打电话进来。
她手心发软地推着贺睢沉的脑袋,声音带了点急:“去帮我拿。”
贺睢沉跟没听见一样,轻重呼吸沿着那副漂亮的锁骨往上,想亲她嘴巴,却被避开拒绝:“手机还在响,肯定是骆原打来的。”
见她这样,贺睢沉只好短暂的离开沙发,去给她拿手机。
果不其然是骆原的催命电话,顾青雾窝在单人沙发上,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后,尽量很平静的出声:“原哥?”
“大小姐,你今晚是不是留宿观山御府了?”
顾青雾下意识地看向倒水喝的男人,语气透着疑惑:“是啊。”
“恭喜你被拍了亲,我前段时间是怎么说的……现在好多媒体盯着你想挖黑料,看吧,你跟贺总私下过夜,分分钟钟就喜提热搜。”
骆原被这次公关搞得连夜去公司开会,差点儿没被沈煜骂到卷铺盖走人。毕竟顾青雾这次被曝的是绯闻,他在电话里一通哔哔完,还截图了热搜发过来。
上面标题很惹眼,爆料者是匿名投稿的,说顾青雾在剧组封闭式拍戏,却深夜独自外出,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豪车,回私人别墅与地下情人共度三天三夜。
顾青雾看完,第一反应是给骆原回复:「就今晚偷拍的,哪有三天三夜!」
骆原:「亲,夸大其词是媒体管用的手段,现在重点是你零绯闻的女神形象崩塌了,那些颜粉和路人都在扒你金主爸爸到底是谁呢。」
也不怪粉丝们好奇心过甚,先前顾青雾被网传了不止一次背后有大佬撑腰。
但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传言,难得这次有图有真相,那些媒体和营销号怎么会轻易放过。
总而言之,骆原打电话来是跟她商讨下怎么解决,把话摊开说:「沈煜还指望着你做儿媳妇,是不会同意你玩官宣恋情这套,除非绯闻对象是他儿子……你和贺总要么不见面,一见面就搞这么大,到底是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公开关系?」
顾青雾白皙指尖握着手机,下意识去看贺睢沉,见他喝完水,又不紧不慢地将床单被套都换了干净的,失神了很久。
直到消息又进来一条:「现在全网都在扒劳斯莱斯豪车的车主是谁,以我多年经验来看,你死咬着不承认,也肯定会被贴上有金主的标签了。」
顾青雾低垂下眼,慢吞吞的回复:
「那就让媒体扒吧,惹到贺睢沉头上……他们就知道什么叫要好好做人了。」
骆原见她回避公开关系这个,之前那样说也是试探态度,当下不知是实实松口气,还是心情复杂:「冷处理了?!」
顾青雾气不过:「原哥,你帮我去举报那条共度三天三夜的,根本没有的事,虚假消息!」
骆原:「不用我动手,沈煜已经亲自下场举报了。」
顾青雾无语到发个句号:「。」
骆原又说:「哦……他还想让少东家沈星渡去冒领你的绯闻情人,笑死,观山御府就住着那几户,他又没房产在那里,某些门路深的媒体去把车牌号一查,也知道是假的啊。」
顾青雾一个字一个字编辑过去:「原哥,你帮我给沈煜带句话,他要敢让沈星渡去冒领,我立刻解约,改签盛娱旗下。」
消息刚发成功,只见贺睢沉不知何时走到了跟前,身形高大,将她眼前笼罩着了阴影下:“是谁有本事让你一副凶巴巴快杀人的表情?”
顾青雾把手机扔在懒人沙发上,纤细的手臂抱着膝盖,仰头看他俊美的脸逐渐逼近,也不躲,在呼吸声彻底融在一起时,小声问:“贺睢沉,你家重规矩……要是你上了娱乐新闻,会不会挨训哦?”
他连财经新闻都很少上,神秘低调到从不接受任何采访,顾青雾想,应该是要被长辈训两句的。
“娱乐新闻?”
贺睢沉问出这话,薄唇近乎是快贴上她,见她用力点头说:“就是那种,有媒体瞎报道你跟女人私会,共度几天几夜那种,败坏你冰清玉粹的形象。”
贺睢沉手臂将她抱起来,几步就走回床上,思考几许道:“听你这样说,挺有意思。”
顾青雾主动坦白,抬手抱住他肩膀:“今晚我喜提绯闻热搜了,全网都在扒跟我在别墅私会的男人姓甚名谁……”
贺睢沉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眉骨都不起波澜情绪,似笑非笑看她苦着脸,薄唇溢出低笑:“要不要我帮你站出来澄清一下?”
“澄清什么?”
“我跟顾小姐是两情相悦,奈何她一心为了演艺事业,私下对我爱答不理,偶尔心情好才给我些甜头,过了今夜,又不知要跟她分床多久……”
“贺睢沉你闭嘴吧,嫌我粉丝不够疯是吧?”
顾青雾扯过枕头去砸他,没个正经的。
贺睢沉将她塞进被窝里,两人都不睡觉了,你来我往的,挣扎着,过会又甜蜜的黏一起,那件白色衬衫被扯掉好几颗纽扣,系不紧,松松垮垮在女人纤弱的肩头,被男人描绘过每寸的肌肤曲线。
最后倒是顾青雾受不住,缠着他,用唇齿细细去咬他喉结:
“热搜都上了,不管了……哥哥,这回我想要温柔的。”
贺睢沉单膝跪在被子外面,手指温柔地将她湿垂着的乌浓长发拂到肩膀后面,俯身,嘴唇去吻:“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贺总用身体力行告诉婳婳笔下各位男主,想死死勾住女人心,活一定要好!
傅时礼:“我第二章 就让老婆怀孕了。”
徐卿寒:“我第一章 就跟老婆开房了。”
温树臣:“……有被冒犯到。”
谢阑深:“同样被冒犯。”
本章留言前100送红包,后100随机送~
——来自某位被全网扒的大佬独家赞助。
第44章 .第 44 章
清晨七点多, 雪白蓬松的被子里伸出一条男性的手臂,将床头柜的台灯打开,暖黄光晕瞬间照亮宽敞豪华的酒店套房, 男人坐起身在床沿点了支烟, 一边翻着手机。
淡淡烟雾散在空气中, 身后被窝里的易小蓉蜷缩了一下, 闻见烟味, 睁开睡眼, 轻柔的低唤声:“文翰。”
顾文翰正点开热搜榜首那条#顾青雾清冷女神人设崩塌,疑是地下恋情曝光# 的话题。
底下评论很热闹:
——「花大把钱塑造的人设真是崩塌只在一瞬间啊, 有图石锤, 顾青雾绝对是被金主包养的金丝雀,观山御府那是什么黄金地段?砸几个亿都买不到的顶级别墅区啊。」
——「网传的都是真的咯?顾青雾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小新人, 拍戏能拿到主流资源,代言能拿到顶级资源,还敢吹自己多年零绯闻的人设,笑死个人。」
——「有谁扒出来劳斯莱斯车主是谁啊?」
——「同好奇, 是那位身家不详的男人拿下了我们流量花瓶?」
——「顾青雾那张美人脸是真的杀我,求她别恋爱脑, 拒绝官宣恋情, 如果被包养就被包养吧……大佬都有收藏古董花瓶的习惯, 就当她是件古董被高价收藏了呗。」
——「@悦风传媒 @风向传媒 @众赏传媒@八方传媒等四大娱乐媒体……快起来干活!!!别装死拖累狗圈口碑, 不把劳斯莱斯车主详细资料扒出来, 不如你们全体辞职, 找个厂修皮鞋吧。」
……
“你一个圈外人,也对这位新晋的流量小花绯闻感兴趣?”
易小蓉拢了拢肩头松垮的浴袍,柔若无骨地贴上男人肌肉线条流畅的背部, 眼眉含笑,看着他手机屏幕上的微博热搜。
顾文翰将燃尽的烟蒂熄灭,又点了根,拨通了一个私人号码出去。
响了几声,没人接。
易小蓉见他没理自己,歪过头,在耳边轻吹气:“大清早的,打给哪位小情人呢?”
顾文翰的注意力终于回到她身上,连腔调也跟着低迷三分:“我的小情人不就在眼前。”
易小蓉虽然年龄稍大,却胜在风韵犹存,笑起来时比小姑娘多了分妩媚成熟,又知趣,会讨男人喜欢。而她是爱极了顾文翰这种类型的男人,觉得他很不一样,身上不是那些企业家圈里的大款用金钱堆积起来的气质。
是那种待女人极温柔迷人,又带点书香气息的。
平日里喜欢的都是些摄影、养马养鱼和高尔夫,懂得怎么玩生活情调,每次跟她开房,都会准备一屋子的玫瑰和蜡烛,还有精心挑选的昂贵礼物。
让易小蓉有种自己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爱呵护的感觉,无法自拔地迷恋上了这个男人。
她收起心底那点嫉妒,纤纤玉指温柔地帮他缓解肩膀的肌肉,直到顾文翰愿意跟她说:“我有个女儿,从小就叛逆反骨,不把我这个亲生父亲放在眼里。”
易小蓉是知道他有过一段失败婚姻,跟前妻都二十来年没联系了,对她造成不了什么威胁,柔声说:“孩子都是父母的讨债鬼,小姑娘脾气娇一点也是在所难免的,你跟她讲讲道理嘛。”
“呵,我那个女儿,自有一套歪理邪说。”
顾文翰的语调听上去,声线是温和的,却难以分辨他对女儿的感情:“让她别出来抛头露面的工作,不听劝,也不要顾家一分钱……她从小吃穿用度哪个不是顾家的钱?现在翅膀硬了要跟我划清界限,还是天真的很。”
易小蓉沉默几许,隐约是猜到这对父女的关系很僵。不过这如她意愿,毕竟顾文翰身体正值壮年,倘若二婚的话,早晚还要别的孩子。
对前妻孩子太宠溺,那对她可不是件好事。
易小蓉顺势迎合了几句,双手扶着他肩膀往枕头压,轻柔的声音在朦胧的灯光里低了一度:“时间还早,你女儿可能还没睡醒……文翰,再睡会回笼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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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整,被网友艾特出来的四大娱乐媒体都集体沉默,无一人敢站出来扒出劳斯莱斯车主的身份,逐渐网上画风就演变成了——
顾青雾身后的男人贵不可言传,是个无人敢惹的大人物。
全网闹得再怎么凶,对当事人而言,顾青雾照常的起床吃饭,在得知骆原帮她跟剧组请了几天假后,她突发奇想要跟贺睢沉过普通情侣的甜蜜生活。
下午时分。
她睡饱精神后,从衣帽间挑了件黑色针织裙,裙长一直到脚踝,衬得肌肤雪白又纤细,简单打扮完自己后,又戴上口罩,跟贺睢沉出门去附近的超市买菜。
“哥哥,我想吃花菜炒茄子,你还记得吗?以前在南鸣寺的时候……我们经常吃这道菜。”
经过新鲜蔬菜的区域,顾青雾仰起头看身边俊美的男人,那露在口罩外的眼睛漆黑水亮,笑起来时眼尾弯起弧度,不知多可爱。
她那个有让男人臣服的资本。
贺睢沉眸色深深注视两秒,忍不住低头,薄唇亲她的眼睫毛:“记得,你爱吃茄子不吃花菜,每次都天天扔给走地鸡吃。”
顾青雾感觉热息洒在眼尾那块皮肤上,忍着没躲,不好意思去看周围的人,小声说:“走地鸡应该已经找到它的鹰妈妈了吧?”
“嗯。”
贺睢沉手臂轻搂她的腰肢,不紧不慢的说:“我们改日可以去南鸣寺看看走地鸡,它可能不仅找到自己的母亲,还生了一窝猫头鹰。”
顾青雾听了高兴,指尖将口罩拉下,主动去亲了他嘴角一口。
做完偷亲动作,又立刻戴上,谁知转头时,却防不胜防地跟旁边挑蔬菜的齐肩发女孩对视上。
“……”
那女孩表情震惊无比,大概是觉得人生中头等奖了,逛个超市都能偶遇热搜上的绯闻当事人,还目睹了女明星跟她背后的大佬这么接地气来买花菜。
重点是!
顾青雾的盛世美颜看上去比电视里还要精致一万倍,站在她身边那个男人长得也比男明星还要养眼好看,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别太赏心悦目,也太逆天了!
网上的营销号缺德啊!
这哪里是有钱的老男人,明明就是神仙一样的男人……
顾青雾在女孩要尖叫之前,纤细的食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别叫好吗?”
女孩重重点脑袋,这么近距离看到女明星,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我能跟你要一张签名吗?”
作为交换,她是不会在公众场合下引起轰动的。
顾青雾想了想,松开贺睢沉的臂弯,手心朝上:“笔拿来。”
——
怕被继续认出来,顾青雾快速地挑了想吃的新鲜蔬菜,期间,包里的手机响了也没去理会。她现在正把买菜当成事业正专注着奋斗,挑好后,又拉着贺睢沉跑去结账。
排队的时候,手机又持续响起起来。
顾青雾看了眼私人号码的来电显示,挺不耐烦的,接听道:“有事?”
冷冰冰的两个字,让顾文翰那端失语半响,才说话:“错错,这就是你跟我说话态度?”
错错这乳名听上去像是阿猫阿狗的。偏偏顾文翰声线天生低醇,又带了点温柔亲昵,很容易给人一种深情款款的误判。
顾青雾最讨厌就是这名字,像是提醒着她,自己出生对父母而言就是个错误。
见顾文翰喊,她很想在大庭广众下翻白眼,可惜他看不见,语气没好转:“你想要什么态度?”
顾文翰见她还是这副倔脾气,低叹道:“我们父女也几年没见了吧,正好我最近在泗城出差,出来吃顿饭吧。”
顾青雾皮笑肉不笑:“没空。”
“错错,为父提醒你一句,当初你出顾家这个门时,是立下约定,在娱乐圈内不闹出绯闻……”
顾文翰话没说完,便被顾青雾语气冷漠打断:“地址给我。”
一分钟后。
顾青雾转头发现贺睢沉在经过柜台时,对摆在上面五颜六色的避孕套很感兴趣,见她已经打完电话,侧头凝望过来,在大庭广众下,嗓音故意压低问:“水果味和花味的,你喜欢哪个?”
昨晚他西装裤口袋里拿六只装都给用完了,是得提前补点货。
顾青雾没被顾文翰影响到心情,睁着乌黑漂亮的眼睛,认真挑选了一下,在排队还没轮到结账时,小声地回答:“水果的吧。”
贺睢沉眼底浮笑,伸出修长如玉的手在柜台上拿了两盒苹果味道的。
顾青雾纤细微凉的手指悄悄握住他手腕,随口好奇问:“为什么不买草莓味的?”
贺睢沉不紧不慢地跟她普及一下性知识的盲点:“草莓味,很容易让配偶发生过敏反应。”
顾青雾受教了,松开他的手腕,脚步还朝旁边移了半步。
十分钟后,结账队伍终于轮到他们,贺睢沉脸庞神色不变刷卡付钱,临时起意,又拿了一个芒果口味的,很气定神闲地放在了柜台上结账。
顾青雾掩在发间的耳根子通红,转头时,又跟那个齐肩发的女孩对视上。
对方朝她眨眨眼,做了个拉链扣紧嘴巴的动作,无声地暗示:“你跟男神逛超市买了三盒避孕套,分别是苹果味和芒果味……我不会说出去的啦。”
顾青雾深呼吸,从心底萌生了一股想让贺睢沉把那个还给超市的冲动。
而已经迟了,付完账后,只见贺睢沉将三盒分别从容不迫地藏进了口袋里,又牵起她的手,亲密地捏了捏手心。
那明净的眸色倒映着她精致的脸庞,低声说:“今晚再给你喝一次鸡汤,嗯?”
作者有话要说: 顾青雾:“神特么的鸡汤。”
二更十一点半见~
第45章 .第 45 章
贺睢沉的独家秘方鸡汤, 今晚是炖不成功了。
夜间华灯初上时,顾青雾按照约定时间,来到香识的高档餐厅, 这里环境僻静, 处处都透着情调的品味, 她携带贺睢沉进去, 到了三楼站定, 没让陪自己一起进包厢。
“你到隔壁开一间, 我那位父亲最喜欢拿腔拿调的,难缠的很。”
到底是做过父女的, 顾青雾了解顾文翰是什么脾性, 也不想贺睢沉参与进来,趁着走廊没人, 踮起脚尖,偷偷的伸手抱他肩膀:“他吵不赢我,肯定拿你开刀……哥哥,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贺睢沉的战斗力也不是开玩笑的, 到了顾青雾这里,反而变成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实人, 会乖乖被未来岳父欺压。
他微低俊美的脸, 呼吸混合温热气息去亲她的耳朵:“搞不定给我打电话, 隔壁几步路的距离, 英雄救美还是来得及的。”
顾青雾这里很容易发烫, 再也抱不住他, 往外推了推:“知道了。”
在兰字间的包厢里。
顾文翰一身昂贵名牌的深蓝色西装坐在桌前,以及等候多时。他跟人相约从不迟到,这是数年保持的良好绅士风度, 心里就跟有个钟表似的,在八点十分后,终于听见门被推开。
顾青雾故意晚进来十分钟,细细的高跟鞋就跟踩在亲爹太阳穴上似的,走进来,也懒得关门,找一张椅子就随便坐下。
顾文翰脸上没动怒,早习惯她这副叛逆的作风,伸手倒了杯果汁递过去:“一生气就故意迟到十分钟,这点你跟你妈学的越来越想像了。”
顾青雾何止是这点像,在走近来那瞬间,多年未见的缘故,顾文翰险些以为是看到了年轻版的傅菀菀,只是她精致鼻梁上那颗浅色的小痣,添了些无辜感,没有傅菀菀那股风华绝代时的冷艳。
明明都是同一张美人脸,顾青雾给人的感觉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张开口说话,才会把人气死:“像我妈多好啊,像你就完了……一张桃花脸,外面惹了不知多少桃花债,小心哪天横尸街头,我想郦城的媒体会怎么写这种情杀的社会新闻呢。”
“咒你爹死,还是这么大逆不道。”
“可以当成是女儿关爱老父亲的另一种方式啊。”顾青雾说多了口渴,抿了口玉米汁,嫌太腻,又给放在旁边,对顾文翰扬起招牌式的微笑:“就像你关爱我一样。”
包厢内气氛静到窒息,谁也没再说话。
这时,服务生端着菜进来,恰好打破了两人的僵持,顾文翰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好脾气道:“错错,我知道你小时候深受父母离婚的影响,性格变得偏激孤僻,我也是被逼无奈,你妈会家暴……”
“哦,你不提我都忘了,傅菀菀会打渣男呢。”
“错错。”顾文翰不想回忆婚内被家暴的那段时光,话顿片刻,语气变得沉重:“即便是父母失败的婚姻,也不是你误入歧途的借口……网上那些爆料你看见了?说你是被金主包养的金丝雀,被男人收藏的古董花瓶,你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有脸面……”
“在外谁知道你顾四爷有个女儿啊。”
顾青雾的存在顶多在顾家被承认,出了门,顾文翰花花肠子都吊在了外面女人身上,哪里还记得自己还有一个父亲的身份。
他自称单身未婚,顾家四爷,温柔又多金,被当年美到让郦城所有女人都比不上的傅菀菀狠狠伤过,经历了情伤,轻易博得了女人的同情心。
说到底,顾文翰表面上是个情圣,实则内心薄情寡义至极,谁也不爱,只爱女人的花容月貌。
顾青雾纤薄的后背朝椅子靠,红唇弯起讽刺的弧度,抬起拿起旁边的红酒喝。
顾文翰被她怼的无话可说,也不再假惺惺叙父女之情,摊牌道:“你退圈吧,顾家养得起你,以后我百年后,你也是我财产的第一继承人。”
“退圈?”
“退圈后,爸会给你在郦城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姻缘,你今年也二十五岁了,到了适婚年纪。难道还想找娱乐圈随便找个嫁了?”
顾文翰慈父般的语气,就像是真心为她铺路,未了,又补充一句:“到时我会给你一些顾家的股份做嫁妆,如今顾家在郦城也是首富了。”
顾青雾都听笑了,她什么都没说,光笑着就让顾文翰皱起眉头:
“我才是你父亲,血脉相连的……你别再被褚三砚之流的洗脑,还有那个沈煜,一看就是居心不良把你签到他公司旗下,这么多年都没对你妈死心,跟个狗似的上赶着去舔。”
这个舔字还没说完,包厢半掩的门被砰一声踢开。
站在外面的正是沈煜,接到顾青雾短信就万马加鞭赶过来了。
他年轻时就跟顾文翰有夺妻之仇,这么多年私下要是碰见了,都是火药味十足。
“你他妈的这个娘娘腔,老子跟菀菀两小无猜的时候,你还不知道穿着尿不湿在哪个女人窝里呢。”
顾文翰最厌恶别人攻击他长相,就跟戳到痛点一样,重重搁下杯子冷笑:“总比你这样的莽夫好,四肢发达却不长脑子,当年为了追求我前妻,没少在形象下苦功夫学我吧?”
沈煜年轻时是走硬汉路线,后来知道傅菀菀喜欢饱读诗书的斯文男人,为了讨美人心才改掉习惯,谁知道被顾文翰这种自恋的娘娘腔强行盖章,咬定是学他。
光听着就不能忍,何况顾文翰还在私下企图破坏他跟顾青雾的关系。
沈煜骂了句脏话,冲上去就要动手。
顾青雾悠哉的坐在旁边拿出手机录像,还很好心提醒:“沈叔,骂人是不道德的行为。”
这句沈叔,瞬间给了沈煜莫大的勇气,一拳直接冲顾文翰那张讨人厌的脸挥去。
“让你挑拨离间,菀菀骂的没错,你就是个贱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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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贺睢沉坐在沙发上品茶,不知多久忽然地听见花瓶砸碎地板的动静,他皱起眉头,拿起旁边手扶上的黑色大衣,起身走出去。
门是敞开的,经理站在走廊上不敢进去得罪贵客,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盯着。
包厢内一片狼藉,桌子被推的都歪了,椅子花瓶什么的乱七八糟,沈煜正揪着顾文翰的领口,怒气值爆棚。而旁边,顾青雾自始至终坐在自己椅子上不动,脸蛋表情清冷,活生生像是看戏般。
三个人,最惨的要数顾文翰,他不比沈煜这把年纪还混迹拳击场所,平时为了加注谈情说爱的资本,顶多健健身,如今还两次手,单方面就被反击五次。
那昂贵的西装面料起皱,整洁的领带也歪了,嘴角处还淤青,看着好不狼狈。
最后的僵局还是因为贺睢沉的出现给打破,双方默契看向门口,见一个浅灰色西服的年轻男人走进来,室内柔和的灯光照映在他俊美的脸庞上,神色从容不迫,给他形象造就了某种温润含蓄的质感,看起来像是面善的好人——
“二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贺睢沉主动来调节这场男人的纷争,不偏帮,在此之前,还吩咐经理将三楼都包场。毕竟都是体面人,要是传出去对谁脸上都无光。
沈煜是略听闻过贺家这位回国不久的掌权人,对贺睢沉的态度很客气,瞬间从暴躁中老年人变成了成熟稳重的总裁,主动握手打招呼:“贺总久仰大名。”
而顾文翰对贺睢沉的伸出援手更是感激不尽,不言于表那种。他整理了下被扯乱的西装,尽量保持风度,也上前跟贺睢沉打招呼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和沈煜有过激烈的纷争。
贺睢沉说话的语调不紧不慢的,又没有年纪轻轻上位的那股傲气,三言两语间,就把方才让人尴尬的那幕给轻描淡写而过,又邀请两位去隔壁包厢畅饮一杯。
话音落,视线若有若无地扫向了顾青雾两秒。
顾青雾全程都假装不认识贺睢沉,提着包,文文静静的跟在顾文翰的旁边,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个腼腆害羞的大家闺秀,只有顾文翰听得见,她正阴阳怪气内涵自己:“一把年纪了,学学人家贺总多稳重讲礼貌,跟沈煜吵架不是纯粹讨打吗?痛不痛啊?”
顾文翰不痛都被她说得隐隐作痛,放不下面子:“他有暴力倾向,跟你会家暴的妈一个德行!”
顾青雾踩着高跟鞋跟到隔壁包厢,选个离贺睢沉最远的椅子落座,笑容乖的很,又跟顾文翰低声窃语:“大男人家家的,被前妻家暴又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挂在嘴巴没完没了呢?”
“不孝女!”
“姓顾的,你骂谁呢?”沈煜耳尖听见这句,就跟机关枪一样扫射过来:“雾雾从小就乖巧懂事听话,要不是有你这个没谱的爹,她……”
“沈总。”
贺睢沉适时的给他倒杯酒,以防二位又吵得不可开交。
看在有外人在的份上,沈煜暂时熄火,忍了这个狗东西。
贺睢沉又是倒酒,紧接着又是聊起生意上的事,身为商人都是野心勃勃的,再大的恩怨,落在名利钱财上,都会先放在一旁。
这种话题顾青雾插不进去,也没什么兴趣去听。
贺睢沉叫的酒很好喝,她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整晚都没吱声一个字,白皙的指节握着酒杯,偶尔晃几下,冰凉酒液入唇间,不知不觉半瓶都让她给偷喝了。
连顾文翰在旁边跟贺睢沉介绍起她,都没仔细听。
顾文翰在沈煜面前,一再强调顾青雾是自己的女儿,存了心炫耀,还跟贺睢沉说:“我家错错啊,三岁前最可爱了,一看到我就爸爸爸爸的喊。”
贺睢沉掀起眼皮看向顾青雾极为漂亮的脸蛋一瞬,侧过头,对视上顾文翰的目光:“错错?”
“我女儿的乳名,顾青雾是我前妻取的。”
顾文翰对前妻深恶痛绝,连带她给女儿亲自去的名字都不待见,觉得顾青雾叫顾错错更顺他心意。
旁边沈煜阴阳怪气:“要不是你阻拦,她早就叫沈青雾。”
“我头一次见上赶着给人喜当爹的,沈总是有什么癖好?”
听着两人又针锋相对,这次贺睢沉没打圆场,甚至是薄唇的弧度凉薄几分,默默地看着。
等这场闹剧散场,已经是晚间凌晨了。
贺睢沉给二位都安排了司机,亲自送出餐厅,在临走时,沈煜酒喝多到路都站不稳,拉着他说:“贺总,今晚我提的那个项目考虑一下,改日继续喝酒。”
之后,就被司机给扶上车。
而顾文翰喝再多都不会酒后失态,顶多有点神智恍惚,看到贺睢沉就夸赞:“你这后生,酒量不错啊!”
贺睢沉陪他们喝了一晚上,眼底不见半分醉意,温和笑了笑:“顾总住哪?我给你安排酒店?”
顾文翰挥挥手,扶着车门到处看:“我的错错呢。”
贺睢沉低声说:“顾小姐有事提早走了。”
“是吗?”
顾文翰怎么没有印象,半天都想不起来,转念又想,这很符合他那不孝女的性格。
贺睢沉气定神闲的把顾文翰送上车,站在路旁目送他远去,过了一两分钟,才折回了餐厅的三楼包厢里。
顾青雾没走,趁着他出门送人,又把剩下一瓶红酒给喝光。
贺睢沉有意灌醉顾文翰和沈煜,让餐厅经理送上来的都是酒精度级高。经常混迹酒局的喝了都容易醉,何况是顾青雾不经常应酬的了。
走进去,发现她已经趴在桌上,漂亮的眼睛像蒙了一层水雾,正仰起头可怜巴巴看他,不太认人了:“我尾巴呢?呜呜呜……我回不了大海了。”
贺睢沉缓步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臂搂到怀里,嗓音温柔几度:“尾巴?”
顾青雾用力点头,脸颊泛红,这副模样愈发像个醉鬼:“我是美人鱼……上岸前有一条蓝色的尾巴的,现在没了。”
贺睢沉低头仔细观察她,看来真是醉了不轻,耐着心哄着:“跟我回家就长出来了。”
顾青雾没吭声,安安静静地被他抱出包厢,等上车时,呼吸突然带了点急:“好渴。”
“什么?”
贺睢沉没听清她,放在座椅上时,顺势将挡板降下,挡住了驾驶座的灯光,瞬间封闭的车厢内变得昏暗,只听得见女人一声声的细喘:“我好渴,好渴……”
顾青雾以为酒醉发烫的脸颊,去贴近他冷白的脖侧,触感极为软嫩,用急促的细喘,来传达她的不安:“你的美人鱼快渴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青雾:“……你的美人鱼快渴死了。”
贺大佬:“车里没水。”
顾青雾:“渴死你就没老婆了。”
贺大佬点烟,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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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车后座的玻璃是深墨色, 街景的璀璨灯光很难照映进来,在浅浅的阴影里,顾青雾眼睫有些不舒服的眨动, 卷翘的弧度带了一丁点儿的易碎感, 看他的眼神, 迷蒙中又噙着泪光的晶莹剔透, 勾住他的心魂。
“哥哥, 我好渴……”
贺睢沉深呼吸, 骨节分明的长指去固定住她的脸颊,在顾青雾快哭出来之前, 低下头, 用薄唇轻轻碰着她微启的双唇。
简单的触碰已经让顾青雾内心无法安分,抬起白皙的手抱紧他脖子, 热情回应着,小口勾缠着他冰凉的唇舌,细细的喉咙在吞咽这什么,索求着更深的吻。
起先贺睢沉是克制的, 即便是亲热,也是想安抚她暴躁的情绪, 后来逐渐演变成另一种局面, 脑海中的理智荡然无存, 手臂肌肉隔着衬衫袖子在紧绷, 将她搂紧在怀里, 手掌沿着女人的肩膀上下揉搓着。
不知怎么的, 顾青雾皱起精致眉心,吃疼似的低叫了一声:“好疼,你碰到我尾巴的鳞片了。”
贺睢沉手掌骤停, 随即去抬起她低垂的脑袋,长指顺着柔软的乌黑发丝穿过,滑得他呼吸稍快,低哑的嗓音喉咙滚了三遍才溢出:“哪里疼?”
顾青雾也说不出哪里,声音很小,微微带颤的说尾巴疼的厉害。跟酒醉的人无法讲逻辑,没一会儿又喊着口渴,十指在他怀里到处找水喝,将西装衬衫都扯得发皱,最终在他裤袋里掏出了苹果味的套。
她漆黑眼睛如同含水一样,透着几许茫然看着这个,就跟研究什么新鲜物似的。
“这个不是你现在能玩的。”贺睢沉长指要去抢,还没动作,就见她三两下的给拆开透明包装袋,一副他要跟自己抢玩具般,结果看到又懵住,扬起的泛红脸蛋写满了不解:
“这个是糖吗?”
“闻着像是苹果……味道,哥哥,我想吃苹果了。”
顾青雾又去拆另一个,见他手伸来还不高兴,小小地缩了下肩膀,带着控诉瞪着他,像随时能哭出来,见又是苹果味的,继续拆。
一整盒苹果味的,都被她扔在皮质的后座上到处都是。
贺睢沉眼底墨色浓的厉害,嗓音越发低哑,把她当成闹腾的小孩子哄了:“回别墅你想吃什么都可以,路上乖点,我抱你睡觉好不好?”
顾青雾摇摇头,又去他裤袋里找东西,看都不看黑色的手机,对那两盒,倒是情有独钟。
贺睢沉拦不住,都被她给拆开拿出来玩,封闭的车厢不透风,两人之间弥漫着水果的甜味,扰乱着他的嗅觉神经。
那东西,绕在顾青雾细长而莹润的指间,衬着雪白的肤色。
她诱人却不自知,蹙着眉心,在他耳廓含娇带媚的问:“哥哥,这个玩具是我这样玩吗?”
贺睢沉见她一个不留,三盒全军覆没,冷静克制着胸腔内那股炽热冲动,将这副身体的渴望压下去之后,手掌才去抓住她的指尖,扯过身上衬衫衣角给她擦干净:“你要留一个,哥哥今晚肯定好好教你这个玩具正确用法。”
顾青雾突然要生气,是气到眼睛更红了:“你是说我不会玩吗?”
贺睢沉语顿两秒,选择向她妥协:“你会玩。”
顾青雾听了又高兴,红唇还没翘起,眼睫毛眨了眨,急着要他把手掌心向上递过来。
贺睢沉低声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随即,手掌心很配合伸过去,却见她低头将脸蛋贴上面,嘴巴嘟哝着说:“美人鱼哭出来的眼泪都是价值连城的珍珠,哥哥你帮我接住了……不许掉了一颗,我要拿珍珠去买我的尾巴。”
话音落地,顾青雾开始卖力的哭起来。
多年表演没白学,晶莹剔透的泪珠止不住地淌下,沿着男人的指缝低落到西装裤的面料里。
哭多怕她醒来要嗓子疼,贺睢沉薄唇去亲她,带着安抚的功效:“别哭了,哥哥禁不住你这样哭。”
顾青雾也不知是想把今晚憋屈的情绪通通发泄出来,还是喜欢他这样温柔哄自己,车开到别墅,都哭个没停的,被男人用西装外套紧紧裹成一团,乌浓头发散开挡住半张精致的脸,眼睫紧闭,偶尔还要抽泣两下。
贺睢沉没立刻下车,而是抱着她静坐了会,低头看,见顾青雾逐渐安静了,沿着下巴,露在西装外的脖侧被一抹红色晕到了衣领内,醉意没有散去,看起来很可怜。
等她彻底睡熟,贺睢沉才抱着下去,语调低沉吩咐司机别去打开车后门。
那三盒被拆开,扔得座椅上到处都是的苹果味,要被人看到,实在是不像话。
-
顾青雾是属于酒醉断片后,醒来就失忆的选手。
第二天,她跟没事人一样从主卧那张床上爬起来,正常的穿衣打扮,坐在餐厅吃饭时,看到严述特意来别墅,还带来了一件高级定制的蓝色晚礼服和十八颗古董珍珠。
用严述的原话说是:“贺总半夜给我打电话,说务必早上要把晚礼服和珍珠送到别墅来。”
大半夜的。
贺睢沉好端端的,想送她晚礼服和珍珠做什么?
顾青雾想问贺睢沉,奈何她睁开眼时,这男人就已经去公司上班了,看在两人关系都这么熟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地收下这份莫名其妙的礼物。
“替我谢谢你家贺总……”
严述笑容灿烂:“好的。”
顾青雾吃完早餐,抱着蓝色晚礼服和古董珍珠直奔去了剧组,上午没她戏,倒是可以在休息室先待会,刚找个沙发躺下,骆原就闻声而来了。
见到沙发旁边堆着礼服,也问:“高奢啊,哪来的?”
顾青雾泡了杯茶包提神,眼睫都不带抬:“我金主爸爸送的。”
骆原见她被媒体扒上热搜还有心情开玩笑,可见功力见长,也顺势玩笑道:“哟,你家金主爸爸品味不俗啊,还是镶钻的,这小腰尺寸给裁剪的,男人果然越老越妖……”
顾青雾正要回怼,贺睢沉比他还年轻两岁呢,怎么就越老越妖了。
话还没说出口,无意间看到休息室门口外一道眼熟的身影,门是半敞开的,无论是里外谁说话,都能清晰地传达出去。
所以当顾文翰听到休息室的对话忽然停下步伐时,旁边的副导演奉承的话没停,也导致顾青雾听到了几句飘进来:“原来顾总就是易老师的男朋友啊,失敬失敬。”
“顾总是来探班?今天主角儿的戏份都不多……我这让助理去通知易老师。”
……
顾文翰没搭理副导演献殷勤的话,他今天穿了一身浅蓝色正规西服,身材挺拔修长,丝毫不输给三十出头的男人,肤色白的缘故,衬得脸庞都年轻不少,只有微笑时才会露出许些眼纹。
光是看这气度和长相,如果不是出身豪门的话,年轻时妥妥的小白脸标配。
副导演见他盯着休息室看,也挺会来事的,赶忙把骆原叫出来介绍:“老原,这位是易老师的男朋友,从郦城那边来的富商!”
最后一句话,是悄悄说给骆原听,让他劝顾青雾主动来跟这位打个招呼。
骆原殊不知什么情况,左右逢源的职业本能让他热情地朝顾文翰伸出了手:“顾总久仰。”
顾文翰看骆原的眼神,是从上到下,带着轻视的:“你就是骆原?”
他没有去握手的意思,这让骆原怔两秒,反思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人:“我是……”
“现在是什么三道九流的人都能给明星做经纪人?”这话,顾文翰是在问旁边的副导演,虽然走廊上人不多,却当众毫不留情面的给骆原下马威。
骆原脸色顿时不太好看,场面也尴尬的不行,只有副导演赔笑道:“顾总真会开玩笑。”
顾文翰看骆原那眼神,就跟他把自己家闺女教坏了一样样的,让旁人觉得怪异极了,直到有人用食指敲了两声门,将众人视线吸引过去。
是顾青雾慵懒地斜靠在休息室门前,红唇勾起淡到没有痕迹的冷笑:“刚刚有点人样就开始跑来兴风作浪,是昨晚的酒还没清醒么?”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除了顾文翰外,谁也没听懂。
“错错——”
“四爷有时间还是去找你女朋友吧,待在这训我经纪人,算什么回事?”
顾青雾的性格本就护短,一开口就是生疏的很。
“你叫我四爷?”
顾文翰摆明对她的称呼不满意,皱起眉头。
顾青雾表情微变:“不对么?”
她是不喜欢回忆往事又没失忆,当年在顾家的时候,顾文翰为了追求那位世家名媛,就谎称她是大伯的私生女,还哄骗她喊自己四爷,而不是父亲。
从那时起,顾青雾就没在开口喊一声他爸爸。
顾文翰这下脸色比骆原还难看,那股火气刚要上来,另一道细碎脚步传来,是穿着剧服的易小蓉适时地出现,看到僵持的两人,心底存着疑惑,口头上温柔的问:“你们都在聊什么呢?”
