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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搞笑日常》作者:柳诺诺
文案
本文又名《不请汝自来》
以下是两位主角对对方的看法。
这是包宴宴眼中的颜肖:“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又俊美异常,实则内心阴险毒辣如蛇蝎。”
这是颜肖眼中的包宴宴:“大大咧咧、莽莽撞撞、傻头傻脑,但,我喜欢。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悬疑推理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包宴宴,颜肖 ┃ 配角:李君望 ┃ 其它:修仙,腹黑,搞笑,卖萌
一句话简介:毒舌男的追妻路
第1章 难道神仙也缺钱
荒山上,杂草中,一棵歪脖树下。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相对而立。
“包子啊。”红衣男子的笑容明媚中带着一丝狡诈,豪放中又有着些许的内敛。
虽然包宴宴与他相识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可是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这种神情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不过,看在他把她染上的瘟疫治好的份上。她决定,无论他提出的要求有多么的人神共愤、天理不容,她都可以笑着答应他。
“上仙,您有何吩咐?”包宴宴笑得一脸桃花开。
红衣男子斜靠在那棵歪脖树上,也笑得一脸灿烂地道:“我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主意。”
赚钱?包宴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之前说过他是神仙来着。神仙也需要银子吗?
红衣男子解释道:“你看这里不挡风不避雨的,到了晚上可如何是好?”
包宴宴环顾了下四周,此处荒无人烟,脚下的土地贫瘠不堪,零星的长着一些打了蔫的野草,几棵歪歪斜斜的大树分布在其中。一群鸟结伴从空中飞过,包宴宴明显感觉到,它们飞过这里时的速度有些加快。这里就是一个鸟不拉屎,龟不下蛋的地方。
远处,一抹红光与天相接在一起,将那里的半边天染得红通通的。包宴宴知道,这青天白日的,不会有什么晚霞,那就是——着火了!
包宴宴顿时大惊失色道:“包家村着火了!”
着火的地方就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
红衣男子很乐意为她解答:“是官府放的。”
事情要从一个多月前说起,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席卷了整个包家村。这场瘟疫来得又急又猛,只要感染上必死无疑。
瘟疫发生后,官府便封锁了整个包家村,进出都不可以。官府又陆续派了几个郎中来救治,谁知那几个郎中都有来无回,也都被感染上瘟疫死在了包家村,后来官府干脆不再派人来医治,就由着这些村民自生自灭了。
包宴宴的母亲最先感染瘟疫死去,接着她的妹妹、哥哥和父亲也相继感染瘟疫而死。最后,就连包宴宴自己也染上了瘟疫。
包宴宴躺在床上等死,朦胧间感觉到屋内进来一个穿着大红色衣服的人,那人从桌上倒了杯水给她喝,喝下后,包宴宴觉得身体舒服了些,便又昏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便在这座荒山上与这个俊美的不像话的红衣男子在一起了,身上的瘟疫竟也奇迹般的全好了。
红衣男子告诉她,他是神仙,是他救了她。
包宴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道:“怎么会?那里还有人活着。”
“可是却离死差不多了。”他说的风轻云淡,仿佛这并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而是一些吃吃喝喝的平常事。
他说得没错,就算他们还活着,可是他们也已经染上了瘟疫,离死也差不多了。
他又补充道:“反正都是要死,早死早解脱。官府也省事天天看着他们,最重要的是,烧了整个村子,也就把瘟疫烧没了,不必担心瘟疫扩散到别处去。”
看着那边的火光越来越大,包宴宴的鼻头越来越酸,就在她的眼泪刚要如决堤的洪水势不可挡时,红衣男子瞥过来一个冷冷的眼神道:“你敢哭出来,我就杀了你。”
吓得包宴宴赶紧将蓄势待发的泪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可也有几滴眼泪偷偷摸摸地溜了出来,包宴宴一低头,快速地用衣袖擦了擦脸。
她偷偷地看了看那红衣男子,脑袋里闪过一道光亮:“你既然能救我,为什么不把村里其他人也救了?”
红衣男子笑道:“如果你想回去和他们作伴儿,我可以把你踢回去。”
他是神仙?是神仙?是神仙?
神仙不应该是那种拯救人民与水火之中,以兼济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吗?
“走吧。”红衣男子直起身子,缓缓地朝前走去。
包宴宴默默地看着那棵失去了他的重负而颤了几颤的歪脖树若有所思。他说他是神仙,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虽然他长得俊逸出尘,举手投足间又潇洒异常,可这说话做事的风格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是一个神仙。
若说他不是神仙,那治好了她瘟疫的这件事该如何解释?若说他是神仙,又为什么只救她一个?她自认为自己不会走什么狗屎运,让一个神仙独独青睐自己。所以,她认为,这个红衣男子救她必定是有所图谋。至于图谋她什么,她现在还猜不出。而且,他刚才说要杀了她,跟在这种人的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她得离开他。
打定主意后,包宴宴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刚要迈出步子,红衣男子那清朗的嗓音伴随着徐徐清风传到了她的耳中:“你要去哪啊?”
包宴宴顿住脚步一想,莫非是刚才没告别,他挑了理?也对,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她的救命恩人,也该郑重地告别一番才是。于是包宴宴转身,一抱拳,面色沉重地道:“山水有相逢,咱们他日再会。不对,是再也不会。我就不打扰上仙了,祝您仙途平顺,法术越来越高。”
包宴宴很为这样的说辞感到满意,这既与他做了一番正式的告别,还祝贺了他一番,多好啊。
包宴宴尚在洋洋得意之时,却看到他缓缓地朝她这里走来。他的嘴角虽然噙着笑意,可她为什么感觉浑身冷得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包子啊。”好听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吐出。
包宴宴对于这个称呼很是不满意,以前别人都叫她宴宴的,这多好听。
“那个,”包宴宴试图反抗着,“你这样叫我是不对的。”
“哦?”红衣男子一挑眉。
“你,你还是继续叫吧。”看到他挑眉,包宴宴的心不知怎的就一颤。
眼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近,包宴宴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是要继续在这站着,还是要往后走?
幸好,他在距离约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微风轻轻吹过,吹拂了他的秀发,他那红色的长袍的衣角也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包宴宴有些看呆了,竟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包子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红衣男子的声音极具蛊惑力,听得包宴宴的心像有只小手抓啊抓的。
不过,还好包宴宴没有被他的美色冲昏了头脑,随着一丝清凉的风吹过,包宴宴的脑子难得的清明起来,她看着他漂亮的大眼睛道:“神仙是有很多事要做的,我一个凡人不能耽误了你。”
包宴宴心中很得意,这马屁拍得的多好的。
红衣男子又往前迈了两步,依旧笑道:“你倒是很会说话。”
包宴宴小声地嘀咕着:“我本来就会说话。”
红衣男子转身又走,包宴宴不敢挪步,想等到他走远了些她再走。红衣男子大概走出了十几米远,忽然头也不回地道:“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跟上来。”
包宴宴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当看到他笑得越来越欢快的脸时,包宴宴忽然回过神来,刚刚好像有哪里不对?
当夜,一人一仙便在这座山上过的夜,红衣男子跳到一棵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包宴宴就蜷缩在树底下。
摸着干瘪的肚子,包宴宴悄悄地叹了口气。
红衣男子好像是听到了一般,笑着问:“可是饿了?”
包宴宴点点头。
他又道:“可是咱们没有钱。”
包宴宴的头垂了下来。
“我倒有个好主意。”
包宴宴抬起头,眼睛晶亮晶亮的。
他愉快地建议道:“不如咱们去街头卖艺吧。”
兜兜转转,他之前想说的话还是说出来了。他为何对街头卖艺如此的执着?不管怎么说,一个神仙在街头卖艺,总归是难为情的。
这让其他的仙友怎么看?这让一心想修仙的凡人怎么看?这让地下的花花草草怎么看?
包宴宴忍不住道:“说实话,你是假神仙吧?”
不管包宴宴再怎么不愿意,她要与他去街头卖艺的这件事情是定下来了。
月光洒满大地,皎洁似银。
包宴宴的身上像披了一层白白的轻纱。
“呃,我以后要怎么称呼你?”包宴宴猛然想起自己还一直叫他上仙,这个称呼私底下叫叫还成,可是在有外人的地方,就不便再叫了。神仙下凡不都是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吗?
树上静默。
正当包宴宴半睡半醒之时,清朗的男音从树上传入耳中来:“颜肖,颜色的颜,生肖的肖。”
“颜肖?”包宴宴在口中默默地念了几遍,越念越觉得不对。她对着自己的名又念叨了几遍。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她猛地一激灵,站起身来,仰望着颜肖道:“你的名是随便起的吧?”
颜肖反问道:“你觉得我的名不好?”
“不不。”包宴宴重新坐回树底下,不停地告诫着自己,他叫什么都和她没关系。就算他是按照她的名字起的,那也和她没关系。
包宴宴打定主意,在与他相处的日子里,一定要谨言慎行,该装哑巴的时候就要装哑巴。可过了会儿,又还是控制不住地问道:“你为什么让我跟着你?”
话一出口,她简直想割了自己的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
诺诺的下本古言将在8月中旬开文,讲述了女寨主与书生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希望喜欢诺诺的小可爱们能继续支持,提前收藏下呗。
第2章 包宴宴街头卖艺
颜肖为什么要救她?又什么把她带在身边?这都是包宴宴最想知道的答案。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吧?”颜肖问道。
“嗯嗯。”包宴宴不知他为何这样说,不过仍是回答着他。
“所以,”颜肖顿了一下,“你要报答我,带在身边,你比较有机会。”他是多么的善解人意啊。
颜肖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在心里默默地说谢谢,说出来给我听也是可以的。”
包宴宴的脑袋嘭地撞在了树干上。
街头上,一男一女,一前一后。
包宴宴觉得一定是她上辈子做的坏事太多,所以老天才这么惩罚她。
她看了眼走在她前面的颜肖。顿时觉得自己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黑暗。
她身后的牛车上装着一些零碎的小东西,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块四四方方又巨大无比的大石头,以及巨石的旁边躺着一个同样巨大无比的铁锤。
值得一提的是,早上的时候颜肖说到街头卖艺要置办一点儿小行头。但二人身无分文,颜肖的主意就打在了包宴宴耳朵上的两只玉耳坠上。
就这样,那个包宴宴有生以来的唯一的一件贵重的饰品,在颜肖的“殷切期望”下被换了银子,又置办了一些小东西。
也就有了包宴宴拉着一辆破牛车与颜肖一前一后地走在了街上的这一幕。
虽然拉车的不是牛,而是包宴宴,但是她对这样的处境已经很满足了。颜肖竟然没有提出来要坐在她拉着的小车上,这是件多么令人感到高兴的事啊,包宴宴简直都要激动的热泪盈眶了。
当走到一个宽敞的街角时,颜肖猛地驻足,包宴宴没留神,她的鼻子差点儿碰到了他那如太阳般耀眼的红色长袍上。
包宴宴的心扑扑跳个不停,好险好险,若是碰到了,她就死定了。
不过,她也暗自得意着,这足以证明她脑袋十分灵敏,嗯,比梭子的速度还要灵敏。
包宴宴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他大袖一挥,如泉水般清澈动人的声音从口中传出:“就这里吧。”而后闪身站在一旁,好像只是个过客。
包宴宴早就知道,颜肖肯定不会好心地帮着她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的。幸好她身强力壮的,搬这些东西不费什么事。
包宴宴一边哼着歌,一边把牛车上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搬下来。正在兴头上,颜肖忽然道:“你倒很会自得其乐。”
包宴宴的歌声顿时停住:“人活着总要给自己找些乐子。”
“哦?”颜肖的音调有些上扬,“你没听过什么叫乐极生悲?”
包宴宴的脸瞬时换作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她看着他道:“难道说这样会给我带来好运?”
颜肖瞟了她一眼:“这样只会让我更倒胃口。”
包宴宴心中长叹,笑也不行,哭也不行,到底怎样才行?
现在,牛车上的东西已经被包宴宴全部拿下来,摆在了地上。
她一手拿着一个没了底的破盆,一手拿着一根拇指粗的木棍,咣得一声敲响了。
她正要敲第二下时,颜肖又开口了:“包子啊,你不觉得刚才的做法有些不妥吗?”
包宴宴想了想,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啊。在街头卖艺不是这样先把家伙什摆好,然后一边敲几下铜锣,再一边喊着那套说辞吗?难道是因为她刚才只敲没喊?她只是试敲了一下,看看那个破盆的声音够不够响亮。还是他嫌弃她没用铜锣敲?天知道,她要是有钱买铜锣的话,还至于在街头卖艺吗?
包宴宴只好实话实说:“请颜公子指明。”
颜肖一只手摩擦着下巴道:“你的脑子果然只是个装饰。”
包宴宴气结,她真想使劲地把那个破盆甩在地上,再狠狠地踩几脚,然后转身潇洒的离开。不过,她也只是想想罢了,她还没那个胆子那么做。
包宴宴小声嘀咕:“它还可以让我看起来高一些。”
颜肖走到包宴宴的身旁,将嘴凑近了她的耳边,包宴宴以为他是要对她说些什么悄悄话,忙竖起耳朵听着。岂料,颜肖突然大喊一声,看到因为惊吓而面色发白的包宴宴,他心情大好地道:“这下子咱俩扯平了。”
包宴宴一下子全明白了,感情他是因为她刚才敲破盆时没有提前和他说一声啊。可是包宴宴完全没想到,这样就会吓到了他。他不是神仙吗?不是法力高强吗?谁听说过法力高强的神仙会怕这突如其来的破盆声?
包宴宴愤恨地看着地面,她还不敢愤恨地看着他。她早就该知道他是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神仙。
可是包宴宴却不敢表现出有丝毫的不满,当她抬起头,对上颜肖那妖孽俊美的脸庞时,早已笑得像朵花一样,她试探地问道:“颜公子,那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颜肖道:“你真是越来越谄媚了啊。”
破盆声重新响起,包宴宴一边用力地敲着盆,一边吆喝道:“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今日在下初到贵宝地,因身无盘缠,故在此卖艺,希望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先在此谢过大家了!”
她这一吆喝,果然吸引了很多人。渐渐地,这片街角竟围上了百十号人。其中大多数的还是些年轻靓丽的姑娘,包宴宴分明看到,也分明听到,那些女子指着颜肖窃窃私语,说什么好俊美的郎君之类的话。
包宴宴的自信心受到了挫折,合着他们是来看美男的,不是来看她卖艺的啊。不过,她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等她表演结束了,这些姑娘一定都想在那颜肖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给出的银子定不会少。现在最要紧的是赚银子,她怎么能和银子过不去呢?
眼见着来的人差不多了,包宴宴试探地询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颜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包子啊,你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要什么事都问我,这样我会很烦的。”
包宴宴简直要骂娘了,刚才她敲破盆时,就因为没有提前告诉他一声,惹的他不满意。她以为她已经学聪明了,无论做什么事前都先问问他的意见,这样肯定没什么错。谁知,他却嫌她烦。
谁能来告诉她,她到底应该怎样做才能让这个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又俊美异常,实则内心阴险毒辣如蛇蝎的颜肖的满意?
包宴宴认命地拿起一根长棍,卖力地挥舞起来。原谅她实在没有钱再买一件像样点儿的武器了。
包宴宴的爹之前在镖局做过镖师,有那么几把刷子。在包宴宴小的时候,她爹闲着没事的时候教过她练过几招。不过包宴宴没什么天赋,也就会那么点儿三脚猫功夫,唬唬人还行,真要是动起手来,就全都露陷了。
练过之后,调息、站好。围观的人发出了一声声喝彩:“好,好啊。”
包宴宴心中很是得意,长这么大还没被这么多人夸过呢,还有点儿小羞涩。
她一抱拳,冲着众人道:“各位,刚才只是小试牛刀,接下来我要给大家看看我的绝活。”
说着,她走向那颜肖的身旁,悄声道:“颜公子,接下来得麻烦您了。”
颜肖点点头,走到了那放着大石头和大铁锤前面。包宴宴跟在了他的后面,不死心地悄悄问道:“颜公子,咱们能不能再商量商量,你躺在地上,我拿着铁锤。你放心,我一定会轻轻地,绝对不会伤着你的。”
让她一个大姑娘家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躺在地上表演胸口碎大石,这是件多么令人难为情的事情啊。
颜肖笑道:“那就不卖艺了。”
说罢,移步要走。
包宴宴急忙道:“我来,我来还不行吗?”
颜肖扭头看她,皱眉道:“可是我觉得姑娘家不适合表演胸口碎大石。”
包宴宴的脑子在飞快地运转着,该怎样说才能让他满意呢。刚才也真怪自己多了一句嘴,明明知道他不是个那么好说话的,为什么还总是对他抱有希望呢。
终于,包宴宴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主意,她简直都要喜极而泣了:“颜公子,给我一个可以为你效劳的机会吧!”
她冲着颜肖卖力地眨着那漂亮的大眼睛,企图让他看出她目光中的诚恳。
颜肖却面有难色地道:“咱俩非亲非故的,你为我这么做,似有不妥。”
包宴宴很想拍案而起,让她表演胸口碎大石的主意可是他出的!
包宴宴马上又换了另外一套说辞,幸好她早有准备:“俗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现在身无分文,您就帮帮我。”
颜肖摩挲着下巴:“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包宴宴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说道:“你六我四。”
颜肖没说话。
包宴宴又试探地道:“你七我三?”
颜肖依旧没说话。
最后,包宴宴心痛万分地道:“你九我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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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都是小肚惹得祸
卖艺之前包宴宴原以为颜肖一定会以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为由,拿走全部银子。没想到颜肖却说赚得的银子两人五五分,听到这个消息时包宴宴高兴得简直要痛哭流涕了,对颜肖的评价也高了起来。很显然,她的结论下得太早了。
虽然包宴宴现在很是不满,但也不敢再有什么异议,与颜肖谈银子,那和从老虎嘴里抢食吃没什么区别。
“这样看起来你比较吃亏。”颜肖的嘴上虽是如此说,但包宴宴看得出他眉眼间堆起的那些笑容,一面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他,一面还要装出很开心的样子道:“能与颜公子表演节目,是我莫大的荣幸,我只拿小小的一部分就满意了。”
说着,利索地躺在了地上,不给那颜肖再说任何话的机会。
颜肖笑着将包宴宴身旁的那块巨大无比的石头搬起,高高地举过头顶,然后冲着她的身体砸了下去。他只需将石头搬起离地面高一点儿,就可以将石头放到包宴宴的身上了,为什么还要费力地把石头举起来?
包宴宴心中一惊,她实在是太大意了,不该轻易地就相信他之前说表演胸口碎大石会比较赚钱的鬼话。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是想砸死她。
如果她变成鬼了,他会不会还缠着她?那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包宴宴想跑,可是身体好像被人死死地按住了一般,动弹不了。她只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哀叹着:“爹啊,娘啊,大哥,小妹,没想到这么快就和你们见面了。”
忽然,包宴宴只觉得身体上被压了一个重物,虽然很重,但是还可以承受得住。
她睁开眼,看见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块大石头。他居然没有砸死她,看来刚才是她多虑了。
颜肖趁着捡起铁锤时的功夫,在她耳旁轻声道:“这样比较吸引人观看。”
颜肖又高高地举起铁锤,朝着包宴宴身上的那块大石头砸了下去。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石头碎了。再一看包宴宴,一口鲜血从嘴里流了出来。
围观的人都惊吓不已,议论纷纷。
当包宴宴吃力地将身上的碎石块抖落到地上,拍打完身上的尘土,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的时候,就看见那颜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那个破碗,站在人群中,所有的人都纷纷地把铜板放在了那个破碗里。
包宴宴有种错觉,怎么觉得他不是在求人家赏点儿银子,而是像债主要账似的呢。那些年轻的姑娘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她虽然看不清她们给了多少,不过看那个样子不会太少。
包宴宴高兴了,这个锤子没有白挨。
很快,人群散了。颜肖把碗里的铜板摇得哗啦啦直响,包宴宴的眼神随着他手里的碗起起伏伏的。
包宴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认为我应该再多分些。”
“哦?”颜肖眉毛一挑,似乎对这个提示并不是很满意。
包宴宴一鼓作气,什么都比银子重要:“你看在,看在我吐血的份上,多分我一些吧,权当是我买药的钱了。”
包宴宴刚开始还挺豪气万丈的,可越到后来声音越小,越到后来心越虚。
颜肖将右手食指在包宴宴的嘴角上轻轻地一刮,大拇指和食指揉搓着刮下来的那点儿鲜血,他眼睛眯起,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危险的味道:“包子啊,你要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包宴宴一听,腿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但仍不死心地问道:“你知道我没有受伤?”
包宴宴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他是个神仙啊,她这个人耍得小小的手段又怎么会逃得了他的法眼呢?
只好郁闷地道:“那血是假的了。”
不过又马上补充道:“我这么做完全是想博取周围人的同情心,好让咱们能赚得更多些。”
瞧,她多么的用心良苦。
颜肖笑道:“你很狡猾嘛。”
包宴宴干笑道:“哪里哪里,彼此彼此。和您比,我这点儿小伎俩可差远了。”
包宴宴原本是想夸赞这颜肖一番,谁知却口不择言,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包宴宴仰头看着天,大笑了几声,企图将刚才的话题转移过去。她用眼角的余光瞄向那颜肖,嗯,他的表情看起来还很平稳。
包宴宴放心了,又神秘地道:“你不想知道我嘴里的血是怎么来的吗?”
颜肖道:“你不正要说。”
包宴宴马上接口道:“我突然不想说了。”
包宴宴很得意,就不说,气死你。
颜肖悠悠地道:“趁着我现在还比较感兴趣。”
“那是猪血。”包宴宴脱口而出,看着那颜肖得意的笑容,她真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头。
颜肖轻笑道:“那你是如何将猪血放入口中的?”
包宴宴很是得意,她用脚指了指地上某个类似于沾了血的破旧的荷包袋一类的东西道:“我买铁锤的时候路过一家猪肉店,他家正巧把一只死了的小猪羔往外扔。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脑海中突然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你猜是什么?”
颜肖煞有其事地道:“你想用人工呼吸把猪羔救活?”
包宴宴自动地忽略掉了他的话,自顾自地继续道:“我跟他说,想买那只小猪羔的小肚,他就很高兴地卖给我了,还顺便送给我点儿猪血呢。猪血是白送的,不要钱的。”包宴宴把“不要钱”三个字特意加重的语气。
然后又道:“我把猪小肚洗干净,把猪血放了进去,再用一根细绳把猪小肚的口系好。等要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时候,趁人不备、出其不意之时,我就把猪小肚塞入口中。等你用铁锤砸我的时候,我再一口将猪小肚咬破。这样,就制造出我受伤吐血的假象了。”
包宴宴摇头晃脑地说完了,那样子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颜肖一脸豁然地道:“真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爱好。”
“什么爱好?”等等,为什么他的反应,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颜肖摇摇头,叹了口气:“包子啊,想不到你竟如此饥不择食到了用猪小肚聊以慰藉的程度了?”
包宴宴再怎么傻,也不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她正在搜肠刮肚地想着要怎么说点儿更厉害的给他瞧瞧,眼睛忽然瞟到颜肖手中端着的破碗,那破碗里的铜钱像一颗颗小太阳,晃得她眼睛发亮,晃得她头发昏。
包宴宴一下子高兴起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全忘了个一干二净,她像小狗见着肉骨头似的看着颜肖,欢快地道:“颜公子,咱把银子分分吧。”
“好啊。”颜肖说得倒痛快,他用手晃晃破碗,那些铜钱和散碎的银子碰撞到一起发出声音,是包宴宴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
颜肖把破碗里的银子倒在了牛车上,迅速地分成了一多一少的两份,包宴宴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那多的那份收进了荷包里。
包宴宴看着牛车上那少少的一点儿钱,刚想伸出爪子去拿,却被颜肖一手打在了手背上。
包宴宴疑惑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道:“咱,咱们不是说好了你九我一吗?你想反悔?”
颜肖笑道:“我怎会反悔?”他虽然是笑着的,可包宴宴为什么感觉到有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袭到了胸口?
包宴宴不敢说话,眨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颜肖道:“买猪小肚花掉的钱要从这里扣除。”说着,迅速地从那个本来就很少的银子中,又拿走了一部分。
包宴宴张着嘴,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荷包又鼓了一些。
颜肖又道:“刚才那猪小肚是你私自买的,这足以证明你一有银子就乱花,所以你不适合保管钱财,这些还是让我替你保管吧。”
说罢,大手一扫,将剩下的铜板握在手中,都装进了自己的荷包里,然后将荷包系好,掀起长袍,将荷包系在了腰间。
包宴宴的眼睛一直跟着他的荷包转动,直到他将长袍放下,再也看不见荷包了。
包宴宴双手一拍牛车,仰天长叹:“天哪,给条活路吧。”
夜晚,包宴宴躺在野外,枕着手臂看天上的星星。她看了眼躺在牛上的颜肖,他也是仰着面躺着,一条腿伸着一条腿拄着。偶尔有微风吹过,他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地拂动着,更增添了一丝妩媚。
不得不说,他长得真是好看,可再好看也不能让一个女孩子睡在地上,他睡在牛车上啊。
包宴宴的心里愤恨地想着:“骗子,昨天说好了的,今天挣得银子就不再睡野外了。可是现在呢,还不又在野外睡了。”
她的眼睛一眼就瞟到了自己的鞋子。一只小青虫甩着肥胖的身子从草地上爬到了她的鞋子上,正探头探脑地往上爬。
包宴宴霍地坐起来,用手指朝着鞋子一弹,小青虫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了。真不知一会儿还会有什么虫子爬上来。
包宴宴看了眼牛车上的颜肖,他应该还没睡着。包宴宴试探地询问道:“颜公子你睡了吗?”
颜肖果然没睡,他将眼睛缓缓睁开。借着月光,包宴宴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那如潭水般清澈的眼睛。
包宴宴又小心翼翼地道:“颜公子,我想睡在牛车上。”
颜肖很大方地将身子往牛车里缩了缩,让出半张牛车的地方,他一手支腮,一手拍着牛车。
包宴宴刷地又直挺挺地躺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晚一更。
第4章 山野荒地怪事多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空隙,散落在了包宴宴的脸上。
包宴宴揉揉眼睛,睁开了双眼。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放大了的脸,包宴宴吓了一跳,猛然站起。
一个秀才打扮的男子正背着手,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她。
包宴宴一直认为秀才应是那种学识渊博、彬彬有礼、君子谦谦的,可眼前这个男人的行为简直可以用孟浪来形容。
包宴宴心头撞起一股怒火,双手握紧了拳头,她想好了,若是他再有什么不轨的举动的话,她绝对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男子看够了,露了洁白的牙齿,嘿嘿一乐:“我喜欢你。”
“看拳!”包宴宴实在是忍无可忍的出手了,可那男子却忽的不见了,若不是这种真真切切的感觉,包宴宴还真觉得自己还睡在梦中。
包宴宴还在四处寻找着那个男子,忽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她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颜肖正微笑着从远处走来。
包宴宴才后知后觉,颜肖什么时候走的?又马上后悔起来,真怪自己太贪睡,若是趁着他走了的时候,悄悄地溜了,这有多好啊。
颜肖走近了,将一只手伸到了包宴宴面前,包宴宴看着他手中的那几枚红果子,咽了几口口水。
她都算不清自己究竟有多久没好好吃东西了。
“这,这是给我的?”包宴宴不可置信地问道。
颜肖点点头:“都是给你的。”
“都是给我的,这不太好吧?”虽说包宴宴在心里高声喊着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可嘴上仍故作谦让地道。
颜肖将手又往前伸了伸,包宴宴一下子将野果子全都拿在了手里。
包宴宴再一次被颜肖所打动了,他就是嘴巴毒了点儿,心肠还是很不错的。
她坐在牛车上轻轻地咬了一口野果子,酸酸甜甜的,很好吃。颜肖坐在了她的旁边。
包宴宴道:“颜公子,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她其实想说,他想让她跟着他到什么时候。
颜肖反问道:“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包宴宴边吃野果子边道:“我昨晚想了一夜,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看看我舅舅。”
包宴宴的母亲兄妹二人,哥哥季礼,在离包家村大约一千里地的邢州居住。舅舅只有包宴宴的母亲这么一个妹子,很是疼爱,每隔两三年就会来看看。如今包宴宴父母皆亡,她怎么着也得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舅舅。
颜肖道:“你昨晚躺下就睡着了。”
包宴宴干咳了下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去邢州找我舅舅。”
颜肖道:“所以,你是想让我护送你去邢州?”
包宴宴忙辩解道:“我并无此意。”
颜肖看着天空道:“我曾听人说过,当一个人反复在另一个人面前说出他的心愿时,那就代表着他想让另一个人帮他完成这个心愿。”颜肖说这话时的神情仿佛是一位智者。
包宴宴差点儿被他骗过了,她以咬果子为掩护,脑子里却在飞快地转运着:“这样不会耽误你在凡间办事吧。”
包宴宴之前想,颜肖之所以迟迟不回天上,无非是两个原因。其一,犯了什么错,来凡间受罚;其二,来凡间有事要办。当着颜肖的面,自然不能说出她猜的第一个原因,只能说第二个了。
颜肖笑道:“我就知道你关心我。”
包宴宴咬果子的嘴顿时停了一下,她清了清嗓子道:“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真是舍不得我啊。”颜肖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包宴宴。
包宴宴奇怪地问:“我好像没这么说过。”
颜肖笑道:“我还听别人说过,当一个女人经常在一个男人面前提起两个人之前的往事时,就是想和这个男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包宴宴真想问问,这是哪个人闲着没事干,说了这么多个歪理邪说?
包宴宴知道颜肖是不会放过她了,她低着头转念一想,有一个神仙在身边也不是什么坏事。他会法术的,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他要用法术将她送到舅舅家呢?如果这样的话,她不知省去了多少旅途的辛苦。
想到这里,不禁高兴起来,忙问道:“咱们是不是一会儿就能看到我舅舅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吧。”聪明如颜肖,又岂会看不出包宴宴的笑容里,打着怎样的主意。
包宴宴看着颜肖笑得眉眼弯弯,直觉地觉得这并不是个好故事,便下意识地拒绝道:“赶路要紧,咱们快走吧。”
包宴宴从牛车上跳了下来,颜肖却没动地方。
包宴宴试探性地问道:“颜公子?”
颜肖完全无视她。
包宴宴妥协了:“那你讲吧。”
颜肖道:“我现在不想说了。”
包宴宴欲哭无泪:“求您给我讲一个故事吧。”
颜肖笑得很欢快:“看在你苦苦哀求我的份上,那我给你讲一个吧。”
包宴宴表现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瞪着双眼认真地看着他。
颜肖道:“从前有个人,因为太懒,太馋,把自己吃成个包子样,就死了。”
包宴宴等了半天,也只听他说了这一句,她以眼睛询问着,这是讲完了?颜肖笑吟吟地看着她。
“好!”包宴宴突然大喝一声,鼓起掌来,“颜公子讲的故事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故事。”
包宴宴的内心实际上在暗暗地骂着他,他故事里的人,分明说的是她。
颜肖忽的将双腿全都放在了牛车上,他半躺在了牛车上,道:“快走吧。”
包宴宴简直想把牛车给掀了。
坑坑洼洼的山路很是不好走,尤其是包宴宴还拉着一个牛车,尤其是牛车上还坐着一个大男人。
包宴宴额头上的汗一颗一颗地落下来,她慢慢地将牛车停稳,看着坐在牛车上悠闲自在地颜肖道:“颜公子,我想去方便方便。”
颜肖这次倒是很好说话:“去吧,去吧。”
包宴宴走着离颜肖有一段距离,觉得他看不见自己了,才放心地在一棵树下蹲了下来。
完事后,正起身要走,忽见一雪白的一团如离弦的箭一般冲进了她的怀里。吓得包宴宴一抖身。
那雪白的一团也从她的怀中滚落到了地上。
包宴宴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只浑身雪白雪白的兔子。
她不禁愣住,这就是传说中的守株待兔?
包宴宴将兔子又重新地抱回了怀里,美滋滋地朝着颜肖走去。
走到颜肖面前,包宴宴献宝似的将兔子拿给颜肖看:“瞧,这只小白兔是自己扑到我怀里的,我人缘是不是特别好?”
颜肖的眼睛眯了眯,紧紧地盯着这只兔子,伸出一只手,表示要看看。
包宴宴以为他也喜欢这只兔子,便不疑有他地将兔子递给了他。
岂料,颜肖刚一抓过兔子,便狠狠地朝着一棵粗壮的树摔去,兔子落到了树周围的草丛里。
“你在干什么!”包宴宴大喊,忙跑去那棵树下寻找兔子。
当她走到距离颜肖和那棵树的中间时,却见到一个蓝衣男子捂着胸口从草丛中缓缓地站了起来。包宴宴十分确定以及肯定,刚才那里只有兔子没有人。
这个蓝衣男人就是刚才的小白兔!包宴宴的脑子难得转得这么快。
她想收回刚才说的话,她不是人缘好,而是妖缘好啊。
包宴宴看了看自己的位置,正站在颜肖与这个兔妖中间,她不敢动,不过脚下意识地往颜肖那里挪蹭挪蹭。
她感觉还是颜肖更安全些。
一阵又一阵的风吹过,一仙一人一妖谁都没有动。
包宴宴看了看颜肖,又看了看兔妖。兔妖看了看包宴宴,又看了看颜肖。颜肖嘴角噙着笑意,不知在看谁。
终于,兔妖控制不住地最先问道:“你是何人?”
包宴宴没作声,颜肖也没作声。
兔妖尴尬地咳了一声,又道:“因何不说话?”
包宴宴这才道:“我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兔妖囧了,他轻了轻嗓子,又道:“你。”
包宴宴摇摇头:“我不想告诉你。”
兔妖的怒火一下子就起来了,他飞快地来到了包宴宴的身边,颜肖却比他更快地挡在了包宴宴的身前。
颜肖笑道:“打狗还需看主人。”
包宴宴觉得这话不怎么对味,她用食指轻轻地戳了戳颜肖的背。颜肖立马闪到她身后,将她推到了兔妖面前。
包宴宴看了看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她的兔妖,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朝着她耸了耸肩的颜肖。
突然仰天大笑了几声,笑声过后,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道:“那个,颜公子,咱们赶路要紧。”
转身就朝着牛车那里走去,兔妖一下子挡在了她的面前,流里流气地看着她:“想走?”到嘴的肥肉岂能就这样的白白地吐出来?
他这副表情,让包宴宴忽然想起早晨时看见的那个书生打扮的男子。那个男子也是这么一副另人作呕的表情,包宴宴想揍他,可是没有揍到。
她又忽然想起,这个兔妖是在她方便的时候出现的,也就是说,他可能看到了……
包宴宴心头火怒起,脚不觉地朝后退了两步。手忽然碰到了一根大拇指粗的枯木上。包宴宴一把将枯木枝拿在手中,猛然地朝着兔妖打了下去。
第5章 拉车继续向前行
“让你好色,让你好色!”包宴宴一连抽了数下,兔妖竟然没料到包宴宴会有这一手,待返过神来,一把抓住了枯木枝,往怀中一带,幸好包宴宴撒手及时,才没有被他带进怀里。
颜肖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包宴宴的身旁,摩挲着下巴奇怪地道:“这是怎么了?”
平时温顺的小绵羊怎么突然凶悍起来了。
包宴宴愤愤地道:“他偷窥我。”
颜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摇摇头道:“啧啧,那可真是没眼光。”
包宴宴想反驳他,可一想到刚才他把她推出去的那件事,便闭住了嘴巴。事实证明,她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颜肖抱着膀冲着兔妖一努嘴:“你修行几年了?”
“已经三百多年了。”兔妖着重将三百多年几个字重重地说了出来,它可可不是那些刚修成人形的妖怪。
颜肖嗤笑一声,道:“这么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就这样的你也瞧得上眼?”
兔妖看了包宴宴一眼,点头道:“我觉得她长得还不错。”
包宴宴的心里美滋滋的。
颜肖摇摇头,笑着道:“你看我俩哪个更美?”
兔妖老老实实地道:“你更美些。”
颜肖笑得更欢快了:“她一个女人都没有我一个大男人美?你还认为她美吗?”
兔妖沉默不语,似乎认同了颜肖的话。
包宴宴在心里不服气地辩解着,她是人,他是仙,完全没有可比性。
颜肖又道:“你修行了这么多年,相中的女人居然还没一个男人漂亮,真是丢脸啊。”
包宴宴分明看到兔妖的嘴角颤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似乎是认同了颜肖的话。
颜肖笑意吟吟地继续道:“你放心,这次的事我帮你保密,不会让别人知道的。不过,以后再选女人的眼光一定要提高。你可不能每一次都碰到我这么好心的人。”
包宴宴心里想:“你要是有好心,天底下就没坏人了。”
兔妖竟认为颜肖说得很有道理,抱了抱拳道:“阁下言之有理,就算我是妖,但也不能饥不择食到随便有个女人就可以的程度。今日多亏有阁下教诲,要不然今后再遇见其他人,难免会落人耻笑。山水有相逢,咱们来日再会。”
说罢,兔妖转身便潇潇洒洒地走了。
包宴宴不禁佩服起颜肖来了,就这么三两句话,就把兔妖说走了?
兔妖走了大概有五六米,颜肖的手中突然蕴出了一个红色的光球,颜肖一伸手朝着兔妖的后背猛地打了过去。兔妖没防备,大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吐了一口血死了。
包宴宴的眼睛一直盯着兔妖的后背,也根本没想到颜肖会来这么一下子。她吓得大声喊:“杀人了!杀人了!”可随即觉得不对,于是又喊:“杀妖了!杀妖了!”
可还是觉得有那里怪怪的,索性不喊了。她仰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颜肖。
颜肖低下头,笑着道:“好玩儿吗?”
包宴宴茫然地摇摇头,又马上点点头。
“走吧。”颜肖飘飘悠悠地走到牛车上坐了下来,朝着包宴宴一勾手指头。
一路上,包宴宴的心里不停地盘算着,这个颜肖真是太可怕了,不知他什么时候一个不高兴也把她打死了。她得离开他,对得离开他。
想到这里,包宴宴的腹部传来一阵绞痛。疼得她一下子单膝跪在了地上,豆大的汗珠从脸上噼里啪啦地落在了地上。
虽然这样,但包宴宴仍没有忘了坐在牛车上的颜肖。她心里一阵猛跳,刚才她突然跪在地上的那一刻,没有把住牛车,他会不会摔下来?如果这样的话,她岂不是死定了?
想到这里,包宴宴脸上的汗更多了。
“这是怎么了?”包宴宴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双脚,惊诧地发现颜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来到了她的面前。
包宴宴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忍着痛道:“我的肚子疼。”
颜肖看看前面,已隐隐约约可看见一个小镇,便道:“能在坚持一下吗?到了前面给你找个大夫。”
包宴宴道:“你不坐在牛车上的话,还是可以坚持的。”
大约一刻钟后,包宴宴终于咬着牙硬撑到了小镇的医馆里。
一个白胡子大夫经过仔细地查看,郑重地道:“你这是吃坏了东西。”
包宴宴脱口而出:“我并没有吃什么啊。”
自从她认识了颜肖到现在也只是吃了两个馒头而已,可那已经是昨天中午的事了。她昨天晚上都没吃什么。
大夫笃定地道:“你再好好想想。”
包宴宴陷入到了回忆中,终于,她的眼前闪过一道亮光,莫非是?她试探性地说道:“我今早吃了几个红果子。”
大夫手朝着一个方向一指:“可是从那座山上摘下来的?”
包宴宴点点头。
大夫又道:“这就对了,那座山的果子不能吃,都是有毒的。”
包宴宴猛地看了颜肖一看,颜肖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眼神。
包宴宴有些害怕地道:“这,这不会有什么事吧?”
大夫笑道:“没事,我给你开些药吃很快就会好的。”
包宴宴反问:“如果不吃药呢?”
她现在缺什么?缺银子啊?虽说颜肖那有她的一点儿银子,可是以颜肖的人品,谁知道他会不会把银子给她?
大夫回答道:“你的肚子会疼上整整一天,再上几次厕所就好了。”
包宴宴权衡一下,做出了一个决定,咬着牙道:“那就不吃药。
包宴宴出了医馆就往右走,在快要进镇子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座破庙,兜里没有银子,晚上只好到那里去住。
进了破庙,包宴宴一下子躺在了牛车上,可怜兮兮地道:“颜公子,你就看在我生病的份上让我在这上躺着吧。”
颜肖这次倒很好说话,没有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看着颜肖远去的背影,包宴宴的内心又开始活跃起来,这个颜肖也不知安的什么心,给她吃有毒的野果子。可是话又说回来,他会不会也不知道那果子有毒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可是冤枉他了。
包宴宴的心在颜肖有意和无意之间摇摆不停,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包宴宴半睡未睡时,忽然闻到了一股香味,她使劲吸着气,这香味真是太熟悉了,是久违的食物的香气啊!
包宴宴不自觉地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就看见颜肖手里拿着几个包子在笑着看着她。
见她醒了,将手向前伸了伸。
包宴宴的心偏向了颜肖无意的那边,他给她包子吃,这是多好的人哪。
她差点儿就伸出手去拿,可一看见颜肖那笑意吟吟的脸,今天早上的记忆如排山倒海般地向她涌来,就又缩回了手。
颜肖坐在了她的身边,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包子的香味更加浓烈了,充斥着她所有的感官。
包宴宴偷偷地看了眼吃得正香的颜肖,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颜肖好像发现了般,侧过脸看着包宴宴,包宴宴急忙把脸别到一边。
颜肖将长臂伸到包宴宴面前,笑着道:“吃吧,吃吧。你生病了,要多吃些。”
包宴宴在心里琢磨着,他都吃了一个了,那就说明包子没有问题,谁会往自己的食物里下药?
包宴宴再也禁不住包子的诱惑,一把拿过剩下的两个包子欢快地吃了起来。
当最后一口包子吃下肚时,包宴宴满意地吸吮着手指。她用眼光的余光猛然看到颜肖那笑得一脸灿烂的脸。
包宴宴的心猛地一沉,经验告诉她,颜肖脸上的笑容绝不是见她吃饱后流露出的那种欣慰的笑容,而是一种奸计得逞的奸笑。
包宴宴缓缓地转过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颜公子,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
颜肖笑道:“我今天做了一件好事。”
好事?真想不出他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包宴宴忙问:“是怎样的好事?”
颜肖道:“我买包子时,看见排在我前面的那个人不小心把包子掉在了地上,然后我就捡起来了。瞧,我是多么的节俭啊。”
包宴宴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问道:“该,该不会是我吃的那两个吧?”
颜肖马上点点头:“就是那两个啊。那两个包子掉到地上后,那个人还懊恼地踢了一脚。哪,就是这样踢的。”
说着,颜肖跳下牛车,用脚做了一个踢东西的姿势。
包宴宴的胃里一阵恶心。
颜肖又道:“你放心,我可是把包子都擦得干干净净,你是不是没瞧出来?”
包宴宴直挺挺地躺在了牛车上,用手捂着脸。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她怎么还会傻傻地相信他?
她该说自己太天真了,还是说自己愚蠢得透顶?
包宴宴的声音从手指缝中传出,有些悲怆地道:“颜公子,我到底哪里得罪过你?”
颜肖走到牛车旁,将包宴宴捂在脸上的手拿起来放在她的身旁,慢慢地俯下身来。
看着颜肖的脸离着自己越来越近,包宴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要做什么?这是要亲她吗?她要怎么做?
虽说他长得好,她心里又有些怕他,但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容不得别人半点轻薄。
第6章 一枝红杏出墙来
正当包宴宴胡思乱想之际,颜肖的脸忽然停住了。
包宴宴看着那张距离自己的脸大约有一个拳头远的俊脸,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颜肖朝包宴宴的脸上轻吹了一口气,包宴宴脸上的肉吓得颤了颤。
颜肖嘴角噙着笑意,道:“这个场景熟悉吗?”
不熟悉,不熟悉。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过。
包宴宴呆呆地摇摇头。
颜肖的脸又凑过来一些,包宴宴艰难地把脸别到一边去。透过开着的庙门,她看到了外面长着的那些凌乱的杂草,忽然想起早上她躺在草地上刚醒时见到的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
那个男子也是这样的看着她,莫非被颜肖瞧见了?还有,在兔妖面前时,她否定了颜肖的话。
包宴宴有一种红杏出墙被捉奸的感觉,她心里一阵激动,猛地坐了起来。
她的动作太过迅猛,颜肖也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手,正被包宴宴的脑袋磕在了他的脑门上。
包宴宴的脑袋嗡地一下就炸了,这回真是结结实实把他得罪了。
颜肖果然没让包宴宴失望,一声不咸不淡的声音回荡在这空荡荡的破庙中。
“包子啊,”颜肖拂着额头,看来真是撞疼了,“你想杀我,也不要用这么笨的方法。”
包宴宴欲哭无泪:“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会相信吗?”
颜肖却出奇地好说话道:“我相信你。”
可是她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啊,经过了毒果子和脏包子事件,包宴宴已经深刻地领悟到,颜肖都是秋后算账的。
包宴宴张开双臂,有些悲伤地道:“来吧,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了。”
她此时终于体会地到荆轲在易水边时,是怎样一种悲壮的心情了。
颜肖坐到了她的身旁,双手扳着她的身子,让她缓缓地躺下。包宴宴的心一上一下的,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着他。
颜肖道:“你生病了,要好好休息。”
她的病是谁害的!
包宴宴怀着忐忑不安地心情睡了一夜,次日天明醒来时顿觉神清气爽,肚子也不疼了,哪里都舒服。
她伸了个懒腰从牛车上走下来,颜肖正负手站在庙门外朝远方看去。
包宴宴轻手蹑脚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站着。
颜肖撇了她一眼,道:“走吧。”
包宴宴却不急着走了,她看着颜肖道:“颜公子,我想还是不要去看我舅舅了。”
经此一事,包宴宴认为颜肖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若是舅舅家人无意中得罪了他,必然会受到他的报复,那她这么做,岂不是把狼送进了羊窝里。
包宴宴马上又道:“我想来颜公子来凡间一定有要事要办,不如咱们先办你的事,再办我的事。和你的事比起来,我的事就不算是什么事了。”
包宴宴觉得自己遇见颜肖后,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是越来越强了。
“包子啊。”不知怎的,包宴宴一听到这个称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她不敢抬头看颜肖的脸色,却把耳朵竖的高高的。
颜肖道:“既然你这么为我着想,那我也该为你着想。咱们先去你舅舅家。”
包宴宴张张嘴刚要说什么,却被颜肖抢先一步道:“不用谢,我这个人哪,就是善解人意。”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包宴宴决定放弃不能改变的,争取能够改变的。
在颜肖还没来得及坐上那辆牛车前,包宴宴马上快走几步,挡在了牛车的前面,严肃而又真诚地道:“颜公子,咱们将这牛车卖了吧。”
颜肖眉毛一挑:“哦?”
包宴宴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却仍一鼓作气道:“此行去邢州路途漫漫,步行而去恐怕耽搁了太多时日。不如由我出钱雇俩马车,咱们也好快些能到。”
被沿路的人看到她像牛一样地拉着牛车,该有多害羞啊。
趁着颜肖反对前,包宴宴又笑道:“我这完全是为了你着想,我怕耽误了你太多时间。我是没关系,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时间。”
包宴宴提出雇马车,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之前颜肖说替她保管她卖艺得来的那部分钱,以颜肖的为人,恐怕是不会轻易地吐出来的。反正那些钱是要不回来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颜肖也领她一份情。
也不知颜肖是被包宴宴的“一片诚心”所打动,还是突然的良心发现,竟同意了包宴宴的提议。
生怕颜肖反悔,包宴宴以最快的速度将牛车拉到集市上卖掉,又迅速地雇好了一辆马车。
车轮滚动,车夫吆喝声起。七日后,马车在一个高门楼前停下。
包宴宴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着府门匾额上那“季府”二字,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终于见到亲人了啊。
季府门前有一位家丁正拿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包宴宴向他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又说了几句客气话,那家丁便放下扫帚进里面通报去了。包宴宴满怀激动地心情,在门口踱来踱去。
“包子啊。”包宴宴随声望去,车帘掀起,一袭红衣在太阳的映衬下,红得明媚,红得耀眼。
这一刻,包宴宴的心里才将他是神仙的事情信了几分。除了神仙,还有谁能有如此超凡脱俗的气质,魅惑众生的容颜?
“姑娘,该把账结了吧。”车老板的一句话,将正游离九天之外的包宴宴拉了回来。
对,账还没结完呢。当初包宴宴只付了一个定金,用的就是她卖牛车的银子。说好了剩下的银子等到了地方再付。
包宴宴饱含真挚而又热烈地朝着颜肖看去。希望他能自己领悟出她目光中所蕴含的含义。
颜肖果然真善解人意地道:“要银子?”
“嗯嗯。”包宴宴点头如捣蒜。
“你这七天住宿、吃饭的银子从哪里来的?”
包宴宴惊愕地抬起头,她早该料到颜肖是不会那么好心的。
颜肖慢悠悠地声音又传进了包宴宴的耳中:“包子啊,你放在我这里的那点儿银子早就被你自己吃光了。”
包宴宴低着头耸着肩站在颜肖与车老板中间,刚才的那股子高兴劲也一扫而光。她见到舅舅要怎样说,说她千里迢迢地带来了个债主见他吗?
随着一声门响,从里面走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体态均匀,保养得十分好。这正是包宴宴的舅舅——季礼。
“宴宴。”季礼几步走到包宴宴身边,将双手分别放在她的两只肩膀上,高兴地看着她。
“舅舅。”包宴宴的泪水夺眶而出。
季礼伸出一只手,擦拭着包宴宴脸上的泪水,激动地道:“好孩子,不要这么激动。”
“舅舅,借我些钱吧。”
季礼的手猛然停了一下。
包宴宴从手指缝中看到车老板兴高采烈地把手里的铜板数了一遍又一遍。她的心里早已泛起了滔滔洪水,这真是她有生以来最羞耻的一天啊。
送走了车老板,季礼似乎才看见颜肖似的,惊讶地道:“这位是?”
她该怎么说?也是债主吗?
“我与宴宴一起长大。”颜肖说这话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包宴宴惊恐地看着颜肖。
这话在别人的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意思,原来是青梅竹马,季礼再看包宴宴与颜肖的眼神也变得暧昧起来。
包宴宴悄悄地举起了手:“我们为什么不进去说?”
三个人谈话的地方终于从府外转移到了季府的待客厅里。
季礼坐在一边,包宴宴与颜肖坐在了另一边。
季礼问:“宴宴啊,家里都好吗?”
包宴宴一听这话,泪再也止不住了,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把家里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颜肖不知从哪里弄来得手绢,温柔地替包宴宴擦拭着脸庞。包宴宴一时情绪没注意,接过颜肖拿在手里的手绢,自己擦了起来。
季礼的眼眶也红了,也用衣角不停地擦拭着眼泪。
忽然间,一阵比房间里的哭泣声更大的哭喊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包宴宴与季礼忙擦擦眼泪,向外看去。
外面走进两女一男三人,一老两少,老的是包宴宴的舅妈季夫人,少的是她的表姐季云婷与表哥季云飞。
哭的正是季夫人与季云婷,季云飞虽未哭泣,可脸上的颜色也不好看。
见屋内有客人,季夫人与季云婷忙止住哭声,询问道:“这二位是?”
季礼一一给做了介绍,季夫人拉起包宴宴的手惊讶道:“宴宴都长这么大了,我上次见你时,你还没桌子高呢。”
包宴宴笑笑又问道:“刚才舅妈和表姐是在哭什么?”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
还是季云飞,气鼓鼓地道:“今天我陪着娘和姐姐去寺庙上香,姐姐被一个登徒子调戏了。”
颜肖突然道:“怕不是什么简单的登徒子吧。”
包宴宴心里想,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就是。
季礼脸色一变:“你们遇见的难道是那几个人?”
第7章 求人不如求自己
季云飞咬牙切齿地道:“正是那些人。”
包宴宴又悄悄地举手:“你们在说什么?”
季礼解释道:“宴宴你有所不知,我们这里虽不是什么富贵之乡,可百姓也是吃喝不愁,安居乐业。大约一个多月前,突然来了五兄弟,这五兄弟生性邪淫,谁家有漂亮的女儿、媳妇,若是被他们看上了,就算完了。”
包宴宴疑惑道:“为何不报官呢?”
季云婷擦擦眼角的泪花,抽抽搭搭地道:“他们是妖怪,官府也奈何不了他们。”
包宴宴偷偷地看了看颜肖,他正悠然地自斟自饮。
一般神仙遇见妖怪兴风作浪为祸人间,都会大义凛然地除掉妖怪。但看颜肖这个样子,似乎对此事并不在意。
果然不是什么好神仙,包宴宴在心里又对他唾弃了几分。
季礼等人也顺着包宴宴的目光朝颜肖看去。
季夫人忙道:“你们是饿了吧?快,快让厨房备饭。”
几人谈话的地点又从待客厅里转移到了用餐厅里。
饭桌上,季礼等人虽拉着包宴宴问这问那,但总体的气氛还是显得十分压抑。
用过餐后,季夫人命人将东西厢房打扫出来。颜肖住东厢房,包宴宴住西厢房。
季夫人嘱咐道:“宴宴,今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若是被妖怪瞧见了,包宴宴恐怕也在劫难逃了。
季夫人又看着颜肖道:“颜公子,你也不要出来。”
虽说那些妖怪喜爱美女,可颜肖长得比女人还美,难保那些妖怪不会动心。
包宴宴问:“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季云飞壮怀激烈地道:“我集合府内的家丁,拼死也要保护姐姐。”
月亮挂上树梢,包宴宴偷偷摸摸地向东厢房摸去,轻轻地扣了扣门。
房内寂静无声。
包宴宴将身体贴在门上,闭着一只眼睛,努力地朝着门缝向屋里看去。
门突然开了,包宴宴一个跟头栽进了房间里。
她刚要张嘴抱怨,却看面前并没有人。
包宴宴蹑手蹑脚地向里面走去,到了内间,才看到颜肖正闭着眼睛坐在床上打坐。
“颜公子?”包宴宴试探地呼唤着他。
颜肖缓缓地睁开眼,目光如炬。
包宴宴吓得一激灵。她见过的颜肖虽然内心阴险,但脸上总是挂着笑。这样的颜肖,她还是第一次见过。
饶是心里害怕,也狠狠心,决定将要说的话说出来。
没想到颜肖却在她开口前抢先道:“想让我出手?”
包宴宴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使劲地点点头。
“坐上来。”颜肖一拍床铺。
这……包宴宴在坐与不坐之间纠结,最后将半个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她后背挺得笔直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颜肖问道:“求人的滋味好受吗?”
这不废话吗?求人的滋味当然不好受,尤其求得还是这么一个不好说话的人。
包宴宴摇摇头。
颜肖又道:“那还要求吗?”
包宴宴拼命地点点头。
颜肖道:“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但须知求人不如求已。你若是会法术的话就不用求人了。”
这是包宴宴自认识颜肖以来,他说过的最正确的一句话,包宴宴深感赞同。可赞同归赞同,改变不了事实。
包宴宴垂头丧气地道:“可是我不会。”
颜肖问:“你可以求我教你。”
包宴宴猛然抬起头,眼睛里好像泛着光道:“我可以学法术?”
随后又意识到,就算是现在学,也来不及救不了季云婷,一双眸子又黯淡下去。
颜肖道:“你可以求我啊。”
包宴宴一想,就算现在来不及救人,但学会了的话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黯淡的眸子又重新亮了起来,包宴宴像一只小狗看着肉骨头似的看着颜肖,道:“颜公子,你可以教我法术吗?”
颜肖脸上的笑容越裂越大,从嘴角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教。”
包宴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惊讶道:“你刚才不是说要教我?”
颜肖笑道:“我几时说要教你?”
包宴宴仔细一想,他说的只是让她求他,确实没说要教她。自己又一次上了他的套,微微有些懊恼。
见包宴宴垂头丧气地样子,颜肖又道:“天色也不早了,你现在去,还能和他们告个别。”
包宴宴猛然站起,面色惊恐地焦急道:“颜公子,求……”
第二个求字尚未说完,包宴宴只觉眼前一变,再一看,她人竟然站到了颜肖的房门外。
包宴宴顾不得研究是怎么回事,迈大步便要再进到颜肖的房间里。门突然关了,包宴宴的鼻子差点儿被门缝夹住。她吓得伸手摸摸鼻子。
包宴宴看着紧闭的大门,怒火中烧,她使劲全身的力气将门踹开。疾步走进房内怒声道:“颜肖,你……”
屋内竟空无一人。
包宴宴准备好的那些话硬生生地憋到了肚子里。
颜肖彻底是没指望了。
包宴宴转头走了,不过去的不是西厢房而是季云婷的房间。
房间外布满了拿着棍棒的家丁,房间内灯火通明,季礼夫妇与季云婷姐弟都在。
季夫人将季云婷搂在怀里,见包宴宴来了,惊讶地道:“宴宴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千万别出来吗?”
包宴宴道:“我从小跟着我爹练过几天功夫,你们都不必担心我,一会儿打起来,我还能保护你们呢。”
包宴宴一手拿起放在房间里的木棍,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季礼等人知道包宴宴的父亲曾是个镖师,武功虽达不到高手的水平,可也算是难遇敌手,想必他已将毕生的武功传与了包宴宴。那么包宴宴的武功想必也不会弱吧。
如此一想,便也放心地让包宴宴待在这里了。只是他们没想到,虎父也会有犬子的。包宴宴的武功实在不怎么招。
包宴宴拿着棒子聚精会神地坐在季云婷的身边,屋内人虽多,却谁都没说话,气氛显得异常压抑。
等待,最是漫长,亦是最折磨人心。
包宴宴突然道:“咱们为何不躲起来?”
是啊,趁着妖怪还未来,趁早溜了,等他来了也没奈何。
季礼道:“之前有人家也带着女儿躲过,就再也没回来。”
包宴宴道:“那咱们躲出去也不回来了。”
所说这诺达的家业弃之可惜,但与女儿比,这万贯家财也不过是一抔黄土罢了。
季云飞道:“是死在外面回不来了。”
包宴宴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是如此得回不来法。
季礼补充道:“凡是与逃走的那户人家有关系的,也都一并被妖怪杀死了。”
包宴宴突然有一种等待死亡的感觉。
外面的梆子声敲了三下,第三声梆声刚落地,屋内忽然卷起一阵轻风,轻风过后,屋内突然多了一位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手拿折扇,做秀才打扮,看起来倒也潇洒俊逸。
包宴宴大吃一惊,这不是那日清晨她在山野中醒来的说喜欢她的那个浪荡子吗?
白衣男子显然也认出了包宴宴,笑道:“咱们又见面了。”
包宴宴拿棍子的手不由地使劲握了握。
季礼奇怪地道:“宴宴你认得他?”
包宴宴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
白衣男子坐在桌旁,拿起茶杯自斟自饮。
包宴宴等人紧张地看着他。
他边往茶杯里倒水,边用眼睛在包宴宴和季云婷身上来回扫:“你们谁先来?”
季云飞年轻气盛,再也沉不住气,他拿起手中的棍子照着白衣男子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白衣男子手一扬,季云飞猛得后退到了墙面上,身体像被绳子捆住了似的,半点动弹不得。
季礼见儿子吃了亏,也拿起棍子朝白衣男子打去。结果和季云龙一个下场,被“钉”在了墙上。
季夫人像只母鸡一样把包宴宴和季云婷紧紧地护在身后,虽然她也吓得浑身发抖,可她仍然昂着头,挺着胸,努力地保持着镇定。
白衣男子越靠越近,最后,将三人逼进了一个墙角里。他狞笑着一把抓过季夫人的胳膊,将她甩到了季礼的身旁。
白衣男子嘴角一撇,很是得意,眼睛肆无忌惮地在包宴宴和季云婷身上来回地转,眼里冒出一股邪光道:“让他们看着,我会更开心的。”
包宴宴再也忍受不住,拿起棒子朝他打了下去。
白衣男子轻轻往旁边一闪,包宴宴这一棒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扑了个空,往前腾腾跑了几步才站稳。
待她站稳回过头来时,白衣男子那双邪恶的手,正要向季云婷伸去。
包宴宴迅速地拿起棒子朝着他的脑袋又打了过去,白衣男子连头都没回,手往后一扬,包宴宴的棒子从手里脱落了。
白衣男子这才转过身来,满脸带着邪恶地笑道:“你既然这么等不急,那就先从你开始。”
说着,朝包宴宴走去。
“住手!”季云婷的声音里有些丝丝地颤抖。
白衣男子回过身来,季云婷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你放了她,我就答应你。”
第8章 及时雨普降甘露
白衣男子回头冲着季云婷嘿嘿一乐:“你就这么等不急了?我可是最讲究先来后到,我与她可是先认识的,就只能委屈你等一会儿了。”
季云婷再要上前时,白衣男子手一扬,她便半点动弹不得。
白衣男子转头直奔包晏晏而去。
门突然开了,大股大股的风从外面灌了进来。
再看门外,多了一位俊美公子。长身而立,红衣似血,长发如瀑。风从两旁刮过,掀起衣袂翩翩。青丝飞舞,平添了几分妖冶。
这人不是颜肖还能是谁!
包晏晏见到颜肖从未如此高兴过,季礼等人身体虽不能动,但面目皆露出惊讶之色。饶是白衣男子,也被颜肖这气场镇住了,站在那里,静观其变。
颜肖缓缓迈步进来,边走进来边道:“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人,才能让被救者最大程度地感激施救者。”
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包宴宴拍马屁道:“颜公子,您就是那天上的及时雨啊。”
颜肖走进屋内快速地扫了一眼,对包宴宴道:“那你是什么?”
“您是及时雨,我就是那棵快要枯萎的小苗,正等着您来普降甘露。”包宴宴很为自己这样的比喻感到得意。
颜肖感叹道:“离开了我你果真是不能活啊。”
颜肖大人,这个时候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何况还这么冷。
“你是来救他们的?”一直默不作声的白衣男子终于决定说话了。
他这么一问,包宴宴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以颜肖的人品,难保不是来看笑话的。
果然,颜肖笑道:“我是来看你长得美不美的。”
如果季礼等人能动,相信他们一定会摸摸自己的下巴还在不在。
白衣男子也被颜肖这么一句话弄得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只有包宴宴,在心中腹诽着,之前总觉得他在她舅舅面前表现的过于正常。瞧,终于藏不住了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颜肖又道:“我在外面听人说,邢州来了五位俊俏的公子哥。我这个人哪,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求知欲特别强。人家说的我可不信,非要亲自瞧瞧。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颜肖食指一勾,白衣男子两只脚不受控制般地朝颜肖那里滑去。
颜肖围着他转了一圈,皱眉道:“不好看,杀了吧。”说完,大掌一挥,朝白衣男子的脑袋上拍去。
白衣男子瞬时像块白面团似的软趴趴地躺在地上。
季礼等人虽对其恨之入骨,但也是良家百姓,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皆大惊失色。
颜肖手朝他们一挥,他们的行动又恢复如初了。
这么一会儿发生的事情太多,季夫人与季云婷身体上的束缚虽然解开了,但心里上的恐惧还未完全消退,坐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
包宴宴不是第一次见颜肖杀妖怪,心中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相比较季夫人母女,还是强太多了。她走到季夫人身边去照顾她。
季家父子被颜肖解脱了束缚后,踉踉跄跄地跑到了白衣男子尸体身边。他们的精神虽然还好,但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一直没有说话。
突然,白衣男子的尸体有了变化。一点点的缩小,形态体征也不像人的样子。待变化过后,竟是一头小白猪。
季礼指着小白猪干也说不出话来。
颜肖道:“这是只猪精,死之后自然变回了原形。”
颜肖将一只手放在猪妖上空,蕴出一道红色光圈,只见从猪妖的身体里浮出一个和铜钱差不多大的红色圆球。颜肖将那红球抓在了手中。
这会儿,季家人缓过来不少。季礼终于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他看着颜肖道:“颜公子竟会法术?”
颜肖道:“家父与墟芜门的梅友道长是好友,从小便跟着他学了一些皮毛。”
包晏晏悄悄地为颜肖竖起了大拇指。颜肖不愧是颜肖,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让她自愧不如。墟芜便是虚无,梅友便是没有。
但颜肖的话,在季家人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他们虽不知颜肖说的这个门派,不过在他们的心中,凡是称得上道长的人,那都是准神仙。能和准神仙有关系的人,一定也是些了不起的人。再看颜肖时,眼里,语里多了几分敬重之意。
季礼问道:“颜公子,这猪妖的尸体要如何处置?”
颜肖道:“叫人拿到厨房里煮了吃。”
季家人、包宴宴“……”
没一会儿,整个季府上下都萦绕着一股鲜美的肉味。包宴宴虽吃过猪肉,可做出来的味道从来不似这般这样鲜美。她的口水也嘴里肆意地流淌着,连话都不敢说了,仿佛一张嘴,口水就会流下来。
肉煮好了,颜肖迈着大步走进了厨房里。包宴宴跟在她的身后,季家人倒是一个都没来,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他们早已累得不行了,回屋歇息去了。
厨娘三十多岁的年纪,看了一眼颜肖,羞红了脸,马上退到了一旁。
颜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厨娘的心里又羞又喜,用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脸蛋。没想到都这般年纪了,这么一位年轻俊俏的公子还能被她吸引,真是让人高兴啊。
包宴宴满眼里都是那掀开锅盖的猪肉。
颜肖突然道:“我还是喜欢用碗装东西吃。”
厨娘这才明白了颜肖刚才盯着她看的意思,脸更红了,忙找了两个碗,迅速地盛了两碗猪肉,放在了一张矮桌上。
颜肖走到那里坐下了,包宴宴也坐到了他的对面。
她的眼睛牢牢地盯着碗里的肉,他不动,她也不敢动。
颜肖道:“大姐?”
厨娘以为颜肖又有事情让她做,为这样的俊俏公子做事,她是十分开心的。她双眼泛着晶亮亮的光,看着颜肖。
颜肖坐了个“请”字的手势:“要不坐下一起吃吧。”
饶是厨娘再不明白事理,但这事她是明白的,她一个做下人的岂能和主人同桌而食。厨娘说了声告辞,便出去了。
颜肖拿起筷子扒拉着碗里的肉,虽然包宴宴满嘴里都溢满了口水,可她死死地盯着碗里的猪肉,还是不太敢吃,毕竟这是只成了精的猪,与普通的猪是不同的。
当她再抬起头时,见颜肖吃得正欢快,再也控制不住食欲,夹起一块肉放进了嘴里。
第一口猪肉入口后,顿觉通体舒畅,神清气爽,怪不得颜肖要把这猪妖煮了吃呢。
想到颜肖,包晏晏盯着碗里的猪肉,飞快又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最后一块猪肉进肚,包宴宴添着嘴角,摸着肚子满足地说:“这就是我人生最大的追求。”
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再抬起头时,包晏晏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颜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颜肖道:“你刚才说什么?”
包晏晏以为他没有听懂她的话,解释道:“我是说,吃饱了是我人生最大的追求。”
不知怎的,看着颜肖的眼睛,包晏晏竟有一种丢脸的感觉。别人的追求都是什么建功立业,扬名立万的,她这点儿追求被那些人听到简直要嗤之以鼻的。
包晏晏以为颜肖会趁机取笑她,谁知颜肖又道:“不是这句,是上句。”
包晏晏瞬间明白过来,不管颜肖多么的令人讨厌,可这次却实实在在救了她与舅舅一家。刚才的那声谢谢看起来似乎没那么有诚意。想到这儿,包晏晏深呼了一口气,坐得端端正正,一字一顿道:“谢谢你。”
颜肖轻笑了一声,包宴宴如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
“你有想过复活你的父母吗?”颜肖留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飘然离去。
包晏晏失眠了,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棚顶差不多看了一宿,脑海里都是颜肖最后说的那句话。她反反复复地琢磨着,他说那句话究竟是无意呢?无意呢?还是无意呢?
次日天明,季家人及全府上上下下都吃了一碗猪肉。锅里还剩下许多,季礼觉得,既然这猪肉有如此神奇功效,倒不如让邢州的百姓都尝尝。于是他命人在猪肉里又多加了一些水,将猪肉熬成了汤。
季礼与季云飞要去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季夫人和季云婷精神虽然恢复了,可经此一事,季云婷对外出有了一些的恐惧,看来也过些日子才能好。
于是包宴宴便自告奋勇地要跟去街上派汤,颜肖也要去。看着包晏晏疑惑的目光,颜肖笑道:“我得看着你,以免你偷吃。”
包宴宴往外走的脚步微顿:“我会正大光明地吃的。”
要吃就放开了好好吃,干吗要偷偷摸摸地呢。
颜肖又道:“那我更要看着你了,你吃撑了肚子疼,找大夫是要花银子的。”
包宴宴急匆匆地朝前走去。
季府的仆人将汤锅抬到了邢州最热闹的地方,把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来喝汤的人排起了长龙。
给人们盛汤的是季府的仆人,包宴宴与颜肖就站在一旁观看。
包宴宴的眼睛朝队伍里扫去,眼睛落在了一个穿黑衣的男子的身上。那个男子在人群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高大的身材,硬朗的五官,一看就是行走在江湖中的侠客。
很快,便轮到那黑衣男子了。仆人左手拿着一个碗,右手拿着勺子刚要往碗里倒汤,手却被颜肖按住了:“我来。”
第9章 找妖怪啊找妖怪
颜肖将手里的汤递给那黑衣男子,黑衣男子伸出手来接,手指刚一触碰到碗边时,颜肖将手一松。看着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碗,颜肖面无表情地道:“手滑。”
包宴宴在一旁看得真切,他明明是故意的。
颜肖又倒了一碗汤,再次递与那黑衣男子。这次黑衣男子倒是顺顺利利地拿到了碗,谁知颜肖却突然用手将黑衣男子手里的碗打翻。在包宴宴错愕的神情中,颜肖嘿嘿一笑道:“这次是故意的。”
“真是贱啊。”包宴宴在心里想。
再看黑衣男子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波澜不惊,包宴宴强忍着把两只快要拍到一块的手放下。
远处,一黄一青两道光柱直奔颜肖身上射来。
颜肖手疾眼快,迅速地躲过了。
在场的百姓却被吓得不轻,忙向四处奔逃,来不及逃跑的就找地方藏起来,那些既来不及跑,又没找到地方藏起来的,就抱着头蹲在地上。
包宴宴也差点儿抱着头蹲在地上了,却被颜肖一把抓住。
光柱过后,有一黄一青两道身影分别飞落在黑衣男子的左右。
颜肖摩挲着下巴笑道:“呵,又来了两个送死的。”
包宴宴闷闷地想:“真奇怪你这张毒舌的嘴,究竟是怎么修炼成仙的。”
黄衣男子最先沉不住气道:“大哥,五弟被这小子杀了,咱们可得为他报仇啊。”
青衣男子也道:“咱们快点儿动手吧,等给五弟报了仇,咱们还要去找二哥呢。”
包宴宴这才明白,昨天颜肖杀的那只猪妖是他们中的老五,今天这三位是来报仇来了。
颜肖好心道:“你说说看失踪那个长什么样?兴许我见过他。”
三妖相互看了一眼,黑衣男妖还是将二妖的样子说了出来。
包宴宴飞快地问:“穿着蓝衣服,是只兔妖?”
三妖异口同声地道:“你见过他?”
活着的时候见过,变成尸体的样子也见过。
颜肖接口道:“不错,我知道他在哪里。”
三妖马上问:“在哪里?”
颜肖道:“我可没说要告诉你。”
青衣男妖道:“大哥,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少和他废话,把他抓住了,看他招不招。”
说着,挥动着掌心就要朝着颜肖打来。
颜肖长臂一伸:“慢,我虽然说不告诉你们。但我可以送你们去见他啊。”
青衣男妖急忙把掌一收。
包宴宴见这三只妖被颜肖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射到她的身上。
“那个,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包宴宴边说着,边一小步一小步地往颜肖那里挪蹭着。
黑衣男妖道:“你快带我们去见他。”
颜肖看着包宴宴笑道:“你瞧,这天底下还有想快点儿死的人。”
包宴宴看着他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青衣男妖奇怪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颜肖笑眯眯地道:“包子,你给他解释解释。一看就知道他当初没好好修炼,连人话都听不懂。”
包宴宴颇有些为难地道:“可我不会说兽语。”
三妖:“……”
一直默不作声的黄衣男妖忍不住说了话:“大哥,我看着小子是在耍咱们。咱们快点儿动手吧。”
说着,举起掌来朝颜肖打去。青衣男妖的掌也紧随其后,黑衣男妖见他们俩动了手,也运气掌来朝颜肖打去。
一仙三妖便斗在了一处,一会儿飞到了天上,一会儿又落在地上打斗。
那些看热闹的人,一看又打起来了,忙连滚带爬地跑了。
包宴宴倒没跑,她想若是这个时候她也跑了,那真是太没义气了,毕竟这事还是因她而起的。
包宴宴悬着一颗心站在一旁观看着,虽然她见过颜肖的法术很高。当时杀那两个妖怪时,都没费吹灰之力。只是这三只中的任何一只妖怪的法术都比死的那两只妖的法术都要高,更何况还是三个一起上呢。
颜肖被三只妖团团围在中间,却仍旧谈笑风生。他微笑着朝着那黄衣男妖道:“你不适合穿黄色的衣服。”
黄衣男妖虽没说话,可出掌的速度却有所减慢。
颜肖又道:“你像个闷葫芦似的,黄色这种明媚的颜色不适合你。你和那个穿青衣的,你俩穿衣服的颜色应该换换。”
黄衣男妖的眼睛微微朝青衣男子瞟去,好像赞同了颜肖说的话。
青衣男妖怒道:“少说废话,纳命来吧。”
颜肖道:“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了你。”
说罢,手中运出一道更大的红色光球,直直地朝那青衣男妖打去。
青衣男妖已来不及躲闪,黑衣男妖见了,忙冲过去推他。趁着这个功夫,颜肖迅速地转过身来,运起一掌,朝那黄衣男妖打去。
原来这招打青衣男妖是假,袭黄衣男妖是真。
黄衣男妖没料到颜肖转身会如此之快,虽也迅速闪身,但还是被打中了。他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这伤虽不致命,可也伤的不轻,一时半会儿还起不来。
颜肖将黄衣男妖打伤后,又迅速地转过身来,两手掌心运出两股红色光柱,朝着那两只妖打去。
黑衣男妖低声道:“四弟,你一个人可否撑住?”
青衣男妖点点头。
黑衣男妖突然撤掌,他想转到后面袭击颜肖,让颜肖腹背受敌。
颜肖岂能轻易让他得逞,待黑衣男妖往他这边飞来时,颜肖突然撤掌,且快速弯腰,将青衣男妖的光柱躲过了。青衣男妖未料到颜肖也会突然撤掌,微微有些一愣,颜肖抓住时机飞快地绕到青衣男妖身后,伸出一掌,正好打了个透心凉。
青衣男妖的尸体摔倒在地,是一匹小马。
趁黑衣男妖看向青衣男妖的空,颜肖朝着黑衣男妖又是一掌,黑衣男妖虽有防备,但也被打在了肩头上。
他后退了几步,而后迅速地飞到青衣男妖和黄衣男子身边,一手抓着一个,飞快地跑了。
“好。”包宴宴走到颜肖身边喝彩道,“颜公子真是法术高超。”
颜肖道:“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吗?”
包宴宴马上道:“当然当然。”
颜肖道:“你以前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正好相反。”
包宴宴:“……”
回到季府后,包宴宴将颜肖的丰功伟绩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季府里的人听得都如痴如醉,连扫大门口的家丁都不扫了,就进来听包宴宴讲。
包宴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颜肖一眼,他正坐在那里悠闲地品着茶,看他的样子,似乎对她说的这些很满意。
季礼忙让厨房准备酒食,他要大摆宴席,为颜肖庆功。
那两只妖虽然走了,可以他们的性格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颜肖表示,趁着他们俩都受伤,一定要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以免夜长梦多。
这点和包宴宴的想法不谋而合,可若是将包宴宴认为他会单独一个人去找的这个想法也合上,那就更好了。
并非包宴宴贪生怕死不愿意去,她什么都不会,带着他找妖怪,那不是等于带来个累赘吗。关键时刻,包宴宴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出了季府,颜肖问道:“你认为那两个妖怪会藏在哪里?”
