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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疯批[穿书]》作者:小享
文案:
PS小短文一枚
双重人格疯批杀神(假失忆小可爱)X 被迫宠夫妖修大佬(戏精)
时禾穿成了书中炮灰,因着貌美被妖界全票推举送去给小傲天师叔、几近神化的人物灵皓天君和亲,原著中炮灰拼死逃出、却遭渣男背叛咬死不认,最后被一剑斩灭
时禾果断甩了渣男同意单方面婚约,小心苟在昆仑。灵皓天君人如传闻,白日孤高冷傲对她不屑一顾,可夜间---
这人却吊郎当宛如人格分裂,拉着她破阵出山讨酒划拳偷鸡摸狗,时不时还把她扔进魔堆里好心称之为‘历练’
如此一月,在发现叫的越惨大魔王越兴奋之后,时禾利索学会了嘤嘤嘤、小拳拳捶你胸口等特效技能
时禾(沧桑叼草根):生活逼着我装白莲
原著中灵皓天君出关两年便证道飞升,时禾殷切等着自己成为昆仑辈分最高的那个,却没成想本该飞升的夫君被天雷劈成了个傻子,长期忍耐在他威压之下的正邪两道蠢蠢欲动,意图斩之泄愤
时禾:问就是一群傻憨憨,这消息敢信?!
反正她不信,卷起天君四处逃窜以表忠心,直到一日偶然撞见男人抹着刀口鲜血,在追杀者倒地声中邪肆笑着朝她走来,如同地狱修罗
时禾:NM晚上要做噩梦!
随后一个熟练的戏精起飞:嘤嘤嘤,人家好怕怕
天君:...啧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夫君是正道大魔王可还行
立意:爱
第1章
清晨,昆仑仙山在白烟缥缈中朦胧,通往山巅的弯曲小道上点缀着黑色的人影,有插肩气愤填膺的,有满面肃穆苦大仇深的,高声在昆仑之巅的护山大阵前理直气壮的大声唱和:
“昆仑道为我人修百大宗门之首,万万不可包庇如此嗜血之徒!”
“然也,昔日仙君已然走火入魔,昆仑仙山所行乃是大道,此番将人藏起来却是大大的不可!”
“啊!!”一被奴仆环绕的妇人哭嚎在地,捶着地面:“灵皓天君,还我夫君命来!!!”
声响环绕,大阵之后的白衣弟子却皆面容肃穆,没有一个动摇,更有甚者为首那面善的弟子双手抱拳朝着外边行了一礼,嗓音郎朗:
“诸位长辈,灵皓天君现今不在昆仑,诸位若有事情,还需得自行去龙雪山寻。”
“无耻之辈!昨日我分明就看见灵皓自后门入山!”一白胡子老头怒声大喊。
此人乃是人间五大世家李氏家主,仗着财大气粗为祸人间,恰逢大儿子虐杀强抢而来不愿意顺从的妇人,被路过的灵皓天君一剑劈得神魂聚散。
精神奕奕的老头气愤填膺,比划着苍老的手哭嚎:“没有天理啦!我李家时代行善,如今却要老来送子啊!!可怜我大儿子连个魂魄都没留下!”
李家之案早已被他们自己传的天下皆知,李家大郎什么狗模样众人更没有不知晓的,不过在场之人,若说是清廉和善,还真没有一位。
现如今的他们联合在此,势必要逼迫昆仑交出渡劫重伤的灵皓天君,此人冷血无情,枉顾世家交往人情,仗着修为高绝所见不平之事势必要插一手斩尽杀绝,叫百家胆寒,世家莫有不追逐权势者,好容易得来的东西,怎能不仗势欺人炫耀一番?
如今赶上这档子好时机,那是必然要一蜂窝涌上来把他给咬死,若待灵皓天君修为侥幸恢复,神志清醒,届时百家在其愤怒之下或可无一活口,这还真是那位能干的出来的。
阵阵象征着祥瑞的鸟鸣与振振有词的怒骂声交融混杂,沿着昆仑仙山的护山大阵直直蔓延到一水榭暖房之中,其间有一身穿淡紫长衫的女子,姿容妖艳张扬,杏眼水润得像是一汪清泉,混着点点紫圈。
她懒散的侧卧在被师侄们上供而来的‘美人藤椅’之上,细白的手腕缓缓松动着,涂着艳丽蔻丹的指尖圆润又小巧,带着些小纠结的扣扣索索。
这人正是一年前穿过来的时禾。
她假模假样的做出一副忧神的模样,内心哭嚎不已,本来刚高考完就穿书就挺痛苦了,穿过来之后竟然发现自己是书中必死的大炮灰,更悲催的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能有更悲痛的,令人见之落泪、闻之丧胆---
隐忍一年剧情它竟然崩了!!!