在场的人。
副导演和助理心里想的是,这位顾富商可能想结交顾青雾这样的美人儿,却没成功。
骆原被感动到,心想以后再也不哔哔顾青雾性格清冷,不服从公司的安排了。
你看,这护短的劲儿,要换个怂点的艺人,哪敢站出来给他撑腰啊。
谁都没说话,直到易小蓉走上前挽着顾文翰的手臂,无声地宣示着地位,看向男人见了都会喜欢上的顾青雾:“对了……跟你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老时间~
第47章 .第 47 章
易小蓉对顾青雾是戒备着的, 毕竟她太漂亮了,精致到跟陶瓷制成的美人一样,经不起半点碰撞, 很适合养在深宅内院里供男人私有欣赏。
从那天起, 就看顾青雾怎么都不顺眼, 在剧组自然不会搞小动作, 让人平白拿捏把柄。
易小蓉暗自花大价钱买热度包月, 让顾青雾恋情的绯闻时不时活跃在大众的视线里, 引得全网对那位劳斯莱斯的车主越发好奇,将内娱投资圈的大佬们都挨个扒了一个遍, 想对应上是谁。
每次顾青雾绯闻一上热搜, 易小蓉发现顾文翰就会来探班,名义上是看她, 却趁着她拍摄期间,一转身就没影儿,跑去找顾青雾搭话。
过分美貌的女人多少有点小脾气,顾青雾对顾文翰爱答不理, 反而激起了男人的征服欲。
有一两次,易小蓉偷听到顾文翰打电话说:“拍完这部电影就退圈, 跟我回郦城。”
顾文翰是要带哪个拍电影的女明星回自己地盘?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易小蓉, 绝对是顾青雾, 这个看似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好手段, 在她眼皮子底下就把男人给抢走了。
她忍不下这口气, 在月底的时候,刚拍摄完夜戏,这个点化妆间人很少, 当助理前脚一出门,也就没有闲杂人等在场了。
易小蓉卸完眼睫的妆容,沉默地看向坐在化妆台前玩贪吃蛇的顾青雾。
顾青雾玩不腻贪吃蛇,见被大蛇吞了,刚好有一条新消息进来,就随手点开
——江点萤:「呜呜呜今天又是程殊没理我的一天,但是剧组给我安排的约会男嘉宾好型男哦,开着跑车来接我去海边放烟花……」
顾青雾心想程殊要看到节目播出时的画面,怕以为你又换了个真命天子。
江点萤又说:「程殊最近好像经常出入私人医院,他不会是肾不好吧?」
顾青雾:「点点同学,找私家侦探和狗仔跟踪人是违法的。」
江点萤:「没有的啦,那家私人医院是我臭弟弟的同学妈妈开的,碰巧知道我最近在追男人,就在我面前提了一句。」
而那家高级的私人医院是很有道德的,没有跟她透露半句程殊去看什么病。
江点萤绞尽脑汁也想不通,最好跟顾青雾分享这追男人的苦恼:「肾功能不好也说不过去啊,上回在楼梯间他都对我……硬了,隔着西装裤一直热情跟我打招呼呢。」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顾青雾纤细的身体窝在椅子上,换了个舒服慵懒的坐姿,慢吞吞的回:「你录制完综艺节目,去约他出来吃饭,亲自去问问好了。」
「宝贝,我都把家搬到了他隔壁住了。」
江点萤最近发现程殊改住公寓,她麻溜地把隔壁租下来,还特意装修了一番。要不是忙着录制节目,她都想天天回家跟真命天子当邻居。
顾青雾:「……」
江点萤没会儿又问:「宝贝,我该怎么文雅的跟程殊说,想跟他进行一场身体的交流呢?」
顾青雾指尖微顿,正要回,却被旁边的易小蓉打断思绪。
易小蓉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将保温杯往台上一放,发出的响声总算引起顾青雾的注意力,平日里那股装模作样的温柔劲不见了,开门见山道:“顾青雾,扪心自问我待你向来和睦,都是混这个圈的,最好是心里有点数,别见了谁的男人有钱就想抢。”
顾青雾这段时间压根没把这位放眼里,因为太了解顾文翰的脾性了,他是不会娶外面任何一位女人回顾家的,骨子里和家里的奶奶一样是瞧不上在娱乐圈里的女人。
见易小蓉急不可耐地想嫁入豪门,心思都藏不住,顾青雾勾了勾红唇:“哦,你指顾文翰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月私下跟顾文翰没少联系,跟他去餐厅共度过晚餐,打了几通电话。”
顾青雾丝毫没被正室找上门来算账后,心虚作祟的样子,反而点头:“我跟顾文翰爱吃几次晚餐就吃几次,你有意见找他说。”
易小蓉要不是心思慎,都会被她这种不要脸的话气到失态,深呼吸了半响,语气低低讽刺:“你不过是凭借着这张脸把男人勾到手,在这内娱里谁都有年老色衰的一天,顾青雾,你能持美行凶几年?”
顾青雾笑:“我告诉你个秘密。”
易小蓉冷漠地听她往下说:“顾文翰有过一段……爱我这张脸爱的茶不思饭不想,被顾家家法伺候打断骨头都要爱,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有一次他为了这张脸,在暴雨里跪了半宿,还引起了重度肺炎。最后他说,这辈子……”
“够了!”
易小蓉冷声打断她,手心掐紧:“网上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你顾青雾就是专门混迹富豪圈,被资本专门培养出来卖的,现在想洗白上岸,找个有钱男人接手么。”
“你以为顾文翰是喝茶吃素的,会真心在乎你?”
顾青雾平时清清冷冷的,仿佛跟这个世界都有距离,在剧组不喜跟人交际,反而玩着三岁小孩都懒得玩的贪吃蛇,但是要惹她的话,是最懂得怎么把人气死。
闻言,白皙的手拿手机翻出顾文翰的手机号码,对来示威的易小蓉说:“我一个电话就能把顾文翰三更半夜叫到剧组来,信吗?”
要平时顾青雾不敢这么笃定,最近顾文翰哄着她回家族联姻,就显得对她特别百依百顺。
这通电话打出去几乎是秒接,顾青雾出声前,淡淡地看一眼易小蓉:“我在剧组,想吃清蒸螃蟹了。”
顾文翰电话里沉默几许,声线一如既往是那么熟悉的温柔:“深夜吃太寒的食物对你身体不好,以后生孩子……”
“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这么爱啰嗦,一个小时内,我必须要吃到,你亲自送的。”
顾青雾没那耐心跟顾文翰说话,而这副模样,落在易小蓉眼里活生生就跟小妖精似的,特别是在惨白的灯光下,她乌发红唇衬得脸蛋更加明艳,每一寸轮廓都精致的要命。
挂了电话后。
顾青雾转头看过来,笑得很浅:“易影后,清蒸螃蟹就当我请你的,谢谢你这个月花了那么多钱一直买我恋情的热搜,听说续费包月了,这部电影片酬且不是白费力气拍了?”
易小蓉脸色微僵,顿觉是失策了,不该这样冒失来警告顾青雾。
一个小时内。
顾文翰西装革履地真提着螃蟹来送温暖了,只是在化妆间等待他的,不是顾青雾本人。
“她呢?”
易小蓉脸上重新化过妆,不至于憔悴没血色,强撑着体面,温柔的声音暗有所指:“小顾先回酒店休息了……文翰,你对她,真好。”
顾文翰把螃蟹放在化妆台,迈步走过来把人给抱入怀:“吃醋了?”
易小蓉装的就是温柔大度,绝口不承认:“我是担心你被小顾无辜的皮囊给骗了,她在圈内的名声不太好,网上至今都没扒出哪个劳斯莱斯的车主是谁呢,说明她背后有高人。”
顾文翰脸色不太好,慢慢松开女人柔软的腰身,这让易小蓉心底咯噔了下,呼吸都快停止。
下一秒。
她见顾文翰逐渐低头靠近,凝视她打探的目光说:“小蓉……你要能帮我查出她背后的金主是谁,我带你回郦城。”
化妆间的灯不知怎么闪烁了下,让易小蓉的视线都有点花了,看着顾文翰极为养眼的脸庞半天才回过神,像缺氧般急促地呼吸,手心按住胸口,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动的声音。
——
一周后。
顾青雾结束完夜拍的所有戏份,到点就回到酒店休息,在套房做完瑜伽,又点了份外卖吃,回头看见手机里进来一条贺睢沉的消息。
:「已归,想你。」
半个月前他去了趟纽约,是为了给贺云渐换家疗养院的事,顺带滞留了几日,陪伴那个自闭症的小不点儿,时不时的,会给顾青雾发几段视频。
在贺睢沉发来的视频里,顾青雾发现喻家梵有一两次,小声地从没露镜的左边喊妈妈。
她猜到这次给贺云渐换地方,孩子的亲生母亲也在场的。
顾青雾靠在沙发背上,过了几分钟才回复:「收到。」
贺睢沉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进来,人还在机场,低沉的嗓音背景听上去很吵:“晚上还要拍戏吗?”
“你运气好,赶上我刚拍完电影的所有夜戏。”
“那我来接你回观山御府过夜?”
“嗯。”
两人在电话里没多聊,挂了后,顾青雾起身去翻出一件及踝长的白色裙子,换上时,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在衣柜里的那条蓝色鱼尾礼服而停了下来。
忙着拍戏的缘故,顾青雾一直忘记问贺睢沉送她晚礼服做什么。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把身上白裙脱下,挑了件同系列颜色的蓝裙子穿,镜子里清晰地倒映着她窈窕纤细的身材,颜色很衬肤色,看起来越发的白皙了。
顾青雾在衣帽间捣鼓半天,难得出门给自己化了精致又不会很浓的妆容,往耳后轻轻喷了点香水后,将满头乌浓的秀发散下,才走出来。
时间卡的刚刚好。
顾青雾拿起手机走出酒店,在等电梯时,接到了贺睢沉的来电:
“一分钟,我立刻到楼下。”
“青雾。”
贺睢沉的嗓音从电话里低低传达入耳,与平时大不相同,莫名的,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抱歉,今晚我不能来接你回观山御府。”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顾青雾高跟鞋站在原地没动,继续听他解释:“纽约那边的疗养院,十分钟前给我打来电话,是贺云渐醒了。”
——沉睡了整整七八年之久的前任贺家掌权人,终于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48章 .第 48 章
纽约, 私人疗养院。
外面天色渐晚,宽敞整洁的病房亮起了雪白的灯,光线反射在墙壁上, 勾勒出贺睢沉的身影轮廓, 他一身挺括得体的深灰西装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俊美的脸庞半隐在阴影里, 寡淡的神色实在难辨真实情绪。
直到病床上的削瘦苍白男人有动静, 贺睢沉侧过脸, 略俯低,静等他醒来。
在光里, 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 两人眼底浮现出劫后余生的笑意。
贺云渐刚从植物人状态初醒不久,身体处于虚弱状态, 只能躺着,他深褐色的瞳仁里有温度,凝视着时会比寻常人多出一抹暖色,伸手去握住贺睢沉的手掌:“瞧着……大哥都快认不出你小子了, 成熟了,像个男人。”
距离上次一见, 贺睢沉还是副清隽漂亮的少年模样, 如今西装革履, 脸庞鼻梁上架了副窄边的金丝框眼镜, 将情绪都藏在了那双淡到出尘的双眼后。
面对贺云渐, 他习惯压制淡漠一切, 无法将压抑久的情感宣之于口,嗓音偏低沉,反而像是与久别重逢的老朋友闲聊:“你睡着的这些年, 没梦见我么?”
“梦见了……梦见你小子不严守清规戒律被赶出南鸣寺,我找不到你,一直都在梦里到处找你。”
贺睢沉骨节分明的手指根根握紧贺云渐,面上淡淡的笑:“看来在哥这里,我流落街头了七年。”
贺云渐说话慢,静了半天,他忽然问:“贺家一切还好吗?”
贺睢沉答:“很好,家大业大。”
贺云渐温和的看着他,随即才点了点头:“三天前我刚醒那次,很快又睡过去了……意识昏迷前,听到有个小孩在跟我讲睡美人的故事,是我做的梦,还是住在医院里的孩子?”
贺睢沉一时没回答,反倒是在外面走廊上,有两个护士低声窃语的声音从虚掩的门缝中飘进来:
“刚转院过来的那个植物人听说昏迷的快八年,能醒来真是奇迹啊。”
“听说家里很有钱,那天来了好多人……把消息都封锁住了,不让透露出去。”
“他还有个儿子吧,那个整天抱着童话故事书的小朋友。”
病房内,气氛瞬间静了许久。
直到贺云渐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亲弟弟,语调听上去很是困惑:“我什么时候有个儿子?”
-
当年那场车祸,让贺云渐脑部严重受损成了只能靠仪器维持生命的植物人,沉睡这么多年,他醒来只记得年少时的记忆,记得自己还有个至亲的弟弟,却忘记了很多事。
医生做完全身检查,给出的诊断如贺睢沉猜想的那样。
——贺云渐失忆了,丧失了他人生中大部分的记忆。
得知这个消息,赶来医院的贺语柳仪态尽失,抱着贺云渐哭了一场:“云渐啊,当年你出车祸……可是把姑姑半条命都带走了,这一年又一年,姑姑每天吃斋念佛,盼着你早点醒,盼得心都碎了。”
贺云渐身体还很虚弱,强撑着安抚了贺语柳半会,不知为何,脑海中的记忆残缺不齐,除了清楚记得跟贺睢沉兄弟间的每件事外,连带对贺语柳的记忆,都有点模糊不清。
但是他是认得耗费心血培养自己成长的姑姑,也深知她对贺家,对自己的感情。
贺语柳哭完,微低头,用手帕优雅擦掉眼角的泪水,很快调整好仪态。
“醒来就好……以后不许任性妄为了。”
见贺云渐刚醒来,一整天里沉睡的时间占多数,说了半天话,精神就会有些不足。贺语柳想让他好好恢复精气,便出声吩咐保镖看好病房,又对贺睢沉说:“你出来下。”
这家医院的三楼里里外外被封锁,没有闲杂人等能上来。
贺语柳推开楼梯间的门,走进去站定,又转身,看向跟在后面的身影:“你大哥已经忘记那女人,证明老天爷都不让他们再续前缘,睢沉,姑姑的话你明白吗?别跟你大哥提起喻思情。”
做检查时,贺云渐有问过孩子,以及孩子的母亲是谁。
当时贺语柳刚接到消息赶到医院,抢先一步回答,称孩子的母亲在当年那场车祸事故中身亡了。
对此,贺语柳的态度很强势,不容许喻思情在祸害她的亲侄儿:“喻家梵年纪还小,平时跟他那个妈也不亲,你好好教教他,也不要在你大哥面前说漏嘴。”
贺睢沉全程只字未说,直到现在薄唇扯了扯:“姑姑是认为大哥失忆,连带脑子也没了?”
这样的说辞顶多搪塞个一段时间,待贺云渐此地康健,早晚是会亲自查明真相。
贺语柳深呼吸半口气,跟他打起感情牌:“睢沉,你大哥好不容易醒来,别拿这些琐碎的事让他不能好好休养……姑姑知道,你也是个好孩子,是真心为了你大哥。”
她惯来会用这个来权衡压制另一个,可是心底,终究是偏袒着自己亲自培养长大的贺云渐:“看在亲兄弟的份上,不要放任外面的女人毁了你大哥。”
夜间十点。
贺语柳直接在病房的隔壁简单住下,回酒店住也不安心,只有与贺云渐近一点,随时能看到他自主呼吸的睡着的模样,她才觉得是真实的。
走廊上灯光清清冷冷的,照在手背上格外的寒凉。
贺睢沉独自坐在蓝色椅子上,腿长得过分,修长分明的手放在膝盖上,反衬得肤色冷白。许久未动的身形像个玉雕般,随即有哒哒哒的脚步声慢慢走近。
他掀起眼皮,看到喻家梵小手抱着一本睡美人故事书,乌溜溜的大眼无辜睁着:“二叔……梵梵,什么时……时候能给爸爸讲,讲故事?”
贺睢沉抬起手臂,小人儿自动地投入怀抱里,软绵绵的,往他下颚蹭:“那个叫姑姑,姑姑的人好凶。”
贺语柳在医院时看到喻家梵,直接眼神冷冷地扫了一眼保镖,意示把孩子抱走。
这也导致喻家梵今天都没机会给爸爸讲睡美人的故事,到这个点,才偷偷的溜出来找二叔。
贺睢沉长指刮刮他抱怨时皱起的脸蛋,温声说:“有二叔护着你。”
喻家梵小嘴巴笑:“小婶……婶,梵梵想她。”
是想顾青雾的草莓糖了,可惜贺睢沉这次来医院没准备,微低着头,伸手到裤袋摸索半响,正思绪着,该说点什么来哄怀里的小家伙,一只红色草莓味的糖果出现在了眼下。
低淡的视线,一寸寸地往上移。
只见,顾青雾踩着尖细高跟鞋站在身前,露出细白的脚踝,浅蓝色的裙摆顺滑服帖,很好看,像是给皮肤镀上一层珠润的光。
贺睢沉眼底的情绪晃了几秒,见顾青雾如同凭空出现般,对着他笑:“我允许你可以抱我一下。”
**
顾青雾能不远千里赶到纽约来,费了不少努力,亲自组局请导演吃了一顿饭,终于批准了假不说,还遵守合约赔了剧组一笔违约金。
三天后。
才顺顺利利的登上了飞机,来到这家医院里。
顾青雾没地方住,就带了个行李箱。
当晚,贺睢沉在医院隔壁的酒店订了一间豪华套房,带着喻家梵入住。他全程表现的很淡定,从寡淡的神色是看不出什么的,期间,不紧不慢地问了顾青雾拍戏的事。
顾青雾没跟他说实话,随便几句就敷衍过去了。
到酒店后。
又有孩子在场,顾青雾是克制的,没有跟贺睢沉撒娇。
在安静放好行李箱后,走出衣帽间对他说:“梵梵要洗澡吗?”
贺睢沉视线扫了下坐在沙发上吃棒棒糖的小家伙,解开袖口的纽扣,低声说:“嗯,我帮他洗。”
顾青雾也帮忙出一份力,主动把浴缸注满水,又整理出宽大的浴袍,忙了会,转过身时,看到贺睢沉修长的身形半蹲在瓷白的浴缸前,给孩子洗澡时,动作一丝不苟又格外温柔。
不同于他外表冷情冷性,在本质上,贺睢沉是个鲜活的,值得托付的男人。
顾青雾知道,没有人生来,就愿意去做一个身居高位的孤家寡人。
她放下手头的事,光着脚走过去,伸手从后面抱住了贺睢沉,将脸蛋贴在他肩膀,小声说:“从三天前你给我打了那通电话开始,哥哥,我就想立刻来找你……”
贺云渐醒来,对贺家来说是一件好事,对贺睢沉来说,他敬爱的兄长终于摆脱了病魔。
而接下来,在这错综复杂的豪门里,远不止这么简单。
贺语柳的心是明目张胆偏向贺云渐的,这些年,她只是把贺睢沉当成是赝品,是替身,是贺氏企业的一个冷冰冰的牌坊。
如今重新有了依仗,就更不会顾及贺睢沉的感受了。
反而会觉得,他是个阻碍。
所以在这个关紧时候,顾青雾无法安心待在剧组里拍戏,她想站在贺睢沉的身边,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存在,也不想看到贺家那些人只关心贺云渐身体什么时候康复,什么时候能重新掌权。
没有人会真正去关心贺睢沉,即便他生老病死都无人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十一点半见~
第49章 .第 49 章
套房门铃声响起时, 顾青雾提着湿漉漉的蓝色裙摆,从浴室走出来开门。
站在外面的,是喻思情。
上次年底在香家酒会上打过面照后, 半年不见, 喻思情被高度工作量和心力交瘁的事折腾得清瘦不少, 身材瘦到几乎给人一种苍白的病态感, 唯有那双亲和力的眼睛还是熟悉的。
她没想到顾青雾会来纽约, 略讶异两秒, 轻声说:“医院的保镖说……梵梵跟着睢沉走了,我来接孩子。”
喻思情到底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来接, 无可厚非。
这时贺睢沉抱着洗完澡的小家伙已经走出来,酒店的浴袍实在是宽大, 把小人儿跟包粽子似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肉乎乎的脸蛋儿,小表情茫然。
喻思情看到儿子, 发红眼角发热,指尖发白掐着手心。
顾青雾将她这副摇摇欲坠的状态, 精致的眉心微微皱起, 出声道:“先进来坐会吧。”
喻思情的状态确实很不好, 她得知贺云渐苏醒后, 却失忆后。整个人险些难受到站不直腰, 眼前天昏地转的, 把自己关在酒店套房里十几个小时才缓过那股劲。
她不愿意再像当年那样,所有人都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她,背后窃窃私语, 可怜她难产又失去了深爱的男人。
骨子里那股劲儿,强撑着喻思情一口气,维持到现在。
当着孩子的面,喻思情不会掉眼泪,只是眼睛红了又红,微颤的肩膀在很克制情绪问:“贺云渐……他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贺睢沉亲口说的话,会比保镖的通知有说服力。
在他默认里,喻思情微低头,冰凉的指尖不经意间擦拭了下脸颊,说着说着,声音也哽咽起来:“这些年,我总是梦见他出车祸的场景,梦见他被困在车里想给我打电话……手机铃声一遍遍响起的时候,我都会从梦中惊醒,期盼着纽约这边能打电话来,告诉我,你大哥苏醒了。”
喻思情是夜夜都在熬着自己的生命,起先那几年还会跟贺睢沉倾诉,以及身边的闺蜜周泛月说心里话,后来渐渐的,她不愿意再将心事往外说。
那些人劝她,这辈子还有几十年的日子,你年轻貌美又有出色的事业,另找一个男人吧。
贺睢沉也暗示她可以带着贺云渐的财产,重新接纳新的感情,不必苦苦执着于过去。
喻思情知道身边亲朋好友的善意,却无法劝服自己。
她在职场上,接触过的每一任优秀精英男士,都会忍不住寻找有没有贺云渐的影子。
喻思情把自己这辈子都看到头了,想过无数可能性,却没想过会被贺云渐彻底忘记。
她压抑着那股绞心的痛感,几乎是乞求着贺睢沉:“能不能让我见见你大哥……见一面也好。”
贺睢沉俊美的脸庞神色未变,语调低缓提醒她:“贺语柳住在了医院。”
贺语柳这三个字,也是喻思情的另一场噩梦。
给了她太多无法言喻的压力和痛苦,指尖掐进手心出血,都不自知。
贺睢沉区区一句话,让喻思情深知无望,整个人恍惚得脸色都苍白,麻木地坐在沙发上,直到她陷在手心里的指甲滴出了鲜红的血珠。
顾青雾在旁边见状,声音传来:“你流血了——”
半个小时后。
喻思情手心简单的包扎好后,带喻家梵在这家酒店开了一间套房,没有离的太远。
折腾到凌晨,顾青雾去浴室简单洗了个澡,披着浴袍一路走到卧室,她没开灯,透过半暗的光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沉静身影。
脱了棉鞋,无声无息地掀开被子,去抱住他。
贺睢沉几乎同一时间就抬起手臂,将她搂到了怀里。不喜光,他不让开台灯,脸庞的轮廓都隐在阴影里,只看得清晰下颚的线条。
顾青雾抬起指尖,慢慢的摸索着他,在安静的氛围里,说话声下意识的很轻:“其实应该让喻思情见你大哥一面的。”
贺睢沉因为她这句话,出了很久神,低低问:“嗯?”
“喻思情哪怕只是你大哥的前任女朋友,只要他们之间感情没断清楚,就应该有个了结……拖了快八年了,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个孩子。”
顾青雾心情多少受到点影响,换位思考一下的话,倘若贺家拦着不让她见贺睢沉,怕会比她逼疯吧。
没有谁,能代替谁去了结一段感情。
贺睢沉眸色极深盯着她脸蛋,最终什么都没说。
顾青雾只是提议,她指尖一直描绘着男人的脸庞,专注地看他:“哥哥,你这几日都没好好休息吧,都有黑眼圈了。”
贺睢沉抱紧她,将额头埋在女人温软的肩窝里,似乎顾青雾的体温才能让他有种归宿感。
“好好睡一觉,有我陪你。”
……
顾青雾想让贺睢沉能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的安稳睡上一觉。
可惜事不如愿,凌晨五点不到,就有保镖电话打来,是贺语柳请的权威专家赶来了,让他起身去医院一趟。
顾青雾原本就是浅眠,趁着贺睢沉在浴室里洗漱,她主动替他拿出干净的西装衬衫,搭配好袖扣,都放在旁边,自己倒是松松垮垮披着浴袍,乌浓的长发许些散乱,衬着脸蛋白皙肌肤。
贺睢沉穿戴整齐后,抬手抱她的腰肢,低头给了一个吻。
是她来纽约的数个小时后,第一次吻她,熟悉的气息很温热:“贺家现在不方便外人在场,你在酒店乖乖等我。”
顾青雾理解他,也不想因为顾姓,跑到医院去给他添麻烦。
一连半个月。
贺语柳都把心思放在贺云渐身上,请了好几批专家过来商讨疗养方案,她想尽快让贺云渐身体康复如从前,想把他接回贺家,而不是留在纽约慢慢静养。
贺睢沉很忙,除了公司的紧急事务要他分出时间处理外,又整天都在医院陪护兄长。
他只能深夜凌晨才回到酒店,那时不管多晚,顾青雾都会等他,提前热好一桌子的菜肴,撒娇哄着,也要贺睢沉能陪自己吃上几口,等歇下后,不到四点,就发现贺睢沉起来到书房去办公了。
贺语柳想让贺睢沉交权,这个消息,还是从喻思情口中听来的。
早餐七点时分的酒店餐厅里,住客不多,顾青雾住了半个月,对酒店已经很熟悉,点了份早餐,便在靠窗的位置慢慢吞吞吃着。
一边,不忘记回复骆原的消息,剧组导演那边见她请假这么久都没回来,已经明里暗里催了两次。
骆原是怕顾青雾会把导演得罪很了,从此在电影圈名声一落千丈,接不到好的剧本。
——“姑奶奶,你还要在纽约待多久?”
顾青雾咬了口玉米,想着怎么回复,才不会气死自家经纪人。
这时喻思情端着一份早餐走近,声音含着浅浅笑音:“我可以坐这里吗?”
她抬头看前面,顿了瞬,点点头:“请坐。”
喻思情这半个月也入住这家酒店没走,自然也没能见上贺云渐。不过她状态比一开始好很多,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每天都在花时间来专心陪伴孩子。
喻思情喝了口温凉水,主动搭话:“你知道贺语柳想让贺睢沉交权吗?”
顾青雾精致的脸蛋表情不变,低垂下眼睫说:“这是贺家自己的事。”
撇开跟贺家男人的感情关系,她和喻思情都不算是贺家的人,插手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你别误会……”喻思情有些自嘲的说:“我没有想跟你打探什么内情,是贺语柳派了律师找我谈过话,我从律师那边套话得知的。”
见顾青雾重新看过来,也丝毫不准备隐瞒:“我手上有贺云渐的全部财产,贺语柳想扶持他重新上位,就得先把股权从我手中要走,而我不会轻易交出来的,这个是我见他的唯一筹码了。”
喻思情说这些,是有示好的成分在里头。
她跟顾青雾都是不被贺家长辈接纳的女人,说同命相连也有那么一两分意思。
权衡利益之下,喻思情不想跟顾青雾做敌人,才会主动亮出底牌,话顿几秒,亲和的语气又透着些真情实意说:“我是站在贺睢沉这边阵营的,顾小姐可能有所不知……那七年里,都是多亏了贺睢沉愿意接手贺家,否则的话,贺语柳上哪找个极具经商天分的人来管理企业?”
顾青雾对贺睢沉的七年是一概不知,她心底有根刺,拔了还是会痛,故意避而不谈的。
如今听到喻思情声音低浅,缓缓地说来:“我初次见贺睢沉和他姑姑接触,就觉得很奇怪……明明也是至亲,却隔着一层疏离感,客气的像个外人。”
后来时间很久了。
她才陆陆续续从秘书那边了解到,贺睢沉的待遇不如兄长,是被家族视为弃棋的那个,自幼就送出贺家老宅养了。
这也导致他养出了冷情冷性的性格,与贺语柳不亲厚。两人关系是直到一年前,医生折断贺云渐再无醒来的可能性,贺语柳才开始对这个小侄子亲厚起来。
想来也可笑至极,喻思情扯了扯冰凉的唇角,用了四十分钟,将贺睢沉在国外的七年所有事,像讲故事一般,都讲给了顾青雾听。
最后,她拿出手机见时间不早,孩子也该醒来了,起身离开前。
喻思情略停顿,眼底浮出泪光,对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顾青雾说:“贺家这两个兄弟都是天生有本事让女人心疼的……祝你跟贺睢沉能幸福,别在重蹈覆辙我的结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莫慌,婳婳写的是小甜文,这段主线剧情会走的很快——很快就到贺大佬追妻日常了。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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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华灯初上时分, 落地窗外的雨淅淅沥沥。
顾青雾洗完澡不久,换了身长袖棉质的睡裙窝在椅子上,膝盖蜷着, 盯着电脑屏幕播放的电影看, 过了半响, 想伸手拿旁边的牛奶喝, 谁知摸了个空。
抬起头一看, 发现贺睢沉今晚回来的很早, 一身浅灰色的西服沉静地立在桌旁,金属框的眼镜压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眼尾似带了点温和笑意, 将她的牛奶浅尝了口,才还回来。
顾青雾接过, 低头抿了一小口,带着不自知的撒娇说:“你回来的好早呀。”
这半个月都习惯贺睢沉早出晚归,跟她睡在一张床的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了。
“今夜难得空闲,陪陪你。”
贺睢沉见她看电影, 伸出手臂把人抱了起来,自己坐在这张椅子上。
顾青雾只好窝在他怀里, 双腿蜷着, 用鼻尖去轻轻闻着男人西服的气息, 乌木沉香很淡, 混合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她不是很喜欢, 上下其手把他这件西服脱了。
隔着衬衫的面料,不知为何总觉得贺睢沉胸膛很凉,只好抬手抱紧他脖子, 声音很慢,丝丝沿着他的耳廓飘浮进去的,把那声哥哥叫得很软。
贺睢沉骨节分明的手掌将电脑屏幕压下,整个套房里没了声响,只有椅子略微在地毯上移一下的动静,他冰凉的长指扣着顾青雾的后脖,薄唇去含着她的唇,辗转亲吻着。
顾青雾穿的睡裙被往上推了一截,腿是真的白,刚开始两人仅限于简单的温存,好像亲不够,眼睫毛和鼻梁那颗浅淡的小痣,被他温热的气息熏染了一遍又一遍,紧贴着她脸颊。
后来逐渐不受控制了,贺睢沉的长指从她领口探进,一直滑到纤弱的背部,跟脱小孩子衣服似的,将那条睡裙扔在了地毯上,窗外雨声覆盖了两人亲吻时的细微声响。
他这次不同于以前,是全程克制的,将她抱在深木色书桌上,极为缓慢,侧.入
……
莫名的,贺睢沉越是给她致命温柔的体验,顾青雾眼角生理性的泪水就不停地往下掉。
她哭的很厉害,白皙指节一直揪着男人的衬衫纽扣不放,后面被抱回床上继续,感觉被子都潮了,像是落地窗外的雨水没了阻挡的玻璃,纷纷打落进来似的,手心去摸,躺的也很难受,索性趴在了男人的胸膛前。
趴了会,顾青雾就睡着了,呼吸浅浅地洒在贺睢沉修长的锁骨上。
直到感觉有人温柔的用毛巾给她擦拭,才转醒过来,声音透着细细的低哑:“哥哥。”
贺睢沉将她纤细的手指根根擦干净后,俯身,将人又抱到怀里,薄唇印在她额头上:“我在,你安心睡。”
顾青雾摇头,不想浪费今晚跟他相处的时光,抬头看人时,那双眼睛是漆黑水亮的:“你大哥情况怎么样了?”
“可以坐轮椅下地了。”
贺云渐的意志力很坚定,积极配合着医生的治疗方案,只是昏迷太多年,想要像个正常人一样,最快也得一年时间。
“那你姑姑……”顾青雾欲言又止看着男人侧脸,指尖忍不住去握他手掌心:“她派律师去找喻思情谈话,想要回股权财产这事,你知道了吧?”
贺语柳的性格不可能没怪罪贺睢沉当初执意要把亲兄长的财产给出去,导致现在局面尴尬。倘若喻思情不愿还,等于是让贺云渐受制于人了。
贺睢沉神色不意外,低眸专注盯着她半响,薄唇吐字问了句:“青雾。”
顾青雾被他嗓音影响的,感觉彼此间的时间都被拉慢到极致,胸口内的心脏开始变得很慢,眼眸藏着什么情绪般,就这么看着男人。
贺睢沉指腹温柔地沿着她发间,拂过脸颊漂亮的轮廓,附在在她耳垂轻语:“贺家掌权人的位子,你想我要吗?”
或许是三秒,或许是十秒。
顾青雾整个人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的南鸣寺里,他坐在蒲团上,将那个在烛光下晶莹剔透,刻着贺字的玉石牌缓缓递给她,笑着问:“你喜欢吗?”
“唔,喜欢……哥哥是收下了吗?”
他又笑:“你想我收下吗?”
“不收下的话,这个玉牌该怎么处理?”
“明日会有人取走。”
“唔,那还是收下吧,这上山下山的,那些叔叔年纪大了……哥,你体谅一下人家。”
……
这一声声的话,恍若贴在顾青雾的耳边回放,她呼吸微急,抬起眼睫认真看着贺睢沉,透过眼前的他,就跟看到记忆中当年那个白衣白裤,在焚香絮绕间,一身明净的少年般。
许久才回过魂来,红唇轻启,在沉默过后才微颤说出一句:“……哥哥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
顾青雾不在乎贺氏掌权人这个身份,代表着怎样的权势地位,她心念的,是南鸣寺初遇时见到的那个满身香火气的少年。
也是如今,真真实实,鲜活在她面前的男人。
贺睢沉低头看她,眼底映着是寂静的暗色,想说什么,最终温柔的亲吻了一下她如水洗过般的白皙脸颊,修长的手指与她严丝合缝地相扣。
窗外的雨声,似乎越来越大了。
顾青雾闭上眼睛,觉得这被子还得潮湿一回。
.
她累坏了,后半夜直接睡到不省人事,意识模糊间,是知道贺睢沉给她喂了两次水,怕灯光刺眼,都是借着外面照映进来的微弱光晕。
上午十点多。
顾青雾转醒过来,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抬起头,第一时间就看到贺睢沉的身影,他懒散地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白衬衫和西装裤都整洁穿在身,昨晚的眼镜砸在地板上坏了,又换了一副银色的,衬得他俊美的脸庞更加精致禁欲。
她不急着起床,脸蛋贴在枕头上,细细地看了很久男人的模样,研究着他是怎么长的,骨相能如此完美,从额头到眉目,鼻梁和嘴唇,乃至下颚的线条,在金色的晨曦中构成了一笔而成的轮廓。
贺睢沉恢复平日里低淡平静,长指把玩着她的手机,见人醒了才放下,走过去:“饿不饿?”
顾青雾白皙的手从被子里抬起,要他抱,没穿衣服,雪白的背部还有或深或浅的痕迹,被男人随意拽了件衬衫套上,长指温柔将满头乌浓秀发拿出来。
被抱到卫生间简单洗漱好,顾青雾自己光着脚走出来,看到客厅的餐厅桌上,摆放着一盅蜜枣鸡汤和干净的餐具,显然是某人亲手熬的。
顾青雾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真是有鸡汤喝的前提下,是要先付出惨烈的代价。
“哥哥……”她拉开椅子落座,眼眸带笑看着贺睢沉走近,故意调侃:“我们幸好没有天天同居在一起,不然这三天两头都炖鸡汤喝,鸡受不了吧?”
贺睢沉动作优雅给她盛了半碗,薄唇启动问:“你不爱喝?”
这话,听着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
顾青雾耳根子微热,低头喝,声音不经意间轻轻说:“爱喝。”
贺睢沉眼底也有笑,像极了诱惑无知少女的,注视着她漂亮脸蛋:“是爱喝鸡汤,还是爱跟哥哥做喝鸡汤之前的事?”
顾青雾发现无论他在外形象是多么正经,两人一旦突破男女的那道防线,再怎么禁欲的男人私下都会变得不正经,会故意说些让人误解的话。
谁还不是社会人呢,口头上占便宜睡不会?
顾青雾又喝了口鸡汤,慢吞吞说:“这种十个亿的项目还是别夜夜来的好,我怕哥哥体力跟不上。”
贺睢沉眼底笑意不减,段位高的很:“体力不够,那我只能深入浅出,你最喜欢的。”
“……”
顾青雾落败下来,脸皮没他厚。
好在贺睢沉没在出言逗她,静等鸡汤喝的差不多,闲聊般问道:“为什么喜欢演戏?”
顾青雾拿湿纸巾一点点擦干净唇角,闻言顿了两秒,说:“因为我喜欢热闹。”
她在剧组独来独往惯了,不喜与人聚一起八卦聚会,指的热闹,是别的意思。
怕贺睢沉理解错误,顾青雾又说:“长这么大,除了在南鸣寺外,没有人给我过正常的情感……后来有一次,我去母亲的朋友褚三砚家里做客,碰巧那天,他挑了几个演员来试镜……”
当时她年纪小,对演戏完全不懂,好奇待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就跟能懂似的。
褚三砚见状,就把一卷剧本递给她,问她有没有兴趣。
顾青雾在阴差阳错之下接触到了这个行业,她发现入戏后,自己能从戏里体验到各种角色的正常情感,不用假模假样的去跟别人维持表面上的交际,去费心探究谁的背景纠葛。
这样多好,对于性格有些清冷孤寡的她而言,演戏更适合她。
顾青雾迷恋上演戏,励志要做个拿奖无数的影后,没有听从顾家安排去国外留学镀金,执意报考了电影学院。虽然经常在网上被黑是花瓶美人,但是死忠粉们也知道,她是正儿八经科班出身,正苗红的那种。
过分的美貌和顶级资源,成了她在娱乐圈的原罪。
顾青雾把心里话坦白跟贺睢沉倾诉,最后理直气壮说:“可能我社恐吧。”
只是社恐的不太明显,经常被当成顶着美人脸甩大牌。
贺睢沉没有应答她这句自黑的话,气氛静默几许,直到顾青雾起身想去换身衣服,刚拉开椅子站起身,却听见他语调格外低缓说:“我让骆原给你买了回泗城飞机票,青雾……我不希望因为顾家的事,阻碍到你事业的上升期,更希望你能心无旁贷去追求自己热爱的一切。”
顾青雾站在原地,白皙指节轻搭在桌沿,没转身去看他。
从醒来发现贺睢沉拿着她的手机,心底就隐约预感到什么,他不提,她也假装什么都没猜到。
贺睢沉还是提了,也没隐瞒看到了骆原轰炸她回去拍戏的短信内容。
“好好回到你璀璨闪光的世界里,哥哥想看到你拿到影后奖杯,不要给自己人生留下遗憾……”
顾青雾不是攀附在谁身上的菟丝花,也不是只能被男人收藏的古董花瓶。
她不骄不躁,在名利圈里独自清醒,坚持完成自己的梦想。
贺睢沉不愿束缚她留在身边,情愿放手,让她年纪轻轻去经历一些精彩的人生阅历,拥有自己那份爱情和事业双全的人生。
-
深夜,泗城的机场灯火通明。
骆原怕飞机早早降落,提前了一个小时就在接机口候着了,十分钟看手表时间一次。九点钟时,从纽约飞来的航班准点降落,旅客都纷纷走出来。
一个两个的,没有看到顾青雾的熟悉身影。
直到骆原快撑不住气拿出手机,旁边眼尖的助理叫了声:“是青雾姐!”