包宴宴思索了一番道:“应该是在哪座旷野深山里,妖怪修炼的时候不都要找一个僻静的点儿的地方。”
颜肖道:“你说得很对。”
包宴宴乐得合不拢嘴。
颜肖又道:“那咱们就在邢州城里找吧。”
这是什么逻辑?明明赞同了她的话,做事时却又朝着与她的意思相反的方式做。
找了差不多一天,也没有什么结果,回去的路上。包宴宴心里腹诽着:“看吧,看吧,什么都没找到吧。我说一定是在哪座旷野深山里,你还不信。”
吃过晚饭后,包宴宴伸着懒腰朝着西厢房走去。
还没到地方,只见一个侍女前来告诉她,大小姐有请。
刚刚从饭桌上分开,季云婷找她干什么呢?
包宴宴肚子里装着满满地疑惑,敲开了季云婷闺房的门。她进去后,才发现季夫人竟也在。
“舅妈,表姐。”包宴宴打了声招呼。
季夫人忙拉着她的手坐下,与季云婷一起热情地问了她一些吃不吃得好啊,住不住得惯啊等一些小问题。
这气氛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包宴宴直觉地感觉到,季夫人和季云婷叫她过来,绝不是询问她这些事情,一定是有什么别的事情才对。
果然,在几乎将所有的小事都问过后,季夫人问:“宴宴,说实话,你与那颜公子是怎样的关系?”
看着季夫人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与季云婷那含羞带怯的表情,包宴宴一下子恍然大悟。颜肖长得好,法术又高,又救了他们一家。这季云婷是看上颜肖了啊,这颜肖也是季云婷的救命恩人,这以身相许报恩的戏码,也并不少见。
可是这怎么能行呢?不说颜肖是个神仙,他们俩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就算他是个凡人,以他那种人品,包宴宴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季云婷往火坑里跳呢?
尚在思索如何阻拦季云婷时,季夫人又道:“宴宴,那颜公子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蛇蝎心肠,心狠手辣,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仿佛所有的贬义词都是为他而生的一样。
包宴宴低着头愤愤地想着,见包宴宴一直没说话,季夫人笑道:“宴宴啊,你看你也不小了。与颜公子又是青梅竹马,我们是想,替你们尽快把婚事给办了。”
第10章 识得庐山真面目
包宴宴猛地抬起头,脸上布满了惊愕的神情。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季云婷解释道:“妹妹啊,包家村你是回不去了,我们是想让你们留在这别走了,等你们成亲后,就让颜公子和爹爹与弟弟一起经商,这不挺好的吗。”
包宴宴尚来不及说些反驳的话,只听季夫人又道:“颜公子对你的好,我们可是都看在了眼里的。”
什么地方对她好?她怎么没看见?
季云婷道:“颜公子怕你受到伤害,就连你去派汤都要跟着去保护你呢。”
那是你没听到他当时说的话。
包宴宴想了一下道:“舅妈,表姐,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爹娘尸骨为寒,我又怎能嫁人呢?”
季夫人笑了一下道:“我早就料到你会如此说。妹妹和妹夫去世尚不足百天,在这百天之日办喜事还是可以的。所以,咱们可要抓紧时间了,过了这百日可就要等三年了。”
包宴宴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看着季夫人与季云婷滔滔不绝地说着,包宴宴一阵头大。最后,连怎么走出来的都不知道。
夜晚,清风拂面。
包宴宴西厢房走去的路上,正好路过一个凉亭。凉亭里,颜肖正负手望着天空。
经过了刚才那件事,包宴宴再见颜肖时竟有些不自在的感觉。忙低着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想快速地走过去。
“包子啊。”徐徐清风,将颜肖那如同美酒般甘醇的声音送进了包宴宴的耳中。
想装作看不见是不可能的了。包宴宴忙满脸推笑,伸出一只手冲着颜肖打着招呼:“哎呀,颜公子真是好巧啊,竟然在这遇见了你。你是在赏月吗?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圆啊,真是个适合赏月的好夜晚啊。”
包宴宴装模作样地朝天上望去,脸上的笑瞬时凝固了。天下黑压压的都是乌云,哪里有什么月亮。
颜肖轻笑一声,手指一勾:“我是专门等你的。”
他怎么知道她去了季云婷的房里?
包宴宴带着满脸的疑惑,走到了颜肖的身旁。
颜肖却不说话了。
一阵又一阵的风吹着,包宴宴腿都站痛了,颜肖终于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不是专门等她的?不应该是他有事要说才对。
包宴宴心里直犯嘀咕,可也知道颜肖是不能按照寻常人的思维来想的。
她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想,应该和他说点儿什么呢?探讨探讨那几个妖怪的事?他会不会认为她过于敷衍了?问他在季府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这样好像也不太好。
从什么时候起,聊天竟也成了一门技术活。
包宴宴想啊想,终于想起了,自己还真有一件事想要问他。包宴宴道:“颜公子,我的家人还有复活的希望吗?”
包宴宴屏住了呼吸,生怕从颜肖的嘴里吐露出让她失望的话语。
这次颜肖并没有让她失望,颜肖道:“可以。”
包宴宴的心狂跳个不停,差点儿就高兴地跳了起来。
可她也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包宴宴知道,想要复活人,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于是又问道:“我要怎样做呢?”
颜肖斜了她一眼,道:“就凭你?想都别想。”
包宴宴的一颗心跌倒了谷底。可仍不死心地问:“那你刚刚说可以复活他们?”
颜肖道:“一般想要复活人有两种,第一种就是天上的大罗神仙;第二种就是法术高强的人,或者妖怪。但他们需要借助能使人复活的法宝,方能使人复活。”
怪不得颜肖说她想都别想,这两点在她看来,果真是都不可行的。
包宴宴也不是傻子,她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间想到了颜肖那天的话,总觉得颜肖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来,于是又道:“颜公子,你那天绝不是无缘无语问我的吧。”
颜肖盯着包宴宴看了一会儿道:“如果你能帮我办一件事,我可以帮你把你的家人复活。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不用我,你自己便可以复活他们了。”
包宴宴藏在心底里的疑惑正被颜肖一点一点地揭开,她早猜测,颜肖救她,绝对是因为她对于他来说是有用的。
包宴宴忙问:“是什么事?”
颜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道:“此事过于艰险,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一辈子都办不成。而且,途中危险重重,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包宴宴马上道:“我答应,我答应。不管是什么事,我都答应。”
虽然以她对颜肖的了解,他的话不能全信,可是她现在除了信他,又有什么办法能复活她的亲人们呢?若是不信他,一点儿可能性都没有,若是相信了他,也就有了一丝希望。有希望,总比没有要好。
颜肖问道:“你就如此相信我?”
包宴宴点点头。
颜肖笑道:“我的人品果真是人口皆碑的啊。”
包宴宴在心里偷偷地道:“您的自信果然很强大啊。”
颜肖又道:“给你考虑的时间,莫要这么着急。”
说罢,转身回到东厢房了。
翌日,大家在一起吃早餐。
颜肖问道:“最近邢州城,有哪户人家之前很贫困,最近这一个月突然变得很有钱吗?”
季家父子低头想了一会儿,季云飞道:“要这么说,还真有。就离着我家不远,住着一个叫刘大的。他家以前也算是个富裕人家,但他是个败家子,自父母死后,把那点儿家业都败光了。有时甚至连饭都吃不上。可奇怪的是,前几天我见到他,虽未和他说话,但见他衣着打扮已和富家子弟没什么两样了。”
季礼用勺子一圈圈地搅着碗里的粥,问道:“颜公子,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颜肖道:“我怀疑这与那妖怪有关。”
妖怪还能帮着一个人过上好日子?
看着大家疑惑的目光,颜肖解释道:“我怀疑这五个妖怪就是传说中的五通神。”
包宴宴打断道:“这个称呼听起来,似乎应是神仙。”
季礼道:“只是个名称罢了,这世上有很多戴着大善人的头衔,背地里做的不都是那些龌龊之事。”
颜肖继续道:“这五通神生性邪淫、横行乡里,又称五猖神。但如果有人好好供奉他们的话,会迅速地发财。”
季夫人道:“这么说,刘大还真可能与他们有关。”
颜肖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包宴宴继续喝着碗里的粥,须臾,她感觉到四道强光朝她看了过来,她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讪讪地道:“我也去看看,去看看。”
刘大的家十分好找,出了季府的大门往北走,遇见第一个十字路口,再往东拐的第三家就是了。
刘家的大门紧闭,包宴宴道:“咱们应该找个地方偷偷摸摸地进去。”
正当包宴宴四处找着,该从哪里进去的时候。颜肖一脚把门踹开。
哎呀呀,包宴宴在心里埋怨起颜肖来了,怎么这么莽撞,被妖怪听到,跑了怎么办?
颜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包宴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刘大的家不算太大,经过一个很小的院子,就是起居室了。
起居室的门也被颜肖一脚踹开,刘大尚在床上睡觉,听见有声音,忙坐起来。
刚要张嘴骂骂咧咧的,可一见到颜肖却马上闭上了嘴巴。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不好惹,还是小心点儿好。
颜肖直截了当地问:“五通神呢?”
刘大反问道:“什么五通神?”
颜肖没有说话,径自朝着里间走去。
包宴宴一直盯着刘大看。
刘大的脸红了,他的衣服还没穿呢。刘大试探性地问道:“姑娘,我能把衣服穿上吗?”
包宴宴道:“你要穿就穿,干吗问我。”
刘大决定再直接点儿:“你在这里,我没法穿啊。”
包宴宴往旁边挪蹭挪蹭,但眼睛却仍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刘大:“你穿吧。”
她是怕刘大跑了。
刘大决定将原本就裹在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
颜肖从里屋走出来时拿出一个牌位,一把摔在了刘大的脸上。
颜肖手指朝屋内的桌子一指,桌子马上碎裂成几半。
吓得刘大作揖状:“我说,我都说。”
原来,一个月前,刘大落魄地到城外讨饭吃。正好遇见了五通神,双方达成了协议。刘大烧香供奉他们,他们给刘大钱财。对于这些妖怪,钱财并不重要,凡人的香火才是最重要的。
包宴宴马上问:“那他们现在在哪?”
刘大道:“他们去哪,哪会告诉我。不过前些日子那个兔妖和猪妖曾出去找一个叫黑魔岩的妖怪。说那个妖怪正在网罗天下的妖怪,因此他们想去投靠他。便叫兔妖和那猪妖前去探探路,不知怎的回来的只有猪妖一个,他们的事我也不便多问。但看那样子,黑魔岩很欢迎他们。”
包宴宴道:“那他们是去找那个叫什么黑魔岩的去了?”
刘大道:“这我哪知道啊,他们干什么哪轮到我知道的。”
颜肖问道:“他们何时走的?”
刘大道:“你们来了他们刚走不久。”
第11章 告别季家踏征程
刘大话音刚落,再看颜肖,已踪迹不见。
刘大惊讶道:“这公子也是个妖怪?”
很难想象有这么美的妖怪。
包晏晏反问道:“就不能是神仙。”
刘大点头道:“怪不得如此超凡脱俗,与那五通神却是两番模样。”
又问道:“他是神仙,你又是什么?”
“你猜?”
包晏晏美滋滋地等他说她是仙女。
刘大却道:“服侍那位神仙的婢女。”
包晏晏气结:“为什么就不能是仙姑!”
刘大惊讶地上下打量了包晏晏几眼,才慌张道:“啊,恕我眼拙,恕我眼拙。您不说我真没看出来。”
包晏晏怒不可遏,一拳打在了他的左眼眶上。
等颜肖再回到季府,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包晏晏第一个看到的他,忙激动地小跑过去道:“啊!颜公子你回来啦!”
颜肖张开了双臂微笑着朝她走来:“啊!你见到了我竟如此高兴!”
包宴宴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停住脚步,转身,飞快地走道:“厨房里有好吃的,我去给你拿。”
“包子啊。”
包宴宴朝前走的脚忽然停住,颜肖走了过来,一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包宴宴猛地屏住了呼吸,直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颜公子回来了?”一道轻柔的女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包宴宴顿时觉得自己的肩膀一轻,失去了重负的包宴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再朝声音的方向看去时,只见季云婷聘聘袅袅地朝他们这里走来。
包宴宴看季云婷的目光里充满了满满地感激,她出现的简直太是时候了,再晚一会儿她说不定就窒息而亡了。果然是一家人向着一家人啊。
根据颜肖所说,那两只妖怪也已经被他杀死了。处理完五通神的事情,包宴宴就打算告别舅舅。
包宴宴想,就算是颜肖没有说他可以复活她亲人的这件事。她还是会帮着他做他的那件事的。颜肖在她眼里,虽然有很多很多不尽如意的地方。可他毕竟救过她,也救了整个季家,再往大点儿说,是救了整个邢州。
就为这,她也应该为他做些事情。
但季家人十分不愿包宴宴他们走。最后,包宴宴谎称是去京城里拜见颜肖做生意的父亲,季家人才不情愿地让他们走了。
临走前,季礼拿出几张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送给包宴宴,道:“我和你外祖父打拼多年,挣得了这份家业。他去世前,就给你母亲留下了一笔钱。我一直也没去上包家村,如今你来了,这银子就给你吧。那些散碎的银子是我给你,留在路上花。”
包宴宴说什么都不要,季礼非要给。最后,包宴宴只好将银票装到了自己的荷包里。
季礼又拿了一些银票送给了颜肖,说是颜肖为邢州除去了五通神这一大祸患,这些银子是邢州百姓感谢他的。
颜肖推辞了一番,也就收下了。包晏晏明显看出,颜肖的银票比她的厚得多。
离着季府已经很远了,包宴宴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
这一走,也许就是永远。
当晚,颜肖与包晏晏在一家客栈落了脚。包晏晏曾问过颜肖要去哪,颜肖神秘地什么都不说。
夜深人静的时候,包宴宴把银票拿出来小心地数了数,又放在了内衣贴近胸口的地方,只有放在那里,她才感觉到踏实。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了屋内,白光光的发亮。
早已入睡多时的包宴宴,猛地感觉到身体里,似乎有无数个小昆虫在啃食着自己每一块血和肉,疼痛难忍。
包宴宴急忙坐起来,连蜡烛都来不及点,急忙来到那月光照进来的窗户旁。她将衣袖掀起,借着月亮可以清楚地看见,胳膊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手指盖大小的红色的斑点。再看身上,也都是一样的。
包宴宴大惊失色,打开房门,跌跌撞撞地跑去敲打颜肖的房门:“颜公子,颜公子!”
门猛然开了,包宴宴差点儿扑倒在地上。
包宴宴几步冲到颜肖的床边,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慌忙地把袖子掀起来,带着哭腔道:“你看看我这是怎么了?身上突然起了这么多红点点,可疼死我了。”
颜肖看了一眼,伸出右手,从手掌中运出一股红色的光环,慢慢地一个铜钱大小的红色圆球出现在了掌中。
那红色圆球越飘越高,最后飘在了包宴宴脑袋的上空。
红色的光亮照耀着包宴宴的身体,颜肖又将手掌里的光环朝那圆球注去。
大概一刻钟,颜肖方缓缓地收了掌,把那红色圆球也重新收到了手中。
包宴宴再掀起衣袖看时,那些红色斑点竟然全都不见了,身体也不疼了。
颜肖竟然再一次救了她,包宴宴对颜肖的好感度暴增。
包宴宴好奇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她确定并没有乱吃东西。
颜肖漫不经心地道:“哦,是瘟疫没有根除。”
包宴宴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可随即又意识到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早就知道我的瘟疫没有被根除吧?”
颜肖点头道:“是啊。”
包宴宴死死地盯着颜肖那与黑夜一般颜色的大眼睛,语气有些生硬地道:“瘟疫是传染人的。”
他带她走来走去,若是传染上了别人,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颜肖道:“你体内的那些只会对你自己有害。”
包宴宴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她刚要走,忽然又想起,好像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又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瘟疫并没有根除?”
颜肖眨着忽扇忽扇的大眼睛,点点头。
“如果今晚没有你,我会怎样?”
“可能,会死吧。”
包宴宴彻底明白了,颜肖以复活她的亲人为诱饵,又“好心”地让她考虑,是否帮他做事。可实际上,早在包宴宴遇见颜肖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逃脱不了他的魔爪了。
如果,包宴宴拒绝了他。那么,现在的她,将是一具尸体了。
她之前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才会觉得他还是不错的。
事实证明,颜肖就是颜肖,无论表面是多么的和蔼可亲,也永远不要忘了他是一头狼的事实。
既然已经知道了颜肖的真面目,包宴宴心中对他的那点儿好感也荡然无存了。
一阵寂静后,包宴宴又道:“你到底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就算是死,也该知道死法是什么。
颜肖不满意地道:“你就这么对再一次救了你的恩人讲话吗?”
包宴宴急匆匆地走了出去,还特意重重地关了下门,让颜肖知道自己的不满。
她收拾不了他?还收拾不了一个门吗?
躺在床上,包宴宴愤愤地想。她一定要好好好好地学法术,等学会了,就再也不怕他,再也不受他的欺负了。
翌日天亮,当包宴宴穿戴好来到客栈一楼大厅的时候。颜肖早已在那里等候她多时了。
“走吧。”颜肖轻声道。
包宴宴摸摸肚子,小声道:“可是我还没吃东西。”
颜肖道:“以后莫要贪睡。”
包宴宴无精打采地跟在颜肖的后面,她就知道,他是在报复她昨晚摔他门的事。
不过,那感觉可真爽。如果再让她摔一次,她宁可一天不吃饭。
两日后,颜肖终于带着她来到了一座山脚下。
山脚下孤零零地伫立着一个茅屋,那是包宴宴花银子租来的。
茅屋有三间房,倒也宽敞明亮。外面是用篱笆围成的小院子,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十分好看。
包宴宴饶着整个茅屋走了一圈又一圈,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道这里建座茅屋干什么,这么偏僻的地方有谁会来。”
颜肖道:“你猜猜住在这里的会是什么些人?”
包宴宴想了想,他们之所以选择来这,是因为颜肖要教她法术。这里偏僻,荒无人烟,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了。
可是,修炼法术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又有几个人能找到这里来的呢?
包宴宴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颜肖别有深意地道:“当然是那些私奔的男女啊。”
怪不得房东大嫂租房子给她时,那暧昧的眼神,还反复说了几遍这里绝对安全的话。
包宴宴突然意识到,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要和颜肖独处在一个屋檐下,瞬间感觉不自在起来。
晚上的饭是包宴宴做的,吃的就是小院子里的那些菜。包宴宴观察过了,离着茅屋不远,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河里有很多鱼,有时也可以捕鱼吃。至于这山上,定然有许多野味,让颜肖去打些回来,他应该会同意的吧?
包宴宴紧张兮兮地看着颜肖夹了一口菜,放进了嘴里。他第一次吃她做的菜,不知以他挑剔的样子,会不会嫌弃这些菜。要是以此找她的麻烦,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
颜肖将嘴里的菜咽下去,道:“明日咱们便开始,黑魔岩说到就到。”
包宴宴疑惑不解,这和黑魔岩又有什么关系?
颜肖又道:“当初黑魔岩答应了五通神前去投靠,可他们却被我杀了。那五通神虽没来得及正式拜入黑魔岩的麾下,可也算半个黑魔岩的人。这事,早晚会被黑魔岩知道。以黑魔岩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会派各路妖怪来追杀咱们。”
包宴宴想,这世上竟有比颜肖还要睚眦必报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报告,今天的已更。
第12章 追寻根源知真相
颜肖又道:“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黑魔岩的手下众多,被他们盯上很难甩掉。咱们还要把精力放在做重要的事上。我会将此处布下结界,也能抵挡得了一时。”
包晏晏问道:“咱们到底要做什么事?”
既然已经上了颜肖这条贼船,那好歹也应该知道要帮贼做什么事情。
颜肖抬起头看了包晏晏一眼,包晏晏的小心脏吓得快速跳了几跳。仿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你先吃,先吃。”
没想到颜肖却把筷子放在了桌子上,将事情的经过缓缓道来。
原来,天庭上有一个伏魔塔。顾名思义,里面镇压着的都是曾经为祸人间的魔王。最近,里面的魔王们十分不安定,镇压在伏魔塔上的封印随时都有失灵的风险。若是封印消失,魔王们冲出伏魔塔,人间将是一片炼狱。
而颜肖来到人间,正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天灵宝珠,好取代封印,继续镇压伏魔塔。
至于为何不让当年布置封印的那个神仙再布置一次封印,颜肖的解释是,当年那个神仙捉魔王,布置封印,早已耗费了他全部的心血。当封印布置好的那刻起,他便烟消云散了。
不过,那位神仙早就料到会有此祸患。便提前告诉他们,只有找到天灵宝珠,方能避免此场浩劫。
传说,天灵宝珠乃是盘古开天辟地时吐出的一口气形成的,威力无穷。
当年,天灵宝珠是由包宴宴的祖先负责看守。他们为了能更好的看守天灵宝珠,也为了防止以后会出现什么变故。历尽千辛万苦,练出了金木水火土五行珠。
这五行珠围绕在天灵宝珠的周围,与天灵宝珠紧密相连。
一直以来,天灵宝珠的存在就是个秘密。
但几万年前,人间发生了一场动荡,各界的妖魔不知怎的得知了天灵宝珠的存在,纠集了一伙儿人马来争夺天灵宝珠。不知为何,手持天灵宝珠的包家人竟战败了,只剩下小股残支流落到各地。
不幸中的万幸是,天灵宝珠也并为落入妖魔之手,从此与五行珠一起下落不明。
包宴宴没想到,自己的祖先竟有如此辉煌的历史,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五行珠伴随天灵宝珠多年,早已和天灵宝珠相通。只有找到五行珠方有可能找到天灵宝珠。
包宴宴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道:“为何不直接找天灵宝珠呢?”
找一个珠子可比找五个珠子容易多了。
颜肖的说法是,天灵宝珠沉寂已久,就算找到它也只是块破石头罢了。五行珠一则可以显示出天灵宝珠的位置,二则,可以重新激发出天灵宝珠的威力。
包宴宴又问:“那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当年看守天灵宝珠的是她的祖先可不是她。
颜肖道:“因为你身上流淌着的是包家的血,集齐五行珠后,只有你才能激发,让它们显出天灵宝珠的踪迹。找到天灵宝珠后,也只有以你的血为引子,方能重新释放出它的能量。”
包宴宴听闻要用她的血,脸上大变,小心翼翼地道:“那我不会死吧?”
颜肖撇了她一眼道:“只用几滴血便可以,天灵宝珠是个神物,不是什么妖物。”
虽然看颜肖的表情说得倒是像真的,可包宴宴经过了几次惨痛的教训告诉她,颜肖的话不可全信。
颜肖似乎看出了她眼睛里的怀疑,问道:“你不相信?”
“嗯。”包宴宴点头的动作一气呵成,当她将头点下去的时候,方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一句多么不要命的话。
包宴宴艰难地抬起头,颜肖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包宴宴以最快的速度将碗里的饭扒拉光,飞快地跑出去道:“我回去休息了,你吃完便放在那里,明天我收拾。”
包宴宴躺在床上很久,耳朵却竖的高高的,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但过了很久也没什么动静。禁不住睡意袭来,包宴宴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黑夜席卷大地,原本就孤零零的茅屋,在这黑夜间更显孤独。
包宴宴翻了一个身,吧嗒吧嗒的几下嘴。忽然,她感觉到鼻孔里有些痒痒,伸手揉了揉。
鼻孔不痒了,可脸上又痒痒,就像有什么东西故意戳她一样。包宴宴又翻了一个身,将脸朝向了墙内。
这会儿哪也不痒了。可没过多久,包宴宴又感觉到脖子那嗖嗖地冒凉风,冷得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包宴宴想将被子往上拉拉,拽了几次没有拽动。脖子那的冷风吹得更厉害了,包宴宴猛地惊醒,坐起来生气地道:“颜肖,你……”
包宴宴的话说了半截,就生生地咽了下去。
那不是颜肖,幕入眼帘的是一双如翡翠般幽绿的眼睛。更无半点人的模样,身上长着长长的毛,两只毛爪子就搭在她的床沿上。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包宴宴吓得大叫起来,她一叫,那东西竟然消失了。
包宴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四处地环顾着这间屋子,越看越觉得哪里都透露着古怪。不敢再待下去,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急急地走到了颜肖的房门前。
伸手刚要敲门,又停住了。这么晚了,敲他房门,若是惹他不高兴怎么办。可是包宴宴又不敢回到自己的房里去,干脆就直接坐到了颜肖的房门前,这样她能感觉到安全些。
天亮的了时候,包宴宴看着一边吃早餐的颜肖,一边小心翼翼地问:“昨晚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颜肖道:“好像有个人在我门口坐了一夜。我想,她是来偷窥我的美色的吧。”
包宴宴决定无视这句话,又道:“我的房里进来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哦。”颜肖喝了一碗粥,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包宴宴紧张兮兮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又小声道:“看来你的结界并不管用。”
“我昨晚没布下结界。”
“为什么?”
“忘了。”
他绝对是故意的!
如果眼神能杀人,颜肖已经死过无数次了。
“想打败我?”说这话时,颜肖已经将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吃光,站起身缓缓地走了出去,“那就抓紧时间练法术吧。”
包宴宴的拳头攥了攥,她发誓,一定要好好学,有一天,也要他看她的脸色行事!
可是她忘了,教她法术的是颜肖。猫教老虎本领时,尚且留了一手,更何况是颜肖呢?
这一天里,颜肖并没有传授包宴宴任何法术,只是让她练了一些练武的基本功。按颜肖的话来说,根基不稳,难以学更高深的东西。
索性,包宴宴有那么一点儿武功底子,练起这些来,也不太吃力。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包宴宴来到那条小河边抓鱼。
正当她聚精会神地拿着叉子瞅准了鱼要叉的时候,一个好听的男声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嘿,你在干嘛呢?”
他一说话,吓跑了包宴宴正要叉的鱼。
包宴宴转身,怒气冲冲地道:“你没看到我在抓鱼呢吗?”
那男子身穿一袭白衣,有几分儒雅气息,长得也是俊逸非凡,但比起颜肖来可差远了。
见包宴宴如此说,白衣男子颇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道:“我以为你要自杀。”
包宴宴一把把鱼叉扔在河里,走上岸,仍然带着一分怒火道:“你见过哪个自杀的人会投这么浅的河?”
白衣男子的脸上羞得出现了几道红晕,包宴宴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道:“天也快黑了,我回去了,你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白衣男子看着包宴宴的背影道:“姑娘别走,你的鱼被我吓跑了,我赔你鱼吧。”
包宴宴转身道:“我可不敢吃妖怪的鱼。”
跟着颜肖这么久,包宴宴也聪明了许多。这整座大山脚下,只有那么一个茅草屋,这个白衣男子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若说他是从远处来的,那他那一袭白衣,尤其是衣角,又为何不是半点尘土呢?
包宴宴之所以敢于戳穿他,是因为此处离小茅屋比较近,她如果真有什么危险,大叫几声,颜肖一定会听见的。
那白衣男子也老实,见包宴宴戳破了他的身份,不禁不恼,反而很高兴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妖怪?”
包宴宴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白衣男子道:“其实,昨夜我便见过你。”
包宴宴的脚步又停下来了。
白衣男子道:“我自己在这里住得久了,很寂寞。终于盼到你们来了,我昨晚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便去看看。”
包宴宴愤愤地想,若是她现在会法术,一定会揍得他满地找牙。看看就看看,像现在这样正大光明的多好,还摸着黑去吓唬人。
包宴宴问:“那个男的的房间你也去了?”
白衣男子回答:“我在门外观摩了一会儿,觉得我打不过他,便没敢进去。”
这就是柿子专挑软得捏吧?
包宴宴使劲地瞪了他一会儿,恶狠狠地道:“你今晚再敢来,我也会揍你!”
白衣男子却道:“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也更好啦!
第13章 旷野深山出妖怪
包宴宴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行!”
开什么玩笑,要她以后和一个妖怪同处一个屋檐下,想想就不开心,更何况还是一个吓唬过她的妖怪?
白衣男子的话语里有着哀求之意:“求求你了,我自己太孤单了。”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包宴宴转身就走,白衣男子跟在她后面。包宴宴发觉他跟着她,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看着他。白衣男子一副无辜的表情。
包宴宴又走,白衣男子等她走远了些又跟着她,与她若近若离地保持着一定距离。
包宴宴心知甩不掉他,只好任由着他跟着了,就让颜肖收拾他吧。
进到篱笆院后,白衣男子便不敢再进去了,扒着门眼巴巴地朝院内看来。
颜肖负着一只手,推门而出。一袭红衣,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更显鲜艳。
白衣男子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许多,脚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道:“天底下竟有这般男子!”
包晏晏状作好心道:“他是神仙。”专门捉妖。
谁知白衣男子不仅不怕,眼睛里几乎要发出光来:“我这辈子居然能见到神仙,真是不枉此生了。”
包晏晏想:“这妖怪的脑子怕是坏掉了吧。别的妖怪听到神仙,躲都躲不及,他怎么还往前凑呢?”
颜肖越走越近,包晏晏急忙撇清关系,解释道:“是他自己跟来的。”
白衣男子一个劲地点头: “对对,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不行!”包晏晏马上反对道。
再看颜肖,嘴角噙着笑意,看不透他的想法。不过包晏晏认为,颜肖迟早会出手。神仙收妖怪,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白衣男子急忙道:“我会洗衣做饭,舞枪弄棒,琴棋书画也略有涉猎。”
包晏晏只会洗衣做饭,舞枪弄棒勉勉强强。略识几个大字,但不会做文章。琴棋画一窍不通。一个妖怪都比她会得多,包晏晏有些郁闷,这郁闷就导致了口不择言:“你会生孩子吗?”
这个还真不会,白衣男子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颜肖看着包晏晏笑咪咪地道:“你要给我生孩子?”
“开什么玩笑!”包晏晏再一次口不择言了。
颜肖的笑容更大了,包晏晏的脸也涨得通红通红的,说不出话。
一时间,诺大的山脚竟没了半点声音,就连树上的蝉都突然不叫了。
最后,白衣男子决定打破这诡异的场面。他道:“我想留下来。”
“好啊。”
“不行!”
包宴宴看着白衣男子那笑开了花的脸,愤愤地想:“早就知道颜肖专和我作对,刚才倒不如说同意他留下来,那样颜肖肯定就不会让他留下来。真是失策啊失策。”
等包宴宴再回过神来时,白衣男子已经向颜肖自我介绍完毕,包宴宴只听到了他说自己叫李君望。包宴宴突然道:“你是个什么妖怪?”
李君望挺胸抬头自豪地道:“我是条狗。”
颜肖摩挲着下巴道:“果然很旺旺啊。”
包宴宴同情地看了李君望一眼,你会后悔的。
李君望倒是很开心,说了句要去把他的家当拿来就走了。
包宴宴倒是觉得,一个狗窝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没一会儿,李君望拉着一车的东西回来了。虽然包宴宴打定主意,绝不搭理他,可见他拿回来这么多东西也好奇的很。
李君望往下拿一样,包宴宴的嘴巴就张大了些。等他把东西都拿下来,包宴宴的嘴巴已经张的不能再张了。
真没想到一个妖怪的东西竟然这么值钱,包宴宴隔着衣服偷偷地摸了摸她身上的银票,她之前以为那些银票的数额已经很大了,最起码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钱。可是在李君望面前,那点儿银子简直就不值得一提,这就是差距啊。
李君望送给颜肖与包宴宴一些东西,颜肖倒是很开心地收下了,包宴宴说什么都不要。开什么玩笑,没听那句话吗,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要是拿了的话,以后还怎么赶他走?
晚饭后,包宴宴又练了一套拳,但始终不尽人意。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颜肖道:“这天灵宝珠遗落在人间已有几万年之久,一直就没人找它吗?”
颜肖道:“比找天灵宝珠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你们包家人。”
李君望插嘴道:“你们说的这些我知道。”
包宴宴没好气地道:“你这妖怪知道的倒不少。”
李君望道:“这可是几乎整个妖道都知道的事情。我听说只有包家人的血液才能重新激发出天灵宝珠的神力,可是自那次妖魔夺珠大战后,天灵宝珠与五行珠下落不明,就连包家人也丝毫不见任何踪迹了。”
颜肖道:“那是包家人将血脉的气息隐藏起来了,几万年过去了,包家人的后代也越来越少。直至那场瘟疫,才冲破了包家人隐藏的血脉的气息。”
所以,颜肖才能找到包宴宴。
颜肖又道:“不过,并不是每个包家人的血液都能使天灵宝珠重新发出威力。只有出生在五月初五的人的血液才有如此功效。”
包宴宴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重要,心里美滋滋的。
李君望一脸崇拜地道:“颜公子果然是神仙,知道的事情就是多!”
马屁!包宴宴翻了个白眼。
包宴宴又问:“伏魔塔上的封印还能支撑多久?”
颜肖道:“只有三天时间。”
包宴宴脱口而出道:“这么说伏魔塔上的封印早就消失了?”
既然如此,还找什么天灵宝珠。
李君望道:“包姑娘,这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啊。颜公子说的可是天上的时间。”
包宴宴怒气冲冲地道:“用你多嘴!”
入夜,包宴宴约莫着李君望已经睡着了,偷偷摸摸地敲了敲颜肖的房门。
门开了,包宴宴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颜肖正在床上打坐。见她来了,缓缓地睁开眼睛道:“你来**我也没用。”
颜大公子真是越来越语出惊人了啊。
包宴宴强压住激动的心情,道:“可他是个妖怪。”
妖怪怎么能和人在一起呢?万一他妖性大发,想对她不利怎么办?
颜肖道:“刘大为了一己之私,将五通神引至邢州。人,不比妖更可怕吗?”
包宴宴不以为然地道:“人可比妖高级多了,要不然那些动物、植物什么的为什么都非要修炼成人形呢?”
颜肖大袖一挥,包宴宴就来到了院中。
在颜肖的热切“关怀”下,包宴宴练了一夜的拳。
转眼间,李君望已来到这里十日有余。自他来此之后,包宴宴饭也不做了,碗也不刷了,院子也不扫了,全推给了李君望。
李君望倒是毫无怨言,包宴宴也渐渐觉得李君望还是很不错的。
于是决定和李君望拉拢拉拢关系。
这一天,正巧颜肖出去。包宴宴坐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底下嗑瓜子,看着正扫院子的李君望,包宴宴朝他招招手:“望望,你过来。”
李君望放下扫帚走了过去,也坐在了大树底下,包宴宴给了他一把瓜子。
包宴宴神秘兮兮地朝四处看看,确定不会有人听她讲话,才放心地道:“我和你说,别看颜公子整天笑眯眯的,肚子里的坏水可多了。”
李君望瞪大了眼睛道:“你怎么能这么说颜公子?”
包宴宴撇了一下嘴道:“我一猜就知道你被他的外表所蒙蔽了。他这个人啊,小肚鸡肠,蛇蝎心肠,诡计多端,阴险毒辣。”
李君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什么。
包宴宴以为他完全被她的话所吸引了,于是敞开了话匣子,吧啦吧啦地将颜肖的种种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最后,语重心长地总结道:“以后,在颜肖面前一定要谨慎行事。他说东,咱们绝不说西。他说太阳是从西边升起,咱们绝不说是是从西边落下的。”
包宴宴抬起头,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挥挥手道:“快去做饭吧,我都饿了。”
李君望答应着忙站起身来,包宴宴又一招手:“回来。”
李君望不明所以的回来了。
包宴宴一把抓过刚才递给他,他却一颗没吃的瓜子,才道:“走吧走吧。”
李君望做饭去了,包宴宴继续坐在大树底下嗑瓜子,这样的生活真是美好啊。
吃过晚饭后,包宴宴打了一桶水正闭着眼睛在房内舒服的泡着澡。
门响了,是颜肖。
包宴宴委婉地表示自己在沐浴。
门外寂静了一会儿,正当包宴宴半睡半醒之时,突然听到有人推门进了进来。
包宴宴吓得一个激灵,高声问道:“是谁?”
“听说有人说我小肚鸡肠,蛇蝎心肠,诡计多端,阴险毒辣?”这声音,不是颜肖还能是谁?
包宴宴的心狂乱地跳动起来了,仿佛一张嘴,就能从嘴里跳出来似的。
颜肖的脚步越来越近,包宴宴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声音颤抖着道:“颜公子,我没穿衣服。”
“需要我把衣服拿给你吗?”
第14章 深夜匆忙去酆都
“颜公子!”包晏晏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有些尖锐。
门被关上了,包晏晏长舒了一口气。
关门有两个作用,关门进来,关门出去。包晏晏想当然的以为颜肖做的是后者。
“包子啊。”
包宴宴感觉到原本还带有温度的水,瞬时变得冰冷无比,颜肖的气场果然太强大了。
包宴宴用手摸了摸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耳朵竖起高高的,等着颜肖下一句话。
颜肖却突然不说了,可他也没走,依旧站在那里。
这种场景似乎很熟悉,包宴宴突然想起,当初在季云婷的房间里等待五通神的感觉就是这样,那样等待死亡降临的感觉。
死亡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颜肖似乎是坐下了,只听他慢悠悠地道:“法术练得如何了?”
包宴宴诚惶诚恐地道:“正在练,正在练。”
她已经可以运出一道小金光了。
“昨晚睡得好吗?”
包宴宴拼命点头:“睡得好,睡得好。”
她每天一沾枕头就着。
“那今晚吃得好吗?”
包宴宴又拼命地点头:“吃得好,吃得好。”
她今晚特意多吃了一碗饭。
颜肖又是一阵沉默。
包宴宴决定与其在惊吓中死,不如在反抗中亡。于是,鼓起勇气道:“颜公子,这些话咱能换个地方说吗?”
颜肖从善如流地道:“也好,你快穿好衣服,咱们得离开这。”
包宴宴疑惑道:“去哪?”
这月黑风高的。
颜肖道:“黑魔岩的人就要来了。”
包宴宴简直想把澡盆掀了,这么紧迫的事,你到现在才说?
确定颜肖真的出去了后,包宴宴哆哆嗦嗦地从澡盆里出来,穿好了衣服。
当她收拾好东西出去的时候,李君望正坐在一辆马车的车儿板上,说是马车也不十分贴切,只有车来没有马。包宴宴心一沉,该不会又让她来当马吧?李君望见她来了,倒很高兴,向她招着手道:“包姑娘,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包宴宴翻了个白眼道:“叛徒!”
她想来想去,认为她在背后说颜肖坏话的事,一定是李君望告诉他的。
李君望却正色道:“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本来就不对。”
包宴宴刚要再说什么,颜肖一挑车的窗帘,道:“莫要耽搁时间。”
颜肖没有让她拉车,包宴宴很高兴,刚才的阴霾也一扫而光,马上手脚并用地爬到进了马车里。经过李君望的身旁时,还不忘重重地撞了他一下。
最让包宴宴高兴的是,既然她也坐在了马车里,那么拉车的就是李君望了,想想都让人高兴啊。拉车的确实是李君望,只不过与包宴宴拉车的方式不同。李君望念动咒语, 施展法术,车缓缓地离开了地面,向空中飞去。
包宴宴舒舒服服地坐在马上里,问道:“咱们去哪啊?”
颜肖向往地道:“那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地方。”
包宴宴期待地问:“到底是什么地方?”
“酆都。”
接下来的时间里,包宴宴再也坐不住了。谁都知道酆都那人、鬼、妖混杂,弄不好小命就交代在那了。正常人躲都躲不及,他怎么还偏偏往上凑呢?
看着颜肖缓缓闭起的眼睛,包宴宴把满肚子的疑惑咽在了肚子里。
李君望挑帘伸进来半拉脑袋:“颜公子,我有些累。”
“哦?”颜肖缓缓地睁开眼,“刚才你和我说话的时候倒是挺有精神的。”
在背后说坏话者可耻,告密者同样可耻。
李君望的小心脏扑腾了几下,又将脑袋缩回去了:“不累了,不累了。”
幸好,趁着李君望还有一口气在的时候,马车到达了酆都。
天刚刚放亮,金色的阳光铺满了酆都每一个角落,更增添了几分神秘。
李君望站在客栈门口一字一字地念着上面的匾额:“仁爱客栈。”
包宴宴摩挲着下巴道:“这倒像个医馆的名字。”
李君望道:“这一定是店掌柜的名字。”
颜肖肯定地道:“这家掌柜一定姓梅。”
包宴宴默默地连起来念一念,梅——仁——爱,没——人——爱。
门开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带着明媚的笑容从里面走了出来,热情地道:“这位客官猜的可真准,我们家掌柜的可不就姓梅吗。”
包宴宴小声嘀咕着:“还真让你蒙对了。”
颜肖嘴角噙着笑:“那只是我希望的。”
那女人微微愣了一下,在客栈里做事可称得上是见多识广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尤其是在这酆都,更是形形色色的都有。女人脸上又马上恢复了刚才那般明媚的笑,爽朗地道:“各位客官,一定累了。快里面请,里面请。对了,我是这的小二,你们叫我柳娘好了。”
原以为是老板娘,没想到只是个小二。也是够稀奇的了,头一次见女人当小二。
仁爱客栈与别的客栈没什么两样,前面是供客人吃饭的地方,穿过一个小院,就是住宿的地方。
包宴宴等人走过那个小院时,迎面急匆匆走来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柳娘连忙道:“这就是我们的掌柜。”
梅仁爱只是点点头,又飞快地走了。
柳娘笑道:“我们掌柜的不太爱说话,诸位别介意啊。”
包宴宴原以为颜肖的性格,定会说些什么,偷眼看颜肖,却发现他什么表情都没有。
安顿好后,包宴宴嘱咐柳娘道:“一会儿把我的饭拿到我房里就好。”她可不想和颜肖在一起吃。
包宴宴心里虽然对酆都充满了恐惧,但看酆都现在这样子,与别处无异,也就放下了警惕之心,再加上一夜未睡,一沾到枕头上就睡着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包宴宴吓得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满脸不愉快地去开门,嘴里抱怨着道:“干什么呀?这么用……”
门开了,剩下的话包宴宴自动地吞到了肚子里。
颜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正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不知怎的,包宴宴突然想起了那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包宴宴马上闪身,让颜肖进到了房间里。
颜肖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很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包宴宴看到,上面放着的是一碗粥。
虽然闻着粥香味,包宴宴的肚子叫的更加猖狂了,可直觉告诉她,颜肖的东西不能吃。
颜肖道:“不敢吃?”他的脸上带着笑意,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包宴宴心里想的虽是这样,但嘴上不敢说出来,就呆呆地站在那,眼神四处游移。
从他端粥出现的那刻起,包宴宴就知道,他还记得她在背后说他坏话的那个仇。
气氛有些压抑,包宴宴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她的脑袋飞速地旋转着,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包宴宴决定,将自己拍马屁的本领发挥到极致。
“嗯,颜公子,嗯,你是知道的,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么的英明神武,清新俊逸,品貌非凡。当我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在想。啊!这么好看的人应该是神仙吧。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果然是对的。那个,至于我为什么在望望面前那么说你呢,那是因为,因为……”因为什么呢?包宴宴偷偷地看了眼颜肖,颜肖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吓得她急忙把目光收回,还是得自己编吧。
包宴宴一边无耻地靠重复着最后两个字拖延时间,脑子里一边在想着借口。终于,一个绝佳的借口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包宴宴高兴地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那是因为,我在帮您试探试探他,看他对您是否忠心。”
包宴宴点了一下头:“嗯,事实证明,望望他对您足够忠心,你放心好了,放心好了。还有,这事就不用谢我了。能为您做事,是我莫大的荣幸。”她一拍胸脯,“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千万别客气。”
这是包宴宴第一次在颜肖面前独自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一番慷慨陈词完毕,包宴宴的心里万分得意。她对自己拍马屁的本领也是愈发得意了。
颜肖用两根手指敲敲桌子,包宴宴干净利落地坐了下来,拿起那碗粥吃了起来。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当粥快要见底时,包宴宴才想起,刚才编得那番瞎话,为的就是不喝这粥,这粥怎么还是被她喝了?
包宴宴欲哭无泪,这世上还有她这么蠢的人吗?
颜肖的心情似乎大好,他用手勾勾手指,低声道:“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包宴宴天生对秘密有着浓烈的好奇心,马上凑过头去。
颜肖道:“梅仁爱是妖怪。”
包宴宴猛地抬起了头,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住在妖怪开的客栈里,真的没问题吗?
颜肖又勾勾手指,包宴宴又凑了过去。
颜肖又道:“柳娘是鬼。”
包宴宴猛地倒吸了口冷气,她已经见过很多妖怪了,可还是第一次见到鬼。那么一个笑容爽朗,阳光明媚的女子怎么会是鬼呢?
包宴宴再看房间里,突然感觉哪里都是鬼气森森的。
最后,颜肖悠悠地道:“我刚刚看见他们俩抬着一个麻袋出去了。里面,好像是个人。”
第15章 酆都城城主娶亲
这是一家黑店!这是包晏晏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包晏晏紧张兮兮地道:“咱们不如换个地方住吧。”
“整个酆都只有这一家客栈。”
包晏晏的计划胎死腹中了。她偷眼看颜肖,总觉得颜肖那张笑着的脸上,隐藏着一种让她捉摸不透的表情。
莫非,他刚才说的都是骗她的?
想到这儿,包晏晏愈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抛开梅仁爱是不是妖怪不讲,就说柳娘,包宴宴虽然没见过鬼,但是从小到大听过的鬼故事那也是十个手指头数不过来的。
鬼故事里说,鬼都是天黑才出来,天亮了就得躲起来,最怕阳光了。可看柳娘,就在那青天白日下自由地行走,哪里有半点鬼样子。
准是颜肖又来骗她,他也不想想,这么低劣的伎俩,能逃脱得了她包宴宴的法眼吗?包宴宴心里这般想着,脸上竟露出了些许不屑的表情。
颜肖站起身来道:“走吧。”
“去哪?”
她哪都不想去,就想睡觉。
“逛街。”
“可以不去吗?”
颜肖摩挲着下巴道:“有些事情,明知道结果会怎样,为什么还要走那么多弯路呢?”
包宴宴坚定地道:“我相信奇迹会有出现的那天。”
奇迹什么时候会出现,包宴宴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正无精打采地跟着颜肖在大街上走来走去。
包宴宴突然问:“望望呢?”
颜肖答道:“他在睡觉。”
包宴宴欲哭无泪,在客栈睡觉,与陪颜肖逛街,多么鲜明的对比,多么容易的选择。这种好事怎么就落不到她头上?
苍天啊,大地啊,睁睁眼吧,可怜可怜她这个饱受压迫的人吧!
包宴宴不死心地道:“如果可以,我下次选择在客栈睡觉。”
颜肖笑吟吟地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包宴宴反问:“如果我不说,你会知道吗?”
颜肖肯定道:“当然不会。”
包宴宴:“……”
酆都的白天与别的地方一样,都是行走的人们,热闹的店铺,吆喝声也此起彼伏。
颜肖的目光落在了街边一个摆在地上的小摊上,摊上零零碎碎地摆着一些东西。摊主是一个中年男子,就坐在摊后面。
颜肖蹲下来,从那些堆压的货物底下,拽出来一块破旧的羊皮,羊皮散发出一股恶心的味道。
看的包宴宴直皱眉。
中年男子头也不抬地道:“纹银一百两。”
包宴宴脱出而出:“怎么不去抢?”
颜肖笑咪咪地道:“五十两。”
“八十。”
“三十。”
颜肖果然是颜肖,就连讨价还价的方式也与他人不同。那摊主依旧是那么的波澜不惊,包宴宴想,若她是摊主的话,一定会被颜肖气得吐血的。
摊主一挥手:“拿去,拿去。”
颜肖看了眼包宴宴,包宴宴不情不愿地掏出了银子,又不情不愿地把那满是异味的羊皮卷揣进了袖口里。
一阵铜锣和唢呐声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好像是婚礼的喜乐声。
包晏晏垫起脚尖,伸长脖子朝那个方向看去。
“咱们过去看。”颜肖难得这么善解人意。
走了没多远,果然看见了接亲队伍。
接亲队伍规格庞大,一看就是有钱人家。
新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三十多岁,剑眉虎目,气度非凡,但表情严肃,脸上丝毫不见笑容。
包宴宴小声嘀咕道:“这新郎的岁数有点儿大啊。”
旁边有人插嘴道:“他是我们的城主。”
突然,包宴宴的肚子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疼痛,就如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肚子里,肆意地拉扯着她的每一块血与肉。
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想去茅房!
包宴宴夹着双腿,双手捂着肚子,面目的表情极具扭曲地对颜肖道:“我想上茅房!”
说完,也不等颜肖如何回答,就像风一般的朝客栈跑去。包宴宴算过了,他们出来没一会儿,这会儿离客栈不是很远,若是跑得快的话,还是来得及的。
包宴宴从茅房到房间,又从房间到茅房,来来回回折腾到下午才总算没有了再去茅房的欲望。
当天快黑的时候,李君望来了,说是他在外面买了点心送给包宴宴尝尝。
包宴宴一见他容光焕发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承认,她嫉妒他睡了一整天的觉。
在包宴宴关门之前,李君望嘱咐道:“酆都白天是活人的天下,晚上是妖魔鬼怪的天下。不过你也别怕,晚上睡觉时,把门窗关好,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就没事的。”
包晏晏砰地关上了门,坐在床上,她望着那盘点心直发呆。摸了摸正唱“空城计”的肚子,最后决定屈服于肚子,李君望虽然讨厌,但毕竟食物是无辜的啊。
她包宴宴最是恩怨分明了,尤其是在食物面前。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残光快要消散的时候,肚子突然又疼了起来。包宴宴打开窗户,看看外面,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只有天边那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光亮。
包宴宴自欺欺人地想:“太阳还未完全落山,这样还算是白天,我快一点儿,应该没有问题。”
包宴宴急急忙忙地朝着茅房跑去,等她伸着懒腰从茅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一丝残阳消失在天边。
周围突然寂静了下来,连虫儿的声音也没有了。
包宴宴的汗毛突然全立了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了心头。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跑回房间。
包宴宴的脚刚踏出一步,忽然觉得冷气森森,她又迈了回来,看来房间是回不去了。
她突然想起,以前听别人说过,鬼怪是不会到茅房这个地方来的。
包宴宴决定,宁可臭死在茅房里,也不要出去被妖怪杀死。
夜,是漫长的。
索性除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包宴宴倚着门框直打瞌睡。
忽然,一阵缥缥缈缈的哭声,若隐若无地传进了包宴宴的耳朵里,她吓得一个激灵,背后蹭蹭的直冒冷汗,伸手一抹脖子,全是冰凉又湿漉漉的冷汗。
这哭声,实在是太吓人了,尤其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
包宴宴把眼睛闭得紧紧的,佛号道号一个劲地乱念。
过了一会儿,哭声消失了。包宴宴睁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她探出头向外面看了看,竟然看到客房的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有亮光。
包宴宴想了想,那房间好像是柳娘的,她怎么还没睡?莫非刚才是她在哭?想到这里,包宴宴不那么害怕了。心里埋怨着,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哭什么,多吓人。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包宴宴突然听到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伴随着说话声离她越来越近。
说话声音极低,她听不清,但可以肯定的是,说话的是一男一女,那男的的声音她没听过,那女的声音分明就是柳娘!
包宴宴按捺不住好奇心,但也不敢从门口伸出脑袋去看,怕被他们发现。包宴宴急的找啊找,竟真被她在茅房的拼凑的木板之间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包宴宴闭着一只眼凑了上去,今晚的月亮很大,月光很白,她可以很清楚地看着柳娘和梅仁爱抬着一个麻袋急匆匆地往外走,麻袋里有东西在动,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但从发出的“嗯嗯”声里听出,那是个人。
颜肖说得竟然是真的!
此时的包宴宴已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愤怒了,她真想就这么冲出去拆穿他们的恶行。还好,她还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没有轻举妄动。
包宴宴借着月光又仔细看去,忽然,她张大了嘴巴,缓缓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发现了一个更令她震惊的事实——柳娘没有影子——她是鬼!
不是说鬼不能在白天出来吗?不是说鬼最怕阳光了吗?果然,故事都是骗人的。
在茅房里,熬过了最惊心动魄的一个晚上,包宴宴的精神不仅没有萎靡,反而十分亢奋。
她急匆匆地从茅房里走出,又急匆匆地跑到颜肖房门前,激动地大声喊:“颜公子!”来不及等颜肖回答,她用力一推,门竟然开了——颜肖没锁门。
眼前,好一副美男穿衣图!
如玉般洁白的裸背线条分明,没有一丝的赘肉。
裸背的主人缓缓转过头来,如墨般乌黑的长发凌乱地垂在胸前,胸膛在长发后面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性感。
“你找我?”他的声音微微高扬。
“呃,我……我……我不会故意看光你的。”包宴宴结结巴巴地道,虽然他下面穿着裤子,“我来找你是有事情,那个,我先出去了。”
她做事实在是太冲动了啊,她怎么没想想,这么早,颜肖一定不是在睡觉,就是刚刚起床。自己怎么好死不死地找了个这么个当口。不过,现在他应该比她更尴尬吧?
“站住。”
包宴宴的腿一动不敢一动地站在原地,留她下来做什么?难道是她用眼睛玷污了他的清白?他想要弄瞎她的双眼?
一想到眼睛再也看不见东西了,包宴宴悲从心来,这就叫冲动的惩罚吧。
第16章 酆都城主再娶亲
颜肖手一指,道:“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包宴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架子上搭着几件衣服。她走过去,双手托着衣服,
闭着眼睛,十分虔诚地举到了颜肖面前。
“帮我穿上。”颜肖伸着胳膊,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包宴宴伸出的手忽然停住了,颜肖使唤她使唤的也随便了吧,干吗她要像个丫鬟一样伺候他穿衣服?
他们俩现在是合作关系,她帮他找天灵宝珠,他帮她复活亲人。既然是合作,那么俩人的关系就是平等的,她一定要让颜肖认清出这个事实。以前的那些事也就算了,包宴宴决定,平等要从此刻开始。
想到这里,包宴宴义正言辞地道:“颜公子,我不能……”
“哦?”颜肖那如青山远黛般的眉毛微微挑起。
包宴宴话锋一转:“我不能不帮你穿衣服。”
包宴宴,你没救了,她对自己彻底失望了。
颜肖的衣服刚穿上一个袖子,一个脚步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个急匆匆地声音道:“颜公子!”
“啊!打扰了,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李君望一看这场面忙捂着眼睛向外走。
“站住。”
包宴宴想,穿个衣服都要两个人伺候。
“你来找我什么事?”
他说的不应该是你来帮我穿衣服吧!都是误闯了颜肖的门,凭什么要受两种待遇?
包宴宴忽然想到,她来找他也是有事情的,便抢在李君望开口前压低声音道:“柳娘果然是鬼。”
李君望忙道:“对对对,我要说的正是此事。”
颜肖的最后一件衣服也已穿好,包宴宴满意地扯扯他的衣袍。
颜肖对着包宴宴道:“还记得我昨天早上和你说什么了吗?”
经他一提醒,包宴宴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回笼,他昨天早上就告诉过她,柳娘是鬼。她这会儿竟然跑到这来告诉他,她发现了柳娘是鬼这个事实!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你昨天说的我不信。
包宴宴啊,你真是愚蠢至极,愚昧透顶,做事之前为什么不想想,总是这么冲动。
她的眼神四处游移着,是说记得好,还是不记得好呢?最后,在颜肖炽热的目光下,包宴宴拍马屁道:“我记得您说过的每一句话。”
颜肖笑吟吟地道:“三天前的晚饭后,我说过的第二句话是什么?”
包宴宴看向李君望,希望他能从她饱含真挚的目光中看出她的求救信息。不知是包宴宴的目光太过于炽烈,还是李君望太善解人意,总之最后他道:“不如咱们边吃边聊吧。”
包宴宴激动地简直热泪盈眶了,这才是亲人啊,她以前怎么会不同意他留下来呢?
穿过小院,穿过用餐的前院,包宴宴三人来到了大街上。
时间有些早,街上的店铺零零星星只开了几家。
包宴宴三人来到了一家馄饨摊前坐下,每人一碗馄饨。闻着馄饨的香气,包宴宴道:“看来咱们不能吃‘仁爱客栈’里的东西了。”
吃了那碗粥她在茅房里几乎待了一天一夜。
颜肖用勺子缓缓地搅动着馄饨,面无表情地道:“昨天早上我也喝了一碗粥。”
他竟然没事?这就是神仙与凡人的区别吧。
谁知他又道:“我觉得熬得不太好,就在端给你的粥里倒进了一丢丢碱。”
包宴宴的心一沉,经验告诉她,颜肖倒进去的绝不是什么碱。
包宴宴控制住心里想破口大骂的冲动,脸上依然镇定地道:“吃过粥后,我拉了一天一夜的肚子。”
“哦?”颜肖眉毛微挑,脸上却不见有任何表情,“可能是我把泻药当成碱了吧,你也知道,它们都长得差不多。”
包宴宴死死地盯着碗里的馄饨,想把它们当成颜肖,一个个地放在嘴里,用劲最大的力气咀嚼着。
李君望小心翼翼地问道:“颜公子,你没在我这碗馄饨里放碱吧?”
“没有。”他回答地极快。
李君望长舒了一口气。
“下次可以试试。”
李君望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包宴宴同情地看了李君望一眼,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接下来的时间里除了三人吃饭的声音,便再无其他的声音了。
还是包宴宴忍不住地最先说了话:“‘仁爱客栈’是家黑店,咱们以后该怎么办?”
颜肖老神在在地道:“接着住。”
包宴宴想,你会法术倒是不怕,那我呢?
李君望道:“没想到柳娘表面上那么一个爽朗的人,背地里干得竟是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包宴宴手拄着下巴:“她会不会是被胁迫的呢?我昨晚还在她房间里听到了哭声。”
李君望也觉得包宴宴所言极是,点头道:“那个梅仁爱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就不像什么东西。”
包宴宴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会帮着他说话。”
“何以见得?”
“你们两个都是妖。”
同类之间相互帮助嘛。
李君望哼了一声:“妖也分好妖坏妖,我就是那只好妖。颜公子,你说对吧?”
颜肖却看着包宴宴道:“你说呢?”
包宴宴见颜肖将这问题推给了自己,便也想狡猾一下,道:“颜公子是如何想的,我便是如何想的。”
跟着颜肖这么久,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啊。
从馄饨铺里离开,三人像游魂般在街上东游西逛。
包宴宴在打了无数次哈欠后,终于忍不住张嘴说想要回客栈。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铜锣和唢呐声,包宴宴为之一振,道:“这酆都成亲的人怎么如此之多?”
包宴宴等人又朝前走去,越走越近,果然还是成亲的队伍,只是这新郎怎么如此眼熟?
包宴宴脱口而出:“这不是酆都城城主吗?”
颜肖的脸上也带着疑惑之色。
李君望不知这其中原委,包宴宴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李君望道:“这城主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包宴宴疑惑道:“只是这家里已有妻子,还能再娶吗?”
看来这酆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入夜,包宴宴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一阵敲门声将她吵醒。
敲门的是颜肖。
包宴宴不知死活地道:“我睡了明日再来吧。”
门外竟然安静了,但房间里却突然有了动静。
包宴宴猛地睁开眼,颜肖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颜公子,请不要随便进女子的房间。”
幸好她穿着衣服,这是为了梅仁爱和柳娘拿麻袋来抓她时,随时跑路做准备的。
“所以我敲门了。”
可是她并没有同意他进来啊。
包宴宴无语地坐了起来,道:“你找我何事?”
颜肖神秘地一笑:“我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
包宴宴一想昨晚外面那恐怖场景,心里只打退堂鼓,但她明白,颜肖比起那些妖魔鬼怪来,心肠更加歹毒,手段更加残忍。
只好认命地跟着颜肖出去了。
酆都的白天和晚上真是两番模样。这夜晚,就和包宴宴听到的那些鬼故事里的一模一样。
一样的阴森,一样的恐怖。
包宴宴紧紧跟在颜肖的身边,悄悄地伸出几根手指,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拽着颜肖宽宽的衣摆。
走了一会儿,突见前面热闹起来。
走得近了,一个高高的大门上立着一个匾额,上写“鬼市”二字。
这鬼是与其他地方的鬼市不同,却是确确实实妖魔鬼怪做生意的地方。
一进到那里,包宴宴更觉阴气入骨,不由得打了几个冷战。
包宴宴探头探脑地四处看着,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望望呢?”
“他在睡觉。”
莫非他在颜肖的眼中是特别的?要不然为何好事总是轮到他头上。
颜肖在一个山羊胡老者的前面停下了。
“天地通?”
老者摸着山羊胡,一脸的不屑。
看来颜肖也有碰壁的时候啊,包宴宴的心中暗爽。
颜肖从怀中掏出一沓纸钱,当着山羊胡老者的面点燃。
老者脸上微露喜悦之色,又很快恢复了刚才的不屑,不过还是说了话:“有事快说。”
“羊皮卷该如何使用?”
包宴宴之前还以为他发疯了,买了一张破羊皮,现在看来是有用处。
老者面露惊讶之色,道:“你竟然找到了羊皮卷?”
颜肖道:“你应该知道规矩。”
付钱的人买的只是一个答案,至于问题背后的事情,那就是不能随便乱问的了。
老者哼了一声,道:“就算你找到了,也没用。没有包家人的血为引子,它就是一张破羊皮。”
包宴宴头一次知道她的血这么重要,她决定以后走路一定要小心,要是摔着了,流掉的血就浪费了。
她忽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急忙拽拽颜肖的袖子,急切地道:“那个人好像是城主。”
今晚不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怎么也会在这?
包宴宴问老者道:“城主为何天天娶妻呢?”
老者不说话。
颜肖从怀中又掏出一沓纸钱,老者瞟了一眼道:“就那么点儿?”
颜肖转身就走。
“好了好了,算我吃亏。”
颜肖将纸钱点完后,老者满意地道:“他也不是每天都要娶妻,只是这两次碰巧都让你们赶上罢了。不过嘛,一个月里,他至少得娶个四五次。至于这原因嘛,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和女人有关。”
娶妻当然和女人有关了。
颜肖若有所思地道:“我认为‘天地通’这三个字中应该再加上一个字。”
老者以为颜肖会加个“神”字,天地神通,更能体现出自己的无所不知。
颜肖缓缓地道:“天地不通。”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发得有些晚。头疼了一整天,我要休息了。希望各位晚上要早些休息,注意身体。晚安。
第17章 内丹融化在体内
清晨的阳光如流金般倾泻在床上,泻在了床上人的身上,刺痛了她的双眼。
包宴宴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啊,真是个美好的早晨啊!虽然昨夜陪颜肖出去了一趟,但颜肖还算是有良心,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便回来了。
包宴宴神清气爽地下了床,跑去找颜肖和李君望,奇怪的是,俩人都不在。
她又朝前院走去,果然在大堂里见到了二人。
柳娘见她来了,忙又端上来一碗稀粥。
包宴宴皱着眉头用勺子搅弄着碗里的粥。
李君望善解人意地道:“我与颜公子都吃过了。”
包宴宴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让她放心,这粥没问题。
只是她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只有粥,有点儿少。”
柳娘忙笑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这就去再拿点儿饼来。”
颜肖施施然地道:“法术练得如何了?”
包宴宴摇摇头,自从来到酆都后,她哪有什么时间练法术。
颜肖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那你还有脸吃饭?”
包宴宴愤怒地看着他,如果她有骨气的话,她一定要把这碗粥泼到他的脸上,然后叉着腰大声地告诉他。她也想有时间修炼法术啊,有本事,你不要又给她吃泻药,又要拉着她逛街啊!
她很为这番话感到满意,于是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包宴宴道:“好,我就吃给你看!”
有什么话还是等吃完饭再说吧。
吃罢饭后,正要找个地方练法术的包宴宴又被颜肖叫住了,这次不是去逛街,而是去他的房间里,李君望也跟着去了。
颜肖叫包宴宴把那张破羊皮摊在桌上,以目示包宴宴。
包宴宴会意,哆哆嗦嗦地朝颜肖伸出了一根手指,另一只手将眼盖住。
“万事通”说过,只有包家人的血,才能激发羊皮卷。
“好了。”
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
包宴宴看向伸给颜肖的那根手指,却看见颜肖正微笑着用指尖在那根手指上划了一道,血流了出来。
竟然又上了他的当,李君望在一旁偷着乐,包宴宴瞪了他一眼道:“笑什么!”
血滴在羊皮卷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包宴宴幸灾乐祸地道:“被那老头骗了吧?”
颜肖道:“应该是血量不够。”
说罢,拽过包宴宴的胳膊,掀开衣袖,露出手腕,作势便要往下划。包宴宴的心吓得翻了几番,这若是划下去,她岂不是当场就血流成河了。
包宴宴急忙拽回手腕,一脸谄笑地道:“我想以颜公子的聪明才智,一定知道问题出在哪。”
颜肖皱眉道:“我倒是认为自己资质平平。”
“这怎么可能,就您这样的若是资质平平,那我们岂不都成了傻子?”包宴宴越说越激动,“您就像那高山上圣洁的雪莲花,我就像泥土里不起眼的小野草;您就像那飞入九霄九万里的大鹏鸟,我就像那枝头上的小麻雀;您就像那浩瀚天空上的明月光,我就像池塘边的小水泡。”
自从认识颜肖以后,她拍马屁的本领是一天比一天强。这想象力也一天比一天强,刚才那段又长又恰当地比喻说得是多好啊,如果她是男人,应该可以考虑去参加科举了。
包宴宴尚在为自己不能参加科举而惋惜时,却听颜肖道:“一堆废话。”
难道是刚才的形容还不够贴切?包宴宴决定再发挥一次自己的形容水平,正当她要开口时,却见颜肖两指间蕴出一道红光,朝羊皮卷那里射去。
羊皮上的血迹也有了变化,迅速地朝四处散去,不一会儿,就见羊皮上密密麻麻显现了许多字迹。
李君望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知道所有宝物藏身之处的羊皮卷?”
颜肖口念咒语,又道五行珠几个字。
却看羊皮卷上的字慢慢消失,最后只留下两个地名,有一处便是酆都。
包宴宴道:“五行珠竟然会在这酆都?”
李君望又道:“为何只有两处地名,难道这五行珠都在这两个地方?”
若是如此,这会省去好大一番精力了。
颜肖道:“皆云羊皮卷知天下宝物,但也不尽然,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说罢,他手指又蕴出一道红光,将羊皮卷烧毁,世间再无此宝物,看得包宴宴一阵心痛。
包宴宴望着那升起的浓烟道:“那现在咱们要如何做?”
说完她又补上一句:“我现在要练法术。”找五行珠的事就交给你们吧。
颜肖从怀中取出那铜钱大小的红色圆球,正是上次在猪妖身上取得的,也是用它彻底根除了包宴宴身上的瘟疫。
李君望道:“这是内丹吧?”
修炼成人形的妖怪都有一颗内丹,凝聚着他们的法力所在。
颜肖拿着内丹,笑着对包宴宴道:“乖,张嘴。”
那样子就好像在哄一个吃药的孩子。
包宴宴以前不知道那是什么,可现在知道了,妖怪孕育出的东西,她怎么能吃?她可是人!
嘴巴闭得紧紧的,心想,我就不张嘴,你能奈我何?
颜肖道:“咱们去逛街吧。”
包宴宴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去。”
刚一张嘴说话,颜肖瞅准时机,便将那内丹送入她口中。
包宴宴知道上了当,忙将手放入喉咙里,企图将内丹吐出来。
李君望道:“包姑娘,你别费力气了,那样做是弄不出来的。”
“那要如何做?”
颜肖笑道:“你真不想要?”
包宴宴点点头。
“转过身去。”
包宴宴傻乎乎地把背对着颜肖。
颜肖双手蕴出两道红光,缓缓地朝着包宴宴的后背注去。
包宴宴感觉全身暖和和的,又像有一股气在身体里乱窜,她以为颜肖是在帮她把内丹逼出来。
半刻钟后,颜肖缓缓地将手收回,很满意地笑道:“这样便再也取不出来了。”
包宴宴听他这话,哆哆嗦嗦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颜肖道:“我已经把内丹融入你的体内了。”
如果问谁是那吃了一百颗豆还不知道腥的人,包宴宴绝对第一个举手。
包宴宴欲哭无泪地道:“我今天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
刚才还夸赞他来着。
颜肖点头道:“是没有,所以我要奖励你。”
有拿妖怪的内丹做奖励,她会不会也变成妖怪?
李君望道:“包姑娘你放心,内丹中蕴含了我们妖怪的全部法术。若是高人相助,内丹中的法术也都会吸收到你体内。这是好事一桩啊。”
颜肖的话是信不得的,可李君望的话倒是可以相信。如此,包宴宴便放下心来,脸上的愁云也慢慢地消散了。
颜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我的话你果然不信。”
包宴宴默默地低头,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最后的结果是颜肖与李君望出去找五行珠,包宴宴在客栈里“消化”内丹。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照人,包宴宴闭着眼睛打坐昏昏欲睡,她决定出去打些水洗洗脸,清醒一下。
从厨房打来水,把水盆放在与前后院相连的那个小院子里的石桌上,石桌旁是一棵粗壮的杨树,在这阳光下,开辟了一处荫凉。
“包姑娘,打水这等小事你叫我来做就可以了。”耳畔边忽然响起了柳娘的说话声。
包宴宴吓得心怦怦乱跳,果然是鬼,来无影去无踪的。
“没事没事,我只是洗洗脸而已。”
柳娘莞尔一笑,坐在了石桌旁的石凳上。包宴宴看着她那张脸,怎么瞧也不像鬼。
柳娘道:“包姑娘是想在我这张脸上瞧出什么来吗?”
包宴宴自觉失礼:“不不。”忙胡乱的又洗了几把脸,坐在了柳娘旁边的一个石凳上。
她本想着离着柳娘远一点儿,可又觉得表现的太多于明显。想来想去,还是坐在了柳娘的旁边。
风吹在她未擦拭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很是舒爽。
柳娘道:“我的身份你已知晓了吧?”
包宴宴未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她的心更是一惊,通常情况下,一个人的身份被别人拆穿,都会说,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看来是留你不得。
柳娘这样问,是试探她呢,还是真的已知道她知晓了她的身份?
包宴宴想来想去道:“你不是‘仁爱客栈’的店小二吗?”
不从正面回应她的问题,而是又抛出一个问题,从这个问题的答案,已此来判断她的目的。
柳娘轻柔地一笑,她的笑极美,又很温柔,似最美的花,最柔的水。柳娘道:“颜公子定一眼看穿了我与东家的身份,想必他一定会告知你与李公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包宴宴想假装不知已是不可能的了,只好点头承认了。
柳娘道:“你莫怕,只管安心住在此处。我怕你日日害怕,胡思乱想,想着倒不如在你面前承认了。如此,你也便解开了心结。”
看来,柳娘与她从小听到的鬼故事里的鬼是不同的。
包宴宴卸下心防,再看向柳娘时,忽然觉得她那张笑着的脸上似乎隐藏着一股淡淡地忧伤。
第18章 得知柳娘的秘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地上,也落在了柳娘的身上。
看着她身上那斑斑驳驳的树影,包晏晏想说的话,终究还是说出了口:“你为何会在这‘仁爱客栈’?”
人死后不要去投胎的吗?
柳娘将目光投向远方,似乎陷入在了回忆之中。
包晏晏的眼睛紧紧地盯在她的脸上,想从她微妙的表情中观察出她内心的情绪。
这句话问的实在是太冲动了,若是她前世过得苦,这一回忆起来,岂不是触碰了她的软肋。
幸好,包晏晏看到她的嘴角一点点的上扬,那代表她心情还不错。
包晏晏的一颗心又安安稳稳地放回了肚子里。
柳娘微笑地道:“我家原本在一个小村庄里,我与相公青梅竹马,婚后育有一儿一女,日子虽不十分富裕,但也吃喝不愁,十分幸福。事情发生在我二十八岁那年,那年夏天,我相公出去打短工,家里只剩下我和婆婆,还有两个孩子。婆婆突发疾病,大夫说,离着我家不远处的高山上有治病的草药。于是,我便到山上去采,却不慎失足坠落,结果……”
柳娘的脸上浮出了一丝伤感。
包晏晏闻言唏嘘不已,上天有的时候真的很不公平,柳娘这样好的女人却早早地死于非命。颜肖那样阴险狡诈的人却能舒舒服服地做神仙。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啊。
通过柳娘与颜肖的对比,包晏晏对这句话的意义了解得更加深刻了。
柳娘又接着道:“你也知道,人死后都要去投胎的。可是我心中还有执念不愿去投胎,便偷偷地逃脱了。机缘巧合之下,我救了东家一命。后来,我便留在了这里。”
这么一说,包晏晏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颜肖说找到天灵宝珠后,便复活她的亲人。可若他们早已投胎,这还怎么复活?
等他回来了,一定要问问才行。
包晏晏又忽然想起那日深夜,见柳娘与梅仁爱抬着麻袋之事。
一时分不清柳娘现在所说是真是假,或是柳娘所说是真,但变鬼后善良的心性也发生了改变,抑或是受到了梅仁爱的胁迫?
想到此处,包晏晏小心翼翼地道:“掌柜的对你还好吧?”
有没有强迫你做什么事?
柳娘刚要回答,忽从前院走来一人,着黑衣黑靴,面色阴郁沉重,正是梅仁爱。
“柳娘,你过来一下。”说话的语气也是闷闷的。
包晏晏感觉,自从梅仁爱踏进这院子里,风似乎都不吹了,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柳娘朝包晏晏抱歉地笑了笑:“包姑娘,失陪了。”
柳娘的身型削瘦而又单薄,梅仁爱的身型高大而又威猛。
两个人走在一起,更凸显出柳娘的娇小羸弱,包晏晏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一直到日头挂还上树梢,颜肖与李君望方才回来。
颜肖依然面带微笑,看不出什么来,但一看李君望那无精打采的样子,便什么都明白了。
难得见到颜肖出马有一无所获的时候,包晏晏觉得若不趁机打压打压颜肖的气焰,简直对不起老天给她创造的这个机会。
透过窗子,她看见他站在院中的那棵树下看风景。
包宴宴拿起一盘瓜子蹬蹬蹬地走了出去。
心在哐哐的跳,那是兴奋的狂跳,嘴一直想唱歌,唱那种特别特别喜悦的歌。
心情好,连走路也轻快了许多,就连看颜肖都没以前那么讨厌了。
在离颜肖差不多三五步远的距离,包宴宴忽然站住了,她深呼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些。
确定自己不会再笑出来,包宴宴叫了一声颜肖道:“颜公子,你在这干什么呢?”
她又将那盆瓜子往他面前一递,装作“好心”地道:“吃吧,吃吧。就算没找到五行珠,该吃东西还得吃。”
她将五行珠的事故意说出来,这句话的意思就变了。言外之意是说,没找到五行珠,看你怎么有脸吃东西!
颜肖道:“我要是你,绝不会这么说。”
他看包宴宴的眼神,就像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包宴宴虚心求教道:“那要怎么说?”
颜肖阴测测地笑道:“你果然是来奚落我的啊。”
包宴宴懊恼不已,这世界上还有她这种自己出卖自己的人吗?
太阳越落越低,周围渐渐黑了下来,颜肖却丝毫没有要回房的意思,包宴宴在肚子里不住地打着草稿,是以这样的借口说回房好呢,还是以那样的借口回房好?
再不回去,一会儿天黑透了,妖魔鬼怪就都出来了。
鬼?一想到这个鬼字,包宴宴想起了今天和柳娘聊天的事。
这可是件大秘密,包宴宴激动地往颜肖身旁凑了几步,低声道:“到我房里来。”
所谓隔墙有耳,在院子里说这事,难保不会被旁人听去,这是包宴宴所想。
但此话到了颜肖耳中却另有一番意思,他低声笑道:“这样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什么太快了?”包宴宴脱口而出,看着颜肖笑吟吟的脸,她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冲动的话,脸一直红到了耳根,低下头来小声道,“我是有事情要和你说。”
为了防止颜肖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包宴宴将正在与周公下棋的李君望也叫到了她的房里。
包宴宴神秘兮兮地将脑袋伸出门外看了看,才放心地关上房门,将柳娘所说全都说了出来。说到动情之处,还微微有些哽咽。
包宴宴原以为,经过她这一番声情并茂的讲述,颜肖与李君望也会被柳娘的故事所深深打动。
然后再狠狠地夸赞她一番,最后再进行自我检讨。
两个大男人外出一天一无所获,都不如一个小小女子,她就待在客栈里,就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比他们厉害啊。
包宴宴美滋滋地等着他俩的夸赞,来吧,让阿谀奉承来得更猛烈些吧!她经受得住!