还没有一丝预兆。
一年前时禾刚刚传来时,天下正逢妖魔鬼道频出,本来安然的世道逐渐有崩塌混乱的趋势,时禾身为天赋不低的妖修,所归属的冲灵山就是与人族势同水火的虎狼之辈,意图与人修一较高下夺得人间民众的恐惧侍奉。
原主渡骨长老,也算是年少英才、修为不低,可惜少女怀春,在刚出山的时候与昆仑道大长老之子、年少成名的灵冲道君互生情愫,而后人妖两道敌视,时禾因为灵冲的缘故多次暗中手下留情,放了不少无辜群众。
此事被早看她不顺眼的妖修上报,那时正逢昆仑道闭关百年的灵皓天君出关,一剑斩灭山河、除尽鬼邪,妖修瞬间势弱,准备学人间的样子送个女人前去和亲以表‘和解’的诚意。
说是和亲,实则不过是无论生死扔过去面子上好过得去,逼得那群人间正派不再对他们下死手。
正值风尖浪口处,渡骨逃婚向灵冲道君求救,灵冲之父大长老偶然之下得知此事,勃然大怒,立刻给其定了一桩婚事,为蓬莱掌门之女,与灵冲门当户对,更是在全天下下令诛杀抹了昆仑面子逃婚的渡骨。
原书中渡骨因为亲‘人族’而孤立无援,正邪两道皆厌弃她,甚至怕灵皓天君迁怒,冲灵山争做表率杀尽了渡骨父母遗留给她的亲信,躲躲藏藏的渡骨第一次绝望反抗,被重伤逃窜,而后性子逐渐得阴沉而又极端,誓与昆仑和冲灵山不死不休,成了书中大反派之一,于灵冲的结契宴上被成长后的龙傲天斩灭。
而时禾就是在和亲之前穿来,书中渡骨长老悲催的下场在她脑海中盘旋了五日,时禾惊悚决定奋起改命。
首当其冲的就是应下婚约。
说是婚约,其实不过是妖修自相情愿。
原主渡骨是个天生的美人,纤瘦莹润,皮肤白皙如同美玉,一张精致的小脸清纯中又稍显妩媚,于满是妖艳美人的妖界也是最显眼的一个,是以冲灵山才会出此下策,意图以渡骨这个绝世美人来平和昆仑与冲灵山的关系。
不过他们也只是战战兢兢下的慌不择路罢了。
毕竟灵皓天君闭关五百年,辅一出关就成了天下第一人,事实上就连昆仑对这位不过十八就自行闭关的天才也不甚了解。
妖魔尽出之时他出关庇护天下,性子稳重又不失狠绝,正道自以为一朝飞天,洋洋自得,其中以昆仑为首的宗门百家恨不得嚣张的横着走,于妖界大肆屠杀立威名,可没想到闹事者不分善恶势力,隔日便被灵皓天君的神武赤罗一剑斩杀,众人这才开始惊惧。
传闻中灵皓天君下手狠绝不留任何情面,不只杀妖邪平鬼魔,更是一年之内连斩五大世家三大宗门祸世欺人之辈。
各大宗门往日仗着身份肆意妄为者,一年来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妄动,世家大族年轻一辈的子弟出门约个战都小心翼翼收着力道,不似从前随意豪放,口中称着‘成大道者不拘小节’,动辄牵动一二无辜百姓性命,生怕半路被从天而降赤罗斩得魂都留不下。
修真界一时陷入千年难见的平和中,人魔妖鬼皆在灵皓天君的魔掌之下谨小慎微的活着,而本该为万人唱和正道表率的灵皓天君,也因为嫉恶如仇杀人如麻而被私下称为‘杀神’。
各大宗门、人族帝王怨恨频升,甚至连灵皓所在的昆仑都对其颇有微词,却是敢怒不敢言。直至一年之后灵皓天君证道飞升,修真界仍旧陷在他留下的阴影中,生怕做个坏事叫天上的这位祖宗察觉,一剑下来展平了山头。
此后千年,人间安好。
这么一个威名赫赫的人物,那时时禾却是不怎么怕的。
无他,其一穿越来得突然,就像做梦一般,
总觉得自己好像随时都会梦醒。
其二则是原著因为节奏又爽又快被她来回来翻了无数次,各个细节都被她记在了心中,小傲天更是被她当做亲儿子一样养,爱屋及乌之下觉得这位‘爱憎分明’的大能想必也是个颇为吸引人的角色。
关于书中一笔带过的灵皓天君这个惊才艳艳的人物,因着是上一辈的事情时禾了解不多,只知道和亲一年之后他就会顺利飞升,届时自己作为灵皓天君的夫人,就是昆仑最高辈分的夫人,养个老还是不成问题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女主戏精性格来回转换不是好人,男主从一而终恋爱脑事业心
别致狗血预收【我在修真界收割渣男】
【渣男火葬场/修罗场,不给机会弥补的那种】【女主奉行打断渣男狗腿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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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宝荣穿书了,大权独揽的丞相独女,百年一见的纯元灵根,身份尊贵,举世无双