顾青雾一身黑色长裙走接机口走出来,漂亮脸蛋戴着墨镜,表情是清冷着的,直接上保姆车,也没带行李箱。
骆原怕挨批,前往剧组的路上都是尽量当个透明人,直到忍不住去打量的时候,一探头,便看见顾青雾指尖将墨镜取下,漆黑的眼睛盯着他。
“咳!”
骆原偷窥被抓到,场面尴尬的要死,主动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渴了吧?”
好在顾青雾会接,抿了小口。
到底是相处了有些年了,骆原一看这怒气值看似很低,有救,于是用讨好的口吻说:“大小姐,你刚成为新晋小花旦,根基还不稳……不知有多少女明星想顶替你,导演那边又催着紧,我吧,也是出于下下之策,只能找贺总问问。”
他就是纯粹问一下贺睢沉,什么时候能放顾青雾回国拍戏。
谁知道大佬怎么好说话呢,凡事都跟他想一块去了。这让骆原对贺睢沉怎么看都是顺眼的,这社会上,能碰到这么懂事的男人,很少见了。
骆原先把贺睢沉天花乱坠的夸了一顿,未了,见顾青雾没皱眉,又语重心长说:“不是哥胡说八道,在娱乐圈里只要女明星敢恋爱脑,就等于是亲手葬送自己如火中天的事业。”
顾青雾听他说了大半个小时,心知是想劝服自己,过了会,才慢悠悠开口:“原哥,我没怪你。”
骆原提着一口气,终于能呼出来了:“还是我家小棉袄贴心,懂你哥的苦。”
顾青雾轻摇头,侧脸看向泗城熟悉的街景,出声继续说:“贺睢沉要陪贺云渐做康复手术,起码要花一年多的时间全程陪护,我这份职业,是不允许在荧屏里消失整整一年……所以注定是要提前回国的。”
她这次能从剧组里请出半个月的假去纽约,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顾青雾心底知道轻重缓急,调整好心绪,转头对骆原弯唇一笑:“你担心的那些事,无论是未婚先孕还是公布恋情,都不会发生的。”
骆原防不胜防地,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感觉……你长大了。”
以前的顾青雾从不在乎自己在娱乐圈红不红,除了接戏认真外,其余商务活动都不放心上,能敷衍绝对不认真配合。
搞得他经常做噩梦,怕一觉醒来顾青雾跑路了,丢下烂摊子给他收拾。
顾青雾问他要了根烟轻轻点上,在淡至透明的烟雾絮绕间,她这片刻是美到窒息的,笑了笑,睫毛的细尾巴微翘:“可能因为14岁的顾青雾和25岁的顾青雾……都是幸运的吧,没有错过那个影响她一生的男人。”
她没那么爱贺睢沉,是装的。
骨子里,爱他至深才是真的。
也心甘情愿为自己的梦想,为他变成一个很优秀完美的人,与他并肩欣赏着泗城最美的夜景。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
爱情有很多种,除了为你生为你死,轰轰烈烈之外……
能去忍受孤单寂寞,倾尽所有也要让深爱的那个人无忧亦无虑,脱变得更优秀,也是爱她的一种方式。
谢谢阅读。
第51章 .第 51 章
《平乐传》全网播出爆红的时候, 顾青雾在剧组拍的电影终于杀青了,接连而来的,就是无数个商务活动, 以及演艺圈内那些名导主动投递的大制作剧本。
顾青雾不是死磕电影主流圈的, 遇到好的剧本都会考虑签下意向约。
她的行程变成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忙碌, 没有一天是歇息的, 身边的团队也跟着忙成狗。
连骆原的老婆怀二胎要生了, 只能有空回去半周, 又马不停蹄地回到职位上,怕出差错, 都是亲自盯紧着顾青雾的工作。
年底周末的一天, 顾青雾准备去隔壁城市参加珠宝活动,带着经纪团队在飞机场候机, 正值寒冬腊月的季节,前两天又穿着薄薄的礼服走红毯缘故,身体有些不舒服。她裹着白色羽绒服安静坐在长椅上,跟个厚重企鹅似的, 漂亮的眼睛带着水雾,慢吞吞抿着儿童保温杯里的水喝。
在斜对面隔壁, 有两个年轻的女孩凑在一起聊天, 有个拿出手机翻出《平乐传》里面剧照, 用迷妹的口吻说:“沈星渡演的摄政王出场的时候, 我就想……顶流跟花瓶这种配置绝了, 这部剧是哪位人傻钱多的投资方爸爸搞得啊。”
另一位乐呵道:“没想到红出圈了吧, 沈星渡演技可圈可点,倒是顾青雾没得挑,我看里面她每场都能接住那个易影后的戏。”
“顾青雾在里面造型实在是太漂亮了, 跳城楼那场蓝色宫廷装绝美啊,还有她坐在珠帘后的一身正红的襦装美艳到不可方物,特别是在手指轻转腕上玉镯的时候,正宫娘娘气场给拿捏的……”
“呜呜呜……好舔她的颜啊,我都无法直视黑粉所谓的那些爆料了,顾青雾这么认真搞事业的女人,怎么有空去跟男人谈恋爱啊!”
“听说顾青雾快进组了,下部还是宫廷剧。”
“仙女就住在剧组里吧,她还有一部宫廷剧也快播了……救命啊!哈哈哈哈现在网上都把顾青雾称为是在娱乐圈当宠妃的女人了,带编制那种。”
“听说沈星渡跟顾青雾要二搭呢,演那种绝世小甜剧。”
“真的假的啊?”
……
“假的。”顾青雾在心底默念,把羽绒服的帽子往下拉一点,挡住这张美人脸。不远处,骆原给她重新接了热水过来,也戴着口罩,怕被认出:“你要不要吃点感冒药?”
“普通感冒,多喝点热水就好了。”
顾青雾怕吃了感冒药会精神不佳,而她乘坐两个小时的飞程,抵达隔壁城市就立刻要赶到珠宝活动现场,只能拿身体硬抗着。
骆原劝不住:“那你好好休息一分钟算一分钟。”
顾青雾在机场喝完热水,准时登机,全程都是很低调,没有引起旁人围观。
她现在跃身成为一线小花,影后是暂时拿不到,却可以拼视后的奖杯,只是竞争对手都不可小视,除了被主流圈力捧的姜奈外,还有跟影帝炒cp红遍全网的花旦迟珠。
这些人都是前辈,顾青雾作为一个新人,用骆原的话来说:“没事小棉袄,咱们冲量,靠脸刷屏,现在大街小巷里,走到哪儿都是你演的电视剧和广告,以你这个咖位,国民度很高了。”
顾青雾每次听他喊自己小棉袄,都想翻个白眼:“换个不那么恶心的称呼,能吗?”
“摇钱树?”
“……”
“活招牌?”
“……”
“还是小棉袄听着贴心吧,别在意细节,你瞧粉丝们都在你微博底下摇旗呐喊我家宠妃呢。”
-
以前顾青雾的微博评论,出现最多的是花瓶美人的字眼,如今都是什么宠妃艳杀四方、天生宠妃命,古装扮相杀我。
顾青雾的角色塑造感太强,五官精美,薄薄的身体却能爆发出强大的能量,无论是颠倒众生的妖妃还是端庄柔美的正宫皇后,都能给观众演出不一样的感觉。
骆原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保护公司这颗摇钱树,全程马虎不得,当爹又当妈的,所以他那句小棉袄,也叫的真情实感。
结束完珠宝活动,顾青雾把礼服和首饰都还给品牌方,又婉拒了某位总裁提出共度晚餐,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酒店里休息。
才刚躺床上,便被江点萤的一通电话给催起来了。
听那可怜兮兮的语气就知道,她肯定是和程殊闹变扭,缺个人喝酒诉苦。
顾青雾大晚上还得出门一趟,抬手摸了摸有点发烫的额头,又是全身包裹得跟企鹅似的出门赴约。
这生活的恶趣味总是如此,自己感情都顾不过来,还得给闺蜜当情感咨询师,免费的那种。
来到餐厅的包厢时,江点萤已经给自己灌了不少酒,没想到沈星渡也在场,依旧是一身黑衣黑裤的,懒散地靠坐在椅子上,嘴里含着冰块,在齿间咬得咯咯作响,连安慰人都不走心:“有什么好哭……你不是说程殊活好器粗吗?就当炮友用了,又不亏本。”
江点萤磨牙,都快咬死他了:“大傻逼你懂什么,我那是真爱!”
沈星渡几不可闻地鼻腔里低嗤一声,见顾青雾推门而进,索性让她评评理:“这个姐,一个月里起码要失恋三次,你说她这叫正经谈恋爱?”
江点萤跟程殊谈不上正经恋爱,顶多从邻居关系变成了炮友关系。
她参加完恋爱综艺节目后,经纪人发现没扑腾起水花,热度都被另一对影帝和花旦抢了。于是就没有强迫江点萤参加第二季。
而江点萤刚好有时间去纠缠程殊,两人不知是哪天就干柴烈火上了。
当今社会,男女之间有身体那层关系,不代表就有名分。
据顾青雾所知,江点萤和程殊双方都没有脱单,每个月很有默契找彼此解决生理上的需求,委实是谈不上正经恋爱。
江点萤丧批着脸趴在桌前,灌下去的酒都是她心酸的泪:“你们说……在床上那么契合的男女,怎么下了床就拔吊无情了呢,我哪里比不上他心里的白月光前妻啊!”
顾青雾和沈星渡难得默契对视一眼,都在不约而同劝她:“要不别死磕吧。”
“不行!”
江点萤跟个打不死的小强似的,握拳说:“这种温柔体贴又活好器粗的男人,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啊,他要是这么爱钟情前妻,要不我哄他去领证结婚吧,然后在离婚……也变成他前妻。”
沈星渡挑眉:“你家老爷子会把你上了一亿保险的腿打断。”
顾青雾点点头,接过话:“然后你就当不了国际名模了。”
江点萤抬起头,挤出几滴鳄鱼眼泪:“程殊那位前妻隔三差五的,为了点生意上的事来找他,我才忍不住跟他吵架的嘛,我这次离家出走,他也没打电话来……难道我就这样没骨气回去继续跟他当炮友吗?”
“……”
“……”
江点萤擦了把泪痕,哭到打个饱嗝,又改变主意说:“算了……就当炮友吧,你们谁手机有电,帮我给程殊打个电话,就说我在外面买醉,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深夜凌晨时分。
餐厅也打样了,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刺骨的寒风吹过。
顾青雾把醉倒的江点萤扶到后座,又将公寓地址告诉沈星渡,让他开车前往。
江点萤都不知灌了自己多少酒,趴在顾青雾的怀里一动不动的,而市中心的路况不是很好,慢悠悠堵着车,开了快四十分钟才抵达目的地。
公寓楼下。
程殊一身浅蓝色西装站在路灯影子下,接到电话就在此等候了,见车熄了火,主动走过来,到后座那边去将江点萤给小心翼翼抱下车。
顾青雾也跟下来,将包和手机都给他,微皱眉说:“点点不是第一次这样在外买醉了,无论你们之间打算怎么处理这段关系,程殊,她现在最听你的话,别再让她这样喝了。”
江点萤的性格开朗奔放,自幼就被养的无忧无虑,加上自身条件好,混名模圈都是事业一帆风顺,没受到什么挫折。
唯独在程殊身上,栽了一次又一次的跟头。
程殊眉梢眼角是压着情绪的,显然也不喜江点萤喝的烂醉如泥,他点点头,在顾青雾要上车前,平静道:“这个年过了后,睢沉会带贺云渐回泗城……在贺家调养身体。”
当初按照贺语柳的本意,是即日起就要将贺云渐接回国,才会请不少个专家团队来。
后来贺睢沉却觉得兄长留在纽约治疗更妥当,没有让贺语柳把人带回贺家,而他也间接性,留在了纽约陪同兄长治疗了一年。
如今贺云渐康复的差不多了,除了行走稍有不便,出入还要做轮椅外,不必继续困在医院里寸步难行。
程殊字字间,给顾青雾透露出了一个讯号:
贺家,要变天了。
在这样寂静的夜色下,顾青雾侧过脸,表情也是平静的,点头说:“我知道,这一年里我跟贺睢沉有保持联系,只是太忙了……”
她脱不开身去纽约,而他在纽约也离不开人。
两人就像是身处于平行世界,在偶然间又能联系上。
作者有话要说: 泥萌竟然觉得婳婳有结局的感jio,怎么可能捏,这可是绝世小甜文……你们就算不想吃糖,婳婳也要扒拉开你们嘴巴强行喂: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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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纽约, 早晨的阳光很盛,从宽敞客厅的落地窗照射进来,刚好笼着喻家梵的发顶, 乌黑的短发软趴趴在额头,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笔记本屏幕上看古装剧。
上面播放的, 正是顾青雾主演的《平乐传》
当看到顾青雾一身蓝色宫廷装跳下城墙时, 喻家梵跟着紧张呼吸, 都不会结巴了, 急到冒汗:“小婶婶掉下去了!”
旁边,一只温柔的手掌伸来拍了拍他脑门, 随即嗓音低缓道:“你看, 又被救起来了。”
喻家梵每天都在看《平乐传》,没有上百遍, 也看了九十几遍了,小脑袋瓜就那点容量,记不住宫斗复杂的剧情,而贺睢沉最近的哄娃日常就是给他看这个。
“二叔——”他小拇指挠着头发, 声音软的很:“梵梵想喝,喝牛奶。”
贺睢沉起身去给他倒了杯热牛奶, 又拿了两个清水鸡蛋。用盘子装好, 放了张擦手的白色手帕在旁边, 递给了喻家梵。
他窝在沙发的地毯上看电视剧, 旁边是有自己专属的小餐桌, 放着童话书和玩具, 因为患有自闭症的缘故,日常活动范围也只是围着爸爸和二叔两个大男人,不愿意接纳旁人。
贺睢沉安抚好小家伙, 沉静注视着他低头咬了一口鸡蛋,又鼓着肉乎乎的脸蛋,认真地看起播放中的屏幕。
直到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他低头看了眼,起身走到阳台外去接。
电话那头,是严述汇报的嗓音传来:“贺总,顾小姐下部剧定了,张导那边说,有一位朋友也想那点钱投资这部剧,看您这边能不能给个名额?”
自从四五月份顾青雾从纽约回国,她接触到的所有顶级商务代言,多少跟贺睢沉这边都有点关系,那些名导给她递剧本,一是看中顾青雾现在的知名度,二是顾青雾定下哪部剧,就会有神秘人花大价钱投资。
找顾青雾演戏,就不缺投资款。
这已经是导演行业内默认的潜规则了。
严述觉得贺总这招保驾护航的操作也没谁了,偏偏还低调,搞个神秘人的身份,让人想扒底细,都扒不出是哪路的神仙。
意料之内,贺睢沉没有同意让第二人也投资进来。
他话语权很大,投资的唯一要求也简单,一切按照顾青雾那边的意思照办,不得擅自删减女主的戏份,去捧配角关系户,以及魔改剧情,故意为了热度引导粉丝恶意炒作。
挂了电话后。
贺睢沉从裤袋里摸出烟盒,骨节清晰分明,动作熟练地点了根,夹在两指之间,站在阳台上抽了会,白色的烟雾很快消散在阳光底下。
他听到一阵高跟鞋的细碎脚步声,侧目,透过玻璃看到公寓的门口处,喻思情被保镖请了进来。
-
喻思情今日化了个淡妆,一身素白的长裙,面料服帖,衬得她身材纤瘦窈窕。模样是少见的清丽,丝毫看不出职场上女强人的影子。
她被保镖引进了书房,时隔七个多月,终于见到了贺云渐。
书房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喻思情站在原地,与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静静对视着,他醒来到休养至今,还是很削瘦,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和休闲长裤,旁边玻璃窗的阳光将那脸部轮廓照映得非常明晰,像是不可侵犯的雕像般。
老天爷还是善待贺云渐的,昏迷这些年里,他的变化实际上没那么大,从骨子里流淌出的气质,温淡中透着上位者的内敛矜贵感,与当年初见时是像极了。
可惜,喻思情从他眼中寻不出一丝自己的影子。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许是她恍惚了几秒罢了,紧接着贺云渐视线在她身上暂短的停留一瞬,开口礼貌请她坐。
无论以前多恩爱缠绵,如今已经是比陌生人还要生疏两分。
这七个月的时光,让喻思情选择去接受了这个事实,她走过去,也将包里的一叠文件资料摆在茶几上,长翘细密的睫毛低垂,轻声说:“我承诺过你姑姑,会把这些还给你。”
当年她难产生下喻家梵,身边无依无靠,是贺睢沉替兄长弥补孤儿寡母,做主将贺云渐名下的财产都转移到她名下。
而喻思情没有想过要这些,她知道,在整个贺家除了贺睢沉外,所有人都轻视她,甚至暗指她是个克夫克子的祸害。
喻思情一笑而过,望着如今对自己陌生的贺云渐,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贺云渐沉默片刻,眼神没有扫向那些股权书,而是望着她那张白净的清水脸:“听睢沉提过……你为我难产生下一个儿子,也等了我七年。”
“谈不上等……”喻思情话顿,很理智告诉他:“这些年,我一心为了事业奋斗,从福利院的穷苦出身到如今拥有上亿资产,只是没有遇上比当初那个你更爱我的男人。”
年少时经历过太惊艳的男人,喻思情无法在找个凡夫俗子过一生。
她不愿意承认这些年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对于现在失忆的贺云渐来说,他承受不起她那个等字。
“能跟我说说,你,我之间的事么?”
贺云渐在见喻思情之前,从贺家了解过不一样的版本,他态度不明,更想给喻思情一次开口的机会,亲耳听这个传说中被他深爱入骨的女人是怎么说的。
令人意外的是,喻思情没有借此机会倾诉这些年的伤痛,弯唇笑了笑:“贺云渐,请原谅我的自私,那些回忆都是我一个人的了,我不想跟你分享。”
贺云渐眼底几许讶异过后,喉咙重重低咳了声,他从裤袋掏出黑色手帕捂着嘴,在颜色衬托下脸色几乎是苍白的,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温淡又清亮,很快恢复气息说:
“你可以不听我姑姑的话,这些股权,即便是你收下,我也不会找你要回。”
他醒来只记得兄弟情,面对眼前这个理智冷静又很有亲和力的女人,内心平静如水,没有半点感觉。
贺云渐记不起自己是怎么爱上喻思情,能为她豁出命。
七八年的时光彻底磨光了两人当初刻苦铭心的爱情,再也不会宁死也在一起。喻思情眼眶忽然有些灼热起来,却在笑,笑着说:“我不要你的补偿,这段爱情是你情我愿的……贺云渐,我已经从贺氏分公司离职了,股权财产都归还与你,以后我再也不……” 等你了。
她不等了。
情愿一无所有的转身离开,也不要画地为牢困在原地了。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回忆中那个深爱着的贺云渐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贺家的金钱名利地位,她死死抓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
书房的门被打开。
喻思情踩着高跟鞋脚步极轻走出来,她抬眼,看向蜷坐在沙发那边乖巧喝牛奶的儿子。
喻家梵不太会认妈妈,在他眼里,护士和路过的阿姨都跟妈妈这个角色一样,只是女性,在他单纯天真的世界里,是不重要的。
她很容易被喻家梵忽略,甚至是方才进来时,都没引起儿子看一眼。
喻思情在原地停顿会,才慢慢地走到沙发处,蹲下,尽量跟他是平视的角度。
笔记本屏幕上播放的剧演完了,喻家梵抬起脑袋,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人时,大眼睛里露着点儿茫然,直到喻思情对他笑:“我是妈妈。”
我是妈妈。
这几个字,让喻家梵渐渐对她形象有了模糊认知,点点头,慢吞吞说:“妈妈好。”
二叔教育过他,遇见妈妈,是要讲礼貌的。
喻思情知道他是忘记了跟自己住过一段时间,可能她等会除了这扇门,孩子转眼又能忘记她。胸口的苦闷情绪只有自己能懂,笑容似乎成了习惯伪装情绪的面具,没有变过:“梵梵,喜欢跟爸爸一起生活吗?”
喻家梵嫩嫩的小脸有点红,不好意思说自己喜欢。
喻思情抬起手,微凉的手指抚摸着他脸蛋,越发的柔和说:“妈妈以后不能每个月都来看梵梵了……”
喻家梵歪着脑袋盯着她看了许久,小手突然握住她指尖,随即,又去触碰她的眼睫毛:“妈妈……不要哭。”
喻思情那双亲和力的眼睛压抑着情绪,明明没有落一滴泪,但是孩子却不停地帮她擦眼泪,口中念念有词:“妈妈不哭。”
“妈妈……没有哭。”喻思情声音几乎哽咽,仿佛痛哭了一场。
她再也忍不住,只能狼狈地站起身,回避孩子纯真的眼神,高跟鞋往后退,一步两步的,几乎踩不到地上般,胃里阵阵酸痛,疼痛感让她整个人接近麻木地转身离开。
喻思情跌跌撞撞的走到电梯前,脸色苍白的无血色,要跌倒前,从背后,一只修长的手搀扶了她,转瞬间又移开,眼睫颤着轻抬,看到贺睢沉站在她旁边,语气平静:“我送你去机场。”
-
今日纽约市中心的路况很顺利,一点也不堵车,似乎是老天爷特意恩赐她能准时抵达机场。
贺睢沉亲自开车送她一程,喻思情心知这算是念在多年情分上了,她坐在副驾,静静地透过车窗玻璃看着街边视线的景色,是恍惚着的,直到听见自己声音在说:“抱歉,我把股权还给你大哥了。”
她这样做,无疑是助长了贺语柳的气焰,让贺睢沉深陷困局之中。
喻思情如今什么都做不了,还白白忍受了大半年被人指桑骂槐霸占贺云渐的财产,当所有人以为她是冲着钱财去的时候,又做出来了一个让人感到震惊的举动。
用价值连城的股权,只换取了和贺云渐见上一面。
贺睢沉将车开的很稳,没有怪她的意思,语调平平淡淡道:“无论你愿不愿意归还股权,我和大哥都尊重你的决定。”
“你姑姑以为,我会用股权逼她点头,让你大哥娶我过门……”
喻思情笑的自嘲,似乎贺家是那么理所应当的觉得,她执着的是贺家主母的位子,借此机会,正好能跟贺语柳投诚,先合谋将贺睢沉拉下位。
她是个聪明理智且冷静的女人,知道倘若这样做,只会引起贺家两个兄弟的反感。
喻思情转头看向贺睢沉,似乎只有他,才能理解她的心境了,那麻木已久的思绪也有了缺口:“我其实是个自私的女人,也想过拿股权要挟你姑姑的话,会有几分胜算。权衡利弊之下……我太了解你们兄弟二人,都不是甘愿受你姑姑掌控的。”
“为自己谋划,人之常情。”
“睢沉,这些年我始终欠你一句谢谢。”
……
贺睢沉侧眸看她,明净的眼神里带着什么都能看得透的穿透力,只需要一秒,就让她感到难以面对,紧紧攥住手心,说:“那几年里,我就像是害了一场大病,病到疯魔了,险些无法自控的将你当成是他的替身。”
人病了很容易偏执,走向另一个极端的世界。
喻思情已经记不清当时脑袋里是怎么想的,没日没夜的服用抗抑郁的药,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疯子,不敢面对孩子,不敢去看躺在医院里那个浑身插满管子的男人。
把自己关在了昏天暗地的房间里,像是发霉了,幻想着贺云渐还活着,还陪着她。
幸而贺睢沉没因此厌恶她疯掉的那段时间,将她的孩子照顾得很好,耐心地请最好的医生,帮她慢慢走出那段最阴暗的日子。
这七年里,贺睢沉替兄长,给了她和孩子一个庇护所。
喻思情最清醒的时候,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
她与其是跟周泛月承认过将情感转依赖贺睢沉身上,不如说是,急于想摆脱这种生不如死的困境,求生的本能,让她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想让别人救救她。
喻思情深呼吸两下,这句话是真情实意:“睢沉,谢谢你……还有替我跟顾小姐道声歉,当初……是我太理所应当把你视为一家人了,才会让周泛月觉得有底气针对你的心上人。”
而她终究是偏帮了自己的闺蜜,还企图想让贺睢沉手下留情。
自始至终贺睢沉都是安静等她断断续续的倾诉完,似乎说出来了,没有比想象中难,要苦苦维持表面和谐的样子,才是最难的。
车子不知不觉已经开到飞机场,贺睢沉熄了火,从驾驶座下车,亲手为她打开车门,嗓音偏低沉,是透过外面强烈的光线传递而来的:“喻思情,你为大哥生下喻家梵,整整七年过来,我们终究都是做过一家人……望你,日后多保重。”
喻思情僵硬的指尖颤了下,慢慢仰起头,被阳光刺得眼角处落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
……
送走喻思情,贺睢沉就返回了公寓里,他进门,看到贺云渐正在客厅里跟喻家梵简单的沟通。这个难不倒他,毕竟有过照顾年幼弟弟的多年经验,懂得怎么跟小朋友友好相处。
喻家梵对父亲是有着天性的依赖,说话结结巴巴的,却很多,只是八岁了,长得实在是弱小,除了那本被他捧在怀里的睡美人故事书外,其他故事绘本上的字,是一个都不认识。
贺云渐温柔耐心地叫他念几个简单的字,到了时间,就吩咐女秘书将孩子带去吃点东西。
侧头,见贺睢沉回来,他眼底没有半点波澜,甚至是能冷静的问:“喻思情回国了?”
那个他爱到连命都险些丢掉的女人,如今选择彻底离开了,唯一留下的东西,只有个两人血脉相连的孩子。
贺睢沉走到单人沙发坐下,倒了杯茶浅抿,开口道:“我所知的不多,当年你在纽约为了喻思情公然跟姑姑分庭抗礼这事是千真万确,内情也只有你们当事人知道,即便现在失忆,真就这样把她放走了?”
贺云渐沉思了两三分钟,难得温润低沉的语气透着一丝费解:“我对女人的品味向来是好妩媚性感一类,当年是怎么对她这样清水般的女人感兴趣?”
这是被告知孩子母亲还在世,又让秘书调查出喻思情所有资料后,得到的困惑。
他反复翻阅了那上百张的资料档案,想从里面找出他是如何爱上这个女人的蛛丝马迹,结果显而易见,贺云渐对喻思情没有什么感觉,长得也不是他审美观内的。
贺睢沉薄唇似笑非笑:“可能是鬼迷心窍。”
贺云渐接受这四个字,否则无法说服自己,会轻易让喻思情怀上贺家的孩子。
兄弟俩难得清闲坐在客厅喝了会茶,这时一个秘书进来将平板递给贺睢沉过目,上面是顾青雾参加访谈节目时说自己喜欢兰氏新上市的蜻蜓项链,奈何这个全球就只有三款,连租借都难。
秘书已经听从吩咐,把这款项链高价买下了,恭敬地说:“贺总,下周兰氏会以品牌方的名义,将这款珠宝免费赠送给顾小姐。”
贺睢沉低眸,看了眼珠宝,又不紧不慢说:“让兰氏的设计师专门搭配一件晚礼服,找我结账。”
秘书点头应下,转身出去联系。
旁边,轮到贺云渐似笑非笑:“听姑姑提起一二,你跟那位顾姓的女孩关系过从甚密,倒是有我当年风范。”
“大哥说的不够准确。”
贺睢沉语气低淡纠正他,将喝完的茶杯缓缓放下:“我眼下无旁物……不如你有家族荣誉感。姑姑那套规矩在我身上不管用。”
所以,当年能约束贺云渐的天大规矩,在他这里,什么都不是。
##
临近年关这个时候,明星们都是憋足了劲儿打扮自己,在各大活动红毯上争艳,很少会有进组窝着的。顾青雾也不例外,她一天要穿两三套晚礼服,这让团队都争分夺秒的找各种品牌方借。
而且做造型前,骆原还得事先打听一些资历高的前辈会走什么风格,尽量避免跟人撞。
出席电影节的时候,在酒店里,临时得知易小蓉今夜也是穿一套满天星的礼服,这让骆原放下手机骂骂咧咧:“易小蓉跟你同时出演的那部电影被邀请走红毯,她还是女主角,现在跟你撞风格,故意的吧?”
白天打听时,易小蓉那边造型师透露的是一身黑色礼服,怎么临时就变卦了!
顾青雾窝在化妆台的椅子里,足尖抵着,漫不经心说:“那今晚穿贺睢沉送我的那套蓝色的鱼尾裙吧。”
“你前天参加红毯时穿过了,忘记了?还上热搜来着……粉丝叫你小美人鱼呢。”
“……”
顾青雾天天换礼服,早就记不清自己穿过什么样式的了。
骆原重重叹气:“易小蓉就是针对你吧!”
“是啊。”
顾青雾还笑得出来:“当初电影跑宣传的时候,她不是还跟我零互动吗,不少人都猜测我在剧组跟她是不是闹翻过。”
这样就上个月的事,骆原被提醒才记起来,顿悟几秒:“肯定是嫉妒你电影里比她美。”
“……”
神经病,她是想当我小后妈!
顾青雾没有把易小蓉放在眼里,手机叮一声,是顾文翰发消息催她过年回顾家的。
没回,懒得回。
反倒是骆原看到消息人后,又顿悟了一次:“破案了,易小蓉的富商男友该不会是对你瞎几把的献殷勤吧?”
顾青雾对他勾勾手指头,悄声说:“实不相瞒,我出身在首富之家。”
骆原立刻给她个白眼,冷笑道:“那首富之女,你现在能变出一条今晚要走红毯的礼服出来吗?先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顾青雾拿起手机:“我问问点点有没有礼服借我。”
临时要去找个高定,又不能是被近日女明星穿过走红毯的,她想到了江点萤那个奢侈的衣柜。
这时套房外的门铃响起,骆原以为是化妆师团队来了,急匆匆地跑去开门。
衣帽间安静了半会,顾青雾过分干净的手指编辑了一段文字,正要给江点萤发送时,听见外面骆原兴奋得都惊叫起来,在撕心裂肺呐喊她的名字。
“怎么了?”
“卧槽……兰家的品牌方给你送了一件改良的旗袍礼服和绝版的蜻蜓项链,说是免费送你的!”
骆原让助理去招待品牌方的人,抱着精美的礼盒进来,震惊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我的乖乖,你是不是背着我跟兰家谈代言了啊?”
“这话我还想问你呢。”
“不愧是高冷的品牌啊,说送就送出手!”
顾青雾微微坐直,眼眸静静看着在灯光下璀璨的蓝色蜻蜓项链,半响后,轻轻启唇说:“可能是……看中了我的盛世美颜吧。”
作者有话要说: 贺总:今天变身田螺姑娘。
二更合一,晚安~
第53章 .第 53 章
当天晚上, 顾青雾一身薄绸的旗袍压轴电影节红毯照,冲上了热搜。
有关于#顾青雾仙女下凡#、#顾青雾蓝蜻蜓#、#顾青雾一袭旗袍美到颠倒众#的话题,被广大网友热情转发评论, 给推到了热搜前五高居不下。
正好把易小蓉星空礼服裙的通稿给压在了后面, 除了水军在狂吹外, 远不如顾青雾出圈。
有些不嫌事大的营销号, 还将两人红毯照放一起对比:「易影后这两年人气降级, 时尚资源也降级啊, 跟新晋小花这身行头比起来居然没有占据优势,被全方面吊打!」
底下, 看热闹的网友都跑来留言:
——「易小蓉的星空礼服裙是SL家的, 也不掉价吧,只是她穿之前, 不知道顾青雾今晚穿了什么吗?两人还是同个电影剧组一起被邀请走红毯。」
——「顾青雾那条改良过的旗袍是兰家首席设计师亲自画的稿,就这一条成品,是明年早春的新款,她不是品牌代言人还能借到手, 我有权怀疑是自掏腰包买的。」
——「还有蓝蜻蜓啊!竞拍价六千万的项链就这么往脖子放,兰家代言人都没这待遇。」
——「我也有权怀疑顾青雾的身世了……她出身都快成为内娱四大未解之谜之一,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来的啊。」
——「隔壁易小蓉输的心服口服吧, 你看两张红图照, 顾青雾的还没被精修呢, 这美人脸都看不出一点卡粉, 睫毛好长啊。」
——「完了……我无法接受顾青雾这样的人间尤物能被哪个男人拿下。」
——「路人嘴一句, 顾青雾这样很不尊重前辈吧,故意抢易小蓉的风头。」
微博下有人刚想引导风向,谁知道立刻就遭到粉丝们的讽刺:「笑死, 怪兰家不给易小蓉礼服和珠宝首饰咯?自己自身资源不够借不到,就怪别人不尊重自己?」
——「哈哈哈哈……我家宠妃娘娘就算披个麻袋都好看,气死你。」
——「眼红别人有顶级高定穿,让易影后掏出养老钱也去买一件高定啊!」
……
养老钱这三个字,实实刺痛了易小蓉的双眼,险些气到折断自己精美的指甲。
她现在到了奔四的年纪,就越发听不得别人提起这几个字眼,一直苦心经营维持着不老女神的称好。见微博上都是说她被顾青雾艳压,易小蓉关起门来,发了通好大的火气。
助理在旁边安抚:“易老师,我看顾青雾就是仗着有金主撑腰,才能这样嚣张跋扈。”
原本易小蓉今晚的造型是一身端庄大气的黑色晚礼服,临时会换,是听造型师说起顾青雾要穿SL家的星空礼服裙,她故意想恶心那边,就也找SL家的借了条过来。
是打定主意如果顾青雾不临时去换裙子,到时候撞风格,就买通稿黑她炒作一波。
谁知道顾青雾有资源借到兰家明年春款,连佩戴的珠宝都昂贵无比,一下子把她这身衬得十分廉价,这让易小蓉少有失态,咽不下这口气:“大半年了……顾青雾背后的金主到底是谁。”
助理:“常在岸边走哪有不湿鞋,早晚能扒出来的。”
易小蓉拿起旁边镜子,仔细照着自己这张保养得体的脸孔,眼角处已经有细纹的,她不想再看,指甲紧紧掐着手心说:“我已经三十九了,顾文翰对我的新鲜感又能维持几年?我必须要快点嫁进去……”
顾文翰亲口答应过的。
只要能扒出顾青雾背后的金主是谁,就带她回郦城顾家,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机会了。
易小蓉有些头疼的深呼吸,对身边助理说:“去给媒体那边多塞点红包,谁手上有顾青雾的绯闻黑料,尽管来跟我提价格。”
——
热搜还在微博挂着的时候,顾青雾已经结束完红毯活动,返回了市中心的高档公寓里。她不经常住这里,却会请保姆按时来清理卫生,无论何时回来,各个角落都一层不染的。
那件旗袍跟蓝蜻蜓珠宝被搁在了沙发上,她去洗完澡,随便裹着见宽大浴袍,窝在落地窗前的软塌上,点开手机,将在电影节场内自拍的一张照片,发给了贺睢沉。
随即,他的视频邀请就发送过来。
顾青雾猛地来精神了,胸口心跳慢慢的在加快,算下时间,两人上次视频还是半个月前,有时候异地恋反倒是能一直保持着股新鲜感,视频时,有种回到当初刚挑破关系那会的感觉了。
“你还没休息啊?”
看到手机里,男人坐在书桌前,旁边是一盏落地窗,光影笼着他的身形轮廓。她指尖,轻轻点了点屏幕,就跟点在他的胸膛上似的。
贺睢沉将鼻梁的金丝框眼镜取下,长指缓慢揉着眉骨几许,嗓音透着不明显的淡笑:“在等你。”
顾青雾先前还两分不确定兰家品牌的礼服和珠宝,是不是他的手笔,提到这三个字,心底有数了,弯起笑:“我今晚红毯造型好看吗?”
“好看……”
“你干嘛好端端送我礼服?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想送,没有别的理由。”
“贺总是想送,还是想我?”
在很深的夜色里,顾青雾声音都变轻不少,漆黑水亮的眼睛里有着不加隐藏的相思。她很忙,却不忘记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想他。
不等贺睢沉回答,顾青雾又叹了口气:“我马上要进组拍戏了……这次六个月。”
拍完这部古装戏,她想跟公司申请休假一段时间。
这话没说出口,怕计划落空。
贺睢沉语速很慢,隔着手机,如同是覆在她耳边低语的,字字温柔:“剧组让探班吗?”
顾青雾胸口心跳又开始了,眨眨浓翘的眼睫,说出的话都跟不上她脑海的思维:“唔,让是让探班……家属可以陪住几日,唉,我现在很红呢,原哥说,有十家媒体都天天盯着我行踪。”
她可能这时下楼去便利店买瓶酸奶,不出一个小时,那十家媒体都能传遍内网。
“真是不温不火愁死,太火了想死。”
“他们有打扰到你正常工作?”
“没有,就是喜欢跟着我……想挖出些娱乐新闻来报道吧……也能理解,每个行业都挺不容易的。”
顾青雾跟他什么都聊,丝毫没有女明星在外冷艳的一面,跟个撒娇的小姑娘般,分享着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
贺睢沉很耐心倾听,直到顾青雾聊到他纽约这边情况:“喻思情会做出这样选择,我挺感同身受的。”
“嗯?”
见她都用上感同身受这词,贺睢沉将手机拿近些,视线观察着她的表情:“隔着千里,你还能共情上?”