哪承想,李君望打着哈欠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打扰我好梦。”
包宴宴不服气地道:“这怎么就不是事了。”
自从知道柳娘和梅仁爱干的那些事后,她就对他们既好奇又害怕。
女孩子的八卦心理,总想知道他们的秘密。
就像小时候和小伙伴们相互分享着自己所知道的秘密一样,现在的包宴宴也急于想有一个人分享她知道的秘密。
李君望反问道:“这些事和五行珠有关吗?”
他们是来找五行珠的,不是来找八卦的。
包宴宴口不择言地道:“那你们也没找到!”
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她看着颜肖那变幻莫测的脸,硬着头皮道:“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五行珠在哪。”颜肖自动地接过她的话。
包宴宴忙想摇头,可看着颜肖那张脸却忍住了,似乎斗气一般地道:“五行珠就在酆都城城主手中!”
包宴宴如此说也是有根据的,就像要问这普天之下,谁的宝物最多最好,那一定是皇帝。所以说,五行珠那样的宝贝,要真的在酆都,也一定会在这一城之主的手中。
颜肖拍拍她的肩,笑道:“看你这么辛苦我可真是过意不去啊。”
包宴宴豪气万千地道:“找五行珠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她怎么把找五行珠的任务揽在自己身上了?
看着颜肖那笑得越来越深的脸,包宴宴后悔万分。
真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将自己陷入绝境。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包宴宴扫了一眼正努力憋着笑的李君望,决定把他也拖下水。
“我一个人势单力孤,你得和我一起去。”
李君望一脸的不情愿,他看着颜肖坚定地拒绝道:“我要保护颜公子的安全。”
“唰”,一缕头发失去了生命般飘散到了地上。
颜肖收回了手。
见过被保护者比保护者法术还要高强的吗?
翌日清晨,包宴宴特意到街上的铺子买了一套男装。
她是这样打算的,只有混进城主府内,才能知道五行珠究竟在不在那。
而城主一个月内要娶数次妻,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好色。她穿女装万一被他瞧上了那就不好了。
换好衣服后,包宴宴与李君望离开了仁爱客栈,来到了城主府外。
城主府规模宏大,一派富丽堂皇,门两旁各站着一位当兵的。
包宴宴与李君望等了多时,大门终于开了,从里面走出来几个人。
看穿衣打扮,应该是城主府的下人们。
为首的是一名老者,穿着与其他的几个人不一样,低着头吩咐着什么,那几个人对他唯唯诺诺的。
一看便知在府中的地位绝不会很低。
片刻之后,那几个人都朝街上走去。那老者刚要进府,包宴宴瞅准机会,忙推着李君望跑过去叫住那老者。
作者有话要说:
《修仙路搞笑日常》正式改名《不请汝自来》。
第19章 望望嫁进城主府
“老人家,老人家。”包晏晏趁着老者进门前,急切的呼喊他。
老者四处看了看,确定是在叫他后,利索地转过身来,用食指指着自己,怒气冲冲地道:“你是在叫我?”
这个时节,清晨的阳光虽不及晌午那般炎热,但也着实不凉快。
包晏晏用舌头舔了下嘴唇道:“天气炎热,老人家要适当注意脾气。”
老者暴跳如雷,憋得脸都红了:“你叫我老人家?叫我老人家?我哪里老了?”
黑白相间的头发,微微驼下来的背,隐隐浮现的老人斑。
包晏晏与李君望相互对望了一眼,又道:“那要怎么称呼你?”
叫公子这恐怕更不妥。
老者将腰板挺直,胸膛抬起,自豪地道:“我是城主府的总管,你们就叫我刘总管好了。”
包宴宴与李君望忙顺着他的意叫了声刘总管。
刘总管心花怒放,转身又要往府里走。
包宴宴急忙拦住他道:“刘总管,别走啊。我们是来找你有事的。”
刘总管依旧朝前走。
包宴宴急中生智道:“望望,你看刘总管的步伐怎么那么轻盈,身材什么那么矫健。”
刘总管停住脚步,笑眯眯地转过身来,摸着胡须道:“说吧,你们有什么事?”
包宴宴道:“我和我弟弟想在府里找个活干。”
生怕刘总管不同意似的,包宴宴连忙道:“我们什么累活脏活苦活都能干。尤其我这个弟弟,干活是把好手,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李君望也在旁边帮着腔道:“对对对,我们俩一人能顶十人用。只花一个人的工钱,就得到了十个人,这笔买卖多划算啊。”
刘总管来来回回看了他们几眼,方道:“你们俩一来,别人不就失业了?不招不招,你们快走吧。”
一挥袖子转身又要走。
包宴宴急的汗都要出来了,一个劲地直跺脚,快想办法,快想办法。在刘总管一脚踏进大门的时候,包宴宴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其实望望是我妹妹,他是女扮男装的,他想嫁给城主。”
李君望的嘴巴张得仿佛能一口吞掉一个大苹果。
刘总管道:“她就是天仙我也不要。”
语毕,将大门狠狠地关上。
李君望也蔫了,他一脸无助地看着包宴宴道:“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她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她仿佛已经看到颜肖那张笑得特别猖狂的脸。
拉着李君望东游西逛了一天,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不得不回到仁爱客栈。
刚踏进客栈的门,就见柳娘急匆匆地来到二人面前道:“李公子,包姑娘,你们可回来了。城主府的刘总管都等你们半天了。”
包宴宴与李君望相对一视,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怎么知道他们住在这?他又来干什么?
二人跟在柳娘的后面,来到了庭院中。
庭院里摆着一个个大箱子,刘总管就坐在那个石凳上,身边站着几个城主府的下人。
见包宴宴与李君望回来了,刘总管站起来走到二人面前道:“都等你们半天了知不知道,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包宴宴与李君望面面相觑。
刘总管看了一眼包宴宴又看了一眼李君望道:“我瞧你这个小姑娘长得不错,懂得也多,便替城主将这门亲事定下来了。这些箱子装的都是聘礼,你们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城主便来娶亲。”
李君望刚要张嘴拒绝,只听刘总管又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明日一定要记得早点儿起床,可别误了时辰。”
刘总管像风一样的走了。
柳娘瞧着这摆在院子里的聘礼,倒是觉得奇怪。她问道:“包姑娘,你是要出嫁吗?”
包宴宴强忍着笑意,用手指了指李君望。
李君望羞红了脸,什么都不肯说,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包宴宴急忙跟在后面,用手一把拦住了李君望将要关闭的门。一手拄在门框上,一脸不怀好意地道:“我家望望要嫁人了啊。”
李君望突然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他的脸涨了更红了,半天才道:“都怪你乱说,现在这事该怎么收场?”
早上之时,乃是包宴宴情急之下随口一说,刚才只不过是借机和笑李君望开个玩笑罢了。
如今,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明天要怎么办。
包宴宴进到屋内,道:“咱们的目的就是要混进城主府,不如将计就计,你就嫁过去吧。”
管他是什么身份呢,只要能进去就是大吉。正所谓黑猫白猫,能捉住耗子的就是好猫。
李君望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我乃男子,怎可嫁他?”
包宴宴拍拍胸脯道:“我可以把你化妆成女子,你放心,一定给你画得美美的。”
一想到李君望穿女装的样子,包宴宴不禁期待起来。
“那也不可,”李君望对包宴宴这一提议显然很不满意,“到了晚上,晚上也会,也会发现的。”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是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声音。
包宴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是妖怪啊,还怕一个普通人吗?”
妖怪会法术,他怎么没有一点儿做妖怪的觉悟。
李君望摇头道:“还是不妥,不妥。”
让他装扮成女人出嫁,还是做不到啊。
“真的不行?”
“真的不行。”
“既然如此,”包宴宴叹了口气道,“那我替你去嫁。”
她决定了,只是拜个堂而已,绝不洞房,她也会法术,到时还怕那个城主不成。
也顺便查查这个城主为什么总娶妻,要是找到原因,能解决此事,也算是为酆都城的百姓造福了。
包宴宴越想越心潮澎湃,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侠女,来解救这千千万万受苦受难的百姓。
“满园春色关不住。”颜肖吟着诗缓缓地走了进来。
一枝红杏出墙来,包宴宴在心里自动地接起了下句。
颜肖道:“望望要成亲了,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就送你一句祝福吧。”
李君望道:“不是我成亲,是包姑娘要成亲。”
包宴宴解释道:“假成亲,假成亲。”
为什么看着颜肖的眼睛有种心虚的感觉呢?
这一定是错觉,对是错觉。她去假成亲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查探下五行珠到底在不在城主府。
早日找到五行珠,早日离开这里,也早日帮助颜肖完成任务。
想到这里,包宴宴的眼睛饱含着热泪,真挚而又诚恳地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拿自己的清白做赌注,实在是太伟大了,她都要被自己感动哭了。
颜肖微笑道:“没想到你竟对我如此的情真意切。”
包宴宴瞬间收回目光:“我不是这个意思。”
颜肖的眉毛微微上扬。
“那还能是什么意思?”包宴宴马上改口道。
颜肖笑得灿烂:“那咱们讨论讨论明天望望出嫁的事吧。”
李君望上前一步道:“是包姑娘要出嫁。”
“哦?”颜肖的眉毛再度上扬。
李君望的浑身冷得一哆嗦:“但是,我绝不允许包姑娘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要去也是我去!”
包宴宴一拍他的肩膀,点头而又坚定地道:“好望望,我们等着你凯旋归来。”
李君望眼泪汪汪地道:“颜公子,我这也是为了你啊。”
为了他一个不开心,自己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包宴宴恍然大悟,原来李君望对颜肖早已芳心暗许了。
她突然有一种自责的感觉,李君望虽说是假嫁人,但到底说也是有损他的“闺誉”。挑剔如颜肖,还会再要他吗?
包宴宴决定,一定要多为李君望多美言几句。她道:“没想到望望竟对颜公子也是如此的情真意切啊。”
颜肖,李君望:“……”
第二天,天刚放亮,包宴宴与颜肖便来到了李君望的房间里。
李君望早已换好了刘总管拿过来的新娘服坐在床上等待着包宴宴给他化妆打扮。
经过一番装扮后,再看李君望,也真像个漂亮的新娘子了。
他本就生得俊美,身上又有着一股子书卷气。因此装扮成女人来,竟比很多女人都要美丽。
包宴宴看得连连点头:“美,真美。”
拿过镜子给李君望照照,李君望从来没想过自己装扮成女人的样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羞得更红了。
颜肖也难得地夸赞道:“若是这世间女子瞧见了你这模样,玉帝的耳朵恐怕要痒痒了。”
一个男人竟比女人还美。
包晏晏脱口而出道:“颜公子,你若是扮起女装来,那世间的女子都得自杀了。”
天渐渐地大亮了,门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柳娘敲门道:“城主府的人到了。”
李君望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裙摆,包晏晏微笑着给他带上了盖头。
紧接着城主府的人进来了,有人带着李君望往外走。
第20章 蹭吃蹭喝才重要
柳娘奇怪地道:“为何嫁过去的会是李公子?”
他不是男人吗?
包晏晏打着哈哈道:“可能城主非常喜欢李公子,也就不在乎性别了。你也知道缘分是个很玄妙的东西。”
她偷眼看颜肖,心里叹了口气。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都质问上天,究竟是怎样的缘分,才派下来颜肖这样不靠谱的神仙?
外面的锣鼓声越来越小,颜肖忽然走了出去。
包晏晏忙跟在他后面问:“你要去哪?”
“参加婚礼。”
借着新娘亲戚的借口,包宴宴与颜肖顺利的进了城主府,可是后面总是有个下人若即若离地跟着他们。
这是包晏晏第一次见到这么富丽堂皇的府邸,她都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了。总之,很美、很大、很豪华。
怪不得能够城主总是娶亲,总是送聘礼,看这样子,就算天天娶,娶到老,这家业也是绰绰有余的。
府里虽然贴着大红喜字,又布置的红通通的,可是却无一个来客,也无一桌酒席。
颜肖失望地道:“看来咱们不能蹭吃蹭喝了。”
包宴宴问道:“咱们不是来和望望一起找五行珠的吗?”
颜肖点头道:“没错,这两个可以同时进行。”
“哪个更重要?”
“蹭吃蹭喝。”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这全都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且不说五行珠到底在不在城主府,就算在,那么宝贵的东西,城主一定把它藏得好好的,哪能让他们轻易地就找到。
既然找不到了,那也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包宴宴看着城主府,爱八卦的心思又蠢蠢欲动,她悄声道:“你说城主总娶妻,是不是——,是不是——”
受过女人的伤?最后几个字她没说出来,以口型示意着颜肖。
“你说城主受过女人的伤?”颜肖故意大声道。
包宴宴急忙朝四处看看,见没有人注意他们,又紧张兮兮地压低声音道:“你说得那么大声干什么?”
颜肖一摊手:“没关系,反正是你说的。”
包宴宴郁闷地看了他好几眼,在心里默默地哀悼,果然不适合与男人分享八卦啊。
“咱们去看看望望吧。”包宴宴注意到,不知为何,李君望并没有去城主府的院落里,而是被人安置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中。这样也好,偷偷地去看他,不会被人发现。
颜肖却表示要回仁爱客栈,包宴宴只好自己去了。
她三转两转地甩掉了一直跟在她后面的那个下人,偷偷摸摸地来了李君望的房间。
李君望一听门开了,手不自觉地拽紧了裙摆。
“望望,是我。”包宴宴悄声道。
李君望听到是包宴宴,长舒了一口气。
他将盖头掀开,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她能说他是为了他的清白,特意来告诫他的吗?
假拜堂倒还好,真失身那可就遭了。以颜肖的性格,绝不会再要他了。若是因此事而耽误了李君望的终身幸福,那她可就罪过了。
包宴宴坐在他的身旁,小声说道:“你一定要小心。”
包宴宴看他的眼神,坚定而又带有着期望。
李君望被她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总觉得她这句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可是什么呢,他说不好。
于是,也同样用了一种坚定的语气道:“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五行珠的。”
看来说得不够直白,包宴宴请咳了一声道:“我说的是今晚。”
李君望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会法术,还怕一个普通人吗?”
包宴宴一撇嘴:“万一先扑上去的是你呢?”
她可是见过城主的,长得那也是一表人才,威风凛凛的。
李君望的嘴角抽动了几下,道:“我是个男人。”
“那你不也瞧上了颜公子?”
李君望:“……”
包宴宴走后没多久,门又开了。
李君望赶紧端端正正地坐好,脚步声越来越近,李君望越来越紧张。
透过盖头,他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站在他面前的一双大鞋。
看鞋的料子和质地,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城主。
一阵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盖头被城主揭下了。
李君望低着头不敢看他,一来是有些害羞,二来是怕被他看出他是男扮女装。
城主半天没了动静,李君望控制不住好奇心,缓缓地抬起头来,只见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看。
“锦瑟?”城主惊呼了一声,又马上改口道,“不,不是,你不是他。”
李君望虽满肚子疑惑,但也只能憋在肚子里,他是来找五行珠的,不是来探听城主的私人消息的。
这个时候,李君望才觉得没让包宴宴来,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城主急忙转身向外走,好像屋内有什么毒蛇猛兽在追赶他。
夜深了,也不见城主的踪影。李君望认为他不会来了,便摘下头上的首饰,卸了脸上的妆,换上了准备好的衣服,推开门敲敲地出去了。
天空挂了一轮弯月,今晚有些起雾,月色朦朦胧胧的像挂了层轻纱。
都道酆都白天是人的世界,晚上是妖魔鬼怪的世界,但在这城主府里,除了李君望,更无半个妖魔鬼怪了。
李君望并未来过这里,也不知道该如何走,只能瞎走瞎闯。
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笛声。如泣如诉,哀转久绝。
向来乐观的李君望,心里忽然闷闷的。
竟不自觉地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走过。
湖那边的对岸旁有一个小凉亭,李君望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坐在凉亭里的城主侧着身子,吹着笛子。
看见了他,李君望猛然醒悟过来,他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呢。急忙收住脚步往回走,若是被城主发现了,这些努力可都白费了。
城主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起身大喝了一声:“是谁?”
李君望吓得急忙施展法术飞到空中,城主也一跃腾空而起,飞到空中在后面追赶着他。
李君望在心中埋怨着自己,他怎么就这么笨,为什么没猜到城主竟然会法术?
其实这件事早就该想到的啊,黑天里的酆都处处都有妖魔鬼怪,为何单单城主府没有?一定是里面有他们忌惮的东西。
更何况,酆都是离阴间最近的地方,待在这么一个危险的地方,统领这么一座城市,城主怎么可能会不懂法术?
李君望认为他修炼了几百年,飞行术还会比一个修炼几十年的凡人差?
未料到,这又是大错特错。
城主的法术远远在他之上!
李君望一直朝府外追去,眼看着城主就要追上他了,却忽然停住不追了,又转身朝着府内飞去。
李君望站在街角不解其意,他想了想,认为城主一定以为他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因此不追了。
有了刚才的事情,李君望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他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城主府,回到了给他准备的那个院落。
他决定,既然暗得不行,就来明的。
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第二天清早,早有丫鬟打来了洗脸水。李君望怕漏了陷,便吩咐丫鬟们出去,自己梳妆打扮。
他虽不太会,但学着昨天包宴宴给他装扮的样子,倒也学了个七八分相似。
昨晚他几乎想了一夜,与其自己瞎找,不如和下人打好关系,下人们知道的事最多,说不定就能探听到什么消息呢。
刚梳妆好后,一个身穿紫衣的清秀丫鬟敲门进了来。
“老夫人有请城主夫人过去一趟。”语气里没有做奴婢的那种卑微,但也谈不上生硬。
李君望跟在丫鬟的身后,内心惴惴不安。他原以为,只要对付一个城主就可以了,没想到还有一个老夫人。
也不知道拐过多少个长廊,经过多少个假山。
紫衣丫鬟终于带他走进了一个看起来十分雅致的院落里。
一个衣着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正和两个小女孩在院中做游戏。
大的三四岁,小的一两岁。
紫衣丫鬟施礼道:“老夫人,少夫人来了。”
李君望知道这就是他“婆婆”了,忙施了一礼。
老夫人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坐在那吧。”
李君望坐下了,察言观色,见老夫人脸带笑容,便放下心来。
老夫人又对着紫衣丫鬟道:“云英,先带两位小姐出去,我要和少夫人说说话。”
云英将两个孩子带下去了,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了老夫人与李君望二人。
老夫人也缓缓地坐在了李君望身旁的一个椅子上,看了他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我希望你会是最后一位少夫人。”
第21章 秘密一个又一个
这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就算城主愿意,他还不愿意呢。
他还要去探险,去经历美好的世界,体验美好的人生呢。
想到这里,李君望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才是美好的生活啊。
老夫人见他笑了,以为他所笑是因为刚才她说的那句话。便又道:“城主的事,在外面你也应该听说过,如何能抓住他的心,就靠你的了。”
城主的事,他还真不知道。
“我刚来酆都不久,有些事情还不清楚。婆,婆婆。”叫婆婆有些怪怪的,“请你给我讲讲城主的喜好,比如说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有什么特别喜欢做的事。”
有什么特别珍贵的宝物,像珠子那样的。
老夫人笑道:“你倒是个有心人。”
她将城主的事情一一讲来,李君望一一记在了心里。
等她说完了,李君望试探地问道:“昨日城主说我像一个人?”
他没有将那个名字说出来,就是想看看老夫人对那个女人的态度。
从听到锦瑟的这个名字起,李君望便直觉的感觉到,城主频繁娶妻之事应该与她有关。
老夫人笑笑道:“你要这么说,还倒真有些神似,尤其是那双眼睛。”不过她又摇摇头,“不过说到底,就算你俩站在一起,也没人会觉得你俩长得相似的。”
城主思之深切,把所有的女人都当成了锦瑟?
如此说来,她应当是城主最喜爱的女人。
不过照现在来看,她应该已经不在城主府了。
难道是她不喜欢城主?
城主求之不得,所以才一个又一个的娶妻,就为了找一个与锦瑟相似的女人?
老夫人又道:“刚才那两个孩子,便是锦瑟与城主所生的。”
这么一说,前面的那些假设就都不存在了。会不会锦瑟与城主成亲后,移情别恋与别人私奔了?
城主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用经常娶妻这种方法报复女人?
李君望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那锦瑟去哪了呢”
老夫人将目光看向远方,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看着他的背影,李君望郁闷地想:“这哪里是累了,分明是不想回答我这个问题。”
不过老夫人提到锦瑟时,并没有表现出十分厌恶,反而是带着微笑。
这又是什么回事?难道锦瑟不是私奔的?
剪不断,理还乱啊。李君望越想越乱,他摇摇头,看来他真不适合研究别人的八卦啊。算了,还是找五行珠要紧。其他的事,管它呢。
三日后,包宴宴坐在仁爱客栈庭院里的石凳上一边悠闲地嗑着瓜子,一边和颜肖说着话。
“你说望望他能把此事办成吗?”
话音刚落,只见从前院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李君望背着个小包袱,哭丧着脸道:“颜公子,包姑娘。我被休了。”
包宴宴正把一颗瓜子放在嘴里,听他这么一说,连吃都未来得及吃,瓜子就顺着她的嘴里落到了衣襟上。
这才三天啊!
虽然早就做好了李君望被休的准备,可这时间未免也太快些了吧。
颜肖将浮在水面上的浮叶吹散,轻啜了一口道:“说说你被休的感想吧。”
李君望无精打采地走到颜肖身旁的石凳上坐下,长叹了一口气道:“这种滋味十分不好受,就像把我的心挖出来,放在石碾子上来回地碾一样。”
他现在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那些女人一旦被休,就寻死觅活的了。
李君望又道:“我又没做错什么事,就成亲那天晚上见过他一面。然后,然后他今天早上就让刘总管送来了一封休书!”
他还以为,既然城主说他长得像那个锦瑟,就会多留他一段日子呢。
李君望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最后蹭地一下站起来了,大声道:“你说他凭什么这么快就把我休了!凭什么!”
颜肖用两根手指敲了两下石桌,微笑着道:“需要我把你送回去吗?”
李君望马上闭嘴不说了,噌地又坐在了石凳上。
包宴宴担忧地问:“你不会移情别恋了吧?”
她还指着李君望和颜肖双宿双栖呢,这样他俩亲亲我我的,颜肖就没时间找她麻烦了。那样的生活,想想都美好啊。
李君望诧异道:“我移谁的情?别谁的恋?”
包宴宴却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她明白,处于在暗恋中的人们,通常不敢在别人,或者当事人面前吐露出自己的感情。
既然如此,那就说说五行珠的事吧。
李君望四处看看,见周围没人,压低声音道:“我听府里的下人说,城主确实有一颗宝珠,但是什么样,谁也没见过。”
包宴宴听闻一脸得意,当时她说五行珠会在城主府,只是随口乱说的,没想到还真在,胸脯也挺起来了,说话也底气十足地:“我竟是如此的机智聪慧!”
颜肖的大拇指指腹轻轻地摸着茶杯的外壁,挑眉道:“那你说该如何拿到五行珠?”
自从颜肖叫她去找五行珠的事情之后,包宴宴已经十分深刻的认识到,该认怂的时候就要认怂。
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颜肖:“一切全凭颜公子的安排。”
既把颜肖抛来的问题又抛回去了,又顺带地拍了下马屁,真是一箭双雕啊。
颜肖果然很受用,眼里含着满满的笑意:“你也嫁一次城主府吧。”
窗纱将清晨的阳光分得细细碎碎的,门栓啪嗒一声开了。
颜肖手里拿着一套衣服,缓缓地走到了床边。
看着床上人的睡姿,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他坐在床边,将手捏向床上人的鼻子。
包宴宴正得香,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看到的就是颜肖笑眯眯地那张脸。
包宴宴急忙坐起,不悦地道:“颜公子,你几时有扰人清梦的习惯了?”
她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又为颜肖的恶行写上了一笔。
颜肖将手中的衣服往床上一丢,而后边往外走边道:“把衣服换上,随我去城主府。”
包宴宴摊开一看,是一件道童的衣服,不知这颜肖的葫芦里又卖得什么药。
收拾利索后,包宴宴走出房门,见门口竟站了一个身穿道袍的人。
那人听见后面有动静,缓缓地转过身来。
包宴宴差点儿笑出来,这人不是颜肖吗,手上拿着拂尘,脸上还贴了几缕胡子。
颜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说了声不错。
包宴宴疑惑地道:“咱们就穿成这样去城主府?”
颜肖笑道:“你不想知道城主总娶亲的秘密吗?”
想啊想啊,包宴宴使劲地点着头,再看颜肖的样子,仿佛是一只小狗,见到了久违的肉骨头,眼里满是期待。
包宴宴看着一街之隔的城主府,疑惑地问颜肖:“咱们究竟在等什么?”
颜肖神秘地道:“自然是该等的人。”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包宴宴倚着墙角直打瞌睡。
忽然,颜肖拍了她一下道:“来了。”
包宴宴立马精神了起来,朝着城主府那望去,见一身穿紫衣的丫鬟从里面走出来,走到街上去。
李君望说过,城主府里只有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云英是穿紫色衣服的。
莫非今天要找的不是城主,而是老夫人?
颜肖凑近包宴宴的耳朵嘀咕了几句,包宴宴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云英消失的方向。
大概过了一刻钟,远处若隐若现了一个紫色身影。包宴宴知道,那一定是云英了。
颜肖朝她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地迎着云英的方向走去。颜肖在前,包宴宴在后。
包宴宴与云英擦肩而过时,忽然,包宴宴假装没站稳,跌在了云英的身上。
幸好云英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扶起。
“你这个小道童,走路怎会这般不小心?”
话语里有些一丝嗔怒之意。
包宴宴忙赔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路太急了,没注意到。”
云英见此也不便再说什么,又要往前走。
包宴宴忽然大喊道:“你是城主府的云英姑娘吧?”
云英停住脚步,她从小便在府中长大,只是偶尔出府帮着老夫人买东西,去的也是固定的那几家店。
就算是酆都城土生土长的居民,也极少有认识她的。
因此,包宴宴一叫她的名字,未免有些奇怪。
包宴宴虽在李君望成亲那日进过城主府,可未见到云英,再说她如今又换了一个装扮,谁还会认识她。
因此,便放心大胆地跟着颜肖一起来了。
包宴宴走到她的面前,掐掐手指,故作神秘地道:“我是算出来的。”
云英吃了一惊,但也没有马上相信,她问道:“那你还能算出什么?”
包宴宴道:“我会算的可多了,我一看到你,便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做什么的。前世什么样,来世又是如何。总之,你想知道什么,我便能算出什么。”
第22章 成功混进城主府
包宴宴故作神秘的掐掐手指,道:“将军府里有一颗宝珠,十分厉害,城主将它视为珍宝。”
她这么说,既能显示出她刚才说所的无所不知,又能试探出五行珠到底在不在城主府。
云英道:“城主是有颗珠子不假,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多酆都城的百姓都知道。”
包宴宴心中狂喜,这番功夫可算是没白费。她镇定自若地道:“那我再说一个酆都百姓不知道的。”
她悄悄地凑近了云英的耳旁,用手挡着嘴,轻声道:“城主频繁娶妻休妻之事,是因为一个叫锦瑟的女人。”
云英的脸色变了变,惊讶道:“你竟然知道这个?”
包宴宴心中暗笑,这要感谢望望带回来的消息啊。
她又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你想知道什么,我便能算出什么。我啊,会得可多了,不仅能算卦,还有白骨生肌,起死回生的本领呢。”
按照之前所猜,锦瑟不是死了,便是与别人私奔了。
她故意将白骨生肌,起死回生说出来,就是为了试探出锦瑟是生是死。若是真死了,便可以证明,她生前可能与城主是相爱的,否则又怎么会生出两个孩子呢?
那么关于城主频繁娶妻之事,便可以从两点来解释了。其一是,城主想娶一个与锦瑟相似的女人。
可这似乎又有些说不通,既然是想娶相似的,为何不在过门之前就看清人家的容貌?况且,他曾说过李君望长得像锦瑟,但还是把他休了。
其二是,他明着娶妻,暗地里干的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颜肖曾说过,有一种可以让人复活的邪术。之所以被称为邪术,是因为必须要集齐九九八十一个人的精血,将这些人的精血渡给要被复活的人,此人才有被复活的可能。
城主在娶妻之后,便迅速地将她们休离,然后再秘密地抓回来。这样,就算人失踪了,别人一定以为是女孩子忍受不了被休离的侮辱,所以偷偷地自杀了。
谁都不会想到城主的头上。
不过,不管真相如何,若是城主真想要复活锦瑟,包宴宴说她可以复活人的时候,云英一定会有所表现。
若是云英没有什么表现,那可以说明,锦瑟在感情上背叛了城主。若是这样的话,便要再换一种说辞了。
云英的脸上果然显现出了喜悦之色,她反问道:“你刚才所言可是真的?”
包宴宴笑道:“我与你素不相识,骗你干吗。我也是随便说说,信不信随你。”
她又装模作样地伸着脖子朝前面望望,嘴里嘟囔着:“刚才师父还在前面呢,怎么说了一会儿话就不见了。”
说着,就要往前面走去。
云英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脸上微微笑了笑:“我看你这个小道士说得不像是假话,请你和我入府一趟。”
包宴宴却推开胳膊上的手,道:“我还要去找我师父呢。”
二人正拉扯时,颜肖从远处走了过来。他来到包宴宴面前,伸出两根手指,弹了下她光滑的额头:“怎么在这里贪玩,让为师好找。”
包宴宴揉着额头,不满意地对云英道:“都怪你,害我被师傅责备。”
云英见又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还是这位小道士的师父,那道行一定更加高深。便忙笑着解释道:“道长,莫要责怪。都是我不好,硬拉着这位小道士不让走。”
颜肖看了云英一眼道:“她是道士,不能娶妻的。”
包宴宴腹诽着,颜大公子的那张嘴,什么时候都改不了啊。
云英对颜肖说的话也颇感意外,她微微愣了下,又马上微笑道:“我是有事相求,不知二位道长能否赏个脸,过府一叙?”
颜肖看看天色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不便前去。”
包宴宴也看看天,现在不是早上吗?
云英马上道:“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云英从小便在府内当丫鬟,察言观色的本领学得不少,颜肖何意,她一看便知。
颜肖微笑着看着包宴宴道:“徒儿,你说咱们去还是不去呢?”
包宴宴坚定地道:“助人乃快乐之本。”
就不要再推辞了好吗?今天又是换装,又是假装偶遇的,为的不就是能顺利进到城主府,从老夫人的口中探出消息。
若是再推辞,人家不请你去了怎么办?
云英大喜过望,忙带着颜肖与包宴宴进了城主府去见老夫人。
到了老夫人的院落里,云英先叫颜肖与包宴宴在外面等着,她先去禀报一声。
没一会儿,云英便出来了,将他们领了进去。
老夫人将包宴宴让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云英又给奉了茶。这才道:“敢问道长从何处来?”
颜肖道:“从来处来。”
老夫人笑了一下:“道长真爱说笑。”她知道,像这些有本事的高人,都会有些古怪的脾气,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就不问了。只要能办成事,管他从哪里来的呢。
想到这,她又问:“道长该如何称呼?”
颜肖道:“鄙人姓颜。”
包宴宴等了一会儿,见颜肖也没有介绍她的意思,便自己道:“我姓包,是颜道长的徒弟。”
老夫人见颜肖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直觉告诉她,此人心机颇深,不好说话。于是便不再饶来饶去,决定开门见山。
她道:“适才听云英说道长有起死回生的本领?”
“不错。”
老夫人的心稍稍落在了肚子里,只听颜肖又道:“却不知要复活的是何人?”
老夫人摆摆手,云英开门朝外面看看,见四处没有人,又回来把门关上了。
老夫人这才道:“实不相瞒,是我的儿媳锦瑟。”
锦瑟果真是死了。
颜肖轻笑了一声道:“城主神通广大,法术高强,难道连自己的妻子都复活不了吗?”
老夫人低头:“此事却有难度。”
“想要死而复生,乃是逆天之举。恐怕老夫人是舍不得城主这么做吧。”
包宴宴心中暗暗担心,通常情况下,人被揭穿了自己的心思,一定会恼羞成怒,那么老夫人会不会因为颜肖的话而将他们俩赶出去呢?
不由得暗自着急,手悄悄地拉扯了下颜肖宽大的衣袍。颜肖的大手竟一把将包宴宴伸过来的手攥住了。
包宴宴吓得一个激灵,忙缩出了自己的手。
索性,他们的这些小动作,老夫人和云英并未看到。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颜道长说得对,我确实是有私心。可是,就算我想让堂儿去做,此事也万万办不到啊。实不相瞒,锦瑟的肉身和魂魄都在我的手上,只是我无法将她们融合到一起。”
堂儿就是城主的名。
颜肖慢悠悠地道:“锦瑟若是个坏心眼的人,我救了她,岂不是害了别人?”
包宴宴终于忍不住地道:“你说她是你儿媳,但城主频繁娶妻休妻,你把她复活了,她将置于何地?”
老夫人双眼无神地看向远方,脸色沉重悲哀,过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方缓缓地道:“其实,整件事情皆是因我而起。”
包宴宴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全神贯注地听着老夫人的每一句话。
老夫人说完此话,又停顿了一下,这次久得让包宴宴打起了哈欠。老夫人这才又道:“堂儿与锦瑟是青梅竹马,婚后琴瑟和鸣,恩爱有加。但锦瑟一直未有生育,我对此事十分不满,我便要他纳妾,但他和锦瑟两人都不肯。后来我便动了让堂儿休妻重娶之意。”
说到这里,老夫人又停住了。包宴宴插话道:“那两个孩子不是锦瑟所生?”
适才进来时,那两个孩子就在院中玩耍。
老夫人道:“我对锦瑟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好,但锦瑟是个好孩子,依旧孝顺我。这样,又过了几年,锦瑟突然怀孕了,我当时真是高兴极了,天天烧香拜佛。哪承想,生下来的却是个女孩。”
包宴宴不满意地想:“女孩怎么了?女孩就不是人了吗?”
老夫人又道:“我想着他们还年轻,还可以多生几个,总有一个会是男孩。果然过了一年多,锦瑟又有了身孕。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来的又是一个女孩。锦瑟生这个孩子的时候伤了身体,大夫说她以后很难再有孩子了。”
“所以,你便又动了休妻的念头?”颜肖的指腹摩挲着茶杯,脸上虽是笑吟吟的,但眼睛里却闪着寒光。
老夫人被看的浑身起了一层的冷气,她将目光转移到包宴宴身上,继续道:“若是她和堂儿都同意纳妾,我也不会再动了休妻的念头。”
颜肖又道:“你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吗?”
包宴宴在心里偷偷地说不愿意。
老夫人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道:“生完孩子的女人都是脆弱的,我每天装病不让堂儿到锦瑟的房间里去。再加上我平日里总是找她的麻烦,锦瑟开始变得郁郁寡欢。有一次,堂儿有事要离开酆都一段日子。临走前,我想法设法不让二人见面。等堂儿走后,我便骗锦瑟说,堂儿喜欢上了别人。锦瑟本来心情便不好,再联系堂儿这段时间的疏远,也起了疑心。在一个寂静的夜晚,竟然沉了湖。”
包宴宴听到这里,手不由得攥紧了椅子的把手。颜肖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之上。
老夫人的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她哽咽道:“我没想让锦瑟去死,我只是想让她同意堂儿纳妾。”
第23章 守护者是施害者
世间之事多奇妙, 同样身为女人的老夫人,却将女人看得如此卑微。
包宴宴长叹了一口气道:“孙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可以亲手破坏自己儿子的幸福?
老夫人的眼中蕴含着泪水,她拿起手绢擦了擦, 又道:“锦瑟沉湖以后, 我命人将她的尸体打捞起来, 又召来她的魂魄, 想弥补自己的过错。但是她的魂魄始终与肉身不能融合在一起。我怕她的肉身腐烂,便将她放在了酆都的一个寒洞里。”
颜肖挑眉道:“你告诉城主锦瑟的尸首没打捞上来吧?魂魄也不知哪去了?”
老夫人道:“不错。若是堂儿知道锦瑟的肉身和魂魄都在, 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复活锦瑟。若是用了什么邪门歪道的手段,那可是要受天谴的。”
包宴宴问道:“城主频繁娶妻休妻又是怎么回事呢?”
老夫人叹气道:“锦瑟死后,堂儿心灰意冷。便不断将那些女子迎娶进门,再不断的休离,为的就是来报复我。”
她不是叫他休了锦瑟娶别人吗?现在他娶了啊, 而且还总是娶,这样她满意了吧?
包宴宴皱眉道:“这算是哪门子报复你, 我看他是与那些姑娘有仇,报复那些姑娘们吧。”
老夫人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所以,你让我冒着遭天谴的风险, 复活锦瑟?”颜肖的脸上虽含着笑意, 但目光阴森可怖,“然后你们一家人继续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那谁来给那些被他休离的女子,一个交代?
老夫人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颜肖面前走了两步, 激动地道:“我, 我只是想弥补我的错误。而,而且锦瑟是个好孩子, 她不该死的。”
老夫人的身体因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着,云英忙扶住她,以免她摔倒。
颜肖睨着她道:“你是想弥补自己的错误,更为了你的儿子不要再一错下错去了吧?”
老夫人向后倒退了几步,颜肖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站起身来,大步朝外面走去。包宴宴急忙跟在他的后面。
“道长!道长!”老夫人无助地大喊着。
一直到仁爱客栈后,包宴宴方一脸落寞地道:“真怕我以后的婆婆会像老夫人这样。”
颜肖坏笑道:“我孤身一人。”
包宴宴假装看天空。
李君望早在窗户前见二人回来了,急忙走出屋子,一脸急切地问事情的结果。包宴宴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下。
李君望听后也唏嘘不已,他想了一下又道:“那五行珠的事要怎么办?”
话音刚落,只见柳娘带着一个人来了。
柳娘笑道:“这位姑娘是来找你们的,你们谈,我还有事。”
来得不是别人,正是云英。
包宴宴十分诧异云英怎会知他们的住处,但想来也是了,一定是老夫人命人悄悄地跟着他们。
云英来到颜肖面前,双膝跪下,从袖口中掏出一物,奉在颜肖面前,恳求道:“道长,我将此珠给你。求你救救我们少夫人吧。”
包宴宴脱口而出:“你怎会知道我们进府为的是这珠子?”
云英奉出的正是一颗巴掌大小的珠子。
云英苦笑了一下道:“自从你说到宝珠的那刻起,我便猜出你们想要干什么了。但你们说可以让我家少夫人复活,因此我便将你们带进了府中。”
包宴宴郁闷了,她还以为自己的演技不错呢。
李君望疑惑道:“你就不怕我们说复活你家少夫人这事也是骗你的?”
云英道:“我的法术虽不高,但看人一向很准。一看颜道长虽年纪轻轻,却修为极高。”
她此举有两层意思,一是恭维颜肖,想必颜肖听到这些话后一定会十分受用,说不定就答应了。
二是借机试探颜肖,如若颜肖硬抢宝珠,也可以从中证明他并不能复活锦瑟。但是宝珠拥有巨大的能量,在她手里,也不怕被颜肖硬抢去。
颜肖道:“为何老夫人不来?”
求人只派了个丫鬟来,未免太没有诚意了。
云英的身子微动,而后又道:“这宝珠是我偷来的。酆都能像现在维系着白天和黑天的样子,靠的全是这颗宝珠。如果没有它,只恐怕整个酆都城的白天也将和黑夜一个样子了。”
这么重要的宝珠都能随随便便的偷到手,看来城主家的防盗设施做得不够缜密啊。包宴宴在心中不住地想着,男人的心果然都是粗的。
云英又道:“老夫人若是知道道长以宝珠为条件,复活少夫人,恐怕她自己会去偷宝珠的。到时,城主与老夫人的积怨便会更加积深。这个恶人,只有我来做了。”
云英说得一脸大义凌然,视死如归。
颜肖用眼睛撇了宝珠一眼,道:“这不是五行珠。”
包宴宴与李君望相互看了一眼,她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五行珠?”
她怎么看不出来?不都是珠子吗?
颜肖道:“我说不是就不是。”
那神态,那表情。仿佛在问包宴宴,你是在质疑我吗?包宴宴耸耸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包宴宴忽然觉得院子里忽然来了一阵风,向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三十左右岁的男子,剑眉虎目,从前院急匆匆走来。
这是酆都城城主!他怎么来了?
云英见自家主子来了,慌忙将手缩了回来,又朝着城主行了个礼。城主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城主来来回回在包宴宴三人之间打量着,李君望一个劲地低着头往后躲,生怕被他认出来。
还好,最后他将目光落到了颜肖身上。
他走到颜肖面前,面色沉重,双眼如鹰眼般紧紧地盯着颜肖的眼睛。颜肖笑眯眯也看着他的眼睛。
包宴宴心中暗想:“谁要是这么盯着我,我准会害羞的。”
过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颜肖笑了一声道:“这么盯着我看,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如果不是现场的气氛太过于诡异,包宴宴都要笑出声来了。
城主的眼中闪出一闪即逝的错愕,但脸色依旧如常,终于开口道:“你可以复活锦瑟?”
原来,老夫人今日所做之事,早有下人禀告与他了。之前老夫人说锦瑟的尸首一直没打捞上来,他便起了疑心,于是安排了几个心腹盯住了老夫人的一举一动。
正是这几个心腹将今日之事禀告给了城主,刚才云英与他们所言,他也都听到了。
颜肖看着包宴宴笑吟吟地道:“你见过有求人是这个样子的吗?”
包宴宴摇摇头,城主这个样子,分明是在说你敢不把她复活,我就要你好看。
未料到城主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看得包宴宴心中一惊,这个男人,恐怕是很爱很爱锦瑟吧。
“求你救活锦瑟。”语气虽然还是很僵硬,但里面多了一丝乞求。
颜肖问道:“真是没出息,尤其是当着自己下人的面。”他不忘趁机教育李君望道,“望望,你可休要学了他。”
李君望连连摇头。
城主低着头,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没有说什么。
索性颜肖并没有进行长篇大论般的教育,他转头又问:“你用什么报答我?宝珠吗?”他哼了一声又道:“像你这种人,只怕让你拿全城百姓的性命来换锦瑟的一条性命,想必你也是同意的吧。”
“酆都城的百姓是我的子民。”城主的声音像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一样,干硬、生涩。
颜肖笑了,笑得比世界上最美的花还要美:“那些女子你又做何讲?”
娶了再休,休了再娶。
包宴宴终于忍不住地道:“你毁了多少女孩子的名节。”
城主沉默不语。
颜肖摩挲着下巴看着包宴宴道:“他一定不会认为他这种方法既自私自利,又愚不可及,他还会以为自己十分深情。”
想要报复的人是自己的母亲,却将痛苦施加在不相干人的身上,这不是自私自利又是什么。
见城主要说话,颜肖又道:“你莫辩解锦瑟的死都是你娘的错。”
包宴宴表示赞同地道:“妻子生完孩子是最脆弱的时候,你竟弃她于不顾?你娘对锦瑟心存芥蒂多年,你身为儿子身为丈夫,却没有从中调节好二人之间的关系。锦瑟的死,你也是帮凶。”
颜肖一脸欣慰地看着包宴宴笑道:“我的话你终于认同了。”
包宴宴一脸坚定地道:“你说得每一句话我都当做是至理名言,时刻莫敢忘。”
颜肖与包宴宴所说之言,他从来没有想过。一直将锦瑟的死一股脑地推到了自己母亲的身上,从来没有想过锦瑟的死,自己也是有很大的责任的。
如若他多给她一些关心,她也不至于郁郁寡欢,胡思乱想。
如若他协调好二人之间的关系,二人的积怨也不会越来越深,更不会落得了今天的地步。
时至今日,皆是他咎由自取啊。
身为一个城主,他更是对不起全城的百姓。
他本应是他们的守护者,如今却是伤害他们最大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仁爱客栈的秘密也要揭开了。
第24章 一步走错步步错
颜肖从城主的身旁走过, 宽大的衣袍撩到了他的脸上。当他快要走进后院的那排住宅时,城主沉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会卸去城主一职,还酆都百姓一个交代。”
言毕, 他缓缓站起, 而后毅然决然地朝门口走去。云英也急忙跟随在他身后去了。
包宴宴望着二人的身影若有所思。
李君望道:“他不想复活锦瑟了吗?”
颜肖道:“他是想向我表示诚心。”
包宴宴回头道:“若是他再来呢?”
颜肖望着天空, 轻哼了一声:“他回不来了。”
包宴宴看向李君望道:“你明白他的意思吗?”
李君望道:“颜公子的话一直是那么的深奥。以我的资质只领会到其中的一层就可以了。”
包宴宴翻了个白眼, 马屁!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又是男扮女装去嫁人, 又是扮成道士进府内。可最后却发现那根本不是他们要找的五行珠。
包宴宴有些沮丧,就连这天似乎也应景一般阴沉沉的。
大朵大朵的乌云黑压压的堆下来,仿佛一招手就能够着一般。
包宴宴嫌在房间里太闷热,来到长廊下透气。
须臾,远处一道利闪, 像把天撕裂成两半一般,又照亮了整个天际, 包宴宴晃得闭了一下眼睛。
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闪电,而那似乎是城主府的方向。
“做坏事是要遭雷劈的。”颜肖幽灵般地闪现在她的身旁。
包宴宴对于颜肖这样神出鬼没已经习以为常了。她脱口而出道:“那你为何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瞬间,包宴宴感觉身边的温度急剧下降,她冷得打了个寒战。一个劲地用眼角的余稍瞟向颜肖。
颜肖的手抚摸着栏杆, 如果包宴宴没听错的话, 他竟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听到颜肖叹气,可比看到铁树开花还要难。
颜肖将后腰抵住栏杆上,这样他与包宴宴就形成了一个面对面的姿势。他道:“我在你眼中竟是这样?”
包宴宴迟疑地、缓慢地而又坚决地点点头。
她在心中腹诽着,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自己还不清楚?
包宴宴一边为自己这次没有受到颜肖的压迫而感到高兴, 另一边又担心惹恼了颜肖。
没想到颜肖却笑了,笑得春暖花开, 眉眼弯弯。
“很好。”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包宴宴听不甚明白,他是夸她这次说了实话而感到很好呢,还是因为他能在她心里是这样的印象而感到很好呢?
远处,闪电噼里啪啦地打下来几个。
包宴宴注意到,打闪电的方向都是城主府的方向。虽然冷风吹着,闪电打着,却丝毫不见雨点掉落下来。
颜肖仿佛瞧出了包宴宴的心思,道:“这场闪电是专门为城主打的。”
“这是为何?”
“他虽卸去城主一职,但这几乎不算什么惩罚。故此上天降下天雷来劈他。”
果真是错坏事遭雷劈啊。
“那他会被劈死吗?”
“不会,只是法术尽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一步错,步步错。一念之差,将自己多年的修行毁于一旦。
几日后,果然传来城主带领着家眷离开酆都城的消息。
至于他们去了哪,没有人知道。
一天夜里,包宴宴忽然听到外面的长廊里有人小声地说话,有一个竟是柳娘的声音。
联系到以前见过柳娘和梅仁爱抬着麻袋的那件事,包宴宴心猛地一跳,难道是他们想向她下手了?
包宴宴急忙轻快地从床上跃起,闪身躲在了房门旁。
在这里,柳娘真要是开门进来,也不会马上瞧见她。相反,她站在这里,可以瞧清楚柳娘的一举一动。
透过门缝,包宴宴可以清楚地看到柳娘领着一个男人朝后面走去。
天太黑,看不清男人的模样,看来是住宿的客人,真是虚惊一场。
包宴宴放心地又躺回了床上,睡意慢慢袭来。
忽然,脑海中跳出来一个念头——酆都的夜晚不是妖魔鬼怪的天下,刚才的那个男人,莫非不是人!
带着这个想法,包宴宴辗转反侧睡不着,一直折腾到天明。
当包宴宴顶着两个黑眼圈,精神萎靡地出现在前院饭桌前时,颜肖与李君望早已坐在那里多时了。
颜肖撇了她一眼道:“又做春梦了?”
包宴宴嘴角抽搐着道:“没有。”
颜肖又道:“经常做春梦对身体不好。”
李君望嘴里的一口饭差点儿喷出来。
包宴宴把筷子放在桌子上,低着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平静地道:“我从来不做那种梦。”
“那是做白日梦?”
包宴宴决定快速地吃饭完,快速地远离他。
她几口将饭扒拉完干净以后,便要离开。
颜肖慢悠悠地声音又传了过来:“法术修炼得如何了?”
包宴宴看了一眼李君望道:“我想应该和望望不相上下了。”
比你还差得远,她一定要勤加修炼,早日超过他,好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想到这里,不免期待起来。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诡异地微笑。
李君望羡慕地道:“还是颜公子对你好啊,把那么宝贵的内丹都给了你。”
包宴宴以为他是在吃醋,忙安慰道:“莫要吃醋,你在颜公子的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
“包子啊,”久违的呼唤声又在耳边响起,“我看你的法术还是练得不怎么样啊。”
于是,吃过早饭后,颜肖带着她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树林。在他的亲切“关怀”下,包宴宴的法术从早练到了晚上。
太阳快要落幕的时候,包宴宴才拖着一双软绵绵的腿有气无力地和颜肖回到了仁爱客栈。
她此时最想做的就是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当她推开房门,忽然见到柳娘拿着一个托盘走在她前面,推开一个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似乎就是昨晚柳娘带来的那个人的房间。
包宴宴等她进去后,忙冲到颜肖的房间里。
她又犯了和上次一样的毛病——太过于冲动。
颜肖正缓缓地将外衣脱了下来,露出了纯白色的亵衣。
他挑眉道:“这次又是巧合?”
颜肖的亵衣微微敞开了一块,顺着衣领可以清楚地看清里面白白的肌肤。
包宴宴在连吞了七八口口水后,方道:“我回答是,你能相信吗?”
颜肖随意地坐下了椅子上,动作潇洒俊逸,姿态优美动人。
“你流口水了。”
包宴宴下意识地去擦,什么都没擦到,羞得满脸通红。
看到她这个样子,颜肖的心情忽然大好,他笑得眉眼弯弯:“找我何事?”
包宴宴低声说道:“昨天夜里柳娘带了一个人,就住在我前面不远的房间里。而且刚才我看到柳娘推门给他送饭。我在想,这个人深夜前来,恐怕不是人。谁都知道酆都城晚上是妖魔鬼怪的天下。”
颜肖的眼睛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包宴宴的脸红的像滴血了一样,她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触碰到颜肖的目光。
她顿了一下又道:“而且柳娘是直接推门进去的,并没有敲门,我在想柳娘与此人的关系一定十分密切。”
颜肖道:“你一定还在想,梅仁爱对柳娘有那样的心思。柳娘一定是受了梅仁爱的胁迫,才与他做那种事。若是梅仁爱知道柳娘与别人亲亲我我,恐怕会对柳娘心生怨恨。”
包宴宴一个劲地点头:“你真是太英明了。”
颜肖轻笑了一声,又道:“所以,你想怎么办?”
她想怎么办?她没想过要怎么办啊?那毕竟是人家的事,而且也都是她的猜测而已。她只是想单纯地找个人分享她的新发现而已。
从颜肖的房里走出来后,包宴宴吃了些东西又洗了个澡,终于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圆。
银白色的月光洒满大地,月光也从窗户中挤了进来,照得房间里也白花花的亮。
忽然,月光竟从房顶射进了屋子里,正照在包宴宴的床上。
包宴宴听到房顶的瓦片声响,揉着眼睛朝上面望去,颜肖竟然蹲在那笑眯眯地看着她。
包宴宴感慨道,颜肖果然是颜肖,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蹲在别人的房顶上扒瓦。
“上来。”颜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包宴宴听得清清楚楚。
包宴宴起先不想出去,那么多的妖魔鬼怪,她害怕。
可又一想,颜肖可比那些妖魔鬼怪还要可怕,便认命地出去了,飞身跃到了房顶上。
包宴宴不情不愿地坐在了颜肖身旁,颜肖道:“你不想知道柳娘的秘密吗?”
“想啊,想啊。”包宴宴的眼睛瞬间变得晶晶亮。
颜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那就跟我来吧。”
他在前面飞快地走着,速度虽然很快,但像薄纱一些轻柔。
包宴宴小心翼翼地尽量使自己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来。
大概走了十米远,颜肖忽然停住了。
包宴宴不明所以地问:“咱们为什么要在房顶上。”
颜肖神秘地一笑:“偷听啊。”
这样似乎不太好吧,包宴宴刚要拒绝。却看颜肖已经悄悄地把瓦片移开了一小块。
她正好可以看见屋子里的情况——屋内点着蜡烛,柳娘竟然和那个男人抱在了一起。
第25章 半夜三更爬屋顶
房内灯火通明, 房外月光满天。
包晏晏第一次见过男女间有这么亲密的接触,又是与另一个男人一起看的,脸登时红了起来。
虽然是夜晚, 但在皎洁的月光下, 依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装作无意地摸摸自己的脸, 火辣辣的热。
“没什么好看的, 咱们快回去吧。”
说罢猫着腰就要往回走,颜肖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包晏晏一个没站稳, 向后跌去,接着便碰到了一副结实的身体。
刚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包晏晏惊慌失措地往旁边挪了挪,当她再抬起头来时,发现颜肖正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她。
“你若是想尝试,直接与我说便是, 不必费这么大的心思。”
“不不不,颜公子金枝玉叶, 您的身体这么高贵,岂是我等凡人说碰就碰的?”
谁碰谁倒霉啊。
包宴宴强忍着手没拍打拍打刚才碰着颜肖的那块衣服。
再往下看时,柳娘与那男子已经分开了,两人坐在桌前, 桌上摆了一些酒食。
包宴宴这才看清那男子的脸, 他大约三十多岁,皮肤黝黑,身材健壮。这莫非是——柳娘的相公!
包宴宴低声道:“此人应该是柳娘的相公。”
“不对。”
包宴宴心中道:“我说对了你还不承认,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许是包宴宴的眼神太过于直白, 颜肖轻笑了一声继续道:“他也是个鬼。”
包宴宴错愕地看了一眼颜肖, 又马上朝屋里看去,烛光下, 竟毫无影子,果真是鬼!柳娘的相公竟也死了!
不知为何,包宴宴忽然觉得有些难受。
“咚咚咚”是敲门声,柳娘开门,梅仁爱走了进来。
柳娘虽是笑了笑,但总觉得她的笑里含着一丝的尴尬。
包宴宴觉得梅仁爱一进到屋子里,整个屋子的气氛登时变得压抑起来,她在房顶上都感觉胸口有些闷闷的。
只听柳娘道:“东家,这是我相公,刘福。相公,这是梅东家。”
刘福憨厚地说了声梅东家。
梅仁爱点了点头,沉着一张脸坐到了椅子上。
刘福搓着双手,陪着笑,看起来有些尴尬。
柳娘忙扶着他坐到了另一把椅子上,她坐在了二人中间。
包宴宴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梅仁爱像是来捉奸似的。”
明明柳娘与刘福才是夫妻。
颜肖把食指竖到嘴前,又用手指指下面。
包宴宴又往下看去,梅仁爱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刘福看,看得刘福不自在地低下了头,柳娘陪着笑,在两个人之间周旋着。
梅仁爱终于说了话:“只差最后一个。”
什么东西差最后一个?
包宴宴不明所以,可柳娘闻听这话脸色当时变了,她一下子跪在了梅仁爱面前,苦苦哀求道:“东家,我与相公分别多年终于得以相见,就算我自己还了阳,又有什么意思呢?”
包宴宴听闻还阳二字为之一振,想问颜肖,还是忍住了,继续往下看。
刘福见柳娘跪在地上,不明所以,忙拉着她站了起来,询问道:“柳娘,这是怎么回事?”
柳娘站起身来哭哭啼啼地道:“那年我从阴兵手下逃脱,遇见了东家,那时东家修炼法术差点儿走火入魔,被我救了。后来阴兵又来抓我,东家又将我从阴兵走中救了。”
柳娘说道此处已经泣不成声了。
包宴宴伸出手来回翻看着,一脸担忧地道:“练法术也会走火入魔?若是我走火入魔了你会怎么办?”
颜肖阴测测地笑道:“那就杀了你。”
省心又省力。
包宴宴朝着颜肖相反的方向挪蹭挪蹭,颜肖马上贴了过来:“我在开玩笑。”
包宴宴的眼中又闪出了希望之光。
颜肖笑得眉眼弯弯:“为了防止你走火入魔,我决定每时每刻都跟在你身边。”
“我上茅房的时候呢?”
“我站在外面为你把风。”
那还是杀了她吧。
房内柳娘又道:“黑白无常见我前世积德行善,本不该死。东家虽是妖怪,可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又感念我与东家为了对方不顾一切的精神,便答应我俩若是在七月十五之前抓够八百一十个流落在酆都周围的孤魂野鬼,便让我还阳。而东家,会增加一千年的法术。”
柳娘说道此处便不再继续说了,刘福也听明白了,半晌他呆滞地道:“所以,我是那最后一个?”
而今晚也是最后一晚。
柳娘满脸都是泪水,艰难地点了点头。
刘福倒退了几步。
包宴宴也才明白,原来之前他们夜里竟然干得就是此事。
可是又不免担忧起来,刘福是最后一个了,那么他们会把刘福抓走吗?这让柳娘又如何接受?
一直闷坐着的梅仁爱终于有了动作,他拿起酒杯,倒了三杯酒,与柳娘与刘福一起喝下。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三个人都在喝酒,也不再说什么了。
颜肖觉得无聊,便转身走了,包宴宴虽想着再看一看,可又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再说颜肖都走了,她自己也不敢再待在这里啊。
颜肖回的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包宴宴的。
包宴宴猛然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他不会真想时时刻刻地看着她吧?
“那个,颜公子,我看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各自早些休息?”
颜肖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上,双手拄着床铺,笑吟吟地看着她。
包宴宴承认他这种姿势很有诱惑力,但她的头脑很清醒地告诉她,别看颜肖表面上温文尔雅,又人畜无害的,实际上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
想到这里,包宴宴的脑子稍稍清醒了些。
她结结巴巴地道:“那,那你睡,睡这儿?我,我去睡你,你的床?”
颜肖的一只手拍打着床铺,笑道:“你果然很想爬上我的床啊!”
床?问题怎么会一下子上升到床上的地步了呢?
包宴宴突然想到两个成语——“夜深人静”“孤男寡女”。
她决定转移话题,把颜肖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去。忽然,她想起很久以前就想要问他的那个问题,她艰难地咽了口吐沫,道:“人死都是要投胎的,那我的亲人会不会也投胎了?”
要是都投胎了,她还怎么复活他们?
“不会。”颜肖答得干净利落。
包宴宴的心升起一股希望,急切地道:“为何?”
“因为你坏事做得太多,他们死不瞑目。”
包宴宴:“……”
颜肖忽然坐起来了,长长的睫毛眨啊眨,好看的眼睛晶晶亮。他神秘地问:“你不想知道柳娘他们怎么样了?”
想啊想啊。
“那咱们再偷偷地去看看?”
颜肖站起身来往外走:“明天你就知道了。”
虽然没有再去看成,但是颜肖走了,这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包宴宴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可总觉得这张床与之前睡得不太一样了,满张床上总是萦绕着颜肖的气息。
可不知道柳娘他们怎么样了?不过她一直看梅仁爱不是个好东西,估计他会把刘福抓走,凑够最后一个。
唉,包宴宴重重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缓缓睡去了。
翌日清早,包宴宴打开房门,却见颜肖也恰巧打开房门出来。
这是在哪踩得狗屎运,竟然这么巧。
二人并肩一起去前院吃饭,却见柳娘与刘福竟然站在柜台那招呼着客人。
包宴宴第一个反应是,刘福没有被梅仁爱抓走,第二个反应是,刘福竟然也可以在白天出来了!
她总觉得他们俩似乎与以前不太一样,可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好。
柳娘见颜肖与包宴宴来了,忙与刘福从柜台走了过来。
门是开着的,太阳散落在屋子里的地上一些。
当柳娘与刘福走到那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时,包宴宴眼睛随便一扫,发现二人竟然有影子!
包宴宴惊讶地脱口而出:“你们两个变成人了!”
刘福拉着柳娘的手,有些腼腆。柳娘笑笑道:“我们两个不再是鬼了。”
这真是太神奇了,喝了一晚上的酒就变成人了?要是所有的鬼都知道这种变成人的方法,恐怕这世上就没有鬼了吧。
包宴宴用眼睛扫了下整个房间,却不见梅仁爱的影子,便问他去了哪里。
柳娘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消散了。原来,昨天晚上梅仁爱把柳娘与刘福灌醉,他孤身一人去了阴司,散去一身修为,自杀了,顶替了最后一个名额。
为柳娘与刘福二人换取了复生的机会。
包宴宴的鼻子忽然酸酸的,再看颜肖,也敛起了笑容,若有所思。
柳娘道:“东家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很不好相处,他实际上是一个心肠很好的人。他说过,自己孤独地活了几百年,已经不会爱别人,也没有人爱他。所以给自己取了个“梅仁爱”这个名字。”
没人爱,却做了一件大爱之事。
第26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
经此一事, 包宴宴彻底改变了以前对妖怪的看法。原来妖怪和人一样,有好有坏,如梅仁爱, 如李君望。
包宴宴问道:“今后你二人是如何打算的?”
柳娘道:“将这里的事情处理一下, 我们便回老家。家里还有孩子等着我们呢。”
提到家, 柳娘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向往。
“对了, 我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们。”柳娘转身来到柜台里,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她把小盒子双手递给包宴宴道, “颜公子,包姑娘。我知道你们在找这个东西,这是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现在此物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就送给你们吧。”
包宴宴将盒子打开, 里面竟是一颗黑色的珠子!
直径有巴掌那么大,外源微微散发着金光。
颜肖的眸光发紧, 从包宴宴手中拿过来道:“这就是五行珠中的土行珠。”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任谁也没料到,土行珠居然会在柳娘的身上。
柳娘可以在白天自由行走的秘密,也被揭开了——这一切都是土行珠带给她的。
土行珠也找到了, 三个人也该重新上路了。
包宴宴问道:“咱们要去哪?”
“黎锦寨。”
来的时候是坐着李君望驾着的马车, 走的时候可没有什么马车。
包宴宴探着脑袋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疑惑道:“咱们要走着去吗?”
两条腿可比四条腿慢多了。
李君望忍不住道:“包姑娘,好歹你也有了几百年的法术了。咱们可以飞去啊。”
起先来到酆都是为了躲避黑魔岩, 如今包宴宴的法术虽然练得不是多么的高深, 但因吞了猪妖的内丹,倒也有了几百年的功力。
原谅包宴宴还没有一点儿已经身怀几百年法术的觉悟吧。
飞行不过半日, 包宴宴便累得气喘吁吁。
她在心中打着草稿,想找个借口休息下,是说怕颜肖累着了好呢,还是说怕颜肖饿着了好呢?
说怕他累着了,好事有些不妥。瞧颜肖在前面飞得如鱼得水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累着了。再说,若是说颜肖累着了,不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他法术不高?要不然怎么才这么短的时间就会累呢?这样一说,颜肖肯定会不高兴的。
那就说怕他饿着了吧,虽然现在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但早点儿吃东西也没什么吧?
打定主意后,包宴宴加快了速度,想要追赶上去。
却看颜肖的速度突然变慢了,竟然落在了前面的那个山头上,李君望也随后落在了那里。
包宴宴心中暗喜,难道是颜肖良心发现,知道她累了,所以想休息休息?
这样想着,她也紧随二人落到了山头上。
颜肖与李君望双脚落地的姿势都是及其的俊美优雅,但包宴宴是头一次飞这么远得路,再加上累得双脚有些发软,落地的那一刻一个没站稳,差点儿摔了个狗啃屎。
李君望伸手要去扶他,却被颜肖撞了一下,踉跄地退到一边。
包宴宴看在眼里,心中琢磨着,这颜肖果然太过挑剔,李君望碰别人一下,他还舍不得。
颜肖忽然道:“都跟了一路了,还不出来吗?”
包宴宴急忙向四处看看,什么都没有,真是疑神疑鬼的。
颜肖掌中运出一道红光,朝着树林里射去。
但见闪光过后,树林里走出来几个人来。
为首的是一男一女,男的着黑衣,脸庞棱角分明,摆出一副你欠了我钱似的的表情。女的着绿衣,容貌艳丽,体态轻盈,婀娜多姿,脸上带笑,手里拿着一把毛茸茸的扇子,忽闪忽闪的。
后面跟着六个穿同样黑衣的男子,一看便知是这二人的手下。
绿衣女子最先道:“阁下果然好手段,我们这么小心,还是被你察觉到了。”
颜肖哼笑了一声道:“那只是你以为的小心。”又将包宴宴叫过来道,“瞧见没有,这种人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实际上却愚不可及,你千万不要学了她。”
包宴宴点头道:“我一定谨遵颜公子的教诲。”
又着重看了那绿衣女子几眼,仿佛是把颜肖的话刻在了脑子里。
那黑衣男子看不下去了,厉声道:“少耍贫嘴,快把东西交出来。”
声如霹雷,震得包宴宴的脑袋嗡嗡直响。
颜肖装作无辜的样子道:“劫财还是劫色?”
黑衣男子与绿衣女子显然被颜肖这句话问得微微一愣,但也就那么一愣神的功夫,绿衣女子笑了一下道:“阁下好幽默,我都要爱上你了。”
包宴宴心中感慨着,真是个有胆量的女中豪杰啊。
黑衣男子用鼻子哼了一声,怒气冲冲道:“哼,我看他就是会耍贫嘴,在这装傻充愣。少废话,快把土行珠交出来。”
李君望反问:“你怎知土行珠在我们手中?”
包宴宴小声道:“你不该这么说的。”
“哦?”李君望有些疑惑不解。
包宴宴又道:“也许他们也不确定土行珠到底在不在我们手上,刚才所说就是故意诈咱们的呢。你如此一说,岂不自己把自己出卖了?”
包宴宴瞬间觉得有李君望在真是一件好事,可以衬托出她的智商。
颜肖摸了摸她脑后的头发,欣慰地道:“我们家包子长大了啊。”
包宴宴为什么有种做女儿的感觉?
那边黑衣男子又道:“反正都是要死,就让你们做个明白鬼。你们以为躲在酆都就真的没事了吗?黑大王早就命令我们在暗中监视着你们,就等着你们拿到土行珠。”
颜肖重重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面露出悲伤之色,道:“我要是黑魔岩,准得被你们这两个蠢材气死。”
黑衣男子与绿衣女子虽觉此话刺耳,但察觉颜肖还会有下文,便不动声色的听着。
颜肖果然又道:“包子,如果你想从别人那里拿走一件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会怎么做?”
包宴宴想了想道:“我会趁他不注意,偷出来。”
绿衣女子哼了一声道:“偷盗为我们妖怪所不齿。”
包宴宴不服气地道:“以卵击石就是去送死。”
“你……”绿衣女子气得脸红脖子粗。
黑衣男子道:“师妹,咱们少和他们废话,快抢吧。”
说完,朝他们身后的那六个人使了个眼神,那六人会意,各自拿着刀便冲了过来。
颜肖拍拍包宴宴的肩膀道:“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包宴宴虽说以前就会那么一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但从未与人打仗。现在虽然身负百年功力,也就与李君望演练了那么几回。
可以说她实际的作战经验为零。
更何况人家都拿着刀来的,她赤手空拳的什么都没有,感觉气势上就被压了一头,心中生起了怯意。
脚不听使唤地往后磨蹭了磨蹭,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么珍贵的机会我可不可以留到下次再使用?”
“好啊。”颜肖笑得一脸灿烂,然后用力一推,便把她推到了那六人的中间。
她早就该知道颜肖没有那么好说话!
李君望刚想上前帮忙,却被颜肖拦住了。
战圈里的包宴宴看着围在她身边的拿着尖刀的六个人,努力地挤出一抹笑来:“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吃饭吧。”
那六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一齐冲了上去。
出于求生的本能,包宴宴把这些日子所学全都使出来了。她发现,这些黑衣人的法术比她想象中的,嗯,要弱很多。
没有几个回合,那六个黑衣人全都东倒西歪地倒在了地上。
首战大捷,包宴宴十分高兴,还未来得及向颜肖炫耀,就觉身后恶风不善,正是那黑衣男子与那绿衣女子一起来了。
包宴宴急忙转身出招,几个回合后,她累得气喘吁吁。
领头的果然就是不一样,刚才对付那六个都绰绰有余,现在打这两个竟如此吃力。眼看着要支撑不住了,颜肖向李君望使了个眼色,李君望会意,马上加入到了战圈之中。
颜肖靠着一棵树干上,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打斗中的四个人,慢悠悠地道:“包子啊,你要快些。马上中午了,咱们可别错过饭食。”
一听说要吃饭,包宴宴的眼睛变得晶亮晶亮的,瞬间力气大增,勇气十足。
与包宴宴对打的绿衣女子大惑不解,这人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
包宴宴一鼓作气,使出一掌,正好拍在了绿衣女子的右肩上。
绿衣女子倒退了几步,心知还有一个颜肖没上,他们就吃了亏,若是颜肖再出手,那一定得死在这儿。
想到这里,将大拇指与食指环成一个圈,伸进口中吹了一个口哨。
那黑衣男子会意,虚晃一招,与那绿衣女子一起飞走了。
包宴宴擦擦额头上的汗,来到颜肖面前,像只小狗看着骨头似的看着他,期待地道:“咱们吃什么去呀?”
第27章 被诅咒的黎锦山
颜肖差点儿去摸自己的脸有没有变成肉骨头。
难得颜肖有说话算数的时候, 三人来到一座看起来特别豪华的酒馆里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用餐过后,继续前行。
约莫一个时辰后,颜肖缓缓地朝地下降落, 包宴宴与李君望也跟了下去。
离着地面越来越近, 包宴宴发现下面有一条宽阔的大河。河的一岸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有几个人往河中间游去。
河中间, 隐约可以看到有三个小脑袋在浮浮沉沉的,好像是孩子。
不好, 有人落水了!
包宴宴急忙大喊一声:“颜公子,有人落水了!”
颜肖显然也看到了下面的情况,他扭过头来对包宴宴和李君望道:“咱们一人一个。”
说完,便如离弦般的箭一样冲了下去。
三人掠过水面,一人抱起了一个孩子, 然后来到岸边。
岸上的人从未想到会有人从天而降救了这些孩子,那些孩子的父母一把将孩子搂在怀里, 哭天抹泪的又是心肝又是宝贝的叫着。
半晌,人们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口呼神仙。
包宴宴头一次做了这么大的好事,又被人当成了神仙, 心里美滋滋的。
尚且在陶醉之中, 颜肖一挥衣袖道:“我们不是什么神仙,只是些会法术的人罢了。”
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搂着一个落水的孩子,那孩子大约十岁左右, 吓得身体微微颤栗。
老者上前道:“恩公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 如果这些孩子真没了,我们也没法活了。我是这里的寨主, 姓柯,这孩子就是我孙子小米子。来,小米子快给恩公跪下。”
小米子与同他落水的两个孩子刚要跪下,被颜肖拦住了。
包宴宴问:“这仨孩子怎会落了水?”
柯寨主叹了口气道:“恩公也知道现在天气炎热,这几个小子就趁着大人们不注意,偷偷地跑到河里洗澡。这不,差点儿出了事。”
颜肖突然道:“此处可是黎锦寨?”
“正是黎锦寨。”
颜肖说过有一颗五行珠就在这黎锦寨中,在路上的时候,包宴宴就在想,找珠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找到的。
像这种村寨又没有客栈,若是租住在村民家,时间短了还可以,时间久了恐怕会惹人生疑,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如今好了,柯寨主为了表示感谢,一定会挽留他们,他们也好顺水推舟留在了黎锦寨。这真是帮人就是帮自己。
事情果然像包宴宴想的那样发展,在柯寨主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寨子里。
边寨子里走,边看着周围的景色。包宴宴忽然觉得此处与五柳先生的那篇文章甚是一样。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安静、祥和。这是包宴宴来到这里最大的感受。
家家户户都有一个用篱笆围成的小院子,因为这个寨子地处偏僻,很少有外人来。这次一下来了三个,个个都像天仙般的人物,寨子里的人都很稀奇,几乎全都出来站住自家大门那看热闹。
包宴宴从未被这么多人围观过,有种进菜市场买菜的感觉。他们是菜,村民们是买菜的人。
走到一家黑色木板门前时,包宴宴发现门后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那男子躲在门后,身体和脸只露出了一半儿,怯生生地往外看。
那样子,就像两个小孩玩儿捉迷藏,一个孩子躲在一棵胳膊粗细的小树后面,以为别人瞧不见他一般。
这人真有意思,别人都大大方方地站在外面看,他怎么还躲着藏着的。
包宴宴不由地多看了他几眼,那人马上把脑袋缩回去了。包宴宴的目光扫向了他的院子里,院子里种着一些东西,地里到是整齐,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房子不是很大,有些破败。奇怪的是,这么热的天,有一间房子的窗户竟然是关着的,那里用窗帘挡着,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怕被人瞧见了似的。
包宴宴再想细看时,他们已经走过了这户人家。她想上去问问,话到嘴边又止住了,他们刚到此处,还是不要横生枝节。
很快便来到了柯寨主家。坐北朝南的房子,中间的那间是属于柯寨主的,挨着他的左边的那间是儿子柯粱与妻子郑氏的。右边的那间是他未出阁的女儿柯禾的。
剩下的几间便是留给来的客人住的。
柯禾出去了,不在家。家里只剩下柯粱与郑氏二人。
柯粱与郑氏还不知小米子落水一事,柯寨主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二人是又惊又怕。
忙拉着小米子,三人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嗑了个头。
“爹,我听说咱家来客人了?”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从大门口处传来,包宴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见一个少女带着晴朗的笑容从那边走了过来。
那少女年龄与包宴宴相仿,清秀的面庞,体态多姿,透露出一股健康的气息。
柯寨主佯装怒意道:“去哪里胡闹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这正是柯寨主的女儿柯禾。
说完,便将包宴宴三人相互做了介绍。
柯禾闻听三人救了小米子,真是又惊又喜,又跪在地上给包宴宴他们嗑了个头。
柯寨主将包宴宴三人让到主屋,坐定后,柯寨主问道:“不知恩公如何称呼?”
颜肖一一报了名号。
柯寨主又问:“你们来这里是?”
刚才在河边的时候,颜肖问过此事是否是黎锦寨,因为柯寨主判断他们是专程来到这里的。
颜肖微微一笑道:“捉妖。”
捉妖真是一个好借口啊,找五行珠少不了会在寨中走动,不说平白无故地去别人家里,就说整天总是游荡在寨中,难免会让人起疑。
而捉妖这个借口则可以将这些都避免了,捉妖怪嘛,难免会四处走走看看。而且,在别人的眼中也会觉得包宴宴他们是来帮助他们的。
真是一个好借口啊。
颜肖说完,柯家人的眼睛里好像都放出了光亮一般,看待他们又是一番模样了。
柯粱道:“我们这里竟然有妖怪?”
平时没觉得啊。
颜肖故作神秘地道:“妖无处不在,无处不有。”
说得柯家人紧张兮兮地朝四处看了看。
柯禾转了转眼珠道:“颜公子,你们若是捉妖怪别的地方都去得。只是这黎锦山去不得。”
包宴宴问:“这是为何?”
柯禾往前凑了凑,小声道:“因为这是一座被诅咒了的山。”
“被诅咒的山?”
柯禾还要再说,柯寨主却把话拦住了:“禾儿啊,快去给颜公子他们弄些吃的。”
包宴宴不解,这柯寨主的话是巧合呢,还是故意不让柯禾说呢?
暮色降临,浩大的明月挂在天空,周围繁星点点。
累了一天的包宴宴此刻却睡不着了,她穿好衣服,走了出来,飞身上了房顶,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了下来。
望着天上的明月,包宴宴的脑海中渐渐地浮现出亲人们的影子。
她长大的村子也如黎锦寨一般祥和,安定。
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小院子,每晚黄昏时分,村头那棵大柳树下就坐满了闲聊天的人。
大家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好不快乐。
可是这一切都被一场大火烧光了,世事无常啊。
包宴宴忽然觉得左侧轻轻刮起了风,再看时,颜肖俊逸的脸便映入在了她的眼睛里。
她是心情不好,所以出来散散心,这看到他了,心情岂不是更不好了。
包宴宴郁闷地调整了下看月亮的姿势。
颜肖问道:“想家了?”
他真是难得有这么善解人意的时候啊,包宴宴缓慢地点点头。
“那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如墨般的眸子在夜晚显得格外的黑。
包宴宴一怔,道:“为何要感谢你?”