她惦念着书中艰难夺权的皇子窦懿,彼时少年风华正茂,隐忍而又温柔,李宝荣喜他十五年,却在父亲助他夺权之后收到一纸圣谕,她为后,贵女为妃,她才算明白昔日少年听她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时轻笑的意思
青梅竹马线直接断裂,李宝荣当众拒婚,新皇仓皇派兵前去,却只见到国公府外重兵把守,大门紧闭,以及从墙头扔出来的一封上书‘渣男去死’的白信
李宝荣化身小修士浪迹在修真界百大宗门管辖的地界,结识了一似正似邪的男人,两厢势均力敌的碰撞,李宝荣再次陷入爱情,可后来却得知男人故意接近自己,为的是以她的血为药引救心中的白月光
李宝荣甩了他两个耳光,夺了他五个据点一半钱财,在他不可置信中脱身而去,男人跪地求她,李宝荣只给了他一句话:“计公子,你最是了解我,丢掉的,已经脏了。”
两次心动全部失败,即便是李宝荣也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眼光来,自此一心扑在修行之上,机缘巧合之下成了浮离于三界之外的浮沉世仙君首座大弟子
云泽仙君清冷似仙,修为更是深不可测,隐世多年外界仍流传着他的传说,李宝荣对他敬仰至极,每日晨昏定省洗手羹汤的照料着自己的美人师尊,可一日她却被冷峻又微醺的仙君揽在怀中,男人万分濡慕的将头抵在她小腹处,低喃:
“心给你,能爱我吗?”
李宝荣大惊,哄他:“师尊,从哪里听得这话?”
“夜间小竹林,世臻姐姐朝兄长表明心意,窦辞慌然失措。”
“阳城白玉楼,李初世告白于渡厄门宗主,湮九痛之欲死。”
两度情思,叫他明了这世上有一人,刺的肺腑生疼也不想放手
第2章
她咂摸着,在冲灵山妖主召她见面之时假意悲苦的抹着眼泪骗了些‘嫁妆’,那时‘灵皓天君’这个名字对妖修来说如雷贯耳,单是听到名字都能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也不夸张,加之时禾与灵冲道君的事情虽然瞒得不错,却是隐隐也透出了些许风声。
妖主宸离早已经对生了二心的渡骨不满,决心把人顺便推出去,他料想渡骨不会轻易答应,甚至做好了把人打晕绑上昆仑的想法,没想到她竟然应了?!
坐于王座之上的宸离不由得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当然也只是瞬间,反应过来后他犹疑的看向身前梨花带泪的紫衣的美人,轻咳一声沉声问道:
“渡骨,本尊听闻你与人修一小子---”
“尊主,此事务必不要再提,届时若被昆仑知晓怕是不好,”
时禾率先打断他,要哭不哭泪眼朦胧的抬眼睨向万千骷髅骨架制作而成的王座,以及王座之上穿着一身乌漆嘛黑长袍、烟熏妆的男人,只觉得中二又辣眼睛,忍不住又抹了抹眼泪,模糊视线。
她悲情道:“经此一战,渡骨已然明了现实,渡骨身为妖修,受妖主庇护,自该为冲灵山考虑,小情小爱不过过眼云烟。”
紫衣美人言辞恳恳,一双美目含泪的望着王座之上的男人,像是悲伤至极、却又万般隐忍着,其忠心似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宸离抽了抽嘴角,总觉得这人似乎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可观之外貌感之气息,仍旧是那个渡骨没错,他忍不住将吊郎当翘起的腿放下坐正了些。
渡骨之所以性子诡异又能在弱肉强食的妖界孤身一人安然长大,便是因为其父母乃是妖主百年前手下大将,陨落之后留下一女,冲灵山还算是有良心的庇护其长大,索性渡骨继承了父母的天赋,修为一日千里,慢慢也变有了些根基。
若是没有此事,此时妖魔结盟之下人族和正道早该被他们攻破,妖主也有意收渡骨为手下大将,可惜出了灵皓天君这个意外。
想起死敌,妖主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
此人修为之高稀世罕见,纵是以前濒临飞升的大能亦没有如此斩天灭地的力量,叫天下都不由得忌惮。
可现实如此,逼得他们不能不低头,甚至于还要苟且偷生,献上美人珍宝、圈地为牢在正道的施舍下过活。
“既如此,你便好生准备着,灵皓天君人忙事多,怕是不会亲自来迎接,届时本尊自会派人送你前去,若是受了欺负,也须得辛苦你多加忍耐。”
妖主做出一副‘我也很无奈很可怜’的表情,语重心长的说道。
那硕大的黑眼圈辅一靠近吓得时禾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她连忙低下头耸了耸肩膀,装作可怜的样子道:“是,尊主放心,为了冲灵山,为了族人,我一定会谨慎行事!”