顾青雾见他有故意调侃的嫌疑,反而理直气壮说:“因为我们重逢的时候,我心境就是这样,你要是忘记我的话,那我也不要记得你了。”
她那时故意假装跟贺睢沉不熟,不认识,连名片都直接丢垃圾桶去了。
无非就是心底赌着口气,情愿让这段感情无疾而终,也不愿意抛开自尊心去搭讪。
顾青雾在软塌翻了个身,面朝着落地窗,脸蛋肌肤很白皙,时而皱着眉心,跟他分析喻思情的选择:“我觉得你这位大嫂,本身就是挺有矛盾点的一个女人,她可以拿着股权不归还,只要站在你的阵营里就好了,你姑姑拿她可没办法……就是名声上要吃亏,而她从跟你大哥恋爱至今,十几年都熬过来了,应该早就对名声麻木了。”
要说喻思情是个爱情至上的女人,又不是的,她这些年没有浪费自己留学的专业,凭借着出色能力成为了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从贺睢沉手上拿到资源人脉,给自己加光环。
顾青雾之所以说她矛盾,指的就是这个,声音轻了下来:“怕是你大哥做了什么,彻底让喻思情心死了,才会这样义无反顾选择离开吧。”
很显然,贺睢沉连眉头都没动,比她更早看破了全局。
“喻思情向来是个心思缜密的女人,我大哥这七个月的漠视态度已经在间接性告诉她,两人绝无再续前缘可能,而她站我阵营,除了能守住贺家的资源外,远不及放手得到的多。”
表面上喻思情一无所有,但是倘若她某天有事,看在今日份上,贺家无论是谁掌权,念及当初情分,都不会坐视不理。
贺睢沉的这份理智冷静,让顾青雾有些恍惚,十来秒才回神说:“哥哥。”
“嗯?”
顾青雾想问他,倘若贺云渐和喻思情的事情在她和他身上重演,那他会选择贺家掌权人的位子,还是为了美人不要江山?
话到唇齿间,又觉得问出来有些搞笑。
跟小孩子撒娇缠着大人,不停地问你爱不爱我一样。
她最终化为微笑,声音很轻很轻地告诉贺睢沉:“哥哥,我很想你……”
·
春节一过,顾青雾就进组拍戏了。
这次横店是在郦城那边,春寒季节,她却得穿着轻薄的粉色衣裳,被冷空气冻得手腕伸出来,肤色都是苍白的,只能抱着热水杯在原地转圈乱走。
她这近一年都快成为剧组专业户,待久了,连隔壁导演组都混熟几分。
顾青雾挺喜欢这样封闭式拍摄的生活,安安静静研究剧本,拍完戏就准时收工,也不用参加什么乌烟瘴气的酒局应酬。
来剧组行李带了两箱,连贺睢沉送给她的佛书也一并带来了,每夜压在枕头下陪她入睡。
在这边待到四月份的时候。
顾青雾已经不怕冷了,拍完戏窝在椅子上翻着剧本,正看的入神,旁边一阵脚步声传至过来,是有人走近,将一张机票递到眼下。
上面写的是,纽约飞往泗城的时间,已是半周前了。
程殊一身米白色休闲西装站在原地,对她笑的温和:“是睢沉托付我交给你的。”
顾青雾僵硬着姿势接过来,莫名的,感觉心跳跟停了似的。
时隔整整一年,这张回国机票,意味着贺睢沉已经在贺家了。
程殊低声说:“贺家现在内部重新洗牌,贺语柳掌权十年,在家族里的话语权很大,这段时间睢沉怕是脱不开身,他解决好一些事,会在你杀青前来郦城。”
顾青雾抬起头,漆黑的眼睛像一滩清泉,让人轻易就看透此刻的情绪:“我七月会杀青。”
她轻声的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程殊此番来是刚好在郦城出差,顺带替贺睢沉将机票给她。
不管是电话里说,还是发消息,远不及这张机票的分量重。
程殊走后,顾青雾独自待在片场都在恍神,无法平复心绪,牵挂在远在泗城的贺睢沉。
她不知贺云渐现在处于什么立场,但是作为被家族培养出来的继承人,骨子里流淌着对权势的野心勃勃,又怎么会甘于在贺家做个吃闲饭的废人。
一年的时间,足够贺云渐去重新了解外界,以及他还有贺语柳的扶持。
倘若是古代的话,顾青雾猜想,在贺家人眼里:
贺云渐才是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嫡长子,而贺睢沉不过是个谋朝篡位的不受宠皇子,他将江山坐稳了,没有功劳,是他身为贺家一份子应该承担的,倘若他坐不稳,所有罪过都是独自承受。
顾青雾有些心神不宁,以至于骆原火急火燎的拿突然被曝光的绯闻糊了她一脸,整个人的反应都是慢半拍的,听他在说:“我的小棉袄啊,你跟沈星渡年底的时候,孤男寡女深夜在车上做什么!”
今天网上有个匿名人爆料:
「我磕的cp成真了?春节前夕,我牵着狗狗在街道夜跑,无意间撞见了顶流和小花在秘密约会,以狗头担保,沈星渡身高绝对不止一米八五,顾青雾长得比电视上好看,两人是戏里戏外都生情了吗?」
在微博底下,还附图了三张偷拍的照片,画质很模糊,但是分辨的清楚是两人坐在车内。
绯闻被曝光时,两人各种的粉丝都纷纷跑来澄清,自家主子是在正常交友,又没亲密举动。
也有还在《平乐传》没走出来的剧粉在疯狂磕cp,感动天地在那边呐喊把民政局搬来了,求两人现场表演一个结婚。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恒成娱乐的官博都集体沉默了,这是沈煜一贯的作风,有生之年能见到儿子和顾青雾传绯闻,让他原地自杀都心甘情愿,又怎么会去卖力澄清。
骆原抽根烟冷静下,气得笑出来:“这下就差你跟沈星渡官宣了……”
顾青雾仔细看被偷拍的照片,微微皱起眉:“那个匿名爆料的人是选择性眼瞎吗?那晚,我和沈星渡是送喝醉酒的江点萤回公寓,还是程殊来楼下接的。”
他不放国际名模江点萤石锤绯闻恋情,反而是捕风捉影她和沈星渡这种无肢体亲密的,一看就是披着羊皮在行恶事。
还打着路人的旗号。
这不,江点萤的电话立刻打来抱怨了,接听时,连骆原在旁边都能听得见:“好过分啊!是我咖位不够吗?不够红吗?还是站的不够高?凭什么把我忽略了,就曝光你的!”
顾青雾揉了揉太阳穴,有点疼。
江点萤哼唧唧道:“宝贝儿,我上微博跟你澄清去……有本事他就把我的曝光了,我求之不得。”
“不怕你经纪人连夜回国砍你?”骆原忍不住插话,心想着以后得给顾青雾洗洗脑,别跟这位姐学。同时对她经纪人深表同情。
“凡事难以两全嘛,我有恋情又不像内娱明星会直接人设翻车,顶多不能去参加恋爱综艺了。”
江点萤办事效率异常的高,小嘴叭叭间,就已经登陆微博去发澄清了,每个字都仿佛在嚣张的喊话,有本事你继续放图啊,把我酒醉卧倒男人怀里的也放出来。
内娱里,见过不少为了隐藏恋情焦头烂额的,难得见到这么恨不得被曝光的。
骆原看到微博风向稍微被转移,重重叹气说:“你这位闺蜜,真是神奇的女人。”
顾青雾指尖滑动着屏幕,也在刷微博,启唇说:“点点比我幸运。”
她是被家里用温暖呵护长大的女孩儿,惹是生非也不会遭到长辈厌恶。同样是我行我素闯了祸,顾青雾是抱着处境不能更差的心态,而江点萤是有家族撑腰,不怕没人帮她收拾烂摊子。
热搜上的绯闻一闹。
两个被曝光恋情的当事人都还没说话,江点萤单方面跟那个匿名爆料人撕上了,就差没有自曝恋情。顾青雾先拍完今日的戏份,临近夜晚八点才有时间去看热搜闹成什么样了。
前十名。
#沈星渡顾青雾疑是地下恋情#、#顾青雾身后靠山是恒成娱乐的沈氏父子#,这两条话题稳在第五第六。而江点萤的那条澄清声明,被她自掏腰包买到了第一,高高挂着。
她还没给沈煜打电话,让他通知公关部撤下绯闻恋情。反而顾文翰信以为真的打电话轰炸过来了,从语气里能听出……斯文人那种无声咆哮的愤怒。
“沈煜父子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管是老子儿子都惦记着别人家的。”
“顾错错,你要敢跟沈煜的儿子谈恋爱,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顾青雾泡了杯玫瑰花茶,闻着香,声音慢悠悠问:“打断谁的腿?”
顾文翰那边沉默很久,自己给台阶下:“总之,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他一想到自己和傅菀菀的女儿,嫁给沈煜的儿子。
前半生做死敌,后半生做亲家,就恶心得死不瞑目。
顾青雾做习惯了不孝女,还真不是孝顺的主儿,故意唱反调:“你不同意这么亲事会不会晚了?万一我跟沈煜的儿子早就私定终身……”
“我不同意!”
这四个字,成了中年男人最后的倔强。
挂了电话。
顾文翰站在落地窗前,黑色玻璃上倒映着他阴沉的斯文脸庞,额头青筋都被气到根根冒出来。而主卧那边,易小蓉动作极温柔的推门出来。
虽没听到顾文翰打电话内容,但是她今晚格外开心,倒了两杯红酒走过去。
等顾文翰一言不发接过后,易小蓉似有似无的叹气道:“也不知谁为了赚钱这么缺德,把顾青雾背后靠山的内幕消息卖给了我,又转头曝光上微博了。”
顾文翰胸膛那股郁气没消散,被这话惹得,脸色更加难看。
易小蓉将酒杯搁在旁边,柔情似水的抱住男人的腰身,贴着他:“文翰,你答应过我的事……没忘记把?”
***
贺氏老宅,空气中安静得落针可闻,管家亲自将一盏盏的灯笼点亮,暖黄的光晕照在肌肤上,就跟有了暖意般。
在大堂内。
贺睢沉挺懒散地坐在主位之上,丝毫不在意旁人端上热茶时,暗暗打量的目光,光晕自头顶而下,勾勒出他精致俊美的脸庞轮廓,薄唇弯起微妙弧度,正颇有兴趣的翻阅着今日的娱乐新闻。
在快要窒息的气氛下,贺语柳看向旁边服着药汤的贺云渐,又将冷冷的目光看向贺睢沉,出声道:“你一直跟我僵着不愿意找个门当户对的,就为了这么一个随便跟男人闹绯闻的?”
贺睢沉掀起眼皮,语调淡淡:“谁说我没有找个门当户对的。”
贺语柳直觉他没有好话,果不其然下一句便是:“如今顾家在郦城已经是首富,顾青雾的亲生父亲排名第四,协助兄长管理家族企业,地位也不容小视。”
“你是忘记贺家祖训?”
“百年前定下的规矩,早就该作废了。”
贺睢沉说这话时,贺云渐自始至终都在旁边坐着喝药,没有参与进来的意思。
他薄唇勾起更深的弧度,长指漫不经心端起茶杯润喉,在贺语柳冷漠的脸色下,继续往下说:“姑姑为了我的终身大事费心费神,侄儿感激在心,倘若姑姑急着想我结婚生子,也可以……”
话顿两秒。
贺睢沉俊美的面容从未动过神情,字字清晰,回荡在这宽敞的大堂内:“我把顾青雾领进门,你们谁见了她都得低头称一声主母。”
“痴人说梦!”
贺语柳又想拿茶杯去砸贺睢沉,刚拿起来,贺云渐重重咳嗽了两下,用蓝色手帕捂着薄唇,嗓音有些沙哑:“姑姑何必大动干戈,跟他一般见识呢。”
贺云渐发话了,这让贺语柳逐渐变得冷静着,调整好优雅的仪态,句句谴责着说:“我们贺家祖宗嫡亲一脉,早在祖籍延陵生活时,就跟那边的顾家结下了死仇,世世代代都不能和解……睢沉,你如今身为家主公然不顾祖训,姑姑之前告诫过你太多次,你呢?还跟顾青雾胡搅蛮缠在一起。”
照着贺语柳的意思,这家主之位,贺睢沉品行不能服众,该退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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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
正值深夜十点多, 管家驱散了大堂里里外外的闲杂人等,饶过屏风,又将雕刻的红木锦盒递到主位后, 安静地立到旁边, 灯笼投下一片晕黄的光在上面, 只见贺睢沉根根手指漫不经心轻叩着。
在贺语柳坚守祖辈老旧的思想, 始终认为祖训不可破时。
贺睢沉将红木锦盒打开, 里面是一张写着“良缘永缔”的婚书。
光线刺得似会晃人眼, 贺语柳看到婚书上的笔墨字迹,笑得极为生疏冷淡:“老族长什么时候给你写这个?”
贺睢沉一直未将手上筹码拿出来, 这张写着他跟顾青雾生辰八字的婚书, 足以表明族长的立场。
世代不与延陵顾姓的子女通婚,到这辈, 人都更新换代了,旧规矩该废了。
老族长在贺家颇有威严,在关于家族大事上,连家主也得尊着敬着, 何况是贺语柳,一时也无法拿这事继续借题发挥, 压在心底那股气只能硬生生憋住。
她端起青瓷茶杯, 精美的指甲近乎发白, 将情绪都发泄在上面, 半响后, 端了又放:“好啊, 你真是有本事的很啊,连老族长都被你说服……竟还瞒的密不透风。”
连何时拿到的婚书,也半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任她去年白费功夫,找遍整个豪门圈的闺秀给他配姻缘。如今倒好,背后给她留了一手。
贺睢沉不紧不慢地将婚书收回镜盒,依然遵守着孝顺侄儿的正经姿态,口头上恭谨有度,实际上行为举止,早就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般,他眼底似笑非笑,扫了眼在旁咳嗽的兄长:“如今子孙后代的事,有大哥来分担,姑姑不用担心,我们贺家男人绝不了种。”
贺语柳真是有被他阴阳怪气到,看人的眼光绝对不算友好。
偏偏贺云渐的态度暧昧不明,站在中立,谁也不偏帮,纯粹是来看戏的。
外面秘书进来,低声说:“贺总,三叔公在偏厅等你。”
贺睢沉颔首,再起身临走前,不忘将他的婚书也带走。
偌大宽敞的大堂内,明明也就少了个人,一下子显得冷清下来。
贺云渐不再咳嗽,却依旧是病怏怏的苍白表现,抬手端起清茶漱口,随身的女护理进来,给他拿了件灰色毛毯盖住腿,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动作轻柔。
女护理名为邬垂溪,人如其名,是一个很美且年轻娇媚的女人。在纽约医院合了贺语柳的眼缘,专门安排到贺云渐身边,平时专门负责调养身体方面的工作。
见贺云渐并不排斥,反倒是对邬垂溪颇有好感,让贺语柳心安几分,心知一手养大的侄儿审美是喜爱怎样款式的女人,他当年在纽约多半是被喻思情这种寡淡无味的女人给蒙骗了,才会连命都不要。
好在忘了就好,贺语柳保养精致的脸上总有点笑容,语重心长道:“云渐,你这个弟弟是越发不服管教了……姑姑之前说的没错吧?”
贺云渐刚漱完口,将茶杯作势放一旁,邬垂溪已经伸手来接。
他微微避开,声线是温淡好听的:“先下去吧。”
邬垂溪眼角细长上翘,对他一笑:“我去给您煮点养胃的夜宵,晚点端房里来。”
贺云渐静静注视着她身影离开,直到没外人在场,他才对贺语柳开了口:“姑姑何必逼他跟那位顾小姐分开,如今我已经身体这副样子,手中又无实权,贺家还要靠睢沉独当一面。”
贺语柳最不爱听就是这话:“下个月我会联合股东召开董事会,渐儿,喻思情已经把股权归还给你,加上姑姑的,睢沉手中的筹码未必有我们多。”
“何况……老族长马上要退下了,他到时就算立场不站我们这边,也无伤大雅。”
这个贺家掌权人的位子,要是贺云渐没醒过来,贺语柳也就认命了,跟贺睢沉做个表面上和睦相处的姑侄,完美装出很关爱他的样子。
但是老天爷都让事情有了转机,她又怎么甘心看着含辛茹苦培养长大的贺云渐,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没有,得在这贺家像个废人般,靠自己弟弟的鼻息生存呢。
何况掌权人的第一位继承人本就是贺云渐,贺总这个称呼,也是他的。
贺语柳见贺云渐还是孝顺的,心底打定主意,起身走过去,握住他毛毯外冰凉的手,动之以情道:“渐儿,你醒来能当机立断跟喻思情分道扬镳,姑姑真的很欣慰,比你那个弟弟好上一万倍。这贺家,姑姑一直都坚信你才是我后半生的依靠,别让姑姑失望。”
兄弟情是一码事,争夺掌权人的位子又是一码事,两者不能因为感情混为一谈。
在灯笼的光晕下,贺云渐眼底瞳色略深,左手覆在贺语柳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即便是失去几年记忆,我依旧记得儿时承诺过姑姑,不会让您在家族里受任何委屈。”
这话,比贺睢沉时常挂在嘴边,劝她保重身体,要给她养老送终来得顺耳多了。
贺语柳眉眼渐渐放松,露出笑容:“我看邬垂溪父母皆是教授级别的出身,家世算清清白白,这姑娘学医的,性格也讨喜,渐儿觉得怎么样?”
之前给贺睢沉介绍过的满城名媛贵秀,贺语柳是不会再送到贺云渐面前。
有了喻思情这个前车之鉴,她这次准备给他找个性格讨喜单纯一点的女孩,只要家世清白,父母都受过高等教育,与她合眼缘就好。
不然再招一个喻思情之流进门吹枕边风,贺语柳是受够了。
贺云渐低垂下浓密的睫毛,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说道:“姑姑挑的,很符合我眼缘。”
-
当天夜里。
邬垂溪端了一份亲自煮好的暖胃夜宵,轻易就获得特许,能自由出入贺云渐居住的房间楼层,她抬手轻轻敲门而进,室内灯光都是调成不刺眼的暖壶,和外面的很像。
因为贺云渐不喜太冷清明亮,所以他回到贺家后,管家就听从吩咐把灯都换成了灯笼来照明。
这在旁人眼里,无疑是嗅到了某种讯号。
贺云渐即便暂时没有重新掌权,却依旧是有着家主的待遇。
邬垂溪看到斜靠在窗户前软塌前浅眠的男人,脚步下意识极轻走过去,在半暗阴影里,贺云渐虽然削瘦,骨相却是极佳的,高挺的鼻梁跟嘴唇像是被镀上一层光,将他衬得很沉静文雅。
这样的男人是最致命的,邬垂溪这半年里,看着他是如何从一个无法下地的植物人,每日坚持锻炼,同时通过身边的人,快速去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
几乎,天天都能看见他很是悠闲地与自己弟弟在疗养的病房里,谈天论地着当下各大公司发展走势,以及七年来的股市情况。
邬垂溪莫名的,对贺睢沉无感,反而无法自控地迷恋上了疗养期的贺云渐。
她回过神来,已经走到浅眠中的男人身边蹲下,指尖轻轻去触碰他的眉骨,心跳疯狂加速,刚碰一下,只见他缓缓睁开了乌沉沉的双眸。
里面像有极深的旋涡,一下子把她整个人卷进去了。
邬垂溪僵硬着姿势,指尖微微曲起,媚中带着一丝清纯的脸蛋开始变红,直到贺云渐搁在膝盖上的长指抬起,礼尚往来的摸到她的脸,暂短停了半秒,声线在初醒时是低哑性感的:“这么烫?”
比起他冰凉的指腹,邬垂溪全身都发热的过分,膝盖软了,又深知男女间这种昭然欲揭的暧昧。主动地将脸往他掌心贴:“云渐……你名字真好听,我以后私下,能这样叫你吗?”
贺云渐眼底有淡淡笑意融化,在暖暗的灯光衬托下,可谓是致命温柔的:“随你。”
邬垂溪觉得她和他关系在今晚变得不一样了,不再是雇主和护理的普通关系,她甚至是,有种大胆的错觉,贺云渐此刻的眼神太深情,像是已经爱上她了。
这种飘飘然的错觉一直维持到第二天,贺语柳派管家,给她送了对精美的玉镯。
大户人家在这方面表示的都很隐晦,邬垂溪心底掺杂着激动和喜悦,收下这份玉镯,当天中午寻了个空闲,就主动去给贺语柳道谢。
##
郦城近来六月,几乎每一天都有场阵雨,导致拍摄工作都像跟老天爷抢饭吃般,雨停了就迅速开拍,下雨又得纷纷避回了屋檐下。
因为封闭式拍戏缘故,顾青雾推掉了所有的通告,有关她的新闻热度逐渐淡化。恒成娱乐把她跟沈星渡的绯闻冷处理,只有江点萤还在苦苦坚挣扎,时不时跟那位匿名爆料人隔空撕逼。
每一条微博,每一个文字,都透露着快来曝光我绯闻的强烈暗示。
偏偏那位那位匿名爆料人就是不曝光,咬定了顾青雾的绯闻,直到半个月前,顾文翰实在忍受不了,花了大价钱把热搜包年,不允许微博上出现任何相关的词条。
而顾青雾也被缠了一段时间,用顾文翰的逻辑来说,你闹绯闻了,就得遵守跟顾家约定退圈。
顾青雾心里冷笑,轻描淡写的问:“退圈回家相夫教子么?那我去嫁给沈星渡吧……”
这句话,无疑是扼住了顾文翰的脖子,比起嫁给死敌的儿子,他情愿继续放任顾青雾待在娱乐圈里。利益权衡之下,到了六月总算是消停下来了。
顾青雾的世界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除了认真研究剧本和演技外,就是闲来无事时,刷刷好友圈。指尖轻点屏幕,刚往下更新,就看到周亭流发了条朋友圈:「贺睢沉退位了。」
她猛地坐直身体,先出声让旁边的造型师等会继续,纤长的眼睫低垂,认真地将这几个字重新看一遍,很快,她还看见程殊和林圆亭都在底下评论。
—— 「晚上组个局吧,在墨点。」
—— 「气死我了……睢沉哥的那位姑姑心是什么做的?寒铁吗?真是把他当成贺云渐的替身了,联合贺家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逼他归还家主之位,真是欺人太甚!」
周亭流过了会,回复林圆亭那条留言:「睢沉也是念及跟亲兄弟的情分。」
林圆亭秒回:「贺云渐也是个黑心肝的,他怎么就不念及兄弟情啊!沉睡的这七年里……要不是睢沉哥掌权撑着,他能这么轻易就拿回?」
程殊适时的插一句话进来:「贺语柳扶持贺云渐重新掌权,想睢沉继续替贺家卖命。」
林圆亭更气急:「答应了?」
程殊惜字如金,更重击着身为旁观者顾青雾的心脏:「没有,所以睢沉选择脱离了贺家。」
高高在上的权势地位,都被剥夺给了亲兄长,而他,在外界看来如同丧家之犬般,被逐出家门了。
顾青雾指尖都在颤抖,她不知周亭流是不是忘记屏蔽她了,不该说的,都在朋友圈说个精光。
“青雾?”
造型师见她久久没动静,算着时间,还有二十来分钟导演就要催着开拍了,只好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提醒她:“该做造型了。”
顾青雾深呼吸,将混乱的思绪平复下,精致明艳的脸却没什么笑,静静的说:“嗯,开始吧。”
一整天下来拍摄的戏份,顾青雾眉眼间都带着股冷意,恰好她演的是黑化中的女主,导演看了甚是满意,每场戏都是一次性过。
顾青雾结束完当日任务,回到化妆间卸掉妆容,一边给贺睢沉打电话,怎么打都是无人接听状态,她心急如焚地打了第十个,就停下来了。
这时候,可能贺睢沉未必会想接她的来电。
顾青雾失神地坐在化妆镜前,眼角处都染上了血丝,闭了闭眼,告诉自己要冷静。
而冷静到晚上的时候,江点萤主动给她发了视频邀请,美艳的脸庞表情活生生像是得知了重大秘密,语速极快说:“宝,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千万要冷静,你男人从掌权人的位子退下来了。”
顾青雾窝在床头,窗外又开始下雨了,她觉得冷,用被子裹着肩膀,声音很轻:“程殊告诉你的?”
“是我弟。”
江既白从读高中开始,就跟着江父身边接触家族企业的生意,所以一些豪门内幕,家里都不会刻意去避着他。而江点萤从弟弟那边得知这个消息后,就立刻跑来通知自己的好闺蜜。
她甚至都觉得这世界是不是颠倒了,又问:“你早知道啦?”
顾青雾比想象中要冷静,启唇说:“点点,你能不能帮我问问程殊……贺睢沉在哪?”
“没问题。”
江点萤挂了视频通话,立刻就去轰炸夜不归宿的男人。
十分钟后。
她给顾青雾发消息说:「程殊跟人在墨点聚会,没有贺睢沉的行踪。」
顾青雾默默地看完,身子靠在床头没动,直到屏幕的亮光彻底黑暗下去。
……
贺睢沉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除了豪门间传出他退位的消息外,没有人知道他行踪。
顾青雾在剧组静等了三天,期间也问过程殊,得到的答复是不知道。
而江点萤怕她心情受到影响,时不时地打电话来聊天:“宝贝,我觉得男人都有自尊心的……你想想,贺睢沉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入泥地,离了被众星捧月的生活肯定缺氧啊!而你呢,现在是红极一时的利流量女明星……”
“我在南鸣寺跟他初识时,他只是个念经打坐的普通身份少年。”
江点萤只好说:“不一样的,你看贺睢沉以前能出手阔绰就送你兰家的蓝蜻蜓,现在的话,他想送你什么,只能自己设计了吧。”
顾青雾没有想过贺睢沉这样城府极深的男人,会有输的一天,他无论要不要这个家主之位,在她看来都无关紧要,可是局势似乎在讽刺她想的太天真。
现实生活中,对于失败者,都是极为残酷的。
她唯一能坐的,只有耐心待在剧组里等待,等这个男人愿意来找自己。
拍戏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剧组的每个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拍完戏,顾青雾都是安静待在化妆间里,时不时会去刷财经方面的新闻。
她在六月十五号时,刷到了新闻头条上有关于贺氏的报道。
这个报社对贺家内部重新洗牌的事件,新闻稿写得十分有求生欲,只是重点提了贺云渐沉睡多年醒来,正式回归家族企业。而他跟贺睢沉兄弟和睦,是怎么商议着弟弟退位,哥哥上位的。
外界媒体都觉得合情合理,毕竟贺云渐才是贺氏选中的真正第一继承人。
而也有小部分人会担心,如今的贺氏集团没了贺睢沉这个经商天才,股市会动摇。很快贺云渐就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以雷霆之势打消了某些质疑的声音。
顾青雾在剧组的戏份也接近尾声,时间就跟被偷走了似的,她状态一直在线,只有夜深人静十分,才会在睡梦中突然惊醒,下意识地看向门口处。
梦见了除夕夜那天,也是在郦城,贺睢沉提着行李箱来找她。
可是梦醒之后,房间门口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顾青雾拿了眼罩挡住漆黑的眼睛,又继续睡下,只不过在近半个月来,都会留着玄关处的灯。
杀青的那天很热闹。
导演为了庆祝,还专门定制了一个十层的奶油蛋糕,给剧组全体人员都发了红包,顾青雾作为主角,自然少不了被众星捧月着,她连剧服都来不及换下,就被拉去各种拍照。
骆原也来了,心事重重的说:“你戏份一杀青,那些娱乐媒体就闻风而来,差点没跟着一起庆祝了。”
顾青雾这几个月封闭在剧组拍戏,那些媒体记者跟着蹲守在横店外,结果拍了个寂寞,她跟戏里男主角都零互动,就别说有什么神秘男友来探班了。
如今要离开剧组了。
那些媒体记者比顾青雾本人还要兴奋,活生生像是从牢里放出来似的。
顾青雾兴趣缺缺,连蛋糕都不吃,搁在旁边,拿起化妆棉一丝不苟地擦拭掉脸蛋的浓妆:“原哥,你去给蹲守在横店的媒体记者都发个红包吧,就当交个朋友。”
骆原对她另眼相看:“懂事了啊!”
顾青雾要以前才不管这些呢,可能还会撞见时,主动去挑衅那些跟拍她黑料的媒体,如今是越发成熟会来事了,她卸好妆,转过头说:“我今天很累……先不回泗城,你帮我订个机场附近的酒店休息吧。”
骆原有种强烈预感,她是为了等贺睢沉,才迟迟不愿离开郦城。
“你确定……贺总会来找你吗?”
顾青雾眼睫下思绪很平静,启唇道:“他让程殊带过话的,会在我杀青前来一趟郦城。”
骆原前段时间都不敢提这个触她霉头,只能委婉地说:“贺总也真是,就算想分手,也应该把事情说清楚,这样不明不白的,怪让人遭罪的。”
顾青雾没搭理这话,白皙指尖握着冰凉的手机。
-
华灯初上时分,骆原将待在剧组的那些行李都交给助理几人收拾,先送顾青雾去订好的酒店休息,那些跟拍数月的媒体记者因为收到了一叠厚厚红包后,都很有默契地在私下拉了个小群,展开长达两个小时激烈的讨论后。
最终决定今晚不跟拍顾青雾了,毕竟人家女明星窝在剧组拍戏了半年,让她今晚轻松下。
办理好入住手续。
顾青雾一路乘坐电梯抵达顶楼的套房,她没让骆原陪,独自进去后,脱掉脚上这双银色的高跟鞋,就往落地窗前一坐,望着下面四通八达的繁华路段,灯光极为璀璨,她都不带眨眼的。
就好似,这样能看到熟悉的车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叮了声,是骆原给她发的消息:「猜到你今晚不会老实吃饭,饿着肚子吧?我给你订了餐,听话哈……先填饱肚子在等,他会来的话,终究是能等到的。」
顾青雾盯着这段话,突然间心底就跟被砸了个缺口,后知后觉的有点难受。
这时,套房的门铃声清晰地响起。
她看在骆原真情实感关心自己份上,缓慢地起身,光着脚走去开门。
顾青雾先入为主是酒店的员工送餐,开门的刹那间,是没有任何心里防备的,以至于跟丢了魂似的,怔怔地看着站在走廊上的男人。
多久没见了?整整一年零六个月,几乎都快记不清日子了。
头顶的光线清晰地照射着贺睢沉俊美的脸庞,本就生的极好,淡笑起来时分外温情能直击她的心脏,好听的声线溢出薄唇,恍若贴在她耳廓:“傻站着不动,是不认识哥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贺大哥拖着病体沧桑点烟:“为了这个弟弟,我牺牲太多了。”
本章24小时内留言25个字都送小红包,晚安(>ω< )
第55章 .第 55 章
客厅没亮灯, 贺睢沉坐在沙发处,旁边搭着西服外套,还有个半大的黑色行李箱, 像是他全身家当一样, 穿的衬衫和黑裤都是偏休闲的, 在暗色里, 身形轮廓都更显深邃三分。
顾青雾泡了杯热茶端过来, 漆黑的眼眸少许发怔, 连动作都没留心,险些磕碰到茶几的桌沿。一截雪白的手腕被他及时握住, 指腹的体温清晰贴着肌肤:“慢些。”
贺睢沉将她指尖的茶杯接过来, 那手就没松开过了,握着, 沿着腕骨到手心,根根手指,严丝合缝地紧扣在一起。
顾青雾这样极近距离,面对面看着他, 才惊觉真人和视频里的是不一样的。
许久不见的那股恍惚陌生感,也因为贺睢沉缓缓靠近而打破, 他温柔地帮她擦拭去眼角的晶莹剔透泪珠, 顾青雾才发现自己哭了。
难受极时泪水跟止不住似的, 经过了他的指缝, 卷翘的眼睫毛生理地颤着。
明明她在剧组拍戏这半年都没有在想他时, 这么哭过的。见到人, 反而心底那股坚强就崩塌了,贺睢沉低声哄什么,耳朵都听不进去, 只知道被他手臂抱入怀里去,脸蛋挂着泪贴近他的衬衫哭。
“水做的么,哭得衬衫都给你湿了一半。”
贺睢沉薄唇贴着她的额头,几缕发丝被哭出来的热汗渗湿,那眼睫还落着泪珠,像断了线,先是淌进了他的衬衫,也淌进了他的心脏。
他有力的手臂不敢抱得太紧,怕她疼,手掌始终温柔地轻轻拍她后背。
顾青雾哭了整整四十来分钟,才从难受的情绪抽离出来,红着眼,盯着他俊美的脸庞看:“哥哥,我有预感你不会食言,又怕你今晚不会来。”
她坐在落地窗前往下看街道,想看看,能不能睹见熟悉的车流,已经打定主意,倘若今晚等不到,那她就在这家酒店住个十天半个月的,一直等他来为止。
所幸,贺睢沉今晚没有食言,来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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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好的情侣间,结束完一年多的异地生活,总是会格外亲密些的。
顾青雾冷静下来后,看到他被泪水泡过似的衬衫,这会儿才觉得不好意思,催着他去浴室洗下澡。谁知贺睢沉将衬衫脱下,就套着条长裤待在客厅里。
灯光已经大亮,骆原点的餐,她只吃了一小口,其余都给贺睢沉吃了。
趁着这个功夫,顾青雾把他黑色行李箱拿到卧室衣柜去,光着脚蹲在地板上,打开时,看到里面就几件简单的衬衫和一套换洗的西装,内衬里,也没有随身的腕表和袖扣。
刚才外面的时候,顾青雾就已经注意到贺睢沉的衣服没有像往常一样,有着精致的袖扣和别针,他连领带都没有系,整个人出了一身掩盖不住的气度外,与普通男人没什么不同。
他这个退位,是退到了什么地步,顾青雾心底隐约有了猜测。
十分钟后。
顾青雾表情平静地将行李箱少得可怜的衣服挂好,走出来时,见贺睢沉静坐在落地窗前,她先前一直坐的位子,便轻轻走过去,抬起纤细雪白的手抱住自后面抱住他:“哥哥。”
贺睢沉视线凝望着落地窗外灯火璀璨的夜景,薄唇溢出的语调,似再也与他无关一样:“你都知道了?”
顾青雾沉默点点头,将微凉的脸蛋紧贴着他的脖侧。
见又问:“都知道什么,跟哥哥说说。”
“你退位了……”这个是从他朋友那边得知的,而还有一些从新闻上看的,顾青雾字字酝酿着说:“贺云渐现在重新掌权,他还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很多人都支持他上位。”
贺睢沉拉着她手腕,往怀里抱,嗓音压得低:“还有呢?”
“贺语柳想让你继续为贺家卖命,而你选择脱离贺家。”顾青雾漆黑水亮的眼睛里写满欲言又止,她还想说,恐怕贺睢沉为了成功脱离贺家,付出了不少代价。
而正如她所想,贺睢沉垂着眼眸,对视片刻说:“青雾,我未取贺家一分一毫,从今往后,除了这身血脉外,与贺家再无相干了。”
这七年,就当是他还了贺家养育之恩一样。
顾青雾心疼极了,抬手抱紧他的脖子,轻声道:“哥哥,你还有我……”无论贺睢沉是身在云端,还是跌入了淤泥里,她的心意从始至终都不会变的,就如同当年在南鸣寺。
“我在南鸣寺许过愿,这辈子只喜欢哥哥一人。”
贺睢沉眼底似藏着隐晦的情绪,化为很淡的笑意:“一辈子很长。”
顾青雾脾气倔的很,认定了一件事打断骨头都不会改变的,她早就把心交出去,倘若他不要的话,那就随便处置就好,总之不可能收回来的。‘
她抓着男人的手掌,往胸口心房贴,声音轻轻的,又有种很专情的意味:“这里,永远都是哥哥的。”
贺睢沉清晰地察觉出她心跳声很厉害,此刻应该是紧张的,怕他会不给回应。
半响后。
他还是带着那份理智,提醒道:“我现在是个一穷二白的男人。”
“我现在是红极一时的女明星,更好跟你契合。”顾青雾眼下无世俗的欲望,只有他,声音略撒娇说:“哥哥千万别想跑到南鸣寺出家,不然我非得闹到你六根不净为止。”
贺睢沉被她三言两语惹笑,手掌心往下移,将她衣摆卷起,露出一截纤细雪白的腰肢,落地窗外的夜景依旧璀璨万分,顾青雾抬起眼睫,从玻璃倒影看到他是如何低下头,力度温柔,薄唇在她细腰描绘着曲线。
是越发沿着往上,顾青雾瑟缩着,白皙的手指抱紧他的脑袋,穿过浓密的黑发,无意识地用指尖,在摩擦着他脖线,在这无声无息的温存着。
……
做到一半时,顾青雾消息提醒他去卧室,不能久待落地窗前,会有被媒体派来的无人机拍到。
床单被子深陷,顾青雾指尖是紧紧抓着的,身子如同酒醉般红晕,被男人重重呼吸声覆在耳边,没会儿,她抬手就想去抱紧男人,带着鼻音叫他:“贺睢沉。”
一年多没做这种事了,贺睢沉怕她身子不适应,全程都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嗓音低哑滚出喉咙:“我在,青雾……我在。”
折腾了三回,酒店那张床是不能在直视了。
顾青雾许久都无法平复,躺在柔软的白色被子里,指尖轻搭着唇在调整呼吸,过了会,感觉到贺睢沉冲完澡回来,关了房间照明的夜灯,伸手将她搂到怀里来。
男人熟悉的体温,让顾青雾感到分外留念,竟不知没他陪伴左右时,自己是怎么度过的,睁开眼,从黑暗中寻找着贺睢沉的脸庞轮廓,凑过去,主动献上红唇:“你是不是以后都能陪我了?”
贺睢沉接纳她的吻,在空隙时低语:“你想我陪多久,都可以。”
顾青雾心中甜蜜,微弯了一双漂亮的眼,在意识逐渐迷离间,对他说了好半天的我喜欢你。
整个晚上都没怎么睡,顾着倾诉相思之情了。
以至于骆原来敲门了都没醒,最后,顾青雾先悄悄的从床上起来,替还在沉睡中的贺睢沉盖好被子,严严实实披着件浴袍走出去。
骆原是知道贺睢沉已经来了,见她一副懒惰妩媚的模样,没半点吃惊的:“贺总还在睡呢?”
“嗯。”顾青雾倒杯水润喉,声音有点哑:“原哥,我把购物清单给你……你帮我替贺睢沉买点黑色西装,要商场里最好的牌子,对了,还有墨镜和口罩。”
“你这是要金屋藏娇?”
“太多媒体跟拍我了,贺睢沉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在我身边。”顾青雾昨晚睡前想了很久,只能委屈贺睢沉在外时假装是她的随身保镖,准备黑色墨镜和口罩,是不想他被人认出来。
骆原隐约是猜到贺睢沉处于失业状态,且正面临被女明星包养阶段。
“小棉袄,哥被你感动到了。”
“?”