“我可以让你的亲人复活啊。”
颜肖这点说的倒是真的,虽然她十分不愿意他的出现,可是他却带给了她希望。如果没有他,她现在会怎样呢?
想到此处,包宴宴郑重地道:“颜公子,我郑重的向你道谢。”
颜肖轻笑:“我更喜欢来点儿实际的。”
包宴宴想了一想,道:“我不是帮助你找到天灵宝珠吗?”
彼此便扯平了呀,还是他想立个字据,在上面写上颜肖与包宴宴合作的条件是什么。可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啊,他只要一叫包子,她立马就会乖乖地过去。
颜肖紧紧地盯着她,半晌,如清朗地声音传来:“除了这个你就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了吗?”
包宴宴在心中腹诽着,颜肖果然是颜肖,想和他合作,别指望什么平等了。可是她没什么可以报答他的啊。
包宴宴郁闷地道:“我现在只是孤家寡人了,还有什么能报答你的啊。”
颜肖道:“那就以身抵债吧。”
第28章 谁是谁的红娘呢
“呵呵呵, 呵呵呵。”
包宴宴干巴巴地笑着,都说笑会传染,可颜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淡定异常。
包宴宴尴尬地收了声, 慌乱地将目光放向远处。
颜肖依旧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觉得自己要在他的目光中窒息了。她想了想终于道:“颜公子你可真会开玩笑。”
“对施救者说当牛做马报答大恩大德, 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他这么一说, 包宴宴才豁然开朗。
他刚才说的是“以身抵债”而不是“以身相许”,为何她刚刚想得却是“以身相许”呢?
虽然前两个字一样, 但后两个字却一点儿都不一样。一字之差,句意便相差千里,更何况还差了两个字呢。
虽然以身抵债也不怎么样,但比起以身相许可好太多了。
“难道等你回上天去了,也要把我带去吗?”
他是神仙, 迟早是要回去的。届时若把她也带着,那她不也成仙女了吗?虽然是那种小丫鬟, 但大小也是神仙了啊。
若是表现的好,再升升官什么的,迟早有一天会和颜肖平起平坐啊。
想到这里,包宴宴觉得给他当牛做马也不错啊。
“你会舍得你的亲人吗?”
颜肖的声音, 在这寂静的夜空里, 更显得清透。
对哦,去天上当仙女就要与亲人们分开了。若是这样,就算让她统领天下,她也不愿意。有什么比与家人在一起平平淡淡、幸幸福福的生活还要好的呢?
包宴宴将上身挺得笔直笔直, 十分诚恳真挚地道:“除了当牛做马还有别的选择吗?”
颜肖眨了眨眼睛, 道:“当牛做马与复活亲人只能选一个。”
包宴宴早就该想到,与颜肖之间是不会有什么公平的合作的。她当初怎么会傻傻地以为, 等一切都完成之后,便一拍两散了呢?
不过,若真要从当牛做马与复活亲人之间选一个的话,她会选择复活亲人。
只是,她一想到自己的下半生都要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内心早已泪流成河。
与颜肖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她把自己比作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颜肖就是那吴王夫差。
勾践在吴国虽苦,但忍辱负重,苦尽甘来。
每当被颜肖欺压之后,包宴宴都会想到这段历史,为自己打气。心想着,熬过去便好了。到那时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但是听颜肖刚才这话的意思,是打算事情结束之后也不会放过她了。
那这种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包宴宴决定要把颜肖的这种念头扼杀在萌芽之中。她深呼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平稳些,然后道:“颜公子,我可不可以还有别的选择?”
“有。”
颜肖答得飞快,包宴宴的心中又升起了一个小小的希望。
“那是什么?”
包宴宴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颜肖的嘴。
他的唇真是好看,不厚也不薄。虽然没有涂什么脂粉,但却红润富有光泽,比那朱砂还要红。
“那就以身相许喽。”
包宴宴确定,这次她听到的确实是“以身相许”而不是“以身抵债”了。
这个选择还不如之前的那个了。
包宴宴囧囧地道:“我若是死了呢?”
她决定,若是她的亲人被复活后,她就拔剑自刎。
颜肖笑得邪恶:“我会去地府找你啊。”
他既然可以复活别人,还复活不了一个她吗?包宴宴有些垂头丧气,没想到她都变成鬼了,他还要缠着她。
她抬起头来,看见他笑得眉眼弯弯,一个邪恶的念头浮现在了脑海中,连她自己都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
“你这点儿法术也想杀了我吗?”
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她想什么他怎么都知道?
包宴宴失望至极,看来是摆脱不掉他了。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于明显,颜肖问道:“你不愿意?”
包宴宴看着他虽然笑得灿烂如花的脸,可经验告诉她,她如果敢说个“不”字。颜肖的那张脸肯定比翻书还要快。
可若是说了“愿意”,那她以后可就真跟他死死地绑在一块了。为了以后自由的人生,为了以后美好的生活,包宴宴思虑再三道:“颜公子,我如果哪里得罪了你。你说出来,我改过,我自新。我发誓以后您说东,我绝不往西。”
“你没有得罪过我啊。”
颜肖说得一脸无辜。
“那我上辈子得罪过您?”
既然不是这辈子,那一定是上辈子的事了。
若是这样,包宴宴真觉得冤枉。她心里下定决心,为了下辈子好过些,这辈子一要积德行善。
“也没有啊。”颜肖再一次否认道。
竟然还不是。
“那就是上上辈子了?”
“还是没有。”
“上上上辈子?”
“没有。”
“那为什么缠着我不放?”包宴宴的脸上带着一丝的郁闷。
颜肖看她这个样子,心情好极了。他愉快地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他刚刚说了什么可怕的话?
包宴宴不自觉地将屁股挪得离他远了些,她看着他的眼睛,晶亮晶亮的。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他这次的眼睛里没有了以往的顽劣,有的只是认真。
一定是今天飞行的太远太久,累着了,所以才会产生这种幻觉的。
一定是的!
包宴宴用力地眨眨眼睛,想把这种幻觉抹杀掉。可她无论怎样眨,看到的依然是她当初所认为的那样。
颜肖看她这个样子不禁好笑,故意道:“你的眼睛是进了沙子?”
说罢,俯身往包宴宴面前探去,作势要帮忙吹吹。
包宴宴下意识地往后躲,再看颜肖的脸色,已经布满了阴霾。
“包子啊,”声音都阴沉沉的,这是打雷前的征兆,“你这么躲我,我会以为你讨厌我。”
不用以为,这是事实。
但包宴宴没有骨气承认这个事实,她想了想,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咱们应该适当的保持距离。”
“哦?”颜肖挑眉。
这还用问吗?不说她讨不讨厌颜肖,就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让一个男子吹眼睛,这看起来是多么的放荡。
但是,这样的借口在颜肖眼里显然是不会通过的。经过她再三的思索,包宴宴道:“望望会吃醋的。”
如果包宴宴没看错的话,颜肖的身子微微晃动了下。
不过,他并没有打断包宴宴的话。
包宴宴自认为颜肖很满意这个理由,再想想李君望对颜肖早已是“芳心暗许”了。只是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应该是害羞,怕颜肖不答应。包宴宴决定,这个红娘不如她来当吧,她看颜肖的眼神也变得暧昧起来,脸上挂着笑。在经过一番的酝酿之后,包宴宴道:“我看望望也不错,长得好,性格又好,对你又死心塌地的。而且,我认为你对他也挺好的。不如,你把他收了?”
颜肖有些无奈。
“我是男的?”
包宴宴不明所以,难道颜肖都不知道自己的性别了?但还是点点头。
“他也是男的?”
包宴宴又点点头。
“所以,”颜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们合适吗?”
包宴宴正色道:“爱情是不分性别的!”
答应吧,答应吧。他俩恩恩爱爱,如胶似漆的。就没她什么事了。
“可是我只喜欢女人。”
包宴宴一拍房顶的瓦片,蹙着眉,有些激动地道:“那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会让他误会的。”
当初就是他让李君望留下的,在酆都时,也舍不得让李君望陪他逛街。就说今天白天的事,她都被那几个妖怪围攻了,他都舍不得让李君望出手相助呢。
所以,包宴宴认为,李君望在颜肖的心中也是特别的。
“我对他好?”颜肖陷入到了深深的思索中。
包宴宴小声嘟囔着:“反正比对我好。”
“所以,是你吃醋了?”颜肖一副懂了的表情。
所以,她这不是给李君望当红娘,是给自己当红娘?
包宴宴张大了嘴巴,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颜肖露出一丝玩味地笑容:“既然你如此的迫不及待,那就把咱俩的事定下来吧。”
包宴宴错愕不已,急忙起身飞到了地上。
她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迅速地插上门,将头蒙进了被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包宴宴神清气爽地起来了。
睡了一夜的觉,早已把那些不开心的事通通抛到脑后。
她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打开了房门。
看着门前那长身而立的身影,她的脚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门外,颜肖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第29章 势同水火不相容
包宴宴突然有种还在梦中的感觉。对, 一定是她还没醒,这是在做梦。
这样想着,她上前一步, 嘭地一声把门重新关上, 又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门外, 颜肖的表情相当的高深莫测。
“包子啊。”门虽然关上了, 但声音却关不掉。
没听见没听见,在梦中还怕你吗?包宴宴自己给自己催着眠。
门开的声音。
颜肖好笑地扯扯着包宴宴蒙住头的被子。
包宴宴感觉到一丝的窒息, 这种感觉太过于真实,她慢慢地觉察到——这不是梦。
做噩梦是件很可怕的事,比噩梦还要可怕的,是发现这些梦都是真的。
包宴宴慢慢地将被子拉到鼻子的下方,一股清凉的空气直冲鼻腔, 直撞脑海。
包宴宴瞬间清醒,涌入她脑海里有两个念头。
其一, 他不会一整晚都站在她房前吧?
其二,她的眼速度看向他的手,发现并没有拿着什么东西,一颗心才算回到了肚子里。她想起了在酆都时的某天清早那碗让她跑了一天茅房的粥。
她的眼睛又飞快地朝他的脸上扫去, 他微微的笑着, 如三春般的太阳温暖和煦。
不过,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每次整她时都是这种和蔼可亲的表情。所以,笑在他那里并不是一件好的词语。
包宴宴想,与其让他背后使绊子, 倒不如来个痛快的。
“你想对我做什么, 尽管做吧。”闷在被子里的嘴,发出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来吧, 这次还是往粥里下药,还是拿毒果子给她吃,她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姓包!
不过,这话在别人的眼里又是一番意思,尤其是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姿势。
颜肖迅速地打量了下她的全身,不怀好意地道:“那我可来了!”
包宴宴惊恐地看着他要掀开他被子的手,腾地坐了起来,打着哈哈道:“我是开玩笑的。哈哈哈哈哈,你这人真经不起开玩笑。”
颜肖的手落在了半空中。
“你这么早找我来干什么?”包宴宴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颜肖将手缓缓地放在了属于它自己的位置上,微笑道:“看戏。”
“这么早就有戏班子了?”现在不是早晨?怎么这么早就来唱戏了?
“是柯寨主与一户寨民打起来了。”
包宴宴急忙跳到地上穿好衣服,急着道:“在哪里?你怎么不早说?”
跟着颜肖走了没多远,就来到一户人家大门前。那里零星地围了几个人,柯寨主正与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老者争辩。吵得是脸红脖子粗。
双方家人都一个劲儿地劝他们,那老者的旁边有位年纪的男子,长得憨厚老实,应该是老者的儿子。
最后柯粱与柯禾将柯寨主拽回了自家。
包宴宴只看了一个尾巴,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悄悄地问走在后面的李君望:“这是怎么回事?”
李君望挠挠脑袋道:“我也没看明白。”
包宴宴一脸的失望。
回到柯寨主家的时候,见柯寨主的脸上仍有怒气,包宴宴将想说的话吞到了肚子里。柯寨主到家里洗了一把脸,扛着这锄头便与柯粱出去了。
郑氏才想起来似的,道:“几位恩人不好意思啊,这一大早上出了这样的事。还没来得及让你们吃早饭呢。我这就去弄。”
没一会儿,郑氏便把饭菜端了上来。虽不丰盛,但看起很好吃。
众人围坐在桌旁,包宴宴再也忍不住将心底里的疑惑问了出来:“那人为何与柯寨主吵架?”
在这种地方,寨主几乎就是皇上一般的存在。试想想,谁敢和皇上吵架?
柯禾道:“那人我们都叫他穆老爹。他和我爹吵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几乎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怪不得除了自家人,几乎没有人去看热闹。
这就更奇怪了,李君望眨了眨眼睛道:“这又是为何呢?”
柯禾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他们俩八字不合。”
这个倒是奇怪了,俗话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就拿包宴宴对颜肖来说吧,她讨厌他是有原因的。
吃过早饭后,包宴宴三人聚在一起讨论五行珠的事。最后的结果是,颜肖与李君望四处找找看,包宴宴在家里看看能不能从柯禾的口中问出什么来。
包宴宴的年龄与柯禾相仿,同龄的女孩子有说不完的话。
她帮着柯禾做了些简单的家务,二人便在院中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聊天。
黎锦寨三面环山,望着远处巍峨的高山,包宴宴指着那最高的山尖道:“那是什么山?”
柯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那便是黎锦山。”
就是昨日柯禾所说的那座被诅咒了的山。
包宴宴并没看出那里有何古怪之处,她修炼法术已有多时,身上也有了几百年的道行,若说是山上有古怪,但她也会看出一二的。
就比如说有的山被凶残的妖怪占领,那山上势必会环绕着一丝的黑气。
可那黎锦山却什么都没有。
看来还是她的道行不够高啊。
包宴宴看了一会儿,问道:“那究竟是什么诅咒?”
柯禾朝四处看了看,脑袋往包宴宴那边凑了凑,神秘地道:“原本那黎锦山与别的山并无不同。事情发生在十多年前,那里出了个妖怪。我爹请了一些道士去收妖,那妖怪甚是厉害,一连杀死了几个道士。不过后来还是被道士杀死了,据说他死的非常惨,血是被道士一滴一滴地放尽了才死去的。他凭着最后一口气说,以后谁若是进此山,下场都和他一样,而且全寨人的也别想过安生日子。”
饶是青天白日,太阳高照的,包宴宴都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这道士的心也太狠了。
“那后来呢?”
“后来果真像那妖怪所说的那般,谁进了山,不出几天,必会死去。死因与那妖怪一样,都是血流尽了而死的。而且,那年夏天竟然一滴雨都没下,可把我们害惨了。”
柯禾提起这个来,仍心有余悸,脸上布满了惧色。
包宴宴再看向那座山时,那山似乎也和刚才不一样了。
“不过,”包宴宴皱眉道,“为何他没有将诅咒降到黎锦寨中,却要降到那座山上呢?”
既然恨寨中人,将诅咒降到寨中岂不方便?
柯禾道:“这个道士倒是说过,他是因为黎锦寨人多,阳气重。而他那时已是个将死之妖了,压制不了这些阳气,所以只能将诅咒降到了阳气较少的黎锦山上。别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山,黎锦山上物产丰富,野兽也多,珍奇的药材也多。还有许多别的地方没有的东西。我们会把山上的东西拿到寨外卖,每次都会被一抢而空。可以说,黎锦山养活了差不多整个寨子。哦,对了,我们黎锦寨以前叫柯家寨。就是感念黎锦山带给我们的恩德,所以才改名叫黎锦寨的。”
说到此处,柯禾垂下头来,眼睛里有隐藏不住的落寞:“可惜现在全都去不了了。”
包宴宴用手拍拍她的后背。
一个土块从篱笆外抛进了院子里,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几滚。
柯禾见了,忙站起身来,神色有些不正常:“包姑娘你先坐,我去去便来。”
柯禾朝房里看看,郑氏在做针线活儿,小米子在一旁玩儿。
她蹑手蹑脚地快速地走了出去,包宴宴抑制不住好奇心,悄悄地跟在了后面。
蹲在了一处篱笆栏下面,离着柯寨主家不远处的树后面走出来一位年轻的男子,这男子好生面熟。包宴宴想起来了,他不就是早上与柯寨主吵架的穆老爹的儿子吗。
看两人的关系好像很亲密,包宴宴一琢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柯禾与他是一对儿,但碍于柯、穆两家不和,所以才偷偷摸摸的。
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后,包宴宴也不想探听两人的悄悄话,便又偷偷摸摸地回到了刚才与柯禾聊天的地方。
没一会儿,柯禾便回来了,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的。
包宴宴坏笑道:“可是见你的情郎哥哥去了?”
柯禾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手扭捏地把玩儿着发丝。片刻,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坐在包宴宴身边,朝四处看看,凑在她的耳旁轻声道:“此事莫要被别人知道。”
包宴宴一拍胸脯,豪气万丈地道:“你放心,我的嘴巴最严了。”
看包宴宴此番模样,柯禾噗嗤一声乐了。
许是自己的心事憋得太久了,柯禾小声道:“我与穆川从小一起长大,那时我们天天在一块儿玩儿。谁知道,我爹与穆老爹却闹得水火不容。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们俩再也不让我俩在一块玩儿了。”
柯禾俏皮地吐吐舌头:“但是我俩就偷偷地见面。”
第30章 蹊跷的死亡方式
上一辈的恩怨何以加在下一辈人的身上。
包宴宴看着柯禾那沉浸在幸福中的脸庞, 忽然想起昨日颜肖对她说的那些话来。虽然颜肖的话不可信,但她总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对她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不禁问道:“如何才能确定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呢?”
柯禾轻笑道:“他看你时的眼神与别人不同。”
他看谁都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
“经常对你笑。”
他看谁都带着那种不怀好意的笑。
“关心你。”
这个更是无稽之谈, 颜肖是那种看她有困难绝对会落井下石的人。
全都没有!包宴宴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昨晚那只是颜肖一时发疯罢了。
“看得出颜公子很喜欢你。”
包宴宴惊恐地看着她, 这是用什么眼睛看出来了?也借她用用。
她拍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 道:“不如与我一起逛逛吧?”
大道上的人并不多,只能透过各院的篱笆, 看到各家的女眷们在干活儿。包宴宴问道:“男人都去哪了?”
“他们都和我爹去开垦荒地了。”
黎锦山已经不能再去,这些年来,黎锦寨的人也只能另想他法。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黑大门面前,包宴宴有些印象, 这便是昨日她刚来时,那个腼腆的男子的家。
院落中更无一人, 包宴宴站着看了一会儿,那扇窗户仍是关着的,与昨日不同的事,她似乎从那遮挡着的窗帘缝隙中, 隐约看到了些什么。
包宴宴心中一动, 用手指着那扇窗户问:“这大热的天,那扇窗怎会关着?”
柯禾见怪不怪地道:“那里面关着一个人。”
“关着一个人?”包宴宴大惊失色。
柯禾点头道:“这事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小的时候这里便是这番模样。这家的主人唤作陈阿达,论辈分我还要叫他一声阿达叔。我娘在世的时候曾说过, 阿达叔年轻的时候娶了一个外寨的女子为妻, 婚后生有一子。大约在那孩子三岁的时候吧,有一天阿达叔下地干活儿。家里就剩下阿达婶与孩子, 阿达婶做饭的功夫,那孩子竟栽到井里淹死了。”
包宴宴扶着篱笆栏的手不由地抓紧了。
“那间屋子里关着的就是阿达婶?”
柯禾点点头:“许是阿达叔惩罚阿达婶吧。”
“就没有人制止吗?”
任谁都想不到,有人竟然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关在一个屋子里这么多年。
柯禾道:“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情怎么管怎么都是错。”
包宴宴推开大门走了进去,柯禾在后面叫了她几声,见她不为所动,也跟着她进去了。
房间的大门没上锁,那间挂着窗帘的门子倒是上了锁,想必是怕里面的人出来。
听到外面有声音,里面的人乌拉乌拉大叫着,这声音十分怪异,不像人发出来的,倒像是什么野兽发出的声音。
包宴宴手捏着那锁,吧嗒一声,锁开了。
她拉开房门,没有想象中的恶臭。
房间不大,一眼就望到头,里面只有一张床,床上用铁链锁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虽是披头散发的,但也不是蓬头垢面。一双猩红的眼睛,脸却很干净。
房间里也并不脏乱。
她原以为,既然陈阿达是惩罚自己的妻子,那这间房子一定会污龊不堪,没想到反而是这样。
柯禾见此景也有些诧异。
床上那女子见有人来了,很害怕地抱成一团缩在了角落里瑟瑟发抖。
包宴宴上前一步,手刚要往她的身上拍。
就听到后面大喝一声:“你要干什么?”正是陈阿达。
包宴宴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道:“我只是看看她。”
陈阿达看清包宴宴的正脸,竟然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直磕头:“求仙姑救救我娘子,求仙姑救救我娘子。”
一连说了七八遍。
包宴宴诧异道:“你且站起,与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陈阿达犹犹豫豫地不肯站起,柯禾将他扶起。
陈阿达虽是站起,但也不敢抬着头,身体微微有些颤栗着。可以看出他的胆子很小,刚才那一声吼,已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他平静了一下,才将事情缓缓地道来。
原来,当年孩子落井死后,他的妻子受不了打击疯了。为了不让她四处乱跑不得已才将她锁了起来。
从这屋子的环境中也可以看出来,若是陈阿达虐待她,这间屋子又怎会如此干净?她的脸上又怎会如此清洁?
所以,根本就不是外间所传言的那样,陈阿达是为了惩罚妻子,所以才将她关了起来。
可见,谣言仅仅是谣言啊。
包宴宴长叹一声,手中运出一道金色的小光圈来,朝着那妇人的脑袋里注去。
究竟能不能将她治好,她也不知道,毕竟她不是大夫。但颜肖曾教过她一些给人疗伤的法术,姑且一试吧。
片刻后,包宴宴将手掌拿开。再见那妇人时,眼睛里多了一丝清凉,仿佛大梦初醒般晃了几下脑袋,喊了一声“儿子”,大哭起来。
陈阿达见她好了,急忙上前去看。
包宴宴和柯禾悄悄地退了出来。
二人刚走出陈阿达家的院子,只见道上有一群人面色慌张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柯禾拦住了一个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人道:“出大事了,赵二牛死了。”
包宴宴与柯禾皆吃了一惊,二人急忙跟在人群的后面走去。走了不远,但见眼前围着一群人,颜肖与李君望竟然也在。
颜肖见她来了似乎很高兴,朝着她一招手。
包宴宴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颜肖挑眉道:“见到我你好像不太高兴。”
包宴宴一拍自己的脸,是表现的太明显了吗?她马上道:“我只是听到有人死了有些难过。”
颜肖问:“若是听到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她一定会马上去买一挂鞭,要最长最响的那种,好好的庆祝一下。
但在颜肖面前,若是这样说的话,死的肯定就是她了,包宴宴看着颜肖认真地道:“您是得道上仙,与天同寿,千秋万代的,哪里会死呢。”
颜肖轻笑了下:“我若不是得道上仙呢?”
“怎么了这是?”柯寨主带着一群人来了。
众人见他来了,急忙闪出一条路来,包宴宴这才看清赵二牛的尸体。
赵二牛长得五大三粗,肌肤裸露之处皆是深紫色,如同手指被门缝碾了一样的颜色。
包宴宴倒吸了一口气,皱眉道:“他怎会是这般模样?”
李君望道:“我这几百年也从未见有如此诡异的尸体。颜公子,你能看出什么门道来吗?”
颜肖摇摇头,其实早在包宴宴与柯禾来时,颜肖与李君望便以检查了尸体。那尸体周身上下更无半点伤口,说是中毒,但中毒哪有浑身上下是深紫色的呢。
柯寨主看了一番也未看出什么所以然来,直接道:“埋了吧。”
平白无故死一个人,不报官怎么能说埋就埋了。
包宴宴刚要上前说话,就见早晨与柯寨主吵架的穆老汉大声道:“这么草率的就埋了?”
柯寨主面上已有怒色,但还是忍着道:“依你看该如何办?”
穆老汉背着手围着尸体走了一圈道:“这赵二牛死得蹊跷,应该给他超度超度。”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包宴宴三人身上,是答应还是拒绝?包宴宴仰起头看着颜肖。
颜肖风轻云淡地道:“我只会捉鬼驱妖,不会超度亡灵。”
众人的目光瞬时由欢喜转为了失望。
柯寨主命赵二牛的亲属把他的尸体抬回去,又叫了几个村民到寨外请和尚。
柯寨主道:“这钱就算在我头上吧。”
众人渐渐散去,只剩下包宴宴三人。
包宴宴道:“莫非这黎锦寨真有妖怪?”
李君望肯定地道:“有。”
包宴宴迅速地瞄了下四周,道:“在哪?”
“我就是妖啊。”
李君望的后脑勺疼了一下。
“你若再开这么冷的笑话,我还打你的狗头。”
李君望缩到了颜肖的身后,揉着脑袋。包宴宴突然觉得他挺可怜的,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她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开导开导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颜肖问:“问出什么来了吗?”
包宴宴面色一凛,她今天与柯禾确实聊了不少,但正经的事没聊几件,最重要的五行珠一点儿都没问。
她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小草,小声地把今天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走吧。”颜肖并未说什么,迈步走了。
“去哪?”
“黎锦山。”
第31章 半路请来的法师
包宴宴刚要腾云飞天, 只听身后柯禾气喘吁吁地跑来了:“颜公子,李公子,包姑娘, 道士已经请到了, 我爹让我请你们回去看看。”
怎会如此之快, 从柯寨主命人去请道士到现在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按理说,这么一会儿功夫应该刚刚出寨子才是。
虽是满腹狐疑, 但也决定回去看看。
到了柯寨主家,离着老远,包宴宴便看见一个黑衣男子和一绿衣女子登高向远处观看。她心中一惊,这不是在来黎锦寨路上遇见的那两个妖怪吗?
难道他们是跟着他们来的?
包宴宴悄声道:“我们是不是应该藏起来?”
“好啊。”颜肖朗声道。
包宴宴尚在四处张望琢磨着是该藏在那棵大树后面好呢,还是藏在那堆稻草后面好时, 却见颜肖已经微笑着朝着那黑衣男子的方向走去。
原本还围绕着一堆的人们,见颜肖来了, 自动地站成了两排,中间闪出了一条道路。
包宴宴悄悄地问李君望:“他不是说要躲起来吗?”
李君望不屑道:“你听说过哪个神仙听说妖怪来了,会躲起来的?”
包宴宴看着李君望的背影干瞪眼。
柯寨主见颜肖来了,忙过来道:“颜公子, 这两位法师是我们在路上遇到的。这位是左扇法师, 那位是绿腰法师。”
黑衣男子是左扇,绿衣女子是绿腰。
颜肖笑吟吟地道:“岂不闻自己送上门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左扇满脸怒气,要跳下来找颜肖算账,却被那绿腰拦住了。
绿腰问道:“敢问公子这话何意?”
“字面意思。”
绿腰不怒反笑:“公子如此说话, 可是有什么真本事?若是有就亮出来给我们瞧瞧, 好让我们心服口服。”
颜肖道:“这么快就忘了你们是怎么夹着尾巴逃跑的了?”
柯寨主听两边的火药味都很浓,现在听颜肖这话的意思, 也算是明白了几分,于是急忙在中间说和着,他道:“敢情各位认识?”
颜肖笑眯眯地道:“手下败将。”
左扇再也忍不住了从上面跳了下来,拿着一把大刀直冲颜肖而来。
颜肖侧身闪过,伸出一掌:“且慢。”
左扇不知何意,但也收了刀。
颜肖朝着那棵离他相对比较远的树的方向招招手,包宴宴的身影慢吞吞地从后面走了出来,躲得这么远还是被他看见了。
颜肖一努嘴:“我给你找了个练法术的。”
包宴宴盯着左扇那把明晃晃的大刀,狠狠地咽了口口水道:“他有刀。”
上次作战,包宴宴是与绿腰单打独斗,且对方没有兵器,她还不那么怕。这个左扇一看法术就要比绿腰高,而且又拿着兵器,包宴宴的心中不免生出了怯意。
颜肖摩挲地下巴道:“等你打赢了,我送你一件兵器。”
“若是打不赢呢?”
颜肖耸耸肩,一摊手:“我只好给你准备一口棺材了。”
“那一定要买一口最贵的。”
做人的时候没享受着,只能做鬼再享受了。
包宴宴来到颜肖前面,正好与那左扇面对面。
她摆好架势却未动手,左扇也摆好了架势,二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围着一个圈转了几圈,却迟迟没有动手。
最后,左扇忍无可忍道:“你为何不动手?”
包宴宴道:“我在等你先出招。”
左扇眼中浮现出轻蔑之意:“我和女人打架,从来都是先让女人出招。”
包宴宴抬扛道:“巧了,我和男人打架,从来都是先让男人出招。”
二人又围着圈子转了几圈。
左扇控制不住又道:“你出不出招?”
包宴宴道:“我在等你先出招。”
“我说过,我和女人打架,从来都是让女人先出招。这是我的规矩,不能改!”
左扇的语气里有些暴怒了。
“我也说过了,我和男人打架,从来都是男人先出招。这也是我的规矩,不能改。”
包宴宴的语气依旧如常。
颜肖欣慰地想:“法术不见涨,但气人的本事是越来越强了。”
最后,左扇想了个折衷的办法道:“我喊一二三,咱们一起动手。”
包宴宴同意了。
左扇将眼睛牢牢地盯在了包宴宴的身上,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一!二!三!”
包宴宴没出招,左扇也没出招。
左扇已经接近暴跳如雷的边缘了:“你为何还不出招?”
包宴宴露出一个无辜的眼神:“你不也没出招!”
“你……”左扇用手不停地抚摸着胸口。
“二位仙家,二位仙家。且慢动手。”在一旁观看多时的柯寨主,觉得该到了自己出面的时候了,忙站在包宴宴与左扇的中间。
“不知各位有什么恩怨,但给老朽个面子。不要动手,就算我求你们了。”柯寨主挨个给他们作揖。
包宴宴看了颜肖一眼,颜肖朝她点了点头。
左扇一甩袖子走了,冷着脸让人准备了一些东西。
柯禾悄悄问包宴宴:“你们与他们有什么过节?”
虽然左扇的相貌也极为英俊,绿腰也煞是美丽。尤其是绿腰的年纪看起来与包宴宴、柯禾差不多。但柯禾还是觉得与包宴宴在一起时更舒服些。
包宴宴道:“他想抢我们的东西。”
柯禾又偷偷地打量了下左扇与绿腰,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啊。
包宴宴又道:“所以,你们要看好自己家的财务。”
柯禾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村民们抬来了一个很大的桌子,把赵二牛的尸体放在了桌子上。左扇与绿腰又是点香又是洒水的,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忙活地非常起劲。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才算是折腾完事。
左扇叫人把赵二牛的尸体埋了,坐在椅子上休息。
包宴宴偷偷摸摸地将颜肖和李君望叫出了柯寨主家。
确定没人能听见他们说话了,这才道:“咱们要怎么办?”
原以为之前遇见他们时,他们是为了颜肖杀五通神的那件事,但显然他们也是奔着五行珠来的。
李君望道:“我听颜公子的,颜公子让我如何我便如何。”
包宴宴翻了个白眼:“颜公子叫你铺床叠被,你也去?”
李君望道:“那是你的事,我不和你抢。”
李君望的话却意外地取悦了颜肖,颜肖微笑道:“吃好,喝好,玩好。”
这算是什么主意?
包宴宴心道:“他怕不是见来了俩妖怪,就不敢找五行珠了吧。”
李君望却一拍巴掌道:“颜公子好计策。”
包宴宴惊讶地看着他,这马屁拍得有点儿过了吧,她怎么没听出颜肖这是个什么好主意?
许是看出了包宴宴疑惑的目光,李君望解释道:“颜公子这招是以不变制万变。咱们按兵不动,先看看他们如何,若是他们找到了五行珠,咱们再从他们手中夺走,岂不是更省力?”
包宴宴挑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颜肖笑吟吟地看着她,她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既然打定主意后,也就不再找五行珠了,三人挑了个宽敞没人的地方练习起了法术。
一直到日头西落,才回到了柯寨主家中。
饭菜早已摆放好,柯禾见他们回来了,忙让他们坐到了桌旁,她悄悄地对包宴宴道:“我给你们留了个好位子。”
包宴宴感激地朝她笑了笑。
桌子不大,人很多。尤其还有两边人不合,虽然饭桌上没发生什么掀桌子事件,但这顿饭吃起来着实压抑。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包宴宴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没过多久,就听见有人敲门,竟然是郑氏。
郑氏虽是柯家的儿媳,但包宴宴与她交往并不像柯禾那样多,只是见了面说几句客套话罢了,竟不知她找她何事。
包宴宴起身开门,见郑氏满脸歉意地站在门外。
包宴宴问:“大嫂,你有何事?”
郑氏道:“本不该打扰你的,但是又不得不说。家里原是还有两间客房的,许久没有人住,我也没怎么过去看。但我刚才去收拾房间时,却发现房间的屋顶露了,有两个梁还要塌,看来只能修好了再去住了。”
郑氏的手有些不自然地揪着围裙,又道:“我和小米子先到柯禾的房间,相公到公公的房间住几天。这样我与相公的就房间空出来了,我想让左法师住在那。但是还差一间,绿腰法师没有地方住,所以能不能,能不能和你挤一挤?”
当然不行!
她怎么能和一个时时想要害她的妖怪住一起呢?
包宴宴想了想,道:“不如让颜公子与李公子一间房吧?”
这样也空出了一间。
郑氏面有难色地道:“这事恐怕不太好办。”
第32章 黎锦寨又死一人
包宴宴见郑氏面有为难之色, 也不便再说什么,她决定亲自去敲颜肖的门。
她兴冲冲地走到颜肖的房门前,想要扣门的手又放了回去。
李君望对颜肖怀有那种心思, 但颜肖对李君望却别无他想。若是两人住在一起, 李君望会不会以为颜肖对他也有意思, 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呢?
还是不要制造这些误会了吧。
想到这里, 包宴宴转身刚要走。
门却开了,颜肖从里面走了出来。
包宴宴转身道:“适才有事情找你, 现在没事情了。”
颜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郑氏满脸歉意地在包宴宴身后,委婉地道:“颜公子,房间不够了,你看能不能……”
“所以,你想和我住一个房间?”颜肖打断了郑氏的话, 看着包宴宴道。
当然不是!
颜肖一闪身将门让出了一个位置:“我便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包宴宴试探地问:“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
就这么好说话?
“不过。”
包宴宴的心猛地一沉。
“我向来不喜欢别人拒绝我。”
包宴宴认命地抱着被子来到了颜肖的房间。
她环顾着四周,找了一个墙角把被铺在了地上, 此处正对着颜肖的床,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颜肖在床上的一举一动。
包宴宴合衣而卧,颜肖倒是没什么避讳,只穿着亵衣亵裤, 连被子都没盖, 修长的大腿一览无余。
包宴宴随意瞟了一眼,翻过身去心里感叹道:“真是不公平啊,一个男人的腿竟生得如此漂亮。”
她虽背对着颜肖,可眼睛却睁得大大的, 耳朵竖得高高的, 时刻注意着背后的动静。
月光从窗户缝中挤进来,零零散散地洒落了一地。
包宴宴禁不住睡意的侵袭, 合上了双眼。
一直到天明,包宴宴都不敢相信,昨晚颜肖竟然没找她麻烦。
她推开窗户探头探脑地看向外面。
颜肖问:“你在看什么?”
包宴宴道:“我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的。”
院内一片嘈杂,隐约中听见又死人了。
包宴宴与颜肖急忙走了出去,迎面正好看见了柯禾,包宴宴问:“发生了何事?”
柯禾面带惊色道:“住在寨子西边的王五也死了。”
包宴宴等人急忙来到现场,那里围满了人,左扇与绿腰也在那。
柯寨主面沉似水。
王五的死法与赵二牛一样,身上不见半点儿伤口,浑身上下皆是深紫色。
两天之内,两个人都是同样可怖的死法,寨子内已经有些人心惶惶的了。
有寨民问:“寨主,依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柯寨主未来得及回答,只听左扇道:“这种死法不是人所能为,这黎锦寨中必定藏有妖物。”
说话时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包宴宴他们。
包宴宴道:“所以刚来时我们便说明,是来捉妖的。”
柯寨主向两边作揖道:“求求各位神仙,发发慈悲,显显神通,帮助小寨捉拿妖怪吧。我给各位跪下了。”
说着,便跪倒在地。
绿腰道:“捉妖乃是我们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包宴宴哼了一声道:“我只听说过贼喊捉贼的,今倒是头一次听见妖喊捉妖的。”
绿腰的脸登时就便了颜色,她刷拉一声抽出腰间长鞭,指着包宴宴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包宴宴道:“你想多受几次打击?”
绿腰手持长鞭直冲包宴宴面门而来,包宴宴闪身躲过,与绿腰斗在一处。绿腰的长鞭如灵蛇便灵巧,上下飞舞。
包宴宴窜蹦跳跃来回躲避着,没想到短短几天没见绿腰,她的法术竟有所增涨,再加上有长鞭助阵,包宴宴想像上次赢她,还有些吃力。
在一旁看热闹的李君望对颜肖道:“包姑娘真是来越越像你了。”
“哦?”
“嘴巴越来越毒了。”
颜肖竟然开心的一笑,就不知包宴宴听到这个评价后会做何想了。
二人打斗数十回合不分胜负,柯寨主来到颜肖面前苦苦哀求道:“颜公子,快让二位仙姑住手吧,老朽求求你了。”
颜肖用手弹出一道红光,朝着二人中间射去。包宴宴与绿腰一见,各自急忙往后退。
绿腰面有怒色道:“你也太不光彩了,竟然暗中伤人!”
颜肖将大拇指与食指之间拉开了一小段距离道:“你说我刚才若是往你那边再移过去这么一小块,你会怎么样?”
当场爆头。
“呦,公子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啊?”绿腰心中虽是后怕,但脸色却依然没变,“我可是最喜欢你这样的公子哥了。”
包宴宴心道:“没想到颜肖也有被人调戏的这一天,真是报应不爽啊。”
颜肖道:“那真是我的不幸。”
虽说又死一个人,寨民们的心情都十分压抑,但颜肖此话一出,有些人实在想笑,硬生生地憋着乐。
绿腰的脸上挂不住了,刚要甩出鞭子直奔颜肖,却被左扇一把拦住。
左扇轻声道:“那颜肖法术深不可测,不可轻举妄动,且先咽下这口气。等大师兄来了再做安排。”
绿腰闻听此言,也只好收回了鞭子。
这次也不将王五的尸体抬回去了,直接就在他自家院子里做法。左扇与绿腰将昨天的程序又走了一遍。
包宴宴他们也无心再看,转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颜肖突然道:“这王五与赵二牛的死亡时间差不多。”
柯禾想了一下道:“颜公子这么说,我才想起来。昨天赵二牛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全村的人几乎都去看了,但王五没有去,原来他在那个时候已经死了。”
王五是个鳏夫,独自一人居住,今早是有人到他家里借东西,才发现他也死了。
包宴宴道:“会不会是瘟疫?”
一说瘟疫,柯禾的眼中露出惧色,这个年代,百姓们最怕的就是瘟疫。一场瘟疫,让包宴宴的家没了。
颜肖道:“这不是瘟疫。”
“那真是被妖怪所杀?”
李君望摇头道:“妖怪杀人一种是喜好杀戮,一种是吸食人的魂魄吸食法术。若是前者,那尸体一定会惨不忍睹。但我观此二人的魂魄应该是去了地府。”
这可真是奇了,难道赵二牛与王五都染上了同一种病不成?
包宴宴越想越头疼,忽然想起,找了几天的五行珠毫无进展。现在只是柯禾在此,这里没有外人,包宴宴想了想到:“柯姑娘,我听说这世间有种珠子,十分厉害,可以通过过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咱们就可以知道赵二牛和王五的真正死因了,若是我们有这珠子就好了。”
她这话含着试探之意,这五行珠流落到黎锦寨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想必寨民多少会知道点儿消息。
若是柯禾知道五行珠,多少会说出一些来。
但柯禾却十分欣喜地反问:“那包姑娘可知这样的珠子该去哪里找吗?”
包宴宴摇摇头,心道:“我也想知道呢。”
前面急匆匆走来了一个年轻的后生,真是柯禾的竹马穆川。
穆川见了几人,竟然连招呼都没打。
柯禾把伸出的手又讪讪地放下了。
包宴宴看着他的背影嘀咕着:“他这是怎么了?”
众人刚走到柯寨主家,就见左扇与绿腰带着一群寨民怒气冲冲地赶来了。
左扇笑道:“我已查明赵二牛和王五之死和你们逃脱不了关系。”
包宴宴没说话,颜肖没说话,李君望也没说话。
三个人就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左扇。
左扇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轻咳了一声继续道:“你们因何不说话?”
颜肖道:“一个人在激昂地慷慨陈词时,打断他是很没礼貌的。你可以尽情的表演,继续,继续。”
左扇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道:“那你们承认了赵二牛与王五是你们所杀?”
颜肖道:“你姑且讲来,我随便听听。”
说着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那姿态仿佛是在听一个说书先生讲书。
柯禾上前一步道:“你说他们杀了人,总该有个证据,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寨民,脸上的怒色稍霁。
左扇原想着他指责他们杀了人,他们势必会进行激烈的反驳,他再用言语相激,颜肖他们便越描越黑了。
如果颜肖控制不住真动起手来,那他也不还手,直接钻在寨民里。颜肖怕伤了寨民,自然也奈何不了他们。
他此举就是为了挑拨颜肖与寨民之间的关系,他好坐渔翁之利,得到民心,便于在此处找五行珠。
但谁知,刚才那么说,却像踩在了一个棉花上,颜肖不为所动。
第33章 一朝变成穷光蛋
左扇决定继续说下去, 他尽量不看颜肖,将眼睛看向寨民。
他道:“谁都知道赵二牛和王五死的蹊跷,这死因也不像人力所能为, 所以我断定一定是被妖怪杀的。而他们, 就是杀了他们的妖怪。”
柯禾挺身而出道:“自古道‘冤有头, 债有主’。颜公子他们与那二人无冤无仇的, 为何要杀害他们?”
左扇道:“这就好解释了,妖怪杀人则是为了修炼法术。”
柯禾又道:“他们如果想杀人修炼法术, 为何又要救那三个孩子?”
寨民们认为柯禾此言有理,又把目光转向了左扇。
左扇轻笑了一声道:“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了,为了赢得你们的信任,好潜伏在黎锦寨中,伺机挑选合适的练功人选。”
寨民们又认为左扇所言有理, 不住地点点头。
包宴宴一摆手道:“我听说有句话叫贼喊捉贼,为何此事不是你们做的, 然后栽赃到我们身上?”
左扇道:“我们是凶案发生后才来到黎锦寨的。”
所以,作案时间不符。
包宴宴道:“你们先到寨子里杀了人之后偷偷地跑了,然后再装模作样的回来,这也是很有可能的啊。”
“哼,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绿腰冷笑了一声道, “但你也得意不了几时。我们修道之人都知道,妖怪以人修炼法术时,必定会在左肩上留下印记,露出你们的左肩给大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只是左扇与绿腰之计罢了, 虽说颜肖与李君望是男人, 但以二人的个性,是绝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脱衣服的。包宴宴是女人, 原因自不必说。
所以,若是他们不肯让大家看肩膀,那不就证明了三人心里有鬼吗?他们再想在黎锦寨明着找五行珠,可就不行了。他们一走,这黎锦寨可就成了左扇与绿腰的天下了。
寨民们一听绿腰说完,议论纷纷,全都道:“是啊,把肩膀露出来给我们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柯禾急了:“他们的话你们也信,包姑娘是女子,怎能让她在别人面前宽衣解带?”
柯禾倒是看得透彻,但寨民们却不这么想,连续死了两个人,现在已经是人心惶惶的了,不早些将凶手揪出来,怎么能再安安心心地过日子?
“赵二牛和王五是我杀的!”陈阿达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走到了柯禾的旁边,看着寨民们继续道,“他们俩都是我杀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其他人的事!”
包宴宴心中一惊,这陈阿达分明是替她揽下了罪名。可是,她又有什么罪名呢?
左扇也未料到这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来,受死的事还有人抢着要。面色微怔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了,他谆谆诱导道:“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他也是修炼成精的妖怪,一眼便看穿陈阿达此人胆小如鼠,想着若是吓他一吓,陈阿达说不定就反悔不认了。
没想到陈阿达却十分豪言壮语地道:“要杀就杀!”
寨民中又是一阵慌乱,柯寨主皱着眉满脸疑惑地道:“你说赵二牛与王五是你所杀?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陈阿达一扬头,眼睛中露出恨意:“这寨子中谁不知道,我与他们有过节。那赵二牛,年前的时候我去集市上买东西,他让我帮他捎点儿东西。可我把东西买回来后,他却怎么也不肯给钱,硬说我去集市之前就把钱给我了。那王五自不必细说,你们都知道,他总是取笑我家有个疯婆娘。”
他这么一说寨民们确实信了几分。
左扇眼见着计划就要落空了,又道:“那你是如何杀的人?”
陈阿达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这就不必与你说了。”
说完低下头,任谁再问也不再言语。
包宴宴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心里又急又气,陈阿达啊,陈阿达,你可真是糊涂,明明很简单的事,倒给整复杂的。
柯寨主没办法,只好命人将他关在了寨子里那间小房子里。
那间房子在寨子的西边,就是专门用来关犯错的寨民的。这里离官府较远,一般鸡毛蒜皮的事就自己解决了,但像这种人命关天的事,还须得禀告给官府。
先将陈阿达关在那里,然后再命人通知官府。
陈阿达已经认罪,左扇与绿腰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暗地里咬牙。
原先看热闹的寨民们也都散去,该干吗都回去干吗去了。
但人都走了,声音却不小反大。
包宴宴看去正是穆老爹又在大街上指着柯寨主大骂呢,一会儿说他不明辨是非,一会儿又说他草菅人命的。
出乎意料的,柯寨主竟没与他吵,许是还没有从陈阿达的事情中走出来呢吧。
河水波光粼粼,有些小鱼不停地在水面上跳来跳去。
包宴宴与颜肖并肩而立。
颜肖朝河里抛了颗小石子,水花声打断了包宴宴肚子里准备了多时的话。
颜肖却先开了口:“想说什么便说吧。”
包宴宴这才想了想道:“我想说陈阿达是无辜的。”
“我知道。”简明扼要的几个字。
“他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所以?”所以能不能把他救出来?
颜肖挑眉道:“为了你?”
包宴宴自觉失言,刚才的话实在是太有歧义了。她忙将她治好了陈阿达妻子的疯病这件事说了出来。将陈阿达是为了报恩几个字重重地说了一遍。
“哦。”颜肖淡淡地哦了一声,又继续朝着湖里扔着小石子。
包宴宴静静地等待着他下一句话,可直到他把手里的小石子都扔完了,也未见他再说话。
颜肖看着空荡荡的手,微微蹙眉,包宴宴急忙在地上又找了一些小石子送到他手里。
颜肖又继续扔着,包宴宴就在旁边看着,她搅动脑筋想啊想,在颜肖又仍出下一颗石子时突然喝彩一声:“好!这颗石子抛得比之前那次远多了,颜公子果然厉害。”
就让她将马屁的本领发挥地淋漓尽致吧。
颜肖显然被包宴宴这突如其来的喝彩吓了一跳,他停了一下手,又朝河里扔了一颗小石子,这才扔得距离近了些,刚到河边。
这该怎么夸呢?包宴宴可有些为难了,她低着头想啊想,再抬起头时正对上颜肖那笑眯眯的眼睛。
“你的眼真好看。”
包宴宴说的是实话,颜肖的眼就如同浩瀚夜空中的月亮,他一出现,周围的小星星全都黯然失色。
颜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道:“那便多看一会儿吧。”
包宴宴闻言马上清醒过来,她刚才差点儿就陷进这双眼睛里了。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又道:“颜公子你智谋无双,一定会想出救陈阿达的办法的。”
“陈阿达是报你的恩,与我有何相干?”要救也是你自己救。
“咱们也算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了,还分什么彼此呢?”她要是有什么事,他也休想得到天灵宝珠了。
颜肖反问道:“咱们的关系竟如此亲密了?”
“当然,”这话听着好像有点儿不对味,包宴宴不自在地吞了口口水,“我一直以你为楷模,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的事也自然是你的事。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下凡来找天灵宝珠,又随随便便地救了个人,这事传到天庭上多光彩啊。”
颜肖伸手整理了下包宴宴耳边的碎发,包宴宴强忍着往后躲地冲动站在了原地。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但我不是佛门子弟啊。”
包宴宴一愣,又回想起刚才所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浮屠”乃是佛家里的东西,确实和颜肖不是一路的。
“是我失言了,”包宴宴忙自我反省着,“但是你要知道,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颜肖道:“我倒是觉得你巴不得盼我不好呢。”
包宴宴正色道:“胡说!这怎么可能。”
这是一定的。
颜肖道:“既然你苦苦哀求,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你吧。”
包宴宴的眼里饱含着泪花,刚要张口多谢。
只听颜肖又道:“不过,咱们的合作基础里可没有替你救人这一条。”
“所以?”包宴宴小心翼翼地问。
“所以?”颜肖这个样子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帮你救人的条件呢?”
她早就该知道,颜肖是那种雁过不留毛,猪过比扒皮的人。
但是,她又有什么东西可与他交换的呢?她身上的那点儿银子,他能瞧得上吗?
包宴宴低头道:“我身上只有几张银票,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颜肖笑着伸出一只手来,包宴宴一朝变成了穷光蛋。
第34章 死因真相已查明
今晚的月亮细细长长的, 好似柳叶。大地上只朦朦胧胧地有些光亮。
相比较在一旁优哉游哉的颜肖,包宴宴与李君望可就不那么轻松了。
包宴宴朝手掌心吐了口吐沫,又卖力地挖了起来。她小声地问李君望:“咱们这干得是不是挖坟掘墓的勾当?”
挖得正是赵二牛的坟, 主使人自然是颜肖。
李君望否定道:“话可不能这么说, 咱们可是为了救人。”
包宴宴不以为然:“这尸体当时你们不是看过了吗?”
她还记得颜肖当初也没看出什么来。
李君望道:“颜公子自有颜公子的安排。”
包宴宴总算明白了, 她每次拍颜肖的马屁, 完全是违背本心的,但李君望乃是出自实实在在的本心的。
这李君望真乃颜肖忠实的追随者啊。
几锹下去后, 成殓着赵二牛的那口薄皮棺材露出来了。
李君望三下两下便把棺材开开了。
颜肖向下撇了一眼,跳进了坑里,举着灯笼朝里面照去。
灯笼的火光并不强,只能隐隐约约照出他的模样来。赵二牛的样子似乎比下葬时更加狰狞了许多,那张深紫色的脸, 在火光的照耀下,竟显得愈发黑了。而且身形似乎缩小了些, 也更加干瘦了。
包宴宴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包宴宴看向颜肖,见他面沉似水,双眼紧紧盯着赵二牛的尸体。虽然他人品不怎么样, 但不得不承认, 看着他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啊。
颜肖将灯笼递给了包宴宴,又微微弯下腰,伸出食指,将食指朝着赵二牛头部的正中间划去, 一直到鼻尖处。
突然, 赵二牛的嘴一张,吐出了一个黑条条。
包宴宴将灯笼凑近些, 这才看清了,那哪里是他吐出来的啊,分明是一条黑色的虫子,还是活的呢,自己从他的嘴里跑出来的。
那虫子不过四五寸长,通体黑色,带着长毛,有些像夏天爬在大树上的那种虫子。
包宴宴胃里一阵恶心,今晚吃的饭差点儿吐出来。
饶是李君望也变了颜色:“这是何物?”
颜肖蹙眉道:“这是黑虫蛊。”
关于蛊的传说,包宴宴确实是听过不少。传说,那些心术不正的人专门养蛊来害人。但传说是一码事,真实见到了又是一码事。以前包宴宴只把它们当成故事听,并未想过这些竟然都是真的。
包宴宴惊讶道:“想不到传说竟然是真的。”
李君望道:“想不到这小小的黎锦寨中,竟有人会此等邪术。”
包宴宴心道:“这真是庙小妖风大啊。”
颜肖食指与中指一指,射出一道红光,那黑虫顷刻间化为齑粉。他缓缓道:“这种蛊杀人于无形,将它放到有人气的地方,它便会顺着人气慢慢地爬过去,钻进人的体内。散发出的毒气会将人杀死,然后再一点一点的啃食人的血肉。”
正巧,一条小虫从土里钻了出来。包宴宴有点儿草木皆兵了,一下子跳出坑来。
将赵二牛的坟填好后,三人又去看了王五的尸体,皆是如此。
看来做这件事的还真不是左扇与绿腰。
包宴宴叹道:“这是何仇何怨,才能下得了如何狠手。”
李君望也叹道:“人类的世界就是比我们妖复杂啊。”
包宴宴反问:“这是为何?”
李君望道:“我们一般有仇,都是光明正大地杀死对方。”
包宴宴无语地看着他,心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人要是杀了人,是要偿命的。哪像你们妖怪,自相残杀地再多,那也只不过是几只弱肉强食的动物罢了。”
“那明日——”包宴宴故意拉长了声,就是让颜肖接下去。
“明日先查查二人与谁有过节。”
“那陈阿达呢?”
柯寨主已经派人去报官了,要是官府的人来了,想要翻案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颜肖神秘地一笑:“我自有安排。”
挖了半宿的坟,等三人回去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包宴宴睡了个囫囵觉,就听到外面鸡叫了。
顶着两个黑眼圈,拖着疲惫的身体任命地起来了。
相比较精神萎靡的包宴宴,颜肖可以用神采奕奕来形容了。
生怕颜肖再取笑她,包宴宴急忙道:“我没有做春梦。”
颜肖用鼻子哼了一声:“那是思春了?”
她还是做春梦吧。
看着颜肖一脚迈过门槛的背影,包宴宴问道:“我去查案,那你与望望做什么?”
颜肖将迈出的一只脚伸了回来,道:“他去阻止那些报官的人。至于我嘛当然是看着左扇与绿腰喽。”
“怎么看着?”难道是想大展伸手将他们制服吗?与颜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鲜少见他使用法术,包宴宴不禁有些激动,不自觉地快步走到他的身边。
颜肖缓缓地抬起一只手,要出招了,要出招了吗?包宴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颜肖将手放在眼睛处,正色道:“用眼神看住他们。”
包宴宴泄气了。
“咱们能不能换换?我来用眼神看住他们,你去查案?”
一动不动地坐着,与奔来跑去地查案,包宴宴选择前者。
颜肖摇头道:“不可。”
“为何?”
“你没我好看。”
包宴宴的脑袋撞在了门框上,从什么时候起,看住敌人也需要长得好看了?
颜肖又补充一句道:“他们看着我会比较赏心悦目。”所以,舍不得走,根本不用看着。
包宴宴懂了,颜肖这是使了一出美男计啊。她任命地吃过早饭便去查案了,谁让她长得不如他呢?这就是命啊!
因为寨子里的男人们差不多都与柯寨主去开垦荒地了,所以街上的人很少,只有寥寥几人。
剩下的几乎都是一些女人,没事做的事情,最喜欢谈论东家长西家短了。赵二牛与王五新死,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话题。
很快,包宴宴便加入到了这群女人的八卦行业中。
眼看着快要吃午饭了,仍是一无所获。只不过所有人都说赵二牛与王五,尤其是王五老实本分,不可能有什么仇人。
包宴宴打听到这里离王五家比较近,她决定到王五家看看。打听打听家附近的邻居,毕竟离着近,知道的也能更多些。再者,也要去观察下凶案现场。
打定主意后,包宴宴告别了这些女人,去往王五家路上走去。
走了没多远,迎面走来一个人,离着近了,包宴宴看清,这不是柯禾的情郎哥哥穆川,他为何没去开垦荒地?
包宴宴想,虽然他二人未说过话,但也算有过两面之缘,算上这次的话就是三次了。理应打个招呼。
包宴宴乐呵呵地道:“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
穆川好似没听见。
这话好像不太像打招呼,有点儿像自言自语。
包宴宴见他走的更近了,又道:“回家吃饭啊?”
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用的又是疑问的语气,这回不像自言自语了。
谁知穆川与她擦肩而过,连眼皮都没抬。
包宴宴有点儿动气了,但碍于他是柯禾的竹马,只好耐着性子道:“柯禾说她很想你。”
穆川的脚步果然停下来了,他扭过头去问:“她还说什么了?”
合着他刚才并不是听不见,就是不想搭理她啊,包宴宴有些郁闷了,她觉得自己并不讨人厌啊,怎么穆川见了她就爱搭不理的呢。
见穆川这急切的样子,包宴宴玩心大作,她故作神秘地道:“你猜猜?”
穆川扭头便走。
包宴宴很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脑袋里又想起柯禾那明媚的笑颜,这二人,一个明媚,一个阴郁,是怎么凑到一块儿的呢?
她摇摇脑袋,不想了,要想的事实在太多了。
包宴宴没走几步,只听身后穆川道:“你要去哪?”
包宴宴停住脚步道:“我要去王五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穆川竟走到了她的面前,仍旧耷拉着一张脸道:“什么发现?”
包宴宴道:“什么发现需要去过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王五绝不是被陈阿达杀死的。”
“哦?”穆川一蹙眉,声音拉长了些。
包宴宴想着,这副模样怎么这样像颜肖。她忍住伸出手扯扯他的脸,看看是不是颜肖的冲动,又接着道:“我们又发现了一些新的证据。”
她将昨晚的事情隐去没说,那事实在不是什么见得了人的勾当。
不知道是不是包宴宴的错觉,她总觉得,穆川似乎对这件事比较上心。
包宴宴决定不管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要保留一些的好,想到这里便模糊地道:“当然是凶手另有其人的证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报告,这章补完了。
第35章 吃饱喝好才干活
穆川头也不回地走了。
包宴宴耸耸肩, 又朝王五家走去。
王五家的院子不太大,房子有些歪歪斜斜的,像随时要倒塌下来似的。
因王五是个鳏夫, 逝世以后这房子也没人管, 也未上锁, 包宴宴畅通无阻地进去了。
院子里种了一些蔬菜, 她仔仔细细一垄一垄地检查了一个遍,并未发现什么。
推开房门, 一股霉味、土腥味扑面而来。这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王五家本就是草房子,屋里的地也是土地,大热的天窗户又没开。
难道会产生一些味道。
屋内只有一张破桌,一把歪歪斜斜的椅子, 和一个破箱子。
破桌上有一个豁着牙的粗碗,包宴宴拿起两个碗放在鼻下闻闻, 有浓浓的酒味。
“连个下酒菜都没有。”包宴宴自言自语道。
接着,她翻了翻那个破箱子,里面只有几件破衣服。
包宴宴又将所有的角落全都检查了个遍,仍是一无所获。
她到了左右邻居家问了问王五的为人, 邻居们都说, 王五为人老实,从不与人结怨。
这就奇怪了,按理说这种没有仇家的人,应该没人想要杀他啊。
带着这些疑问, 包宴宴又去了赵二牛家, 同样一无所获。
抬头看看天色,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包宴宴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往回走。
以往,她对吃饭这件事最是欢喜。但今日,肚子里虽饿,但却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她都能想象出,颜肖见到她时,会笑得多么地猖狂。
回到柯寨主家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们坐在院子里吃饭。包宴宴想趁着没人快步跑到房间里装肚子疼的计划落空了。
那左扇与绿腰竟也坐在桌前,饭桌上有着一种祥和的气氛。果然,在吃饭面前,大家还是可以达成某种共识的。
颜肖一瞧见她,马上笑吟吟地朝着她招手。
包宴宴的腿不自觉地朝那里走去,颜肖一拍身边的空位,笑道:“我专门为你留的。”
这话按照包宴宴理解的意思是,查到线索了就可以留下来吃,查不到的话就别吃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无功不也禄可以吗?”
颜肖没说什么,只是伸手盛了一碗饭给她。
包宴宴看着碗里的饭狠狠地吞了口口水,但拿起的筷子又迟疑了下。她忽然想起,颜肖那些层出不穷地整人手法。
柯禾见她这副样子有些好笑,道:“包姑娘,你怎么不吃啊?”
说话间,柯禾已经拿着碗又盛了一碗。
包宴宴见她与颜肖是在同一个饭盆里盛的话,也就放心了。颜肖再可恶,也不至于在整个饭盆里下毒。
柯禾见她这副样子有些好笑,道:“包姑娘,你怎么不吃啊?”
说话间,柯禾已经拿着碗又盛了一碗。
包宴宴见她与颜肖是在同一个饭盆里盛的话,心也就放心了。颜肖再可恶,也不至于在整个饭盆里下毒。
柯寨主忽然道:“包姑娘这一上午去了哪里?”
虽说包宴宴一直住在柯家,但与柯寨主之间只是偶尔说些客套话。还未正儿八经地有过对话。
包宴宴一直以为柯寨主是一寨之主,身份尊贵,不屑与她交谈。现在他这么一问,包宴宴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她放下碗忙道:“我去了赵二牛与王五家,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柯寨主问道:“陈阿达不是已经认罪了吗,还要查什么线索?”
包宴宴道:“我怀疑凶手另有其人。”
柯寨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查出什么了吗?”
包宴宴的眸中黯淡下来,轻轻地摇摇头道:“没有。”
她用眼角飞快地瞟了颜肖一眼,轻声道:“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绿腰状作无意地对左扇道:“师兄,瞧见没有年头傻子都能查案了。”
包宴宴怒火胸中起,她想若是使劲地一拍桌子,绝对会在气势上压过绿腰。但还未来得及拍桌子,就见半空中划过一道亮晶晶的弧线,劈头盖脸地落到了绿腰的身上。
绿腰嗷地一身站起来了,抖落着身上的热汤及汤里的蔬菜。
颜肖又拿着刚才那个空碗,慢条斯理地用勺盛盆里的汤。不动声色地道:“有虫。”
左扇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颜肖抖了抖碗中的汤,左扇又气哼哼地坐下了。他知道自己的法术不如颜肖,若是他成心想泼他一身,他势必是躲不掉的。受了伤倒不算什么,被汤泼了全身,实在是有损英明。
柯禾强忍着憋住乐,忙站起来道:“绿腰姑娘,我陪你进屋换身衣服吧。”
绿腰跺了几下脚,目前她衣服脏成这样,也只好去换衣服了。
在包宴宴看来,这一次午饭吃的真是刺激。一直到吃过后,她仍沉浸在这种刺激里,直到颜肖叫住了她。
包宴宴马上道:“我什么都没查到。”
刚才她在饭桌时已经说了啊。
颜肖问:“把你看见的都说出来。”
包宴宴将事情的详细经过都说了一遍,最后点评道:“王五喝酒时,竟然连个下酒菜都不准备,真不知是怎样喝下去的。”
颜肖想了一会儿,又道:“你在赵二牛的家中可有找到他喝酒的痕迹?”
包宴宴仔细回想了一下,道:“我在他家的锅边上看到了几个没有刷的碗,他这人也真是懒,这么多的碗堆在那也不刷一刷。”
“那些碗你检查过了吗?”
“没有。”包宴宴摇头,一想起看到的那个场景,她的胃里就直犯恶心。
颜肖摩挲着下巴道:“这也叫查完了?”
包宴宴飞快地跑了出去。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又急匆匆地推开房门闯了进来。
她扑到桌前,拿起水壶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喝完后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才赫然发颜肖正躺在床上睡觉!
一股浓浓地不平衡地心理从她的脚底下直撞脑瓜顶,这大中午的,跑前跑后地去查案,他却悠闲自在地睡大觉。
不平衡,十分的不平衡。
包宴宴很想扑到床上,将他摇醒,她瞪了他一会儿,转身出去了。
刚才进来的急,门还开着。
她走到门口时,门突然啪地一声关上了。
她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再一回头时,见颜肖已经从床上缓缓地坐起来了。
包宴宴急忙扑到颜肖床边,将刚才的发现一五一十地道来:“我去查过了,有一个碗里确实有酒味。”
颜肖没有说话。
包宴宴试探地道:“难道说有人把蛊下到了酒里?我还听说,王五喜欢喝酒,但赵二牛很少饮酒。”
颜肖道:“装酒的碗呢?”
“什么?”包宴宴以为只需看看有没有酒的痕迹就可以了,她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不久,包宴宴又带着两个空碗回来了。
颜肖正坐在桌前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包宴宴将两只空碗放到了离颜肖最远的一个桌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生怕他嫌弃。
颜肖将手一伸,包宴宴急忙将两只空碗放到了他的面前。
他拿起两只碗,放到鼻下嗅了嗅,道:“这是同一种酒。”
包宴宴道:“我打听过了,黎锦寨的人家家都酿一种高粱酒。”
“但这并不是高粱酒。”
“你怎么知道?”包宴宴脱口而出,在她看来,酒都是一个味道的,不过她马上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错话,忙改口道:“我是说颜公子真是厉害,这么一闻便什么都知道了。我就不行了,闻多少次都闻不出来。”
颜肖听了这话很是受用,笑着道:“既然你如此认为,那咱们去逛街吧。”
包宴宴:“……”
黎锦寨地处偏僻,离最近的一个集市,赶车的话也要两个时辰。但颜肖与包宴宴使用飞行术,没过多久便到了。
离着集市还有一段路,为了不成为焦点,两人按下云头步行而去。
整个市集虽然不大,但很热闹。
包宴宴好奇地东看西看,集市上的人从未见过颜肖这般光彩照人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
颜肖迈步走进一家店,包宴宴跟了进去,一股浓浓地酒香扑面而来。
包宴宴使劲一闻,感觉自己都要醉在里面了。
店家见颜肖进来,急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刚要开口说话,就见颜肖将食指竖在唇上。店家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
他又来到了包宴宴身边,包宴宴也学着颜肖的样子将食指竖在唇上。
店家这才知道,正间屋子里,他是最不能说话的人。
颜肖挨个酒桶看了一圈,手忽然指向一个酒桶道:“这是何酒?”
店家见终于有了他说话的机会,忙道:“客官好眼光,这是桃花酿。可是我们小店最好的酒。什么是桃花酿呢,就是用桃花酿的酒。这桃花可不是一般的桃花,我在不远处有一处桃花林,那里……”
“给我打二斤。”颜肖打断了店家滔滔不绝地话。
店家喜滋滋地称好了酒,用一个酒葫芦装好。
“三百文二十文。”
包宴宴道:“还有零有整的呢。”
店家摇摇头:“一百五十文一斤,酒葫芦二十文。”
一个破葫芦这么贵,怎么不去抢?包宴宴翻着白眼。
颜肖突然道:“有人自己拿着酒壶来买吗?”
店家道:“当然有了,省下的酒葫芦钱还能再多买些酒喝喝呢。”
第36章 这个看脸的世界
颜肖将银子付过了, 但却没有走,又道:“买这种酒的人多吗?”
店家摇摇头:“不多,你也知道这酒本来就贵, 农家人哪能舍得喝这么贵的酒。”
包宴宴不解地道:“那你为何还要卖什么贵的酒?”
便宜一点儿的不是更好卖吗?
店家道:“这你就不懂了吧, 虽然说买得人少, 但这十里八乡难免会有那么几户有钱人家, 我就卖给他们啊。再说,一个店里怎么着也要有一个好酒镇镇店。而且, 我还有了一个卖这酒的好主意。”
包宴宴道:“什么主意?”
店家神秘地道:“将酒价调高一些。”
包宴宴:“……”
见包宴宴一脸不解的样子,店家得意地道:“这有钱的人,不管多贵也是买得起的。这没钱的人再便宜的东西也嫌贵。”
所以说,购买的人的数量是不会变的。他提高了价格,反而会多赚。
包宴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颜肖道:“近来可是有普通家庭的人来买过此酒?还是自带酒葫芦的。”
店家满脸不高兴地道:“这位公子你是来买酒的, 还是来打听事的啊?”
颜肖并未说话,转身要往外走。包宴宴还以为他会给店家一些银子, 好买他嘴里的话呢。
颜肖又拉着包宴宴东家逛西家逛的。
当日头快要落下来时,便要准备回去了。二人又从之前那家卖酒的店门前走过,店家竟一直站在外面,见到颜肖来了。
连脸上的皱纹里都带着笑, 包宴宴惊讶不已,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怎么变得这么快?
店家连忙伸出一个请字的姿势:“公子,你要问什么咱们进里面说,我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颜肖轻笑了一声迈步进去,包宴宴跟在后面, 忽然觉得脚后跟被人踩了一下, 她回头一看,身后竟跟了一大票人。
那些人全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张望着, 从他们的脸上神色以及窃窃私语地谈论中,包宴宴分明感觉到这些人是来看颜肖的。
因为颜肖的缘故,整个店里的人也会多了起来,难免会有人多些东西,这便是店家再次欢迎颜肖进店的用意。
果然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啊,包宴宴摇头晃脑地评价了一番,等她回过神来想要进去时,却看到店家和颜肖微笑着走了出来。
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究竟错过了什么?
包宴宴不死心地问:“咱们是要回去了吗?”
颜肖颔首道:“现在回去还可以赶上吃饭。”
一听吃饭,包宴宴先是一喜,后是一悲:“咱们为什么不在这里吃?”
想必会有很多好吃的吧。
颜肖的眼晶亮晶亮,他拍拍鼓囊囊地荷包道:“我有银子,可是你——”
“那咱们快回去吧。”
想让颜肖请她吃饭,比看见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时候还要困难。
果然不出颜肖所料,回去的时候正赶上吃饭。
郑氏见二人回来了,不好意思地道:“李公子说你们去了镇上,我以为你们会在镇上吃,便没有等你。正好我们也刚吃,你们坐下吧,我去取碗筷。”
包宴宴感觉最近见左扇与绿腰的时候他们都在吃饭,看来她与他们已经从水火不相容的程度变成了“饭饭之交”了。
“大嫂,请多拿些碗来。”颜肖将系在腰间的酒葫芦解下来,取下上面的塞子,浓郁的酒香飘荡在空中,就连左扇也不自觉地伸长了脖子往这边闻,绿腰不满地用胳膊肘怼了怼他。
郑氏拿来了几个空碗,颜肖将酒壶倒在了碗里,分别给柯寨主,柯粱,李君望与左扇四个男人一碗。
左扇本不想喝,但闻着酒实在是香,控制不住肚里的馋虫,也接过酒了,还心虚地看了绿腰一眼。
颜肖此举倒是大大出乎了包宴宴的预料,她本以为像他那样的为人,一定会将酒自己喝了呢。
一喝酒,话匣子就拉开了,柯粱道:“爹,这桃花酿果真是好喝,我之前就见过穆大叔抱了一坛桃花酿,那味道是真香。我做梦都能梦到呢,今个托颜公子的福,倒是真尝到了。”
柯禾笑笑道:“哥,瞧你那点儿出息。也不怕别人笑话。”
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笑了。
包宴宴听柯粱说穆家人也曾买过桃花酿,心中一动,却未露声色。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男人们还在喝酒。女人们在桌前坐着未免有些无聊,时间也不早了,便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房里。
包宴宴躺在地上,盖着被子,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是想着穆家与这两起杀人案是否有关联?
柯穆两家原本就不和,柯禾与穆川的婚事定会受到许多阻碍。若是穆家再与这杀人案有关,那二人的婚事彻底是没指望了。
包宴宴翻来覆去,正在半睡半醒之中时。门忽然开了,颜肖带着一身的酒气进了屋。
经过包宴宴身边时还用脚踢了踢她的脚。
包宴宴心中长叹一声——她忍了,还是装作睡着了吧。
但是,谁能告诉她,她周围的酒气怎么愈发的浓烈,愈发地往她的鼻孔里钻?
包宴宴终于忍不住地假装刚睡醒的样子睁开了眼。
却发现颜肖正抱着双腿,席地坐在她的身旁。
包宴宴下意识的看看他有没有脱鞋,若是穿着鞋踩在她的被上,岂不是弄脏了。
可惜,颜肖的衣摆太长,一直盖过他的脚面。
颜肖好笑地看着包宴宴那张由震惊转为失望的脸,竟然轻轻地为她盖了盖被子。
包宴宴的脸更是惊诧不已,以颜肖的性格,他不把她的被子拽下来就不错了,怎么还会给她盖被子?
结合颜肖今日的所作所为,包宴宴竟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眼前的人不是颜肖的错觉。她差点儿就伸出手捏捏颜肖的脸,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你不想知道酒店老板和我说买酒的人是谁?”虽是满身酒气,但颜肖的眼睛却晶亮晶亮的,丝毫不像喝了酒的样子。
包宴宴当然好奇,一个劲地直点头。
颜肖这次却没有卖官司,他道:“他说的那个人很像穆老爹。”
包宴宴一听来了兴趣,从地上坐起来,道:“刚才柯粱就说穆老爹曾拿过桃花酿,如此说来,这穆老爹的嫌疑最大?”
颜肖道:“这总归是个方向。”
包宴宴问道:“那我明日偷偷潜去穆老爹的家,看看他家还有没有桃花酿,把它偷来,这也是个证据。”
颜肖却道:“若是桃花酿被喝光了呢?若是真找到了桃花酿呢,你要怎么办?”
“这……”包宴宴迟疑了。
颜肖用食指弹了下包宴宴光滑的额头,意味深长地道:“多吃点儿猪脑补补脑子啊。”
包宴宴郁闷地道:“我没有钱买猪脑。”
颜肖一拍自己的腰间,装作好心地问:“需要我借钱给你吗?”
包宴宴拼命地摇摇头:“不需要,不需要。”
颜肖的钱利息肯定特别高,借一文还一百两的那种。
不过,在黎锦寨吃饭的问题倒是可以解决。若是以后离开了这里,又像之前在酆都时住客栈,那她可真是没钱付店钱和饭钱了。
她想了想,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就算管李君望借钱也不会管颜肖借钱的。
颜肖看着她出了神的脸,问道:“在想什么?”
包宴宴脱口而出:“在想望望。”
借钱的事被她下意识地吞到了肚子里,这不是什么值得大张旗鼓的事,她还是不要说了吧。
颜肖的脸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他眯缝着双眼道:“我在你面前,你竟然在想别的男人?”
这话到了包宴宴耳中又是另一番意思,她道:“颜公子,您的美丽就像天空中的太阳,让我不敢直视,怕刺痛了我的双眼。您坐得离我这样近,我的眼睛都被刺痛了。所以才想望望那颗小星星,来缓解下双眼。”
颜肖阴森森地道:“我把脸盖上你是不是会很开心?”
包宴宴摇摇头,说实话,光看他这张脸确实是令人赏心悦目。但是他一张嘴说话,怎么美的脸都挽救不了他那张嘴啊。看来果真是人无完人。
包宴宴摇头,却意外地取悦了颜肖。颜肖很满意地“飘”到了自家的床上睡觉去了。
翌日清晨,明晃晃的阳光照了满地。包宴宴也终于尝到了眼睛被太阳光刺痛的滋味。
包宴宴推开房门,一眼看见穆川明晃晃地站在了篱笆外。
包宴宴以为他是来找柯禾的,就小声地冲着他道:“我去帮你叫。”
谁知穆川却朗声道:“我是来找颜公子的。”
包宴宴一怔,没见到穆川与颜肖之间有什么联系啊?
难不成穆川是颜肖的崇拜者?包宴宴一拍脑门,她真是傻得可以,昨天刚说完这两起杀人案与穆家有关。
难不成穆家听到风声,是来投案的?
想到此处,包宴宴急忙将颜肖叫了出来。
颜肖推开篱笆院大门走了出去,包宴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穆川看着颜肖,道:“那两个人都是我杀的。”
他说话的样子,就像说我今天早上吃了一张馅饼这样顺其自然。
第37章 杀人何须问缘由
颜肖挑眉道:“哦?”
穆川道:“我说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 问那么多干吗。”
这句话有点儿像陈阿达当时说的那句话。
几个人在篱笆外,早已被柯寨主等人瞧见了。
柯寨主远远地问了句:“穆家小子是干什么来了?”
包宴宴的嘴永远比脑子要快,她回答道:“是来自首的。”
话音刚落, 院内的人都走了出来, 个个面露惊讶之色。尤其是柯禾, 虽有千言万语, 但不好明着问。只得以目视包宴宴,包宴宴却耸耸肩。
柯寨主看着穆川道:“你是干什么来了?”
穆川道:“赵二牛和王五是我杀的。”
柯寨主皱眉道:“孩子, 你是不是一大早的就睡醒,跑我这来说梦话了?”