“在一个男人穷困潦倒的时候,你还能不放弃这段爱情,贺总真是走了八辈子运啊。”
顾青雾略无奈:“原哥,你可以去商场了。”
骆原秒懂,不耽误她心心念念盼来的二人世界。
套房内重新恢复安静,顾青雾回到卧室时,发现贺睢沉已经起床了,待在浴室里洗漱,这家酒店有提供男士洗护用品,只是档次一般,见他在镜子前刮胡渣,她笑着走过去:“我帮你吧。”
贺睢沉让她用毛巾帮自己擦脸,手臂抬起,搂着她的腰往洗手台前压。
“就这么喜欢哥哥?”
他嗓音低哑混合着浓浓的笑意,让顾青雾耳根子红了,手指小心翼翼替他擦去下颚的泡沫:“什么啊,我听不懂。”
贺睢沉在她耳边,重复了一句昨晚她缠着自己说过的情话。
顾青雾典型的下了床就不认账,帮他把脸擦干净后,就凑上去吻,学会堵男人的话了。
一个失业人士,一个休假中,有大把时间来消磨。
顾青雾这个女明星的身份,注定让她红的时候无法随心所欲出门约会,于是就跟贺睢沉窝在沙发上消遣,不知为何,就算什么事都不干,光窝在他怀里就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分开这一年六个月里,两人什么都分享,顾青雾跟他说:“我在剧组跟导演学会煮了一道拿手菜。”
贺睢沉挑眉,语调很捧场:“什么菜?”
顾青雾跳下沙发,去酒店自带的厨房里折腾了十来分钟。
最后她自信满满将一盘拍黄瓜端到他面前,唇角弯起笑:“我还给这道菜取了名字,叫粉身碎骨小青龙。”
贺睢沉眸色静静注视着这条被粉身碎骨的小青龙半响,赏脸品尝半口,煞有其事点评道:“不错。”
随后,他点开手机给她发了个红包做奖励。
顾青雾清灵的音色说着谢谢老板,低头点开,发现红包金额是188元,若是放在饭店里,这都算是店大欺客了。但是要以贺睢沉往常出手阔绰的习惯,估计后面还得多两个八。
顾青雾猜他卡里的余额不多,假装不知,好在很快骆原就大包小包的,从商场大扫荡回来。
贺睢沉对她买的这些衣服,并没有说什么,指腹捏着一片崭新的西装衣角,只是轻描淡写的笑:“如今倒是让你养我了。”
顾青雾心脏被他话说得发酸,撒娇道:“那哥哥只让我一个人养好不好?外面恐怕有的是女人排队想养,你不许给别的女人机会。”
说得他是什么罕见的稀罕物般,是旁人争着抢着也要弄到手的。
顾青雾这样清冷美丽的女人撒起娇来,更致命,显然贺睢沉是吃她这套,把人抱在怀里吻了很久,趁这气氛正好,她将一张薄薄的卡悄悄地递给他:“包养费。”
贺睢沉低头,浓密似鸦羽的眼睫下看不清情绪如何,只知道他面容从未动过,指间把玩着这张无限额的黑卡。
顾青雾屏住呼吸半响,怕他不收,轻声和他交谈,装着不在意的调调:“我这一年拍了好几部戏,还谈下十二家的代言,在娱乐圈女明星身价排行榜都能上前五了,哥哥,我大学是表演专业的,不太懂得理财,你就当帮我做点投资吧。”
贺睢沉总算给她点反应,眸色寂静望着她:“有点身价就拿出来显摆,不怕被我骗的精光?”
顾青雾想起她当年那点可怜的嫁妆,攒得半死不活的,还真被他拿走。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而是得哄着他收下,继续撒娇粘着他怀里:“那骗吧,只要不把我骗得挖心挖肾的,一点身外之物算什么,何况……”
她故意拉长尾音,红唇吻着他的下颚说:“千金难买与哥哥的一日露水情缘,怎么说都是我赚了。”
贺睢沉低头将她压在沙发上,狠狠地教训一顿,真是越发懂得蛊惑男人心了。
顾青雾配合,纤细的腿雪白,触感光滑细嫩,缠着他,彼此都尽情放纵,直到落地窗的夕阳渐渐消失在云层里,才摸着黑打开灯,随意用皱巴巴的衬衫裹紧她的身子,抱到浴室去洗。
……
三天后,泗城的飞机场很热闹。
在接机口处,不少粉丝们都聚集这里,等待着顾青雾下飞机,即便只能远远望一眼,抓拍两张照。等到点了,人群里有人喊:“出来了!呜呜呜……我家顾美人好美啊!”
“顾美人在剧组封闭式拍戏了半年,怎么感觉是住进美容院了啊……真人比上半年还要漂亮,你看她那细腰,都抵的过普通女生两个了,我不活了。”
“一个、四个、六个……九个。顾美人这次保镖怎么多了个戴口罩的啊。”
“哪里?”
“站在顾美人旁边那个,好高啊!这身材比例是男模标准吧,啊啊啊……为什么要戴口罩啊,你看他绅士手,虚扶着顾美人的后腰呢,怎么有点苏。”
……
转瞬间,顾青雾就已经被重重保镖给护上保姆车,在粉丝的众目睽睽之下,她的经纪人和戴口罩的保镖也坐上去,其余的,都是在下趟车里。
当天在微博的热搜词条上,就有一条是顾青雾保镖的。
只是被压着热度,粉丝们将抓拍的模糊照片发上去,热度始终是无法上去,围观的路人顶多是知道顾青雾新招聘了一个随身保镖,却不知内情什么样。
这也多亏了顾文翰给她在微博包年了,但凡有绯闻的苗头,热搜都上不去。
顾青雾兴致缺缺地刷着手机,旁边骆原问:“回公寓还是哪?”
她抬起眼睫,看向坐在副驾的贺睢沉,上了车他就把口罩取下了,但是黑色墨镜挡住了男人侧脸,怎么看都是极为好看的,也难怪粉丝们单凭一张侧影就注意到他。
半响后,顾青雾依旧是副兴致缺缺的口吻说:“公寓吧,这半个月都别给我安排工作了。”
骆原:“你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啊?”
顾青雾无辜眨眨眼:“热恋期啊,理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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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在甜蜜过着热恋期,同在泗城的贺家就没这么轻松自在。
没了贺睢沉掌权,大小事务都落在了贺云渐身上,他每天除了养病和锻炼身体,就是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公司的生意上。
贺语柳看他早起晚睡的,未免会担心身体受不住,私下,跟管家抱怨了几回。
皆是说贺睢沉太狠心,退位了就不管亲兄弟死活,在董事会上一句自行辞退职务后,将手上项目都扔给贺云渐。
管家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只能安抚为上:“二公子心底存着气呢。”
贺语柳知道当年是贺家自愿去南鸣寺把贺睢沉给请回来坐镇,如今翻脸不认人是理亏在先,可她本意是想让贺睢沉把掌权人的位子让出来,让默许他能继续留在贺氏。
谁知道贺睢沉连在公司挂个名都不配合,这个老宅,他也许久没回了。
贺语柳愁容叹气:“这孩子自幼被送出去养,就跟我不贴心……我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姑姑,难道还会动真格把他逐出家门不可?”
管家笑而不语。
贺语柳抱怨完,又去邬垂溪多体贴照顾着点贺云渐,劝他要保重身体。
如今贺氏集团人才济济,犯不着贺云渐像个没有感情的赚钱工具人一样去谈项目。
邬垂溪表面上听着,口头上都有劝,心底却想着贺语柳未免也太贪心,赶走弟弟,又怕累着哥哥的身体,这事上哪有事事都两全的。
她惯会哄人,笑起来时眼睛很媚,带着点甜。
在闲暇时,贺云渐会抱着她躺在庭院里晒太阳,旁边点燃着熏香,怕她热,他削瘦的手拿着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清风,丝丝香味传来,也淡化了男人身上的药味。
佟秘书掀起垂帘走过来,轻声低语:“格远集团的温总来了。”
近日贺云渐在谈一个项目生意,也是他重新掌权以来,投资的第一笔,整个董事会都格外关注着。贺云渐骨节分明的两指温柔拍了拍邬垂溪的肩膀,意示她先避开。
他谈生意时,从不让邬垂溪在场的。
佟秘书踩着细高跟站在一旁,似给让道般,这让邬垂溪视线扫了过来。
两个都是妩媚风格的女人,难免会有攀比心,何况佟秘书还处理着贺云渐一些要紧的公务文件,这让邬垂溪不由地起防备心,坐在贵妃榻边缘慢了半拍。
以至于格远集团的人先一步进来了,垂帘被卷起,映入视线的是格远集团的总裁温琦杭,是个长相斯文的绅士男人,他没把垂帘放下,耐心等身后的人走进来。
“思情,小心台阶。”
话音未落。
紧接着,邬垂溪看到了一个身材纤细的清丽女人,穿着白衬衫和银色过膝裙,露着小腿极柔的骨线,她提着公文包,全身上下没任何昂贵配饰,只有锁骨处贴着的细细项链,衬着肌肤很白。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属那双亲和力的眼睛了,无时无刻都带着笑。
邬垂溪防不胜防对与她对视上,见她很快移开视线,才惊觉起身,扯了扯躺在贵妃榻上时皱起的衣裙,脸红着,在贺云渐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就赶紧离开了庭院。
明眼人都看出两人关系十分亲昵,谁也没主动挑破这幕。
贺云渐面色如常,请温琦杭,以及他身边的几位团队入座。
生意上的项目谈的倒是很融洽,在场没有一个是笨嘴拙舌的,趁着氛围好,团队里,有个戴黑色眼镜框的,看向话极少的喻思情,半玩笑说:“喻姐上任老板好像就是贺氏,没想到这缘分不浅啊。”
场面一静,贺云渐削瘦苍白的手握着茶杯,细品着,在所有人以为他不会搭话时,又缓慢着,带着琢磨不透的调调说:“喻小姐离职不久就能进入格远核心内部,看来,之前是贺氏有眼不识泰山了。”
喻思情目光如水,对视上贺云渐颇有探究的眼神,唇角温柔弯起,语气柔和:“贺总过赞了,我能进格远工作,多亏了男朋友引荐的,谈不上有天大的本事。”
她这样的女人几乎是戒掉了脾气二字,什么事都无法使之动容般,说得直白点,就略些寡淡无味了。连突然公布于温琦杭的地下恋情,都是一副秉公办理的架势。
要不是喻思情性格不喜开玩笑,团队的人都要以为她是说笑呢。
直到温琦杭抬起手,亲昵地搂着她肩膀,等于是默认恋情,其他人顿有所悟。
贺云渐慢悠悠将热茶喝完,不再将话题扯到喻思情身上,方才那几句,就好似不曾发生过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贺云渐和喻思情都是狠角色,你□□一刀,我必还两刀那种,比谁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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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
第56章 .第 56 章
顾青雾的热恋期只维持了半周, 就被骆原强制性安排出去工作了,理由用的很充分:“你是流量女明星啊!消失半个月是什么概念?都能让黑粉铺天盖地造谣你是不是躲在某家私人医院做流产了!”
当然,这不是劝服顾青雾出去工作的主要原因。
骆原心思歹毒地捏住她的软肋:“不赚钱拿什么养贺总?”
顾青雾默默地打开银行卡的账户查看余额, 立即收拾好自己, 滚出去赚钱养家。
她经常住的公寓媒体都知道, 怕曝光, 临时租了另一套高档的公寓, 平时穿的衣服什么, 都大箱小箱的让人搬过去,正好贺睢沉失业在家, 有的是时间帮她整理归纳。
而顾青雾每日早出晚归, 一次出席完珠宝活动赶回来,已经深夜十一点了。
助理送她到楼下就止步, 没有跟上去。
公寓里。
顾青雾打开门进去,先是看到客厅摆放着精心备好的夜宵,四处灯光是被调暗的,只有衣帽间的灯最亮, 她脱掉尖细的高跟鞋,一手提着晚礼服裙摆, 慢慢走过去。
很快, 就看到了贺睢沉待在玻璃橱柜前的沉静身影, 他动作有条不紊地整理着箱子里的衣裙, 竟丝毫不觉得格格不入, 将很多连标签都没有摘的裙子分类好, 像是完全接受了新的生活环境。
让一个曾经指点江山的大佬给她做小保姆,顾青雾心脏发胀,略微有点替他感到心酸, 励志要改掉某些奢侈乱花钱的习惯同时,她尽量调整好表情,抬起白皙的指节轻扣一下门旁。
贺睢沉将雾蓝色的长裙挂好,侧过脸庞,目光不疾不徐的落在她盛装打扮的身上,似看得仔细,又几分漫不经心:“给你煮了碗蔬菜丸子汤,在外面桌上。”
顾青雾为了保持身材,平时会节食,最忌荤的,唯有夜里馋到闹饥荒的,就抱着贺睢沉可怜兮兮的撒娇,闭着眼睛都能说出一连串的美味佳肴来。
这时候,贺睢沉就会做点什么转移她注意力,比如把她压在被窝里亲,一边解着裤带,一边很重呼吸洒在耳旁,低低哑哑的坏笑:“来,哥哥给你喂点荤的。”
大半个小时折腾下来,顾青雾体力耗费得差不多,也就心安理得吃他准备的夜宵了。
现在回想起来,顾青雾都有种恍惚感,就这么跟贺睢沉正式同居生活了,都让人措手不及般。她现在先不饿,站在原地,抬手伸到背后,把这件繁杂的晚礼服先解开透个气再说。
不忘一边跟他搭话,在夜深人静下衬得格外亲昵:“原哥跟我说,近半年都不会在给我接戏了。手上存货压了不少剧,都会陆续播出……到时候赶通告营业都有我忙的。”
贺睢沉将手上白裙搁在旁边,看着顾青雾解下腰后的绑带:“要夜不归宿么?”
一条蓝色绑带被扯落在地板上,被顾青雾光滑的脚踩着,礼服裙跟着滑落,雪白的胸廓顿时浮现,她用纤细的手指虚挡着,浓翘的眼睫轻眨,思考道:“唔,可能偶尔要住酒店……哥哥在家会不会很无聊?”
她入住酒店,就得避嫌,避开摄像头什么的,不能太明目张胆跟男人同居。
顾青雾说完,又苦恼着想怎么忽悠跟拍她的十来家媒体呢,或者是,再给贺睢沉安排个合情合理的身份,不由地轻叹:“要不让原哥休假,说你是我经纪人……”
贺睢沉不动声色注视着她半天不脱的礼服,嘴角微扯,像是在说笑:“无妨,你忙你的事业,闲暇时只要记得家里还有一个哥哥等你就行。”
说得他多委曲求全似的,偏偏顾青雾最近同情心泛滥,很是顾及失业男人的情绪:“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终于将挂在身上摇摇欲坠的礼服裙脱了下来。
整个人都轻松舒服不少,指尖捏了捏纤瘦的肩膀,贺睢沉见状,低声说:“要我帮你按摩么?”
顾青雾动作略顿,漆黑的眼睫看向他半响,摇摇头:“不要啦,这样我会更累的。”
他按到最后,怕会用另一种方式,让她全身都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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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雾先去洗个热水澡,赶通告了一整天缘故,身子都酸软厉害,躺在浴缸里险些睡着,最后爬出来,随便擦干水珠,找了件男人的衬衫给套上。
她去客厅把那碗蔬菜丸子汤吃了,先慢悠悠回复了几条骆原的消息。
等彻底闲下来,又去寻常贺睢沉的身影,公寓不大,很快就在书房里发现他。漆黑的夜里,亮着一盏落地灯,而男人穿着白色上衣和休闲裤,静坐在书桌前。
他的腰板挺得很直,侧影望去,像一笔构成的线条,更显轮廓深邃。
似乎在南鸣寺的时候,也是经常会看到这样的画面,少年坐在庭院里,时常亲自抄写经书,腰板也是挺得很直。那时候,顾青雾觉得贺睢沉是个对众生都很淡漠的人,甚至是不在乎生死。
有一次,贺睢沉感染上风寒,几日高烧不退,也不下山看医生,就靠意志力熬着。
他不言,每日照常与人交流,直到嗓子哑到失语,才惊觉已经高烧到了这种地步,整个寺庙里谁也劝不住,贺睢沉依旧是我行我素,拖着病体,也要抄写一本祈福的经书。
后来,贺睢沉病倒在了殿堂前,昏迷前死死握着那支笔,骨节泛白。
顾青雾看到未写完成的经书,那时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很心疼他,便跪在佛像前,一笔一划,将狗/爬字写的难得稍微好看点,代替贺睢沉写完它。
那晚时间真的很漫长,她写累了,就揉揉眼睛看十米高的佛像,写下一个字,心底都会默念许下心愿,求着佛祖,一定要善待这个少年。
后来贺睢沉病好了,慢悠悠地翻着那本被续写上的经书,一页一页的看,半响后,对一旁的她平静道:“每周末下午我教你写书法,愿意学么?”
从那日起,顾青雾就跟贺睢沉的关系彻底熟了起来,一向静不下心来学习的她,在他面前,乖得跟小猫似的,竟硬生生把那□□/爬字写出了,练出漂亮的行楷字。
到很后来,顾青雾也才知道,贺睢沉这样每日经常抄写一本祈福的经书,是为了给家里某个至亲祈福。她从回忆中想,那个至亲,应该就是当年出车祸的贺云渐吧。
外界之前传言贺云渐出事后,就终于轮到贺睢沉这样冷情冷性的二公子上位。
暗有所指,其中必有隐情。
可是谁又知道,贺睢沉内心比谁都柔软,他重视身边的人,就会倾尽所有去对待。
顾青雾觉得自己就像是发现了个宝藏,在无人发觉到时,就想着变成私有物。她对贺睢沉精神上的依赖感太强了,从这段时间逐渐意识到这点,只要有他在家,真是百般念着。
比当年在南鸣寺更甚,这让顾青雾清晰地意识到,又摆脱不了这种处境了。
她脚步极轻走到贺睢沉的背后,透过暖黄的灯光,看到他在设计稿上涂涂改改,很快裙子的轮廓就浮现在了白纸之上。
顾青雾表情有点意外,伸手去抱他:“你连这个都会?”
贺睢沉将草稿搁在一旁,视线跟着望去,发现已经有一叠厚厚的了,都是废掉的。见她趴在耳边问,薄唇似笑非笑道:“学这个倒也不难。”
这几日他闲暇在家,像是给她整理裙装,整理出了心得来。
顾青雾知道贺睢沉学什么都快,有时候脑子太好用的男人即便是一无所有,也能用自身魅力折服女人。她心里甜蜜,主动去坐到他的怀里:“那以后我走红毯穿的晚礼服都交给哥哥了,好不好?”
贺睢沉眼底浮笑,抬起长指描绘她勾起的唇角,低声说:“就怕我设计出的……你不会穿。”
又不是什么透明衣服,怎么不会穿?
顾青雾眨眨眼,嘴巴跟抹了蜜似的,鼓励着他说:“只要是哥哥亲手设计的,什么裙子我都会穿。”
贺睢沉有她这句话还不够,将抽屉里的手机拿出来,调成了录音的模式。
“当个证据。”
顾青雾一时茫然,转念想,要拒绝的话,怕会打击到他的男人自尊心。
半响后,拉长尾音说:“好吧。”
她将方才的话都重复了一遍,还加词,将贺睢沉夸成了全天下最好的男人,把数十秒的话,说到了三分钟才结束。
声线听起来很乖,让贺睢沉心底滋生出了念想,他想做点什么,将手机收回抽屉,抱起她,放在那一堆手稿的书桌上。
顾青雾指尖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袖口,纤细后背是贴着桌面的,小声嘟囔:“好端端的……干嘛呀。”
贺睢沉手掌往下,去解开了长裤的腰带,往她松垮的男士衬衫贴近。
“乖一点,叫声哥哥听。”
同居以来,他似乎在这事上显得越发随心所欲,加上公寓没有旁人,不像以前别墅会有秘书和保镖偶尔在场,两人只能关起门时才亲近。
顾青雾发现经常聊着天,正开心笑的时候。
也不知惹到了男人的哪根筋,无论是在餐厅,还是阳台以及厨房里,他来了兴致,就变着法子哄她配合,不会纠缠很久,有时稍微弄下,就继续手头上的事情。
这让顾青雾生出了某种错觉,成年男女的同居生活,只是为了更方便做这个而已。
她多半时候都不会拒绝贺睢沉,只有快断气了,才会软趴趴在桌前,纤细的眼睫毛弯出了一层扇形,声音是细哑的,对男人说:“不许在我锁骨、后脖和腿弯留下淤青,会被原哥说的。”
上回就差点儿露陷,在大庭广众下,她耳根子后有一道浅浅红色的齿痕,谁都没有注意到。
最后还是主办方安排的化妆师,委婉地提醒她耳朵要不要涂点粉,把头发都散下来。顾青雾当时尴尬的要死,还要装出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模样。
从那次差点翻车后,骆原就三天两头要叮嘱她回去说说贺睢沉,别在打眼的地方留痕迹。
顾青雾如今都不让贺睢沉咬她身上了,眼角没完没了的落着泪,被他温柔的吻去,想去咬,被她哼唧唧的尾音勾得失去理智,重重的,冲破一切枷锁。
……
接下来一段时间,顾青雾又继续忙碌起来,偶尔赶完通告时已经半夜三点,无法在赶回公寓,只能就近选个酒店入住。
她为了赚钱养家,不得不把贺睢沉丢在家里守空房。
那种愧疚感不言而喻,只能疯狂在网上给贺睢沉买礼物,用物质来弥补对他的亏欠,以至于次数多了,连小区的保安亭大爷都知道,某某栋的顾小姐养了一个不务正业的小白脸。
而且这个小白脸花钱如流水,天天网上购物,送快递的都要跑好几趟。
贺睢沉每天的生活,添加了一项拆快递,都是他的用品,细到连袜子都有。周亭流在找上门时,当看到这个男人从容不迫地在拆洗碗用的护手套时,惊讶到挑眉头:“顾青雾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把你当家庭保姆使唤了?”
贺睢沉把快递拆完,都一一归类,显然是乐之不疲。
周亭流说:“大家聚会喊了你几次都不去,怎么?还真隐退做家庭煮夫了?”
贺睢沉面色如常,语调平平回了句:“我如今不适合去那种地方,消费不起。”
周亭流勾了下嘴角:“装什么大尾巴狼呢,顾青雾知道自己每天雇佣的保姆身价千亿起步么?”
谁知,贺睢沉下一秒给了他个真相:“都匿名捐给慈善了。”
他是个心思缜密到近乎变态的男人,要装,就动真格让自己身无分文,即便是顾青雾有所察觉要查他名下的资产,都能眼不眨让她查个舒服。
周亭流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半响感慨道:“你真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角色。”
“过奖。”
贺睢沉去厨房就给这位多年好友倒了杯白开水,原因很简单:“我就不留你饭了,毕竟这个家如今每一粒米,都是我女人在外打拼来的血汗钱。”
“……”
头一次见有人把吃软饭,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周亭流气笑,连这杯水都喝不下:“那我请你吃。”
贺睢沉拿过纸巾,缓慢擦拭干净长指水滴,视线淡淡扫了他下:“你一个律师每分每秒都价值千金……”
“贺睢沉,老子最近心烦,你要把我刺激到心理变态,小心我去跟顾青雾告密你的事。”
“……”
周亭流这人就跟披着羊皮的狐狸一样,讲究斯文体面,很少会自称老子这种,说出口了,也就证明是真遇到头疼不已的事。
气氛沉默半响后。
贺睢沉将纸巾整齐叠好,扔在垃圾桶上,略略无奈的口吻说:“一分钟一万块。”
“你不是吃女人软饭吗?”
周亭流都是以分钟收别人钱的份,破天荒也有被收钱的一天。
只见贺睢沉拿起一件普通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处,侧身,十分正经告诉他:“赚点私房钱。”
*
公寓附近正好有餐厅,味道还不错,顾青雾在家时点过几次外卖订单。周亭流选了个靠窗的餐桌位,还点了瓶昂贵的红酒。
在旁人眼里,两个容貌出色的男人俨然就是餐厅一道风景线,气度上看,显然是某个行业领域的精英人士,定是在谈着生意。
谁知,周亭流一杯酒下去,跟贺睢沉讨论起了婚姻。
“顾青雾爱你么?我跟梁听从初中就开始偷摸着谈恋爱……到高中,大学都是在一个学校,她毕业任职政法高校教师,我从事律师……在外人眼里,夫妻多年深厚感情,又有共同话题,是顶配的模范夫妻。”
可是周亭流感觉不到她爱自己,甚至是怀疑两人谈了太多年,不结婚很难收场,梁听才答应嫁的。
不等贺睢沉开口,他自顾自地往下说:“从初中到现在几年了?每天我都会送她一束鲜花,风风雨雨都坚持过来了,结果梁听告诉我,她根本不喜欢花。”
这样倒显得他一番情意,自作多情了。
贺睢沉听完这些,只捕捉到前六个字,薄唇轻扯:“顾青雾是爱我的。”
周亭流眼底带着点嘲讽:“爱你,还用的了你使出苦肉计?”
倘若贺睢沉没有落魄,顾青雾未必肯松口跟他同居,也未必会这样直白表现出很爱他。这点上,谁都看得破,包括贺睢沉自己本身。
他眸色寂静,先抿了口红酒,才说话:“你察觉梁听不爱你,她还不是一到满十八岁,就拿着身份证主动跟你去开房。”
学法的,生存的技能之一就是能说会道。
周亭流是个狡猾的狐狸,如今看来,反而被身为猎人的梁听给逮个正着。
贺睢沉话极简单,漫不经心道:“左右都陪你同床共枕了多年,她心底有没有你,一个大男人何必斤斤计较?”
周亭流真是想骂脏话,说得轻巧。
要是顾青雾不爱他,指不定要在哪里疯呢。
贺睢沉不是个合格的感情专家,还劝他,这方面问题,要去找圈内出了名的老好人程殊,他定会跟你敞开了心扉聊个几天几夜。
一瓶酒都被喝光,桌上的招牌菜却没被动筷过。
这时,餐厅里有两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结伴过来搭讪,穿红裙的那个看上了贺睢沉,穿黄色裙子那个看上了周亭流,主动想加个联系方式。
谁知周亭流面无表情地说:“我离过八次婚,都是因为家暴前妻被判,昨天才放出来。”
黄色裙子那个脸色顿时不好了。
而贺睢沉就显得礼貌很多,至少嘴角是带着点笑的:“抱歉,我的择偶标准是女明星那种……”
红裙的女人以为他想要好看的,自认为有几分美貌,问道:“你喜欢哪种风格的啊?”
贺睢沉长指点开他手机屏幕,用的正是当红女明星顾青雾的艺术照,顿时红裙的女人对他好感没几分了,原来是个肤浅的男人,只看女人越美的皮囊。
顾青雾的美貌在娱乐圈里都找不出几个能打的,何况是她们这种普通人,瞬间就被衬得灰暗了。
拒绝了前来搭讪的女人后,贺睢沉看了下手机,也不再陪周亭流继续聊天,拿起西装外套,要去找他屏幕上的女明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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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睢沉打了一辆出租找来时,顾青雾正在录制节目,在现场,当热情的主持人开玩笑说:“粉丝们都投票表示,我们顾美人是男人们都想得到的女神……”
这话还没落地,灯光打在顾青雾精致无比的脸孔上,表情很是无动于衷,仿佛早就习惯被吹捧的,只是下一秒,当看到被助理低调接进来的男人熟悉身影时,唇角笑了下。
主持人立马观察到,追问着她一些关于恋情的看法。
顾青雾回答的模拟两可,在被问道会不会在事业鼎盛时期结婚生子时,眼睛都不带眨:“不会。”
在台下。
贺睢沉坐在偏暗的角落里静静等候,无人看得清他脸庞神情,眸色望着台上极美的女人,主持人问什么,她都能游刃有余的回答出来,将演技搬到了台面上。
旁边不知是节目组的谁,小声跟人嘀咕几句:“做顾青雾背后的男人肯定很辛苦……她把野心都写在了那张美人脸上呢……”
“可不是,顾青雾的粉丝都是集体不能接受她有恋情。”
“她这辈子都不会跟男人结婚吧。”
“我赌不会,娱乐圈不婚的女明星还在少数么,顾青雾这种级别的神颜美人,结婚了被一个男人独占才可惜呢。”
台上那边,节目渐渐的接近尾声。
顾青雾几乎是在导演喊停那瞬间,就提起裙摆离场,走下台阶时,视线似有似无地看了下贺睢沉落座的方向,一秒以内,又很避嫌的收回来。
在外面的场合里,她怕露陷,都不敢跟贺睢沉有一丝丝的眼神互动。
直到卸好妆,换回自己的衣服,顾青雾避开人群,乘坐电梯直达二楼,趁人不注意时跑到了楼梯间,果然看到在此等她的男人,开心地抬起手去抱他:“哥哥……是不是想我了?我好想你,昨晚都没有跟你一起睡觉。”
这副粘人的口吻,跟台上清清冷冷说自己不可能结婚的模样,判若两人。
贺睢沉话变的极少,手臂搂住她的细腰,稍微往墙壁压,低头就要吻,结果还没碰到,便被顾青雾指尖推开,小声说:“会被撞见的,回车上给你。”
有时候说什么就来什么,刚说完,就听见楼梯下传来两个跟拍的记者交谈声:“顾青雾录制节目结束了没有?”
“——结束了吧,今天又是没拍到素材的一天,妈的,老板都快开了我。”
“我中午盒饭,都是靠上回顾青雾给我的红包买的。”
“这个顾美人就不能好心,赏我们口饭吃,搞点绯闻啊!”
【搞点绯闻啊】
这几个字听得顾青雾头皮都发麻,下意识要拉着男人的手腕朝三楼跑,谁知被他沉默地拽了回去,下面楼梯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在这气氛变得越发紧张之下,贺睢沉俊美的脸庞神色平静,盯着女人慌张失措的漂亮眼睛。
“哥哥……记者上来了。”
这一步步的,跟踩在顾青雾的心脏上似的,猛地跟着跳,扯着他扣在手腕上的根根手指:“别这样,贺睢沉,你别。”
他是想吻她,带着男人那股强势的占有欲,丝毫没把两个记者放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 围观记者:“老天爷赏饭了——”
下章继续甜甜甜。
第57章 .第 57 章
贺睢沉压住她的唇。
在那瞬间, 靠近时的一抹热息就落在她脸颊之间,先是轻轻地舔,随即探出舌尖, 百般勾缠着她, 恨不得将唇齿间那点儿氧气都吸走。
楼梯间转角处, 两个高瘦的男人身影出现前一秒。
顾青雾就被贺睢沉脱下的西装外套从头盖住, 只露出腰线以下的嫣红色裙摆, 在浓墨色的西装面料里, 仿佛一抹柔美的美人鱼尾巴。
外面说话声离的极近,有那么几秒钟, 她脑袋完全空白, 只是清晰地感觉到在黑暗里,这个男人是怎么过分强吻着自己, 挣扎乱动的肩膀被温热的手掌按住,缓慢揉搓,像是情侣间轻抚的姿势。
贺睢沉强势起来,是全然不顾身后出现的人。
很明显两个记者都没想到能在楼梯间撞见别人亲热, 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不过贺睢沉身形高挺, 将怀中的女人密不透风地压在墙壁前, 看不到脸, 这幅画面却让人觉得刺激极了。
“这哥们, 艳福不浅啊——”
其中一个娱记挑了下眉头, 男人都懂这个, 和同事有默契地没去打扰。
毕竟做这行的,什么没见过?
在走出楼梯间时,另外一个, 还十分体贴地帮门给带上。
轻轻合上瞬间,所有压制的力量蓦地消失,顾青雾终于能从缺氧的状态中呼吸到新鲜空气,指尖下意识地拽着男人的衬衫纽扣,不知觉都扯掉了两颗。
她眼中冒泪光,无声控诉着贺睢沉的恶劣行为。
“别这么看着我。”贺睢沉长指将她眼角处泪珠拂去,嗓音低哑中混合着笑:“再看下去……要出事了。”
顾青雾就不明白他搞什么,玩刺激也不带这样的,要是被那两个记者认出来,怕是难收场了。
她稍微能正常呼吸,才开口:“你就不能忍忍吗,做几步路的事,非得现在就亲。”
听着,像是不自知带着撒娇抱怨,倒是没真的生气。
贺睢沉将半松的衬衫重新整理好,捡起垂落在地上的西装外套,染了灰尘,无法继续穿,就轻搭在臂弯,又去抱她:“抱歉,没忍住。”
说得是真没半点诚意的,好在顾青雾性格大度,不与男人计较。
“回家吧。”
##
当天夜里,顾青雾录制节目的路透照被粉丝上传到了网上,画面背景是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她低着头快步走下来,满头乌浓秀发随意散开,垂在腰际,一身嫣红及踝的长裙将身姿衬得又薄又好看。
几张神图,已经足以让粉丝集体哇哇大叫了。
也能让媒体记者跟着哇哇大叫。
在群里。
皮蛋瘦肉粥娱记小谭:“@醋溜小笼包茅茅,顾青雾身上这条裙子咋瞧着眼熟呢?”
醋溜小笼包茅茅回复:“放大路透照研究了十遍,我敲确定,傍晚楼梯间,咱们撞见了一男一女在热吻……那女的被压在墙上,穿的就是这个款式的裙子!”
来两根油条熊哥:“大新闻啊兄弟!”
给我半口香葱鸡蛋饼黎明:“手动艾特小谭、茅茅……发家致富别忘拉兄弟一把。”
群里瞬间冒泡99+,不少记者纷纷都出来:“附议!”
下一秒。
皮蛋瘦肉粥娱记小谭发了条语音进来,哇哇哇的哭得好大声:“发家致富个鬼,老子没拿相机拍下来,还帮她把门关上了。”
醋溜小笼包茅茅:“@娱记小谭,我们是做的什么孽!”
给我半口香葱鸡蛋饼黎明:“你们两个二货,真是拖累了我们狗圈的口碑,顾青雾就差没有自报家门了,你们竟然没认出她???天呐,蹲在剧组外那半年,是白蹲点的吗?”
来两根油条熊哥:“实不相瞒,换我,顾青雾化成灰我都能认出。”
皮蛋瘦肉粥娱记小谭:“老子哪里能想到,堂堂一个流量女明星会跟神秘男友在楼梯间接吻?她脑袋盖着西装外套,就露点裙子。错过一个亿……好想去找个厂里上班,我被伤到了。”
醋溜小笼包茅茅:“小谭别气馁,至少咱们群现在知道顾青雾是有搞地下恋情的。”
这一话,像是提醒了众人般,纷纷往下讨论起来:
“顾青雾保密工作可以啊,这么久才被无意间撞见一次。”
“把她壁咚那个男的,很高,目测起码近一米九,侧脸轮廓很白,穿西装的。两人感情可好了,吻得如痴如醉,看到有人来都没停下。”
“我家老板有点想,把这料放出去……”
“话题我都想好了,某G姓清冷美人,荧屏初吻还在,从不跟圈内男明星炒绯闻,却在某次录制节目时被记者撞见跟一米九男人在楼梯间激情热吻。”
“回楼上,没实锤,你家那点流量,都不够被顾青雾粉丝撕的。”
“对啊,没偷拍实锤的料一律按照谣言处理,我家老板毕竟深明大义,说会多派两个助理过来,以后三班倒,全天24小时蹲点顾青雾。”
“话说……有人知道顾青雾如今住哪个公寓吗?”
群里集体沉默中。
直到娱记小谭为了一雪前耻,跳出来冒泡:“她不会经常入住的公寓,肯定是跟神秘男友同居了。”
·
今晚跟拍的十家媒体记者注定难眠,展开激烈的讨论,也要挖出顾青雾新公寓的蛛丝马迹来。
而此刻同一时间,在某间高档的公寓里面,身为当事人之一的顾美人,正忙着谈情说爱,她刚洗过澡,浑身都是香喷喷的,安静地被贺睢沉抱在怀里,指尖翻着新的剧本看。
书房只开着一盏落地灯,光晕照映在桌前的草稿纸上。
贺睢沉单臂抱着她,慢条斯理地给设计出的裙摆上色,谁也没打扰谁,偶尔渴了,顾青雾会去拿起旁边的柠檬水喝,随后,含住那么一口水,嘴对着嘴的喂给他。
渐渐的,就养成了贺睢沉不好好喝水的习惯,都要她喂。
顾青雾没想到有一天跟他谈恋爱是会这么腻歪的,又想想以前都是聚少离多,如今算是热恋期,多腻歪都是情有可原,她放下剧本,手指捧着他的俊脸,开始专心的接吻。
贺睢沉今晚没有被撩就急切地想跟她那个,很克制般,只是吻,连手掌都没往衣服里去。
顾青雾吻得舌头都麻了,见他还无动于衷,白皙的手指离开他脸,往下,声音轻轻:“哥哥,你好像有点不在状态,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同居的这段日子,她很少提起贺家那些事,担心贺睢沉不适应如今的尴尬处境。
幸而他除了不喜出门外,其他方面都很正常,难得会像现在这样不走心。
顾青雾把披在肩膀的睡袍扯落,纤薄雪白的背部在朦胧的灯光下,蝴蝶骨格外漂亮,微微朝前倾,整个人柔若无骨地趴在男人的胸膛,仰着头对着他,画面可谓是极为活色生香。
美人计自古以来,都是让男人最招架不住的。
贺睢沉神色未动,眼底甚至半点激动的情绪都没有。
顾青雾越发觉得不对劲,抬起手去抚摸他的侧脸,声音越发的柔:“兴致缺缺的,到底怎么啦?”
贺睢沉没说话,反而放在桌旁的黑色手机先一步亮起,屏幕上的消息提示是周亭流。
顾青雾把他手机拿来看,稍微坐直了腰,眼睫毛低垂两下,而耳朵旁边,贺睢沉总算是说话:“周亭流最近跟他妻子婚姻出现危机,一直骚扰我。”
顾青雾看到这大半夜的,发来的消息,内容和贺睢沉说的话对得上。
周亭流跟梁听吵架了,被闹离家出走,又没脸回去,想叫他过去送台阶。
这事吧,搁在别人身上发生的事,顾青雾是懒得看的,但是周亭流帮她打赢了恩师的官司,人情一直欠着,如今能还的上,自然是义不容辞。
“哥哥,我们去帮忙劝下架吧。”
“不想去。”
“……为什么?”
贺睢沉眼神意味不明凝视着她,毫无铺垫地说:“周亭流跟梁听谈了十几年……当初结婚是因为家里人催着,而周亭流始终觉得梁听是怕谈太久不好收场,才嫁给他。”
顾青雾美人脸露出茫然表情,懂了又没懂:“啊?梁听都是他的老婆了,周亭流患得患失着做什么?”
“谁知道他。”
贺睢沉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扯到他们身上,跟闲聊般,问起她对婚姻的看法。
顾青雾暂时将周亭流的事抛之脑后,手指一边将睡袍拉回来系好,一边想着说:“爱情是不能用婚姻来衡量的……就拿我那对父母来说,顾文翰当年对傅菀菀一见钟情,天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就算家里不同意,也花尽心思将人给追求到。”
“感情甜蜜时,他认定傅菀菀就是上天派来的真命女神,没有一个女人比得上她半根手指头。后来感情破裂了,顾文翰就觉得路边捡垃圾的女人都比傅菀菀强百倍。”
“还有沈煜,他跟傅菀菀是青梅竹马相伴长大,苦苦痴情追求数年未果,后来钻研着她离了婚,终于轮到他上位了……两人秘密结婚不到一年,就秘密离婚了。”
亲生母亲的两次失败婚姻,让顾青雾意识到企图用婚姻来捆绑幸福,是一件多么危险的想法。
她不知贺睢沉对婚姻的看法如何,反正自己觉得就那回事,爱的再深,等不爱的那天来临时,该分离都是会分的。
顾青雾重新抬起眼睫,盯着男人俊美的侧脸,许是灯光暗的缘故,都看不透他此刻神情,随即轻轻叹一声气:“婚姻的保鲜期比爱情更短。”
她对婚姻的消极想法都是来自于父母身上,顾文翰和傅菀菀都是对婚姻,包括亲生女儿不负责任的人。从而导致顾青雾自幼对情感这块,就比正常人缺失了一些。
这是她身边亲近的人,都能一眼看破的地方。
贺睢沉半响都没说话,静静地将她放下地,嗓音溢出薄唇时,是没有起伏的:“你先睡,我出门去找给周亭流递台阶。”
“不带我一起去吗?”
“你是女明星,不怕被偷拍?”
也是,大半夜的人是不多,却要小心为妙的好。
顾青雾心想着,点点头,又踮起脚尖,仰头亲了下男人的嘴唇:“哥哥,早去早回。”
……
贺睢沉闲人一个,大半夜去做感情专家,顾青雾刚开始没有察觉到男人有点小情绪,直到近半个月里,他都是时不时半夜被周亭流打电话叫出去。
次数多了,都让顾青雾怀疑上周亭流是不是要离婚了啊。
白天不找,晚上孤枕难眠找朋友借酒消愁?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工作很忙碌,每天都尽量能回公寓睡觉,沾了枕头就困兮兮的,压根就无法去关注贺睢沉半夜几点又出门了,只知道早上醒来时,肯定是看不见人影的。
时间一久,顾青雾就有点回味过来了。
怎么寻思着,这会感情出问题的不是周亭流夫妇,倒像是她和贺睢沉呢?
周三夜晚参加完红毯,当司机刚启动车子,顾青雾窝在专座里,对身边的助理说:“我明天要休息一天,把我的工作行程排后吧。”
助理小声提醒:“原哥安排明天是要去试一场镜。”
顾青雾依旧坚持要休息,转头看向窗外繁华的街景,灯光璀璨而过,恍惚着她的眼眸。
一路回到公寓,在确保没有记者跟拍后,顾青雾走进电梯摘下口罩,她今晚提前了两个小时回来,结果到家,打开门瞬间是漆黑冰冷的,客厅没有温度。
贺睢沉不在家。
顾青雾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她摸到墙壁的灯打开,先是每个房间都找了个遍,见没人,心底莫名的感到烦躁,连这身晚礼服都没换,冷清个表情坐在沙发上。
半响后。
白皙的手去拿出手机看时间,深夜十点三十分钟了。
原来她在外忙工作不能回来时,贺睢沉也不在家的啊。
顾青雾皱了皱眉心,想不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从记忆中寻找,似乎是录制节目那天,他来接自己回公寓就有点不太对劲,电梯间强吻完,回去虽然一切都如常,却对床上的事兴致缺缺了。
这段时间她太忙,也没顾及这方面,回想起来是跟贺睢沉有一段时间没做。
顾青雾白皙的手指握紧手机,心底有一丝丝后悔不该为了工作忽略贺睢沉的感受,换位思考下,倘若她在娱乐圈从事业巅峰期跌入谷底,每天只能靠被男人圈养着待在家里,时间久了,怕都能抑郁吧?
坐久了,后背就凉意袭来,顾青雾猛地回过神,翻出手机里的微信联系人。
梁听那边接通语音通话,声音细柔:“青雾,有事吗?”
顾青雾问:“周亭流在家吗?”
梁听那边顿了一瞬,显然是不在家的。
顾青雾猜到,往下继续说:“贺睢沉也不在家。”
又过片刻,梁听在通话里缓缓道:“他们在墨点——”
*
夜间十一点左右,顾青雾以最快速度换了身出门的白色长裙,她亲自开车,见后面有三辆车在跟,心知是媒体娱记,也管不了这些了。
半个小时后。
跟梁听约好在墨点会所碰面,她间接性给娱记丢出了个□□,选在门口见。
跟踪偷拍的娱记几人没会员卡,进不去高档的会所,只能在外面蹲,坐在副驾的点了根烟,隔着夜色目送顾青雾和女性朋友走进去后,说:“明星的夜生活可以啊,再忙都不忘来消遣一下。”
坐在后面的闻到烟味,来精神了:“怎么没见顾美人的神秘男友?”
“老实蹲点吧,早晚能拍到!”
此刻会所内。
梁听在上楼之前,跟顾青雾说起:“这段时间周亭流总是跟我闹,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他每次都来墨点,这里有他专门的包厢。”
墨点是程殊开的私人会所,里面很干净,没那些乌烟瘴气的事。
顾青雾接下话:“贺睢沉这段时间半夜一接到周亭流电话,就出门不归。”
看来两个男人都是躲在墨点这里闹情绪了。
梁听略有歉意:“抱歉,都怪周亭流把贺睢沉带坏了。”
顾青雾轻轻摇头:“这两个男人我看是志同道合。”
说话间,梁听带她上三楼的某个包厢,正好有个穿燕尾服的年轻接待生端着两个空瓶出来,打了个面照,都是认识的,梁听出声问:“阿哲,里面在喝呢?”
那个叫阿哲接待生微点头:“今晚第四瓶了,这段时间……每晚都来喝一场。”
怕是整个墨点私人会所的人都知道这包厢里的男人在借酒消愁了。
顾青雾有点心神不宁,因为她还没想通贺睢沉在借酒消愁什么,是因为贺家,还是因为缺少了她平时的陪伴?没想通这点,走进去怕是徒添了尴尬。
她拉住梁听的手腕,低声耳语道:“我等会进去,先别告诉贺睢沉我来了。”
梁听点点头,没问原因。
进去前,没有把包厢的门彻底关上,还留着一条缝隙,走廊上四处安静,顾青雾靠在墙边,是能清晰听见,甚至是能透过挡在门口的雕花屏风,看到里面的场景。
梁听性格是素净雅俗的女人,从外表看,是跟她所任教的专业毫不相干,正因为如此,她的内心是坚定强大的,讲起道理有条不紊,即便是惯会狡辩的周大律师都甘拜下风。
隐约间,梁听声音细柔道:“我没有说不在乎你出轨……我原话意思是,如果你哪天觉得婚姻寡淡无味了,真跟外面的小秘书厮混一起,念在十几年的感情上,于情于理都是能得到一次缓刑的机会,我不会将你直接判死刑。”
周亭流喝得有些上头,竟冷笑:“梁听,你不如一枪崩了我。”
梁听低眸,安安静静看他:“能不要离家出走吗?”
周亭流削薄的嘴唇抿紧,浓浓怨气都掩盖不住:“你们女人惯会甜言蜜语,内心早就厌烦婚姻了吧?每天重复看我这张脸,是不是看腻了,提早给我打预防针……说什么出轨也会原谅。”
梁听见他越发说得不像话,将视线投向在场的另一位。
贺睢沉把玩着高脚杯,从始至终都没说话,眼底也是有醉意的。
周亭流把她视线拉回来:“看我!”
梁听微微叹气:“你这样天天找贺睢沉喝酒,别害得他跟顾青雾感情出现问题。”
周亭流似笑非笑:“梁老师这么笃定是我找他,不是他找我么?”
“什么意思?”
周亭流却闭嘴不说,他起身,步伐还算稳的,拍了拍贺睢沉的肩头:“我先回去,改日约。”
话音落。
不等梁听跟上,拿着西装外套就往外走。
她刚移脚步,却见贺睢沉将高脚杯稳稳的放在桌面上,嗓音不紧不慢传来:“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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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周亭流走出来那瞬间,顾青雾是避不开的,周围也没有任何遮挡物,她站在原地,对这个和老婆闹了数次离家出走的男人笑了笑。
周亭流止住脚步,对她眉间凝着点严肃:“顾小姐,方便送我下楼吗?”
顾青雾听出他言外之意,是有话跟他聊,于是点头。
周亭流臂弯搭着西装外套,没穿上,与她保持距离,这会儿一副律师界精英的典范,完全看不出在包厢里给自己妻子闹情绪时的阴阳怪气。
在走下楼梯时,缓缓出声道:“贺睢沉是个很缺爱的男人,你应该知道吧?”
顾青雾没回话,指尖微微缩起。
旁边,周亭流嗓音持续传来:“在这个圈里,我们几个啊……就属贺睢沉身世是最凄惨的,他上头有大哥压着,自幼不被家族重视,长辈不想养,就送到庙里去。这么多年朋友相处过来,我们都能看得懂,他对你,绝对不是欢场上的色迷心窍,是一种对家庭的渴望。”
顾青雾瞬间停下,侧影倒映在墙壁上,略显得单薄。
周亭流转过头看她,哪有酒醉的模样,而此刻顾青雾心不在焉,是完全没注意到的,只听着他说:“站在他朋友的立场上,抱歉我说这话有点越界,却是实在不忍看到贺睢沉每日借酒消愁,也真心希望你能好好爱护这个遭到众叛亲离的男人。”
顾青雾红唇微动,正想说什么,周亭流打断她:“我知道你对贺睢沉很好,也不嫌弃他如今一无所有,只是男人这种生物吧,有点恋家。你说一个家连最基础的结婚证都没有,这不是家,是非法同居。”
“说得更现实一点……你们的关系时间久了,可以是男女朋友,也可以是床伴,炮友以及同居室友。”
无论是哪种,以上的每个身份关系,都不是顾青雾爱听的。
“是贺睢沉指使你来当说客么?”
半响后,她问。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贺总药丸!!!
本章随即送个188红包,明天会双更。
第58章 .第 58 章
顾青雾细高跟踩在厚重的地毯上, 一路走进包厢。
绕过紫檀木雕的屏风后,她将目光投向了沙发处的男人。贺睢沉正懒散地靠着闭目养神,顶上昏黄的光洒下来, 映出那白皙凌厉的下颌线条, 沿着往下到修长的脖颈处, 雪白衬衫的衣领微微敞开, 露出好看的喉, 透着过分清冷禁欲的美感。
最后, 重新回到他那张脸上。
是贺睢沉醒了,双目睁开时与她对视上, 静下两秒, 嗓音似融了夜色的沉静,不缓不慢道:“怎么来墨点了?”
顾青雾浓翘纤长的眼睫毛半掩, 可谓是情绪理智到极点,他要装无事发生,她也没挑破,启唇说:“来接你回家。”
毕竟周亭流和梁听夫妇都已经走了, 贺睢沉继续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他起身,拿起手扶旁边的西装外套, 这会儿又醉上似的, 想让顾青雾扶。
“我穿高跟鞋, 你这样……很容易让我也摔倒。”顾青雾力气再大也扶不住一个身量高挺的男人, 她出声提醒, 手却还是扶住他的胳臂。
从贺睢沉掀起眼皮的视线角度看, 她精致的侧脸表情是正常的,谈不上善解人意,却没有对他深夜买醉的事抱怨过一句。
不知为何, 有种暴风雨前夕的平静感袭面而来。
接了人,从会所的地下停车场走,车还是找程殊临时借的。
对于贺睢沉这段时间都泡在墨点这事,远在公寓的程殊是心知肚明,早就吩咐门童,要是顾青雾人来的话,什么都不要查问就直接放同行即可。
连今晚借的车,都是提前备好了半个月,还体贴上了黑膜,以免被记者偷拍到。
程殊坐在床沿,有条不紊地交代完事情,电话刚挂断,江点萤纤瘦的手就沿着背部滑到了胸膛,她这样成天在时尚界混迹的模特,身上带着股独特的香水儿,不难闻,却很浓郁。
以前程殊是喜欢像钟汀若那种,顶多耳后洒一点点极淡的香味,站远闻不见,只有走近,才有股若有若无的体香般气息。
时间久了,他反而开始习惯江点萤这种人没贴上来,浓郁玫瑰的香水先袭来。
江点萤喜欢在上面,在这事时高度契合,这样低头,就能狠狠咬上他锁骨:“好气,你怎么不跟贺睢沉学学呢?”
看人家整日就钻研怎么要个名分,要合法的同居关系。
程殊皱起眉头,倒不是痛,只是隐晦地催着她,喉咙处偶尔漏出几声性感的喘意:“别闹了,今晚早点结束休息,你明天不是还有一场秀要走?”
江点萤扯过被子严严实实裹住两人,她很喜欢趴在男人胸膛前听心跳声,忽然地,毫无铺垫说:“程殊,你一直说我是对感情三分热度的人,可是也近两年了,我还没走近你心里吗?”
她这两年琢磨透了这个男人的身体,知道怎么引起他的反应,怎么让他觉得有滋有味。
毫无疑问的来说,江点萤凭借着一腔热情在这上面,是成功的。
可是越成功,心底就越没有安全感。
总觉得在程殊心里,她还远不如钟汀若一条消息的重量。
江点萤被今晚贺睢沉套路顾青雾的事刺激得不轻,性格使然,没忍住去问他:“钟汀若告诉我,你是因为对别的女人硬.不起来了,才退而求其次跟我在一起上床的,我根本不是你的理想型。”
程殊脸色微变,攥住她肩膀的长指关节很僵,又慢慢松开。
江点萤那张美艳的脸庞表情轻轻讽刺,在温存时说这个,确实是不讲武德,可她脾气上来了,向来是不管有什么后果的:“我真是好奇啊,钟汀若在婚内是怎么虐待你了?能把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活生生搞得差点性无能?”
程殊从来不会跟人吵架,只会将所有情绪都完美的隐藏好,将江点萤从胸膛前抱了下来。
见他每次情愿走,也懒得跟她扯这些,江点萤一把拽住男人的手臂,语气几乎倔强道:“你是不是还爱着你前妻?”
程殊侧过脸,眼眸漆黑如墨地盯着她,而今晚江点萤非得要个答复不可。
半响后,麻木的神经紧绷着,听见他语调清晰且平静道出几个字:“我深爱过她。”
江点萤有想要哭的冲动,眼泪是憋着的:“钟汀若现在要复婚,你答应吗?”
“她两年前就想复婚,我没答应,是因为我觉得跟她婚姻观不同,两人不适合重新再在一起。”程殊从始至终都是冷静理智的,就如同当初发生关系时,他也跟江点萤事先约定好。
两人是走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她要是有适婚的对象,随时可以结束两人的事。
“所以……你还爱着钟汀若,不复婚,是觉得和她不适合重新在一起结婚。”
江点萤这辈子都没这样日了狗过,偏偏她性格大大咧咧惯了,就不是个能哭的主,学不会钟汀若那种能眼不眨在程殊面前掉眼泪博同情的。
她慢慢的松开男人手臂,眼睛却紧紧盯着说:“今晚贺睢沉这事给了我启发……我变得贪心了。程殊,下个月底我父亲会举办生日宴,要么你以江家未来女婿的身份去道贺,要么就这样算了吧,我看你这两年积极往私人医院跑,想必性功能还是有希望治好。”
##
顾青雾从黑暗中睁开眼。
她躺在公寓里这张舒适温暖的床上,没有睡意,转过头,安静望向身边已经沉睡的男人。
喝了不少酒,一路上回来又没给他喂解酒药。
贺睢沉像是察觉理亏般,主动去洗了澡,在等她回房时就已经撑不住睡下,人不是铁打的,何况这阵子他隔三差五的连夜跟朋友出去,就没正儿八经的休息过。
如今酒劲在洗完澡后上来,正好能睡熟一些了。
顾青雾长睫微动,意识飘散地出了一会神,在这段感情里,理应她是最没安全感的那位,破天荒的发现贺睢沉原来也会怕,似乎这个字天生就不适合出现在他身上的。
这个男人在怕什么呢?
是因为在贺家,至高无上权势和世俗虚渺的东西太容易得到与一夕间失去,还是自幼就深埋在骨髓里的那种孤寂感,让他长年失温的身体已经感受不到热度了?
顾青雾在黑暗中静静的躺着,不知过了多久,贺睢沉从睡中苏醒,在无声中,手臂伸来摸索到她的肩膀,顿了少许,紧接着整个身躯都挨着她,带着温热气息,找到那系好的睡袍衣带并解开。
只是浅浅触碰,指腹描绘着腰线的肌肤,静了好一会儿,他又整理好睡袍,抱着她继续沉睡。
顾青雾闭着眼睛没睁开,胸口的心脏差点儿被揉得酸胀,下唇咬了咬,声音很轻,几乎细不可闻:“当年我们从未越界……你把我当妹妹对待,我对你也只是小姑娘最纯粹的仰慕。”
黑暗里,贺睢沉不轻不重的呼吸停了瞬,手臂搂着她没动,却是醒了的。
顾青雾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他,继续往下说:“你大哥成为植物人,你姑姑和贺家长辈们无可奈何,只能请你出山接管掌权人的位子,我知道,你这七年要支撑起家族,要不露声色的架空公司一些人的势力和扫清所有障碍,又有你姑姑在边上虎视眈眈盯着,还要担负照顾你大哥的妻儿,是不太能顾得上我这边了。”
所以她心底即便是有隔阂,也没有因此不跟贺睢沉续上前缘,两人都很有默契,不去深究那段分开的过往。而顾青雾知道自己不谈起,是因为选择平静接受这个事实。
贺睢沉不谈,是怕事情一旦刺破表面的和谐,说白了,无论是弱者还是强者,内心都是越怕什么,就会潜意识去避免直接接触什么。
所以连想要个合法身份,都得弯弯绕绕拐着弯,变着法来。
顾青雾今晚主动提,没有吵架也没有任何指责,却字字都能将男人胸膛刺的血肉模糊,当她还敢说出自己对他可能不是那么重要的时候。
肩膀微微一痛,是贺睢沉狠狠地将她抱紧在怀,俊美的脸庞神色难得变了几度,低哑的嗓音模糊,听上去还透着被气到的压抑情绪:“你不重要?顾青雾,你有时候冷静理智到让我想咬死你。”
重逢起,是他利用褚三砚需要律师解决丑闻的事,威逼利诱她认他。后来,也是他逼她点头答应在一起,顾青雾却始终不愿意对外公开两人的关系,连发生男女关系,都是他单方面想要突破。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谋划着怎么去强迫她拉近彼此的距离。她不愿公开恋情,可以。但是他也贪,变着法子想要另一层的合法保障。
在贺家老宅谈到退位的事,谁也不知,贺睢沉当时那杯茶迟迟没喝下去,心中想的不是自身内忧外患的处境。而是退位后,他该如何继续谋划跟顾青雾的关系再进一步。
当初放她回国发展事业是真情实意,想要跟她有个合法关系做纽带,更是他后半生的强烈念头。
比起江山,美人更是长在他心头上的,谁也挖不走。
贺睢沉是真咬她肩头,用了力度,那纤弱雪白的肩膀印上了一排牙印,渐渐地,顾青雾也不再理智,抬手去捶打他的胸膛,跟着气到都破了音:“所以你就叫周亭流来当说客?说什么时间久了,我们可以是男女朋友,也可以是床伴,炮友以及同居室友。”
“贺睢沉你个老狐狸,胃口永远这么大……当初就想哄我跟你同居在观山御府,现在如愿以偿了,又想哄我给你个合法身份,是不是给了,你又要闹着想我生个孩子?”
“生完第一胎,是不是觉得不够热闹,再来一个才能证明我对你的情?”
“每次都这样,你就不能静下心跟我谈,在感情上非要占上风,非要做掌控的那个,想……”求婚这两个字她莫名的说不出口。
声音硬生生止住,顾青雾愤怒时都自暴自弃的想,她惹到贺睢沉,算是这辈子彻底看到头了。
手指扯完他深黑色的睡袍,又扯过旁边雪白枕头,往他这张俊美脸庞砸,控诉的意味很重。
直到打得没一丝力气了,此刻昏暗的主卧内,床早就狼藉一片,枕头和被子都垂落到床尾,两人身上的睡袍松松垮垮的,都面对面坐着,顾青雾除了披头散发之外,倒没什么。
不过贺睢沉修长的锁骨被指甲刮出几道血痕,往上看,下颚的左侧也有一道,是她气急时,无意识弄到的,顾青雾看了不带心疼,就当抵消她肩膀这排鲜红的牙印了。
静了半响。
顾青雾眼瞅着他,平复胸口激动的情绪后,语气很轻:“我们冷静一下怎么处理之间问题吧。”
贺睢沉鸦羽般的睫毛抬起,他是背对着落地窗而坐,被外面浅淡的光勾勒着侧脸的轮廓,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着她,带着控制欲意味:“青雾,你想要冷战?”
顾青雾才没那闲工夫玩冷暴力,只是不想像以前那样半推半就的,显得自己更不重要。而贺睢沉的存在太能影响她的思绪了,撇开他的手下床,将衣服穿好,声音依旧平静:“不要再出去喝酒了,想喝的话,家里有酒,我先去书房看一会剧本。”
她没管贺睢沉会是什么表情,转身走出卧室,就推开了隔壁的书房门。
一扇门隔绝了整个世界,顾青雾带着气拉开椅子,坐在书桌前,也没看是几层抽屉,随手一摸就打开。
公寓不大,和贺睢沉平时都是共用的,她习惯将剧本放在眼皮子底下,想拿就拿的到,不用翻找个半天,所以最上面抽屉都是她在用的。
顾青雾开错抽屉了,第三层是归放贺睢沉的东西。
她低垂着眼睫毛,半响都没颤一下,手指拿出工整放好的草稿纸,上面设计稿不再是裙子,而是一件件婚纱的样式,最底下不起眼的地方注着日期。
顾青雾将最亮的灯光给打开,在明晃晃的照明下,细细翻了翻,这里至少有上百张婚纱手稿,最久的日期是在一年前。
那时他应该在纽约专心陪伴兄长治疗身体,而她还在国内疯狂的接戏拍戏,两人身处异地恋,只能在空闲时靠打电话排解寂寞。
贺睢沉想结婚了——
想结婚的念头,都一笔一划的刻在了每张婚纱手稿里,每一张都是她的身材尺寸,精准到不能再精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晚上见~
第59章 .第 59 章
第二天, 傍晚华灯初上,落座于泗城市中心的美容院迎来了一拨尊贵的会员客户。
在楼上包厢,技师点燃香烛后, 安静地离开, 还体贴地带上了门。此刻江点萤从沙发稍微坐直了些, 翻看着顾青雾递给她的一张张婚纱手稿, 要不是脸上敷着面膜不好做表情, 她都被震惊道:“贺睢沉是什么绝世男人啊, 这你还家暴他?”
顾青雾躺着未动,闭着眼睛说:“我没家暴。”
江点萤被这些婚纱手稿感动的不行, 哪里管她解释:“宝贝, 那你准备怎么办啊?这样玩冷暴力把贺睢沉晾在公寓里,也不是个上上之策吧?”
从昨晚吵架开始, 顾青雾就懒得去搭理贺睢沉了,连早晨他有意示好都没理。
想了想,她心里有些话,只能跟江点萤倾诉:“谈不上冷暴力, 我想给贺睢沉一个月的冷静期,他就算想要个合法同居身份, 也必须好好的求婚吧, 别每次这样糊弄我……”
扪心自问, 如果贺睢沉跟她提到两人谈婚论嫁的事, 她是会认真考虑的, 将事业和婚姻都放到未来重新规划一遍。可贺睢沉的性格太强势, 先前逼她点头谈恋爱,又到同居,甚至要到了结婚这步。
他走的每一步都心思缜密的算计着, 想得到什么,就必须得到。
江点萤把手稿小心翼翼放回去,问出一个最关键的重点:“贺睢沉要是求婚,你会立刻答应吗?”
顾青雾有点心烦意乱,端起旁边的玫瑰茶喝了口,才出声说:“对你们而言,婚姻真这么重要?”
江点萤想法很简单:“怎么说呢,如果让你选,跟贺睢沉能白头到老的唯一途径就是当场结婚,否则你们两个在将来有百分之五十可能性分手。宝贝,你还会为了事业,选择不婚吗?”
顾青雾陷入了一阵沉默中,指尖慢慢握紧茶杯。
对于感情,向来都是旁观者清,江点萤点醒她:“你怪贺睢沉想结婚却一直使手段,却忘记你自身给他透露的讯号就是他不用点手段,永远都得不到你呢。”
这番话,让顾青雾想到了在前不久时,贺睢沉是有旁敲侧击过问她对婚姻的看法。
那时她完全没解读出男人另一层意思,回答的十分消极,就差没去认领不婚族这个标签了。好像也是从那夜起,贺睢沉的态度就开始变得难以捉摸了。
“你跟贺睢沉啊,看似感情甜甜蜜蜜的,也没乱七八糟的女人来横插一脚……其实啊,比那些靠金钱维护的塑料感情还脆弱呢。”
“那些用金钱做纽带的,彼此索要什么,都门儿清。”
“宝贝,你跟贺睢沉用金钱利益是绑不住的吧,谈感情呢,你不想结婚,他想。这不两人明里暗里的博弈就来了……而且他刚好奔三的年纪,老男人想要个家,情理之中。”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好好去想想。
跟贺睢沉结婚,原始家庭带来的消极恐惧真的盖过了跟心爱男人结婚的那种幸福吗?”
顾青雾被江点萤轮番问题给弄的哑口无言,倘若是换做骆原在场,一定会劝她别英年早婚,让男人耽误了事业。而江点萤是爱情至上主义者,豪门出身注定让她享尽荣华富贵,模特职业让她光华加身。
对她而言,荣华富贵和事业都皆可抛,爱情才是最难得的。
许久后,顾青雾启唇说:“我和他之间……确实是都有问题。”
江点萤见她能听进去就放心了,转念又想到自己身上。她怕就是女版的贺睢沉吧,重重叹气道:“下个月我爸生日,程殊要敢不来的话,我会恨死他的。”
顾青雾将脸蛋的面膜拿下,用纸巾慢慢擦干净肌肤,说:“这次你真准备放手了?”
“就当白嫖了他两年呗。”
江点萤掺着委屈的声音低低道:“反正对别人性无能的是他,离了我,他想解决生理上需求,就自己动手吧……我换谁都可以,娱乐圈那么多身材好的小鲜肉呢,我还会缺人宠幸么?”
顾青雾点头:“他那位前妻委实膈应人。”
何止是膈应呢,简直是一把会杀人的刀。
江点萤先前都懒得把钟汀若做的恶心事情说出来,这会儿,倒苦水时也顺带提了:“宝贝,要我说你走运呢,起码喻思情只跟你提起那七年里贺睢沉是怎么在贺家掌权的,其他事不会乱说乱编。程殊那位前妻就跟疯了一样……”
“有过半年吧,给我发她没离婚时和程殊滚床单的小作文,一个晚上用几个套都要说。妈的,我就想她当初鬼迷心窍闹离婚,去纠缠谢家那位掌权人时,那位影后姜奈是怎么赢过她的?”
“据我所知,姜奈在一次聚会上淋了她一身红酒。”顾青雾也是听来的,不知内情真相,说:“后来谢阑深发话将钟汀若逐出了他们那个圈,程殊想求情也没用。”
“淋酒这么管用吗?”
“是抓男人心管用。”顾青雾看到江点萤跃跃欲试的表情,无奈摇了摇头:“如果不是谢阑深护妻心切,生怕惹了姜奈不高兴,钟汀若又怎么会到无人撑腰的下场?”
江点萤瞬间熄火,抱着靠枕重新倒下,白色丝绸的浴袍沿着肩头滑落,也懒得去拉拢,过了会,转头去看隔壁的女人:“反正我爸生日他不来就断了吧,宝贝……到时候我肯定要发疯一场,你记得千万要来把我劝住啊。”
顾青雾念在她今晚给自己当免费的情感专家份上,怎么说都会到场:“放心吧。”
……
美容院聚会结束后,顾青雾没回公寓,而是连续一段时间都入住酒店。
她想要些冷静的私人空间,把家里让给贺睢沉住,自己倒是流落在外,看得骆原每天都脑补一出戏:“贫贱夫妻百事哀啊,养男人不好养吧……花钱还遭罪受。”
顾青雾假装没听见,而骆原又会说:“你现在身价暴涨,贺睢沉却没权没势,心态难免会不平衡,要我说同居的太草率了一点,吵架了都没家回。”
顾青雾忍不住问:“你怎么笃定我和贺睢沉是为了钱吵架?”
骆原要嘴贱:“难不成还为了结婚啊。”
顾青雾故意不说,继续对着化妆镜补她唇上的口红。
到下个月时,她去隔壁郦城赶三场通告,有一个还是娱乐综艺节目的特别出场嘉宾,要录制半周的时间。行程表上被安排的密密麻麻,也没有时间去关心贺睢沉,只能叫助理送点吃的去公寓。
谁知,得到助理的消息是,贺睢沉压根没住在公寓。
保安说,已经连续十天都没有看见某栋某户的小白脸了,怀疑是不是被顾小姐甩了。
顾青雾不知道贺睢沉是不是回贺家去了,平时都是问程殊,但想到他最近和江点萤僵硬的关系,也不好去问,时间一天天的忙碌过去,转瞬就到了月底。
顾青雾结束完综艺节目的录制,也不用赶回泗城,地点就在郦城。
她让骆原提前预定了一套茶具,是送到江家去道贺的,当天在市中心最繁华的悦庭酒店里,几乎半个豪门都被邀请到场,还有内娱几位跟江点萤关系要好的明星。
顾青雾一身墨绿色长裙出席时,看到被众星捧月在人群中央的江点萤,她不急着过去凑热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先独处着。
在郦城豪门里,不少人对她的面孔都是陌生的,看娱乐新闻的,顶多知道她是女明星。
极少数人知道顾家首富的四房独女,是何人。
倘若有实在好奇的话,去打听,多半得到顾家的官方回复是:四房独女顾错错年幼时就被送到国外读书,一直未回国。
而顾青雾,在明面上跟顾家丝毫没有任何关系。
她在这场生日宴上看到了顾文翰携带身穿红色晚礼服的易小蓉出席,隔着重重人群遥望了一眼,最终易小蓉戒备心极强地拉着男人走远些。
顾青雾看着好笑,这时身旁传来一道略好听的少年音:“青雾姐。”
循着声转头看,见是江家这位小少爷江既白,三年不见,越发有大人的模样,都比她高了不少。
“是既白啊,好久不见。”
江既白身为小主人,对她算是待客有礼,递了份抹茶味的小蛋糕过来。
在江家,比起姐姐的性格洒脱,年纪轻的弟弟显得稳重不少,只有在顾青雾面前时,他俊俏的少年脸庞才会露出暖阳般的笑容:“你也知道,我姐今晚在等程殊吧。”
顾青雾不意外他会知道,弯起唇角几秒,是默认了。
慢悠悠尝了两口蛋糕,嫌腻,也没继续吃。
江既白掏出口袋里干净的手帕递给她,吐出的话很简单:“程殊今晚不会来了。”
顾青雾启唇问:“你提前知道消息了?”
“是我找人支开了程殊,让他脱不开身。”江既白身为江家未来继承人,心思堪比成年人缜密。这次宴会厅里都是豪门有头有脸的人物,倘若程殊以江家未来女婿的身份出席,见了他的父亲,两家在外界眼里就彻底捆绑住了。
江既白不太看得上这位二婚身份的准姐夫,卷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掩饰着真实情绪,他对顾青雾说:“我姐那性格肯定要大闹一场,到时候麻烦青雾姐劝劝她放下吧。”
顾青雾看江既白的眼神,有点陌生:“既白,你姐会杀了你的。”
江既白抬起头,彼此视线相汇一秒,对她笑:“那就悉听尊便吧,至少今晚这样的场合下,程殊绝对不能出现,我爸宠她,这个坏人只能亲弟弟来做。”
顾青雾下意识看向不远处,此刻江点萤正站在宴会厅门口翘首以盼,她盛装之下,身姿美艳的不可方物,自然是引起不少圈内富二代来搭讪。
只不过江点萤心思都扔在程殊身上,没时间去搭理其他人献殷勤。
生日宴进行过半。
有些人甚至都提前退席了,也没有看到程殊的身影出现。
江点萤眼底掩饰不住失落,精致妆容的脸上还要强撑着笑容待客,直到她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抬头看,是顾青雾走过来,递了一杯温水到眼皮子底下。
喝了口,才觉得身体回过温来,江点萤想说点什么,半响后,只是叹了口气:“江既白那臭弟弟跟我打赌,说今晚我爸肯定等不到他的未来女婿……他是不是找大师算过我姻缘啊,还真被说中了。”
顾青雾暗有所指:“你打个电话给程殊吧,问问他。”
“不问了。”
江点萤把手上的温水喝出了白酒的架势,重重搁在旁边高脚桌边缘,又深呼吸压下心酸不已的情绪,口头上无所谓:“没脸没皮倒贴了程殊两年,我都怪看不清自己的,有点贱了不是?算啦,搞男人太辛苦,我可是时尚界行走的印钞机……没有男人不爱我,干嘛想不开去爱男人。”
顾青雾沉默几秒,似在组织语言,抬睫看向与人闲谈的江既白身影,轻轻怕了拍江点萤的肩膀:“你弟弟,应该有事跟你说。”
江点萤:“臭弟弟忙着当交际花呢,找我能有什么事?”
顾青雾:“去问问他吧。”
……
毕竟是亲姐弟之间的恩怨,顾青雾不好插手太多,她提醒完,倒是没急着走,以防江点萤得知程殊为什么不能来后,场面没人控制得住。
她从宴会厅走到露天的阳台处,一身墨绿色的长裙几乎跟黑夜融合到了一起,灯光半影在身侧,从远处看过来,这幅画面倒是像极了深夜里的美景。
顾青雾干净指尖轻轻点着腕间,一下又一下,亲眼看到江点萤瞬间暴怒,拽起江既白就往外面安全通道走,动静很小,没有引起宾客们的注意力。
她微微站直,正当想跟上去时,纤细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掌防不胜防给扣住,下意识转头,意外看到贺睢沉不知何时出现在这场生日宴上的。
他穿着笔挺正式的纯黑色西装,脖侧露出的皮肤如浸了冷冽的白色,往上,侧脸也同样被灯光折射着,高挺的鼻梁投下了极为立体的阴影,薄唇轻轻扯动出字字缓慢的语调:“青雾,跟我走。”
“可是点点她……”
顾青雾担心江点萤那暴脾气,想先过去劝架,谁知贺睢沉没有松手的意思,漆黑眼神专注盯着她,不像说开玩笑:“一个月的冷静期已经结束了,就算你不愿意跟我走,今晚,绑也要绑走。”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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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顾青雾被贺睢沉带离了宴会厅, 无人察觉她是何时不见踪影的,外面初秋的夜晚微凉,风吹散了她乌浓垂腰的长发, 衬着巴掌大的脸蛋表情几许茫然。
很快, 她就被贺睢沉给塞进了一辆车的副驾里, 车厢调好充足暖气, 又给她膝盖覆上薄毯。
起初顾青雾看到这阵势, 误会他是想连夜赶回泗城,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她将自己缩在薄毯里, 拉过肩膀以上, 安安静静地看向驱车的男人。
看久了,困意也漫上心头, 不知觉合上眼睡了会。
再次醒来时,贺睢沉还在开车,路上却没几辆车,唯有车灯照明着前方的道路, 像是早早下了高速,不知是去哪个地方。
顾青雾忍不住, 终于跟他搭话了:“不是回泗城?”
贺睢沉稳稳地驶入前方拐弯的道路, 同时空出手, 修长指腹轻松拧开保温杯递给她, 语调缓慢:“去延陵。”
延陵。
是两人相识的地方, 也是顾与贺家的祖籍之地。
顾青雾多年未回去过, 一时都给整清醒了,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什么,又给整不会掉。
半响后, 她默默地窝回薄毯里,将目光投放向窗外,乌漆嘛黑的,看不见外面陌生环境。不过旁边有贺睢沉在的话,莫名感到很安心,去哪儿都不怕。
车速行驶的不快,还要跟着导航走,在经过加油站的时候停了下来。
贺睢沉下车,漆黑的夜色衬得他身量高挺,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线内,顾青雾没有继续睡觉了,走神了会,直到男人又重新回到车上。
他衣服外套染了一身寒意,先脱了扔在后座,只穿着雪白的衬衫,领带早就解开随意塞到口袋里,这副模样添了久违的少年气,让他看上去比实际上年龄小很多。
顾青雾又走神了几秒,直到一只修长冷白的手将保温杯重新递给她。
方才贺睢沉是去便利店要热水了,泡了杯奶给她喝,浓浓的香味扑面而来。
两人之间冷战的气,瞬间就被这杯奶给抵消了,顾青雾心想果然啊,吵架时不搞个冷静期,她分分钟钟就抵御不住贺睢沉,心底没了气,连脸色都好看不少。
她微低头,跟小奶猫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满头凌乱的秀发散下,旁边,贺睢沉帮她拂到肩膀后,用指腹温柔揉了揉白皙的耳垂,有点烫,带着酥麻的感觉。
顾青雾喝几口就不喝了,抬起漆黑水亮的眼眸看他,缓缓把保温杯递回去。
贺睢沉没接,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
从视线角度看,能清晰看见他脖线的喉咙在缓慢滚动,那股奶香淡淡弥漫在封闭的车厢内,最终在他抬首时,顾青雾伸出白嫩的指尖将他嘴角擦拭而过。
贺睢沉想去握她手之前,就先藏回了薄毯内,声音轻轻地说:“熬夜开车不安全,别急着赶路。”
“好。”
……
两人在车内低语两句,就陷入了一阵沉默里。
贺睢沉将顶上的照明灯关了,以防被外面偷窥,他身高腿长的坐在驾驶座上,在昏暗里,偶尔只有车经过时,才闪进来几秒的亮光。
顾青雾没开口问他去延陵做什么,查地图显示大概还要一个半小时,她窝在副驾里,指尖退出界面,转而打开微信,先给江点萤发了条消息。
问她,没下死手谋杀弟弟吧?