穆川将一个酒葫芦递到众人面前,包宴宴这才发觉,他不是空手来了。颜肖接过酒葫芦,将塞子打开, 虽然里面已经没有酒了,但仍就有酒香味溢了出来。
众人提鼻子一闻, 便知这酒葫芦里以前装的就是桃花酿。
穆川道:“我假意请赵二牛与王五喝酒,趁机将蛊虫放入碗中。他们喝了装有蛊虫的酒就死了。”
黎锦寨的人生活得不是太富裕,有些人家连油灯也舍不得点。除非是家里有什么事情,才会点起油灯。但油灯的光线又十分昏暗, 只能隐隐约约有些光亮来。
柯禾急着问:“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穆川却梗着脖子道:“要杀就杀。”
说完, 便不再说话了。
柯寨主只好将他带到了小黑屋中将陈阿达放了出来。
陈阿达还不明所以,包宴宴简单地解释道:“以后要记得不是自己做的事千万别揽在自己头上。”
陈阿达以为又是包宴宴救了自己,对包宴宴的崇拜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上,擦着眼泪千恩万谢地回家去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陈阿达是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但柯禾却愁眉不展起来。
柯禾拉着包宴宴的手道:“包姑娘, 穆川不会是凶手的。”
包宴宴道:“可是他已经承认了,而且还拿出了物证。”
穆川虽然有些沉默寡言, 性格也冷淡了些,但看起来也不太像凶手。但这些事谁能说得准呢,有多少人表面上清清白白,背地里做的事比什么都肮脏。
柯禾道:“他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与赵二牛、王五二人无冤无仇的,杀他们干什么呢?再说,他说他把蛊虫放到了酒里,蛊虫是什么我不懂,这些年来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过此物。想来这东西必是外面来的,我与穆川经常在一起,他长这么大,除了去镇上,就哪都没有去过了。他上哪里会弄得那种东西呢?”
包宴宴沉吟道:“若是如此,那须你仔细问问他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杀人。”
柯禾跑去小黑屋里去了。
包宴宴蹲在篱笆外拿着小石子随便画着小圈圈。
两只鞋踩住了她画好的小圈圈上,一红一白。
包宴宴抬起头,正看到颜肖与李君望那笑得亲切的脸。
包宴宴仰头道:“你们也认为穆川是凶手吗?”
颜肖道:“你都不认为他是凶手。”
包宴宴画小圈圈的手猛然停住,颜公子骂她果然都不带转弯的。
她站起身来,拍打拍打裙摆道:“那咱们得帮帮他。”
“包子啊,”颜肖晃晃手中的荷包,“喏,当时可说好了,只救陈阿达一人的。”
再想救人要加钱哪,包宴宴心虚地搓了搓手:“那咱们还是找五行珠吧。”
救人的事还是她一个人去做好了,至于救不救得了,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李君望道:“我观黎锦山上灵气十足,五行珠藏在那里的可能性会很大。”
颜肖看着黎锦山的方向充满向往地道:“那咱们出发吧。”
黎锦寨与黎锦山之间的路程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走路的话差不多两刻钟就到了,,要是飞行的话,就更快了。
包宴宴用脚踢了第五颗小石子后,幽怨地道:“咱们为什么不飞着去呢?”
颜肖神秘地笑道:“这样才好看到周围的风景和想看到的人。”
想看到的人?包宴宴与李君望面面相觑,颜公子的话就是深奥啊。
当快到黎锦山山脚下时,颜肖忽然停住了。
包宴宴急忙收住脚步,疑惑地道:“咱不去了?”
李君望小声地道:“有人跟踪咱们。”
难不成是绿腰与左扇?
包宴宴想回头看看,却被颜肖一下子拽住了衣领。
颜肖手指靠路边的一棵大树道:“去那里坐坐。”
颜肖真就坐在那棵树下面了,包宴宴看了看,心道:“也不嫌脏。”
她与李君望一左一右地站在颜肖身旁,好似两尊门神似的。
因为知道暗中有人盯着他们,包宴宴连聊天都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最后还是道:“他们跟着咱们干什么?”
李君望道:“当然也是找五行珠的。”
包宴宴道:“那为何不直接到黎锦山上找,跟着咱们干吗。”
李君望道:“我猜他们已经找过了,但是没找到。所以才跟着咱们,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包宴宴咬牙切齿地道:“咱们找到后他们再来抢,这也太无耻了。”
颜肖忽然道:“不如将其解决了,永绝后患?”
“好啊好啊。”包宴宴正有此意,但当她看到颜肖那意味深长地目光时,又坚定地道:“离开黎锦寨后,我得弄件像样的兵器。”
说罢,包宴宴上前几步,掌中运出一道金色的光圈,朝着一棵最为粗壮的树那射去。
这四处的树虽多,但并不粗壮,她看过了,也就那棵树后面能藏人。
果然,金圈还未到那棵树前,左扇与绿腰从树后闪身而出。
金圈将树劈成了几半。
包宴宴刚要迈步上前,李君望忽然站在了她的身旁伸出拿过来一根长长的树枝道:“这是颜公子给你的。”
包宴宴看着那软趴趴地树枝,心道:“还不如赤手空拳呢。”
接过树枝一把扔到了一旁。
李君望也量出招式,准备迎战左扇与绿腰。
这时,左扇与绿腰已冲到近前,四人斗到了一处。
早在上次动手时,包宴宴就感觉出他们二人的法力有所上升,想要再次打赢了他们,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君望虽然未处下风,但看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一百多个回合过后,依旧是难解难分。
包宴宴有些着急地道:“颜公子,咱们好歹也是坐一条船上的。您不能看到我们打败仗啊。”
其实就连包宴宴也对颜肖出手不抱有什么希望,没想到颜肖真就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慢吞吞地抖了抖衣服,又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包宴宴与李君望见他来了,都急忙撤掌闪身在了他的身旁。
绿腰道:“呵,没想到你们想三个打两个。”
左扇道:“师妹咱们走,等大师兄出关了,要他们好看。”
说罢准备飞身窜到天上。
颜肖却一个闪身挡在了他们面前,笑道:“与你们两个废物打,还用得上三个人吗?”
神仙果然是神仙,这是包宴宴对这场打斗的看法。
二十多个回合后,颜肖便将左扇与绿腰打得口吐鲜血。二妖拼尽最后的力气逃走了,颜肖没有追。
对比颜肖,再想想自己。包宴宴还在琢磨着,今天的饭还要不要吃了。
“颜公子的法术就是高强,我等真是望尘莫及。”包宴宴思考地过于认真,竟连要恭维颜肖的话都抢先被李君望说了。
颜肖却看着包宴宴道:“你扔我东西了?”
包宴宴猛然想起,那根深受她嫌弃,并被她随手抛弃到地上的树枝。她的眼睛快速地扫过大地,树枝还在,没有损坏。
她急忙跑过去捡起来道:“我是怕打架时弄坏了,所以才放到了地上。你瞧,它让我保护的多好啊。”
包宴宴中暗暗牢记,以后凡是与颜肖有关的东西,一定要轻拿轻放,至如珍宝。这是如何在颜肖面前生存下去的又是一守则。
颜肖满意地点点头道:“嗯,那就好好保存吧。”
包宴宴长舒了一口气。
这次左扇与绿腰受伤严重,估计他们有一段消停的日子了。
包宴宴道:“那咱们快上山吧。”
早日找到五行珠,趁着左扇与绿腰还未卷土重来时离开这里,他们再想找他们,可就不容易了。
“颜公子!”柯寨主的声音竟然从远处传了过来。
很快,柯寨主和几个人就来到了包宴宴三人面前。
柯寨主客气地问:“颜公子这是要去哪啊?”
颜肖道:“随便走走。”
柯寨主道:“颜公子,你们有所不知。这座山就是黎锦山。”你们不能上去。
颜肖却笑吟吟地道:“我们知道。”
包宴宴很想从这里消失,如果她会隐身术就好了。
柯寨主一怔,又道:“那你们来这里是?”
“随便走走,现在走累了,咱们回去吧。”
颜肖迈着大步往回去,包宴宴不明所以,他这是又唱得哪一出。
第38章 争着抢着认凶手
包宴宴虽是满肚子疑惑, 但也只能跟在颜肖的身后与他一起回去了。
“其实,”李君望小声道,“颜公子此次来就是为了铲除那两个妖怪。”
包宴宴惊叹道, 原来李君望不仅仅有拍马屁的本领, 还能揣摩人的心思了。
包宴宴压低声音道:“那为什么不将他们俩引到山上再动手?”
这样他们不就不会被柯寨主发现了?
李君望摇头道:“颜公子应该自有打算。”
包宴宴翻了个白眼。
不过她也认为颜肖此举应该另有深意, 不说别的, 就说柯寨主让他们回去,以颜肖的性格, 他是那种轻易听别人摆布的人?
通常情况下,别人说东他只会往西。
回到柯寨主家的时候,颜肖三晃两晃不知道又去哪了。
包宴宴与李君望一进门,便看到柯禾那张焦急的脸。
柯禾一把拽住包宴宴的手,道:“包姑娘, 求求你救救穆川吧,人不会是他杀的。”
李君望抢先道:“柯姑娘, 穆川都已经承认了。你不能因为与他的关系,就否认这个事实啊。”
柯禾道:“不说穆川的为人怎样,就说那放在酒里的蛊虫,他是从哪里弄来的呢?如果人真是他杀的, 他为何不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 干吗还藏着掖着呢。”
包宴宴沉吟了片刻道:“也许他是想帮别人隐藏真相。”
话一出口,包宴宴与李君望的目光全都紧紧地盯在了柯禾的身上。
柯禾后退了几步,连连摆手道:“人更不可能是我杀的了。”
一个人甘愿替另一个人受过,有两种解释, 其一是那个人对他很重要, 其二是受了那个人的胁迫。
包宴宴又道:“那会是他另一个最亲近的人。”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异口同声地道:“穆老爹?”
柯禾拽着包宴宴与李君望去了穆老爹家。
穆老爹正在自家院子里做活, 见有人来了只打了声招呼便又埋头干活了。
包宴宴忍不住道:“穆老爹,我想和你说说穆川的事。”
关于他为什么会杀人的事。
“穆川啊,他早上出去了,还没回来,他的事等他回来了,你们自家问他吧。”穆老爹连说话时,都没停住手里的活儿。
看来穆老爹还不知道穆川去自首的事。
柯禾急切地道:“老爹,穆川去像我爹自首了,您不知道吗?”
穆老爹这才停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来,满脸疑惑地道:“自首?”
李君望解释道:“他说赵二牛与王五是他杀的。”
穆老爹闻听此言,快步从院中走出,直朝着大道往柯寨主家而来。
别看他年岁大了,但走起路来可不慢。包宴宴三人在后面勉强能跟得上。
他们以为穆老爹与柯寨主之间又会是一番龙争虎斗,没想到穆老爹看着柯寨主却平静地道:“人不是川儿杀的,是我杀的。”
今年是怎么了,怎么谁都抢着当凶手?
柯寨主却看了穆老爹半晌,方道:“你们都拿我当三岁小孩了吗?谁都跑我来说自己是凶手?”
穆老爹道:“桃花酿是我买的,蛊虫也是我放在酒里的。川儿并不知道蛊虫在哪,只有我知道,我把蛊虫交给你,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穆老爹转身就走了,不一会儿拿着一个黑色小瓷瓶回来了。他将小瓷瓶拿到柯寨主面前,轻轻地打开,包宴宴好奇地往里面看着。那小瓷瓶的下面果然有一条黑色的小虫在蠕动着。
那小虫的样子和他们在赵二牛与王五的坟墓里说看到的并无差别,包宴宴脱口而出:“正是这种蛊虫。”
柯寨主奇怪地道:“包姑娘怎知这就是那杀人的蛊虫呢?”
这半夜挖别人坟墓的事,她还是不要说出来吧。
于是只道:“我猜的,我猜的。”
柯禾见了惊奇道:“这小小的虫子竟然能杀人?”
说着便把伸手去摸,柯寨主一下子将她拽了回来,急切地道:“小心,让它钻进肉里,会吃掉你的血肉的。”
柯禾后怕地缩回了手。
穆老爹重新将盖子盖上,道:“怎么样?我没有说谎吧?”
柯寨主低头想了一下道:“随我来。”
包宴宴这才惊讶的发现,颜肖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回来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想必早已被他看在了眼里。
包宴宴悄悄凑过去道:“此事你如何看?”
颜肖摩挲着下巴道:“当时是用眼睛看。”
包宴宴:“……”
一行人来到了小黑屋那里,柯寨主命人将人打开。
穆川正坐在地方不知想些什么,起初见到众人来了,并无反应,但当他看到人群中的穆老爹时,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声问道:“爹,你怎么来了?”
穆老爹道:“孩子,你怎么能替爹承认了呢?杀人的不是你啊。”
“爹,就是我杀的人。”
穆老爹道:“你连蛊虫在哪都不知道,又如何能杀得了人呢?”
穆川迟疑了一下,可又疯狂地大喊道:“人就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
说完,他还一把将穆老爹推出了老远。
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柯寨主道:“那就将你俩都关起来,等官府来了再做决定。”
柯禾道:“爹,穆老爹都说凶手不是穆川了,为什么也要把他关起来啊?”
柯寨主道:“就算不是他,可他现在也有嫌疑。”
在黎锦寨,柯寨主的话就是权威。
几个寨民听到柯寨主如此说,将小黑屋的门一把关上,又重新锁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
包宴宴颜肖与李君望走在了后面。
颜肖问包宴宴道:“又去多管闲事啦?”
包宴宴道:“这不是多管闲事。”
“那是什么?”
包宴宴止住脚步,看着颜肖亮晶晶的眼睛,认真地道:“我想多做好事,像您一样,也能登上仙界。”
都说神仙是救苦救难的,可怎么没瞧着颜肖干过一件救苦救难的好事?
颜肖轻笑了一声道:“你舍不得我,所以想追随我吗?”
包宴宴轻咳了一声,转过头装模作样地对李君望道:“望望啊,你想不想做神仙啊?”
李君望道:“我只求能永远追随在颜公子身边即可。”
包宴宴又翻了个白眼。
“说实话,你为什么非要跟着他?”包宴宴往李君望身旁凑凑,悄声道。这是她最想弄懂的地方,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想要跟着他们,而且还一跟这么久,实在是匪夷所思。
李君望抬起头,仰望着天空颇有些沧桑地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包宴宴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她最喜欢听这样的故事了。
颜肖慢慢地走在了他们的前面,与他们保持着差不多一米远的距离。
李君望道:“那年我刚出生两个月,便被主人抱回了家。从此以后,我尽心竭力地为他看家护院,主人也待我很好。”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主人喜欢修仙炼丹,总是修炼各种各样的仙丹吃,希望能飞天成为神仙,主人有时也会把吃不完的丹药给我吃。唉!”
说到此处,他又叹了口气。
包宴宴忍不住道:“吃死了?”
李君望正色道:“当然没有,大约过了一百多年,主人终于飞天成为神仙了。”
包宴宴不由地看了看他,他怎么还留在凡间?
李君望似乎看出了包宴宴心中所想,又道:“主人飞天后就一直没回来过。”
所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都是骗人的。
“主人走后我就跑到了离家最近的深山里修炼,后来终于修成了人形,我也不知道该去哪,所以一直留在了那座山上。直到遇见了你们。”
包宴宴问道:“难不成颜公子长得像你以前的主人?”
李君望道:“我的主人又矮又胖,满脸的络腮胡子。”
包宴宴不由地看了眼颜肖的背影,毫无相似之处啊。
李君望又道:“因为他是从天上来的,我的主人也在天上。”
包宴宴明白了,:“你想让颜公子带你到天上去找你的主人?”
李君望道:“我和主人的缘分已尽,我现在和颜公子在一起,就不会再离开他了。”
包宴宴感叹道,怪不得都说狗忠心啊。
她瞟了眼走在前面的颜肖,用手捂着嘴,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得悄悄提醒你,那个颜肖的心像海底针,难测啊。”
保不准会受到第二次抛弃。
颜肖的脚突然停住了,包宴宴的心猛地跳了几下,她说的这么小声,他也能听到?
第39章 终于找到金行珠
颜肖又继续朝前走去, 包宴宴的心又放在了原位。这一天,每时每刻与颜肖在一起都是相当的惊险了。
入夜,整个房间黑漆漆的。熟睡中的包宴宴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压力笼罩在自己的上面, 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饶是在这般黑夜里, 也一眼能看见颜肖那好似泛着亮光的眼睛。
包宴宴轻叹了一声道:“颜公子, 你半夜不睡觉,过来看我干什么?”
难不成她睡觉的样子特别美?
颜肖道:“随我去一个地方。”
包宴宴认命地起来了, 穿好衣服简单地整理了下头发便随颜肖出去了。
今晚没有月亮,夜空中只有一些星星,发出些微弱的光芒。
颜肖飞身上了空中,包宴宴也跟在他的后面。
片刻之后,颜肖落在了一座山顶上。
那里早已站着了一个人, 白衣似雪,长身玉立。
包宴宴心中琢磨, 感情颜肖是来和人约会的,那带着她来干什么?
她也飞落到地上,离得近了便看清了。那人可不是李君望吗。
李君望见二人来了,道:“你们来了。”
包宴宴不明所以地问:“咱们这是要什么?”
李君望道:“当时是找五行珠啊。”
包宴宴这才后知后觉:“这难道就是黎锦山?”
李君望反问:“颜公子之前没有和你说?”
包宴宴郁闷地看了颜肖一眼, 悄悄地叹了口气。
颜肖从怀中将土行珠拿出来, 边缘外面散发的金光更加地耀眼了。
包宴宴叹道:“有了它,得省去多少油灯钱啊。”
李君望道:“有了它,只怕把所有的蜡烛都买下来了也绰绰有余。”
包宴宴举起拳头来,照着李君望的面门挥了挥:“信不信我打碎你的狗牙!”
颜肖将手一拢, 土行珠又被他抓在了手里, 那微弱的光芒只从指缝中渗透些出来。
包宴宴问:“那咱们要如何做?”
颜肖把土行珠交到包宴宴手上,道:“你来试试。”
包宴宴一脸懵了的表情拿过来道:“我和它不熟。”
李君望道:“你用法术催动它试试。”
包宴宴半信半疑的从手掌中运出一道金色的光圈, 将土行珠缓缓地催到半空中。土行珠外面的光芒越来越亮,好似一轮明月挂在空中。
突然,土行珠像失控了似的朝着一个方向落去,转眼间就不见了。
包宴宴大惊失色道:“糟了,它跑了!”她就说她和它不熟。
包宴宴等着颜肖的责骂,谁知颜肖却飞起身来,朝着土行珠落去的方向追了去,李君望也紧随其后。
包宴宴也只好跟了过去。
好在,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处山脚下,发现了那个带着金色光芒的土行珠。
颜肖将土行珠捡起吹落上面的尘土。
李君望看着眼前的高山,道:“难不成有一颗五行珠会在此处?”
包宴宴下意识地往后面挪了挪,经验告诉她,颜肖会让她劈山。
颜肖果然没让她失望,那声熟悉的“包子啊”又传到了她的耳内。
包宴宴攥了攥拳头,咽了口吐沫道:“颜公子,你让我劈人劈柴都可以,可是这劈山,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颜肖又将土行珠拿给她道:“试试看能不能将那颗珠子召唤出来。”
就这么简单?包宴宴简直不敢相信颜肖会给她分配这么简单的任务。
她生怕颜肖反悔似的,一把接过土行珠。
又运气一道金光,朝土行珠那里掷去。
半晌,也未见有丝毫动静。
包宴宴偷眼观看颜肖,嗯,他的表情还很沉稳。
“要看等找到了那颗珠子后,我让你好好瞧瞧。”
包宴宴有一种做贼被抓的感觉,她慌忙掩饰道:“为什么没反应啊。”
李君望道:“你咬破手指,朝土行珠注入一滴血试试。”
包宴宴照着李君望所说的那样做,将一滴血注入了土行珠上。
神奇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包宴宴只觉得山抖了几抖,紧接着从里面飞出了一个闪着亮堂堂的金光的小珠子。
那小珠子来到了土行珠旁,与土行珠紧紧地围绕到了一起,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
包宴宴高兴的收起法术,伸出手,两颗珠子全都落到了她的掌中。
包宴宴献宝似的拿给颜肖看,颜肖拿过后,道:“这正是金行珠。”
如果这里没有别人,包宴宴简直都要高兴地跳起来了。
颜肖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金行珠,忽然小声咦了一声。包宴宴与李君望忙凑过去看,见颜肖的手指上沾了一些细细碎碎的金末末。
包宴宴惊讶地道:“这金行珠掉漆了?”
李君望道:“这怎么可能?我看这些好像是未加工的金子。”
这里有座金矿!
三人同时飞到金行珠破土而出的半山腰中,颜肖做法将一只胳膊变得又细又长,伸进了那个小洞中,也不知有多少米,颜肖将胳膊伸了出来,那上面全是这种金末末。
包宴宴突然意识到,黎锦山的诅咒之谜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三人将此处弄好,让它看起来和别处一般无二,才放心地走了。
包宴宴原以为,颜肖找到五行珠后他便会走。谁知一连住了三四天却没有走,他没有走的意思,包宴宴也不敢问。
毕竟她答应柯禾要帮她救出穆川,他不走正合她意。
没想到颜肖却突然对她说:“这几天黎锦寨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包宴宴道:“没发生什么事啊。”
颜肖一笑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包宴宴茫然道:“为什么啊?”
颜肖伸出两根食指,敲了下她的脑门,道:“自己想想看。”
包宴宴想了一会儿,方后知后觉,他们来到黎锦寨时柯禾便说过,谁要是进入到黎锦山内,就会因为血莫名其妙地被放光而死,村民们也会遭到不幸。
可是他们现在已经回来好几天了,也没见有什么诅咒发生。
包宴宴道:“莫不是咱们有法术?”
颜肖露出一抹神秘的笑,道:“你去与柯禾说一说,便说昨日你见到陈阿达进了黎锦山。”
第40章 能拖下水拖下水
包宴宴虽是满腹疑问, 但也知道就算问颜肖,颜肖也决计不会把原因说与她听。只好按照他的方法做了。
晚上,包宴宴、颜肖与李君望蹲守在陈阿达房外的一个角落里。
在包宴宴打了第五个哈欠后, 突然一个推门的声音传入了耳内。此刻万籁俱寂, 这一声响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得格外远。
包宴宴猛地一激灵, 睁大了眼睛悄悄看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
今晚的月亮弯弯长长的似柳叶, 发散出光也昏暗无比,虽看不清来人的脸, 但包宴宴从他的身形上看出,这人不是柯寨主吗?
包宴宴惊讶地用食指指着柯寨主,张大了嘴巴看着颜肖。
颜肖笑而不语。
三人见柯寨主敲门进了屋子,悄悄地弯着腰走了出来,又来到窗户外蹲下。
包宴宴见里面只有柯寨主与陈阿达两人, 不免有些奇怪地道:“陈阿达的娘子呢?”
李君望道:“这个我知道,我听别人说她回娘家去了。”
包宴宴道:“她还有娘家?”
李君望道:“她娘家离此处甚远, 以前她还疯疯癫癫的,因此多年未回去。如今病也好了,自然要回去看看。”
包宴宴点点头,又朝里面看时, 见柯寨主与陈阿达在桌边相对而坐。柯寨主正拿着一个酒葫芦往桌上的两个碗里倒酒。
酒香顺着窗户缝飘了出来, 钻进了包宴宴的鼻腔里,包宴宴惊道:“这莫非是桃花酿?”
颜肖猛然站起身来,一脚踹开房间的门。
陈阿达拿起酒正要喝,见颜肖他们来了, 忙把酒放在了桌上。
柯寨主的脸上显浮现出一丝稍纵即逝的慌乱。
颜肖道:“柯寨主好兴致啊, 半夜来与人喝酒。”
柯寨主尴尬地笑笑道:“陈阿达家里困难,我身为一寨之主, 有了好东西,就想给他尝尝。”
颜肖将手往后一伸道:“把东西拿出来。”
包宴宴急忙把早已准备多时的生猪肉放在了桌上。
陈阿达家里点着油灯,灯光又昏又暗,比外面的月光强不了多少。
包宴宴又拿出几只蜡烛,就着油灯的火点燃,摆在了房间里的各个角落,房间里顿时亮如白昼。
颜肖却并未再有任何举动,拉过一把椅子坐了过来。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包宴宴正看着房梁上挂着的那串大蒜搜肠刮肚地想话题时,这时只听外面乱哄哄地一片,顺势看出,来了很多人。
为首的竟然是李君望,包宴宴这才诧异地察觉到,他什么时候离开他们的,她竟浑然不知。
李君望身后便是柯粱与柯禾兄妹,寨民们全都挤进了陈阿达的小房间里,一时间房间里拥挤不堪,那些挤不进去的,就在窗户外满满地站了一排。
一位寨民大声道:“这么晚了把大伙儿都找来,是有什么事吗?”
颜肖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破解了黎锦山的诅咒之谜。”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原本乱哄哄地寨民们一听他这话,全都没了声音。半晌,有人问道:“你是说黎锦山的诅咒被破解了?”
颜肖并未答话,他将陈阿达面前的酒碗拿起,缓缓倒在了那块生猪肉上,众人的眼睛都随着他的手看着,他的手煞是好看,骨骼分明,白皙修长。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酒倒在猪肉上没到片刻功夫,那猪肉竟然变了颜色——与赵二牛、王五尸体一样的深紫色!
陈阿达吓得跳了起来,用手指着肉,又指着柯寨主,半晌才说出话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颜肖明知故问:“这酒是哪来的啊?”
陈阿达道:“是柯寨主给我的,他说之前冤枉了我,所以拿桃花酿补偿我一下。可是这酒,这酒……”
颜肖接过话来道:“柯寨主,这酒是怎么回事啊?”
柯寨主面不改色道:“我怎知这酒是怎么回事。”
说话这功夫,那猪肉早已是另一番模样。猪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最终桌上只留下了一滩水。
寨民们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包宴宴咦了一声,用手指着桌上道:“这里有条虫。”
柯禾离桌子最近,她往前俯身仔细看了下道:“这虫与赵二牛和王五身体的一模一样。”
说完,她面色惨白,心里虽然有了答案,但却不敢往那个方向想。
颜肖拿出一个带盖的瓷碗,将黑虫装到了里面。
有寨民不知其意,包宴宴简单地解释了下。寨民们纷纷点头,这才明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害人的玩意怎会在柯寨主带来的酒中?”
颜肖眼珠一转,朝向柯寨主道:“柯寨主,有人问呢,你怎会有这害人的玩意。”
柯寨主怒目一瞪道:“颜公子说这话是何意?”
颜肖道:“字面意思。”
柯禾声音颤抖地唤了一声爹,柯寨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颜肖道:“我在赵二牛和王五的房间里发现了两个酒碗,里面残留着的味道就是桃花酿。”
柯禾道:“就算是桃花酿,那也不能说明什么,我之前还曾说过,穆老爹就曾拿过一坛子桃花酿呢。”
颜肖笑道:“我并未说此事与柯寨主有关,我此次来,就是想问问,这穆老爹与穆川二人关在小黑屋中已多日,怎么迟迟不见柯寨主要如何处置二人呢?”
柯禾急道:“穆老爹都说了,这事都是他一人做的,与穆川无关。”
柯寨主道:“胡闹,这岂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颜肖慢悠悠地问:“那柯寨主打算怎么办啊?”
柯寨主道:“当然是将他们都交由官府处置。”
柯禾急的刚要说话,只听颜肖朗声道:“听见没有,他要把你们全交给官府处置。”
门口忽然有了动静,有一老一少从门外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来者正是穆家父子。
柯寨主吃了一惊道:“你们,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颜肖倒是很乐意为他们解答:“是我让望望把他们放出来的。”
柯寨主指着颜肖道:“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颜肖道:“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你干了什么。我只是揭开事情的真相而已,不用谢我,谁让我就是这么一个好心的人呢。”
颜肖又转向穆老爹道:“你就没什么话想说的吗?”
穆老爹的眼睛死死地看了柯寨主一会儿,又看向寨民们道:“赵二牛与王五是我与柯寨主杀死的。”
屋内突然静了一下来,须臾,人群窃窃咋咋,指指点点。
柯禾与柯粱最为着急,想急着说些什么,就见柯寨主猛地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
这一声,寨民们全然不再说话。
柯寨主缓缓走到穆老爹面前,包宴宴简直以为柯寨主想打他。
“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
寨民们也纷纷道:“穆老爹,就算你平日里与柯寨主不和,但你也不能诬陷他啊。”
颜肖突然道:“柯寨主,这黑虫盅是你养的吧?”
柯寨主看向颜肖道:“你说什么?”
颜肖看向在场的寨民们问道:“这黑虫你们之前见过吗?”
在得到所有人否定的答复后,颜肖又问柯寨主:“那柯寨主之前见过吗?”
柯寨主用鼻子哼了一下道:“闻所未闻。”
颜肖笑道:“既然如此,那你是如何得知它闻着人气便会钻进人的体内,吸食人的血肉呢?”
柯寨主面色一变。
颜肖又道:“那日穆老爹拿着黑虫盅去找你,柯禾好奇想要用手碰,是你说的它会吸食人的血肉这话吧?为何你会知道如此详细呢?”
柯寨主略微迟疑了下,寨民们纷纷露出疑惑之色。
柯寨主大笑了几声,道:“就算如你所说,赵二牛与王五的死与我脱不了干系,可是我们并没有理由杀他们。”
颜肖眯了下眼,目光中带有一丝阴冷,道:“因为他们撞破了你们的秘密。”
说到秘密二字,寨民们又议论纷纷。
柯禾等不及地问:“是什么秘密?”
颜肖没有马上回答她,他对陈阿达道:“想知道柯寨主为何要给你喝这碗下了黑虫盅的酒吗?”
陈阿达摇摇头,他确定自己并未得罪过柯寨主。
颜肖看着包宴宴道:“你把原因告诉他。”
事情发展至今,包宴宴再结合以前的种种,也将事情的经过想明白了。
包宴宴腹诽着,这得罪人的活都是她干的,但是颜肖说的话不敢不听,只好道:“我白天时与柯禾说你去了黎锦山。”
陈阿达慌忙否认道:“我没有去啊。”
包宴宴道:“你自然是没有去,这是颜公子让我这么说的。还特意告诉我,要让柯寨主也听到此话。”
包宴宴特意提到了颜肖,既然不能违抗他的命令,那就把他也拖下水吧。
第41章 一念之差错错错
颜肖抬眼看了眼包宴宴, 吓得她的小心脏扑腾扑腾地快跳了几下。
颜肖道:“柯寨主听到此话后,就给你拿来了与赵二牛和王五一模一样的酒。”他特意将一模一样几个字说得又慢又重。
柯粱辩解道:“你休要在此胡说,我爹可是黎锦寨的寨主, 只会保护寨民, 怎么会害他们呢。”
颜肖道:“柯寨主, 事到如今, 是你说还是我说?”
颜肖嘴角含笑,眼睛里却闪现出一丝阴冷。
柯寨主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颜肖也不恼, 笑了一声道:“你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也是正常的,那就由我向大家说吧。”
颜肖在原本就拥挤的房间里踱来踱去,所到之处,寨民们皆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颜肖摩挲着下巴道:“十多年前黎锦山出了一个妖怪, 当时可是柯寨主请了道士去捉的妖?”
寨民们连连点头:“正是。”
颜肖又道:“听闻那妖怪死相极惨,血是被一滴一滴放尽了。妖怪临死前, 将整座黎锦山下了一个诅咒,说是谁一旦进入此山,死法便与他一样。后来进入黎锦山中的人,果然与他所说的死法一般无二。所以, 黎锦山便再也没人敢去了。”
包宴宴暗道:“说这些都知道的干什么。”
颜肖话锋一转, 又道:“当年的那个道士住在哪里?你们又是否亲眼看见那道士是如何杀死的妖怪?”
有人道:“那道士是柯寨主请回来的,与柯寨主关系极好,他们总是同进同出的。我记得道长收妖那天,只与柯寨主、穆老爹前去的。至于怎么收的妖我们没看见, 就看见了他们抬回来的尸体, 那尸体真是吓人啊。”
当年亲眼见过尸体的人,提到此处也是心有余悸。
颜肖道:“若我没说错的话, 柯寨主与穆老爹也是从那妖怪死后不久便开始交恶的吧?”
柯禾曾与包宴宴说过,以前柯寨主与穆老爹的关系不似现在这般,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间就变得不好了。
寨民们想了一会儿,才道:“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颜肖道:“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他明白了,别人可还糊涂着呢。有人问:“颜公子,你说了半天什么意思啊?”
颜肖微微一笑,又道:“昨天去了黎锦山的不是陈阿达,而是我们仨。”颜肖将手伸出来,举着看,道:“我们在上面发现了一座金矿。”
金矿?颜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寨民们的耳里却如那春雷般震耳。
包宴宴看向柯寨主与穆老爹道:“想必你们早在十多年前便发现了此事。”
颜肖冲她微信地点点头,包宴宴洋洋得意。
李君望道:“但是寨民们却并不知此事,难道说柯寨主与穆老爹交恶是假,目的是想独吞金矿?”
柯寨主怒气冲冲道:“我见你们救了我的孙儿,才好心好意留你们住下,谁知你们竟是如此的包藏祸心,竟然陷害于我。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颜肖笑道:“柯寨主这是恼羞成怒了吗?穆老爹,刚才柯寨主说要如何处置你们的话,你可是都听见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穆老爹身上,过了半晌,穆老爹才长叹一声道:“罢!罢!罢!柯寨主,我原以为,此事由我一人扛下来,你便会放了川儿,没想要你竟然连川儿也要加害。”
穆老爹缓缓地将当年的事道了出来。
原来当年黎锦山确实出现了妖怪,柯寨主请道士进山做法,怎奈那妖怪十分厉害,久久拿他不住。后来道士得知那妖怪爱喝酒,就拿出了一条蛊虫放进了酒葫芦里,据说这蛊虫是他以前从一个巫师身上获得的。
道士假意找妖怪喝酒,来谈和。妖怪只知酒里没毒,却不知已被下了蛊虫,没有防备地喝下了带有蛊虫的酒,这才死了。
道士除去妖怪便要走,柯寨主看着那些蛊虫动了心思。虽然当时没想到那些蛊虫的用处,但留一些日后说不定会有用。
柯寨主知道道士是不会将蛊虫轻易给他的,于是他让穆老爹拖住道士与之交谈,他则将蛊虫取出了一些。
那蛊虫又小又多,柯寨主取出一些后,道士并未察觉。
送走了道士后,柯寨主与穆老爹无意中在黎锦山上发现了金矿。为了独吞金矿,他们定出一条妖怪诅咒黎锦山的计策。
当时还有很多寨民不信,但也不敢贸然前去黎锦山。
后来柯寨主又与穆老爹商量二人假意失和,不管柯寨主的任何命令,穆老爹都要反对。但唯独对黎锦山受诅咒一事,穆老爹却是不反对的。
连最反对柯寨主的穆老爹都认为黎锦山诅咒一事是真的,质疑的人当然更少了。
但还是有个别的人不相信黎锦山被诅咒之事,便偷偷地进了黎锦山。
后来这些人,都被柯寨主用蛊虫一一杀掉了。
穆老爹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都讲了出来。
房间里,房间外寂静无声。他说的事简直太骇人听闻了。
半晌,有人高声道:“之前那些寨民们的死法可与赵二牛、王五的死法不一样。”
之前的那些人的血都是一滴一滴地被放尽了,赵二牛与王五的血却没有流尽。
颜肖道:“要养这些蛊虫,每日里要让他们吃生肉。这黎锦寨每天上哪去找这些生肉呢?于是这些蛊虫常常饿肚子,久而久之,这些蛊虫便慢慢改变了原来的习性,以至于之前只吃肉不喝血的蛊虫,也渐渐地了连肉带血都吃了。”
“哦,对了。”颜肖看向穆川道,“想必你早已知晓你爹与柯寨主之间的勾当吧。”
包宴宴原以为,阴郁如穆川是不会回答他的。谁知穆川竟缓缓地点点头答了一个是字。
颜肖道:“想必你那日拿来的的桃花酿就是柯寨主让穆老爹去买的吧,为了就是以备有人偷进黎锦山时好杀他灭口,也是柯寨主为了脱你爹下水。如此一来,他们就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你很聪明,知道我带回来桃花酿,就一定是知道凶手了。因此来替你爹投案。但你爹又岂会让他唯一的儿子为他送命呢?你爹又想将所有的罪责一并承担,让柯寨主放过你。可谁知,柯寨主怕你以后会报复他,又或者你日后会将此事泄露出去,所以想将你也一并解决了。”
颜肖的眼睛在几个人的身上扫了一遍,道:“我说的是也不是?”
穆老爹与穆川默认了,但柯寨主却梗着脖子道:“这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
颜肖道:“我早就料到你会如此说,你们随我来。”
颜肖迈步走了出去,包宴宴等人跟在他的身后。
他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柯寨主家。
颜肖来到柯寨主的屋子里,走到床前,手一扬,床板轰然掀开,露出里面的平整的泥土地。
颜肖对包宴宴道:“去拿锹来。”
包宴宴把锹拿来了,自觉地往土里挖着。
挖了没几下,便觉得锹碰到了什么东西。
包宴宴俯下身用手轻轻地刨着,没一会儿,一个白色的瓷坛子露了出来。
包宴宴有些兴奋,刚要将瓷坛子拿出。
一只大手却拦在她的面前,将坛子取了出来。
颜肖将坛子拿在手里,看着柯寨主笑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柯寨主没有答话,颜肖用手轻轻地打开坛子,举起来向众人示意。大家看清了,里面密密麻麻地爬着一些小黑虫,与刚才在陈阿达家见到的一模一样。
寨民们哗然,有些不敢置信地道:“柯寨主,这些可都是真的?”
颜肖道:“想必那赵二牛与王五也是因为上了黎锦山,而被你们灭了口的吧。”
柯寨主沉默不语,柯粱急道:“爹,你倒是说话啊,告诉他们,这些都不是真的。是不是你们?你们把这些东西藏进了我爹的床下?”
柯粱急得语无伦次。
柯禾没有说话,眼含着泪水看着穆川,穆川朝她缓慢而又郑重地点点头。
柯禾一时瘫坐在地上。
寨民们议论纷纷。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朝外看去,但见一片光亮。
那跑步声接着进了房间——官府的人来了。
为首的人问:“杀人的凶犯在哪?”
李君望忙指向柯寨主与穆老爹,官府的人将他们带走了。
颜肖小声对包宴宴道:“都是我做的。”
人被抓了,寨民们也都回去了。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包宴宴看着瘫坐在地方的柯禾,心里很不是滋味。慢慢地蹲在了她的身边。
第42章 都是贪吃惹得祸
离开了黎锦寨, 包宴宴三人又继续向南行。
快到中午的时候,颜肖按下云头,落在了一处湖边上。
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 包宴宴站在颜肖身边问:“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颜肖眸子一紧, 包宴宴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嘴看, 身体不自觉地做出备战姿势, 就等着颜肖一声令下,她好出招。
颜肖摩挲着下巴半晌方道:“我在想, 这湖里的鱼一定很好吃。”
包宴宴:“……”
包宴宴决定运用法术弄出几条鱼来,但颜肖却说自动上钩的鱼才好吃。
包宴宴吧嗒吧嗒嘴细细琢磨着这句话,总觉得在颜肖的眼里,自己也是一条鱼。
为了让颜大公子吃到肥美鲜嫩的鱼,包宴宴与李君望找了几根小木棍当鱼竿, 弄了一些细细的绳子当鱼线,找了几个又大又枯的树叶片当鱼票, 做针线活用的针弄弯了作鱼钩。
最后,李君望掘地三尺挖着了一些小蚯蚓。
包宴宴看着手里这根简易的鱼竿直咧嘴,她偷偷地看了眼负手望着湖面的颜肖,始终不敢不把这鱼竿交到他的手上。
她一脸谄笑地看着李君望道:“望望啊……”
李君望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李君望一把拿过她手上的鱼竿, 朝着颜肖走过。包宴宴的腮帮抽搐了几下, 她果然不适合做坏人啊。
包宴宴与李君望一左一右地坐在了颜肖的两边,拿着自制的鱼竿专心致志地钓鱼。
包宴宴家附近连条小河都没有,这次是第一次钓鱼。不会钓,鱼竿也不专业, 说是钓鱼, 只不过是干坐着罢了。
包宴宴望着湖水正出神,李君望忽然道:“包姑娘, 你的钩似乎是上鱼了。”
包宴宴为之一振,急忙站起来,脸上喜悦的表情不言而喻。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没想到啊没想到,她这个不会钓鱼的人,竟然比颜肖先钓到了鱼。不禁看着颜肖洋洋得意。
她站了起来,把线从湖里嗖地一下拽出。
包宴宴傻了眼——谁能告诉她,鱼钩上那只小海螺是怎么回事!
李君望憋不住笑地道:“包姑娘,我钓了这许多次的鱼,也见了这许多次的钓鱼。可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钓上来海螺的。”
包宴宴红着脸,一边将海螺从钩上弄上来,一边道:“你懂什么,苍蝇虽小也有肉,这只海螺也能让我打打牙祭。”
正说着,颜肖突然把竿收了回来——一条大鲤鱼赫然咬着鱼钩。
颜肖将鱼拿到包宴宴眼前晃晃道:“瞧,这是什么?”
包宴宴哼了一声道:“如果我没认错的话,那是一条鲤鱼。”
钓上来一条鱼就这般得意,包宴宴心里不服气,暗自下了决心要多钓些鱼给颜肖瞧一瞧。
可钓鱼这个东西不是下了多少决心就能实现的。一直到所有的蚯蚓都用完,包宴宴的身边仍只有那一只海螺。
包宴宴看着颜肖与李君望身边那些又大又肥的鱼,又看看自己身边这孤零零的小海螺悄悄地叹了口气。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连鱼都不来她这里。
包宴宴正望着她的那只小海螺出神,那边李君望已经架好了火堆,将鱼烤上了。李君望一边烤着鱼一边道:“包姑娘,你莫生气,我的鱼分你吃吃。”
包宴宴的眼睛里并无多少欢喜,颜肖却道:“她怕你管她要银子。”
包宴宴幽怨地看了颜肖一眼,这种话就不必说出来吧。
李君望愣了一下,又笑道:“包姑娘,你只管吃就是,我不收你银子。”
包宴宴再看李君望,眼睛里似乎闪现出晶光点点,亲人哪。
“我的鱼你也可以吃。”颜肖的脸笑得依然那么美,“也不要银子。”
包宴宴脱口而出:“不要银子会要其他的东西吧?”
颜肖的笑得愈加深沉,包宴宴的小心脏跳得愈加剧烈。
正在这僵持之间,李君望突然道:“鱼烤好了,过来吃吧。”
“啊,我去吃鱼了。”包宴宴手忙脚乱地往李君望那里跑,到了那里时,包宴宴看着李君望高举的一条鱼,嘴又合不上了。
鱼只有一条。
她回头看了看颜肖那嘴角上噙着的笑,又看了看摇曳在风中的烤鱼。最终接过李君望手中的鱼,毅然决然地送给了颜肖。
颜肖接过鱼后,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浓,包宴宴想说,这么笑十分十分地吓人。
好在,一直到所有的鱼都吃的差不多了,颜肖也没再说什么。
包宴宴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着湖面。
突然,湖中心缓缓地出现了一个水柱。水柱越升越大,渐渐地看清了,那水柱上面站着一个身穿铠甲的人,后面跟着一些小兵。
这就是传说中的水族吧?
包宴宴慌忙地扫了眼脚底下了的鱼刺,心中暗道不妙,吃了几条鱼,竟然就派出这些人来抓他们?
包宴宴不自觉地往颜肖身边挪了挪,量出了招式。
那身穿铠甲之人踏着浪走到岸上,看了眼包宴宴三人,一拱手道:“我是琉璃湖的巡湖将军廉青,敢问各位恩公的尊姓大名?”
这是什么情况?包宴宴感觉自己的大脑跟不上他说话的速度,他们怎么从一个吃他同类的仇人,一跃而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包宴宴小心翼翼地指着自己道:“你不是来抓我们的吗?”
廉青笑道:“恩公说的哪里话,你们杀了残害我水族的败类,诺,就是你脚下的那个。”
包宴宴低头看了看那只被吃了一半的鱼,这就是那残害水族的败类?
颜肖道:“恐怕不止是来感谢这么简单的吧。”
廉青道:“我是奉湖主之命,特意请你们在湖中相见的。”
颜肖道:“那就请吧。”
包宴宴阻止道:“我不会水。”游泳都不会。
李君望道:“包姑娘怎么总是忘记自己身负百年功力这件事?”
包宴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着颜肖有说有笑地和廉青在前面走着,包宴宴的心里惴惴不安。她偷偷地拉了拉颜肖宽大的衣袖,悄悄地道:“这恐怕是鸿门宴吧。”
颜肖却一把将包宴宴的那只手包在自己的手掌里,包宴宴陡大地睁着眼睛看着被颜肖拽着的那只手。往回缩了几回但都无济于事。
越往水底视线越暗,也不知过了多久,包宴宴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光亮,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门楼,上书“琉璃宫”三个大字。
廉青道:“请各位在这里等候,我先进去禀告湖主。”
见他走了,包宴宴对李君望道:“这湖主是神仙吧,你一个妖怪难道不怕见神仙?”
李君望道:“颜公子还是神仙,我却天天跟在他身边。”
包宴宴说不出话来了。
廉青走了没多久,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最先跟在他身后的那位身穿黄袍,白须白发,包宴宴料定这便是琉璃湖的湖主了。
湖主的脸上露出满满的喜悦之情,眼睛里充盈着泪水,欣喜地道:“恩公啊,我可把你们派来了。”说罢张开双臂,朝三人扑去。
包宴宴不留痕迹地躲过了,悄悄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个湖主欢迎人的方式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湖主见三人都躲过了自己的拥抱,也不脑 。马上伸出手握住了站他最近的包宴宴的手,激动地道:“恩人们的大恩大德,我等水族永生难忘。”
包宴宴暗自后悔自己离着他太近。
颜肖装作不经意地站到了两人的中间,对湖主道:“可否说说发生了何事?”
湖主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边往里面走,边道:“我们琉璃湖向来是风平浪静,各水族间也和睦相处。可一年前突然来了一个黑鱼精,那黑鱼精煞是厉害,残害我许多水族。可他法术高强,又狡猾的紧,我们多次捕捉他,都被他逃脱了。今日恩公们在湖边钓鱼,也是他命里该死,竟被恩公钓到岸上吃掉了。”
包宴宴问:“他不是法术高强吗?又怎会这么轻易地被我们吃掉?”
湖主道:“恩公有所不知,我们水族在水里千变万化,十分厉害。但不管法术多么高强的水族,一旦进入人类的渔网或是贪吃被鱼钩勾住,那便会变回原形,与普通的小鱼无异了。”
包宴宴心道,这是贪吃送了命啊,她一定引以为戒。
不知不觉走进了宫殿中,包宴宴看着装饰地美轮美奂的宫殿移不开眼睛。在此之前,她见过最漂亮的建筑当属酆都的城主府。可城主府与琉璃宫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湖主询问了三人的姓名,又分宾主落座。
包宴宴再次悄悄地打量着整座琉璃宫,突然她的心怦怦地狂跳起来——她似乎看见了一颗五行珠。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包宴宴第一次钓鱼便钓到了海螺一事,绝非诺诺杜撰的,实乃诺诺昨日亲身经历之事。昨日乃诺诺人生中第一次钓鱼,放下鱼竿也就几分钟,那只海螺就上钩了。后来诺诺又钓上来两条鱼,可惜跑掉了一条。后来鱼便再也不上钩了。欲知海螺的长相,请看诺诺的微博。搜我是柳诺诺便可以了。(刚开始我把海螺错认成了小蜗牛,原谅北方的蜗牛小小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吧。)
第43章 新婚夜突生变故
大殿正中心的高空中有一颗浅蓝色的珠子, 珠子的外面包裹着一圈水珠,那珠子就在里面滚来滚去的。
包宴宴一时看得心喜,不由自主地拉了拉颜肖的衣角, 示意他也看向那里。
颜肖不动声色地将包宴宴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 直到包宴宴的掌心传来一阵温热, 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颜肖做了一件多么惊悚的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今日他已经拉过她的手两次了。
包宴宴看着那只被颜肖握住的心,心里悲痛万分, 以致于连湖主说些什么都没听见。
只听得颜肖最后道了一个好字,便被颜肖拉着手站起来走出了大殿。
包宴宴趁机拽回自己的手,不知为何脸有些发烫,竟不敢再与颜肖说话。
她悄悄地问了问离她一步远的李君望:“咱们是要去哪?”
李君望道:“明日十殿下娶亲,湖主邀请咱们参加婚礼。”
包宴宴偷偷地瞄了走在前面, 微微有些驼背的湖主,心里暗暗地佩服。
湖主将他们带领到一座豪华的院落外, 便嘱咐一个丫鬟道:“羽灵,给颜公子他们安排房间。”
又转身对包宴宴三人道:“各位,暂且在此处住下,我还有些别的事情, 不就奉陪了。”
包宴宴还了一礼后, 仔细环顾着这院落。
院落围墙不太高,大门口的牌匾上上书“观日阁”三字,包宴宴抬头看了看,水光粼粼的, 哪里能看见什么太阳。
湖主走后, 羽灵手一伸做引路姿势道:“各位请随我来吧。”
院落周围长满了水草,偶尔有几条色泽鲜艳的鱼游来游去。包宴宴好奇地用食指点了点, 鱼飞快地游走了。
再往前走,便是一排华丽的房子,包宴宴被安排在了颜肖与李君望房子的中间。
推门而入,房间的装饰与地面上的房间也并无多大差别,只是有些东西是用贝类作为装饰的。
羽灵安排好包宴宴等人的住处后,又唤来四个丫鬟道:“他们是繁花,落慕,更嫦,流越四个丫鬟,专门负责‘观日阁’的。诸位有何事情可以找她们,也可以来找我。”
羽灵安顿好一切后,便回去湖主身边复命去了。
羽灵走后,包晏晏鬼头鬼脑地把颜肖与李君望叫到了她的房间。
包晏晏朝外面看了看,确定那四个丫鬟都在忙别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后,把门关上了。
“包姑娘可是要说那水行珠之事?”包晏晏刚要说出口单话,被李君望抢先说了。
包晏晏幽怨地看了李君望一眼,道:“你哪里都好,就是嘴太快。”
继而又对颜肖道:“颜公子,你是神仙,湖主也是神仙。三界之事,神神有责,不如你去向他说明来意。”水行珠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得到。
颜肖却道:“不可。”
包宴宴不解地问:“为何?”
话一问出口,她看着颜肖的脸,自以为猜着了几分。颜肖的人品,想必是神界皆知啊,湖主又怎会轻易将水行珠给了颜肖?
颜肖道:“你不觉得这样太没有挑战了吗?”
不觉得,当然不觉得。管它有没有挑战,俗话说“管它黑猫白猫,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所以,管它五行珠怎么来的,拿到手了才是正经。
包宴宴在腹中酝酿了一些劝慰颜肖的词,尚未来得及开口,就听李君望拍手道:“我赞同颜公子的做法,君子不以势欺人。咱们既要拿,就要让他心服口服地交出来。”
包宴宴对着李君望又翻了个白眼,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是她太另类,还是只有她一个正常之人了?
次日便是十殿下殷宏娶妻之日,这十殿下娶的妻子乃是碧波湖湖主的大公主沈又琦。
娶妻场面十分宏大,大体礼仪与地面上的也并无太大差别。
殷宏着一身红色新郎袍,虽也长得俊美端正,但包宴宴总觉得他穿红衣的样子与颜肖比起来当真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沈又琦蒙着盖头,看不清脸,但只看纤细的腰身,妖娆的身影便知是个美人。
婚礼热热闹闹地一直到晚上才渐渐歇下了。
殷宏喝了不少酒,走去新房时脚步有些不稳,跌跌撞撞的。
宴厅里还坐在一些人吃着酒菜,包宴宴就是其中的一个。
包宴宴吃酒席吃得正欢乐,忽然羽灵从外面匆匆地走了过来,附耳在湖主耳边说了几句话,湖主听完脸色变了变。起身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借故离开了。
包宴宴吃了一会儿,便觉得已饱了,随着颜肖与李君望向‘观日阁’走去。
虽然她只走过两次,但总觉得这次走的时间似乎比以前长了些,又觉得这条路似乎不太对。
正在张嘴问颜肖是怎么回事,再往前看去,见一座院落赫然出现在眼前,那院落上挂着个牌匾,上面写着“听雨阁”三个字。
包宴宴心中暗笑,这琉璃湖的院落名倒是十分有趣。
再仔细一看,又想起了什么,今早听流越说过,这十殿下所居住的院子似乎就叫“听雨阁”。
再看颜肖时,嘴角噙着笑意,若说他是不小心走到这里的,包宴宴第一个不信。
反观李君望,眼里倒没什么疑惑,似乎认定颜肖所做之事是多么的理所应当。
颜肖迈步进入听雨阁内,李君望紧随其后,包宴宴迟疑了下,终究还是跟着一些进去了。
听雨阁内到处布置的喜气洋洋,但奇怪的是,这偌大的院落中竟空无一人。
包宴宴跟着颜肖继续朝前走,在主室前停下。
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从里面传出来,但门关着,说话声音又不高,听不清说些什么。
包宴宴原想站在此处再听一会儿,却见颜肖竟推开了主室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包宴宴悄声问李君望道:“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李君望道:“咱们跟在颜公子身边便可。”
屋内的人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大喇喇地推开门进来。
湖主见到颜肖三人微微有些发愣,但神色很快恢复了正常。
颜肖抢在湖主之前开口道:“我是来替湖主分忧的。”
“不用谢。”他又补充了一句。
包宴宴看清了,屋内一共有五个人,湖主,殷宏,沈又琦,羽灵和一个丫鬟。
沈又琦的盖头早已被掀开,那个丫鬟就站在她身旁,应该是她从家中带来的丫鬟。
沈又琦的脸上有着些许的怒气,包宴宴疑惑不已:“这大喜之日,这是怎么了?”
湖主倒也没隐瞒,许是受了委屈,见颜肖来了,有了一个倾诉的对象,便道:“她竟说我儿不是我儿。”
湖主的话虽是有些拗口,但包宴宴还是听明白了。
殷宏急着辩解道:“你们说说,我不是十殿下又会是谁呢?”
沈又琦冷笑道:“你是谁自己清楚,但休想骗我。”
湖主急得脸上的汗都冒出来了,搓着手道:“他就是我的十子殷宏,我从小养到大的,难道我这个做父亲的还会认错?”
包宴宴又见沈又琦的模样,说的也不像是假话,便问:“你与十殿下之前可曾见过面?”
“断无见过。”
“见过。”
两道不同的声音响起,持否定答案的是沈又琦,持肯定答案的却是殷宏。
包宴宴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颜肖摩挲着下巴道:“那大公主又如何肯定此人不是十殿下?”
沈又琦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我说不是便不是。”
湖主道:“大公主,你若是不想嫁给宏儿,便不要答应这门婚事。如今婚也成了,你却闹出这等事端来。叫我的脸往哪搁啊。”
沈又琦胸脯一挺,用手指着殷宏道:“我愿意嫁给十殿下,但不是这个人。”
她身旁的那个名唤鲜桃的丫鬟也帮着自己主子道:“我家碧波湖湖主与你琉璃湖湖主乃是同级,我们家公主嫁给十殿下也不是高攀。但你们万不能弄一个假的十殿下这般欺辱我家公主。”
湖主只觉头一阵大,他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殷宏,这张脸可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怎么能是假的呢?
他再怎么着也是堂堂的一湖之主,怎么能让一个小小的丫鬟在自己面前这么放肆。思及此,湖主不悦地道:“我不知你们安的是何等心思,但看在你们年少无知的份上,今日这事暂且先放在一边。明日我会让人将你父亲请来,咱们再做商议。”
“宏儿,你到为父的宫殿中暂且歇息一晚。”
湖主说完这一段话,袖子一甩便走了。殷宏还要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第44章 真真假假难分清
湖主父子二人走后, 包宴宴看着沈又琦几次张了张嘴,想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但最终只说了一句早些休息, 便随着颜肖与李君望一同出去了。
包宴宴与李君望自动自觉地来到了颜肖的房间内。
包宴宴忍不住, 最先开口道:“依你们看, 这是怎么回事?”
李君望道:“不好说, 感觉双方都有理。”
殷宏是湖主的亲生儿子,湖主又怎会不识?再者与碧波湖联姻也是一桩美事, 他断没有理由找人来冒充自己的儿子。
沈又琦既然说并没见过殷宏,那么她又怎会知道殷宏是假的呢?不过,就如湖主所言,当初她若不同意这桩婚事,断可拒绝, 又何必嫁过来后生这般事端,这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包宴宴一脸期盼地看着颜肖, 他总是能发现别人不知道的东西,但是这次,颜肖却低头不语。
包宴宴在失望的同时,心中又不免有些得意。见颜肖不舒服, 是她最开心的事。
颜肖似乎知她所想, 道:“我若说我也看不透,你是不是会很开心?”
岂止是很开心,她简直都要开心到天上去与太阳肩并肩了。
包宴宴慌忙掩饰了眼里的笑意,正色道:“颜公子不说话心里一定是有了主意。”
颜肖道:“去查查殷宏的事。”
包宴宴抬眼看了看仿佛置身于世外的李君望道:“走吧, 望望。”
李君望惊呼道:“颜公子可没说让我去。”
包宴宴狡黠地一笑:“可也没说你不用去。”
跟着颜肖这么久, 她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当包宴宴与李君望拖着疲惫的身体兴冲冲地想要把所探听的消息告诉给颜肖时,却见他屋内灯火已熄, 黑通通的。
包宴宴不是滋味地道:“真是命好啊,这么早就睡下了,倒是咱们受累地跑来跑去。”
李君望也感叹道:“所以你应该一个人去的。”
“这是为何?”难道一个人去办事会更快?
“这样受累的就是一个人了。”这样他也会躺在床上睡觉了。
看着李君望的侧脸,包宴宴攥紧了拳头,她决定,以后颜肖再让她办什么事时,一定要把李君望带上。
因为发生了昨日之事,湖主的心情不太好,待颜肖他们也不像之前那般热陇。
吃过早饭后,包宴宴与李君望将昨日探得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对颜肖说了。
湖主妻妾众多,共为他生下十二子五女。殷宏乃是庶出,从小养在湖主夫人身边。湖主夫人待他倒可以,但总归不是亲生的,举止间多是礼节,母子之间的亲情倒是很淡。
殷宏的母亲因是妾室,与殷宏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又在多年前去世了。
湖主的子女众多,殷宏在孩子中也不是最出色的。殷宏每次去请安时湖主也只是仪式上的问候。
据说一年前,殷宏在外面结识了一名女子,与其相处甚好,但这女子是谁,谁也不知。
包宴宴说到最后,喝了一杯茶,总结道:“他既然有喜欢的女子,为何又娶了碧波湖的大公主?难不成这桩婚事,并不如湖主所言,双方是自愿的?”
李君望道:“未可,十殿下昨日可说之前见过大公主。这女子也许就是大公主。”
包宴宴道:“可大公主却否认了。”
颜肖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扣着桌面,看着包宴宴道:“趁着碧波湖湖主未到,去找大公主聊聊。”
包宴宴看了眼李君望,将无论办什么事,都要把李君望带上的念头暂且搁置到一旁了。
包宴宴来到了听雨阁,里面虽不像昨日那般没有仆人,但仆人也少得可怜。
包宴宴一眼就见到了鲜桃,忙介绍了自己,说想要见见大公主。
鲜桃回禀大公主后,包宴宴方随她进了屋子里。
包宴宴与大公主一左一右地坐下了,鲜桃拿了一杯茶来。
包宴宴接过后道了声谢,把茶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这才道:“大公主。”
沈又琦道:“莫要如此叫我,我见你也与我投缘。看起来我似乎长你几岁,不如叫我琦姐吧。”
“琦姐。”包宴宴不安地叫了一声。
沈又琦笑了,她长得虽不是倾国倾城,但却别有风味。尤其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大家风范,更为她增色不少。
沈又琦看着放在桌上的茶杯,道:“宴宴如何不喝?是嫌我的茶不好喝吗?”
包宴宴看着茶杯,肚子里的水来回乱窜的响。任命般地拿起茶币一饮而尽,她感觉这杯茶已经到了自己的嗓子里。
仿佛一说话,这茶水就要从嗓子里溢出来似的。
半晌,包宴宴方道:“琦姐。既然我唤你一声姐姐,就莫怪我多事。你能说说昨日之事吗?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沈又琦的脸上并无半分不满,她轻啜了一口茶,缓缓道:“要问什么,尽管问吧。”
包宴宴想问的太多,可听她如此说,竟不知先问什么了,想了想道:“你之前与十殿下果真不识?”
说完,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又琦的脸看。仿佛要从她的脸上将事情的真相看出来。
沈又琦也看着包宴宴的眼睛道:“我们俩之前便相识。”
包宴宴虽在心底里认定两人之前便以相识的事情,可听沈又琦这么爽快地承认了,反而有些不敢置信。
“那为何?”
“为何我昨日说不相识?”沈又琦自动地接过包宴宴的话来,“实不相瞒,我已怀了殷宏的孩子。”
包宴宴感觉这个事情变化地太大了,大得有些让她接受不了。
她瞪大了眼睛,只管看沈又琦说,自己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索性,沈又琦又继续说下去道:“一年前,我到人间游玩偶遇了殷宏,一来二去我俩便私定了终身。后来我便怀了孕,我发现怀孕后,便让他向我父亲提亲。你也知道,我俩虽是成亲了,但这未婚先孕的事说出去到底有损我的名声。因此,我俩成亲前便约定,彼此不识。等孩子生下来时,只说是早产。”
沈又琦的这番话倒是合情合理,若是如她所言,她是断不会说殷宏是假的。再者昨日殷宏竟轻易地承认了二人之前相识的事情,反观殷宏倒是十分可疑了。
但似乎还有些地方说不通,包宴宴不解地问:“那你是如何断定他并非殷宏呢?”
沈又琦道:“虽说他五官身段还有声音都与殷宏一模一样,但是有一个地方却骗不了人。”
沈又琦故意卖了个官司没有说下去。
惹得包宴宴心中痒痒地追问道:“是什么?”
沈又琦道:“殷宏的左耳后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痦子,可是昨天那人并没有。”
包宴宴了然了,怪不得她只说殷宏是假冒的,却不说是何原因,这原因实在是难以出口啊。
再观沈又琦的神情似乎不像是说谎,心里的天平往沈又琦那边渐渐地倾斜了。再要说些安慰的话来,只见鲜桃从外面匆匆走来,道:“公主,咱们湖主来了。”
沈又琦大喜过望,忙问:“在哪里?”
鲜桃回道:“在大殿上呢。”
沈又琦拉着包宴宴的手就向大殿走去。
到了那里,还是昨天的那几个人,只不过多了碧波湖湖主与他带来的两个护卫。
碧波湖湖主当然不会只带了两个护卫,只是这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传出去对沈又琦的名声不好。
所以其余的护卫都在宫殿外等候,他只带了两个新信进入大殿内。
碧波湖湖主怒气冲冲地质问琉璃湖湖主,刚开始琉璃湖湖主还笑脸相加,但随着碧波湖湖主的脸上愈来愈黑,琉璃湖湖主的脸上也挂不住,渐渐地言语也有些强硬。
包宴宴偷眼观看沈又琦,心道,若是她把真相说出,琉璃湖湖主也就没这么多话了。
但是瞧沈又琦的样子,她是半分都没有要说出来的意思。
眼见着火药味越来越浓,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颜肖道:“二位湖主休要动怒,不如由我这外人来评判一二。”
碧波湖湖主与琉璃湖湖主各怀心思。
虽然早上碧波湖湖主接到女儿的消息,说她嫁给的十殿下是假的,他怒气冲冲地便来到了琉璃湖。可这是不是假的他也没有证据,刚才只不过凭着一时怒气与琉璃湖湖主吵架罢了。说到底,自己也是心虚。
琉璃湖湖主心里也另有一番计较,就算他们诬蔑殷宏是假的,但他也不想因为殷宏得罪了碧波湖湖主。
碧波湖的湖主夫人娶的可是东海龙王之女,若是惹得急了,难免东海龙王也会动怒。
刚才与碧波湖湖主吵架,也不过是一时意气用事罢了。
如今二人见颜肖来劝架,都借坡下驴,马上停止了争吵。
第45章 状似水草一团糟
颜肖道:“公主说殿下是假的, 可又拿不出证据。但琉璃湖湖主这边却认为殿下是真的。谁对谁错,一时也分辨不清。我是个外人,对谁都会不偏不倚。不如这样, 给我一些时间, 让我来调查此事。”
琉璃湖湖主与碧波湖湖主见颜肖是外人, 又长得一表人才, 便都同意了颜肖的提议。
“不过。”颜肖顿了一下,笑着看向琉璃湖湖主, 他的笑自是极美的,连琉璃湖湖主这么一个大男人都看得心里有些痒痒。
但只有包宴宴知道,他这种笑法多半是不怀好意。
“湖主,我帮你办成此事,你该如何谢我呢?”
颜肖的笑好似甘醇的美酒, 琉璃湖湖主感觉自己都在醉在这笑容里了,忙道:“颜公子想要什么尽管说。”
颜肖长袖一挥, 手指向空中一挥,道:“我要那个。”
众人抬头看去,见他手指的正是那颗水行珠。
包宴宴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上,她悄悄地做好了防御姿势。
谁都知道五行珠的价值, 颜肖就这么轻易地说出口, 也不知会不会惹恼了琉璃湖湖主。
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若是他生气,一声令下,他们恐怕会吃亏。
琉璃湖湖主看完大笑了几声道:“好说好说, 不就是一颗破珠子吗, 既然颜公子喜欢,等事成之后, 我便赠与你就是了。”
事情的发展似乎和包宴宴想的不太一样,她想就算是琉璃湖湖主肯给的话,也不会如此轻易的给他们的。
毕竟那珠子那么珍贵。
包宴宴又见琉璃湖湖主直瞅着颜肖傻乐,突然豁然开朗。这琉璃湖湖主一定是被颜肖的男色所迷惑了。
这长得好看的人,办什么事就是容易。
包宴宴不自觉地低下了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碧波湖湖主走了,本来他想将沈又琦一起带走,但沈又琦要留下来查明真相。碧波湖湖主拗不过她,只好由着她去了。
碧波湖湖主走后,琉璃湖湖主道:“颜公子,不知你要如何查案?”
颜肖一勾食指,湖主以为他要说一些不为外人道的话,心里的八卦心思蠢蠢欲动,急忙靠过去,将耳朵对准颜肖的嘴边,连呼吸都变得缓慢起来,生怕漏掉一个字。
颜肖道:“到时你便知晓。”
湖主:“……”
湖主镇定了一下道:“那接下来该做什么?”
“先吃饭吧。”
琉璃湖湖主一大早就来了,到这会儿连饭都不曾吃。
包宴宴看着颜肖走在前面的背影,囧囧地想,怎么看起来倒像是来骗吃骗喝的呢?
吃罢早饭,包宴宴三人又回到了颜肖的房间里。
颜肖与李君望坐在桌前悠然地品着茶,包宴宴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子。
最后,她忍不住道:“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大公主都和我说了些什么?”
颜肖悠然地啜了一口茶,道:“你难道会忍住不说出来?”
包宴宴无语奈地道:“有问题就要问,总憋着会受内伤的。”
李君望道:“包姑娘,你就别卖官司快说吧,咱们查案要紧。”
包宴宴只得将从沈又琦那打探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颜肖目光深邃,听完后并未说话。
这时只听繁花在外面道:“颜公子,十殿下来了。”
正说着殷宏已迈步进了屋来,他朝着颜肖等人一拱手道:“这就是颜公子,李公子和包姑娘吧。”
殷宏长得风度翩翩,举止又十分儒雅,若非知道他是假的,包宴宴险些被他蒙过了。
包宴宴三人又还了礼,颜肖邀请他落座后。殷宏又道:“前日便知是你三人救了我们琉璃湖,因为忙着办婚事,也没有来致谢。直到现在才来,诸位切莫见怪。如今我又摊上了这等事,还请颜公子多费费心才是。”
殷宏说话得体,举手投足间又落落大方。包宴宴又感觉这十殿下不像是假的,这种从小养成的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可若他真是假的,此人的心机与伪装之深令人可怕。
颜肖并未说话,只是用那比琉璃湖湖水还要深邃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殷宏的眼睛看。
殷宏出于礼貌双眼也对上了颜肖的眼睛,但颜肖一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纵然颜肖是男人,他也是男人。可是这么被一个男人看着,殷宏还是有些扛不住,他尴尬地别开了脸。
包宴宴忙道:“十殿下,你昨日说你与大公主早就相识,能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殷宏正在尴尬之际,见包宴宴问他,忙顺着她答道:“那是一年前的事了,有一次我到人间游玩,恰逢遇到了大雨。我便跑到屋檐下避雨,大公主就站在在旁边。”
包宴宴奇怪道:“你们还要避雨?”
李君望道:“街上一群人都在避雨,只有他们二人淋着雨,这不是很怪吗?”
殷宏道:“李公子所言极是,我们到了人间便要与人类的样子无异。”
包宴宴又有些郁闷了,这么浅显的道理,她刚才怎么没想出来。
既然这件事上反应慢了些,那就从别处找回来吧。想了想,她又道:“那为何大公主昨日说并不认识你呢?”
她故意隐去已经知道原因这回事,目的就是听听殷宏怎么说。毕竟沈又琦有孕一事乃是绝密之事,恐怕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殷宏的脸上果然显露出难色,他为难地看着包宴宴三人,最后像是下了什么狠心似的,道:“也罢,此事若不说出来,就无法洗脱我的嫌疑。不过,此事有关琦儿的闺誉,还望各位切记保密。”
殷宏一抱拳,冲着三人一躬扫地。又缓缓地将事情的缘由说了出来,说得竟与沈又琦所言半分无差。
包宴宴努力让自己的脸表现的不那么惊讶,她看了眼颜肖,颜肖的那张脸依旧如初,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再看李君望,与她一样,面上微微露出惊讶之色。
包宴宴想再说些什么,但不知该说什么。一时间,房间里再无人说话。
过了片刻,颜肖嘴角噙着笑意,缓缓道:“那你知道大公主为何说你不是十殿下吗?”
殷宏眉头紧锁,摇摇头道:“我亦不知,我与琦儿感情甚好,按理说她嫁给我应该很高兴,可她为何又这样呢?”
正说到此处,繁花进来禀告道:“十殿下,廉将军在找您呢。”
殷宏站起身来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告辞出去了。
房间内,又剩下三人。
包宴宴紧皱眉头,满脸不解,她原以为今早听沈又琦一席话,便已知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可殷宏的一席话,却让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不,是比原来更糟。
包宴宴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长满了一团团的水草,相互纠缠着,理不清头绪来。
颜肖的指腹摩挲着茶杯,眸光深沉,似乎也在思索着。过了一会儿,他终于道:“既然是二人约好不要提及二人相识一事,那十殿下昨日又为何马上将此事说了出来。”
李君望想了一下道:“应该是他急着证明自己。”
颜肖摇摇头,看向包宴宴道:“姑且相信这个十殿下是真的,但你若是沈又琦,昨日听到他那么快就将如此隐秘之事承认了,你心中会作何想?”
包宴宴仔细想了一下,才认真道:“一个爱我的男人不急着问明我为何不承认他,却急着证明自己是真是假。我认为我会有些伤心。”
“急着证明自己是真是假?”李君望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似乎相通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地道,“他这么急着证明自己,是不是正好说明他心虚呢?就好比我与颜公子比法术,我一个劲地对你们说,我能打败颜公子,但实际上,这只是我自己安慰自己的罢了。”
颜肖道:“不无这种可能。”
包宴宴刚才还对他二人信誓旦旦地说沈又琦所言肯定是真的,没想到这么快就产生了变故。想给自己挽回些面子,于是道:“但这也不能说明这个十殿下就是真的啊,大公主可说十殿下的左耳后有一个米粒般大小的痦子。我刚才观察过了,这个十殿下可没有。”
包宴宴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李君望道:“这也许正好能说明十殿下是被大公主诬陷的。十殿下的左耳后本就没有痦子,是大公主诬陷他,才说那里有个痦子的。”
包宴宴不服气地道:“大公主怀有身孕,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成了亲,自然便将早已有孕一事完美解决了。若是沈又琦诬陷殷宏,那她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
颜肖用两根手指敲了几下桌面,道:“去查吧。”
第46章 关于味道的问题
包宴宴的眼睛盯着颜肖的脸滴溜溜乱转了几圈, 终于忍不住地道:“那个,能说说该怎么查吗?”
颜肖道:“你去查大公主,望望去查十殿下。”
“那你呢?”该不会又要用眼神拖住敌人?但是现在左扇与绿腰又不在。
颜肖道:“等你们的消息, 再帮着你们分析有价值的消息。”颜肖说的脸不红, 气不喘。
包宴宴简直想要撞墙了, 她一把拉住正要出门的李君望道:“难道你不觉得他这么安排太不公平了吗?”
李君望认真道:“你我都不如颜公子聪明, 他做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事。”
包宴宴同情地看着李君望,这孩子, 彻底没救了。
出了门,包宴宴与李君望分开行动。
她要去调查沈又琦,但整个琉璃湖最知道沈又琦的莫过于她带来的那些丫鬟与她自己了。
想了想,包宴宴往听雨阁走去。
沈又琦正在院中练剑,身材婀娜多姿, 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
包宴宴不忍打扰,就站在门口观看, 想等她练完了再进去。
哪成想沈又琦挥着剑竟直直地朝她这里刺来。
沈又琦的身体似乎与剑融为了一体,与之成了一条直线,也不知是剑将她拽向前方,抑或是她推动剑朝前方而去。
眼看着剑离包宴宴还有一拳的距离, 沈又琦猛地翻了个跟头, 站稳在了包宴宴身旁,笑道:“包姑娘为何不躲?”
包宴宴道:“我想你不会伤害我。”
沈又琦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包宴宴道:“咱俩又没仇。”
沈又琦笑了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让包宴宴进到了院中坐下。
沈又琦道:“包姑娘来找我是有事?”
包宴宴点头道:“方才十殿下去了观日阁。”
沈又琦没说话,用一双美目看着她。
包宴宴顿了下又道:“他也知晓你有孕一事。”
沈又琦放在桌上的手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面色虽然有些惊讶, 但语气仍沉稳地道:“这如何可能,我有孕一事乃是绝密之事, 只有我二人知晓。”
包宴宴见沈又琦的样子不像说谎,又试探性地询问道:“大公主,会不会十殿下本来就是真的?”
就凭一个小痦子真是很难说他就是假的。
沈又琦目光凌厉,肯定地道:“他一定是假的,我在他身边没有那种感觉。”
包宴宴疑惑不解地问:“哪种感觉?”
沈又琦的脸有些发红,此时她的身上将刚才的凌厉之色尽数褪去,温婉柔顺之态尽显脸上。
沈又琦道:“就是那种心蹦蹦跳的感觉,以前我一靠近殷宏心便跳得厉害。可是成亲那日,他掀开我的盖头后,我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因此我便留了心,喝交杯酒的时候离他近了,却没有发现那颗痦子。”
沈又琦连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包宴宴心道,该不会是认识太久了,那种心跳的感觉就渐渐地消失了吧。
仿佛是看出了包宴宴心底的疑惑,沈又琦又道:“还有那种味道。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是不同的,这个十殿下与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十殿下身上的味道是不同的。”
包宴宴不自觉地闻闻自己的衣袖,没闻出什么味道啊。
沈又琦笑了一下道:“你难道没从颜公子的身上闻到他特有的气味?”
有,一股阴险毒辣的味道。
但显然这并不是沈又琦所说的那股味道,包宴宴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我怎么会闻到他那独特的味道?”
沈又琦惊奇地道:“难道他没有抱过你?”
包宴宴很想无视沈又琦看她的这种眼神,他抱过她不应该是最让人惊讶的事吗?
沈又琦又笑了:“没想到颜公子这么清纯。”
包宴宴无语地想,他要是清纯,这世界上上就没有奸佞之人了。
包宴宴解释道:“我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沈又琦道:“你也别不好意思,任谁都能看出来颜公子对你有意。”
沈又琦绝对不是第一个说颜肖对她有意的人了,包宴宴真想问问,她们是用什么样的眼睛看出来的?也借她看看。
看着包宴宴这变幻莫测的脸,沈又琦又吃惊地道:“难道说颜公子还没有像你表明他的心意?”
沈又琦也不管包宴宴回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地自顾自地说着:“包姑娘,我见你我二人也算投缘,我便与你多说些,你也别嫌我唠叨。这颜公子乃是人尖上的人,你可千万要把握住了。”
包宴宴无奈地道:“大公主,你与他也未说过几句话,怎就向着他说话了。”
沈又琦道:“我看人一向很准的,颜公子确实对你有意,就是你自己不开窍罢了。”
包宴宴小心翼翼地问道:“颜公子果真对我有意?”
沈又琦缓慢而又郑重地点了下头。
包宴宴的脸却刷地一下白了,她用手捂住脸,不敢置信地道:“这要怎么办?我岂不是翻身无望了?”
沈又琦摸着她冰凉的手,疑惑地问:“你怎会如此说?颜公子要貌有貌,要才有才,是多少姑娘求之不得的呢。”
包宴宴一阵哀嚎:“那就让她们去求吧。”她对颜肖真是无福消受啊。
包宴宴此时已将调查案件之事忘得一干二净,与沈又琦完全畅谈起她的终身大事来了。
当她回去的时候,颜肖正坐在桌旁自斟自饮,房间内只有他一人。
包宴宴打了个招呼,颜肖连眼皮都没抬,道:“打探出什么消息了?”
包宴宴只说沈又琦坚持认为殷宏是冒充的,别的便再也没说。
颜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
包宴宴讪讪地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她的手刚要碰到房门时,颜肖的声音如追命符一般从后面追来。
“我可以闻到你身上特有的气味。”
包宴宴伸出的手猛地缩了回去,她转身望向颜肖,他笑眯眯地看着她,神情是那么的悠然自在。
包宴宴却觉得从脚底冒出了一股寒气,直冲脑门。
这气味的问题他是怎么知道的?
颜肖朝她一勾手指,勾出了一个足以迷倒众生的笑容,道:“过来。”
包宴宴竟鬼使神差地过去了。
颜肖端起一杯茶递到包宴宴的面前,包宴宴拿在手中仰头一饮而尽。
包宴宴将空的了茶杯放到桌子上,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桌上只有一个茶杯,那她用的茶杯,岂不就是颜肖刚才喝的那个?
想到这里,包宴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颜肖饶有兴致地道:“现在知道我的气味了吗?”
包宴宴绝望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和大公主说话的内容?”
“偷听啊。”颜肖说的理所当然。
包宴宴仔细地回忆了下与沈又琦谈话的内容,似乎,好像,可能,应该没有说他的坏话。
颜肖又道:“我认为她说得很对。”
包宴宴一下子来精神了:“怎么样?我就说我相信她,十殿下她说是假的就一定是假的。”
颜肖笑吟吟地道:“我没说这个。”
包宴宴小心翼翼地道:“那是哪个?”
颜肖话里有话:“除了这个,今天她说的所有的一切。”
沈又琦说殷宏身上有股只有恋人之间才能闻到的味道,沈又琦说颜肖是人尖上的人物,最重要的是,沈又琦说包宴宴不知道颜肖喜欢她!
包宴宴一下子懵了,虽然在此之前颜肖也曾有意无意地暗示她,他对她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但包宴宴却没有真真正正地往心里去。
如今他却这样说,包宴宴的心里乱跳个不停。为什么跳,她也不清楚。只知幸好她的嗓子眼细些,否则这心脏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房间里特别宁静,就连流水声都没有了。
颜肖上下打量着她,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心里直盼望着他让她滚回去。
“颜公子,”包宴宴最先沉不住气地道,“咱们还是先查案吧。”
说罢包宴宴马上夺门而出,颜肖倚着门框,看着她的背影,慢悠悠地道:“何必呢,你知道你是跑不掉的。”
包宴宴不敢回自己的房间,生怕颜肖再跟去,她脚步一转出了观日阁。
在这琉璃湖,包宴宴也不认识谁,唯一说得上话的也就是沈又琦,可刚从她那里回来,现在又去,似乎不太好。
包宴宴在琉璃湖里四处乱转,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她,她转身一看,正是巡护将军廉青。
廉青卸了盔甲,一身寻常衣服。脱去盔甲,这份打扮却像个书生。
廉青问道:“包姑娘在这里做什么?”
包宴宴道:“我是来查查有没有什么线索。”
总不能说是被颜肖吓来的,那样实在太丢人了。
廉青笑了一下道:“我与十殿下自小就是好友,如今他出了这等事,我心中也是不好受。还希望早日查明真相,还他一个清白。若是包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诺诺新开了本古代耽美文《娶个男人当媳妇》,希望小可爱们能继续支持哦。
第47章 跑来跑去的痦子
包宴宴见廉青英气十足, 颇有一身正气,心中不免对他产生了一丝无关男女之情的好感。她一抱拳,豪气万丈地道:“那日后可能会打扰廉将军了。”
见她此番模样, 廉青颇为觉得有趣, 笑了笑, 与包宴宴又说了几句客套话, 便拱手告辞了。
包宴宴迈步朝前走,忽然脚下不知被何物绊了一下, 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倾去。眼看着要摔一个狗啃屎。忽然腰身处传来一股向后的力量——廉青的大掌将她拦住了。
饶是如此,包宴宴仍踉跄地朝前走了几步,脑袋撞到了廉青的左肩上。
包宴宴于慌乱中抬起头,眼睛正好看到了廉青的左耳,以及左耳后的那颗痦子。
“包姑娘你没事吧?”
廉青的声音将包宴宴的魂重新拉了回来, 包宴宴慌忙地朝后走了几步,与廉青拉开了一段距离。
她的脸上布满了惊愕之色, 刚才的发现太过于震惊,她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廉青只当她是吓得,安慰了她几句便离开了。
等不见了廉青的踪迹,包宴宴方后知后觉地撒腿向观日阁跑去。
颜肖正抱着肩膀靠在门框上悠闲地看向远方, 见包宴宴回来了, 悠悠地道:“这观日阁虽看不见太阳,却能看见一些特别的东西。”
包宴宴迈上台阶的脚顿时快走了几步,她站到颜肖身边,顺着颜肖所看的方向, 也伸长了脖子看去, 但看了半天,并没看见颜肖所说的特别的东西。
包宴宴好奇地问道:“我怎么没看见什么?”
颜肖收回目光, 低头看着包宴宴道:“我刚才看见一个男人搂住了一个女人的腰。”
包宴宴的心迅速地跳动了几下,这说得好像是她吧?她看了看颜肖的那张脸,笑容满面却觉得丝丝阴冷,包宴宴挣扎了一下道:“也许是那个女人要摔倒了,那个男人只是扶了她一下。”
颜肖突然朝前倾去,包宴宴下意识地拽住了他后背的衣服。
颜肖站稳后,面无表情地道:“看,明明抓住衣服就可以的。”
包宴宴的身后冒起了一层冷气,她松开了抓住颜肖衣服的手,慌忙道:“我不是故意摔倒的。”
也不是故意让廉青扶她的腰的。
颜肖状作惊讶地道:“原来那个女人是你啊。”
包宴宴特别想双手叉着腰,趾高气扬地对颜肖大声道:“就是我怎么了?姑奶奶我爱上谁扶我的腰,就让谁扶我的腰。瞧见没有,就你这样的,我就是摔死了,也不想让你碰我一根手指头。”
这段话足够豪气万丈,既能显示出她包宴宴不受颜肖压迫的决心,又能明确地告诉颜肖,她没看上他,他不要再对她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了。
想到这里,包宴宴握紧拳头,看着颜肖的眼睛坚定地道:“我看见廉将军的左耳后有一颗痦子。”
查案要紧,那些豪气万丈的事留着以后再做吧。
颜肖闻言眯了眯双眼,道:“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正说到此处,李君望从外面回来了。包宴宴忙问:“你查到了什么东西?”
虽然她查东西的时候有些小小的曲折,但总体来说收获还是很大的,包宴宴颇为自豪。
李君望道:“我问了湖主还有一些与十殿下经常接触的人,他们都说不知十殿下左耳后有痦子一事。”
包宴宴道:“是说十殿下的耳后根本没有那颗痦子吗?”
李君望道:“是他们根本未曾留意过十殿下耳后是否长有痦子一事。”
包宴宴道:“湖主不是他的父亲吗?这事他也不知道?”
李君望一摊手,包宴宴将她发现之事又对李君望说了一遍。
李君望惊讶道:“这倒是奇了。难道说是十殿下的痦子跑到了廉将军的身上?”
颜肖缓缓地踱步往屋里走,包宴宴跟在他身后,皱眉道:“难不成大公主的记忆出现问题了?”
颜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有一种法术,施法人在纸上画上一个人的模样,再念动特殊的法术,画上人的脸便会从画中跳出来,覆盖在想要覆盖人的脸上。以此来达到变换模样的目的。”
李君望问道:“你是说十殿下与廉将军就中了此等法术?”
包宴宴反驳道:“可是这二人对自己身份并未觉得不妥啊。”
按照颜肖的说法,人的脸虽然换了,但是记忆却没换。殷宏与廉青或真是将脸互换了的话,那么他们为什么将身份也互换了呢?
尤其对于殷宏来说,他若是将身份与廉青互换了,就等于是廉青娶了沈又琦。是个男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的。
李君望道:“看来此事愈发的不简单了。”
调查一时陷入了僵局,包宴宴发现的这个秘密只她三人知晓,并未告诉沈又琦,原因无它,现在也不能断定沈又琦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若是十殿下被她诬陷的呢?
颜肖沉思了一下道:“望望,你去一趟碧波湖,查查大公主。”
包宴宴马上反对道:“大公主一向是由我来调查的,要去也是我去,为什么要他去?”
去了碧波湖,她到那里晚几天再回来。没有颜肖的日子,想想都开心。
颜肖笑眯眯地道:“我怕有人会经常摔跟头。”
包宴宴马上把脸别过去了。
李君望避开众人悄无声息地去了碧波湖。
李君望走后,房间里只剩下包宴宴与颜肖两个人。
以前与颜肖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并没觉得什么,可现在却浑身觉得别扭。
包宴宴悄悄地挪蹭了下屁股,装作不经意地道:“那个,我出去转转啊。”
“好啊。”颜肖答应得一脸痛快,包宴宴的笑容还没在脸上完全绽开,他又道,“我随你一道出去走走。”
就当跟条狗吧。
颜肖走在前面,包宴宴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身后。
颜肖微微停住脚步,转身道:“到我旁边来。”
包宴宴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颜肖竟轻叹了口气道:“不愿与我一道逛逛?”
包宴宴见惯了颜肖微笑中满是算计的样子,这个样子的颜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眉头微皱,面带一丝伤感之色。
包宴宴的心忽然软了,为刚才的举动突然生出了一丝罪孽之心。
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眼,道:“你若是一直这个样子就好了。”
不要求多,像个正常人的样子就可以。不捉弄她,不给她下各种套。
颜肖脸上的伤感之色尽数褪去,眼睛里渐渐地浮现出一抹精光,嘴里慢慢地勾起一丝弧度,一丝阴晴不定的声音从包宴宴头上传来:“你果真是讨厌我啊?”
包宴宴早就该知道,与颜肖在一起处处是危险,处处是圈套。她刚才怎么会因为他流露出的一丝伤心而感到心疼呢?
他简直就应该伤心死了才好。
包宴宴用眼睛狠狠地瞪着他,狠狠地咬着牙,思绪万千,口不择言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这是包宴宴认识颜肖许久以来第一次敢出言顶撞他,那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包宴宴说完话匆匆地向前疾走而去,不敢去看颜肖那张美丽的脸上会显露出怎样的表情。
包宴宴转了一圈,也不知该去何处,转来转去想了想,还是回观日阁吧。
颜肖被她顶撞了想必十分郁闷,人一郁闷就会四处乱转。趁着他乱转的时候,她悄悄回去。省着他先回去了在观日阁里堵着她。
打定主意后,包宴宴回到了观日阁。
迈进大门的腿迟疑了下,但还是迈了进去。颜肖果然不在,观日阁内只有繁花,落慕,更嫦,流越这四个丫鬟在打扫着。
包宴宴躺在床上,时间越久,心跳得越不安。懊悔的心情侵占了她整个大脑。
真不该为了一时爽而得罪了颜肖,以颜肖的作风,等他回来了,还不知他怎样找她的麻烦。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包宴宴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朝她房间这边走来,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
门被轻扣了几下。
包宴宴颤颤巍巍地问道:“是谁?”
“是我。”颜肖的声音。
包宴宴又仗着胆子道:“我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颜肖道:“那我再此等你。”
说完,便再也听不到门外的声音,看来他果真站在门口等着她。
又过了半晌,包宴宴控制不住地从床上下来,打开了房门。
颜肖背对她而立,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
包宴宴道:“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说罢,往旁边一闪,让颜肖先走到屋内。
包宴宴与颜肖只有两步远,看着颜肖的背影,包宴宴突然伸出一掌,只往颜肖后背打去。
颜肖听到后面恶风不善,一个急转身,伸出两只手,架住了包宴宴落下来的那掌。
包宴宴恶狠狠地道:“你不是颜肖,你究竟是谁?”
第48章 谨言慎行终不错
“颜肖”并不答话, 迅速地抽回手,又朝着包宴宴的面门打去。包宴宴朝左边一闪,躲过了。
抬起右腿, 朝“颜肖”的下盘踹去。
二人你来我往, 斗在了一处。
繁花, 落慕, 更嫦,流越听到打斗声急忙赶来, 看到包宴宴与“颜肖”正打得难解难分,在一旁干着急,也不知该帮谁。
“颜肖”见久攻不下,不敢再过多停留,虚晃一招, 从窗户跳到了院子里。
包宴宴哪里肯放他走,跟在他背后紧紧追赶着。
到了院中, “颜肖”边战边退。包宴宴眼角的余稍似乎在屋檐下看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心里一分神,“颜肖”得到了机会,脚尖一点地, 飞到半空中, 朝着一个方向飞走了。
包宴宴也并未追赶,收招定式,转身朝着屋檐下的那人道:“有人冒充你。”
颜肖点头道:“嗯,我看见了。”
包宴宴原以为他见人冒充自己一定气得暴跳如雷, 没想到却表现的如此风轻云淡。想了想又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颜肖道:“他敲门开始。”
“那你就这么看着?”包宴宴百思不得其解, 这实在不是颜肖的作风啊。
颜肖并未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问她道:“你是如何得知他是假的呢?”
包宴宴想也不想的自豪地答道:“我不给你开门, 你只会破门而入,哪能在门外等着呢?”
“所以?”颜肖往包宴宴面前走了几步,为什么她会有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你倒是很了解我啊。”
包宴宴用衣袖擦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干笑了几声道:“我不敢说是最了解颜公子的人,也敢说是第二了解颜公子的人。”
了解他的阴险毒辣,以及所有的阴谋诡计。
颜肖看包宴宴的样子就像一条捉到老鼠的猫,他道:“那你说说,对于那些顶撞我,不听话的人,我会怎么处置他?”
包宴宴呼吸停顿了一下,她欲哭无泪,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往里面跳?
包宴宴最擅长的事,不是拍颜肖的马屁,而是自己给自己设陷阱。
看着颜肖那张笑吟吟的脸,包宴宴的脑子分成了两拨,一拨想着各种语言来骂他,另一拨想着怎样才能回答出另他满意的答案。
“我认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些人顶撞了您,肯定是因为一时的口不择言,不是故意的。这个时候您就应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宽容大量一些。我想那个人会特别特别的感谢您,更会吸取此事的教训,以后一定会更加的谨言慎行。”
包宴宴一口气说完了这么一大段话,偷偷地看颜肖的脸色。
颜肖的脸上不阴不晴的,看不出他的情绪来。
“你说得很对。”
包宴宴提起来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去。
“可是,”颜肖故意停顿了一下,包宴宴的心又快跳了几下,“我认为对于犯错之人,一定要给他们些教训,以后才能有记性。”
包宴宴幽怨地看着他:“这样只会让他离你越来越远的。”
颜肖似乎对包宴宴的话有所触动,竟出奇地没有再说话,慢悠悠地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包宴宴长舒了一口气,迈进自己房间里的脚又缩了回来,这假颜肖一事还需与颜肖仔细地商量商量。
想到这里,又来到了颜肖的房门前敲了几下门。
颜肖似乎早就料到了包宴宴会来,引着她来到矮桌前坐下。
包宴宴将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小心翼翼地问道:“不会打扰你休息吧?”
颜肖瞟了她一眼,道:“你现在这么说不会晚了些吗?”
包宴宴愣了下,暗骂自己真是笨啊。
颜肖又道:“是来与我商讨刚才的事?”
包宴宴像小鸡啄米般狠狠地点了点头。
颜肖的一条腿支在地上,一只胳膊随意的搭在那条腿的膝盖上,有股说不出的风雅潇洒,包宴宴看得脸有些红,尴尬地将眼睛瞟向别处。
这一动作竟意外的取悦了颜肖,颜肖笑着继续道:“他今天不是来杀你的,是来抓你的。”
包宴宴错愕地道:“抓我干什么?”
颜肖道:“抓你来要挟我,不让我再继续插手此事。”
包宴宴心里一惊,幸好她法术练得勤,要不然被那假颜肖抓住了,颜肖是不会去救她的,她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包宴宴道:“你是说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这么说,这个十殿下果然是假的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帮着我捉住他呢?”
颜肖道:“看着他多担惊受怕一刻,我就多开心一刻,这是多么有意思的一件事啊。”
包宴宴心道:“也就您的品位与众不同。”
包宴宴又道:“咱们一直也没查出十殿下与大公主所言谁真谁假,他这么做,岂不是正告诉咱们,十殿下是假的了吗。”
有这么笨的人,竟然自己把自己给暴露了。
颜肖道:“你发现廉将军耳后有痦子一事,只有望望咱们三人知道。这件事咱们刚发现,他马上就来了,你认为这仅仅是巧合吗?”
包宴宴皱眉紧缩,仔细思考了一番,终于豁然开朗,道:“他知道了咱们已经开始怀疑十殿下,等望望在碧波湖调查回来后,咱们的猜想就会被证实。所以,他知道咱们早晚会知道十殿下是假的一事,因此这事是不是由他主动暴不暴露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阻止咱们再进一步的查下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一回试一试。”
包宴宴正说到兴头上,她咽了口唾沫又道:“说到这里,我突然有个疑惑。他是怎么知道咱们已经对十殿下起疑了呢?”
颜肖笑吟吟地道:“你猜?”
包宴宴又想,刚才颜肖说她发现廉将军耳后长有痦子之事,只有望望他们三人知道。那么这个假颜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快呢,难道是?包宴宴压低了声音道:“这观日阁里有内奸?”
颜肖轻声道:“不错。”
住在观日阁中的,除了他们三人,就只有那四个丫鬟,看来这内奸一定出现在这四个丫鬟中。
包宴宴伸长了脖子,往颜肖那边凑了凑,又小声道:“那你知道内奸是谁吗?”
颜肖微笑着用食指蘸了些茶水,在桌子缓缓地写着字。
另一只手则将写好的字挡上了,以包宴宴这个角度并不能看见他写的是什么。
包宴宴心道:“这还要卖些官司。”
虽然看不见他写得是什么,但她的眼睛仍旧一眨不眨心盯着看,心高兴地都要蹦出来了。带颜肖写完了,包宴宴急忙跑到他那边去看。
只见桌子上用水渍写了三个字——不知道。
包宴宴幽怨地看着颜肖,颜肖朝她一摊手,样子很无辜。
包宴宴又跑回到自己刚才坐的位置上坐好。
问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吗?用不用将此事告诉给大公主?
颜肖道:“查。”
包宴宴反问:“如何查?”
颜肖道:“你来查。”
包宴宴:“……”
好在颜肖还有那么一点儿良心,告诉包宴宴明天一早去找湖主。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探听到,这琉璃宫里有谁会变幻人脸的法术。
翌日一早,包宴宴去往大殿中找湖主。
羽灵见包宴宴来了,忙去给通报,一会儿的功夫湖主竟然亲自来迎接。
湖主很是热情地道:“原本想让恩公来我湖中做客,可我湖中又出了这等事。如今却需要恩公为我们破案,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啊。”
包宴宴道:“湖主不必如此说,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向你打听些事情的。”
湖主道:“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包宴宴道:“敢问湖主,这琉璃湖中可有人会这变幻人脸的法术?”
湖主道:“这等法术会的人可不多,我这湖中可没有这等能人异士。”
包宴宴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查到些线索又断了。
羽灵在一旁道:“湖主,你记不记得咱们‘藏经阁’中有一本记载着各种奇异法术的书?您将它封印住了,连看都不让谁看,那上面会不会有这等法术?”
湖主点头道:“那本书上有些法术太过旁门左道,毁了它我还有些舍不得,毕竟是先祖流传下来的。因此我便将它封印起来,可是连我也没看过,你这么一说,那书上可能还真有包姑娘所说的这等法术。”
包宴宴又燃起了希望,高兴道:“那可不可以让我看看此书?”
“这个,”湖主脸上面露难色,包宴宴以为他不肯将此书拿回来,就听他又道,“包姑娘你也知道一年前我们这来了条黑鱼精,他搅得我们湖底天翻地覆的,就连那‘藏经阁’都没逃脱得了它的魔爪,早在一年前,那些经书就丢的丢,毁的毁了。我说的那本法术书,也一同不见了。”
第49章 都只是随便而已
这事不对, 不对啊。哪能有这么巧的,丢完书一年后,就有人练成了书上的法术, 这分明是有阴谋的。
包宴宴一边低着头琢磨着, 一边往回走。
“包姑娘在想什么?”殷宏正迎面走来, 包宴宴见到他微微一怔。
见他这个样子, 仿佛昨日之事根本不是他做的一样。包宴宴心中长叹,她就学不了这种人啊。
包宴宴道:“我昨天在观日阁被人偷袭了。”
殷宏状似诧异地道:“琉璃湖里怎会有这等人?”
包宴宴冷笑道:“我也说呢, 这琉璃湖中怎么会有人偷袭我呢,是不是那个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我揭穿了,所以想来灭口。”
殷宏皮笑肉不笑地道:“包姑娘放心,我定会让廉将军将此事查清。”
“多谢。”包宴宴一抱拳,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看。
“呵呵呵, 呵呵呵。”殷宏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在包宴宴看来这几声充满阴谋诡计的笑, 比哭都难看。
这种笑法实在侮辱了笑本身的含义,包宴宴又想起了颜肖那时不时的冷笑,奸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大家就不能明媚地笑一笑呢?
回到观日阁后, 李君望竟然也回来了, 正与颜肖说着话。
见到包宴宴回来了,很是高兴,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李君望说完了,方后知后觉, 胆战心惊地看了看正悠闲喝茶的颜肖, 忙加了一句道:“我只是发挥下我的形容水平,没别的意思。”
颜肖将茶杯放下, 轻拂了一下宽大的衣袖,一股强大的气柱朝李君望这里袭来,李君望闪身躲过了。
颜肖道:“我只是发挥下我的法术能力,没别的意思。”
李君望抖抖袖子,看着在一旁一脸惊讶的包宴宴道:“你瞧,颜公子对你多好。”
包宴宴无奈地想:“他们都长了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她将探听到的事情的结果说了一遍,道:“还是觉得现在的十殿下本来就是琉璃湖里的人。”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激动地道:“会不会现在的十殿下是真的廉将军,而廉将军才是十殿下!”
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既然有人想毫无破绽地假扮另一个人,那么就必须知道那个人所有的事情。
再者,廉青的耳后有一个和殷宏一模一样的痦子。
“那个黑鱼怪到底是什么来历?刚开始我就觉得奇怪,它要真是那么厉害,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让咱们钓上来吃了呢。看来此事果真另有蹊跷啊。”
李君望想了想又道:“难不成它与这假十殿下是一伙儿的?这样的话,他会变幻别人的法术也就说得通了。”
包宴宴道:“可惜它死了,要不然还能捉来问问。”
李君望道:“那肯定是被你吃的,那天数你吃得最多。”
包宴宴不服气地道:“那也肯定是你钓上来的,你不钓上来,我怎么会吃它呢。”
包宴宴与李君望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得好不欢乐。
颜肖突然用两根手指轻敲了下桌子,两人马上闭嘴眼睛直盯着他看,谁都不再言语。
“去查案。”颜肖的嘴里吐出了三个字。
包宴宴与李君望飞也似的逃走了,两人并肩漫无目的地走在湖底。
包宴宴道:“我心里其实还有个疑惑,廉将军变幻成十殿下的样子,这倒说得过去。可十殿下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变成了廉将军的样子呢?”
李君望道:“这点我也想不通。会不会这廉将军就是廉将军,只不过长了颗和十殿下差不多的痦子呢?你也知道,痦子这玩意都差不多。”
包宴宴道:“我还是觉得不对,这世上之事哪有这般巧合。不如,咱们将此事告诉大公主吧,听听她的想法。”
李君望反对道:“颜公子不是说这事不能让大公主知道吗?”
包宴宴翻了个白眼道:“那是当时还不知道大公主所言是真是假,如今知道了,咱们自然不再防着她了。”
说罢,她也不管李君望去不去,自己倒先走了。
李君望想了想,还是跟着她一起去了。
当他赶到的时候,包宴宴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对沈又琦说完了。
李君望不得不感叹,女人真是个神奇的生物啊。
李君望进来后便后悔了,这里虽然是十殿下的住处,但现在一直是沈又琦在住着。
沈又琦又是个十分精致之人,就这么几天,已经把这里按照自己的心意布置了一番。与之前硬朗的格局完全不同,虽不至于太像闺房,但总归有些女人的味道。
沈又琦见李君望来了,忙站起来,亲自到他身旁迎接他,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各自坐下回归正题了。
沈又琦道:“殷宏之前曾说过,他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儿女众多,他又不是特别出彩的,因此对他关心甚少。在这偌大的琉璃湖里,他与廉将军是一对儿要好的朋友。廉将军与他年岁差不多,又是从小一处长大,两个人知无不言。”
包宴宴想:“若是这样,廉青来冒充他,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沈又琦似乎看出了包宴宴心中所想,又道:“虽然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明,这些事是廉将军做的。但我仍不希望这个人真的是他。”
李君望道:“如果他们二人真如我们所说,互换了身份。可这又是为何?十殿下已经娶了你,他怎么可能把你再推给别的男人?”
沈又琦看向远处,久久才道:“我们湖底之族有一种失传已久的法术,给人喝下带有另一个人生辰八字的符水,再用特定的方式对他进行催眠,那么这个人醒后,便会认为自己是那个人了。那个人所有的记忆,他都会有。”
包宴宴突然觉得后背丝丝冒了凉气:“这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了。”
沈又琦笑笑:“所以,这种法术已经失传了。”
李君望道:“湖主说藏经阁中有一个记载着许多古老法术的书,也在一年前被黑鱼精弄得不见了。现在想来,想必是假殿下将此书拿走了。”
这么一来,所有的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包宴宴又问:“那这两种法术可有法子可解?”
沈又琦摇头道:“这都是我小的时候听宫里的老嬷嬷讲的,当时只是认为是个传说,也就没放在心上。更未曾想过会有今日这般事。”
院中一静,包宴宴一直以为事情已经柳暗花明了,可谁知却又陷入了死循环。
知道了假扮十殿下的是谁又怎样,知道了十殿下为何心甘情愿地扮作廉青又怎样?
并没有证据来说明他们的真实身份。
总不能将他们捉起来狠狠地揍上一顿吧?想也白想,这二人一个是琉璃湖的殿下,一个又是巡湖将军。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动弹不得。
包宴宴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沈又琦皱眉也紧皱,陷入了思考中。
半晌,沈又琦一拍桌子,激动道:“有了!”
包宴宴与李君望都吓了一跳,沈又琦在他们面前一直都是贤良端庄的,温柔大方的,就连成亲那日说殷宏是假的,也未如此大声激动过。
沈又琦也觉得自己所举有些不妥,她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包宴宴与李君望一齐问道。
沈又琦道:“我不信殷宏对我的感情抵不过那些个什么法术,我要去见他,陪他一起回忆我们以前的日子。说不定他就会记起来了。”
包宴宴闻听眼前一亮,直呼好主意。
李君望倒没那么兴奋,他道:“真正的十殿下现在是什么身份?”
包宴宴答道:“廉青廉将军。”
“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
沈又琦原本因为兴奋而亮起来的双眸此时又黯淡了下来,她道:“别人并不知道廉将军就是十殿下,我与他总在一起,想必会受人非议的。”
那么这案子就不必查了,在别人的眼中就显而易见了。碧波湖的大公主移情与琉璃湖的驯海将军,所以她才说十殿下是假冒的。
包宴宴不肯让这么好的主意白白的浪费,她想了一下又道:“不如你去观日阁,我把他也叫去。到时就看你的了。”
别人瞧见了也没法说什么,只当是偶遇。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包宴宴继续道,“我们怀疑观日阁那四个丫鬟中,有与十殿下是一伙儿的。你们要见面,还需得避开他们才行。”
沈又琦道:“这好办,不就是几个丫鬟吗,随便什么借口就将她们支开了。”
包宴宴看着她踌躇满志的脸,欣慰地想:“希望尽快解决此事,尽快凑齐五行珠,我也就可以尽快地离开颜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终于实现了自已的诺言,今晚双更了。虽然更得有些晚,但总归没有食言,我也能安心地睡觉了。
第50章 如此可爱的刺客
包宴宴想得是一个样, 事情发展的又是一个样。沈又琦按照设定的计划,顺利地见到了廉青。
但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廉青对沈又琦恰当好处地保持距离, 沈又琦说了些之前与殷宏的许多往事。廉青只沉着脸, 一言不发。
廉青走后, 沈又琦对包宴宴哀叹道:“这也怪不得他, 这法术毕竟太过阴毒了些。”
沈又琦很郁闷,包宴宴也很郁闷。
包宴宴仿佛看见那久违的自由生活正背着个小包袱拍着翅膀飞走了。
“别走。”包宴宴站在门口泪眼汪汪地看向远方。
旁边的门开了, 颜肖从门里走了出来,朝她招招手道:“过来。”
包宴宴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颜肖道:“我有办法让假的十殿下露出马脚。”
包宴宴一听,眼睛里马上晶亮晶亮的,走路也轻快了许多, 三步两步地跟着颜肖进了他的房间。
进屋后,颜肖却未再说话。
包宴宴等了一会儿, 实在是沉不住气地试探道:“颜公子?”
颜肖笑吟吟地看着她道:“我是有法子,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包宴宴悄悄地翻了个白眼,道:“颜公子,这答应帮着湖主查明真相的可是你。”认真说起来, 她与李君望可是他请来帮忙的。
她还没撂挑子不干呢, 他倒是来找她要好处来了。这世上有这般天理吗?
颜肖道:“你是愈发的聪明了。”
包宴宴闷闷地道:“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夸我吗?”
颜肖眯起眼睛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道:“看来我的话在你耳中总是当成一些恶言。”
包宴宴闻出了空气中的火药味,忙坐直身体,打着哈哈道:“我和你开玩笑的,你说你这个人怎么开不了玩笑。一点儿小事就当真, 真是的。”
说完, 又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颜肖始终阴晴不定地看着她,看得包宴宴浑身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她艰难地别过头去又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 您得早些休息,才能保持身体健康。我看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颜肖指了指桌上空着的茶杯,道:“满上。”
包宴宴的眉毛不受控制地挑了挑,颜肖的恶习真是越来越多。之前喝茶的时候还能自己倒,现在却连茶都不能倒了。
包宴宴忍着一肚子的怨气,将茶倒好了,又恭恭敬敬地放在颜肖面前。
眼睛期待地看着他,颜肖拿过茶后,细细地酌了一口,慢悠悠地道:“滋味果真是不同。”
这茶和他平日里喝的分毫不差,就连茶壶还是那个。包宴宴很想问他究竟是哪里不同?但话到嘴边又被生生地咽了回去。
好不容易才将话题引到了案子上,她可不想再另起个话题,颜肖又会顺着这个话题说个没完没了的,倒时正事又没办。
颜肖循循善诱地道:“咱们为何把目光只放在十殿下与廉将军身上呢?”
查得就是这二人,不放在他们身上又放在谁的身上。
但看颜肖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包宴宴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压低声音道:“你是说,那个内奸?”
颜肖露出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笑容。
包宴宴之前怎么没想到这点,假殷宏既然能在这观日阁里布下内奸来为他打探消息,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这个内奸为他们做事呢?
包宴宴头一次觉得内奸竟也是如此可爱。
第二天,沈又琦又来到观日阁内。她想也许与廉青多见几次面,便能唤回他的记忆。
这次,繁花,落慕,更嫦,流越这四个丫鬟竟然都在。
沈又琦满脸疑惑地找到包宴宴悄声道:“今日为何未将她们支走?”
包宴宴故意大声道:“大公主,颜公子找到了那一年前丢失的法术书。”
沈又琦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暂时将殷宏的事放到了一旁,凑近包宴宴奇怪地问道:“他是从哪里找到的?”
包宴宴站起身来,将房门关好,这才放心地道:“在哪里找到的这我不清楚,颜公子没说,你也知道他那个人啊,最喜欢神神秘秘的。这会儿估计在房里看呢,瞧瞧有没有能让十殿下和廉将军恢复身份的法术。”
沈又琦惊喜地道:“如此可真是太好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包宴宴忽然神神秘秘地道:“跟我走。”
沈又琦不明所以地跟在包宴宴身后,走了一段路,沈又琦问道:“咱们这是去哪?”
包宴宴道:“去找十殿下。”
自从沈又琦住进了听雨阁后,十殿下就住进了赏雪阁。
还未到赏雪阁,迎面走来了颜肖与李君望二人。
包宴宴急切地道:“如何?”
颜肖道:“更嫦到了赏雪阁,与十殿下说了一会儿话。”
原来更嫦竟是这个内奸。
包宴宴高兴道:“证据可是找到了?”
颜肖道:“后来更嫦与廉将军一同走了。”
事情的发展似乎和之前所想的不太一样。
沈又琦问道:“颜公子,我听包姑娘说,你找到了那本书?”
颜肖摇头道:“自然没有。”
沈又琦惊奇地看了看包宴宴,包宴宴一摊手,看到这里沈又琦一下子恍然大悟。道:“也不知他会不会上钩?”
包宴宴搓搓手掌道:“我就蹲守在赏雪阁看着他,就不信他不好奇地去看看书丢没丢。”
沈又琦点点头,拍拍包宴宴的肩膀道:“如此就拜托你了。”
包宴宴拍拍胸脯豪气万丈地道:“你放心,此事全都包在我身上。”
被人信任的感觉爽,被人重视的感觉更爽!
沈又琦告辞了众人回到了听雨阁,包宴宴迈步往赏雪阁走,李君望叫住她道:“包姑娘,你这时莫要去。”
包宴宴疑惑道:“怎么了?”
李君望道:“刚才十殿下被湖主叫去做事了,听说要晚上才能回来。”
包宴宴想了想,道:“那我先回观日阁,到了晚上再去。”
远远的就看见廉青带了一队人马在观日阁的院子里,见三人回来了,廉青抱了抱拳,面色沉重地道:“颜公子,李公子,包姑娘,我先向你们倒声歉,发生这种事,我这么巡湖将军难辞其咎。”
包宴宴伸长脖子朝他后面看去,见更嫦躺在了地上。包宴宴好奇道:“她怎么躺在那里睡着了?”
廉青颇为无语地道:“更嫦死了。”
这是什么眼神,这都能看出是睡觉,廉青在心里想。
颜肖迈步来到更嫦身边,快速地看了看她的尸体,浑身发青,一看就是中毒了。颜肖道:“可查出这是种的什么毒?”
廉青道:“这是一种在湖底很常见的毒草,叫琼莹草。因此形状特别,颜色翠绿所以很多人都饲养它。你们住的房间里就有这种草,不过不用担心,只要不吃它,就没什么事。”
包宴宴忍不住朝她房间的窗台上看去,两盆琼莹草正舒展着枝叶,实在是十分好看。幸好她这阵子嘴巴不馋,没想尝尝好看的东西好不好吃。
廉青很快命人将尸体抬走了,临走时说要给包宴宴他们换个地方住,但被颜肖挡住了。
繁花,落慕与流越三个小丫鬟哭得很是伤心,包宴宴安慰了她们一会儿,心里也是乱乱的,找颜肖去了。
李君望也在,看样子二人将事情讨论完了。
包宴宴有些哀怨地道:“看来咱们的计划被识破了。”
那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包宴宴又道:“看来你的计划并不怎么管用?”
包宴宴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奚落之意并不那么明显。
没想到颜肖却点头道:“嗯,我也觉得确实不怎么管用。”
包宴宴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李君望悄悄地退出了屋子,他知道,这是暴风雨的前兆,趁早溜了,以免被误伤到。
包宴宴偷偷摸摸地走到门口时,颜肖那不冷不淡地声音像追命符一样的传来:“包子啊。”
包宴宴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很久都没这么叫她了。
她的背立马拔得笔直,道:“我就是看看繁花她们还哭不哭了。”
颜肖用两根手指悄悄桌子,包宴宴一眼看见他手指前的那个空茶杯,忙扑过去拿起茶壶,给颜肖倒了杯茶。
颜肖却并不急着喝,他笑吟吟地看着包宴宴道:“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包宴宴简直想把桌上的那杯茶泼到颜肖的脸上。
这叫对她太好了?这叫对她太好了?这叫对她太好了?
如果这是对她太好了,求求他对她不好些吧。
包宴宴欲哭无泪。
第51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令包宴宴欲哭无泪的还在后面, 颜肖竟丧心病狂地让她到赏雪阁里偷书!
包宴宴看着棚顶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一个去偷书又不被发现的主要。
因为几乎一夜未睡,包宴宴又在房中躺了一小天, 才磨磨蹭蹭地收拾收拾出门了。
去往赏雪阁的路上, 包宴宴一边走一边想。忽然抬头看见廉青走在她前面, 包宴宴忙走上前问道:“廉将军,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廉青笑笑道:“去找十殿下到我府中喝些酒。”
包宴宴一听这话,双眼像发了光一样直勾勾地瞅着廉青看。这可真是太好了, 男人们一喝起酒来就会忘了时间。她就有充足的时间在赏雪阁里翻它个天翻地覆了。
再看廉青时的眼神,已和原来大不一样,满眼里充盈着泪水,那是感觉的泪水。
廉青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用手摸了下鼻尖, 轻咳了一声道:“那个,既然遇见了包姑娘, 那就一起来吧。”
包宴宴的脸像绽放了一朵花,一边直勾勾地盯着廉青看,一边摆着手道:“我不去,不去。你和殿下好好吃, 好好喝啊, 呵呵呵。”
包宴宴边说着边往回走,看得廉青莫名其妙的。廉青笑着摇摇头,又朝赏雪阁走去。
包宴宴走了不远又回来了,她四处望了望, 见此处水草繁茂, 长有一米。
便钻进水草丛中躲了起来。
没一会儿,就见十殿下与廉青说说笑笑地一道走来了。
包宴宴把身子又往下压了压, 以免被他们看到。
他们走后,包宴宴又待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终于放心地起来了。
包宴宴躲过赏雪阁里的仆人,挨个房间翻了一遍。
没有,全都没有!
汗噼里啪啦地从脑袋上掉了下来。
没有也在意料之中的事,那么宝贵的书想必十殿下也不会随随便便地放起来。
包宴宴想了想,还是出去吧,再想别的办法。
她一推房门,刷地一下又关上了。
包宴宴的背靠在房门上,胸脯剧烈的起起伏伏——外面站了一堆的护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确定进来时没人看见。
包宴宴朝窗户那望去,窗户虽关着,但透过窗纸还是可以看见窗户外影影绰绰的人。
实在不行就破房顶而出吧!
包宴宴又迎头看了看,照亮了几次,终是没敢往上跳。
要是那里也布满了人,她一跳上去就会被人死死地按住。
想了想,她深呼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包宴宴装模作样地抬头看看,打着哈哈道:“这么晚了,诸位怎么还不回家吃饭。那个我回去吃饭了啊。”
说罢迈步要走,那些护卫将银晃晃的枪头一齐冲着包宴宴指了过来。
包宴宴吓得没敢动,这可怎么办?虽说这些护卫她能打过,可是打过之后收场可就不容易了。
包宴宴闷闷地坐在房间的椅子上想办法。
过了片刻,就听外面有声音,包宴宴来到门口一看。
她就进了十殿下的房间,又没犯什么大错。犯不着来这么多人吧。
走在最前面的是湖主,湖主的身后跟着殷宏与沈又琦,二人的身后是廉青。
再往后看,一袭红衣与白衣,正是颜肖与李君望。
护卫见湖主来了,忙向两边分开一条路,湖主等人从容不迫地从中间走过,看到了包宴宴面前。
殷宏佯装诧异地道:“竟是包姑娘在我的房间。”
包宴宴迅速地看了眼颜肖,发现他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包宴宴又看着殷宏道:“你不是与廉将军喝酒去了吗?”
殷宏道:“方才是去饮酒了不错,可有人来报说我房里出了刺客,这才回来了。”
包宴宴见他那张脸,嘴角含着笑意,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谁能相信他的鬼话?若说是普通的刺客,他一人回来便可,为何又把这么多人都叫来?
想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沈又琦虽不知道包宴宴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但也猜到这事情想必与查案有关,便对湖主道:“原来是一场误会,既然是包姑娘,那咱们就都回去吧。”
湖主也点点头,刚要走,却听殷宏又道:“我也想此事是一场误会,可还是想问问包姑娘,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我房间做什么?怕不是误会这么简单吧?”
殷宏又道:“父皇,颜公子虽是帮着咱们查这真假十殿下一事,但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一无所获,观日阁还死了一个丫鬟,我想此事没这么简单。”
湖主诧异道:“观日阁死了一个丫鬟?”
殷宏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又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父皇,黑鱼精搅乱我湖底多时,咱们派出那么多人去杀它都没杀掉,他们又怎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就将它钓上来吃掉呢?”
湖主沉默不语,似乎有所想。
殷宏趁势又道:“后来大公主嫁给我时,便说我是假的。我是不是假的,还有谁会比我更清楚吗?相比大公主也受此三人的迷惑,因此才这样说的。”
沈又琦刚要张嘴说话,就听殷宏又道:“看守观日阁的更嫦却又在这个时候死了,我问过剩下的那三个丫鬟。都说更嫦在死前并无征兆,再有几天她就要过生日了,还说过生日时要去凡间看看。父皇你说这样的人可能是自杀的吗?”
“现在,包姑娘又突然出现在我房中,”殷宏继续道,“再联系之前的那些事情,实在是不令人起疑啊。”
听了殷宏的一番话,湖主的心也开始动摇了。
他问道:“包姑娘,你来小儿的房间到底有何事?”
声音沉缓有力,有着一湖之主的霸气。
包宴宴心知若是不给出个交代,自己今天怕是不能从这房间里走出去了。
她想了想,一狠心道:“其实,其实。唉,我还是说了吧。”
包宴宴仿佛下了多大的决心,攥紧拳头道:“我对十殿下仰慕已久,但他心中只有大公主。因此我便想躺在十殿下的床上,想勾引十殿下。”
殷宏似乎也未料到包宴宴会如此说,他的身体轻轻摇晃了下。
包宴宴偷偷地看了眼颜肖,他依旧笑着,只是这笑容颇值得玩味。
沈又琦趁势拽着包宴宴的手道:“好妹妹,你喜欢十殿下应该先告诉我呀,我帮你劝劝他,这事就成了。”
包宴宴感激地朝沈又琦眨眨眼睛,又作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样子道:“我怕你会不高兴。”
沈又琦回头对湖主道:“您看,我都说了是一场误会了。殿下就是不懂女儿家的心思。”
湖主看向殷宏,殷宏也未想到包宴宴会如此说。但是刚才话已说出口,今日就要破釜沉舟,硬做到底了。
殷宏道:“既然包姑娘对我有意,大公主也不反对,那我便纳了包姑娘为妾,今晚就搬过来吧。”
包宴宴恨恨地想:“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就是!”
李君望却想:“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就是!”
所有人都盯着包宴宴看,刚才沈又琦的那番话,使她已经不能再帮着包宴宴了。
殷宏冷笑了声道:“包姑娘还要再考虑考虑吗?”
包宴宴一咬牙一跺脚,为了破案拼了,为了水行珠拼了,为了复活亲人拼了。她就不信了,他真能把她怎么样。
嘴巴张了张,刚要道出“可以”二字,颜肖拦住话道:“包姑娘倾心的是十殿下,可你是吗?”
李君望与沈又琦都欣慰地想:“啊,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二人谁都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热闹。
湖主惊讶地问:“颜公子,你这是何意?”
颜肖道:“湖主难道想在这里说此事?”
湖主看看确实不妥,一行人从赏雪阁的院中转移到了琉璃湖的大殿上。
湖主坐在大殿的正中央,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尊贵。
包宴宴等人就站在大殿上。
湖主道:“颜公子,你且说来。”
颜肖往前一步道:“湖主,你所托我调查真假十殿下之事我已查明,确定这十殿下是假冒的。”
殷宏忍不住道:“颜公子,说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颜肖笑了下继续道:“十殿下,骗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殷宏道:“若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休怪我将你挫骨扬灰。”
颜肖道:“只怕你没这个机会。”
包宴宴心中忐忑不安,要知道他们虽已经确定这个十殿下是假的,但一直没有证据。颜肖现在这么说,究竟是临时起意呢?临时起意呢?还是临时起意呢?
第52章 爱美的殷宏殿下
大殿里森严庄重, 谁都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颜肖与殷宏二人。
颜肖道:“我想请诸位见两个人,不知湖主可以吗?”
湖主一扬手:“请上来吧。”
大殿的门缓缓开了, 从外面走进来一男一女二人, 年貌五十岁左右, 看起来像一对夫妻。
二人缓缓地走进了大殿里, 来到正中央处毕恭毕敬地跪下道:“草民参见湖主。”
湖主俯下身来,看了看道:“平身吧。”
颜肖笑吟吟地问道:“湖主可认识这二位?”
湖主点头道:“当然认识, 这二人乃是廉将军的亲身父母。”
颜肖又问殷宏与廉青:“你们也都认识此人?”
殷宏与廉青道:“这是自然。”
尤其是廉青稍显激动地道:“爹,娘,你们不是出去云游了吗?怎么回来了?”
廉父廉母喜欢云游的事人尽皆知,上次一走距今差不多三年了。
廉母道:“听说你出了事情,所以便回来了。”
她与廉父见儿子好端端地站在那, 似乎也没什么事情,有些不解。
颜肖道:“请二位看看你眼前的这个是不是你们的儿子?”
廉母有些不满地道:“这当然是我们的儿子, 难道我们连儿子的样子都不认得了吗?”
颜肖笑了笑:“请再仔细看看。”
廉母和廉父虽不知颜肖此举何意,但也按照他的意思仔细看了看。
廉母将手放在廉青的双肩上,仔细地看了看,半晌后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轻声道:“老爷, 你看看这里。”
廉父过去看了看,脸色微微一变。
颜肖见差不多了,又道:“请二位再看看十殿下。”
廉父廉母又仔细看了看,末了廉母咦了一声。
颜肖忙问:“可是发现了什么?”
廉母道:“青儿的耳后怎么会有一个痦子?”
廉青忙道:“爹娘, 你们三年未回, 我耳朵后面突然长了一个痦子,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对, 不对,”廉母边摇头边道,“青儿自小与十殿下便是好友,我曾听青儿说过,十殿下的左耳后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痦子。他还曾与殿下开玩笑说,那是颗米痦子,有了它吃喝不愁。”
廉父接过话道:“可是现在这颗痦子怎么跑到青儿的耳朵后面了?”
廉母盯着廉青与殷宏看了半晌,最终笃定地道:“这个青儿不是我们的孩子,十殿下才是!你说,你们是不是又调皮了,现在弄一个换脸的戏法糊弄我们俩。”
殷宏与廉青脸色大变,廉青急着道:“娘你在胡说什么?我真是您的儿子啊。”
殷宏冷冷地道:“廉夫人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湖主从座上站起来,一步步迈下台阶,走到了众人面前,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殷宏与廉青,最后问廉父道:“你们所言是真的?”
其实早在廉母说殷宏才是他的孩子时,湖主的心里就已经起疑了。没有哪个父母会陷害自己的孩子,冒充殿下可是杀头的重罪。
再加上大婚当日,大公主就说过殷宏的左耳后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痦子。
但是湖主子女众多,对殷宏也不太在意,不说他不知道殷宏耳后痦子一事,就算那颗痦子长在殷宏的脸上,湖主也未必能记得。
廉母不明所以地道:“青儿与殿下感情很好,记得殿下小的时候要出宫玩儿。总是和青儿换衣服穿,让青儿顶替自己在宫里,他则偷偷地出去玩儿。”
说到此处,廉母轻笑了一声又道:“他们俩还常常在我面前换着衣服穿,还别说若是看背影的话还真有几分相似。你们俩这次是不是又学到什么法术,连脸都变了。快别闹了,咱们回家去吧。”
湖主不敢确定地又问了一句:“你敢确定宏儿才是廉青?”
廉母道:“当然了,我岂会认错自己的儿子?这天底下还能有父母不知道自己孩子耳后有没有痦子”
包宴宴心道:“湖主就不知道十殿下耳后有没有痦子。”
看着众人严肃的神情,廉父、廉母许是意识到了什么,廉父小心翼翼地道:“可是青儿惹了什么祸?”
湖主长叹一声,一步一步登在台阶,重新坐回了大殿里最豪华的位子上。
他看着殷宏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认吗?”
殷宏双膝跪在地上,抱着拳,言辞恳切地道:“父皇,我不知道这廉家是怎样与颜肖等人勾结在一起的。可是你看看我,我确实是殷宏啊,难道你就因为别人的几句挑唆就不认我了吗?”
湖主双手将椅子边缘握得越来越紧,半晌方道:“宏儿莫怪父皇,事到如今,如果不给大家一个交代,怕是没人会会信服的。”
他看向颜肖又道:“颜公子,若他二人真是被人变了脸,你可有法子解开?”
颜肖道:“想必假殿下会变幻人脸的法术,就是从一年前丢失的那本书上学来的吧?我想这书断然不会藏在别处,一定会藏在你自己的身上。不知可否让我搜一搜?”
颜肖的表情,就像一只快要钓上鱼的猫。
包宴宴心中暗道:“既然早就知道会在他身上,还叫我去赏雪阁搜。”
殷宏迟疑了一下,最终同意了。
只道:“若是搜不出来,可休怪我翻脸无情。”
颜肖笑嘻嘻地道:“好说好说。”
殷宏将双臂展开,站在那里,神态悠闲地只等颜肖去搜。
颜肖将手随便往他身上摸了摸,手上边搜,嘴里边道:“这没有,这也没有,这还没有。”
包宴宴觉得颜肖这不是在搜身,这是在占便宜。
忽然,颜肖食指与中指朝殷宏心口窝处点去,殷宏虽是没防备,但习武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有危险,迅速地朝后闪去。
颜肖紧追不舍,迅速地出了几掌。
羽灵心中一惊,忙要叫护卫,湖主手一伸,将她拦住了。
他心里清楚颜肖此举是故意而为之,为得不是要了殷宏的命,而是在试探殷宏。
就算殷宏有危险,自己再出手也是来得及的,倒不如静观其变。
这一边,颜肖与殷宏打得难解难分。
颜肖步步紧逼,殷宏渐渐地占了下风。
颜肖将殷宏逼到一个墙角处,抓住一个机会飞到半空中,抬起一掌,朝着殷宏的天灵盖打去。
殷宏再想躲可就来不及了,这若是拍上,殷宏当即命丧当场。
就在颜肖的掌快要落到他的头上时,殷宏浑身上下忽然散发出一道黑色的光圈,颜肖竟被那光圈震得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方才落在地上。
再看殷宏已不是刚才那般模样,浑身散发着杀气,眼红似血。
颜肖刚在地上站稳,殷宏便跟上来了。
此时殷宏的法术与刚才也大不相同,身手快如闪电,步步紧逼。
又与颜肖斗了一百多个回合,未分胜负。
“好了!”湖主觉得差不多了,大喝一声阻止了二人。
哪知那殷宏像是发了疯似的,不肯停手。
湖主朝羽灵使了个眼色,羽灵施展轻功从湖主身边飞身而下,来到了二人中间,将二人拦住。
殷宏还要再动手,湖主又怒喝道:“够了!”
殷宏的理智一点点的回笼,急忙跪在地上道:“父皇,他想杀了儿臣!”
颜肖倒神情自在,包宴宴有些担心,不明白颜肖刚才这是发得什么疯。
湖主一拍椅子的把手,恶狠狠地看着殷宏怒喝道:“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殷宏道:“父皇你在说些什么?”
湖主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法术?我们琉璃宫里可没有此等邪门的法术。”
殷宏见这事瞒不住了,忙嗑了几个头道:“父皇,我承认藏经阁里的经书是我拿走的。但我只是练习了法术,并没有做别的事啊。我真是您的儿子啊。”
颜肖挑起一个大拇指道:“喏,你是我见过嘴最硬的人。”
殷宏迅速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看着他。
颜肖将脖子凑近他的脸道:“难道你就没感觉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殷宏闻言迅速地摸了下自己的脸,湿润润的,再看手上时,已经沾了一些鲜血。
原来颜肖不知什么时候把他的脸划破了一个小口。
颜肖笑吟吟地道:“早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痛快地承认。”
殷宏看到手上的血后,神色大变,竟然要闯出大殿。
众人不明所以,只是脸划破了一道口子而已,就这么大惊小怪地,这殿下也太爱美了吧。
湖主忙命护卫拦住他,但殷宏法术高强,哪里会拦得住,一直杀出殿外,不知所踪了。
第53章 生死就在一瞬间
“这, 这,”湖主的心里已经确定站在大殿上的廉青就是自己的儿子殷宏了,他对颜肖道, “颜公子, 这可如何是好啊?”
颜肖走到廉青面前, 说了声得罪了, 将手往他的脸上轻轻一划,鲜血就从伤口处留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再看, 廉青哪里还有半分廉青的样子,脸上显现出的都是殷宏的模样。
颜肖道:“破解此术的方法之一便是将脸划破。”
湖主惊喜地从坐上站起,一步步走到殷宏身边。
沈又琦心中也十分高兴。
“不过,”颜肖又道,“这挪换记忆的法术恕我无能为力。”
包宴宴心道:“怪不得刚开始的时候他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怕出丑啊。”看吧看吧,也有他不会做不了的事情。
湖主摆摆手道:“无妨, 只要弄清事情即可。剩下的事情就不劳颜公子了。”
“那颗珠子——”颜肖故意拉长声道。
湖主朝羽灵使了个眼色,羽灵会意,一扬手,水行珠缓缓地落在了她的手中。
羽灵毕恭毕敬地将水行珠送到了颜肖的手中, 包宴宴凑过去看, 感叹而出道:“这水行珠咱们也到手了。”
“你说这是什么?”湖主打断包宴宴的话道,“这珠子叫什么名?”
包宴宴不明所以地道:“水行珠啊。”
湖主顿时捶胸顿足:“这竟然就是水行珠!”
包宴宴心道:“合着您不知道这是什么珠子啊。”
湖主泪水满面道:“我只见此珠长得好看,便将它悬挂于大殿中。没想到它竟会是水行珠。”若是早就知道,哪能轻易地就给了。
湖主叫包宴宴他们马上离开琉璃湖, 看着他们就心痛啊, 心痛啊。
包宴宴却乐颠颠地把小包袱背在身上,与沈又琦深情地告别一番后, 随着颜肖离开了。
出了琉璃湖又往东行进了一百余里。
忽见前面半空中站有一人,绿衣,长发,容貌妖娆多姿。包宴宴倒吸了冷气,心道:“绿腰怎会在此处。”
包宴宴用手怼了怼颜肖,颜肖转身向后。后面也有一人等着他们,正是绿腰的二师兄左扇。
包宴宴又看向南北两个方向,南边空中站着的那男子怎么会是廉青!
北方站着一位身穿青衣的男子,包宴宴想了想,这应该就是绿腰常挂在嘴边的大师兄吧。
包宴宴等人被四人团团围在了正中央,她轻声问道:“咱们怎么办?”
“打。”
包宴宴迅速地扫过一眼,道:“我去打绿腰。”
绿腰看起来就好欺负。
说完,已经展开架势朝着绿腰发起了攻击。
见包宴宴冲了过来,那青衣男子朝着颜肖也冲了过去。
廉青朝左扇使了个眼色,左扇朝着李君望发起了攻击。
廉青帮着那青衣男子一起对打颜肖。
包宴宴心中暗道:“都说一言不合才开打。这连话都没说就打上了,委实不是打架的套路啊。”
她与绿腰战了不下一百回合,偷眼观看颜肖与李君望。
颜肖似乎尚能应对,但李君望对付起左扇来似乎有些吃力。之前也与左扇交过几次手,知道他法术十分高强,绝不亚于李君望。
现在李君望尚且能应付,久战下去是怕要吃亏。
颜肖一人对战两人,只怕不会轻易脱身,想帮李君望一时半会儿也插不上手。
再观自己与绿腰,这会儿二人虽是不分上下,但包宴宴看出绿腰的法术也不过如此。要想取胜却也不难。
若是尽早将绿腰解决了,她便能够腾出手去帮助李君望。
想到此处,包宴宴更加卖力。
绿腰不知包宴宴的法术为何突然大增,不敢怠慢,步步紧逼。
忽然,包宴宴瞧见左扇青突然转至李君望伸出一掌照着他的后背便要拍去。
包宴宴心知,若是被他拍上,李君望只怕受伤不轻。
她急忙往绿腰身上一冲,如那离弦的箭一般正撞到绿腰怀中。
绿腰被她撞得往李君望与左扇二人身旁踉跄了几下。
左扇未料到绿腰突然会出现,想要收掌已经来不及,但幸而掌力小了许多,正拍在绿腰的左肩上。
包宴宴得意不已,再看向颜肖。刚才还在身边战斗的三个人,这会儿怎么全没了。
包宴宴分开云雾往下看去,原来不知何时颜肖三人已经去那地面上打斗了。
包宴宴大喊道:“望望,咱们也下去。”
包宴宴嗖地往地上飞去,绿腰刚才吃了一亏,虽是伤到了肩膀但也无大碍,又羞又愤,也顾不上疼痛朝着包宴宴就追了下去。
李君望也紧随其后,左扇在最后面。
包宴宴的双脚几乎刚站稳地面,绿腰便跟来了。
“真是难缠得紧啊。”包宴宴心道。
幸好李君望也先落在了地上,两人一起缠斗绿腰。
绿腰正在坚持不住之时,左扇也到了,四人混战在了一处。
不知为何,包宴宴总觉得今日有些悬。她与李君望站绿腰与左扇久久不能取胜。看样子左扇却有愈战愈勇的趋势。
这颜肖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解决完这俩,要是再过一会儿的话,她与李君望只怕是要完,要完哪。
正在这时,包宴宴似乎听到一个手掌拍到身体上发出的声音。
她心中一喜,这必定是颜肖拍着谁了。这可是个好兆头,包宴宴偷眼观看那边,心顿时凉了——颜肖的嘴角处似乎有鲜血溢了出来。
虽然包宴宴对颜肖的评价并不怎么高,但是在她心中,颜肖已是接近战神般的存在了。在密林中一招拍死兔妖。在邢州,颜肖只用手指一勾,那猪妖便半分动弹不得。
后来与绿腰和左扇交手之时,见他游刃有余,尚能开玩笑。
怎么如今,如今便轻易地被打伤了。
看来今日不是她和李君望要完,是他们都要完啊。
包宴宴略一迟疑的功夫,只觉得耳旁恶风不善,绿腰挥舞着掌只朝她面门扑来。
临近包宴宴面门时,从旁边又伸出一只手,拽住了绿腰的手。李君望拽着绿腰在半空中翻了一个个,才又站稳在地上。
包宴宴回过神来,不敢怠慢,又与绿腰与左扇斗在一处。
等她再腾出手来看颜肖时,颜肖三人竟踪迹不见。
远方的天空中电闪雷鸣,几道颜色各异的光束不时的从云层中射出来。
突然,包宴宴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了揪住了一般——那边的天空中竟直直地坠落下一个红色的身影。
包宴宴大惊失色,颜肖怎么会,怎么会被人从空中打下来。
李君望也看到了刚才的场景,心里也惊骇不已,实在想过去那边瞧瞧发生了何事,但是又被左扇与绿腰缠住脱不了身。
包宴宴突然发狠了般出掌越来越迅速。
绿腰不知刚才这还与她打得平手之人,怎会突然法术大增。
没给绿腰多少思考的时间,包宴宴突然脚尖一点地,飞到半空中,又头朝下,脚朝上。伸出一掌,直照绿腰的脑袋拍去。
绿腰没躲开,正结结实实地拍到了脑袋上。可怜多年的修为被包宴宴毁于一旦。
绿腰的尸身栽倒在地上,显示出了本来的面目,原来是一只大蝈蝈。
左扇见绿腰死了,悲痛不已,也不与李君望纠缠,直奔包宴宴而来。
李君望将左扇拦住,朝包宴宴大喊道:“我来对付他,快去帮颜公子!”
包宴宴略一思量,嘱咐道:“你要小心。”便腾云朝颜肖刚才落地的那个方向飞去。
那里水天连接,芦苇丛又厚又密。
飞在空中却也见不到芦苇丛下面的景象,包宴宴又怕在空中过于招摇,被廉青与那青衣男子发现。只能在穿梭在芦苇丛中细细地找着。
远处传来走路的声音,包宴宴骇然,这定是来寻颜肖的。颜肖都打不过他们,若是她被他们发现那绝无生还的机会。
包宴宴不自觉地往后走了几步,想把自己隐藏的更深些。
她若是走得幅度太大,引起这芦苇的摇晃只怕会更吸引他们的注意。
包宴宴蹲在了地上,心中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自欺欺人吧。”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包宴宴心跳得越来越快,心中不停地盘算着,若是被发现了,她该怎么说?
装作自己不是包宴宴吗?恰巧路过此地?
包宴宴简直能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两双鞋子,汗留得越来越多,正下定决心打算自己站起来时,却听廉青道:“此处没有,咱们到那边看看。”
两人走了,包宴宴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难道没看到她?
包宴宴的手朝后摸了摸,摸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她急忙回头一看,颜肖竟然躺在了她身后的地上。
刚刚怎么没看见他?来到了这芦苇丛中,大家的视力怎么都变得不好了。
包宴宴从未见过如此的颜肖,身上沾满了尘土,惨白的一张脸,嘴角处还残留着鲜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颜肖吗?
颜肖的声音有些缥缈:“抱我走。”
这三个字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包宴宴又上下打量了他,虽然瘦弱又受了伤,但也是个大男人,开什么玩笑,她怎么能抱得动他!
包宴宴尚在纠结要以一个什么样的姿势把他弄走时,就在颜肖的身形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最后,一只红色的大公鸡躺在了颜肖刚才躺着的那个位置上。
包宴宴差点儿跳起来,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鬼!
第54章 安静祥和的生活
大公鸡的身旁洒落着那三颗五行珠还有一些银子银票之类的东西。
包宴宴的脑袋嗡嗡直响, 思绪万千。
最终狠狠了心,将地上的东西揣到衣袖中,又将奄奄一息的大公鸡抱在怀中, 朝着与廉青和青衣人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
约莫着腾云不会被发现后, 包宴宴这才敢腾云前行。
一直太阳落山以后, 疲惫不堪的包宴宴才从空中飞下。
环顾四周, 山连着山,岭连着岭。
包宴宴找了一个较为粗壮的大树, 依靠着坐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把颜肖放在了地上,一路上颜肖连动都没有动,她实在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被自己闷死了。
包宴宴看着闭着眼睛脖子歪在一旁的大红公鸡,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颜肖。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他微微睁开了眼睛, 又很快地合上了。
看样子没死,包宴宴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盘膝坐好, 调息理气,恢复了一些力气,双手中又缓缓地运出了一道金光,朝着颜肖的身体里注入。
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 颜肖渐渐地站了起来, 虽然还不是人形,但是相比刚才而言已是生龙活虎了。
“颜公子?”包宴宴试探地唤了声。
颜肖没作声。
“颜公子?”再叫。
颜肖还是没作声。
包宴宴突然弹了它的鸡嘴一下,变成鸡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颜肖还是没说话,这神情完全与普通的大公鸡一般无二。
包宴宴站起来, 来来回回不停地踱着步。
她的脑袋都要炸开了, 谁能告诉她颜肖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突然俯下身来看着颜肖的眼睛,小小的鸡眼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包宴宴。
包宴宴又来来回回地走。
心里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却又不得不承认——这颜肖应该就是只鸡妖吧。
早就知道颜肖的话不能信,早就上过颜肖无数次恶当,早就怀疑过颜肖的身份。
这么多早就,为何她就没有坚持到底的怀疑过呢?
颜肖若真是个妖怪,那么他之前所说的话就全都是假话。
下凡来找天灵宝珠镇压伏魔塔是假的,帮助她复活她的亲人也是假的。
这些统统都是假的!
只有让她帮助他找齐五行珠,再唤出天灵宝珠才是真的。
她心心念念地找齐五行珠想要复活亲人,如今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包宴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颓败,她忽地伸出一只手抓住颜肖的胸脯,将他拎了起来。
眼圈红了,声音有些哽咽地道:“你说,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颜肖只盯着她看,并不说话。
包宴宴狠狠地看了颜肖一会儿,突然用另一只手朝着他的小脑袋上打了一巴掌。
颜肖的小脑袋扑棱棱地扑棱了几下,又用小眼睛看着包宴宴。
包宴宴撒手将他扔到地上,颜肖的两只爪子踉跄了几步后终于站稳了。
也不跑,也不动,就站在那。
包宴宴忽然想起廉青精通变幻之术,这颜肖会不会被廉青也施了此种法术?
包宴宴心中一喜。
联想到颜肖是如何解了此法时,她蹲下来又将颜肖抓住,手指处运出一道金光,朝着颜肖的翅膀处划了下去。
鲜血像红线似的从划过之处鬼鬼祟祟地钻了出来。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后,一人一鸡依旧大眼瞪小眼。
包宴宴双手拍地,苍天啊,大地啊,颜肖果真是个妖怪!
包宴宴颓废地靠在树干上,一动都不动,脑袋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想。
从小时候想起,一直想到与颜肖在一起之后。
颜肖就趴在离自己不远处,头插进翅膀里,看样子是在睡觉。
包宴宴又紧紧地盯着颜肖看,越看越觉得这只鸡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但又想不起来了。
“咕噜噜。”包宴宴摸摸肚子,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别人不都应该忧愁地吃不下东西喝不下水,她怎么还会饿。
又坐了一会儿,饿感越来越强烈,包宴宴强忍着把那只鸡烤了的冲动,从树下站了起来。
又将那只鸡抱在怀里,朝远处走去,找些别的吃的吧。
她要等着颜肖恢复人形,她要听他亲自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清晨的时候,包宴宴飞到那片山岭的最高处,向下俯瞰。
离着此处似乎隐隐约约有个小村庄,包宴宴想不如暂时去那里安顿下来吧。
李君望也不知在何处,在那里也好等他,也好让颜肖养伤。
那村子不大,只二十余户人家。
可也赶巧正好有人往外租房子,只不过那房子不在这村子里,地处有些偏,离着村子大概二里多地。
孤零零地伫立在村子与山脚中间,小院里长着一些成熟的蔬菜,吃菜的问题就解决了。
这地方对于包宴宴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了,偏僻,练功时无人打扰。
而且房租也很便宜,包宴宴拿着颜肖的银子付了房租,又向房东买了些米面油盐,就算安顿下来了。
房东数着银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包宴宴抱着颜肖坐在房顶上环视着遗世独立的房子,突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就像当初在包家村,家人们都一个个地死去,只有自己孤零零地活着。
这种感觉竟然又上演了一次。
两行清泪不知不觉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颜肖的小眼睛一直盯着包宴宴看,也不知他到底懂不懂。
又坐了一会儿,包宴宴飞身从房顶下来来到了房间里。
昨日经过了一场恶战,又在山上睡得极不踏实,这会儿有些犯困。
她将颜肖放在了自己的枕边,不敢就这么将他放在院子里。
这么漂亮的大公鸡难免会遭人觊觎,万一被谁逮去吃了,那……
太阳西下,月亮升天,包宴宴才悠悠转醒。
颜肖依然将脑袋插进翅膀里,趴在身边。
包宴宴突然坐了起来,急忙将颜肖抱起来看了看枕头——还好没有随地大小便。
包宴宴下了床看看外面的天色已晚,到菜园中摘了点儿菜,麻利地做了一顿晚餐。
看着依旧趴在枕边的颜肖,包宴宴想了想又盛了一碗饭,放在了对面的桌上。
包宴宴把颜肖抱了过来,放在了碗旁边。
虽然他现在是只大公鸡的形状,但她还是无法像对待普通的公鸡那样对待他。
颜肖果然吃了起来,看样子也是饿坏了。
包宴宴又用茶杯倒了一杯水给他。
做好一切后,她自己方慢慢吃了起来。
“我也算待你不错了。”没有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后就将他抛弃,最不济也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与颜肖在一起的日子里,包宴宴总是想着以后要如何摆脱颜肖。现在正是个绝好的机会,可是看着毫无反抗能力的颜肖,包宴宴实在是狠不下心来。
“我就是心太软。”
“也不知望望怎样了?”
昨日急着去救颜肖,也不知李君望是否能摆脱掉左扇。不过就算不幸战败,也不会被左扇杀了吧?
左扇的目的是要五行珠,他活捉了李君望,对他们更有利。
想到这里,包宴宴稍稍安定下心来。
再等十日,如果十日之后李君望还没有消息,那她就去找他。
“望望真是个好妖怪啊。”
吃罢晚饭,包宴宴看着洒落在房内的月光,忽然想起颜肖曾说过妖怪修行时会吸取日月精华,那么在月光和五行珠的帮助下,会不会让颜肖快速地恢复成人形呢?
想到这里,包宴宴抱着颜肖来到院中坐下。
从怀中掏出三颗五行珠,运起法术,三颗五行珠紧紧地环绕在颜肖的头顶上。
包宴宴不停地向三颗珠子里注入金光,甚至还咬破指尖,将鲜血注入到里面。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后,包宴宴方将珠子收起,抱着颜肖又回去睡觉了。
她想了想,还是将颜肖抱到了另一个房间的床上,还贴心地为他盖好了被子。
虽然他现在是只鸡,但也是只公的,还是不要和她睡在一起了吧。
白天的时候,颜肖就自己在院子里溜达,包宴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晚上的时候,包宴宴便借助月光为颜肖疗伤。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但她现在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转眼就到了十五的晚上,这天的月亮特别大,特别圆。
包宴宴早就听说过这天的月亮与众不同,因此一直运功到了后半夜才回房睡觉。
包宴宴是被一阵婴儿的哭声吵醒的,她揉着眼睛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是她来到这里后听到的第一个出自她以外的声音。
颜肖自打变成公鸡后,便一直没叫过。
这里除了她与颜肖,除了虫子便没有别的活物了。
就算是声音,也应该是公鸡的打鸣声,又哪来的婴儿哭声呢?
她揉着眼睛来到了颜肖的房间,傻眼了——谁能告诉她,那躺在床上未 | 着 | 寸 | 缕的婴儿是谁!
第55章 兵荒马乱的一天
包宴宴迅速地环顾了整间屋子, 房门紧闭,不可能是谁把婴儿送到这里的。
再一看,那只大红色的公鸡怎么不见了!
颜肖丢了!
包宴宴飞奔出屋子, 围绕整间房子里里外外跑了一圈, 丝毫没有发现那只鸡的踪迹。
她又跃到一棵树梢上, 放眼向四周望去, 还是没有。
包宴宴扒着墙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蹭到了婴儿的房间里。
她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站在床边看着哭闹个不停的滋味, 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
半晌,她用双手捂住了头欲哭无泪——苍天啊,大地啊,颜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打回原形,成了只鸡不是挺好的吗?为何又突然变成人了?还是个这么大的小人儿, 还是个男的!
包宴宴飞快地瞟了一眼与自己身体结构完全不同的婴儿,脸上迅速地浮现出了两道红晕。
原谅她是第一次见到异性的身体吧。
颜肖一直哭着, 包宴宴有些于心不忍,这天虽是热着,但他什么都没穿,可能万一似乎, 若是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包宴宴找了个小毯子铺在一旁, 又小心翼翼地把颜肖抱到了小毯子上,用毯子包裹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颜肖小小的身体软软的,绵绵的,小脑袋总是往后面耷拉着, 包宴宴不得不用手托住颜肖的后脑勺。
包宴宴抱着他轻轻地摇晃着哼起了歌——她曾见过别人是这样哄孩子的。
颜肖在她的怀中果然不哭了, 黑黑的眼珠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睡着了。
看着颜肖白嫩嫩的小脸蛋,一股母性油然而生。
待颜肖睡安稳后,包宴宴轻轻地把他放在了床上。
又坐着看了他一会儿,方才起身离开。
包宴宴念动法术,在房间里布下一个结界,揣起银子,飞身去了离着此处最近的集市。
这颜肖也不知道何时能恢复正常,但以目前他这个状态而言,还是应该给他置办些吃的和穿的东西。
集市不大,人也不多,道路两旁的店铺冷冷清清,一如包宴宴的心情冰凉冰凉的。
婴儿的用品倒是好买,只是这吃的东西却难办。
都知道婴儿是要吃母乳的,但她总不能给他请个奶娘回去吧。
银子贵倒是小事,只是这颜肖昨天还是大公鸡,今天就变成了婴儿,谁知他能保持现在的状态有多久。
万一明天又变成了个别的东西,岂不是把奶娘吓着了。
包宴宴蹲在路边想啊想。
一个妇人牵着一头羊从街上走过,包宴宴眼前一亮,将那妇人拦住道:“你这羊可有奶?”
妇人一拍羊肚子,大声道:“足得狠呢。”
包宴宴一喜,付过钱后高高兴兴地抱着羊回家了。
颜肖还在睡觉,一如往常。
包宴宴突然闻到自己的身上有股异味——那是羊身上的味道。
她烧了满满一大锅热水,将羊放进盆里从头到脚洗了一遍。
又给自己洗了个澡后,坐在椅子上刚要喘口气。
就听哭声传来——颜肖醒了。
包宴宴任命地朝房间里走去,颜肖的两条小腿已经把小毯子踹开了,身上湿漉漉的全是汗。
包宴宴拿着毛巾将他身上的汗擦干净,又裹起小毯子将他抱在怀里晃悠着出了门。
院里,羊正悠然地吃着包宴宴给它准备的鲜嫩多汁的青草。
包宴宴将从屋子里带来的盆放在了羊肚子下面,一手抱着颜肖,用另一只手挤奶。
挤了半天,也没挤出多少来,累得手脖酸痛。
抱着颜肖的那只手也不舒服,包宴宴将颜肖暂时放到了地上。
颜肖一离开她的怀抱就哇哇大哭,包宴宴只好挤几下奶,又抱起颜肖晃悠一会儿。又将颜肖放到地上,又挤了几下奶。
如此反复数次后,才终于将奶挤够了。
卖羊的那妇人说,喝这羊奶最好煮一煮。
包宴宴一手抱着颜肖一手端着盆又去了厨房。
索性,填柴火儿时用脚踢着往里填便可,总算不似之前那般折腾了。
喂奶的时候就好喂多了,只不过颜肖偶尔咳嗽了几声有些吓人——呛着了。
打仗一样地喂完了奶,包宴宴又把颜肖抱在怀里哼着歌轻轻地摇晃起来。
卖羊的妇人说,小孩儿喜欢睡觉。
颜肖的眼睛慢慢地闭上,包宴宴长舒了一口气,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突然,一股暖流自包宴宴的前胸一直滑落到她的腹部。
包宴宴将颜肖抱远点儿一看,鼻子都气歪了,他竟然尿了!