江点萤暂时没消息,顾青雾收起手机,抬起头时,正看见贺睢沉低低静静的盯着她,气氛静了一瞬,再也佯装不下去,抿唇开口:“看我做什么。”
贺睢沉眼底有笑,骨节分明的手伸到薄毯下摸索她的手,不同于她闹那点变扭,他就跟没事人般,手掌心的温度是热的,烫醒着顾青雾,听见他薄唇扯动:“一个月没看了,得仔细看看。”
花言巧语都没他会,顾青雾用指甲去掐他手背,没敢真用力:“说得你这一个月多凄惨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没回公寓,保安亭的大爷说你搬走了。”
贺睢沉倒是没瞒她,淡淡解释:“有事回了趟老宅。”
毕竟没有被族谱除名,严格意义上还是算贺家子孙的。
他回老宅无可厚非,顾青雾没说什么,安静跟他十指相扣,宽宏大量让他看个够。
渐渐地,贺睢沉靠在与她很近的地方,能听见低浅呼吸声起伏,这路上全程都是他来开车,自然是需要养足精神,闭目养神了片刻。
深夜加油站没什么人影,四周都是空旷黑暗的。
顾青雾不吵他,轮到她在盯着男人俊美的脸孔看了,这一个月里她拼了命用工作压榨自身时间,就没空分分秒秒的去想他,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吩咐助理买点吃的送公寓去。
原是打着想通过助理的心思,知道他状况的。
这样分开的感觉不好受,顾青雾稍微尝试了一下,就觉得快受不了。
她低垂纤长的眼睫,脑海中的思绪飘散地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男人独特的气息迎面而来,心脏猛地窒息了下,身子僵着没动,半响后,额头被他亲了一下,略低哑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启程了。”
……
在天光露白时,贺睢沉重新启动车子上路,赶在早晨七点之前,先抵达延陵。
这里山临水而生活,环境清幽,是稀有未被开发的自然风景区之一,听贺睢沉有条不紊的解释,顾青雾才顿悟这里是贺家祖籍之地的缘故,每年贺家都会投入一笔慈善资金来保护环境,从不对外宣传景点,才没被重利的商人开发成游客的风景区。
聊到这,她就有些好奇,问:“为什么贺家会有祖训,世代不与延陵顾姓的子女通婚?”
“这要追溯至祖上还生活在延陵时,曾经两家为了争抢当地族长一职,结下了私仇。”贺睢沉所知的都是贺家族谱上查阅到,他话顿片刻,用比较隐晦的方式,平静说:“那时闹出了几条人命。”
两家为了权势地位,结下血海深仇,甚至是逼得贺家直接立下祖训。
顾青雾不难想象那时的仇恨,是有多深了。
而到了贺睢沉这辈,他身为当家之主,还敢不以身作则,去违背这血淋淋的祖训……顾青雾忽然意识到在这段感情里,贺睢沉由始至终都在不惜任何代价与她在一起。
心底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难过,瞬间浸透全身,使得她下意识去降下车窗透气。
外面寒凉的风刮了进来,顾青雾看到延陵镇上熟悉的街道,有几分亲切感,回头对贺睢沉说:“哥哥,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晚吗?”
贺睢沉注意到她的称呼,薄唇勾起了笑痕:“你行程方便的话,住几晚都行。”
顾青雾点点头,好不容易来了,也不急着回去。
贺睢沉没有去街上找家旅店入住,而是将车开进街尾的深巷子前,牵着她的手,往左拐弯,走了莫约十分钟,来到了老旧的木阁楼里。
“这是我住了三年的地方。”
顾青雾眨眨眼,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木阁楼,她被顾家接走后,照顾饮食起居的老奶奶也因为年迈,被城里生活的子女接去养老院了。
不知贺睢沉是怎么联系上老奶奶的家人,还成功拿到了把钥匙。
他从容不迫解开锁,牵她进去。
木阁楼显然是被提前打扫过的,四处一尘不染,除了光线略差外,家具都还摆在原位,没有移动过位置。顾青雾指着木质的楼梯,回忆道:“我以前喜欢住在二楼,就是从这楼梯爬上去的……觉得那时的自己像童话里的公主。”
贺睢沉在她耳边低语:“今晚我们就睡在二楼。”
无端的,两人之间滋生出了些暧昧气氛,顾青雾耳根发烫,转身哒哒哒地又去看厨房,她还记得老奶奶煮的云吞面和肚子鸡汤特别好吃,一到了饭点时,她为了那口吃的,还会主动给灶台看火。
木阁楼空间不大,顾青雾没过多久就逛完了。
贺睢沉跟她昨晚都没怎么睡,这会将门重新锁上,从厨房装了水出来,简单洗漱后,先到二楼去补眠。
二楼的空间比楼下要低,只摆了一张单人小床和衣柜,书桌是朝窗户立着的,透着光。
顾青雾身材纤瘦还好,而贺睢沉就略显得拥挤了,他需要低着头,在木质地板不紧不慢坐下,把小床让给她好好睡一觉。
顾青雾还穿着生日宴上的繁复长裙,躺下睡会不太舒服,她要贺睢沉把衬衫脱给她穿,又将裙子解开,随意扔在那不远处的书桌上,一抹墨绿色裙摆垂落,被光线淡淡照映着。
贺睢沉将衬衫给她,自己只套着一条长裤,还没躺在地板上,被她小声催促着:“哥哥,你也上来。”
此刻顾青雾已经穿好衬衫,略松垮露着雪白肩头,微弯腰拉他手臂时,沿着领口处,是能一路看到她纤细的腰肢,曲线极为勾男人的心魂。
而顾青雾想法很简单,见不得贺睢沉近一米九身高的大男人缩在地板上,主动让出了床位,在他上来时,很是体贴地侧躺着不占空间,闭上眼睛,将还手腕搁在他胸膛前。
贺睢沉许久没出声,静等她浅眠,长指有意无意的梳理着她散乱的乌黑发丝。
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消遣时间,木阁楼不隔音,巷子内路过了什么人,谁在扬声打招呼,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也衬得阁楼内越发的寂静无声。
顾青雾睡到快中午才转醒,感觉被压得有点热,小床空间太小,她想往后退些,背部已经贴到了墙壁上,忍不住睁开眼,模糊的视线看到贺睢沉突然撑起手臂,身躯的阴影完全笼罩了下来。
她被扣住,一个月的相思之情都在这个吻里,激烈到快夺走她的呼吸。
也不知是太久没那个,还是此刻周围的环境是当年居住三年的阁楼。
顾青雾这次异常的敏感,没过十几分钟,纤长眼睫下都是汗,耳边除了男人重重的气息,还有床脚跟木质地板摩擦发出的声响,不免担心不隔音的话,会被外面巷子路过的人听去。
“……慢点”
“慢不了,乖……躺好受着。”
二楼的窗户是紧闭着,显得此刻越发的密不透风,正午刺眼的光线从外面进来,洒在了床沿的牡丹印花床单上,时间争分夺秒的流淌着,在某个刹那间,女人根根纤细的手指忽而紧紧攥住了布料,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指节几乎发白,忽而又慢慢松开,一下子软软地垂落在了床沿。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
第61章 .第 61 章
紧闭的木雕窗户被敞开一条缝隙, 将闷在阁楼里的味道散去些。
贺睢沉用枕头旁的白衬衫给她先擦了几下,这里没卫生间,闷热也只能先忍着, 到楼下端杯凉水上来喝, 亲自喂给她, 又低头怜惜亲了她额头。
顾青雾喝了大半杯水, 才缓解身体极度缺水的状态, 手指摸到这棉被, 都潮了。
她去抱住男人的脖子,用脸蛋贴着, 小声抱怨了几声。
贺睢沉低声笑:“原是想让你躺在这张小床上好好睡觉, 你非要来我上来。”
顾青雾睁开乌黑含水的眼睛,撒娇似的在控诉他:“我好心不忍你打地铺午睡……你倒好, 恩将仇报!”
贺睢沉长指去帮她揉小腿,开始低声询问她哪里觉得累,事后的服务很到位,知道要一边哄着。渐渐地顾青雾就不再闹情绪, 软趴趴的贴在他结实的胸膛前,听了很久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下午的时光就这样消磨过去, 顾青雾身子觉得舒服了, 才记起肚子饿, 轻轻推着身旁的男人, 小声问:“镇上有外卖服务吗?”
这里民风淳朴, 想必是没有的。
贺睢沉见她喊饿, 立刻离了床,将趁着顾青雾补眠时从后备箱拿来的干净衣服,给她穿。这里的温度降的厉害, 不比城市里,临出门前,又找了件蓝色风衣出来。
顾青雾一身长袖裙勾勒着窈窕的身段,不爱穿外套,就让贺睢沉拿着,两人并肩走出深巷子,在附近找了个面食店填饱肚子。
她这张美人脸,走到哪儿都是格外引人注目的。
店老板瞧着她几分眼熟,端上青菜玉米面时,离近了,诧异着说:“你长的真像演《平乐传》里的那个女主角。”
顾青雾手指把玩着白色茶杯,眼眸微弯:“很多人都这样说。”
店老板轻易就相信了,还对旁边的贺睢沉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女朋友像明星,有福气。”
贺睢沉倒是在浅笑,没开口否认。
而顾青雾忽然轻叹一声,跟店老板开起玩笑:“我男朋友最喜欢那个叫顾青雾的女明星了,爱得如痴如狂,我只好去动刀子,整容成她那样的,很成功吧?”
店老板瞬间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她的脸,又看了看贺睢沉。
半响,才憋出一句话:“他要不喜欢顾青雾,换个女明星喜欢了,你不是白整容了?”
顾青雾轻歪头看向贺睢沉,将自己佯装成天底下最无私奉献的女人,轻轻叹气:“看他能对顾青雾痴情多久了吧……”
店老板表情震惊,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反观贺睢沉从容不迫,顺势接过来说:“放心……”他当面温柔安慰着自己女朋友,字字透着深情款款的调调:“我对顾青雾的爱是至死不渝,这辈子都是为她活的,心底容不下别的女人。”
突如其来的告白,倒是把顾青雾给整不会了,喉咙轻轻咳了两声:“知道你爱顾青雾,我甘拜下风。”
旁边围观全程的店老板带着他震碎的三观走了,暗暗感慨啊,这年头,果然是城里年轻人会玩。
下一秒。
顾青雾红唇轻轻笑起来,手指细白,去摸索他大腿的裤子面料。
贺睢沉用筷子敲着碗沿,意示她不许胡闹,先乖乖把面给吃了,而顾青雾才不会怕他脸色,在周围的人看不见角度,主动去亲他的下颚。
红唇贴上那瞬间,贺睢沉长指略僵直,眼神极专注地注视着她笑容。
两碗面,吃了半个小时。
见店里的食客越来越多,顾青雾不想引起人群轰动,毕竟整容成女明星这种借口,不是每个人都会像店老板那样深信不疑的,等贺睢沉起身去付完钱,两人才牵手走出面食店。
在街道走了一会消食,趁着太阳没有彻底落下前,贺睢沉带着她到处闲逛,每到个熟悉的地方,顾青雾就会手舞足蹈认出来,说起在镇上是怎么穿梭在大街小巷里玩闹的,后来觉得无趣的很,才摸索着山上玩。
不知不觉地,边走边聊的开心,就走到了南鸣寺的山脚下。
“想上去看看吗?”
他侧眸,问。
顾青雾浓翘的眼睫颤了下,划过什么微弱情绪,启唇轻轻说:“走久了路,腿会很累。”
比起她平时出席活动时踩着尖细高跟鞋,这次贺睢沉给她备的是平底鞋,逛了会街委实谈不上累,如果仔细解读的话,就能听出言语间的拒绝。
贺睢沉静了半响,低声道:“我抱你上去。”
话都到这份上,顾青雾知道没借口再拒绝,也不想拒绝闹僵了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于是想了想说:“先走一段路吧,累了你要负责把我扛下山。”
到南鸣寺的路有三条,贺睢沉带着她抄小道,只是台阶弯弯绕绕的很多,路人几乎看不到,两旁都是幽深的竹林,凉风刮来时,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顾青雾的手始终是被他温热的手掌心握着的,没有松开过,爬到半山腰时,停下来会,见贺睢沉问:“累吗?”
“还好……可能是以前走习惯了。”
她那时天天往南鸣寺跑,上山下山好几趟,跟个没人管的野猴子一样。
天色渐渐暗沉了,抬头能看见南鸣寺有光亮起,在经过凉亭时,贺睢沉带她进去坐会,路灯格外的浅淡,顾青雾坐在木椅子上伸个懒腰,往上看是近在咫尺的寺庙,往下看是镇上的万家灯火。
在意识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当初一样,远离了世俗的烟火气,人也跟着放轻松。
“哥哥,你住在山上能看见我的阁楼在哪里吗?”
贺睢沉给她指引个方向,视线循着去看,其实看不出什么来。
顾青雾转过头时,瞬间消了音,是被他不打招呼吻住了,贴上的那一刻, 整个人就跟被点穴似的,全身上下都僵在木椅里,任着贺睢沉的唇舌温柔试探而入,勾着她,又回到自己口中。
她浓翘的长睫在抖,渐渐地,才想起抬手去抱他,也开始回应。
山林间的寒气浓重,随风刮过来时顾青雾察觉不到冷意,全身心都被男人牵动着,吻了近半个小时,唇都麻了,贺睢沉才放过她,用额头贴着额头,嗓音混合着薄烫的气息:“这一个月里我都在想,无论你想爱我几分,青雾……但是我爱你,已经成为我的命运了。”
爱这个字,是世间最沉重的。
贺睢沉几乎从不说,她也不问,一旦开口说出,就如同覆水难收,无任何余地。
顾青雾感觉胸口的心脏此刻被这个字压得喘不过气,指尖下意识抠着他的衣领,红唇张了张,声音竟变得细哑:“什么叫你的命运?”
贺睢沉手臂用力将她抱在怀里,俊美的脸庞从她脸颊一路亲密无间贴着,将自己滋生在顾青雾稚嫩年纪时的爱意倾诉而出。
这对于他这样城府深又手段高明的上位者来说,藏心事的习惯,是从骨子里就带来的,如今要跟人剖解内心,会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
“当年你误闯入南鸣寺的后院时,正好是我人生中最艰难阴暗的一段时光,比起血浓于水的父母车祸身亡,贺云渐那时对我来说,是这世间与我相依为命多年的最后一位亲人了。”
贺睢沉承认他很早就对顾青雾动心,只是被贺家的事缠身,容不得他分出一些时间考虑终身大事,也怕会白白耽误了顾青雾的青春,当初那段隐秘的感情是克制的。直到他在纽约有一次,无意间看到了顾青雾出演的电影。
她不是女主角,在电影里镜头出现过几次。
而他为了看那几次,反反复复的把那部电影观摩了不下百次。
贺睢沉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确认一件事,时隔七年时间,他对南鸣寺那个女孩,还有没有动情。
“最开始有你每日陪伴我,就像是疗伤的圣药,让我减轻了那段时间失去兄长的痛苦……再后来,还记得吗?有次我高烧昏迷在殿内,醒来时你替我抄写了一整本的祈福经书,也就那时,我对你上了心。”
顾青雾乖乖趴在他怀里听得很认真,直到听完自己是怎么误打误撞走近他的内心,才没忍住问:“是感动到你了吗?”
贺睢沉思绪几许,附在她耳边轻语:“是感动……毕竟你那时一手歪歪扭扭的字,写完整本经书,实属不易。”
“所以你醒来后,翻看了十几分钟后,下定决心要教我书法?”顾青雾指尖去掐他,语气佯装着生气,漆黑明亮的漂亮眼睛却是在笑的。
笑着笑着,就有了想落泪的冲动。
“我爱你。”这三个字,贺睢沉继续贴着她的耳朵,一遍遍的重复,说多了,并不觉得轻浮,反而有种是他这辈子说过最真实的话了。
顾青雾不想掉眼泪,生生忍住,带着鼻音说:“我这一个月也反省了自己……哥哥,我想了好久,想对婚姻未知的恐惧是不是真盖过了对你的感情,后来看到你后,我发现都不重要了,如果不跟你在一起,我肯定不能长命百岁,会早早痛苦死掉的。”
她没哭,却像极大哭了一场,双手抱紧贺睢沉的腰身,近距离下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是她贪恋的,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我不是害怕跟你结婚,我是怕结婚后,我们会像我父母一样最终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哥哥,我怕跟你分开。”
贺睢沉手臂搂紧她颤抖的背部,轻轻拍着,路灯惨淡的光渲染了他的眸色似湿润着,只是不易被人察觉,喉咙里溢出的嗓音忽然低了下去:“不会的,老人家说过……一起在寺庙里烧过香,拜过菩萨的人只要相爱,就会在一起一辈子。”
顾青雾抬起眼睫,湿漉漉的看着他问:“还有这样说法吗?”
贺睢沉低头去亲她的眼角,以及鼻梁那颗淡色的小痣,低缓的嗓音已经抵达蛊惑人心的地步:“菩萨会看姻缘,适合在一起的两人就会相爱到老,何况我们都拜了三年了,这姻缘得生生世世都绑在一起。”
顾青雾愿意去相信,纤细手指与他紧紧地交握,透出不加掩饰的爱慕:“嗯,生生世世都要跟哥哥在一起。”
贺睢沉盯着她被浸过水似的眼睛,停了许久,字斟句酌的,薄唇终究是温柔的问出那句话:“那结婚好不好?跟着哥哥,这辈子都会对你好……”
顾青雾脑袋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紧接着,又几不可闻地轻轻嗯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ω
第62章 .第 62 章
外面深巷落起了雨, 淅淅沥沥地打在窗台上,顾青雾额头朝下地压在书桌前,她背部一路沿着腰线弯出了美好的弧度, 乌浓长发缠绕着雪白的手臂, 落在男人眼里极为赏心悦目, 俯身靠近, 带着浓重的气息:“你想说什么, 嗯?”
顾青雾脑里一片空白, 想到哪儿算哪,从他求完婚下山, 两人就回到了阁楼里。不等她提出想洗澡, 贺睢沉便把她压在了窗台前的这张书桌上,裙子是撕烂了的, 什么话都没说,就急不可耐了。
他说,白天在踏入二楼,看到这张书桌就生出了某种邪恶的念头。
顾青雾想不通这里何德何能就轻易得到贺睢沉的青睐, 她反而怕离窗台太近,漏出几声被巷子里的人听去。而老天爷跟听到心声一样, 外面雨水潺潺的砸了下来。
贺睢沉低着头, 窗外的浅淡月光照不亮他俊美的侧脸, 两人动静在昏暗阁楼回响, 混合着他低哑的嗓音:“叫出来……外面下雨, 不会被听见。”
顾青雾咬着下唇, 还是不愿意叫。
她手指蜷曲地揪着冰凉的书桌角,过了许久,才乱着呼吸声说:“刚才下山时我脑子被风吹清醒了……贺睢沉, 哪有求婚都不下跪的,就一句让我跟着你。”
她反应过来,想抱怨的是这个。
贺睢沉薄唇勾勒出笑痕,手掌滑落到腰际,稍用力将女人抱了起来,转身走向那张被冷落的小床,两人都陷在柔软的棉被里,他单膝跪着,长指扣住她的雪白脚踝。
被子的闷热和男人体温,让顾青雾如置蒸笼,连理智都一并被燃烧着,乌黑眼睛模糊着,看着他以这种方式,跪着,跟她求婚。
贺睢沉是动着的,把她的身体带向自己同时,放缓语调的嗓音渗入她的心:
“……要不要嫁给哥哥?”
“嫁给哥哥好不好,这辈子哥哥都会好好疼你。”
“点个头,哥哥给你跪着求婚一晚上。”
-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雨势渐停,深巷子的路灯不知何时暗下去了,空气变得冷冽,随着秋季的风悄然地从窗台缝隙刮进来。
顾青雾窝在棉被里,白皙的手指放在唇间,呼吸声有一下没一下的。
半会后,她抬起眼睫,视线几许模糊地看贺睢沉将用完的东西拿纸巾包住,扔在垃圾桶里,坐在床沿,低声对她说:“套破了。”
小镇上临时买的,质量不是很好。
谁也没料到的事。
贺睢沉骨节分明的长指去抚平她皱起的眉心,在夜里,嗓音比平时低一些:“怀孕没那么容易。”
顾青雾翻身面朝他,把控诉的情绪都写在了湿漉漉的眼睛里:“贺睢沉,你不知道有些女人一碰就会怀孕的吗,我要是容易受孕体质的话,你今晚完了,等着给人当爹吧。”
两人之前这方面措施都很到位,还是第一次出现意外情况。
顾青雾没由地感觉慌张,拿指尖掐他的手臂说:“天亮去给我买药。”
“药吃多对你身体有副作用……”
“吃一次没关系。”
比起年纪轻轻就怀个孩子,顾青雾情愿生吞一盒子的药。谁想到两人从男女朋友变成未婚夫妻的第一晚,就在这个问题上产生的分歧。
贺睢沉不同意她吃药,态度还很强势,任由她咬自己撒气:“青雾,我们命中真的在今晚有孩子缘,你吃药也于事无补。”
“你不要歪理邪说!”
见她不信,贺睢沉从西装裤翻出手机,也不知他是百度了什么,折腾半会儿,递给她的屏幕界面里,有网络上专业的医生在科普吃了药却意外怀孕的个别案例。
“吃了药怀孕三个月没有自然流掉,那说明孩子已经遵循了优胜劣汰原理,也就是强者生存。如果我们今晚有孩子缘,你怎么都躲不掉的。”
贺睢沉这套说辞听上去没什么破绽,有凭有据,一时间让顾青雾有认真地把医生科普的知识点重新看了三遍,略有茫然说:“是这样吗?”
“嗯。”
贺睢沉单膝压在床沿,连人带被子抱到怀里,用下颚轻轻贴着她的脸颊说:“谢阑深跟姜奈有个女儿,乳名叫小观音,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顾青雾不知道,静等他的下文。
见男人薄唇轻扯出弧度,笑意很明显:“因为他婚内用的某款是被称为出了名的送子观音,两人意外有了女儿,便取名为小观音。”
“后来他又不小心用了某款送子观音,意外再有了双生子,取名为小童子。”
“都是菩萨送的孩子缘。”
“……还能这样吗。”顾青雾的注意力被分散,先震惊到底是哪款避孕效果这么垃圾,后来震惊的是影后姜奈竟然还有一对双生子:“网上传言她早婚生了个国民女儿。”
“嗯,双生子至今没有被曝光。”
贺睢沉见她表情实在是可爱,没忍住,去亲了下:“你要好奇孩子,哥哥改天带你去谢家做客。”
“哪有八卦到别人家里去的。”顾青雾摇了摇头,抬起手抱他,不安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闭着浓翘的眼睫毛想,那就顺其自然吧,倘若今晚真有孩子缘,也是命中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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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里的雨势是早上才停歇,阁楼紧闭的木门从里打开,贺睢沉神清气爽地走出来,长指漫不经心理了理衬衫领口,到附近的一家早餐店打包些吃食。
他缓步走进店里,点了两份口味清淡的面食和豆浆,隔壁两桌有十来个打扮不起眼的男人都很有默契对视上,原还热闹的气氛莫名的安静下来。
待贺睢沉付完钱,拎着早餐往深巷子里走,那十来个男人望着背影,窃窃私语了起来:
—「好险啊……还以为暴露了呢,吓死个狗。」
—「顾青雾的秘密男友真不是混圈的新艺人?这颜值……绝了,我是个男人都心动。」
—「清醒点,咱们群这次可是挖到大料了,等回泗城后,绝对要震惊娱乐圈哈哈哈。」
—「据我蹲点观察这两人也不像来旅游啊,我们在巷子喂蚊子,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阁楼里,有什么好玩的?」
—「昨晚神秘男友在超市买了一盒十二装,你说有什么好玩?」
—「卧槽你怎么知道?」
—「买烟的时候问老板的,我赌一根烟……顾青雾今天出不了门。」
—「我赌两根,傍晚五点前能出门。」
—「你们这些小气吧啦的,我打赌一包烟,神秘男友中午就得出门买套。」
……
这群暗处跟踪跟拍的娱记纷纷跟风下注,吃完早餐,都找好蹲点的地方,十来双眼睛盯着那木阁楼的动静,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而过,在太阳还没下山之前,被他们偷拍到顾青雾出门透风了。
没有去街上闲逛,而是去爬南鸣寺的这座山,直到夜深时才回来。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要么早晨出太阳时去爬山,要么就是等太阳落山时去。
顾青雾和贺睢沉把南鸣寺里里外外都闲逛了不下数十次,而那群娱记们为了拍到恋情素材,也只能认命早起摸黑的陪着两人爬山下山。
泗城还没回去,命就险些挂在了山上。
私下,大家忍不住在群里吐槽:「都是男人不同命啊……人家爬山去庙里闲逛,是牵着我们内娱第一流量花瓶美人的小手,我们爬山,还得偷偷提前到处蹲点,坑着吃饭的摄像机。」
「更要命的是……顾青雾和她的神秘男友逛累了就往路边凉亭一坐,顺便接个吻,老子蹲在竹林草丛里喂蚊子,差点没失血过度而亡。」
「你们有我惨?为了能顺利跟踪他们去寺庙的后院,我把脑门都剃秃了,临时假装是和尚才混进去。」
「一人血书跪求顾青雾回大城市吧,风光无限的女明星不当,跑到乡下谈恋爱,她经纪人死了吗,都不会把人给劝回去营业。」
「这些料也够曝光顾青雾恋情了,要不哥几个明天休个假,别去爬山了吧。」
「老子腿都要断了……南鸣寺有什么让顾青雾流连忘返的!」
「我偷听道,顾青雾以前在寺里养过一只叫走地鸡的猫头鹰,她昨天跟神秘男友念着想看看猫头鹰有没有儿孙满堂,好像十年之前的事了。」
「十年之前?」
群里的众人都很有默契的静一秒,过半响,有个悄悄冒泡说:「今晚谁跟我组个队,去山里抓猫头鹰。」
一分钟不到,群里瞬间消息99+
……
顾青雾对走地鸡的执念倒不是很深,毕竟猫头鹰的寿命没有人长,她昨晚跟贺睢沉提了句而已,怎料第二天就在南鸣寺的后院台阶上,看到一只猫头鹰被困在树下。
她怕被抓伤,提着裙摆跑去找贺睢沉来,检查了下,发现猫头鹰只是翅膀伤了点轻伤。
“它会是走地鸡的后代吗?”
顾青雾看着男人修长好看的长指给猫头鹰包扎,自个儿就蹲在旁边,轻声问。
“可能是。”
贺睢沉简单包扎好后,将猫头鹰放在石桌上,小小的一团,毛茸茸的,看着还是幼儿时期。不过嘴很尖锐,他不让顾青雾伸手去触碰,只能保持安全距离看着。
顾青雾听话答应,待贺睢沉一没盯着,就伸出手心去摸,眼角露出笑,转头时,正好跟寺庙上方的露天阳台上一个穿T恤衫的陌生男人对视上。
一秒还是两秒。
顾青雾眼神平静移开,继续盯着猫头鹰看。
殊不知,那个站在原地的T恤衫男人被冷汗染湿了背部。
在无人关注的角度里,默默地藏起了摄影机。
因为捡到一只猫头鹰,顾青雾往南鸣寺跑的行为就更勤快了,那架势非得把这只小动物的伤给养好才罢休,养好伤后,又给它找鹰妈妈。
这下顾青雾的活动范围就不再局限于南鸣寺,而是整座山。
当天晚上,陪她爬了一整天的娱记忍不住又在群里开了个会:
「那只猫头鹰小崽子是茅茅抓的吧?@茅茅你明天去把它妈也抓来吧。」
另一个娱记有气无力地发语音说:「我相信神秘男友对顾青雾是真爱了,不是真爱就绝对做不到整天陪她到处爬山。」
「顾青雾是属猴的吗?太野了这个女人。」
「@娱记小谭你不是负责跟超市老板打好关系?有一段时间没听说神秘男友去买套了吧?」
@娱记小谭出来回复:「就离谱,都没去买了。」
整个群瞬间默契的冒出一句话:「是真爱了。」
放眼望去哪个男人会忍得住天天抱着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不做点事,而是天天陪她游山玩水?
此刻同一时间,在木阁楼里,灯光点亮着黑夜。
顾青雾蹲在地毯上,撕开了从泗城寄来的快递,她去拿手机,给江点萤发消息说:「三盒收到啦,爱你爱你。」
江点萤:「你镇上就没有的买这玩意?」
顾青雾:「质量太差了,贺睢沉用破了一次……」
这段时间两人都是盖被子纯聊天,很理智的选择情愿忍着,也不再用镇上的。
江点萤:「姐妹,你真的不要隆重的求婚仪式,把自己这样托付给他啦?」
顾青雾:「贺睢沉现在失业中,我要提出想隆重点的,怕揭他伤心事……不要了吧,两人感情好就行,仪式再怎么隆重,该分还是会分。」
她倒是想的开,为了哄男人,连女孩毕生最憧憬的仪式都可以不要。
顾青雾没继续聊自己的事,而是问江点萤:“你和程殊怎么样了?”
之前江家生日宴那晚,直到宾客都散去后,程殊竟然赶来了,很有诚意的拜访了江家老爷子。
而老爷子和江既白是站同个阵营的,怕江点萤一腔热情被辜负,都不太满意两人之间的事。先前没闹到长辈面前,也就当不知道这回事。
如今程殊登门拜访,老爷子态度模拟两可地劝退他。
江点萤经过那晚,急性子也歇了下来,知道父亲和亲弟弟都是为了自己终身大事着想。她没再跟程殊纠缠不清,而是等着看他会努力做出什么表现。
倘若程殊不能让江家人对他改观,她苦苦支撑又有什么意思呢?
「青雾宝贝……我挺羡慕像贺睢沉这样的男人,对你从一而终又痴情,情愿公然违背祖训,都要离开贺家跟你私奔。而程殊要是能为了我,让江家人对这段感情改观,这辈子真的就是他了。」
江点萤等的时间久了,就会怕跟程殊是走不到头的。
她最近疯狂地用工作麻木自己的神经,不敢去想,只能苦中作乐,对顾青雾说:「我就等你回来,要好好沾一下新娘子的喜气。」
顾青雾这周就会回来,发语音跟她约好时间。
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她没继续玩手机,转头看贺睢沉在楼下简单洗完澡,穿着一条长裤就回楼上。顾青雾伸腰将照明的台灯关了,一把拉下窗台,很有默契地跟男人滚到了小床的被子里。
灯关了后。
顾青雾不知是恍惚带来的错觉,还是听到了,隐约有脚步声在窗台下走动。
她要仔细听时,又什么动静都没了。
很快贺睢沉十分熟练地将把被子拉过头顶,任何声音都闷在了里面。
夜色浓郁到最深处时分,家家户户都熄灯歇息,而顾青雾忽然觉得很饿,缠着贺睢沉起来,要去吃路边摊的烧烤,她就是有了胃口,想吃点辣的。
两人捡起地板上的衣服穿好,临时出门,在深巷外的街道找了一家还在营业的。
怕被人群挤到,贺睢沉挑了个靠溪边的位置,夜间风景不错,连流水都分外清透明澈。而店老板忙着不停,点菜的活儿,都是客人自己上前报个数的。
顾青雾去点完菜就回来,坐在塑料凳子上,给他开了罐啤酒:“喝吗?”
许是刚被男人狠狠疼过,她精致的脸蛋红晕尚在,轻轻眨动的眼睛格外漂亮。别说递来的是啤酒,哪怕是一杯毒酒,都能轻易蛊惑男人喝下。
贺睢沉接过啤酒,只分给她一小口:“别喝醉了。”
顾青雾移着凳子往他身边挨,轻歪着脑袋,笑着咬字说:“喝醉了,哥哥不是更好胡作非为?”
贺睢沉抿了下口感一般的酒液,眼神极深扫过来。
顾青雾指尖拿起花生米吃,笑的很开心,又去喂他。
喂了几粒花生米后,她声音轻轻的飘散在风里:“我订了三天后的机票……哥哥,公司给我接了一部电影,冲奖去的。”
她这次休假时间太长,公司高层已经催了不止一次。
顾青雾每次都装死,而这次是得回去拍电影,她再怎么喜欢这里,也得回去好好营业。
贺睢沉在沉默几秒,眼底静静流淌着暖意:“拍电影之前,有空去领个证吗?”
“你翻黄历选时间吧。”
顾青雾坐在这充满人间烟火味的地方,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终身大事定了。
这时,店老板那边忙完,亲自端了好几盘的蒜蓉生蚝上桌:“剩下还有七十个很快就烤好,请慢用。”
顾青雾倏地挺直了背,那双笑得弯成了月牙眼睛愣怔住了,开口问:“什么七十个?”
店老板:“小姑娘,刚才你不是点了一百个生蚝吗?”
顾青雾就跟失忆似的,看了半响店老板无比笃定的眼神,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话。
剩下七十个已经在烤了,推掉是不太可能。
顾青雾等店老板走后,略心虚地看向惜字如金的贺睢沉:“哥哥,我是想点十个生蚝给你吃的……你信吗?”
贺睢沉细品她话里意思,似笑非笑反问:“今晚没让你爽个够吗?”
“……”
一百个蒜蓉生蚝都上桌,色香味俱全,店老板看她是大客户,还免费赠送了两瓶冰镇啤酒。
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贺睢沉卷起雪白的袖子,认命替她收拾烂摊子,不紧不慢地将这些生蚝解决掉,他吃东西很优雅缓慢,不似一些男人很粗糙,让顾青雾看了想拍下来。
然而,已经有人快先一步咔嚓给拍了。
顾青雾眼睛被什么闪了下,好死不活地微微转过脸,跟隔壁桌的一个用衣服挡住摄像机的年轻男人对视个正着。
“……翻车了。”
-
三天后。
飞往泗城航班的头等舱里,闲人免进,除了顾青雾和贺睢沉外,周围战战栗栗坐着的,便是一直都在跟拍她私生活的十家媒体娱记们。
打死他们都想不到,来的时候好好的。
回去的时候,是全程近距离跟着顾青雾身后。
在没降落前,顾青雾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很有兴趣地翻看着摄像机里的素材,都是她的日常,翻了一会儿,就翻到了跟贺睢沉在山里凉亭接吻的视频,以及两人在深巷里壁咚,和不经意间偷亲。
她把这些恋情素材都拷贝了一份到自己邮箱里,又挨个威逼利诱过去:“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你们要砸了我饭碗,我也不会饶过你们在场的一个个……互相配合工作怎么样?以后我要官宣和结婚生子了,第一时间免费透露给你们。”
“而这次,你们不许把我未婚夫曝光。”
顾青雾抛出诱人的条件,又人手一份的塞了个大红包,像极了不差钱的主儿。
十家媒体趁着她起身去卫生间时,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完全把隔壁的贺睢沉当空气了。
「这买卖只赚不亏啊……哥几个想,这次我们曝光顾青雾的地下恋情,她要么糊了退圈,要么挺过来后……找我们麻烦,毕竟在座的都露了脸。」
「呜呜呜顾青雾比我家抠门老板还大方呢,一个红包给十万,她还缺助理吗!」
「我双手赞同跟她合作,内娱谁不知道顾青雾是营销大户,她要愿意透点料配合炒作,这就是长期放票啊,何必为了饱一顿就饿死一辈子呢。」
「对了,她那未婚夫是什么来历啊?」
「小白脸吧,长得那么好看……」另一个沉默寡言的娱记酸溜溜地说,眼神儿往贺睢沉坐的方向飘去,早就笃定了他是个吃软饭的失业人士。
众人不约而同静了半响,将贺睢沉视为男人的公敌。
而当事人从容不迫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悠悠翻着飞机上的报纸,完全没把四面八方投来的敌视视线放在眼里。
这样古怪的氛围之下,直到顾青雾踩着细高跟从卫生间回来才打破,她被蒙在鼓里,悄然回到座位后,指尖揪着报纸抬高,挡住偷窥的视线后,悄悄地去亲了贺睢沉的嘴角一下。
等贺睢沉侧目望来,她依旧举着报纸当脸,又去亲他:“好喜欢哥哥呀。”
作者有话要说: 吃药怀孕那个,来源于网上的科普知识哈。
明天结婚领证啦(>ω
第63章 .大结局·上
回到泗城后, 顾青雾第一时间被骆原抓去试镜,任性休假这么长时间的下场很明显,是没有抗议权的, 跟提线木偶似的, 每天都在忙碌着工作, 以及手上堆压的杂志拍摄和宣传通告。
顾青雾再忙都没忘记回公寓, 经常半夜偷偷的进门, 发现无论多晚, 贺睢沉都会穿着白衣长裤安静地待在客厅沙发处看书,旁边点着一盏落地灯, 暖黄的光线柔和衬着夜晚。
在这繁华璀璨的万家灯火里, 有一盏灯终于是属于她的。
顾青雾内心感到很踏实,习惯洗完澡就一头栽进贺睢沉的怀里, 闻着他身上那股清静无染的沉香入眠,再累,第二天也能精神百倍的出门好好工作。
她找贺睢沉要了银行卡的账户,赚的片酬, 都往里面转账。
这波操作看的骆原咂舌:“你家,贺总管账呢?”
顾青雾将流苏耳坠戴好, 很长, 垂在她的锁骨处, 转头一笑:“贺睢沉现在是我的理财管家。”
“你就不怕他卷了钱跑路, 人财两空?”
“原哥你不懂……”顾青雾决定好好跟他分析, 有理有据道:“贺睢沉现在失业在家, 而我呢,在内娱又是流量小花,事业走上了人生高峰。这样长期下去不利于感情发展, 所以要找个两人之间的平衡点。”
她性格表面上清清冷冷,本质却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姑娘,只要愿意去做,比谁都懂得怎么跟男人相处。骆原有点佩服了:“你跟贺总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谁叫我跟他是真爱呢。”
“那么姑娘,你是准备哪天跟真爱去领证结婚啊?”