包宴宴气急败坏地将他扔到了床上,又用剩下的热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下定决心不再理颜肖,但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哭声时,包宴宴的心软了。
看着怀中的颜肖,包宴宴欲哭无泪,她提前知道了当娘的感觉啊。
兵荒马乱的一天。
晚上,包宴宴将颜肖抱到了自己的床上。
虽然他这么小,但包宴宴还是无法把他当作正常的婴儿那么看待。
颜肖平躺在内侧,看着他小小的身体发出平稳的呼吸,包宴宴第一次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甜蜜溢满心头。
夜里,颜肖醒了几次,喝过几次奶后又甜甜的睡下了。
太阳再一次升起,包宴宴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有两个念头萦绕在自己的心头,颜肖会不会又变成了别的东西,又会不会晚上睡觉时被自己一个不小心压死了。
包宴宴小心翼翼地往身边看去,颜肖睡得正熟。
小小的脑袋上溢满了汗珠,包宴宴微笑着将被子撤下去了一部分,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竟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这孩子,长得实在太招人喜欢了。
包宴宴细细地又端详了一遍,总觉得今天的他和昨天的他有些不同之处,可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如此过了两三天,一日喂过颜肖喝过奶后,他竟冲着包宴宴小了。
笑容甜的像蘸满了蜜罐似的,包宴宴十分欢喜,整天就拿着个拨浪鼓逗弄着颜肖。
她用鼓棒挠挠头,这颜肖似乎长得有些快。
又过了几天,颜肖会翻身了,包宴宴更加欢喜,有一种儿子要长大的感觉。
过了二十多天,颜肖已经会爬了。包宴宴再照看他时已经不像先前那般好照看,不管做什么时候都要把他带在身边,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出什么危险。
快到一个月的时候,颜肖已经走得很稳了。
包宴宴托腮看着颜肖,眉眼中已经有些当初那个颜肖的风采了。这么小就这么漂亮。
想起了二人之前发生的事,又想起了颜肖之前有意无意中透露出他对她有着那么点儿的意思。
包宴宴不禁笑出了声,若说以前在颜肖的威逼诱惑之下,她可能会乖乖就范。但是现在,颜肖与她从小养大的儿子并无区别。
这实在是很难下手啊。
包宴宴开始记录颜肖身体上的变化。
某某某年某月某日,颜肖会笑了。
某某某年某月某日,颜肖会翻身了。
某某某年某月某日,颜肖会爬了
……
包宴宴现在似乎也知道了颜肖的身体变化,这颜肖应该是一个月就能长成普通孩子一年才能长成的样子。
李君望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包宴宴有些着急。但看着尚未懂事的颜肖,似乎就这么带他去找李君望,又有些危险。
但是要等他真正懂事了,怎么着也得再有个七八个月。
李君望也不知能不能等到那时候。
包宴宴抓了抓头发,愁啊。
没事的时候,包宴宴就教颜肖说话,首先得教他怎么称呼她。
叫娘?不妥不妥,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大闺女。叫姨?也不妥,再过几个月颜肖长得就和她差不多大了。
最后想了想,还是叫姐姐吧。
当听着颜肖那软软奶奶的声音叫出第一句姐姐时,包宴宴的心里比捡到银子还要开心,自豪感满满的。
颜肖长得已经有普通一岁多的孩子那般大了。
包宴宴看着在院子里跑得不亦乐乎的颜肖冲她招手道:“颜肖你过来。”
颜肖迈着小短腿乐颠颠地跑了过去。
包宴宴摸摸他的小脑袋,得意地不得了。以前的颜肖几时会这么听话。
她挥挥手,颜肖又跑去玩儿了。
包宴宴的心中慢慢盘算起一个计划来。
这颜肖之前的性格太过扭曲,为此她吃过他不少亏。
如今他就像一张白纸,她说什么他便听什么。包宴宴发誓,一定要把颜肖教育成一个正直、有为、仁爱的好男人。
她满含热泪地看着上天,这也许是上天也看不惯颜肖以前的做法,又给了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吧。也给了她一个整治颜肖的机会吧。
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包宴宴擦擦手掌,仿佛看到了颜肖对她俯首称臣的样子。
第56章 不知宝物的宝物
又过了几天, 颜肖已经走得很稳了。
大大的眼睛,白嫩嫩的皮肤,樱桃般红润的唇瓣, 话也会说得差不多了。
软软的嗓音偶尔唤出一声“姐姐”, 听得包宴宴浑身都酥了。
颜肖这几天总惦记着往外面跑, 起初包宴宴还拦着。但后来一想来到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了, 颜肖除了见过包宴宴一人,再也没见过其他的人, 这对他的身心发展也没什么好处。
最重要的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孩子,不出去炫耀炫耀,实在是可惜了。
包宴宴给颜肖换了身新衣服,牵着他的手出去了。
远处炊烟袅袅, 包宴宴指着那边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颜肖道:“是烟。”
包宴宴郁闷地想,这孩子怎么连烟都认识。
又佯装惊讶地道:“呀, 那里着火了。你怕不怕啊?”
颜肖若说怕,她便一把把他搂在怀中,将她的母爱发挥地淋漓尽致。
颜肖抬头用眼睛瞟了一下她道:“你长这么大,连做饭时烟囱冒出来的烟都不认识吗?”
包宴宴用手照着他的后脑勺打了一巴掌, 才这么小怎么就如此讨厌了。
颜肖也不用手揉脑袋, 笑眯眯地看着她道:“说不过孩子就打,是最无能的教育方式。”
包宴宴瞠目结舌,这神态这语气,怎么和以前的那个颜肖一模一样。
她举起的手又缩了回来, 蹲在颜肖的面前, 尽量作出和蔼可亲的样子,笑道:“姐姐刚才不该打你, 我向你道歉。”
颜肖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那目中无人的小眼神,包宴宴强忍着想要再揍他一顿的冲动,吸气、呼气,吸气再呼气。
总算将心中的那团怒火压了下去。
看着已经走在前面的颜肖,包宴宴翻了个白眼,这什么孩子啊。
远处,有个妇人也带着一个与颜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朝这边走来。
那孩子见颜肖长得好,迈着小胖腿,张开小胳膊,跑到颜肖面前就要抱他。
颜肖轻轻地往旁边一闪,那孩子扑了个空,一个没站稳扑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
那妇人见自己孩子摔了,很是心疼,将孩子扶起,拍了拍沾在身上的尘土。
一眼看见了站在身边的颜肖,惊讶地道:“这孩子长得真漂亮。”
说着伸出手就要捏捏他白嫩嫩的小脸蛋,颜肖往后退了一步,道:“这位阿姨,不要随便动手动脚的。”
妇人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笑道:“这孩子说话还怪有趣的。”
包宴宴与那妇人点了点头,那妇人问:“你是这里的人吗?怎么以前没瞧见你?”
包宴宴道:“我是上个月才搬到这里的。”
“你是这孩子的仆人吗?”
包宴宴又想翻了个白眼,自从她认识颜肖以后,翻白眼的次数明显地增加了。
妇人更诧异地问:“那是娘?”那这孩子的爹得有多漂亮。
“姐姐。”颜肖伸出两只短短的胳膊,要抱抱。
包宴宴弯腰将他抱在了怀里。
“姐姐?”虽然包宴宴长得也挺好的,但和颜肖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包宴宴朝她笑了笑,就要走。
那妇人忽然想起颜肖刚才对她的称呼,故意逗弄颜肖道:“你刚才怎么叫我阿姨呀?”看年龄她和包宴宴也差不多。
颜肖笑眯眯地道:“长得漂亮的叫姐姐,长得丑的叫阿姨。”
趁着那妇人还未说话,包宴宴急忙抱着他溜了。
这话真是太爽了!
晚上的时候,包宴宴特意给颜肖做了一顿排骨。
又过了大约十多天,包宴宴再也坐不住了。
李君望一直没消息,这颜肖长得出奇的快,一天一个样,已经长得和两岁的孩子差不多大了。
在一个太阳初升的清晨,包宴宴带着颜肖离开了此处。
一则去找李君望,二则颜肖长得如此快,总在一处难免会让人起疑。
包宴宴带着颜肖到那日作战之处察看,风抚平了一切痕迹。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包宴宴的心中还是一阵失落。
如此行了三四天,这一天,包宴宴带着颜肖住进了一家客栈里。
夜晚,树影稀疏,万籁俱寂。
颜肖在黑暗中忽然睁开双眼,如墨般的眸子在黑暗中异常灵动。
窗户那有细细索索的声音。
颜肖用手捏住包宴宴的鼻子,包宴宴在窒息中醒来,刚要说话,却觉得嘴上一片柔软,一只小手覆在了上面。
颜肖用手一指窗户,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怎的竟露出了一个缝隙,一个竹管从那个缝隙中伸了进来。
顶端出散发出白烟袅袅。
有迷烟!
包宴宴急忙念动口诀,又在颜肖的身上点了几点。
而后带着颜肖悄悄下了床躲在了房门的后面。
又过了一会儿,门悄悄地开了。
有两个身着黑衣,蒙着面纱的男子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直奔床上。
床上无人,两人面露惊讶之色相互看了一眼,便想出去。
包宴宴从后面走了过来,挥手将二人困在原地。
将面纱揭开,这不正是此间客栈的掌柜和店小二。
包宴宴冷笑道:“原来是家黑店。”
对面无人回答,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包宴宴尴尬了下又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还是无人回答,风吹树叶的声音更大了。
颜肖道:“他们被你定住了。”
包宴宴咳嗽了一下,又将困在二人身上的法术解开了。
二人的身体失去了束缚,一下子跪倒在地,咣咣直磕响头,掌柜的最先道:“仙姑饶命,仙姑饶命。我们不是黑店,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等事。”
小二附和道:“我是被掌柜逼的,他说我要不这么做的话,就不让我在这里干了。”
包宴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道:“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掌柜地道:“我也是一时糊涂,我与山妻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今日见着这小公子长得粉雕玉琢似的,实在是喜爱,因此便动了歪心思。”
包宴宴心里郁闷,本以为是劫财劫色的,没想到是劫孩子的。
见包宴宴没说话,掌柜地急忙磕头道:“求仙姑饶了我吧,只要不报官,我给你钱,你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小二插话道:“掌柜的,就你那些钱仙姑岂能放在眼里。你若是真有心,就把你那件宝物献出来。”
“还有宝物?”只从找五行珠之后,包宴宴只觉得所有的宝物便都是那五行珠了。
“仙女你不要误会,”掌柜的忙摆手道,“非是我舍不得此宝,这宝物虽是我的,就算我想给您,也给不了啊。”
“为何?”包宴宴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不满您说,我颇有些家私。”掌柜的道,“有几处宅院,其中有一处宅院在这城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原先我就住在那里。我家里世代传下来一个宝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用着一个匣子装着,我父亲在世时说,除非到了家族生死关头,否则不得将那匣子打开。那匣子也在那座宅子里。”
“刚开始的时候那宅子倒没什么,可是突然有一天夜里进来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吓得我们什么都没拿,便连夜跑了出来。”
“那宅子便再也不敢再回去了。”
包宴宴问:“什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掌柜的面上布满骇色:“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说是鬼又像妖,说像妖,可它好像又是鬼。”
这是个什么东西。
掌柜的继续道:“那宝物就在那宅院中,如今被那妖物占着我不敢去拿,若是仙姑想要,便自己去取。虽说那宝物是我家祖传的,可落在仙姑的手里,总比落在那些妖物手里要好得多。”
包宴宴道:“我明日便去取宝物。”
掌柜的和小二闻言大喜,趁着包宴宴还未追究他们刚才的那事,急忙说了些奉承话,便出去了。
包宴宴与颜肖又重新躺在了床上。
颜肖道:“他们是在利用你。”
拿不拿到宝物对他们来说都没什么损失,就如掌柜的所言,那宝物都已经落入了那些妖物手中,反正凭他自己也拿不回来了。
若是包宴宴拿不到,对他也没什么损失。若是她拿到了,那宅子里的妖物也会被包宴宴解决掉了,他们又可以将宅子收回来。
怎么算这笔买卖合适的。
包宴宴看着棚顶道:“我知道。”
现在她不知道剩下的五行珠在哪,只要有关五行珠的蛛丝马迹,就算再大的危险也要尝试。
时至今日,在她明白一切事情的真相后,她为何还要苦苦地将五行珠集齐?她翻了个身,自己也有些看不懂自己了。
第57章 宴酣之乐为哪般
饭桌上, 包宴宴与颜肖大眼瞪小眼。
“拖油瓶!”包宴宴怒视着颜肖道,还要带着他去捉妖怪。
颜肖站在凳子上不慌不忙地用勺搅弄着碗里的粥,透过白蒙蒙的雾气, 慢条斯理地道:“昨天晚上是谁把你叫醒的?”
包宴宴淡定地将勺子放在桌上, 双手举起碗, 将剩下的粥全都倒进了嘴里。
店小二带着包宴宴去往那座宅子。
七拐八拐, 店小二突然站在不走了,他指着前面的一处宅子道:“就是那里, 仙姑你自己去吧,我不敢去。”
说完撒也似的跑了。
包宴宴撇撇嘴:“你要是害怕就跟着他回去。”
颜肖朝着那宅子走去。
包宴宴站在原地苦苦地思索着,她的教育方法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她决定,拿到宝物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街头买一本教育秘籍,越厚越好的那种。
“这宅子建得真不错, ”有山有水有亭台楼阁,布置典雅、精致, 院落也宽阔,“你长大后努力赚钱也能住上这样的宅子。”
“当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想要有钱赚就要付出辛勤的劳动与智慧的汗水。别想那些个旁门左道,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包宴宴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教育颜肖的机会。
“不过, 也要乐于帮助别人,不要别人一有求于你,你就和别人谈银子。这样不仅伤感情,还容易失去朋友。”就像上次救陈阿达, 他把她所有银子都讹光的那件事。
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似击鼓,似拨弦, 似歌唱。
包宴宴停住不动,将颜肖护在身后,做出了防御姿态。
紧接着,又见天变了颜色,刚才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现在却是乌云遮顶。
乌云肆意地翻滚着,越来越厚,天也越来越黑。很快,什么都看不见了。
包宴宴伸出一只手紧紧地牵着颜肖。
声音也戛然而止,四处静悄悄的,只有二人的呼吸声。
包宴宴有些发慌,这地方果真邪门的很,比酆都还要邪门。
颜肖小小的手将包宴宴的手握得更紧一些。
突然,一阵亮光划破了黑暗。周围猛然又亮了起来,却不是日光,院落的角落里竟凭空多出来几个耀眼的火把。
包宴宴的眼睛一时不适应这光亮,流出了两行眼泪。
颜肖道:“吓成这样。”
包宴宴:“……”
她不和孩子一般见识。
刚才那乱七八糟的声音突然又来了,越响越烈,最后竟像在耳边响起一样。
一个鼓声过后,再看院落的两边又凭空多出了两排宴席。宴席上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再看后面,有乐师站着演奏各种乐器。
包宴宴与颜肖相互看了一眼。
“下面何人?”声如洪雷,包宴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但见主位上坐有一男子,着黑衣,披散着头发,方脸阔口。
包宴宴悄悄地数了数院中的“人”,约有三四十号,脸上冒出汗来,心中却强作镇定道:“我来看看我的宅子!”
在酆都时,柳娘曾与她说过,妖魔鬼怪其实最怕人,但也最能欺负人。若是怕他,他便缠着你,欺负你;若是你不怕他,他害怕你。
主位上那男子似乎真被包宴宴镇住了,他笑了笑道:“好有胆量的丫头。”
又一眼瞧见站在一旁的颜肖:“这孩子长得怪惹人喜爱的。”
“来人啊,”黑衣男子道,“给这位姑娘和这位小公子看座。”
包宴宴与颜肖被人安排到一处宴席桌前坐下。
丝竹管弦乐声又重新响起,刚才的事情似乎从未发生过一般,宴席上的诸位依旧饮酒作乐。
包宴宴自是不敢吃不敢喝的,只紧紧地盯着他们,生怕他们一时发狂朝她进攻。
“你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包宴宴悄声问颜肖。
颜肖道:“你一问便知。”
包宴宴翻了个白眼。
颜肖突然拍了下桌子,别看人小,这力气可不小,这声音将音乐声全都掩盖住。
黑衣男子喝酒的手猛然抖动了一下,将酒杯轻轻放在桌上,和颜悦色地道:“小公子你有何事?”
包宴宴总觉得,以他这副形象,实在不像这种好脾气的人。
颜肖站在桌子上,大喊道:“哪个不想活了,过来让我砍死他!”
包宴宴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四处响起一片嘘声。
“这小子太猖狂了,咱们得砍死他!”
“对!砍死他!”
包宴宴心中埋怨道:“早知道当初变成大公鸡时就该把你炖了吃掉!”
原本还饮酒作乐的人将二人团团围住,包宴宴将颜肖护住了。
颜肖道:“这才能速战速决!”
包宴宴忍着想把他扔出去的冲动,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多,谢。”
黑衣男子慢慢悠悠地站起来,又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那些人见他来了马上将路分开,他畅通无阻地走到包宴宴的面前。
“瞧,现在连我都帮不了你们了。”他双手一摊,样子很无辜。
那些人听到他这样说,皆目露凶光,就要往上扑。包宴宴将一只手举起,大喝道:“慢着!”
那些人暂时停了一下。
包宴宴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们一个女人,一个小孩,不觉得羞愧吗?”知不知道什么叫照顾弱势群体,小孩是弱势群体,女人也是弱势群体!
“不觉得!”
“人多打架才快!”
包宴宴一阵哀嚎,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是她太过点背,遇到的人都斤斤计较,还是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仁义之士了?
说完,那些人便要往上扑。
包宴宴将颜肖拽得更紧了。
“慢着!”包宴宴决定破釜沉舟,“你们不觉得这样杀人太无趣了吗?”
周围的声音果然小了一些。
颜肖大声道:“不如咱们赌一把,我们要是输了任凭你们处置,上刀山,下油锅随你们怎么个杀法都行。你们要是输了,可得把这宅中的宝物给我们,还得放我们走。”
众人都看向那黑衣男子,黑衣男子想了一下道:“反正也闲着无事,不如就和你们玩玩。”这里是他的地盘,他这么多人,还怕赌不过这两个人吗?
可又道:“赌可以,但这赌题必须得我们出。”
包宴宴的心像独自在大海中航行一般,起起伏伏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由不得不答应。
“咱们赌三局,”黑衣男子的眼中闪现出一抹精光,“只要你们输了一局,就算输。”
这就是流氓,无赖!人都道三局两胜,这赌三局,三局还都要赢,势必登天。
包宴宴异常冷静地道:“好!”牵着颜肖的手心早已出了一层的冷汗。
“还未请教姑娘与公子的名讳。”黑衣男子道,“我不想杀死两个无名之鬼。”
包宴宴又想翻一个白眼,还没赌呢,他因何说他们会输。
“包宴宴。”
“颜肖。”
黑衣男子道:“我叫明睿。”
包宴宴心道:“这世界人不如其名的人可真多啊,这么明媚的名字,配得竟是这等阴险之辈。”
包宴宴豪气万千地抱拳道:“我记下了。”
就算做了鬼,来事了也得来找你。
明睿在原地转了一圈,手指众人道:“我等皆喜爱这宴酣之乐,一日不饮酒不听乐,便绝这日子无趣。包姑娘可知这是为什么吗?”
“这算第一个赌局吗?”包宴宴警惕地问,若是她说出了答案,他却说不对,这局怎么着也是她输了。
得事先让他把答案写在一张纸上,等她说完了,再把纸拿出来看看两个答案是否相同,这样他就没法耍赖了。
明睿愣了一下,随即笑笑道:“包姑娘真是聪明,这个问题不是赌局,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包姑娘就算说错了也无妨,若是不愿意说,那咱们就直接进入赌局。”
“这世上有人喜欢读书,有人喜欢画画,还有人喜欢练武,”包宴宴道,“就如同诸位喜欢这宴酣之乐一样,都只是自己的一个兴趣罢了。喜欢一样能让自己身心愉悦的东西,还需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明睿道:“这答案虽是通俗,但亦不无道理。”
包宴宴心道:“管它通俗不通俗,有道理才是真的。”
“我等从这宴酣之乐中感到身心愉悦,”明睿道,“咱们的第一场赌局便是请二位随便一人,挑一件乐器为我们演奏一曲,在一炷香之内,如果我们全都笑了,这场赌局便算你们赢。”
包宴宴心中早已泪流成河,她吹火做饭可以,但不会吹箫吹笛子;她弹棉花可以,弹琴弹琵琶一窍不通。
她绝望地看着颜肖:“你会吗?”
第58章 又有毒蛇又有火
颜肖十分坚定地摇摇头。
包宴宴不问也知道, 若说以前的颜肖也许会,可眼前这么小的人,话刚说利索, 站起来还没有一些的乐器高。
明睿正抱着肩饶有兴致地看着包宴宴, 十分“好心”地道:“包姑娘如果不会, 那便自己选择一种死法, 我保证让你舒舒服服地上路。”
“这就不劳明……”包宴宴想说明公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这副样子可与那翩翩公子相差甚远,想了想又换了个称呼,“明大侠费心了,只要你们不嫌弃,我愿意为诸位弹奏一曲。”
大侠一词, 真是四海之内皆能用啊。
包宴宴低下头轻声对颜肖道:“若是因此咱俩都死了,你可别怪我。”
毕竟事情的起源是来找五行珠, 说到底她才是受害者。
颜肖笑了,奶声奶气地道:“我会保护你。”
包宴宴笑着摇摇头,就他现在这样的,她一掌能打十个。但听了这话却又异常安心, 手心里的汗渐渐地消失了。
包宴宴用眼睛扫了下四周, 走到了一张古筝前坐下,这玩意儿随便扒拉几下也能发出点儿声音,好比吹笛子吹箫一点儿声都没有得要好。
包宴宴连最基本的指法都不会,只是胡乱地拨弄着, 时间长了手指还有些疼。
古筝发出了声音, 半点儿都不在调上。
除了明睿仍兴致盎然地看着,其余的人皆把耳朵堵得严严实实的。
这筝声当真是难听至极。
要不是明睿还耐心地听着, 这些人早就掀了桌子一刀劈在了包宴宴的身上了。
包宴宴自己都觉得难听,她暗暗决定,如何能出去的话,一定拜个师傅多学学技能,什么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木攻瓦匠统统学一遍。
香就插在包宴宴的面前,眼见着已经燃下去了一大截,包宴宴心中十分慌乱,但表面上却十分镇定。
她悄声对身旁的颜肖道:“一会儿打起来时,你不必管我,趁乱就跑。”
她已经做好准备,当香燃尽的时候,她立马拍案而起。
朝着明睿出其不意地攻上去,虽然她不确定能将他一招毙命,但也能拼一拼。
待到她与那些个妖魔鬼怪斗在一处时,颜肖就能趁乱跑掉。
她自己能跑掉最好,跑不掉也就算了。
反正颜肖是神仙这事是假的,能帮助她让家人死而复生也是假的。
这世上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本来在包家村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也是赚到了,这次就当还了颜肖当初的救命之恩。
从此天上地下,两不相欠。
想想还有些伤感呢。
颜肖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比那最清澈的湖水还要澄澈透明。
忽然,如碎玉般的笑声从颜肖的嘴里飘出。
“咯咯咯——咯咯咯——”
这笑声好听极了,包宴宴忽然想起了余音绕梁的故事,虽说那故事里说的是歌声,但颜肖这笑声也能称得上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吧。
笑声将包宴宴心底的烦躁渐渐抚平,不知为何她竟然也想笑。
这么想着,自己也笑出了声来。
指尖下的动作渐渐放缓,筝声渐渐降低,笑声伴随着这筝声飘荡在空中。
颜肖的笑声有着孩童般的天真活泼,包宴宴的笑着有着少女般的明媚诱人。都是些最好听的笑声啊。
“噗嗤——”不知是谁也忍不住跟着二人笑了起来。
这可不要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笑得人越来越多,竟一发不可收拾。像受了蛊惑般,都随着颜肖与包宴宴笑了起来。
最后连明睿的嘴角也往上勾了勾。
颜肖却突然收住笑声,站在椅子上大声道:“这局我们赢了!”
院落里渐渐安静下来,众人们如大梦初醒般面面相觑。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什么都笑得如此忘我?
“啪——啪——啪——”明睿鼓起了掌声,“包姑娘的筝声是我听过的最特别的。”
包宴宴一抱拳:“过奖过奖。”
偷偷地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颜肖奶声奶气地道:“我就说我会保护你。”
包宴宴揉揉他的小脑袋,头一次见他这么顺眼过。
“希望包姑娘接下来还有如此好的运气。”明睿拍拍手,有几个人在院落中架起堆柴火,又有几个人抬来一口大缸架在了火堆上。
包宴宴突然想到了请君入瓮,这不会是要把她也塞进缸里用火烤吧?
事实正是如此,明睿伸手道:“只要你们能在里面待上半个时辰,就算赢。”
休说半个时辰,就说一盏茶的时间肉都会被煮熟了。
“你想杀我们就直说,”包宴宴怒气冲冲地道,“不要用这种方法。”
“我可没想杀你们,这只是第二场赌局而已,”明睿的样子很无辜,“咱们之前又没说是什么赌局。”
包宴宴简直想要问候她娘了。
正在犹豫间到底是进去还是现在就放手一搏,拼它个你死我活,却见颜肖迈着小短腿已经朝着那里走过去了。
包宴宴:“……”
这孩子傻的吧,自己去送死。
但总觉得颜肖现在虽然小,也不会做那种主动送死的事,既然他都去了,还是姑且一试吧。
包宴宴抱起颜肖飞身进了大缸里。
“包姑娘请放心,我会每隔一刻钟就在外面敲一声鼓,第四声鼓过后,你就可以出来了。”明睿趴在缸口看着,说完用盖子把缸口盖得严严实实的。
缸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幸而缸还不小,二人在里面丝毫不觉得挤,包宴宴的背甚至都没有挨到缸壁上。
她往后挪了挪,将找到位置靠一靠,也好舒服舒服。
一个软绵绵,滑溜溜的东西爬上了包宴宴的后背。
包宴宴惊恐地想要站起来,却被盖子撞痛了脑袋。
背上的东西因她突然站起也滑落到了地上。
“哦,对了,包姑娘我忘了告诉你,”明睿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刚才小的们没注意,让几条毒蛇钻进了缸里。不过你不用担心,那蛇都不怕热,越热越兴奋。如果真要是死了,我也不怪你。谁让我的属下办事不力呢。”
包宴宴不仅想要问候他娘,还想要问候他的全家,以及他的祖宗。
她打小最怕两样东西,一样是多腿的虫子,一样就是蛇。
尤其是蛇,一见到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汗毛都竖竖起来。
包宴宴躬着腰,姿势很不舒服。又想到刚及她膝盖高的颜肖,又马上坐了下来一把将颜肖揽在了怀里。
安慰道:“别怕。”
是给颜肖听,更是给自己听。
颜肖突然道:“你不是会法术吗?”
包宴宴是会法术,但一见到蛇就什么都使不出来了。
就像成了精的耗子听到猫叫还是会害怕一样。
大缸越来越热,缸内空气的温度越来越高,蛇也更加的暴躁。
包宴宴定了定心神,盘腿坐好,念动口诀,在自己与颜肖周围布下了一个结界。
结界发出微弱的光亮,大缸烧得遍体通红,也发出些微弱的光亮。
借着这些光亮,包宴宴将四周看了个大概。
这里面不下有十条蛇,不大,有一米来长,木棍粗细。
都张着大嘴想要往结界里冲。
蛇与蛇纠缠在一起,有些蛇不满意地咬了同类一口,那被咬的蛇当场死去。
包宴宴倒吸了一口冷气,幸好刚才没被咬上,要不然这时已经死翘翘了。
结界越来越虚弱,但缸里越来越热。
包宴宴早就想到,这明睿知道她会法术,所以这缸外的火定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凡间之火,她的结界只能抵挡着了一时,但想要顶住一个时辰——难难难!
包宴宴摸摸颜肖的额头,已经起了薄薄的一层汗。
她想要将他的衣服解下来些,颜肖阻止她道:“先将结界外面的蛇解决掉。”
看着就恶心。
包宴宴深呼一口气,拼了。她怎么着也会写法术,普通见她还要唤一声仙姑。
仙姑被蛇吓住了,这得多丢脸。以后她还怎么混!
包宴宴迅速地将结界收回,与此同时手中运出几道金光朝着缸中各个地方射去。
蛇尸噼里啪啦地落到了地上,一股烧焦的味道。
包宴宴被烫的一缩手,又急忙运出一个结界。
她蹲下来,检查了下颜肖的身上,衣服有的地方被烧着了,她急忙用手将火星扑灭。
结界里也越来越热,包宴宴与颜肖的脸通红通红,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包宴宴用手当扇子朝着自己和颜肖扇风。
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学过的法术,到底纳一种法术能结此难?想来想去,什么都想不到。
包宴宴对颜肖道:“这缸不知用何物制成,我刚才施法打蛇,缸竟半分没有变化。硬闯是闯不出去的了,倒不如刚才奋力一战,你也有机会能逃出去,也好过咱们俩都死在这里。”
第59章 年龄虽小智商高
包宴宴的衣角又被烧着了些, 她被烤得浑身都发烫,索性将外衣脱下来扑打着周围的热气。
包宴宴的怀中发出微弱的亮光,颜肖指着问:“那是什么?”
包宴宴低头一看, 一拍脑门, 自己怎么把这茬忘了。
她将怀中之物取了出来, 三颗珠子并排摆在地上, 包宴宴只将那发蓝光的水行珠留下,将那两颗珠子又放进了怀中。
水行珠属水, 水克火。这缸外的火虽不是凡火,但这水行珠亦不是凡物,也许真能派上用场。
包宴宴将水行珠放到半空中,盘腿做好,缓缓念动口诀, 双手中蕴出两道金光朝那水行珠注去。
水行珠发出的蓝光越来越大,缸里越来越亮, 包宴宴可以清楚地看见颜肖那白嫩嫩的小脸。
缸里的温度也在慢慢地下降,终于回到了正常的温度。
包宴宴调息运气,缓缓地将金光收回,但并未将水行珠收回, 水行珠依然挂在半空中。
包宴宴得意地对颜肖道:“厉害吧?”
颜肖瞥了她一眼道:“不早些拿出来。”
包宴宴:“……”
外面响起了一声鼓声, 包宴宴才后知后觉,这才过了一刻钟?为何她觉得仿佛过了一个时辰。
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煎熬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颜肖突然大声的哀嚎了几声,嘴里直喊着烫。
吓得包宴宴急忙把将他的身体检查一遍, 颜肖却突然不叫了, 他看着包宴宴道:“不可让他知道咱们在这里这么舒坦。”
包宴宴觉得有理,也跟着哀叫了几声。
缸外, 明睿一伙儿满意地点点头。
“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包宴宴问。
颜肖道:“我该记得什么?”
包宴宴用手指向半空中的水行珠问:“那是什么?”
“一颗珠子。”
“什么珠子?”
“不知道。”
看来当真是不记得了。
这样也好,也好。
包宴宴点头的脑袋又停住了,她忽然想起一事。
颜肖现在一个月生长的速度与正常人一年生长的速度差不多,那么一年之后他便十二岁了。
常言道:“人活七十古来稀。”那么照这个发展速度来看,颜肖再过个五六年便已到了垂暮之年。
所以说,他顶多再活个五六年。
想到这里,包宴宴的鼻子一阵发酸。
以前的那个颜肖固然讨厌,但现在这个颜肖长得粉粉嫩嫩,又是自己亲手带大的,若真死了,这叫她情何以堪。
包宴宴不自觉地将颜肖搂抱在了怀中。
“你在担心什么?”颜肖似乎也看出包宴宴有心事,“我既然敢进到这里,就有把握出去。”
包宴宴一刮颜肖的鼻子:“你这么个小人儿还能比我厉害不成?”
“那是自然,”颜肖用鼻子哼了一声,“也不想想刚才是谁救了你?”
说到此处,包宴宴心中确实有个疑惑:“你是怎么让他们都笑的?”
“没听说笑会传染吗?”颜肖道。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包宴宴偷笑,幸好刚才明睿是叫她把他们都弹笑了,若是叫把他们都弹哭了,她还真就没辙了。
“当然也得看是谁笑,”颜肖自恋地道,“像我这种漂亮的公子,才有这么大的感染力。”
那些个教育他的话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包宴宴在心中的小本本上又给他记上了一条。太过自恋,不好,不好。
“你知道我与你的关系吗?”包宴宴问,“你似乎也没问过我父母的事。”
不是所有的小孩儿都会吵着嚷着问,别人都有爹和娘,为什么我没有?
颜肖对于这个问题从来没问过。
“我和你不一样,”颜肖道,“和那些人都不一样,虽然我也不知道究竟哪里不一样,但这种感觉很强烈。”
包宴宴感叹,感觉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那你为何不问我?也许我知道呢?”
“有些东西要靠自己寻找才有乐趣。”颜肖小小的嘴里,吐露出他这般年纪不该说出的话。
“那若是找不到答案呢?”
“答案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揭晓答案的过程。”
包宴宴觉得他小小的身体里,装得绝对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智商。
她一定不要被他的外表所欺骗了,就像以前的颜肖,看相貌翩翩佳公子,但内心却阴险至极,阴险至极啊。
外面的鼓声又敲了第二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儿,包宴宴与颜肖时不时地上演一出被火烧着了的戏。
这两局都如此难过,也不知第三局会是什么,更不知真将三局赢了后,明睿会不会信守诺言。
包宴宴问:“你能看出外面都是些什么东西吗?”
以前颜肖可是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她与李君望就不行。之前还以为颜肖是神仙,所以什么都能看得明明白白。
现在想来,却是颜肖有不同与他人之处。
“都是鬼。”颜肖道。
包宴宴后背升起了一片凉意:“满院子的鬼?”
颜肖点点头。
她在酆都时都没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鬼。
包宴宴心中暗自盘算着,不知借助那三颗五行珠的帮助,能不能打败那些鬼。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颜肖再次说道。
包宴宴笑了笑。
颜肖道:“将那三颗珠子保护好,不要被他们发现。”
“这是为何?”她刚才还指望着它们打鬼呢。
“我虽不知这三颗珠子是什么,但见它绝非凡物,”颜肖道,“你似乎并不怎么懂得如何使用它们。如果使用不好,反而帮不了咱们,连珠子都会被他们抢去。”
颜肖所言有理啊,她刚才怎么没想到。
包宴宴紧紧抱着双腿,将下巴放在膝盖上,一直到第四声鼓声响起,才回过神来,慌忙站起来将水行珠收了回来。
缸顶上的盖开了,一丝新鲜的空气顺着开启的缝隙钻了进来。
包宴宴急忙把颜肖抱在怀里,飞身跳了出去。
明睿见包宴宴他们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微微有些惊讶。片刻后又恢复回来,抱拳道:“包姑娘果然福大命大,竟然安然无恙地出来了。”
包宴宴冷笑道:“你早就想将我烧死在里面?”
“包姑娘说笑了,”明睿道,“不如坐下来休息休息,第三局也不是那么着急的。”
“不必,你还有什么本事尽早使出来吧。我皱一皱眉毛就不姓包。”和你多待一刻都觉得恶心。
“既然包姑娘如此说,那就开始吧。”明睿用手一挥,包宴宴只觉眼前突然一黑,再一看时眼前却已是另一番景象。
太阳高照,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这地方怎么这么熟悉,包宴宴猛然想起,这不就是刚刚那所宅院!
怎么又变成了白天?刚才的那些鬼怎么不见了?颜肖也不知哪去了?
包宴宴尚在愣神的功夫,只听后面有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公子来了?”
包宴宴转身,见一丫鬟模样的人在和自己说话。包宴宴愣了愣,问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吗?还有,公子是谁?”
丫鬟笑笑道:“小姐睡了一觉怎么糊涂了,快随我来吧。”
丫鬟在前面走着,包宴宴跟在后面,经过一处人造湖时,包宴宴蹲在水边朝里看。脸还是那张脸,可身上的衣服和头上的发饰却和之前的迥然不同。
头上梳着飞月髻,穿着粉色的绸缎衣服,手上戴着一个碧绿的玉镯。这身装扮,岂不是一个富家小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是第三局赌局?
那丫鬟已经走远了,想到此处,包宴宴急忙追了上去。
两人越走越偏,丫鬟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样子十分鬼祟。
包宴宴正在狐疑间,丫鬟已将她领到了一处角门,朝四处看看,见四下无人方才将门打开。转身悄声对包宴宴道:“小姐你快出去吧,芸儿在此为你守着。”
包宴宴开门出去,一眼就见到了角门外的那一男子,奇怪的是她怎么看也看不见那男子的脸。
那男子见包宴宴出来了,听语气十分高兴,与包宴宴亲亲热热的,就像那恋人一般。
综合前面丫鬟的种种表现,包宴宴大概猜出了,这是一个小姐背着家人偷偷与一个男子相恋的故事。
这是一个恶俗,但又经久不衰的故事。
这局究竟赌得是什么呢?前两局好歹知道赌什么,这局却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她现在的身份既然是这家的小姐了,那么顺着走下去总不会错的。
包宴宴抬头看了看她的“情郎哥哥”,也真是够奇怪的,刚才的丫鬟芸儿,她能看清她的脸。来的路上遇到的其他的仆人,她也能看清她们的脸,可为何单单却看不清这男子的脸呢?
第60章 我的心里只有你
画面又一转, 包宴宴正坐在闺房里绣着花。
芸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不好了。阁主来提亲了!”
包宴宴一拍脑袋,明白了。
这小姐与公子感情甚好, 但不被小姐家人接受。现在又来了个阁主要来提亲, 这分明就是棒打鸳鸯。
这他爱她, 她爱他, 他又爱她,她却不爱他的戏码, 包宴宴在戏台上看得多了。这事怎么越来越狗血。
包宴宴将绣布放到桌上,道:“随我去看看。”
横竖不嫁就完了,她不嫁谁还能逼她吗?
包宴宴来到前厅,她的“父母大人”正陪着阁主喝茶。这阁主身材颀长,同样看不清脸。
包宴宴心中叹道:“与这小姐有关的男人怎么都是没脸的。”
阁主见包宴宴来了, 十分欢喜地道:“淑话你来了。”
淑话?原来这小姐叫淑话。她原来只知道她姓李,而且看这样子, 这阁主与小姐早就相识。
包宴宴点头道:“对,我来了。”
李父也高兴地道:“你来了也好,我们正商量你与阁主的亲事。”
“什么亲事?”包宴宴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要嫁人。”
李父又道:“这不正在商议。”
“父亲在商议之前可曾问过我的意思?”包宴宴虽长在乡村, 但最讨厌这种盲婚哑嫁之事, 更何况这小姐还有了心悦之人,“如果没问我的意思,那这又算什么商量!”
“你!”李父指着她道,“你自小与阁主一块长大, 你们成亲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原来还是青梅竹马。
“自小长大又怎样?我不喜欢他, 不想嫁给他。”
李父动了怒,刚要张嘴说话, 李母将他拦住,朝他摆摆手。
“淑话啊,”李母语重心长地道,“阁主从下就喜欢你,你嫁过去后不会受苦的。”
阁主急忙保证道:“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我想要嫁给我的心上人,你也给吗?”包宴宴反问道。
阁主失魂落魄地坐回到了凳子上。
包宴宴用眼睛扫了下满屋子的聘礼,道:“将你的东西都拿回去,不要白费心思了。”
李父满脸怒气地走到包宴宴面前,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我已经有了意中人!”包宴宴决定坦坦诚诚地说出来,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他不是阁主。”
她适当地补充着。
“你说得可是那小子!”李父怒不可遏,“他就是个莽夫,我怎会将你嫁给一个莽夫!”
包宴宴早就猜到了,这小姐偷偷地与意中人见面,就是因为家人不同意。不同意的原因千篇一律总是一样——穷呗。
“他是莽夫我也喜欢,”包宴宴义正言辞地道,“就算是皇上来娶我,我也不嫁!”
“可是你曾答应说嫁给我的。”阁主的声音很好听,温温柔柔的,想必人也长得很好看。但此时的声音里却掺杂着一些失落。
嗯?这又是什么鬼?
包宴宴还以为这小姐与那公子的感情有多么的好,还想再坚持坚持,但她怎么还说过要嫁给这阁主。
阁主走到门口,道:“当年咱们就是在这座院落中玩儿建房子,你说等你长大了就嫁给我。”
这人说话大喘气啊,原来是小时候的事,吓她一跳。
包宴宴走到他身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小时候不懂事,说过的话哪能当真?”
“唉!”阁主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小时候的事不能当真的,可是这些年,你心里真的就没有我吗?”
包宴宴坚定地摇头,这种事情还是早些说开了好。没什么怕他受伤,便犹犹豫豫不说。
“我有喜欢的人,但不是你。”包宴宴再次重复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以阁主这种容貌,这种气度,这等家世,找个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虽然她压根不知道他长得是圆是扁,但这个时候说好话夸夸人总是不错的。
阁主猛地转过身来:“可是我的心里只有你。”
包宴宴无奈地想:“可是我的心里没有你。”
也没有那公子,嗯,她是包宴宴,不是淑话。
也不知此事是如何结束的,包宴宴只觉眼前一闪,又回到了闺房里。
芸儿边给她倒茶边道:“想来老爷是铁了心的要把小姐你嫁给他了。”
见包宴宴不说话,芸儿还以为她在伤心,便安慰她道:“阁主从小就喜欢小姐,身份地位也高,况且对咱们李家还有救命之恩。小姐,你再好好想想?”
最后一句话有了几分试探之意,芸儿察言观色,又怕惹怒了包宴宴,又想宽慰她。
但包宴宴只将重点放在了阁主对李家有救命之恩上。
她摆摆手,让芸儿出去了。
脑袋里太乱,她想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她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不停地思索着,事情发展到了这里,她也明白了几分,现在发生的事情,一定是以前曾真真正正发生过的。
这小姐想必就是明睿深爱之人,但最终抱得美人归的一定不是明睿。
而且,这明睿的死一定也与小姐有关,如若不然,明睿的魂魄又怎会留在了这里?
明睿一定心有执念,不甘心当初小姐没有选他,所以将原来的事情重现一遍。
想看看换了一个人后,是否会选了自己。这,其实就是自欺欺人罢了。但爱情,有时候不正是自欺欺人吗?
所以,第三场赌局其实就是要找出公子与阁主究竟哪一个才是明睿?
包宴宴仔细想了想,他俩的身形与声音与明睿都有些相同,却都有些不同。想必明睿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不让包宴宴从外形上分辨出哪个是他。
包宴宴又想叫芸儿,问问阁主叫什么名字?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个幻觉是由明睿造出来的,那么他又怎会轻易地让她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包宴宴站在窗台,眺望着远方,思绪万千,扪心自问,若是此事真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自己又该如何选择?
公子的地位虽不如阁主,但小姐与她感情深厚,一心只想嫁给他。
可是父母喜爱的是阁主,阁主又救过她一家的性命。自古讲究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再说就算为了报恩,她也该嫁给阁主的。
真是难办!
包宴宴也有些急了,她已经来到这幻境中这么久了,颜肖也没有跟来,她在这里待得越久,颜肖的危险就越大。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包宴宴渐渐有了主意,她让芸儿将阁主请了过来。告诉他没有感情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是不会快乐的。
以成亲来报答他对李家的恩情,更是一种愚蠢的做法,婚后谁都不会快乐。
经过包宴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劝说,阁主终于松口,答应尊重她的想法。
而后,包宴宴又让芸儿将公子请来,她与公子跪在父母面前,苦苦哀求他们成全他们。
突然,包宴宴眼前一片漆黑,再睁开眼时却已是又回到了刚才她与颜肖来的那座院落。
颜肖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她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明睿披散着的长发更加凌乱了,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
包宴宴仗着胆子想问这赌局她到底赢没赢,颜肖突然握紧了她的手。
包宴宴一迟疑,却见明睿大声笑了几声。
院落回荡着他的笑声,有些骇人,包宴宴将颜肖紧紧地护在了胸前。
“淑话,你看见了吗?你当初为何不这样做?”明睿仰头大喊。
包宴宴到现在也没有猜出他究竟是公子还是阁主。
“我与你相爱相知,却遭到你父母的阻拦,你陷入两难之中,为了不对不起我,不辜负你的父母,你竟傻得自杀了。淑话啊!”明睿的散发飞舞着,整个人有些癫狂,“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何不如此做!”
明睿双手运出几道亮光,朝着周围打了过去,群鬼纷纷避让,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打上。
发泄过后,明睿颓废地瘫坐在了地上,喃喃地道:“淑话啊,我在此处等你这么多年,你不来,我也该去找你了。”
明睿的身上散发出一道亮光,就见明睿的身体越来越缥缈,最后化成了颗颗尘埃。
包宴宴心里暗叹了一声,都是因为爱情啊。
可也庆祝明睿走了,他们也有活路了——毕竟三局都赢了。
哪知一个小鬼跳出来道:“是她让老大消失的!咱们得给老大报仇!”
说着,便要一哄而上。
包宴宴急忙道:“不是我,不是我。是你们老大自己要走的,更何况他想开了,去投生了,难道不好吗?”
群鬼哪里肯听,嘴里一个劲儿嚷嚷着给老大报仇,便向包宴宴与颜肖扑来。
第61章 群鬼大战包宴宴
群鬼摆开架势, 一拥而上。
包宴宴将颜肖抱在怀里,单脚点地,跳到半空中, 想从空中溜走, 谁知一道结界将她挡了回来。
有几个鬼也已跃到半空中, 包宴宴运气, 浑身发出金光,瞅着一个空地落了下去, 又使了一个横扫千军,打倒了有七八个鬼。
后肩处搭上了一只手,包宴宴并不转身,用另一只手拽住那只不属于自己的手,一使劲, 那鬼竟被包宴宴从肩头上拽了过来。
包宴宴以此鬼当兵器,抡着它转了一圈, 再一松手,打趴了一大片鬼。
倒下的鬼又迅速地站起来,包宴宴右手中还抱有一个颜肖,再加上她只有几百年的功力, 敌人又多, 苦苦撑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只觉得眼冒金星,腿肚子发软。
包宴宴对颜肖道:“我稍后会将法术都凝聚到一处,我想门口的结界应该会被我打开。当我打开结界的时候, 你迅速往外跑, 休要管我。”
包宴宴迅速地将颜肖放在地上,念动口诀, 所有的法术都凝聚在手掌处,朝着大门口的方向一打。
也不知打没打着,只知群鬼更加的暴躁,一个个披散着头发,瞪着猩红的双眼,层层地扑到包宴宴的身边来。
包宴宴周身上下运气一道金光,将她与颜肖护在了里面。
玩结界,她也会。
不过她的结界似乎被没有太多的作用,包宴宴连气都没有喘过来,那层结界就要消失了。
她心中更急了,慌忙中取出三颗五行珠,咬破手指,将血朝着那五行珠里注去。
五行珠果然是宝物,离得近的鬼瞬间灰飞烟灭。
包宴宴带着五行珠和颜肖往门口处走,群鬼们知道五行珠的厉害,想动又不敢动。但也将包宴宴远远的围在中间,就等着她耗尽法力后,再将她碎尸万段。
但也像颜肖之前所说,包宴宴并不怎么懂得如何使用五行珠,她只会利用五行珠散发出来的光芒击退群鬼。
随着她法力越来越衰弱,五行珠散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弱,但大门像始终走不到尽头一般。
群鬼的眼中发出着贪婪和嗜血的光芒。
包宴宴心知自己撑不了多久,马上又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另一只手朝着站在地上的颜肖输送了一些法术,将颜肖缓缓地托到了半空中,与五行珠渐渐地回合在了一处。
她又蕴出一道金色的大圆球,将颜肖与五行珠包裹在圆球里。
而后用力地将圆球朝着大门的方向掷去,希望借助五行珠的力量能把结界撞破,这是她最后的办法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群鬼们见五行珠已不在包宴宴身边,又重新窜到了包宴宴身边,与她斗在一处。
黑压压的一大片,包宴宴看不清颜肖有没有出去。
包宴宴边打边往门口处退,想趁机也出去。
群鬼岂能让她如愿,使出浑身的手段来进攻包宴宴。
后背突然一疼——被一只鬼正拍到。
包宴宴一个踉跄,左肩头又被一个鬼偷袭到。
此时她心中却也了无惧意,像她这样修习法术之人,能作战而已,那不是死得其所了吗?
包宴宴一笑,又继续奋斗,也不知受了多少伤,她只觉眼前的景色渐渐变得模糊,双脚变得越来越软。
真是要倒下了呢。
包宴宴想着,真是要见亲人了。
突然,大门口处传来一道强烈的红光,刺痛了包宴宴的双眼。
包宴宴被红光一刺激,稍稍清醒了一些,朝着那边看去。
红衣黑发,长身玉立,虽只是背影,但包宴宴一眼就看出,这是颜肖!他又变回来了?!
这边的鬼也都吓了一跳,刚才明明是个孩子,怎么突然间变成了这么厉害的人!
颜肖就像一道红色的闪电,瞬间来到了包宴宴的面前。
包宴宴蹲在地上什么都说不出来,只看着他笑。
颜肖笑着朝她伸出了一只手,包宴宴觉得颜肖的浑身都发光。
“我,站不起来了。”包宴宴说了一句自己都认为是不适宜的话。
这空档,颜肖还打死了几个企图进攻的鬼。
包宴宴坐在地上,看着颜肖身姿潇洒地与群鬼缠斗。
没过多久,四周安静了下来,再看空荡荡的院落里,只有她与颜肖二人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吗?要知道她刚才打了半个时辰啊!包宴宴再次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感到心痛。
颜肖双手中运出一股巨大的红光,朝着天空射去。
还是来时的艳阳高照,包宴宴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又流出了两道眼泪。
“不必如此崇拜我。”热泪盈眶的。
包宴宴:“……”
“还是起不来吗?”颜肖蹲下。身子,将包宴宴的裙摆撩起,小腿处有一个伤口。
他将手覆在伤口的上方,蕴出一道红光。包宴宴只觉的小腿热热的,软软的,片刻后伤口便好得差不多了。
“你,你怎么又变回来了?”
颜肖没有说话,包宴宴检查伤口的功夫,颜肖又变成了那副鬼样子。
包宴宴叹息了一声,拉了拉颜肖的小手,颜肖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群鬼尽散,阳光照耀在大院里的每个角落,与刚才的样子真是天翻地别。
包宴宴站在偌大的庭院中百感交集,院子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仿佛这偌大的天地间只剩下她与颜肖二人。
似乎被世界抛弃了一般。
如果,如果刚才就那么死了,还有人会记得她吗?
包宴宴看了眼颜肖,颜肖面对面地盘着腿看着她。
对于刚才这个变回正常人的颜肖,包宴宴已经没法再像小孩子那样看待他了。
他刚刚为什么又恢复了正常?现在又什么依旧变成了小孩儿的样子?
这颜肖究竟中了廉青什么法术?
包宴宴晃晃脑袋,她要做的事太多,找集齐五行珠,要找李君望,又要帮着颜肖恢复原来的样子。
她坐在原地闭上眼盘膝调理了下气息,一刻钟后方缓缓地睁开眼站了起来。
颜肖一直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你为何一直不说话?”包宴宴对他这反常的样子实在是好奇,终于忍不住问道。
颜肖道:“我在等你先说。”
“等我说什么?”说话间,已经推开了一间房屋门,有尘土落了下来,包宴宴拍了拍衣服。
“自然是等你说是如何破敌的,”颜肖道,“你不是很喜欢炫耀你的那些丰功伟绩?”
自颜肖会说话的那天起,包宴宴就添油加醋地将自己以前破过的案子说了一遍。一来是炫耀自己,二来在颜肖心中树立自己的形象。
包宴宴回头:“刚才的事你真不记得了?”
“我该记得什么?”颜肖反问。
没什么,包宴宴在心里说。
推开了一间又一间房间的门,也没有找到掌柜的所说的那个匣子,包宴宴有些沮丧,差点儿把命都搭在这,却一无所获。
颜肖突然去了佛堂,刚佛像拿下,再想要拿下放佛像的底座却怎么也拿不动了。
“有机关?”包宴宴心中一动。
“劈开它。”
包宴宴虽是半信半疑,但到底按照颜肖的话做了,一道金光之后,佛像的底座裂成两半。
包宴宴探身向里面看去,果然别有一副洞天。
里面有一个如箱子般大小的贮藏室,只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约一米长的细长匣子。
这绝不会是五行珠,包宴宴虽然满脸的失望,但也探进手去,将那匣子拿了出来。
匣子上没有锁头,她轻轻地将匣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银白色的宝剑。
包宴宴心中欢喜,她早就想要一件兵器,今日可算是得偿所愿。
她将剑身从剑鞘中缓缓拔出,房间里顿时闪过一道利闪,吓得她急忙把拔出一半儿的剑又收回在了剑鞘中。
“看清刚才是怎么回事了吗?”这屋子里怎么会有闪电?
颜肖用手指了指剑,包宴宴这才发现,这剑身上竟刻着“霹雳闪”三个字。
这,就是它的名字吧。虽然不太好听,但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包宴宴得了此剑甚是欢喜,带着颜肖来到一座荒山上,又迫不及待地将霹雳闪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天,果然又出现了闪电,偶尔还伴随着雷声。
这霹雳闪竟有引天雷之效,怪不得掌柜说,不到家族生死关头,不可打开此匣。这普通人拿着霹雳闪,非但掌控不好雷电,更会引雷上身啊。
包宴宴练了一番剑,方才心满意足地带着颜肖下山了。
她有宝剑了,她倒要看看以后谁还会欺负她!
第62章 竞宝大会遇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一转眼又到了高考。诺诺在这里预祝各位莘莘学子都能顺心如意,取得理想的成绩,高考加油!高考这两天留下评论者,皆可获得诺诺送出的红包。 又过了两个多月, 颜肖差不多与正常五六岁孩子大了,包宴宴带着他天南地北的乱走着。找五行珠,找李君望, 却是半点儿眉目也没有。
这一日中午, 包宴宴在街边喝茶时听到有人窃窃索索地说什么宝物。便动了心思, 经过一番打探得知, 无涯山庄要于六月十五举行一个竞宝大会,至于什么宝物却没打探出来。
横竖现在也没什么眉目, 不如去看看。
包宴宴不是江湖之人,对无涯山庄并不是很熟悉,打探到了无涯山庄的位置,便带着颜肖一起去了。
颜肖现在与凡人无异,包宴宴带着他不好架云, 只雇了一辆马车向那无涯山庄驶去。
六月初十,包宴宴与颜肖来到了无涯山庄的势力范围内。
无涯山庄建在无涯山的山顶, 山脚处是一个不太大的镇子,镇子上熙熙攘攘的有着许多人。
看穿衣打扮,多是江湖人,看样子都是来竞宝的。
包宴宴连找了几家客栈都爆满, 在最后一家客栈中恰好剩有两间房。自从上次颜肖突然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后, 包宴宴便再也无法把他当成小孩子一般看待了。
在客栈睡觉的时候都是分开睡。
“老板可还有房间?”如黄鹂般婉转动听的声音直击包宴宴的脑海,这声音,太熟悉了!她激动地朝后一看,离她一米远处站着一位白衣男子, 眉如远黛, 眼若朗星,唇似朱砂。
“望望!”包宴宴脱口而出。
李君望见到她也十分惊讶, 道:“包姑娘?”
最后,包宴宴将她的两间房腾出了一间给李君望。
安顿好后,李君望来到了包宴宴的房间,刚才忙着说话,这会儿才见到了颜肖,惊讶地不可名状:“咱们才分开几个月,你与颜公子连孩子都生了?”
包宴宴一口水喷了出来。
“我是颜肖。”颜肖抬眼看了他一眼。
“这,”李君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颜公子如何变成这等模样了?”
“应该是那天与廉青打斗时中了他什么法术,”包宴宴道,“你也知道他偷走了琉璃宫不少的邪门法术书。”
李君望笑笑:“这么说来还真有些像颜公子,我就说呢,谁家的公子能有这般风采?”
包宴宴又问:“你是如何到这里的?”
“那日你走后,我费力甩开了左扇,但也受了伤,找了个地方藏起来养伤,而后便一直在找你们。”李君望道,“前些日子我听说这无涯山庄要举行竞宝大会,想着若是你们听到消息,便一定会来的,结果还真让我猜对了。”
颜肖道:“可知是何宝物?”
李君望答道:“是木行珠。”
包宴宴浑身为之一颤,这里竟真有颗五行珠。若是得到手了,离集齐五行珠可就不远了。
当初她集齐五行珠是为了让颜肖复活她的家人,但是她现在还想要再集齐五行珠,是为了颜肖。但是为了他什么呢?真的只是为了当初在包家村救了她一命吗?
她说不出。
她现在要做的事不仅要集齐五行珠,还要帮着颜肖恢复以前的样子。
这些事既凶险又麻烦。
李君望当初跟着他们,是因为他的原主人升了仙,带着对原主人的念想,便跟了身为“神仙”的颜肖。
可如今,颜肖……
包宴宴决定把真相说出来,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与李君望无关了,他可以去过更好的日子。
她这几个月一直在找他,也是为了把事情告诉他。
包宴宴看着粉粉嫩嫩颜肖,道:“颜公子他并不是凡人。”
“我知道啊,他不是神仙吗?”李君望不明所以。
“他也不是神仙,”包宴宴决定把话说得更明白些,“他是妖怪。”
“一只鸡精。”她补充道。
包宴宴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颜肖坐在桌边吃着点心,喝着茶,仿佛事情的主角并不是他。
半个时辰后,包宴宴终于结束了她的一番说辞,说得口干舌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颜公子也是妖怪?”李君望高声反问。
包宴宴:“嗯。”
“这真是没想到,”李君望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再看悠然吃着点心的颜肖,眼睛里竟闪出了一股崇拜之情,“我们妖怪竟也有像颜公子这般出类拔萃的。”
包宴宴:“……”
包宴宴道:“他之前骗了咱们。”
有谁发现被骗之后还这么高兴的吗?
李君望将内心的喜悦之情压下去点儿,道:“我想,颜公子一定是有苦衷的。”
包宴宴心道,苦衷就是骗我心甘情愿地帮他找五行珠。
“他既不是神仙,你还要跟着他吗?”包宴宴问,说实话李君望真就这么走了,她还有些不舍得。毕竟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毕竟一起经历过生死。
李君望正色道:“既然我已经掺和进来了,做事便要有始有终。现在又是你们最艰难的时刻,我怎会一走了之。”
包宴宴拍拍他的肩膀:“好望望,我没看错人。”
颜肖吃够了点心,爬上床睡觉去了。
包宴宴:“……”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感动一下吗?虽然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李君望道:“颜公子种的这种法术我似乎多年前听谁说过。”
“真的?”包宴宴的眼睛一亮,若是颜肖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那可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当时我也没有将它放在心上,”李君望道,“好像是找施法者的一滴血。”
包宴宴道:“廉青恐怕不好找。”
“或者是一颗修行千年妖怪的内丹。”
包宴宴抬眼看了李君望一眼。
李君望忙道:“我才修行了七百年。”还差三百年。
包宴宴拍拍他的肩膀:“你就算修行千年了,我也不会用你的内丹的。”眼睛很坚定,语气很安心。
“想来竞宝的妖怪也不会少,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落单的千年妖怪。”李君望说着推门出去了。
包宴宴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这算不算是自相残杀?”
见颜肖在床上睡得香甜,包宴宴也有了些许的困意,趴在桌子上朦朦胧胧就要睡着了,这时门被急匆匆地打开,李君望神色慌张地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包宴宴一个激灵吓醒了。
李君望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去平稳了下才道:“我见着左扇了。”
包宴宴也一惊:“他发现你了吗?”
李君望摇摇头:“这倒没有。”
“这便好。”包宴宴长舒了一口气,她早该想到,左扇也想要那五行珠,这次竞宝大会他一定会来的。
包宴宴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下道:“只有他一个人吗?”
李君望道:“还有廉青和上次的那个黑衣男子。”
“这左扇看样子也是个修行千年的妖怪了,他的内丹……”
“可是他身边还有廉青和黑衣男子。”单是一个左扇就不好对付,何况还有两个帮手。
包宴宴摸摸霹雳闪的剑鞘,目光有些坚定:“此事我自有办法,我定会取得左扇的内丹,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你只管照顾好颜公子。”
“颜公子绝不会同意你只身犯险的。”
“这是我的事,与他无关。”
“怎么能是你自己的事?你的事就是他的事啊!”
包宴宴将霹雳剑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大声道:“我与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这许大的动静弄醒了颜肖。
李君望小声道:“你这么大声,就是心虚。”
“你就是个祸害!”包宴宴几步冲到床边,食指指着颜肖怒气冲冲地道。
颜肖瞟了她一眼:“我不想和你吵架,你和孩子吵架都吵输了,都没面子。”
包宴宴简直想拔出霹雳闪在屋内舞一次剑。
经过一番研究,最后包宴宴还是决定独自一人将左扇除掉。
左扇的师妹绿腰乃是包宴宴杀的,想必左扇对她已是恨之入骨。
这左扇是黑魔岩的手下,他找五行珠也是奉了黑魔岩的命令。可如今连一颗珠子都没拿到,想必也受了黑魔岩很多的责备。
包宴宴再假借发现颜肖真实身份为由,说颜肖骗了她,如今她自己没有办法复活亲人。如果黑魔岩能复活她的亲人,她愿意把五行珠奉上,想让左扇做这个引路人。
不管黑魔岩有没有这个本事,只要左扇不傻,就一定会答应的。一旦此事做成,便是大功一件,左扇绝对会自己把这个功劳给贪了。
再加上他的师妹绿腰乃是包宴宴所杀,想必他一定恨不得手刃包宴宴。
不管出于哪个理由,他一定会单独见包宴宴的。
到时候……
包宴宴自身虽然才有不过几百年的法力,但手中的霹雳闪却是上古神物,拿它在手,就平添了不知多少法力。
自从她夺得霹雳闪后还未曾试过,如今倒要看看它有多厉害。
第63章 贪功心切不可取
按照计划, 包宴宴将写好的纸条趁着左扇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地掷了过去。
到了亥时,包宴宴去往离着镇子二十里远的那片小树林里, 左扇果然等在那。
见她来了, 左扇眉毛一挑, 厉声道:“你还敢来?”
包宴宴反问:“我为何不敢来?”
“你杀了我师妹, ”左扇用鼻子哼了一声道,“这笔账咱们可要好好算算。”
“我今天来可不是与你算这账的, ”包宴宴转身要回去,“你要是想算账也可以,只怕永远也得不到五行珠了。”
左扇问:“你这是何意?”
他扫了包宴宴一眼,心想不如硬抢。
“你以为我会傻到把五行珠随身携带吗?”包宴宴看出了他的心思,嘲讽道, “我若是死了,你休想再找到五行珠。五行珠当初可是我们包家人封印起来的, 我同样有办法将它们再次封印。”
左扇将他那些歪心思收了回来,仔细地思考着包宴宴的话。
包宴宴道:“我若是你,现在绝不会得罪我,一定要说些好话哄骗我, 等把五行珠骗到手了, 再杀了我。”
左扇暗暗懊悔,刚才只是一时冲动,一见到包宴宴便想起了当日绿腰惨死之景。现在听完包宴宴一番话后不免后悔。
“我现在要是这么做,只怕你也不会信了。”
包宴宴嘴角向上勾了勾道:“我大人有大量, 暂时不与你计较。”
今晚天空无云, 盘子大的月亮带着一些星星挂在天上,洒下一片光辉, 包宴宴可以很清楚得看见离她一丈开外的左扇脸上的抽搐表情。
气人,她最在行。
清风拂面而来,衣摆吹得微微摆动。
良久,左扇终于道:“你为何要找我?”
“咱们也算交过多次手了,比起廉青来,还是和你熟悉些。再者我将你师妹杀了,若想以后有好日子过,当然也要好好与你搞好关系。”
左扇又是一阵沉默,似乎在思考这番话是真是假。
包宴宴继续道:“我原指望着颜肖能复活我的亲人,谁想到他竟欺骗了我。”
说到这里,包宴宴深吸了一口气。
“我只知天灵宝珠有无穷的力量,但是否可以使人死而复生却并不知晓。我对拥有无上的法术并没什么兴趣,只愿家人安康,将来再嫁户个好人家罢了。”
“这普天之下,唯有黑魔岩法术最为高强。他率领妖族,就算天庭也不要对他忌惮几分。我上不了天庭,见不了玉帝,只能选择黑魔岩。希望他能复活我的父母。”
包宴宴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还真觉得嘴里有些干,又怕左扇不上当。
又过了良久良久,左扇终于道:“你的诚意呢?”
“不如这样,都知道这五行珠集齐以后都要由我们包家人的血方能激活找到天灵宝珠,”包宴宴缓缓地朝左扇走过去道,“五行珠我暂时不能给你,但是可以让你取我的一滴血。”
说话间,包宴宴已来到了左扇面前。
左扇也知包宴宴所言是实,就算有了五行珠,没有包家人的血也是枉然。
“此次竞宝大会,我会助你将木行珠拿到,等到再找到火行珠,我们一起去见黑魔岩,你看如何?”
左扇看着包宴宴如墨般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包宴宴全部的心思。
包宴宴将左手伸到左扇面前,用右手将衣袖挽了起来,露出了洁白光滑的手腕。
“你动手吧。”
左扇蠢蠢欲动,伸出一指便要朝着那纤纤手腕划下去。
“慢着。”包宴宴一缩手腕。
“你要反悔?”
包宴宴用鼻子哼了一声道:“当然不是,只是你要划得浅一些,莫要划得太深,我怕疼。”
说罢又将手腕递了上去,左扇伸出食指,运出一道亮光,朝着血管处处了下去。
血像细线般鬼鬼祟祟冒了出来,包宴宴疼得一皱眉。
左扇正专心看着手腕上流出的鲜血,包宴宴看准时机,猛地抽出霹雳闪,朝着左扇刺了过去。
天地间闪出一道闪电,左扇完全没防备,躲闪不急,这一下正好刺到左肋上。
“你想干什么?”左扇捂着左肋上流出的血怒色道,还是他大意了,早就该猜到包宴宴没安好心。怪只怪他贪功心切。
“我想干什么?”包宴宴看着剑尖淌血的霹雳闪,冷笑道,“我想要你的命!”
说罢,身随剑出,直奔左扇的命害之处刺来。
左扇此时已受了伤,想要打败包宴宴有些吃力,更何况包宴宴手持霹雳闪,如虎添翼一般窜来跳去。
左扇受了上,疼痛难忍,不想恋战,瞅准时机朝包宴宴扔了几枚**,飞身便要走。
包宴宴见有白雾袭来,忙又衣袖挡住口鼻。
再看左扇已经跑远了,也不急着追赶,提着剑在后面慢慢走着。
远处,左扇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一步一步地退了回来。
李君望笑吟吟地道:“跑啊。”
左扇心知今日不好脱险,心中一横,与李君望又斗了几个回合。
包宴宴早已追了上来,朝着李君望道:“望望,咱们要速战速决。”
李君望明白,左扇走了这么长时间,怕被廉青与黑衣男子看出异端,到时他们若是寻来了,这就不好办了。
思及此,将所学法术尽数用上。
包宴宴拿着霹雳闪也加入了战圈。
左扇果然法术高强,直与二人打了一百多个回合后方才渐渐落了下风。
李君望单手朝着他受伤的左肋袭去,左扇闪身一躲,躲过了。哪知李君望这招乃是虚招,他抬腿朝着左扇的下盘踹去。
李君望这一踢用力之狠,左扇倒在地上,想使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包宴宴比他更快,拿着霹雳闪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左扇蹬了下腿便不动了。
“这内丹要如何取?”在邢州中,包宴宴只见过颜肖伸手朝着猪妖上空一抓,便将内丹取了出来。可真到了自己要取,却不知该如何取了。
李君望口中念动咒语,手里运出一道白光,朝着左扇的尸体里逼去。片刻后,一颗大红色的内丹,从左扇的尸体中缓缓而出,李君望将内丹握在手中,兴奋道:“包姑娘,颜公子终于可以恢复正常了。”
回去的时候刚到子时,看着摆着“大”字睡在床上的颜肖,包宴宴笑了笑,而后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睡着了。
李君望说过,内丹要在一天中最阴寒的时间里方能显示最强的功效。
第二日夜晚包宴宴与李君望带着颜肖,来到了与无涯山遥遥相望的流云山上。
包宴宴护法,李君望帮着颜肖消化内丹解除法术。
四周静寂,只有风吹树叶沙沙声,包宴宴看着结界里的两个人,又担忧地朝着四处看着。左扇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去,想必廉青与那黑衣男子早就料到他出了事,切不可在这紧要的关头找来。
半个时辰后,悬在颜肖头上的内丹越来越小,包宴宴的心越来越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进展地这么顺利。
心里正胡思乱想地想着,忽听身后恶风不善,一黑一青两道亮光破风而来。
终于来了!
“镗啷啷”包宴宴将霹雳闪从剑鞘中拔了出来,剑尖指向天空,傲然于天地之间,颇有一番侠者风味。
几人更不答话,斗在了一处。
闭着双眼的李君望眼帘动了一动,但终究没睁开眼睛,若是在此受到打扰,便要前功尽弃了。
包宴宴有了霹雳闪之后法术确实大增,但对付这两个人还是吃力地狠,过了一刻钟,脸上身上都是汗。
她偷眼看了看内丹,又小了一些,希望可以拖到颜肖解除法术,但一直这么打下去,恐怕再过个一时片刻,她便要交代在这里了。
想到此处,包宴宴虚晃一招,伸出右手道:“慢!”
廉青道:“少耍花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拖延时间。”
说着便要往上冲,包宴宴原想着和他们东拉西扯地说说话,拖拖时间,如果能拖到颜肖解除法术后就更好了。没想到却被廉青看出来了。
包宴宴眼珠一转,又想出一个办法,她横剑向前指着那黑衣男子道:“非是我想要拖延之间,只是我剑不死无名之鬼,你且报上名来再打也不迟。”
廉青还要动手,那黑衣男子一摆手道:“且慢,告诉她也无妨,也好知道你是死在谁的手下。”
得空的包宴宴急忙大喘了几口气,总算有了个喘息的功夫。
黑衣男子道:“我叫连绕。”
包宴宴拍拍手:“嗯,还算有点儿胆量,说吧,你想选个怎样的死法?剔骨剖皮我样样都会。”
第64章 神兵天将来相助
作者有话要说:
诺诺实在是对不起大家,因家中有事断更了好几天。从今天起诺诺回来了,以后说不定会双更哦。 廉青与连绕听完一口老血好悬没喷出来。
廉青气得大叫起来:“好你个舌尖嘴利的女人, 少在这里逞口舌之快。”
“你瞎叫唤什么,”包宴宴一挑眉,“是骡子是马咱们拉出来遛遛。”
包宴宴虽如此说, 但却没进攻, 以剑拄地, 边休息边飞快地想着该如何拖延时间。
她虽是如此想, 但那边的两个人却又冲了上来,包宴宴不敢怠慢, 提剑迎敌,又与二人斗在一处。
正在缠斗中,连绕朝廉青往旁边使了个眼色,廉青会意,虚晃一招, 避开了包宴宴的攻击,直奔颜肖与李君望而去。
何必俩人都在这里与包宴宴苦苦纠缠呢, 李君望与颜肖现在不能动,真乃天赐良机。
包宴宴看出了廉青的企图,暗道一声不好,跳起来一个跟头翻到了廉青身前。
包宴宴以剑指天, 一道利闪从天而降引至剑上, 她将胳膊抡了一个半圈,将闪电渡了出去。
闪电所到之处蹦出一片更大的亮光,照得此地好似白昼。
片刻后,一股焦糊之气直冲鼻腔, 百米内的青草地瞬时变成焦土。
廉青虽躲闪得很快, 但衣摆还是被撩着了一些。
廉青与连绕被包宴宴逼退到了十丈以外。
包宴宴使出这招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手扶着剑柄, 一手扶着膝盖呼呼直喘粗气。
在用眼角的余光望去,那内丹又小了些,照这种速度,再有半个时辰就会好了。
这半个时辰怕是不好过啊,以包宴宴的法术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包宴宴尚在思索御敌之术时,天地间忽然闪出一阵巨大的亮光,包宴宴被闪的用手遮了一下眼。
亮光闪现之后,但见眼前突然多了一队士兵,大概三五百人。队伍虽是整齐严明,但细看之下,有的士兵身上沾染了些许的血迹,颇有些狼狈。
为首的是一位身穿银盔银甲,手持长矛的年轻将军,威风凛凛,相貌堂堂。
包宴宴认得此人,此人非是旁人,正是琉璃湖的十殿下殷宏。
他怎会来此?
包宴宴尚在狐疑间,就见殷宏抱拳道:“包姑娘,我等来迟,还请见谅。”
“你是来帮我的吗?”
“先擒住二人,我再将事情细说给包姑娘听。”说罢,转身将长枪举上天空,大喊道,“众将士听令,随我将此二人速速擒住!”
而后,身而闪电,只奔廉青与连绕二人而去。
有了殷宏的帮助,包宴宴轻松了许多,她稍作歇息,又加入了战圈。
廉青与连绕见包宴宴有了帮手,心知今夜此事不成,相互使了个眼神,就要离开此地。
包宴宴与殷宏哪里肯放他们走,包宴宴提着霹雳闪,引天地之雷,朝着连绕劈去。连绕正与几个士兵纠缠,眼见着天雷朝心口窝处袭来,一个士兵的刀朝着他的右肋骨处刺去。
要想将这两处袭击都躲过,已是不可能。连绕狠了狠心,朝右边闪去。
“刺——”的一声,右肋骨正被刺了个正着。
但也好过被天雷劈中心口窝要好,连绕用右手捂住伤口,几掌将围在他身边的士兵打倒在地。
不敢多做停留,念动咒语飞身而去。包宴宴尚要追赶,正与廉青奋斗的殷宏道:“包姑娘莫要追赶,颜公子要紧。”
说着,一脚踹到了廉青的胸膛,将廉青踹倒在地。
廉青尚要起来,一杆长矛横在了喉咙处。
银色的枪尖在银色的月亮照耀下,发出清冷的光芒,廉青一闭眼,得知大势已去。
殷宏命人将廉青牢牢地捆住。
来到包宴宴面前又拱了拱手道:“是父皇叫我来将廉青抓回去,我们听闻此处有竞宝大会,料想到廉青一定会来这里。”
包宴宴也回礼道:“此次多谢了。”
“包姑娘说的是哪里的话,”殷宏道,“是你们救了我,我还未曾表示感谢。我等方才在外围已与廉青与那人的兵马战了一番,否则早就进来帮包姑娘了。”
“廉青他们竟还带了人马?”包宴宴有些诧异,也有些后怕。
殷宏点头道:“有几百只小妖。”
看来廉青他们此次是有备而来,幸好今日殷宏及时赶来。
包宴宴猛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十殿下你的记忆恢复了?”
殷宏笑了笑:“你们离开后不久便慢慢恢复了。”
包宴宴点点头,又将眼睛看向廉青,廉青一脸颓废的样子,早已失去了刚才的张狂。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弄不明白,他当初为何费尽心思地变成你?”
殷宏一笑:“为了权势,也为了爱人。”
“包姑娘,既然事已完成,那我便回去向父王复命去了。咱们来日再会。”
包宴宴看着殷宏朝着廉青走去,忽然一道红色擦过包宴宴的身体直奔廉青而去,结结实实地打到了廉青身上,廉青倒地而亡。
这一下着实出乎众人的意料,包宴宴与殷宏扭头看去。
一红一白两名男子并肩而立,白的是李君望,红的是颜肖,出手的自然是颜肖。
颜肖好了,颜肖恢复人形了,颜肖又是以前的那个颜肖了。不知为何,包宴宴再见到颜肖时脑子里乱乱糟糟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连殷宏是何时走的,她是如何回到客栈的,也一概不知了。
包宴宴的屁股刚沾到客栈的床上,猛地又蹦了起来。
看着那张居高临下的熟悉的面容,包宴宴脱口而出:“你是谁?”
“颜肖。”两个字言简意赅。
包宴宴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竟说不出话了,她努力地将目光放向别处,又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明是他欺骗了她,为什么好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
包宴宴努力地把心中这种怪异地想法压了下去,抬头看向他的眼睛。
颜肖竟笑了,笑得如桃花灿烂,看得包宴宴的心狂跳了几下。
“你不已经知道了吗?”
“我是知道了。”包宴宴鬼使神差地答着。
“那睡觉吧,我困了。”包宴宴眼睁睁地看着颜肖脱了鞋子,从她身侧挤到床上,躺!下!了!
包宴宴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而后猛地把被子掀起,大声道:“颜肖,你骗了我!你知不知道!”
这是包宴宴敢与颜肖大呼小叫,以往只要颜肖一挑眉,她就不知道跟什么似的了。不过,这次包宴宴也只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应该,嗯应该再温和一点儿的。虽然他是骗了她,但他是妖怪,杀人不眨眼的。
包宴宴紧紧地盯着颜肖的一举一动,颜肖慢慢地拿起被子盖在身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包宴宴。
包宴宴心中一动,难道廉青的法术让颜肖的性格都变了?
很快,包宴宴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你上来我便告诉你。”捂在被子里的声音闷闷的,“有些话悄悄地说才好。”
包宴宴决定出去睡房顶。
她迈步刚要走,只觉右手腕处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床上拽去。
包宴宴一下子撞到了一个温暖的胸膛,待知道怎么回事后,马上拄起身子想要逃走。
但已被一只铁臂拦住,半点儿动弹不了。
“你,想怎样?”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颤抖。
颜肖嘴角一勾:“自然是与你说说你想知道了。”
说罢,将包宴宴整个人都带到了床上,鞋子也不知道何时脱落了。
“我突然不想知道了。”包宴宴挣扎地想要坐起来。
颜肖笑道:“我对那种没有求知欲的人向来讨厌得很。”
包宴宴一喜,讨厌她那就让她离他远点儿吧。
“但是,”颜肖又说话了,包宴宴心中一沉,凡事有了“但是”这个词语变数可就多了。
果然,颜肖没让她失望。
“看在我今天心情还不错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了你。”
包宴宴欲哭无泪,她实在不想让他原谅。
颜肖将包宴宴放在床上,倒是没再有什么动作,只是侧过身来看着包宴宴的脸。
包宴宴直挺挺地躺着,身体上的每个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确实不是神仙。”也不知是夜深的缘故,包宴宴总觉得颜肖的声音与以往的不同,带了一些蛊惑的味道,听得人心里直发痒痒。
“我是只妖怪,一只公鸡成了精。”
这些包宴宴早就知道了,但听到颜肖亲口承认了,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我与你早就相识,你得了瘟疫时,咱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马上追问,耐心地等着颜肖自己说下去。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儿了,剩下的以后再说,我睡了。”说完颜肖还真就闭上眼睛睡去了。
第65章 竞宝大会显身手
包宴宴走也不是, 不走也不是。纠纠结结中竟也睡着了。
次日天明,就是无涯山庄举行竞宝大会的日子。
三人离了客栈去往无涯山庄,去往无涯山庄的人很多, 个个挺胸抬头, 趾高气扬的, 看起来都很有本事的样子。
包宴宴小声嘀咕道:“这木行珠看起来不太容易得到啊。”
李君望反对道:“包姑娘因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如今颜公子已然解除了法术,就凭这些人, 凭什么和咱们争。”
包宴宴瞟了他一眼,飞快地往前走了几步,说大话谁不会。要说颜肖以前的法术高,她承认,但自从他着了廉青的道以后, 包宴宴对颜肖的法术也不抱有什么希望了。也是不过如此嘛。
“包子啊——”很久没有人这么叫她了,包宴宴不好装作没听到, 只好停了下来,扭过头看着颜肖。
这是包宴宴自颜肖恢复以来第一次这么好好地看他,似乎是比以前更加的俊美了呢。
正在思索间,颜肖与李君望已经走到她面前。
两人行又变成了三人行。
一阵沉默之后, 包宴宴终于忍不住地开口道:“等五行珠全都找到了, 我就走。”
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语气。包宴宴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在颜肖面前竟然这么地霸气。
“好啊。”颜肖回答地如此干脆,就连李君望都愣了一愣。
“你走到哪,我便跟你到哪。”
这有什么区别吗?
包宴宴张张嘴还想说什么, 一抬头, 见“无涯山庄”四个大字就在眼前,想说的话悉数吞到了肚子里。
无涯山庄位于山顶, 依山势而建,很是磅礴瑰丽。包宴宴向山下望去,只见半山腰处薄雾笼笼,仿佛仙境。
真是个好地方。
无涯山庄大门左边设有一个桌子,有两个弟子站到桌前,将来客的姓名写到纸上,又给每人发了个小牌,便可以进去了。
进到里面,包宴宴只觉得自己眼睛太少,哪里都看不够。
无涯山庄很大,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方走到一处宽阔的广场上,广场上摆着不少椅子,上面已经坐了不少的人。
李君望找了一处视野宽阔的地方,叫颜肖和包宴宴坐了下来。
又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只见一个老者在十多个无涯山庄的弟子下簇拥而来。
“诸位!”老者声音洪亮,原本乱糟糟地广场一下子寂静了起来。
百道目光齐刷刷地像台上看去。
老者说了一些场面话,然后又道:“所谓竞宝,宝物自然要给有缘之人。竞宝大会分为三场,我代表庄主主持前两场。”
原来不是庄主,包宴宴心道,这个庄主还弄得神神秘秘的。
“第一场是比武,首先大家要打败我无涯山庄的弟子来到台上。来到台上的诸位再相互比试,最后胜出的三十位好汉,就是第一场比试的胜者。”
包宴宴这才发现,整个广场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无涯山庄的弟子团团围住。这些弟子身穿白衣,手持宝剑,微风吹动,衣袂飘飘,映衬在无涯山庄的美景里,显得更加飘逸了。
包宴宴嘟囔着倒:“我还以为是谁出的价钱高,这木行珠就归谁。这还要比武,看起来更像是要比武招亲啊。”
李君望量开了架势道:“不难一点儿,怎么能体现出宝物的重要。”
二人正说话间,颜肖已不见了踪迹。包宴宴再看时,就见混乱的人群中出现一抹耀眼的红色,快得如闪电。
颜肖许久没动过手了,手正痒得紧,如今正是如鱼得水。
包宴宴再看他第二眼时,却已是站到了那台上。
老者坐在台上悠然地喝着茶,第一杯茶尚未喝完,就见颜肖已负手站在台上,微微愣了一下。
高台离地面约有十丈的距离,颜肖负手而立,睥睨着台下。老者有一种他是主人,他是他的仆从一样的错觉。
包宴宴边打边对李君望道:“咱们也快些过去吧。”
包宴宴见颜肖已经站到了台上,心里有些着急。
“包姑娘,你可知颜公子为何会中了廉青的法术?”李君望突然转移了话题。
包宴宴不知他为何会在这种时候和她说这些,但也问道:“是怎么回事?”实际上却在心中想到,能是怎么回事,学艺不精呗。
李君望将挡在他与包宴宴身边的几个人一一打掉,来到包宴宴身边道:“先前我只是怀疑,但是自从我知道颜公子与我一样是妖怪以后,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李君望说到这里却不说了,又打飞了几个人。包宴宴的好奇心这会儿倒是被勾了起来,她急着问:“你倒是往下说啊。”
“因为那日颜公子在渡雷劫。”
“渡雷劫?”包宴宴将一个无涯山庄的弟子一脚踹开,扭头看着李君望道。
“包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妖怪一般一生中要渡三次雷劫。”李君望道,“变成人形的时候一次,修炼千年之后一次,成仙或者修炼万年的时候还有一次。”
包宴宴这会儿倒不急着上那台上了,招式也慢了下来,她道:“我那天为何没见着天上有雷电?”
李君望与包宴宴背靠着背,一起抵御无涯山庄的弟子:“你是凡人,自然瞧不见那天雷。平常妖怪经历雷劫时,虽尽全力抵挡,但尚且力不从心,十个妖怪得有六个死在个雷劫上。只是颜公子倒是奇怪地很,虽然经历雷劫,但却尚能御敌。这点真是让我想不通。”
“难道是那几颗五行珠的缘故?”包宴宴想了想道。
李君望摇摇头:“似乎也不全是,那五行珠虽是宝物,但其主要作用还是找天灵宝珠,它们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能量。”
这可真是匪夷所思,包宴宴也颇为奇怪。她抬起头,向那高台上望去。
高台之上,已站了不少人,但那一袭红衣傲然在其中,显得那么的明媚动人,看了一眼便再也忘不了。
仿佛察觉到包宴宴在看他,颜肖朝着包宴宴微微一笑,勾了勾手指。
包宴宴舔了舔舌头,道:“望望,咱们也要快些。”
说着,招式忽然加快,没一会儿便与李君望来到了高台上。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广场上的人们比拼完了,包宴宴又与高台上的人比拼,很顺利地就进入到了这三十个人员之中。
第一场比赛结束,老者记下来了这三十人的住址,而后便让他们回去了,言说到了下一场比赛的时候会派人去通知他们。
回到客栈中,太阳刚刚落山。
落日地余晖将远处撒上了一道橘黄色的薄粉,看起来份外妖娆。
因为有很多人并没有进入到那三十个人里,连天亮都不肯等,竟连夜走了一大半儿。
包宴宴看着他们的背影感叹道:“还真是洒脱啊。”
人走了不少,房间也空出了不少。包宴宴心安理得地又开了一间房。
吃过晚饭后,包宴宴洗了个澡,早早地躺在床上睡下了。自从颜肖出事以后,这是她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正在熟睡之中,忽然听到门锁吧嗒一声响了,包宴宴睁开眼睛,朝着门口那看去。
一抹红色的衣摆和着月光走了进来。
包宴宴无语地扯过被子把头盖上。
颜肖将屋里的蜡烛点燃,又坐到床边,轻轻地扯下了包宴宴蒙在头上的被子。
包宴宴无奈地坐了起来:“是我进错了房间,还是你进错了房间?”
“是我。”颜肖答得痛快。
包宴宴怎么觉得自从他恢复了以后,脸皮是愈发地厚了,以前做什么事总是喜欢嫁祸到她身上,现在却都自己揽了过来。
虽然包宴宴不喜欢替人被黑锅,但这样的颜肖,还真有点儿,嗯,让她不太习惯。
“那你来我这干什么?”她很想提着他的耳朵大声地告诉他,现在是晚上,晚上是要睡觉的!擅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的房间,是很孟浪的行为。
“自然是把你想知道的都讲给你听。”颜肖倒笑得十分欢乐,丝毫没有打扰别人清梦的愧疚之感。
“我不习惯大晚上的说这种事。”她又躺了下来,翻过身去,脸朝着墙,背朝着颜肖,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包宴宴只觉后背一凉,接着又觉得全身一热。颜肖竟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那种浑身全部僵硬的感觉,又回来了。
包宴宴想要起身站起来,意料之中的又被颜肖的胳膊拦住了。
颜肖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吐着气:“以前咱们不就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吗?”
以前哪里有睡过一张床上?包宴宴刚要反驳,突然想到,颜肖变成婴儿时俩人确实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你还记得那些事?”包宴宴惊讶地道。
“你说呢?”颜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第66章 此吃鸡非彼吃鸡
包宴宴原本以为颜肖并不记得那些事, 那时的颜肖真的和普通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她仔细地想了想,自己有没有当着颜肖的面换衣服?
看着包宴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颜肖不觉好笑, 他把双手枕到脑袋后面当枕头, 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包宴宴猛然回头, 看着这张笑吟吟地脸,机械地重复了刚才他说的话, “你是我们家养得鸡?”
颜肖掀开被子,一拍身边的空位,脸上带着那种不怀好意的笑道:“你躺下,我就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包宴宴木然地躺下了,连与颜肖同盖一床被子都没有发觉, 她还没有从颜肖上一句话中回过神来,他刚才的那话实在是太过于惊悚。
“两百多年前, 你的先祖养了我,我那时只是只普通的小公鸡,”颜肖的声音不疾不徐,悦耳动听, 像讲故事一般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有一天你先祖的手指干活儿时割破了,再抓到喂我们的粮食时,粮食上就沾染了血。我吃了那沾染了血的粮食,神智突然清明起来。”
“后来就跑到深山里去修炼, 偶尔也下山到你家里看看。后来才得知, 你们包家与五行珠和天灵宝珠都有密不可分的联系,所以我吞下包家人的血, 才能得道。”
包宴宴眨着好看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棚顶,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颜肖侧着身子,一只手拄着头,另一只手搅弄着包宴宴的长发。
“你种了瘟疫快死了那天,正好是我修炼人形的那天。瞧,你是多么的幸运啊。”
包宴宴的双手猛地一拍床,坐起来仰天长啸:“我们包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颜肖手中的那缕长发,也离开了他的手指,回到了属于它的地方。
“你说什么?”颜肖缓缓地坐了起来,脸上虽是噙着笑意,但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
包宴宴把头扭过去,看着洁白的墙壁,很是不想说话。
“睡觉吧。”颜肖竟意外地没在说什么,拉过包宴宴的胳膊随她一同躺在了床上。
包宴宴犹自沉浸在颜肖刚才的那一番话里,竟连所处的环境都忘了,等她清明过来的时候,耳边已经传来一道平稳的呼吸声。
看样子颜肖是睡着了。
“哎呀——”包宴宴刚要离开的身体又被颜肖拉了回来。
猛然间,只觉得一个重物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接着颈间一阵湿热,一只柔软的舌头在那里放肆地舔舐着。
包宴宴猛地推开了颜肖,颜肖笑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这黑夜里异常的光亮。
“你,你在,在干,干什么?”包宴宴的声音似断了线的风筝断断续续的。
“亲你。”颜肖答得倒痛快。
“你,你,为……”颜肖直接把包宴宴破碎的声音吞入了口中。
“小二,我要口水鸡,白切鸡,花雕鸡,鸡汤,鸡翅,鸡心,鸡肝,所有带鸡字的东西统统都给我上来!”包宴宴坐在客栈的大堂上,中气十足地喊道。
李君望察言观色,看了包宴宴一眼,又看了颜肖一眼,方小心翼翼地对着包宴宴开口道:“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包宴宴扭过头去,不看颜肖撇来的目光,“就是想吃鸡。”
“其实……”
“再啰嗦,我连狗肉一块吃!”
李君望决定乖乖地闭上嘴巴。
“客官——”
“干什么?”包宴宴猛得一瞪眼,看得店小二的小心脏吓得扑腾扑腾快跳了几下。
店小二斟酌了一下用词:“这么大早的,送货的还没来,店里没鸡了。不如先点别的,何况早上吃太油腻的也不好,这鸡中午再吃吧。”
包宴宴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不吃了。”
拿起霹雳闪怒气冲冲地走了。
李君望凑到颜肖身边小声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只是想吃鸡了。”颜肖摩挲着下巴,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包宴宴一口气跑到了那日与连绕打斗的那座山上,她一手扶着大树,努力让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安定下来。
昨天颜肖对她做的那件事实在是太过惊悚,以前颜肖对她流露出心意的时候,她只当他在捉弄她,可是昨天晚上呢?那又算什么呢?
昨晚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戏谑,那里面含着满满的柔情蜜意。
颜肖竟是认真的!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离开?对她应该离开他,趁着现在,趁着他还没追来。
一开始就是他骗她的,知道真相的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应该离开他。
如今,什么五行珠,什么做事要有始有终,她不欠他的了,她想去哪,也不管他的事。
包宴宴又想到她落在客栈里的那些东西,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东西是小,失身是大。
打定了主意后,包宴宴觉得自己的心恢复了正常。
包宴宴念动口诀,胡乱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太阳越升越高,包宴宴越来越得意,就算颜肖发觉她跑了,时间这么久了也追不上了。
包宴宴得意地朝下面看了一眼,只觉得四肢百骸一阵冰冷,连嘴角上的那抹笑意都被冻着了一般。
她缓缓地落到地上,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
谁能告诉她,她飞了这么久,怎么还在那座山上!
“真是好雅兴,围着这么一座山转了一圈又一圈,可是喜欢这里的景色?”一袭红衣从树后缓缓而出。
包宴宴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包宴宴戒备地看着他越走越近,右手紧紧地握着霹雳闪的剑柄,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颜肖快如闪电的手按下了包宴宴想要拔出的剑,面带微笑地道:“来这里干什么?”
“吃鸡!”
颜肖轻轻地笑出了声:“我就知道昨天晚上没吃到,你心有不甘。”
包宴宴再想说什么,只觉得脚下腾空,前面景物飞快地后退,竟被颜肖抱在怀里飞了起来。
片刻之后,又回到了在客栈的那间屋里。
颜肖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包宴宴一个骨碌坐了起来,警惕地看着那张绝色的脸庞。
“你,你干吗脱衣服?”包宴宴不停地往后缩。
颜肖已经把领口解开,如玉般洁白细腻的胸膛露了出来。他取下头上的发簪,如墨般的秀发披散在身上。
他本就生得及其俊美,再加上这半遮半掩的秀发,更平添了几分妖娆。
真是个妖孽。
包宴宴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眼睛四处乱看着,就是不看眼前人。
“你不是想吃鸡吗?”颜肖俯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直把包宴宴吹得心痒难耐。
“我说得不是这种吃法。”
颜肖用唇亲了下包宴宴捂在脸上的手,包宴宴像被蜜蜂蛰到了一般拿开了双手。
抬起头时,唇正好碰到了颜肖脸。
“还说不是这种说法。”颜肖轻笑了声。
“我……”包宴宴只觉人生无望,怎么也逃不出颜肖的手掌心。
但是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吗?包宴宴不是这种轻易服输的人,她决定,要和颜肖谈谈。
虽然不一定成功。
包宴宴坚定地抬起头看着颜肖,目光坚定,嗯,很坚定。
“你睡会儿吧,我出去看看。”一句话,把包宴宴准备好的那些义正言辞的话都憋到了肚子里。
一眨眼的时间,颜肖的衣着装扮早已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直到听到关门声,包宴宴才确信颜肖真的是出去了。
像箭弦一样绷紧的身体渐渐松软下来。
经过这次事情,包宴宴悲观地认识到,除非颜肖放她走,否则,她是逃不掉的。
可是,他会放她走吗?
包宴宴拿起被子,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
这一天,包宴宴连吃饭都是叫小二送到房里的。
一直到深夜,颜肖都没有回来。
包宴宴几次三番地看着那门。
说不清埋在心里的那种感觉是怎么回事,本应该是希望他离她越来越远的,但如今反倒有些失落。
她是生病了吗?
在床上烙饼似的翻到后半夜,才昏昏睡去。
翌日清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包宴宴从睡梦中惊醒。
“这位姑娘,那两位公子在楼下叫您下去吃饭呢。”
包宴宴收拾收拾起来了,离着老远,就看着李君望神采奕奕地对着颜肖说着什么。
见她来了,朝她招手道:“包姑娘,我们在这里。”
包宴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经过了昨天的那件事,再见到颜肖时,只觉得脸火辣辣的,身体也不自在起来。
想看颜肖,又不敢看,心怦怦跳个不停。她果然是生病了。
幸好颜肖没有和她说话。
“刚才你在说什么?”包宴宴随便问了句,只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李君望没有看出两人之间的怪异,只高兴地道:“我和颜公子已经通过了第二场的比试。”
第67章 死缠烂打不放手
“啊?什么?”包宴宴才反应过来, “第二场比试不是还没传来消息呢吗?”
李君望喝了一口粥:“昨天我就是和颜公子出去比试的,他说你累了,我们俩去就可以了。”
包宴宴偷眼看了颜肖一眼,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 颜肖飞快地看了包宴宴一眼, 朝她笑了笑。
包宴宴的脸登时红了起来, 一直红到了耳后。
李君望仍滔滔不绝地讲着,直把第二次比试的场景一一说了出来。
包宴宴的脑海中再无其他的声音, 只有颜肖刚才那一笑,不得不承认,颜肖长得极美,笑容也极具有蛊惑人心的魅力。
她已经深深地陷入到了颜肖的笑容里了。
包宴宴用小勺一圈一圈搅弄着碗里的粥,满脑子里乱糟糟的, 全都是颜肖。
“包姑娘,包姑娘。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李君望很不满意他讲这么精彩的故事时, 有人溜号。
“听呢,听呢。”包宴宴被他这么一叫,这才回过神来,“你接着说吧。”
“我都说完了。”李君望看着她, 样子很无辜。
“说完了啊, 真不错,真不错。”包宴宴连忙喝了几口粥,掩饰下自己慌乱的表情。
“唉!”李君望叹了口气,一脸有所悟地样子, “包姑娘, 你心里有事吧?”
包宴宴没说话,喝粥的速度更快了。
“是因为颜公子吧。”不是反问句, 而是肯定句。
包宴宴心虚地看了眼颜肖,竟然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包宴宴诧异地在整间大堂里巡视着,李君望托着腮,一脸看好戏地样子:“颜公子早就走了。”
包宴宴的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
李君望往她旁边凑了凑,低声道:“你和我说说,你到底对颜公子哪里不满意啊?”
刁钻,霸道,欺负她,欺骗她……
哪里能满意?哪里都不满意!
可是再客观地评价下颜肖的为人,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比如能破案,说明人聪明,长得好,但是也没见着他和别人勾勾搭搭的,还算洁身自好。还有,法术也高。
法术高?包宴宴猛然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问李君望:“颜肖他刚刚修炼成人形不过才一两年,道行也不过才两百多年,他的法术怎么那么高?”
活像个修炼了两千多年的老妖怪!
李君望一脸八卦地样子:“他没告诉你吗?”
包宴宴回了他一个大白眼:“他要是告诉我了,我还能问你吗?”
也对哦,李君望一脸失落。片刻后脸上又带着神采:“你可以去问他啊。”他也很想知道。
包宴宴想到了之前那两晚颜肖是怎样给她说秘密时的经历,迅速地摇了摇头。
人,还是不要太有好奇心。
人与人之间还是要保持点儿秘密吧。
“你怎么这么没有求知欲啊。”李君望看着包宴宴远去的背影,不死心地道。
夜晚降临,颜肖依旧如期而至。
包宴宴无语地看着他熟门轻路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一手拍到脑门上,颇为无奈地道:“你为什么不去自己的房间?”
“我把房间退了。”
“退了?”
“嗯,省银子。”
包宴宴迅速地翻了个身,给了他一个大后背。
还好颜肖睡相还算老实,几夜下来,也并未做什么太出格的事。
又过了几日,忽有无涯山庄的人来找,说是第三场比试正式开始。
包宴宴因第二场比试没去,自动放弃了参赛资格,这最后一场比赛也就不能参加,只好老老实实地待在客栈里等消息。
这期间不是没想过再偷偷地跑掉,但一踏出客栈的大门,这颜肖的身影就在脑海中晃来晃去,甩都甩不掉。
躺在客栈的床上,满床都是颜肖的味道。
颜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侵蚀了她的生活。
本以为这次还要等很久,没想到才一个多时辰,颜肖与李君望就回来了。
看两人那神采奕奕的样子,便知此事成了。
“如今只剩下一颗火行珠了。”李君望眼里眉里都是笑意。
对于木行珠得手一事,包宴宴并不十分稀奇。她知道,以颜肖的人品,就算没有赢得木行珠,他也会抢来的。
包宴宴反倒更好奇这最后一场是比试什么?因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君望道:“无涯山庄的庄主只问了我们一个问题——何为情?”
“何为情?”包宴宴重复了一遍。
“他还问,如何能得到一个人的心。”
这是什么鬼问题?堂堂的无涯山庄几时这般无聊了?原以为这最后一场,说不定多不定会如何刁难这些来竞宝的人。没想到,这最后一场比试竟然是这个?
包宴宴沉吟片刻道:“你们被坑了,这明明是两个问题。”
李君望扶额:“难道你不想知道颜公子是怎么取胜的?”
包宴宴将脸转向颜肖。
“死缠烂打,绝不放手。”
“呵呵呵,呵呵呵,真是好答案。”包宴宴悲哀地领悟到,这就是颜肖要对她使用的招数。
死缠烂打,绝不放手。
颜肖拍拍包宴宴的肩膀,坚定地点了点头,走向了门外。
见那如旭日般耀眼的红色衣摆,包宴宴有些恍神。
“望望,快来扶我一下,我有点儿头晕。”说着,身体已然朝一边栽了下去。
又过了一日,三人这才动身出发。
五行珠现已集齐了四颗,还剩最后一颗,只是这最后一颗却难寻,毫无线索可寻。
行了十余天,仍就是一无所获。
这一日,三人行至一山谷中休息,忽听山上有一人高声呼唤。
“娘子——”这人声音清脆透亮,在这寂静的山谷中传得更加响亮。尾音上扬,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再看那高山之上,赫然飞下一人,山谷中的回声尚未停歇,那人已来到三人近前。
包宴宴想要抽出霹雳闪的手,见到来人后微微停顿了下。
但见此人身材高挑,眉清目朗,面如白玉,唇若朱砂,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服,有一种说不出的潇洒风流。
这男子自是极美的,但看惯了颜肖,任何美男在包宴宴的面前都失去了免疫力。
这男子也不说话,只牙齿咬着衣袖,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朝着躲在包宴宴后面李君望抛媚眼。
包宴宴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淡定地往旁边一挪,把李君望整个露了出来。
“找你的?”
李君望猛地甩甩头,又躲到了颜肖身后。
分明是认识的。
包宴宴摩挲着下巴,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黄衣男子一见颜肖竟然呆住了,惊叹道:“这天底下竟有如此人物。”
“自卑了?”颜肖笑得如春风般和煦。
包宴宴认为,该积口德时一定要积。
黄衣男子连连点头,双眼中流露出一股艳羡般的神态,继而又被一股浓浓地敬仰之情所取代。
感叹了一声又道:“我一直以为自己长得极美,未曾想,这世上竟有比我还要美上万分的人物。阁下真是这四海八荒的第一美人!”
“我也这么认为。”颜肖笑得依旧灿烂。
包宴宴又认为,该谦虚的时候一定要谦虚。
为了防止二人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包宴宴适时地插话道:“这位公子,你——”
她故意将未说完的话说完,为的就是让这黄衣男子自己接下去。
“我叫苏辞,是来寻我家娘子的。”说着,眼睛直往颜肖身后的李君望身上转。
包宴宴认为自己的眼睛绝对没有出现问题,这个苏辞虽然长得美,但绝对是男的。他的眼睛看得也绝对是李君望。
颜肖也不厚道地闪身将李君望让了出来,与包宴宴站到了一处。
苏辞一见李君望,按捺不住喜悦地心情,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面前,一把搂住他。
“娘子——人家好想你——”
包宴宴只用一双眼睛看颜肖。
颜肖满脸带笑地拉着她走开了。
包宴宴心里虽然不想走,但目前这种情况,也知道应该让这两人独处。
颜肖带她走到山谷的转弯之处,飞身上了山顶,又从山顶处轻手轻脚地飞落到了离着刚才那片山谷最近的一棵树上。
这地方看得见,听得着,又不会被发现。
包宴宴:“……”
李君望挣开了苏辞的怀抱,退后一步,整理了一下衣服。
“苏兄,请自重。”
苏辞又死皮赖脸地跟了上来,这次却没再往上扑,只拉着李君望的衣袖,做小媳妇撒娇状:“你走了这么久,人家好想你,你有没有想人家?”
李君望本就是不是硬心肠的人,又见他泫然欲泣的样子,心更是软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苏辞见李君望点头了,登时又发起疯来,抱起李君望又亲又啃。
包宴宴艰难地别过头去,真是不忍直视。
作者有话要说:
望望终于不孤单了
第68章 又来了一个神仙
李君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才将他与苏辞稍稍分开些。
苏辞再要上前,李君望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以防止他再凑上来。
“苏兄,请冷静。”
“人家冷静不了, 一见到你整颗心都火烧火燎的。”苏辞很是幽怨, 双手不停地搅着, “这么久不见, 就不能让我一解相思之苦吗?”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这次李君望还算清醒,没有再被眼前这个人所迷惑。
“你还说呢, 我发现你跑了以后,就一直找你,一直找你。这不,才让我找到了,你都不知道, 找你找得我腿都肿了,不信你看看。”说着, 一手拉起长袍,就要褪下裤子。
李君望手疾眼快忙按住他的手:“苏兄受累了,山里风大,切勿这样, 以免受了风寒。”
“你是在关心我吗?”苏辞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以覆盖在李君望的手上。
李君望看着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点头的话,又怕他做起什么更丧心病狂的事,不点头的话, 心里就像负着满满的罪恶感。
他这双眼睛, 还真是个妖孽。
苏辞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也不再为难他, 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腿好疼,你给我揉揉。”
李君望想了想,自己给他揉腿,总好过他的一双手在自己身上乱摸得好,便答应了。
苏辞半躺在地上,用手拄着脑袋,一条腿伸直,一条腿蜷缩着,又黑又长的头发散落在身上,真是媚态横横。
李君望蹲在他小腿处,双手轻轻地捏了捏。
“啊——”声音虚弱无骨,婉转诱人。
李君望脸一红,这叫声怎么听得这么怪?
蹲在树上看墙角的包宴宴,脸霎时红了起来,不自在的快速地眨眨眼睛。
只觉身子一轻,双脚腾空,竟被颜肖抱了起来飞往别处。
看着她那双惊恐的眼,颜肖轻笑道:“咱们到前面等望望。”
这场景再偷看下去,只怕耳会聋,眼会瞎。
“望望,你倒是接着揉啊。”苏辞十分不满地抓着他的手重新放回了自己的腿上。
李君望不得已,又捏了几下,苏辞又发出那种声音,李君望停下手望着他,苏辞马上用手捂住嘴。李君望又按,苏辞再叫。
如此几次后,李君望终于忍不住要站起来了。
苏辞忙拉着他的手,笑嘻嘻地看着他:“我不叫了,不叫了。”
李君望决定再相信他最后一次。
这次再按时,苏辞果真没再叫。
“对,就是那里,再往上点儿。”
李君望的手往上按,直越过膝盖来到了大腿处。
“再往里些,那也疼。”
李君望的手又往他的大腿内侧挪了挪。
“再往上,再往上。”
“你,你竟这般欺负我。”饶是李君望再不开窍,到这时也明白自己又被眼前这人给耍了。
李君望迅速站起来,只觉后颈处传来一股热气,苏辞站起来的速度比他更快。
李君望一手朝前,飞出十余丈远,站到一棵小树上,警惕地看着苏辞。
“呀,你这就生气了,我同你开玩笑呢。快下来,摔到了怎么办。”
李君望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转身,运起飞身术打算离开这里。
殊不知苏辞的速度比他更快,几乎他刚要跳起来的那一刻,苏辞就已经来到小树上,揽住了他的腰。
“娘子,你就不想我?”说话时趁机偷了个香。
“谁你是娘子!”李君望挣脱不得,有些恼羞成怒。
“小坏蛋,就知道你不想我,我可想你想得紧啊。”苏辞把头埋在李君望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
趁着李君望尚未发怒前,苏辞抱着他,从树上飞落下来,又双双落在土地上。
脚踩到了实地,李君望一手推开他。
“你们在找火行珠?”
李君望原本要走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
苏辞玩味地一笑:“我不光知道你们在找火行珠,我还知道火行珠在哪。”
李君望上下打量着他,有些疑惑地问:“该不会在你手上吧?”
苏辞摆摆手:“当然不在我这里,若在我手上,我大可拿出来给你便是。”
“那在哪里?”
“火行珠在黑魔岩手中,”苏辞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黑魔岩如今已成魔,这三界之内恐怕再无敌手。”
“不过,你若想要那火行珠,我会帮你取来。”转眼间,又恢复了刚才那副笑嘻嘻的样子。
“我——”李君望再要说什么,苏辞却脚踩祥云飞身而去。
他朝着他飞走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朝着山谷的出口走去。
包宴宴与颜肖早已等在那里。
“那位苏公子呢?”包宴宴伸长了脖子往他后面走。
“他走了。”
“走了?”
“颜公子,苏辞说火行珠在黑魔岩的手里。”满眼满脸的都是担忧,这苏辞真不会自己去找黑魔岩了吧?
“在他那?”颜肖也没料到黑魔岩手里竟会有颗五行珠,蹙眉道,“原以为不会与他碰面,现在看来却躲不开了。”
“如今黑魔岩已成了魔头,这三界之内恐怕没人会是他的对手,他手下的小妖更是成千上万,此事还需得从长计议。”
包宴宴探头探脑地插嘴道:“其实我很想知道,你找五行珠究竟是想做什么?”
颜肖撇了她一眼:“自然是修复天上的伏魔塔。”
包宴宴翻了个大白眼:“你少来,咱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又帮你辛辛苦苦地找五行珠,找不找五行珠与我和望望有什么关系?”
没听说过一个妖怪还管天庭的事了。
颜肖眯着双眼:“你果然不相信我说的话啊。”
包宴宴回了他一个眼神,你的话可信吗?
颜肖摆摆手:“罢了,我说给你们听吧。”
“我乃太上老君的徒弟,未成人形时便吃了他许多仙丹。”
李君望明白了,所以他短短两百多年的修行,法术竟如此之高:“法术修炼得快,但雷劫却避不了,而且还会提前?”
颜肖点点头:“本想着继续用人形修炼,这样修炼得能更快些。但后来包家村发生了瘟疫,师傅找到我,将伏魔塔一事与我说了。因为我便提前幻成人形。”
“你是说我的亲人还能复活?”包宴宴不敢有太大的喜悦,生怕这又是一场空。
颜肖哼了一声:“我何曾说过不能?”
是啊,他何曾说过不能?
他不是神仙这事是他信口胡诌的,但他从未说过,别的东西也是假的。
包宴宴拍了拍狂跳不止的心脏,看着前面那鲜红的衣服,好奇道:“太上老君为何会收你为徒?”
颜肖扬了扬手:“我比较有人缘。”
李君望对他的敬仰之情立马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李君望跟在颜肖身边问:“如今黑魔岩已成魔,势必会搅弄个天下大乱,想必他最先打得就是伏魔塔的主意。”
打仗最重要的是帮手,伏魔塔里的妖魔都是三界之内最凶悍的,如果黑魔岩不是傻子的话,一定最先想着把他们放出来。
颜肖点头:“所以说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三人商定后,立刻动身前往黑魔岩的老巢。
黑魔岩居住在一个叫荒野城的地方,那里原本是座富饶的城市,后来黑魔岩率领一众小妖大杀四方,将全城百姓尽皆屠尽,分割而食,占领了那里,并改名为荒野城。
荒野城易守难攻,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荒野城百里之内尽皆无人烟,离着此城最近之处,是一个唤作麒麟镇的地方。
包宴宴三人在此处的客栈里落了脚,李君望看着荒野城的方向忧心忡忡。
“你在担心他?”包宴宴将胳膊肘搭在栏杆上,俯下身子问。
“我——”还未说话就红了脸。
“他是谁?”这几日一直不得闲,包宴宴好不容易有机会一探究竟。她也曾在心中细想过,这苏辞应该是他新认识的。
与李君望分开的这短短几个月,他背着他们都干了些什么。看来望望长大了,真是男大不中留啊。
“他是神仙。”李君望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柔情,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包宴宴扶额,怎么又是个神仙?
现在向别人介绍自己时,流行说自己是神仙?
“之前他来找你,你怎么对他忽冷忽热的啊?”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包宴宴用胳膊肘怼怼他:“我一提他,瞧你乐的,嘴都裂耳朵那去了。”幸好有耳朵挡着。
李君望脸一红,忙用手摸摸脸,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包宴宴道:“那你为什么不答应颜公子啊?”
第69章 双双卧底荒野城
颜肖恰好来到此处, 包宴宴胡乱地打了个招呼回房去了。
晚间,三人坐在房中吃饭。
苏辞大喇喇的推开门进来了,李君望咬了一口的香菇从嘴边滑落到了碗里。
“呀, 你们在吃饭!幸好赶上了, 幸好幸好。”苏辞拍着胸脯连说了两个幸好, 又叫小二拿了一副碗筷, 也不管什么,挨着李君望坐了下来。
“苏公子, 神仙也吃饭吗?”包宴宴见苏辞将一碗饭风卷残云般地吃进了肚子里,实在忍不住开了口。
“可以不吃的,”苏辞趁机又盛了一碗,“但我比较馋。”
包宴宴痛心疾首,这多浪费粮食啊!
晚饭过后, 终于可以谈论正事。
苏辞道:“这几日我打探了下,荒野城妖魔众多, 防守森严。想要硬闯,实难办到。咱们只能智取。”
“况且,我只知火行珠在荒野城中,但具体安放在哪个位置却不得知。”苏辞又补充道。
包宴宴突然觉得, 这苏辞说起正事来, 还有模有样的,不是那么不着调。
最后一颗珠子远比以前取得那四颗珠子加起来都困难的多,凡事越要办成了,横生的枝节也越多了。
颜肖倒了一杯茶:“如此看来, 只能去偷。”
“偷?”包宴宴又重复了一遍, 如何偷?谁去偷?
“自然是我去。”颜肖慢悠悠地道。
如今人界动荡不安,想必天庭亦好不到哪去, 苏辞乃是天上的,自然要承担起天上的重担。荒野城乃是龙潭虎穴之地,论智谋,论法术,除了颜肖别无其他人选。
苏辞道:“黑魔岩想造反三界,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势必会广收各路妖魔鬼怪,若是颜公子假意去投靠,查询到火行珠的下落,再把它偷回来。”
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但包宴宴一想颜肖要只身闯入那个地方,心中一阵慌乱,好像颜肖现在就已经生命垂危了似的。
一想到这儿,包宴宴脱口而出:“我和你一起去!”
颜肖眼中含笑,不动声色地饮了一杯茶。
李君望问:“连绕认得我们,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无妨,我已打探到他已被黑魔岩派往别处去办事。”苏辞的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他一去,可就回不来了。”
最终的商定结果是,苏辞回天庭守护伏魔塔,颜肖与包宴宴去往荒野城,李君望留守麒麟镇,传递消息。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可包宴宴有一事感到不满:“为什么要扮成夫妻?”
苏辞抢过来说:“那荒野城中的男妖怪都是些猥琐之辈,你一个单身的女儿家,势必会引人垂涎。若是成了亲,他们也会收敛许多。再者,你与颜公子待在一处,有事也方便商量。”
包宴宴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便没在说什么。但她没瞧见苏辞朝着颜肖眨了眨眼,苏辞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以后他与李君望的事情还需要颜肖多多美言才是。
翌日上午,包宴宴跟着颜肖到街上买了一身新衣服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着红衣的男子并不多,颜肖再穿着那身大红色的衣服,未免太引人注目,为了低调行事,颜肖换了身淡蓝色的衣袍。
包宴宴从未见过颜肖穿过这种颜色的衣服,颜肖拂着扇子从房间走出,端得是风流倜傥,超凡脱俗。
手中执扇,更增添了几许文人墨客的味道。
包宴宴感叹,他到底是多大的造化,所有的好事都让他一个人摊着了。
为了表示虔诚,颜肖与包宴宴离着荒野城五十里地的时候便收起祥云,步行而去,总算在日落之前赶到了。
荒野城并不荒野,树木丛生,百草丰茂,鱼翔浅底,锦鲤游泳,四周环山,景色雅致。
高大的门楼下,站着两排身穿一样颜色衣服的小妖怪。
颜肖将一个拜帖呈给了一个小妖怪,那小妖怪倒还客气,说了句“等着”,便进去了。
半晌后,一个长相妖媚,姿容绝贯的女人从里面聘聘袅袅地走了出来。
见到颜肖时,双眼瞬时瞪大了,顺势贴了上去,柔弱无骨地道:“这位公子是想要加入我们吗?”
颜肖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一拱手道:“在下许佐,仰慕大王的威名,携拙荆前来拜见,还望姑娘行个方便。”
已在一旁当了多时摆设的包宴宴,终于被别人注意到了:“我叫赵佳。”
佳字还未落地,就见那女子已经转身:“跟我走吧。”
初来此地,未免泄露身份,包宴宴不敢抬头张望,只低着头跟在那女子的身后走。
手心里忽然一阵温热,颜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包宴宴出奇的没有反抗,只觉得手里心里一阵温暖。
这一路上也不是半点儿收获也无,最起码包宴宴知道了这女人叫胡柔儿,是荒野城的左护法。
来来回回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弯,胡柔儿终于在一个房间前停下,笑眯眯地对颜肖道:“许公子,暂时先住在这里。你们今日来得太凑巧,大王晚间会设宴,等到那时我再与你引见。”
“赵姑娘,你随我来。”包宴宴很是惊讶这女人变脸怎么比翻书还要快,对着颜肖一脸笑容,转过头来与她说话却是另一番模样。
“左护法且慢,”颜肖拦住了胡柔儿想要离开的脚步,“我们本是夫妻,为何要分开住?”
一丝不悦从胡柔儿的眼中很快划过了,她马上笑眯眯地道:“都怪柔儿记性不好,竟然忘记二位是夫妻,如此你们再跟我来吧。”
胡柔儿又带着二人转了几道弯,来到了一处换作“长廊苑”的院落中。
院落四四方方,有山有水,虽然不大,但环境清幽雅致。
胡柔儿推开一间厢房的门,道:“住在这里的,都是成双成对的。”
颜肖一抱拳:“有劳左护法。”
胡柔儿用手绢一掩唇,娇声道:“许公子这么说实在是客气,若是不嫌弃,就叫我柔儿吧。”
胡柔儿扭动着腰肢走了,包宴宴总是觉得这空中的香气,自打她走后也没散,心里有些闷闷的,像今天的天气一样。
颜肖推门而入,包宴宴跟在后面。
房间不大不小,没什么特别的。
两人相顾无言,也不知怎的,包宴宴突然很是不想与他说话。
颜肖自顾自地将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好,包宴宴瞟了一眼,不咸不淡地道:“你还真想永远住在这啊?”
“你说错了,”颜肖道,“不是我自己,而是我和你。”
还我和你呢,刚才和别人可亲热了呢。
“今后一定要谨言慎行。”改改嘴不好的毛病。
颜肖笑嘻嘻地道:“为夫一定谨记娘子教诲。”
一直等到华灯初上,有仆人敲门来唤,说是左护法让他们过去。
包宴宴心知,这是宴会要开始了。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妖怪,俊逸的也有,粗壮的也不少,男子与女子的数量不相上下。
宴会是在露天举行,周围点上了明亮的火把,照得周围亮如白昼。
仆人将包宴宴与颜肖引到了最后一个位置上,而后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其他的坐位上渐渐坐满了人。包宴宴偷偷看了下,也有许多没有坐位的妖怪,想来这些一定是些法力不怎么高的小妖。
包宴宴注意到,胡柔儿坐在主位的下垂手,正有意无意地往他们这边看,目光突然与包宴宴对上,竟然朝包宴宴笑了一下。
胡柔儿的笑,媚态尽现,若是被男人瞧着了,此刻说不定就连骨头都酥了。包宴宴咧开嘴强迫自己给了她一个微笑。
颜肖已经和坐在旁边的妖怪聊了起来,包宴宴心里乱糟糟的,他们聊得话,一个字都没落到耳朵里。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许是入了这荒野城里有些害怕吧。
她胡乱的拿起桌上的杯子,也不管是什么,就要饮了下去,想压一压这乱糟糟的心情。
一只手覆在了她的手上,阻止了她往嘴边放的杯子。
颜肖冲着站在身旁的仆人说了句什么,很快,仆人端来了一杯茶。
包宴宴这才发现,刚才她拿起来的是一杯酒。
包宴宴素来没引过酒,一杯酒虽少,恐怕也会不舒服。
她刚想对颜肖说声谢谢,却见颜肖与别的妖怪又聊开了,仿佛刚才的事不是他做的一般。
颜肖就像一个发光体,刚开始还只是附近的小妖怪与他聊天。渐渐地,围在他身边的小妖怪越来越多,直把包宴宴硬生生地挤在了圈外。
包宴宴只看到那些小妖怪时不时的点点头,面上时不时地流露出惊喜之色。
颜肖说着,笑着,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潇洒异常。
包宴宴突然觉得,就这么看着颜肖也是一种享受。
突然,周围一片切切嘈嘈,原本聚在颜肖身边的那些小妖怪慌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只听一声高喊:“大王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会有一更。
第70章 唯一成魔的妖怪
周围一片寂静, 此处虽然离着远了些,但包宴宴仍清楚地看到黑魔岩的长相。此人身高过丈,膀大腰圆, 似座小山, 方脸阔口, 相貌凶狠,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一头披散着的赤红色的头发。
包宴宴心中暗道,这就是凡间唯一成魔的妖怪, 单说这长相,果真名不虚传。
所有妖怪躬身下拜,齐声道:“恭贺大王千秋万代,一统三界!”
包宴宴滥竽充数地张了张嘴。
黑魔岩大手一挥:“不必多礼,落座。”
妖怪们又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黑魔岩显得很高兴, 坐在坐位上,举起酒杯道:“今日不谈公务, 只饮酒取乐。众爱卿与我痛饮一杯。”
众妖又拿起酒杯,与黑魔岩一饮而尽。
庭院中响起了动听的乐声,胡柔儿引着十多个衣着单薄的女人走到中间的空地上,摆开阵势, 跳起了优美的舞蹈。
音乐很美, 舞蹈很美,美人更美。
即使是这样,颜肖的眼睛也不用一直盯着她们看吧。有什么好看的,不知道一个男人总这么盯着女人瞧, 显得很没身份吗?显得很孟浪吗?
包宴宴心中不悦, 连饮了两杯茶。
一舞终了,其他舞女纷纷退了下去, 胡柔儿盈盈下拜,柔媚动听的嗓音在院中响起。
“大王,今日新来了两位侠士,我观此二人皆是人中龙凤,便自作主张将其引荐给大王,现在二人正在此处,不知大王——”
胡柔儿后面的几个字故意拉了长声,等着黑魔岩自动接下去。
果然,黑魔岩道:“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吧。”
颜肖与包宴宴急忙站了出来,躬身施礼,说了些敬仰的话,又将早已编好的姓名来历说了一遍。
黑魔岩的眼光在二人的身上来来回回地转着:“长得倒是不错,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真本事。”
颜肖道:“敢来大王身边做事,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呵,你倒是好大的口气,”黑魔岩轻笑一声道,“那就给孤瞧瞧吧。”
黑魔岩使了个眼色,马上走上来十个人高马大的大汉,这些都是些修行六七百年的小妖。
十妖将颜肖与包宴宴团团围住,颜肖与包宴宴量开架势,与十妖斗在一处。
自从颜肖解除廉青的法术后,经常指点包宴宴法术,如今包宴宴的法术已非往日可比,虽此次来荒野城为了不引人注目,没有带霹雳闪,但对付这么几个小妖还是不在话下。
没一会儿,胜负已分。
再看二人,脸不红,气不喘。
黑魔岩心中大悦,抚掌大笑:“好好好,果然有两下子。”
正要封赏,只见从前排座位中走出一人,躬身施礼道:“大王,二位的法术虽高。但今日设宴是为了取乐,适才左护法已经献舞一曲,不知许夫人是否也能舞上一舞,为我王助兴?”
黑魔岩听此人如此说,竟然也很期待,也道:“许夫人可会舞?”
包宴宴没想到,这人竟如此卑鄙,摆明了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若说不会,黑魔岩心中定会不悦。若说会,可她真不会。
正不知该怎样回答,只见颜肖起身下拜道:“大王,拙荆乃是乡野之人,登不了大台面,恐舞姿污了大王的法眼。若是大王不嫌弃,在下愿为大王舞上一曲。”
包宴宴惊得下巴都要掉了,颜肖会跳舞?颜肖会替她跳舞?颜肖会跳舞给别人取乐?
黑魔岩愣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想来许公子与夫人伉俪情深,舍不得夫人跳舞。既如此,那许公子便舞上一曲吧。”
包宴宴担忧地看着颜肖,想抓一抓他宽大的衣袖,但什么都没抓到。
颜肖回头朝她笑了笑,包宴宴心中跳个不停,颜肖总是笑着的,但这次的笑是最美的,这就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吧。
黑魔岩问:“许公子要什么样的音乐?”
颜肖想了想道:“鼓声即可。”
马上就有几个小妖抬来了一面鼓。
鼓声响起,颜肖伸开身姿随着节奏舞起。
包宴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在颜肖身上,她一直承认颜肖是极美的,也是她见过最美的。
此刻的颜肖更是宛若天人,风华绝代。
若他再穿上那一袭红衣,不知会美成什么样。
周围传来轻微的惊呼声,包宴宴发现,每个妖怪的目光都被颜肖深深吸引住了。
甚至在那些女妖怪里,包宴宴看到了一种东西,那是爱慕的眼神。
与颜肖相处的这段日子,包宴宴只觉他捉弄她,欺负她,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颜肖,会被别人爱慕。
是啊,她真傻。法术高强,又有一副好皮相的颜肖岂非无人爱慕?
包宴宴突然有些烦躁不安,周围的一切渐渐与她无关,她听不见也看不见。
宴会什么时候散去的也不知道,只知道一只温柔的大手牵着她走了好久好久。
唇上忽然一阵温热,一股熟悉的味道充满了鼻腔。
包宴宴清醒过来,想要推开眼前的人,颜肖却比她更快地离开了。
有侍女将木桶抬到了屏风后面,包宴宴与颜肖相继沐了浴。
包宴宴吹灭了蜡烛躺在床上,看着那黑影掀了被钻了进来,一股沐浴后的清香味钻进了鼻腔。
“咱们现在是夫妻。”颜肖的话让想要起来的包宴宴又重新躺了回去。
不是第一次与颜肖躺在一张床上,但这次的心比往常跳得都要快,这寂静的房内,包宴宴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颜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包宴宴对颜肖的称呼已从颜公子转变成了颜肖。她轻声唤了一声,但又不知自己想说些什么。
双眼望着棚顶眨啊眨。
颜肖伸手一指,床旁边的那只小蜡烛瞬间燃起了光亮,烛光微弱,只照得这方寸之地。
包宴宴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你的名是随便起的吗?”
包宴宴第一次见到颜肖时,就曾问过他同样的问题。那时颜肖怎么说来着?他只是反问了一句,这名字不好吗?
“不是。”颜肖看着眼前人,认真地道。
“言笑晏晏之后,却是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就算是总角之宴又有何用?到头来那个最初憨厚老实的“氓”还不是变了心。
“为何不能是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誓死不渝呢?”颜肖拉了拉包宴宴身上的被子,让它没有一丝的缝隙,“文章是人写的,不好的地方改了便是。”
“颜肖。”隔了很久之后,包宴宴又轻声唤道,她觉得今夜的颜肖与往常不太一样,温柔了许多,“我碌碌庸才,又非闭月羞花。”
颜肖将她揽在怀中,用下巴碰了碰她的头:“我才智卓越,又是闭月羞花,咱们俩互补,最合适不过。”
“颜肖,”包宴宴又唤了第三声,“想要摘花的人太多了。”比她优秀得更多。
颜肖吻了吻包宴宴的额头,俯在她耳边轻声道:“可她们都不是包宴宴。”
万花丛中,我只喜那一朵。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她说不清,道不明。也许是很久很久以前吧,只是她不想承认,将自己的心意上了一把锁封了起来。今日的事,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那把锁,把她的感情释放出来。
她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对颜肖没有感情,再也无法逃避自己的感情。
包宴宴的心中暖暖的,还好她明白得还不晚,还好没有错过这个人。
又是良久之后,包宴宴离开了颜肖的怀抱,忽然意识到,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没说:“你总是欺负我,捉弄我。”
没有人喜欢总是被人欺负,被人捉弄,就算那个人是自己喜爱的人也不行。
颜肖轻笑一声:“你不觉得现在才说有些晚了吗?”
哪有将卖身契都交给别人了,再谈价钱的?
包宴宴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重新问一遍吗?”
颜肖一挑眉。
“反正又没有成亲。”想到这里,包宴宴黯淡的目光又重新亮了起来。
颜肖坏笑:“可以先入洞房啊。”
包宴宴警惕地往后挪了挪,颜肖一把将她扑倒在床上。
在这种环境下,颜肖就算再按捺不住也只好忍着,与包宴宴耳鬓厮磨了一会儿,他躺在床上,侧着身子问包宴宴道:“知道那人为何让你跳舞吗?”
包宴宴摇摇头。
“妒贤,他怕我们比他更受宠,”颜肖的目光中闪现出一丝阴霾,“他想将你推到人前,推给黑魔岩看。若是黑魔岩被你的舞姿吸引,势必想将你弄到手。身为‘丈夫’的我,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
“如此你与黑魔岩势必会发生冲突,出于下风的绝对会是你。”包宴宴道,“如果我不跳呢?”
“黑魔岩此人心胸狭隘,你若是不跳,他今日虽不会说什么,但心中定会不满,迟早会找咱们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包子和颜妖孽终于确定了感情,我也是很着急啊。
第71章 战场杀敌暂分别
包宴宴闷闷道:“我真烦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颜肖将她揽在怀中:“这些黑暗的事自由我来面对, 我会让你永远沐浴在这阳光之下。”虽不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告白,但包宴宴的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翌日天明,有几个侍女早早地进来, 为二人梳妆更衣。
包宴宴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享受别人的伺候, 心里并不高兴。她的眼睛偷偷地盯着那几个为颜肖更衣的侍女。
那柔软的身段, 有意无意的靠向颜肖的身体。这哪是更衣, 这是勾引,赤裸裸的勾引!
包宴宴烦躁地也等不急侍女慢吞吞地更衣, 自己三下五除二的穿戴完毕,几步跨到颜肖面前,拽过他的衣服,一挥手,冷声道:“都下去吧。”
侍女们有所犹豫, 虽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但也没下去。
这种俊美的公子, 百年难遇,能做他的侍妾也好啊。
包宴宴不知道,刚才她说话的语气,是多么的有气势。
早饭过后, 胡柔儿又来了, 她捏着手帕笑吟吟地道:“许公子,许夫人,大王有请。”
胡柔儿将二人引至前面的芷阳殿中,那里早就站满了一众群臣, 想不到这黑魔岩也学人间皇帝的那个样子。
包宴宴与颜肖见了礼, 黑魔岩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道:“近年来妖族各部皆被孤收于麾下, 但唯独狼族迟迟不肯归顺。这狼族天性狡诈,孤派了许多人马,也并未讨到半分便宜。许公子武功高强,孤封你为将军。与赵元帅一起攻打狼族,你可愿意?”
包宴宴心里暗道不妙,这把颜肖派出去,还怎么查火行珠的下落?
颜肖倒是镇定,一抱拳道:“愿为大王分忧解劳。”
黑魔岩满意地点点头,又夸赞了颜肖几句。挥手让他站到一旁,又与群臣商量了其他的事情。
包宴宴没兴趣听,也没心情听,她努力地扮演一个丈夫获官,妻子为夫高兴地角色。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黑魔岩终于离开了芷阳殿。
颜肖轻声对包宴宴道:“你先回去。”
包宴宴点点头,看着颜肖追着黑魔岩之前所说的那个赵元帅而去。
回到长廊苑不久,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撞玉般悦耳清脆的笑声。
包宴宴好奇,打开房门朝外面一看,只见有五六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向这里走来。
一个穿黄衣的女子一见包宴宴,忙快走几步,一把抓住她的手,热情道:“你就是新来的许夫人吧,果真是个大美人。”
包宴宴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夸奖成大美人,心里虽然有些高兴,但也知道个女人的话不可信,多半是奉承她罢了。
颜肖刚来就被封为将军,这才别人的眼中可谓是一步登天,前来巴结的人自然不少。这些个女人熟络地与包宴宴拉着家常,仿佛相识了许久似的。
包宴宴并不擅长这个,但也不得不与她们虚与委蛇。
一直到快吃午饭的时候,这些女人方迈着步子聘聘袅袅地走了。
包宴宴感觉比打了一场仗似的累。
这些女人走后,又来了几个侍从,将早上黑魔岩在芷阳殿中的话重新宣读了一遍,又赏赐了一些金银珠宝,还有一副银色的盔甲。
包宴宴送走这些人后不久,颜肖方从外面回来。
两人相处这么久了,心意相通。未等包宴宴问,颜肖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挂在包宴宴的脖子上,道:“我走以后,这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万事小心。这个香囊你带好,这是我带到这里的唯一一样东西。想我的时候就看看。”
包宴宴勉强地点点头,闷闷不乐。
颜肖将她揽在怀中:“舍不得我走?”
换作以前,包宴宴乐得他不在身边,但自从那日表明了心意之后,却是一刻也不想分开。
包宴宴没说话,将手环在了颜肖的腰上。
颜肖用下巴摩挲着包宴宴的头顶:“黑魔岩这是对咱们怀有戒心。咱们凭空冒出来的,他又怎么会这么快就信任咱们。将我派出去打仗,一来可以更好的监视我,二来若我真能助他铲平狼族,这就再好不过了。”
“让你当个将军岂不是对他更危险吗?”将军可以接触到军队,离获取军权比别人更容易些。
“我这个将军是有名无实,你看着,他不会让我带兵的。只会让我一个人冲锋陷阵。”
包宴宴胳膊猛然一紧,颜肖好笑道:“你这么快就要谋害亲夫了?”
包宴宴这才觉察出刚才自己的动作,急忙放开颜肖,脸红地低下了头。
颜肖亲了亲她鬓角的头发:“这个世界上能杀死我的人只有一个。”
包宴宴担忧地问:“是谁?”黑魔岩吗?
“你。”颜肖认真地看着他,目光流动,如一潭清澈的泉水。
包宴宴陷入到了这潭深水里了,唇上一片温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到了颜肖出征的日子,临行前,颜肖悄声在包宴宴耳边道:“下个月十五我便回来。”
包宴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颜肖嘴角边绽开出一抹笑容,朝她挥挥手,推开门走了。
包宴宴久久不能回神,他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下个月十五便回来?他怎么能这么肯定这场仗会这么快就结束?
包宴宴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到天色将暗,她还是在琢磨着颜肖那句话的意思。
一阵香味从开着的门缝中飘了进来,包宴宴闻到这味道像门口看去,果不其然,是胡柔儿来了。
胡柔儿笑嘻嘻地道:“许夫人怎么连灯都不点?是在想许将军吗?”
包宴宴有点儿不好意思,小声道:“我与他从未分开过。”
“许将军是干大事的人,总不能总陪在夫人身边,夫人以后就习惯了,”胡柔儿道,“大王命我叫夫人去呢。”
包宴宴还以为像上次一次,黑魔岩在大宴群臣,并未多想,就跟着胡柔儿走了。
未料到胡柔儿竟领着她来到了永乐殿中,越想里走,包宴宴心下越是狐疑,这怎么像是一座寝宫。
包宴宴猜对了,永乐殿的确是黑魔岩的寝宫。
到了最里面,胡柔儿突然就不见了,透过层层的纱幔,包宴宴还是可以看出,那张床上坐着的人是黑魔岩。
包宴宴的心彻底凉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从脚底漫到心头,她今天逃不过此劫了吗?
包宴宴硬着头皮,朝着施了一礼。
良久也没有声音传来,包宴宴想再开口提醒黑魔岩一声的时候,就看见一双脚站在了她的面前。
包宴宴心里一惊,他是什么时候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
黑魔岩弯下腰来,想要搀扶起包宴宴。包宴宴不着痕迹地躲过了,自己站了起来。
“不知大王有何事?”包宴宴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黑魔言一笑:“许夫人请坐。”
包宴宴施礼道:“臣妾不敢。”
黑魔岩手一挥,包宴宴顿时觉得自己向后快速退去,等再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到了椅子上了。
心中骇然不已,她在黑魔岩的面前竟丝毫没有反抗能力。
包宴宴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黑魔岩拍了两下手,顿时有侍女手持端着菜鱼贯而入。
一直到永乐殿中又剩下她与黑魔岩二人,包宴宴方站起来道:“不知大王这是何意?”
“许夫人,你是个聪明人,我何意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包宴宴没想到黑魔岩竟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她忍住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恭恭敬敬地道:“承蒙大王错爱,臣妾是有夫之妇。”
“无妨,本王不嫌弃你就是了。”
包宴宴简直想一脚踹到他脸上。
她冷笑了几声道:“臣妾不是那种不知礼义廉耻之人,既然嫁了人,便断不会做那些对不起夫君之事。这些事情也许别人做的,可我却做不得。”
黑魔岩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如炬地看着她。要说之前是害怕,那这时的包宴宴已经被愤怒占据了头脑。
凭什么女人就是男人的玩物!你位高权重又如何?
“许将军前脚刚走,大王后脚就要欺辱臣妾吗?”包宴宴对视上黑魔岩的眼睛,平静地道,“您这么做,对得起为您浴血奋战的许将军吗?若是天下妖怪知晓此事?又会怎样评价大王呢?又有谁敢来再投靠大王呢?”
包宴宴想好了,若是真躲不过此劫,她宁愿一死了之。
黑魔岩看了包宴宴一会儿,松开了自己的手,大笑了几声道:“孤是在与你开玩笑,许夫人真是禁不起玩笑。”
“那就请大王以后不要再开这些玩笑了。”包宴宴趁势往后退了几步,“既然大王没什么事,那臣妾就回去了。”
说完就要走。
“且慢,”黑魔岩拿起桌上的酒杯道,“不如喝了这杯酒再走。”
第72章 哪里来的右护法
包宴宴心知, 那酒里必定会掺了什么东西,断然是喝不得的。但若是拒绝,便正好给了黑魔岩一个理由。
她眼珠一转, 手捂住腹部道:“大王, 臣妾有了身孕, 不宜饮酒。”包宴宴心中暗笑, 看你怎么办?
黑魔岩的眼睛快速地扫向包宴宴的肚子,刚要说什么, 就听外面有人禀告道:“大王,右护法有急事向你禀告,正在书房等您。”
黑魔岩心有不甘地看了包宴宴一眼,还是迈步出去了。
包宴宴着实松了一口气,这个右护法, 来得太是时候了。
月影稀疏,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叫。
包宴宴翻了一个身, 睡得并不熟。
忽然,她猛得睁开双眼,飞快地坐了起来——这屋子里有人!
屋子里虽然没点灯,看不清来人的相貌, 但包宴宴可以肯定, 她没见过这个人!
包宴宴的手不自觉得放在了枕边的霹雳闪上,浑身充满了戒备,刚要开口询问此人是谁。便听对面那人轻笑一声,慢悠悠地道:“怎么, 这么快就忘了你的救命恩人?”
包宴宴心中更加疑惑不解, 她的救命恩人?
没等她想太久,那人又道:“今日在永乐殿。”
包宴宴把在永乐殿中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 电光火石之间她脱口而出:“你是那个右护法?”
“包姑娘真是个聪慧的人啊。”
包宴宴还没有落地的心又猛地跳动起来:“我不是什么包姑娘。”他怎么知道她的真名?
右护法不慌不忙,伸手一弹,离着两人最近的那盏灯亮了:“看来颜肖没有把一切告诉你,他嘴巴倒是挺严。”
“你认识颜肖?”包宴宴心中稍安,看来此人是友非敌。
“当然,想当年我们可是一起修炼的。”右护法道,“当日他找天灵宝珠,我便潜伏在黑魔岩的身边做了右护法。”
包宴宴看着右护法,有很多话想问,但又不知道从哪问。
“颜肖安插在荒野城的人不止我一个,不过官做的最大的只有我。”语气里有着些许的自豪。
“你为什么要帮他?”虽然才说了短短几句话,包宴宴可以看出,此人是个心娇气傲的,智谋与法术绝不在颜肖之下。就算与颜肖曾一起修炼过,但并不代表着他愿意听颜肖的摆布。
“我还是想说一次,包姑娘果然聪慧。”右护法笑道,“颜肖救过我,我答应帮他办一件事。”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你也知道?”包宴宴问。
“自然,我还知道火行珠就在永乐殿中。”
包宴宴不明白:“既然火行珠在永乐殿,那我们为何还要来?”
“为了立威,”右护法看着那跳动的烛火,“他想当妖王怎么着也得自己做点儿事情,亲手将黑魔岩杀了,不是最便捷最有效的方式吗?”
“颜肖想当妖王?”包宴宴重复了一遍,她怎么不知道他想当妖王?颜肖瞒了她太多事,她的心里闷闷的,很不是滋味。
“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右护法轻笑了一声,“只有当了妖王才能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可以和你在一起。”
“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颜肖是妖怪,而你是凡人。自古妖和人是不能在一起的。”剩下的话右护法没有再说,但包宴宴却听明白了,当了妖王才能更好的保护她。
包宴宴呆愣愣回想着颜肖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连右护法什么时候走的也未察觉。
以前她打算着等颜肖走后,再偷偷地调查火行珠的下落。可如今已经知道火行珠的下落,也不用再查了。
她不是没动过将火行珠偷过来的念头,想了不下十种办法,最后都被自己否决了。她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况且颜肖早就知道火行珠的下落,却迟迟未动,看来他是另有打算。
一想到颜肖瞒着她做了这么多事,包宴宴心里就不痛快,很是幽怨地过了几日。
几日后,原本的怨愤也没了,浓浓的思念铺天盖地而来。
包宴宴坐在院中,百无聊赖地瞧着那个唤作碧儿的丫鬟侍弄着花草,突然问道:“碧儿,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碧儿转过身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
包宴宴垂下头来,她怎么指望着和青涩的都能捏出水来的小丫头聊聊感情的事呢。
“不过,”碧儿又开口了,“我有喜欢过很多人。”
包宴宴:“……”
包宴宴决定收回刚才那个对她青涩的评价。
一阵香风传来,包宴宴识得这是属于胡柔儿的味道。
果不其然胡柔儿扭动着细腰,缓缓地朝包宴宴走来了。
两人客气了几句话后,胡柔儿眼睛一亮,指着包宴宴脖子上的挂绳问:“这是什么?”
“哦,这是我的香囊。”包宴宴将香囊拿出来给胡柔儿看。
胡柔儿拿在手中反复摩挲着,看样子很喜欢。
“许夫人,这个香囊可以送给我吗?”
包宴宴将香囊从她手中拿过来,塞进了领口里,生怕她硬抢了似的:“左护法,这个香囊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不能给你。”
胡柔儿要了几遍,包宴宴就是不给。
此后的几天里,胡柔儿又来要香囊,包宴宴磨不过她,只好将香囊给了她。颜肖临走时曾说过,不管谁来要什么东西,就算这个香囊也要给。
包宴宴那时还莫名其妙的,谁要一个香囊干什么。
把香囊给了胡柔儿,包宴宴感觉日子过得更加漫长,整天掰着指头数日子。
今天就是十五,但颜肖还没回来。一整天包宴宴都心神不宁,坐卧不安。
深夜,她坐在床上,也没点灯,脑子里胡思乱想的。颜肖浑身是血的场景不停地在她的脑袋里蹦来蹦去的。
有开门的声音,包宴宴高兴地想,颜肖提前回来了?她兴奋地朝门那里跑去,来的不是颜肖,也不是她认为的右护法。
“望望?”
这是没睡好觉,神情恍惚产生了幻觉?
“包姑娘快和我走。”李君望看了包宴宴一眼,就往外走。
包宴宴急急地跟在他身后:“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咱们这是要去哪?”
“是颜公子叫我来的,我把那四颗珠子也带来了。”李君望边走边解释着,“咱们要去永乐殿,拿到那颗火行珠。”
“黑魔岩还在永乐殿。”包宴宴没有注意到,偌大的宫殿中并无几个人。
“黑魔岩在城墙外。”李君望道,“正与颜公子斗法,多半是回不来了。”
“什么?”包宴宴猛然顿住脚步,“我要去城外!”
李君望拉住她的手腕:“你去了城外又能怎样?只会给他添乱。你要是想帮颜公子,就要找到火行珠,唤出天灵宝珠。”
被李君望半拉半拽着,二人终于来到了永乐殿外。
永乐殿外驻守着四个小妖,包宴宴这才反应过来:“这宫殿中,如何就这么几个人了?”
“颜公子早就在黑魔岩的军队中安插了人,只不过那些人掌握的军队人数并不多。这次与颜公子一起攻打狼族的赵元帅是黑魔岩的人,他手握重兵。行军路上时,颜公子与那些安插在军队中的人发起兵变,杀了赵元帅和一甘不肯听命于他的人。这才将黑魔岩的军队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如今他率领大军回来了,黑魔岩手里没有兵马,只能将这些宫人凑了凑,一起去御敌了。”
“你们,怎么都知道这么多?”半晌,包宴宴方喃喃道。
李君望杀死了守在永乐殿外的那四个小妖,转身对包宴宴道:“颜公子说,这些黑暗的事都由他来面对。”
包宴宴想起了那个午夜,颜肖也是这么说的。鼻子一酸,有泪流了出来。
“那,他怎么能打得过黑魔岩?”黑魔岩已经成魔,三界之内鲜有敌手,颜肖法术再高,也只是个妖。
李君望推门走进永乐殿中,永乐殿黑漆漆,空荡荡,他手一挥,殿中所有的蜡烛全都燃了起来。
“颜公子给你的那个香囊就是克制黑魔岩的克星。”
“他早就知道黑魔岩对你图谋不轨,这件事胡柔儿也知道。胡柔儿要你的那个香囊就是给黑魔岩,那个香囊是你的贴身之物。黑魔岩自然——”
剩下的话李君望虽没明说,包宴宴也知晓他的意思,心里一阵犯恶心。
“那个香囊里装的都是对人和妖都身心有益的东西,就算黑魔岩去查也查不出来。但里面的东西却和黑魔岩所练的魔功相克。”
所谓月盈则亏,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强大到毫无破绽的东西。魔功虽然厉害,但也有弱点。
第73章 尘埃落定翻新篇
包宴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见颜肖!快点儿见到颜肖!
包宴宴也顾不上那些个斯文, 如土匪进村一般,像永乐殿翻了个底朝天。
没有!什么都没有!
李君望也有些急了:“一定在这里,不会有错的。”
包宴宴一屁股坐在床上, 随手拍了拍床板:“这黑魔岩藏起东西来, 比耗子都精。”
“你听到什么了吗?”李君望凑过去问。
“什么?”包宴宴莫名其妙。
李君望让包宴宴站起来, 他弯下腰, 用手四处敲着床板,半晌方道:“这床底下有机关。”
他将床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上:“看看有没有能把这床打开的机关。”
两人趴在床板上仔细寻找着, 没过多久,包宴宴就在两个木板的缝隙中,发现一个黑色的小细线头。线头很短很细,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木板上的纹路呢。
包宴宴疑惑地一拽线头, 就听哗啦啦一响,原本还紧紧合在一起的床, 瞬时向两边分开。
里面果然有机关!
包宴宴和李君望伸着脖子凑上前去,看得眼睛都直了,床底摆满了奇珍异宝,包宴宴虽不知那都是些什么宝贝, 总之一定是很值钱就是了。
火行珠赫然就在里面!
包宴宴一把拿起火行珠, 李君望又把那床恢复成了原样。
“现在就要召唤出天灵宝珠吗?”包宴宴问。
李君望回道:“就现在吧。”说着将其余的四颗珠子拿出来,交给包宴宴。
二人出了永乐殿,就站在殿外。西北角处天阴的可怕,黑压压的, 好似黑夜。
包宴宴奇怪道:“那处是怎么回事?”
李君望道:“看样子伏魔塔的封印要支撑不住了, 咱们要快些。那些妖怪从伏魔塔中出来后,势必会帮助黑魔岩, 到那时——”
包宴宴有些慌了,将五行珠托在掌中,五行珠闪耀着光芒,转着圈飞到了空中,排成一个类似五角星的形状。
包宴宴将左手腕划开,用右手一指伤口处,鲜血像红线一样直直的朝五行珠上注去。
苏辞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与李君望并肩站着。
鲜血在五行珠上织了一张密密的网,有点儿像蜘蛛网。
巨大的红网似乎将整个天际都遮住了一般,又过了不知多久,就见网中间慢慢地凝聚成了一个光球。
刚开始像米粒那么大,后来越来越大,最后聚成了差不多像包宴宴紧握的拳头那么大。
那个光球虽说是用红网凝聚而成的,却不是红色。浑身散发出淡蓝色的光,通体晶莹剔透的。
“那就是天灵宝珠!”苏辞大喊。
包宴宴闻言,向前一纵,飞到空中,伸出手来,天灵宝珠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她的手中。
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包宴宴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包宴宴形容不出来此时的心情,是欣喜,是感慨,还是激动?
找了这么久的东西终于找到了!
她不敢过多耽搁,又回到地面上,将天灵宝珠交到苏辞手中。
苏辞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封印伏魔塔。”
李君望想了想:“我与你一同前去。”
苏辞看着他微笑地点点头,李君望抢先一步飞到空中,假装没看到。
包宴宴心急如焚地朝城外寻去。
城外,一切尘埃落定,眼睛所见之处一片狼藉。
土地上是被烧焦的痕迹,空气中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尸体一层层地铺满在地,有些受了重伤的,躺在地上不住地哀嚎着。
包宴宴从他们的尸体上跨过,不停地寻找着。她想快点儿找到颜肖,又怕找到颜肖。
如果颜肖,如果颜肖,如果颜肖也躺在这地上,那她该怎么办?
在他夺得了她的心后,又要这么离开她吗?
也不知找了多久,包宴宴绝望了,又有些庆幸,颜肖没在这里,是不是就说明他没事?
包宴宴抬头向天空望去,西北角的天已云消雾散,她长舒了一口气。
再看向别处时,就见城墙上站着一人。
那身红色的衣服太过耀眼,长长的黑发随风飘摆着,更添了些风情。
包宴宴愣了一下,马上踏起祥云飞奔过去,那人微笑地张开双臂,包宴宴飞奔到了他的怀中。
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许久之后,包宴宴听到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都在这儿。”颜肖好听的声音从她的脑袋上方传来。
包宴宴知道自己又被捉弄了,也不恼,只是将颜肖抱得更紧了。
一切都结束了,颜肖带着包宴宴又回到城里去。
城里,已有人在清扫战场,见到二人来了,都毕恭毕敬地施礼。
包宴宴突然发现,这时的颜肖似乎和那个整日捉弄她取乐的颜肖不一样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王者的气息。
颜肖带着包宴宴坐在永乐殿的房顶上,永乐殿是整个荒野城中最高的建筑,坐在这里,周围的一切俯瞰无余。
二人坐定后,包宴宴急切地检查颜肖身上有没有伤口。
颜肖拉住她想要解开他衣服的手,戏谑道:“原来你竟对我肖想已久。”
包宴宴后知知觉地将手缩回来,闹了个大红脸。
颜肖将她揽在怀中,两人就这么坐着,谁也不说话。此刻,说不出的岁月静好。
包宴宴突然道:“我的亲人真能复活吗?”
颜肖没有说话,伸出手指,在半空中划出一个镜子样的光圈,渐渐地镜子里的画面清晰了。
画面中不停地闪现出几户人家,有普通百姓,有商人,还有当官的。虽然身份不同,但无一例外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
“这是?”包宴宴不解地问。
颜肖道:“这是原本你的亲人要投胎去的地方。但是我答应过你,要复活他们,所以他们迟迟没有去。这些地方都是好去处,他们生前积德行善,来世必会有好报。你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要复活他们,还是要让他们就这么去投胎呢?”
颜肖一挥衣袖,那镜子就没了。
包宴宴的脑袋中闪现出与家人相处的各种画面,都是那么的温馨、甜蜜。
可他们已经去了那么久,真的还要他们再回来吗?
时间万物,都逃不脱生生死死。花开花落,自有其定律。
死而复生,到底是有违天道。
包宴宴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心中豁然开朗,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如放手。
他们已经有了更好的归宿,那便去吧。
做出决定后的包宴宴一身轻松。
“走吧,咱们下去看看。”包宴宴率先飞了下去。
三日后,满目疮痍的荒野城又恢复了生机。
在众妖的拥戴下,颜肖登上了万妖之王的宝座。
包宴宴坐在他身边,只一个劲地傻笑。他的话,只断断续续地传入她的耳内。他说,这是他的妖后;他说,要像对待他一样地对待她;他说,以后再没人欺负她。
颜肖与包宴宴的婚礼定在了一个月后,李君望将天灵宝珠放入伏魔塔后就回到了荒野城。
那个不着调的神仙,时不时地就来,一来整个荒野城就是一番人仰马翻。
包宴宴手扶着栏杆,看着你追我赶的两个人,对旁边的那个红衣美男道:“望望长大了,也该嫁过去了。”
颜肖笑道:“我会给他准备一笔丰富的嫁妆。”
正被苏辞追得跳上房顶的李君望,还不知他已经这么的被这两人给“卖”了。
包宴宴看着颜肖的侧脸失了神,纵使相识了这么久,她还是适应不了他的脸:“你答应帮你师父找天灵宝珠时,他许诺给你什么好处了?”
包宴宴知道,以颜肖的为人,怎么会白白地帮人做事呢?何况又是这么危险的事。
颜肖一笑:“许了我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
“和你在一起。”
包宴宴的声音被颜肖吞到了肚子里,明明没喝酒,却感觉自己醉了,醉得永远也醒不过来。
婚期到了,包宴宴很早就起来任由着侍女们为她梳妆打扮。
她化上最美的妆,装上最美的嫁衣,要嫁给最爱她的人。
包宴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美。
她盖上了红盖头,坐上了大花轿,一路上吹吹打打地往颜肖的寝宫而去。
拜过了天地,送进了洞房。房间里只剩下包宴宴一人,一扇门,将外面热热闹闹地世界隔绝起来。
包宴宴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真的,嫁人了呢。
暮色降临,华灯初上。门开了,她的新郎走了进来。
包宴宴的心猛然快速地跳动了起来,忽然脸上一凉,那厚重的红盖头已不见了踪迹。
包宴宴缓慢地抬起头,看着面前人那双深情的双眼,笑了。
“今生,有你真好。”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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