这事吧,顾青雾一回到泗城就主动跟骆原汇报了。
原以为骆原会激烈反对,谁知抽了根烟的功夫,就同意这门亲事了,还说:“你跟贺总闹变扭这一个月吧,吃不好睡不好,老哥都看在眼里,现在和好,眼睛里都有星星,想结婚就结吧。”
顾青雾没想到冷静期间,她低落的状态是这么明显,连身边的人都瞧出来了。
不过顺心顺意时,整个人的确会焕然一新,见什么都是笑的,此刻轻歪脑袋想了想,说:“唔,我也不知道哪天结婚,等贺睢沉翻黄历吧。”
从南鸣寺回来后,没见他提了……
晚上的时候,顾青雾参加一场珠宝活动的晚宴,她现在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的场面,与品牌方喝了两杯酒,又配合拍完照,要离场前,碰到了蒋雪宁。
两人虽然都是恒成娱乐的艺人,可自从蒋雪宁和沈星渡分手后,就快淡出流量小花这个交际圈了。
上次听骆原说了一句。
方葵离职了,跳槽到了盛娱那边去做经纪人。
蒋雪宁先前红时,都靠经纪人营销的好,如今没了左膀右臂,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她退居三线,身边冷清的很,见顾青雾不经意地望来,隔空对视上。
很快,看着顾青雾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提起裙摆离开。
*
结束完酒会,顾青雾回到公寓就睡下了。
她沾了酒,睡得格外的香,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落地窗的白纱垂落在地板上,被风吹得飘起。
顾青雾抱着旁边的枕头,不想起,拿过手机看了下工作群,见骆原发来的行程安排,上午都无事,就更心安理得躺着了。
半个小时后,顾青雾才掀开被子起来,光脚踩在地上,朝外走。
上午,客厅里的明亮光线很充足,她第一眼就看见贺睢沉高挺的身形立在餐桌旁,正准备着早餐,他如今是心甘情愿当任家庭保姆一职,变着法子伺候她的饮食起居。
有一个长得俊美又擅长厨艺,还会做家务活的男人待在家里等她宠幸,想想也挺好的。
顾青雾弯起笑,走过去时,足尖踩在他棉鞋上,仰头说话时,白皙的手指去勾男人的皮带:“哥哥早安。”
贺睢沉倒好香喷喷的玉米汁,顺势低头亲她的唇角:“早。”
一个吻不够,顾青雾继续仰头,乌浓散乱的长发垂在腰际,发尾柔滑地划过男人手臂,勾得他心魂荡漾,不打招呼地将她抱起,迈步走向浴室。
浴室的门紧闭,水声掩盖了一切。
顾青雾扶墙而站,几缕发丝掩盖着脸颊,时而皱眉,时而咬着唇。
身后,贺睢沉的气息贴着她耳廓,一路沿着往下,从纤细的背脊到腰线,掌心滚烫,触碰着她雪白的肌肤,轻轻掐着,就留下了玫瑰花瓣似的痕迹,他这方面越来越游刃有余了,不会在明显的地方留下。
墙壁的凉意和身后体温很容易让顾青雾沉迷其中,整个人都软了,倚进他的怀抱里,肌肤擦着衬衫的面料,两个字从唇间悄然的滑过:“哥哥……”
贺睢沉长指扣住她的脸颊,低头摸索过来,给了她个前所未有的温柔亲吻。
“我翻了半个月黄历,今天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去领证好不好?”
顾青雾卷翘的眼睫颤抖了几下,缓缓看向他,眼底像是被水洗过一样,似有晶莹的泪光闪过。
……
“听说你那位弟弟今日结婚,作为嫡亲兄长,不送点贺礼过去?”
贺家宅院里,一面垂帘被卷起,谢阑深端坐在沙发品茶,外面阳光顶盛,将他一身墨蓝色的西装轮廓镀上一层淡金色,将黑色手机搁在茶几上,侧脸转向外面。
此刻贺云渐在喂那一池鲤鱼,久病初愈的缘故,脸庞依旧是削瘦苍白的,嗓音透着几分沉缓:“这小子,动作倒是快。”
话声未落,秘书敲门而进,将外面来拜访的人请了进来。
几人移驾到隔壁偏厅,密谈了许久事情,男人们说话不紧不慢地,语调都差不多,哪怕是天大的事,都能谈笑风生的聊过去。
在旁边茶室内,喻思情蹲在屏风后找茶包,整个背部都是僵住的,她连细微呼吸都消失了,耳边只能清晰听见隔着一扇门,贺云渐那疏懒带笑嗓音透了进来。
他亲口跟谢阑深承认,是与贺睢沉做了场兄弟不和的戏,数月来都在不动声色架空贺语柳。
那是呕心沥血培养他成人的亲姑姑,到头来,谁又想到贺云渐拿到贺语柳的股权后,趁着贺家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准备卸磨杀驴。
男人的低声议论,让喻思情白皙的脸蛋更失去血色,蹲久了想起身,却忘记腿麻,一个没站稳,抬手碰到了屏风,细微的移动声响,险些让她惊叫出声。
好在忍住了。喻思情屏住呼吸,将屏风扶稳,仔细听隔壁还在闲聊,慢慢松开手指。
她在贺云渐没察觉之前,从另一侧的门走出去,踏入走廊时,旁边,传来一道绵软的小女孩声音:“姨姨,你有看见我爸爸吗?”
喻思情惊诧地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小裙子的女孩很慢地走近,她精致得跟易碎的陶瓷娃娃般,乌黑的头发带了点微卷垂在腰间,正轻歪着头看她,表情柔软安静。
“姨姨?”
这一声轻唤,让喻思情回过神来,连声音都下意识压低,怕惊到眼前这个女孩儿:“你爸爸是谁?”
“谢阑深是我爸爸……我叫小观音,今天跟爸爸来贺家做客的。”
她是贺云渐邀请来的小客人,一时找不到爸爸了,扬起粉雕玉琢似的脸蛋,眨眨眼睛:“姨姨,你在害怕什么吗?”
这小姑娘,就跟能读懂人心事一样。
喻思情潜意识不想跟她对视,刚想指个路,转念又改变主意,她静了半响,从口袋摸到颗草莓味的糖,递给她:“给你吃。”
小观音伸出白嫩的手心接过,自幼父亲就教导她要懂礼貌,软言软语道谢后,将怀里的兔子包翻了翻,从里面拿出一个剔透的小骰子,也礼尚往来送给喻思情:“给姨姨。”
喻思情怔了几秒,见女孩儿秀气的唇弯起笑:“是我小叔送给我的喔。”
她口中的小叔,没猜错应该是谢家那位二公子谢临了。
喻思情收下小骰子,有些心神不宁,便没有跟眼前这个女孩儿多聊几句,给她指了条路:“前面有管家,你去问问路吧,等会别跟你爸爸说……在这儿见过姨姨,好吗?”
小观音踮起脚尖,透着股奶香儿传来,小声伏在她耳边说:“放心放心吧,我爸爸最好骗了。”
喻思情告别完谢家的女孩儿后,拿着茶包离开走廊,转个弯,往阁楼方向走。她公司的团队还在这边会客厅静候着,是等贺云渐见完客后,再过来谈项目细节。
因为茶包喝完了,喻思情拿了新的回来,给众人泡了一盏新的茶。
团队里有个男同事问:“贺总什么时候来啊。”
喻思情表面笑了笑,心想怕贺云渐早就忘记这里的会客厅,还等着一群人。
坐了会,她忽然放下手中的茶杯,记起公文包落在二楼,便跟同事低语了句,起身出了门。
从三楼转到楼下,四周都很安静无声,她知道贺云渐的习惯是不喜有人到处在院子走动,所以寻常时候,是看不见几个人影的。
来到二楼偏厅,喻思情看到公文包静静放在沙发上,她走过去时,隔壁半掩的门传来脚步的动静,正要转身,刹那间,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扣住了她手腕,拽进了那昏暗的内室。
喻思情声音已经破喉,在叫出前,就被男人冰冷的薄唇堵了回去。
那种陌生又熟悉的触感,让她脑袋变得空白,心脏跳得发疼,只知道被男人按住了挣扎的手腕,死死地困在了墙壁前,无一丝缝隙,近乎残忍地亲吻着她唇。
疼痛让喻思情回过神,刚要咬勾缠着她的舌头,就先一步被贺云渐掐住下巴:“躲在茶室都听见了什么,嗯?”
这句话,让喻思情一秒内变得安静,身子直至僵硬的状态。
贺云渐的吻是冰冷的,松开她唇,沿下,用牙齿细细地碾磨她格外脆弱的喉骨,再沿下,咬开她包裹着胸廓的女士衬衫,一颗又一颗的纽扣崩开,带着致命的危险。
在他没碰到锁骨以下之前,喻思情身体剧烈的在发抖,用高跟鞋睬他的脚:“贺云渐,你是不是药吃多认错人了。”
她踩的狠,这个男人也发狠似的咬她,扣着手腕的骨节略微泛白,手背甚至暴起青筋。
两人就跟要斗个你死我活一样,谁也不服输,可男女力气天生悬殊,喻思情敌不过他的强势,被撕扯烂了衬衫衣领,肩膀很薄,雪白,胸前却不小。
贺云渐眼底情绪浓郁翻滚,目光极为有力,盯着她这副可怜的模样。
谁也没说话,呼吸重重轻轻的,直到他低头去亲,沉哑的嗓音滚出喉咙:“喻思情,你那个废物男朋友……有这样对待过你么?”
喻思情不知道他问这种事还有什么意义,从贺云渐的眼神,她很清楚,他早就忘记了彼此。
竟已经忘记,为什么还要这样纠缠?
她被他陌生却含着占有欲的眼神刺痛,险些红了眼,指尖死死抠着手心说:“你跟邬垂溪做过什么,我和温琦杭也都做过,这样的答复满意吗?贺总。”
最后一句,近乎是咬着牙说的。
贺云渐听了低笑,透着危险的调调:“也是,像你这样贞洁烈女,有几个男人能抵抗得住?”
喻思情想讽刺回去,却被他封住了唇,凶狠似的咬着,偶尔空隙溢出几句:“整日穿着一身职业套装裙在我眼前晃,知道么?我想扒了你这身假模假样的皮很久了。”
贺云渐一字一顿的变相承认被她诱惑,却是喻思情最不愿意承认的,她每次来贺家都是跟着公司团队一起,从未越界,也没有痴心妄想过什么。
每次都是正常的接触工作,交流的话不超过十来句。
……
在这暗无天日的内室里,贺云渐几乎把她彻底扒光,而她什么都做不了,被迫看着他沿着乌黑发丝一直到纤细的小腿,每一寸地方都没有放过。
外面开始传来佣人清理偏厅的动静,偶尔低声聊着天。
是那么的近在咫尺。
喻思情怕被人撞见,不敢在发出哭泣声,颤抖着温柔的眼眸,见到贺云渐做完这些,衬衫和西装裤甚至都没有乱,依旧是一丝不苟,整洁到仿若方才那个疯狂的男人不是他本人。
裙子和撕破的衬衫都被捡起,重新传回她逐渐冰凉的肌肤上,他怜惜般,贴着她唇角说:“回去跟你那个废物男朋友分了,以后做我的女人。”
贺家和格远集团的项目细节谈的差不多,按这样下去,喻思情可以不用再来贺家。
而贺云渐帮她穿好衣服,又整理好凌乱的长发后,理所应当的提出这个要求,长指摸了摸那失神麻木的脸蛋,抛出筹码:“梵梵需要你这个妈妈……”
孩子是喻思情心底最脆弱的软肋,她从纽约离开就没见到喻家梵了,会积极来贺家,也是有机会能见到孩子一面。
贺云渐就跟看出她心思般,从始至终都没把孩子交出来,到现在当成稳赢的筹码,威逼利诱着她妥协,而喻思情不太懂他了,颤着声线问:“为什么?”
“什么?”
“你苏醒后……再也不记得我了,对我也没过任何感情。”
承认这一点,让喻思情几乎撕心裂肺的疼,忍着,脸色苍白往下说:“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如今眼前的贺云渐,早就不像纽约那样对她冷淡生疏,反而像是主动卸去了伪装和善的一面,将最邪恶的一面暴露在她眼里。
喻思情甚至恍惚的想,她爱上的到底是不是这个男人。
贺云渐被问的失神一秒,实际上他也不知为何会对喻思情这样清水寡淡的女人有欲望,起先刚开始看她时,没什么太大感觉,看久了就不自觉上瘾。
整个项目谈下来,贺云渐的目光越来越多放在喻思情背影上,见她被别的男人搂着腰,心底总有个强烈的预感,那个搂着她的男人,应该是他才对。
贺云渐记起三天前,温琦杭透露想跟喻思情求婚的事,薄唇冷冷一勾,压制不住的薄怒显露出来。
顷刻间,他又完美的隐藏好,轻轻擦拭去女人落下的泪珠,沉缓的嗓音已经具备了蛊惑力:“亲爱的,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娶你过门,但是我的儿子是你肚子里生出来,念在这个情分,要什么我都会给你,除了名分。”
喻思情靠在墙壁前不动,身体凉到,连根根指尖都是失温的。
她想起在茶室无意间偷听到的话,假以时日,恐怕整个贺家都无人能管的了贺云渐,他太会伪装,明面上事事都听从贺语柳的,姑姑想让他重新当上贺家之主,他就真的跟亲弟弟翻脸。
谁都不知,这样孝顺姑姑的好侄儿,早就狼子野心跟亲弟弟联手做局了。
喻思情笑出眼泪,望着他的眼神带着股隐晦的恨意:“这个家主之位,是贺睢沉自己不要的,对吧?他当年在寺里避世,是为了替你守住家业才回贺家争权夺位……七年了,贺睢沉早就想卸下重任,把烂摊子扔还给你……”
贺云渐修长的手指又回到她喉骨处,力道极轻的捏着,跟玩弄小动物似的:“你到很了解我的弟弟。”
喻思情仰着脖子,脸色白得像纸,却还要在笑:“谁让我喜欢过他呢……你还不知情吧?贺云渐……你变成植物人昏迷的那几年,我……”
她最后几声,亲口承认把感情转移到贺睢沉身上的话,都被贺云渐狠狠掐了回去。
力道几乎要折断那细脖子,直到喻思情快缺氧窒息,才松开少许,她猛地呼吸,膝盖一软,堪堪不稳地跪在了地毯上。
视线颤着抬起,从男人冰冷的西装裤角往上看,停留着那张神情寡淡的脸庞上。
下一秒。
肩膀猛地被狠狠地撞在墙壁上,疼痛让她直不起腰,很快脸颊两侧被掐住,被迫仰头,看到贺云渐面无表情地扯掉了皮带,一不小心,尾端啪地轻打在她的脸上。
这种疼痛,远不及接下来发生的一些荒唐。
-
夜色变得像浓墨一般,贺家宅院的灯笼盏盏亮起,照映着每个角落。
邬垂溪煮好药汤,四处都寻不到贺云渐的影子,问了管家也不知,她只能待在客厅等,听起走廊那边两个佣人在低声八卦。
“格远集团那个喻总监嘴巴都破了,家主让我拿药膏给她,人没要。”
“我白天时,听见家主跟喻总监在内室好像争吵呢,还听见后脑勺磕到墙壁的声音,重重一声,吓死个人哦。”
“喻总监不会是被强吻……那啥了。”
“我看她唇角裂开,都红了。嘘,别乱说……家主跟邬垂溪才是一对儿,我们说喻总监,算什么回事呢。”
很快那些低声细语的八卦消失了。
邬垂溪手心端着药坐在梨花木椅上,心里空荡荡的,脸色都变了几度。
她低头,看着药汤里倒影出的这张娇媚年轻的脸,渐渐的有了幽怨之色,像刻在脸上,怎么都藏不住了。
……
泗城市中心的高档公寓里,此刻灯火通明。
从民政局回到家中已经三个小时了,顾青雾跪在雪白床沿,认认真真盯着两张红彤彤的结婚证看,跟做梦一样,可上面清晰写着两人的名字和照片,做不了假。
贺太太。
这三个字听上去很甜蜜,她从今天起就是贺睢沉名正言顺的合法妻子了。
顾青雾笑弯了一双眼,爬下床,郑重其事地将结婚证锁在了保险箱里,转身回去,看到贺睢沉洗完澡出来,两人很有默契地走近对方,亲了许久。
贺睢沉手臂强而有力地抱她到落地窗前,找个单人沙发坐下,低声让她把手伸出来。
顾青雾以为他要亲,很大方地递到眼下,谁知下一秒,贺睢沉从裤袋里掏出一枚戒指,不是大钻戒,而是像个老古董的,翡翠玉的颜色,衬得她无名指纤细又白皙。
“哥哥,戒指是……”
“这是我贺家祖传的戒指,只传给当家主母,上一任女主人是我母亲。”
顾青雾窝在他怀里半响都没了声,慢慢握紧手心,深呼吸了口气说:“你大哥以后娶老婆,找不到戒指怎么办?”
许是这个问题太逗,贺睢沉低低的笑两声,去亲她脸蛋:“那是他的事。”
顾青雾见他理直气壮,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只是那脸蛋爬上一抹晕染开的嫣红,弯起唇角:“我忘记给哥哥准备戒指了,明天去买!买个超级超级贵的送给哥哥。”
贺睢沉要的是她,倒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他抱着顾青雾在这落地窗前亲了很久,黑墨色的玻璃外正是一片璀璨无比的万家灯火。两人亲够了,身体就互相依偎着,静静看这片夜景。
过许久后。
贺睢沉握着她纤美的手拍了照,无美颜,也好看到找不出一丝瑕疵。他将这张照发到了朋友圈,在夜间九点十分,官宣结婚的消息刷屏了整个豪门的朋友圈:「从此不求佛神,只愿求你。」
今晚可以不要睡了。
顾青雾看到贺睢沉的手机一直在疯狂的响起,提示音接连不断,都是来祝贺的。
她拿过来,指尖滑动屏幕,见都有谁,翻得津津有味。
到后面一条最新的消息冒出,头像是顾文翰那张脸,也跟风主动来道喜:「小贺总新婚大喜啊,祝你美满良缘,早生贵子。」
手机被贺睢沉拿走了,他十分低调内敛地给岳父回了一条:「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ω青雾和贺总还有婚后各种甜蜜番外,以及养小崽崽和平行世界番外要写,你们想看的甜文剧情,婳婳都安排上!
本章前100名评论送红包,恭喜我家女鹅和鹅子结婚啦!
第63章 .大结局·下
领完结婚证,顾青雾还没体验一波已婚少女的蜜月生活,她就打包好行李箱进剧组拍戏了,封闭式三个月,彻底进入了另—种早起贪黑的忙碌生活。
在剧组里,无人知晓她隐婚的消息,想贺睢沉了,都是深夜躲在被窝里跟他视频。
她忙,而贺睢沉这段时间也忙着搞他的慈善产业,过了好久,顾青雾才后知后觉回过味:“你还有私房钱啊?“
酒会的露天阳台外背景是后花园,一盏盏暖暗的光线勾勒着贺睢沉俊美的侧脸轮廓,他摘了金丝边的眼镜,过分专注的眼眸带着许些暖意,薄唇似笑非笑道:“先前没有....现在赚了些养老婆孩子的钱。”
他赚钱能力简直就是人版的印钞机,比顾青雾辛苦拍戏赚的片酬快多了。
真是人不能有攀比心,顾青雾咬着指尖,狠狠地说:“我最讨厌你们这些万恶的资本家!“
“贺太太,你老公如今是慈善家。”贺睢沉不肯贴上资本的标签,明明是一匹精于算计的狼,却要装成纯良无害的儒商,在商界的名声也被传得神乎其神的。
顾青雾翻了个身,将脸蛋贴着白色枕头,乌黑眼眸望着屏幕里的男人,小声嘟囔:“大骗子......以前在南鸣寺骗我辛苦攒下的嫁妆,现在又骗我辛苦拍戏攒下的嫁妆,现在家里财政大权都被你骗走
了。”
贺睢沉听见她抱怨,笑声压得更低:“都帮你攒着,我的钱也都是你的。”
顾青雾不知道别人结婚是怎么分配财产的,她和贺睢沉领证时好像没去公证,到底是没经验,玩出了闪婚的感觉,她嘴上抱怨两句,心底却是高兴贺睢沉离了贺家,也有自己的产业。
“导演说....….剧组准家属来探班的,你什么时候有空看看我?“
“想我了?“
“没有想啊,就是结了婚嘛,就得有结婚的样子....某人也得履行一下丈夫的义务。”
她倒是把那事,说得很隐晦。
贺睢沉被暗示到,眼底的暖色逐渐变深,连呼吸都是内敛克制的,低低说:“今晚就来找你,好不好?“
顾青雾吓了下,没想过因为一句话就让他大老远跑到岭城来,整个人都清醒几分:“我还没跟导演报备呢,你来了也进不来。”
“你不想我吗?“
“不想。”
“那我想你....…想得夜不能寐。”
贺睢沉说起情话来,一点儿都不吝啬用词,嗓音低哑得如同贴在她耳旁,一遍遍地问她:“真不想我?“
顾青雾耳根慢慢爬上一抹嫣红,拉过被子挡住脸蛋,过了会,才慢慢露出明亮乌黑的眼眸:“哥哥..…”她忽然指了指屏幕上方一角,看到熟悉的背影,红唇讶异道:“那是顾文翰吗?”
“嗯。”
贺睢沉将镜头对正,给她看个清楚,不紧不慢地解释:“你父亲想涉及一些慈善产业,最近经常出席这些酒会。”
想进泗城这个圈,顾文翰首先要示好的就是贺睢沉和谢家那位,而相比起来,他跟贺睢沉喝过酒,更熟些,所以近日联系的比较频繁。
这场酒会,便是贺睢沉引荐顾文翰进来的。
顾青雾对此不知情,待挂了电话后,另一个当事人顾文翰,也对贺睢沉的私事不知情。
他甚至调侃贺睢沉人逢喜事精神爽,却忘记问新娘子姓甚名谁,一心只惦记着慈善产业那点事,聊到心身愉悦时,还提出想跟贺睢沉做个忘年之交。
贺睢沉淡淡的笑:“顾总,我们的关系怕不合适做兄弟。“
顾文翰以为是被嫌弃岁数大了,煞有其事点头说:“我家那个丫头,就比贺总小个三四岁吧.....确实不适合做兄弟,不然我丫头见你要喊—声叔叔,喊不出口。”
贺睢沉薄唇扯动:“喊哥哥也行。”
顾文翰玩笑道:“改日碰见了,我让她认你做哥。”
这亲戚关系给攀的,没血缘都能强行凑一起,旁人见状笑而不语,只道这顾四爷为了搭上人脉,—张老脸也够豁得出去。
反观贺睢沉始终保持着谦逊有礼的气度,似结了婚后的他,更将锋利的一面深藏了起来,看上去极为的平易近人,连以往那点疏离感都寻不见。
酒会到后半场。
贺睢沉将被灌得半醉的顾文翰给亲自送回一处别墅住处,扶下车后,顾文翰看到不是酒店的环境,问了两句,顿悟完才说:“怎么好意思打扰贺总啊....."
“无碍,这栋别墅原先是给我岳父准备的落脚之地,如今一直无人居住。”
贺睢沉轻描淡写的解释,还让他想住多久都随意,让顾文翰感动到,抓着他的腕骨说:“我们越相处越有缘分,不如我认你做干儿子吧。”
旁边秘书赶忙上来搀扶,一下子就转移了顾文翰的注意力,他瞧着这别墅风格挺顺眼的:“那就住几日吧。“
将人送到,贺睢沉便上车离开,只留严述和两个秘书在原地。
其中一个半知未解的低声讨论:“我瞧着这位顾四爷,对自个儿闺女也不是很上心…...当了岳父都不知道,贺总怎么还给他体面呢。”
严述眼神斜视过来:“这里面门道深着呢,贺总和顾小姐是被百般阻扰的天作之合,如今好不容易修成正果,贺总自然不愿意被顾家横插一脚闹得婚姻不美满,顾家要乖乖认领了这门亲事,于顾小姐来说,能被至亲诚心祝福....…..总比为了深爱的男人,折腾到被家族众叛亲离的强吧?“
贺睢沉之所以愿意给顾文翰体面,都是看在顾青雾的份上。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严述没有跟身边秘书说出口的。
重要的是,贺总咨询过一位行业内权威的心理医生,对于顾青雾这种来自原生家庭父母的影响,从而对婚姻抱有消极抗拒心态的,该怎么去治愈她。
心理医生给出的建议,便是让贺睢沉营造出美满的婚姻生活,日子久了,顾青雾就会对两人的婚姻萌生出安全感,慢慢忘却父母失败的婚姻给自己带来的伤害。
美满的婚姻,怎么能有长辈出来搞破坏呢。
贺睢沉如今内心是顾青雾至上,但凡关于她的事,都慎重之又慎重,在暗处,亲自给她建立起了抵挡外界寒风暴雨的围墙。
……
远在岭城的顾青雾最近又上了一次热搜,起因是网上有对家黑她没有经典代表角色,只能靠美貌出圈,后来有粉了她数年的博主给她剪辑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她出道以来演过的剧中角色。
发到网上后,被各路媒体娱记和营销号转发,粉丝也纷纷跑来留言支持。
随即,有网友发现顾青雾吊威亚的次数很多,随便截图个画面都是绝美,比隔壁那些女演员要专业的多,很快#顾青雾仙女飞#这个话题就荣登上了热搜榜首。
连带她正在拍摄的《盛装》,也有不少仙女飞的经典场景。
内娱一些专业人士看到花絮,私下都押注这部大制作的电影绝对会成为年底票房第一。
顾青雾近两年营业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起先粉她的网友都是冲着颜值来,后来目睹顾青雾是怎么心无旁骛的疯狂拍戏,不像被资本家控制着流量来赚快钱,接的剧本质量高,代言的品牌也皆是高奢,都慢慢变成了事业粉。
《盛装》封闭式拍摄到尾期,顾青雾都待在剧组没有迈出去半步。
她加了娱记的工作群,闲来无事就跑到群里跟那十几个跟拍蹲点自己的娱记闲聊天。
聊熟了,那些娱记反而还会跟她八卦内娱的新|闻。
比如他们怀疑影后姜奈早就有二胎了,却苦寻不到证据,或者是小花旦迟珠是不是生了龙凤胎,再或者有一家媒体挖到易小蓉上个月频繁出入私人医院,疑是给某富商秘密生子。
顾青雾直接忽略前两个八卦,特意艾特了易小蓉的那条消息:「???你们拍到石锤啦?」J
醋溜小笼包茅茅回复:「已经拿到过气影后看妇科的证据了,老板叫我整理好,周三见。」
顾青雾没回了,进─个小时都没群里出现。
群里的娱记们自动体谅女神在横店拍戏累,都排着队说:——「@顾青雾女神晚安」
媒体那边一开始是打定主意要曝光易小蓉的新闻,周三时,却被神秘富商以高价买走视频,平白无故甩了网友—场,官博底下都被粉丝骂得要死。
近一段时间,圈内这几名到处跳的娱记都夹着尾巴做人。
顾青雾结束完《盛装》的拍摄人物,在杀青当晚就低调飞回了泗城。
她行程没有公布,除了跟群里的娱记打过招呼外,粉丝们都不知道,等夜晚华灯初上时分,便独自从机场打出租车离开。
寒冬来临,人在屋外都裹着一层厚厚的羽绒服,顾青雾畏惧寒风也不例外,她还给自己带了顶小红帽,乌浓的长发沿着肩膀披散下,将一张脸蛋衬得只有巴掌大,漂亮的眼睛映着璀璨的夜色。
她打车来到悦庭酒店,知道贺睢沉在这里的宴会厅应酬,没有去打扰他,而是找严述偷偷的要了—张房卡,拉着行李箱先回到了顶楼的套房内。
进门后,顾青雾就将身上黑色羽绒服脱下,穿着圆领宽松的白色毛衣走向衣帽间,伸腰时极细,在剧组拍戏这三个月,体重瘦了不少,等把衣服都脱下,随意翻出了一件男人的棉质衬衫穿,光着腿。
在贺睢沉没回来之前,顾青雾就已经查岗完毕了。
很好,浴室和床上都没有别的女人用过痕迹,酒店自备的六只装,一个不少摆在抽屉里。
她抱着雪白枕头,慵懒地趴在床沿,面朝落地窗的万家灯火,伸手拿出手机,翻出贺睢沉的微信:「哥哥哥哥,你还在应酬吗?」
贺睢沉那边没回消息,应该在忙。
顾青雾又跟江点萤深夜八卦了起来,截图了娱记的爆料内幕。
江点萤:「老天鹅,顾文翰那个渣也有栽跟头在女人手上的时候啊?」
易小蓉八成可能是怀孕了,这些娱记勤勤恳恳蹲点,拍到的新闻真实性很高,顾青雾慢悠悠回复
道:「我奶奶不会同意让她大着肚子进门的。」
会这么笃定是因为顾家太重体面,当初因为傅苑苑是个破产名媛,她奶奶是一万个不情愿,哪怕嫁进来了,私下没少说她娘家是个破落户的,想靠女儿高攀豪门。
后来她好好的名媛不当,执意要报考电影学院,更是气得顾家差点跟她断绝关系,这么多年,对外都是不承认她身·份。
顾青雾不在乎谁当自己的后妈,会不会有个同父异母的小弟弟。
她早就没把自己看成是顾家人,跟江点萤私下说:「顾文翰在脂粉堆里摸爬滚打几十年,竟没有去绝育,真是失策了。」
江点萤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大概是笑到肚子疼,语音过来时都是快断气的:「真是亲闺女,纯种血统的。」
不过没会儿,她截图了一张易小蓉新发的朋友圈:【没想到有一日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底下评论都是圈内的人,纷纷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易小蓉的回复模拟两可,不料被蒋雪宁给挑破,大型的翻车现场:【易老师,你这种习惯流产的体质去看看中医,能养好的。】
江点萤都快笑吐了:「妈妈救命,沈星渡的前女友是什么种类的奇葩啊。」这条被易小蓉秒删,再刷新,连朋友圈都仅三天可见了。
不过从蒋雪宁的这话很好猜出,易小蓉这胎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数。
顾青雾跟江点萤继续聊了会儿,这时贺睢沉的电话打进来了。
猝不及防地,手机险些从指间滑落,清了清嗓子才接通:“喂?“
贺睢沉那边先传来电梯的声音,应该是结束完晚宴了,正回套房的路上,嗓音低哑透来:“刚结束完应酬.…..…你今晚杀青热闹么?”
顾青雾弯起笑,故意说:“很热闹啊...…刚才还有个同剧组的男演员跟我表白了呢,哥哥,你说我要不要考虑考虑?“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所住楼层。
贺睢沉迈步走出来,语调听上去不紧不慢,又透着三分危险:“你考虑个给我看看?“
冲他这话,顾青雾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却要嘴上逞能:“我又不怕你。”
"现在夜间九点十分零三秒,倘若我坐私人飞机到你那,行程加起来也就两个小时...…”贺睢沉在电话里很好心提醒她,倘若把自己男人惹急了,过去抓人也是分分钟钟的事。
又叮的一声,手机和外面都传来了刷卡入门的动静。
顾青雾下意识回头看外面,见灯也开了,心跳声开始加速,唇齿间的声音都轻了下去:“哥哥。“
“嗯?“
“听严述说....今晚有个女明星偷偷的溜进你房里了,是不是真的?“
那边沉默数秒,顾青雾笑:“要不要到床上检查一下?“
话音未落地。
贺睢沉就已经走到卧室门口,他看到顾青雾裹着一床雪白被子坐着,乌浓的发丝披散而下,正看着他笑。
距离上次去剧组偷偷探班,已经一个多月。
现在看她,就跟上辈子没见过似的,贺睢沉眼底有情绪起伏,反手将门一关,解着皮带缓步过来。
顾青雾看他这架势也不怕,小声地埋怨:“一见到我就这样。”
“不这样,你该怀疑我外面养女人了。”
贺睢沉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压向自己,穿他衬衫的缘故,连衣服都不用脱,方便的很。
顾青雾只能伸手抓紧床头柜,雪白膝盖摩擦着床沿,弄了会,忽然想起重要的事,就不让他继续,微微起身,纤细手臂挂在男人身上:“哥哥,这家酒店备的那个,不是你的尺寸。”
她之前匆匆看了一眼的,没套不太想做。
上回在南鸣寺那次破了,前前后后都担心了两个月,就怕真有个孩子缘。
好在贺睢沉理智尚在,把她放回了被子里,低头亲了一口额头:“我去洗个澡。”
顾青雾趁着他去浴室功夫,将扯散的衬衫重新系好纽扣,规规矩矩地抱膝坐在床沿等,莫约水声响起近半个小时才停,贺睢沉什么也没穿就走出来,还带着沐浴的极淡香味。
酒店暖气提供的充足,倒也不怕冷,他刚沾床,顾青雾就赶忙扯着被子笼罩过来。两人小别胜新婚,在一起怎么都不嫌腻歪的。
贺睢沉将她温暖的身子抱进怀里,手掌扣紧了小手揉个不停,薄唇溢出嗓音低低哑哑:“拍完这部戏,下次进组是什么时候?“
顾青雾摇摇脑袋,轻声说:“最近半年都不进组了,专心研究演技。”
她推了好几个大制作的剧本,实际上是为了拍摄褚三砚当初被迫停下来的电影《雪夜》。
冈好趁着休假期间,也可以跟贺睢沉享受下新婚同居生活。
“唔,原哥给我放半个月的假期…....哥哥,你缺年轻貌美的小秘书吗?“
贺睢沉眼底浮笑,似很满意她有半年时间都不进组,长指刮了刮她的脸蛋:“秘书倒不缺,小情人可以养一个。”
顾青雾雪白牙齿往他指腹咬,跟小猫磨牙似的:“我才不敢当你小情人……”
贺睢沉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她唇齿间往里,碰到柔滑的舌尖,慢慢缠着,而顾青雾呼吸一滞,眼尾处的嫣红浮起来。
“哥哥。”
“嘘,还要咬吗?“
……
第二天顾青雾醒的晚,睁开眼时,白色的双人床上就她一人,视线盯着窗外半响没回神,唇齿下意识咬着,直到听见卧室外有秘书和贺睢沉说话声,过了片刻,房门被推进来。
是贺睢沉─身高级的黑底长袍,绸面是用刺绣描画出来的云纹,垂感极好,也衬得他身量修长。那俊美的脸抬起,迎着落地窗外的淡淡晨曦,高挺的鼻梁戴上了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有种格外禁欲的清冷沉郁气质。
顾青雾看怔好久,从未见过贺睢沉这样的着装,此刻他就如同玉质极佳的墨玉,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
“哥哥.…...."
“把旗袍换上。”贺睢沉没抱她,反而递上来了一件墨绿丝绸旗袍,及踝长,像是为她精心量身定做的。
顾青雾心中困惑,直到听他嗓音低沉动听的解释:“今日是老族长的寿宴,我会带你出席。”
寿宴当天,时隔两年之久,顾青雾第二次来到贺家的百年老宅。
庭院里里外外挂满了红灯笼,受邀请的,都是家族的嫡亲。
他们来到时不算晚,沿着长长的走廊往里走,会碰到一些宾客,都有管家佣人恭敬带路,唯独贺睢沉是没被招待的,这样冷待,让顾青雾心里咯噔了下。
转眼,踏入大堂时,贺睢沉挽着她的手,几乎是刹那间在场各位的目光都隐晦地望了过来。幽黄色的灯光下,尤其是顾青雾这一身复古的旗袍跟在俊美的男人旁边,裙摆走动时,好似泛着柔滑色泽,步子很慢,绕过屏风后,两人沿着楼梯走上楼。
在这个过程中,四周都安静得没有声音,几秒过后,才有人低声窃语。
贺睢沉先带她去拜见老族长,寿星身边围绕了太多人,他例行公事完毕,就带着她找了个安静的桌子落座,仅隔着几张桌的距离,能清晰可见贺家的人见完老族长,就去贺云渐的跟前说话了。
这样—来,也显得这边格外冷冷清清的。
“你姑姑气色不太好。”
顾青雾看到贺语柳也在场,同样穿着得体的旗袍端坐在主位下方,只是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在强撑着笑容,偶尔抿一下茶水,唇角的弯度就没了。
贺睢沉慢条斯理地给她倒茶,也不看主位那边,竟笑了:“想过去跟姑姑说两句么?”
顾青雾那股护短的劲儿上来了,去握着他修长腕骨说:“不要,她为了扶贺云渐上位,这样狠心对你,我才不要。”
贺睢沉勾起薄唇弧度,好似对贺家人的态度都不在意,在场生日宴,他的存在,像个名存实亡的透明人。只有顾青雾看了心疼,黏在身边软言软语的哄着他心情:“你姑姑刚才瞪了贺云渐一眼,这是窝里斗上了吗?哥哥.…....还是你—身轻来的自在。”
生日宴进行过半。
二楼渐渐的没了年轻一辈的人,反倒是老辈的都露了面,在老族长身边低声交谈起来,视线环绕四周,除了贺云渐还坐在位子上端着白瓷茶杯自顾自地品茶外,只剩下他们这桌了。
顾青雾心底有点疑惑,甚至看到连贺语柳都被佣人扶下楼,悄声去问身边的男人:“哥哥,老族长那边在议事,我们要避开吗?“
贺睢沉骨节分明的手也是端着白瓷茶杯,喝了只剩下半口,很有兴致地喂她,神色似笑非笑道:“不必。”
顾青雾慢慢把茶水咽下去,没找话问了一句:“老族长议什么事?“
“这场寿宴,也是老族长的隐退之日。“
回答这句话的,是另一道含笑音的男人低沉语调,循着声望去,顾青雾看到不知何时,有个中年儒雅的男人从老族长那边走到了跟前。
顾青雾认得他,当年就是这位,亲自上南鸣寺将家主玉牌递给了贺睢沉。
“我们有缘碰面过两次,还没自我介绍过吧?“
中年儒雅的男人对顾青雾的态度很客气有礼,没有半分高人一等的长辈气势,笑容是和善的:“按照贺家辈分排,我应该算是睢沉的五叔公。”
“五叔公好。”
顾青雾站起身说话,红唇轻动,还没往下说出一个字,紧接着,中年儒雅的男人就顺势点头道:“我知道你,小族长夫人。”
他前面说的每个字,顾青雾都能听明白,唯独最后—句:小族长夫人
她漆黑漂亮的眼眸露出不解,下意识转头看向端坐在旁边的贺睢沉,灯笼的光线勾描着他俊美的脸庞轮廓,神色看似淡定,长指端着热茶递到薄唇边时,未沾上水,停顿一瞬。
中年儒雅的男人很快回味过来,手掌拍了拍贺睢沉的肩头,意味深长笑了笑:
“我们的新任族长没有告诉你吗?今夜起,老族长退位不再管族中事务,由睢沉接位......这百年老宅以后会是你们新婚的住处。”
从今夜起。
贺氏家族重新洗牌,—些人和事也该更新换代了。
天大的规矩,都会由贺睢沉这个贺家族谱上最年轻的族长来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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