时禾的表态和决心都另妖主满意,至于这人缘何性子变得有些奇怪,他却是不甚关心,过程又快又顺利,他挥了挥手,鎏金的黑袍在黑黝黝的城堡中显得诡异又深厚。
“下去吧。”
他道。
“是。”
时禾小心的低垂着头行了一礼,小碎步着旋身朝门外走去。
出了门望见白日的阳光才有种真实的感觉。
好在她机智,她忍不住摸了摸额角的汗珠。
说起来倒霉,好巧不巧的她穿越的时间正是被妖主召见的前一秒,那时她正懒洋洋的倒在自己的床上刷小说,就那么闭眼的一瞬间就到了古色古香的环境中,有人在外重重敲着门叫她前去商讨要事。
时禾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自然迅速察觉到了不对,任谁也不能可能在一秒钟内空间转换,她立时联想到了八百种小说的开端,可现实中只是自然的跟着那人前去,再跟陌生的boss演戏讨条件。
几乎在‘昆仑’‘灵皓’这两个字眼出现的瞬间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原来是穿到了正看的龙傲天升级流小说中。
坏事,这世界仙魔人众生纷纭、危险程度3S+
好事,其间细节人物她一清二楚,可也是十年之后的事情
她理清了思路,把戏演完之后老老实实的守着自己的‘陪嫁’等着被送上昆仑。
在这期间妖修退散、其第一宗门冲灵山献上美人以表臣服诚心的事情传遍了人间,这时灵皓天君还没有暴露其‘杀神’的特性,正道之人正因战胜而津津乐道,对妖修嬉笑打骂,等着看被誉为妖界第一美人的笑话。
坊间押注最多的一个就是被送上门的当天她就被灵皓天君一剑斩灭,时禾津津乐道的看着这群名门正派押注下赌,兴致冲冲的也压了一发。
她那天正约了原身前男友灵冲道君山下见面,他在书中又渣又怂的模样着实叫时禾看不惯,忍不住就想要辱骂一番,也顺便解决了这件事情。
作为即将被献上昆仑,并且在boss身前刷满了好感值的工具人,时禾在冲灵山的待遇短时间内得到了质的飞跃,以往对她谨慎而又恐惧的妖修试探着与她交流的,在发现冷心冷情的渡骨长老当真性情大变后一发不可收拾,见面就对她面露怜悯,像是已经预料她下场非死即伤一样。
而妖修比人修最直接的地方就是情绪当场就得表示出来,送丹药的送灵石的,甚至还有送什么‘闺房秘宝’以叫她自保的,简单来说时禾现在就是又有钱又有闲,比之原著中被人追杀的结果不知道好了多少。
而更悠哉的,她确定自己绝对不可能死在灵皓天君剑下,只因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虽然身为妖修,可却对自己的身份厌恶至极,更因为灵冲道君的存在几乎可以称得上未伤一人,也是使得妖主宸离看不上眼,决定把她送至昆仑的主要原因。
可也正是因此,能保她势必不会被真·嫉恶如仇、日后要血洗百家的灵皓天君看不惯眼,当然前提是别叫人抓住马脚。
她换了一身简单利落的紫衫,一头墨发随意用木簪高高挽起,带上一穿书女主必备用具的面纱就下了山。
灵皓天君雷霆手段日后虽会对世家宗门造成了打压,可对于在魔物世界苟且偷生的平凡百姓来说却是天大的幸运,不过短短时间,人间一时繁荣具升,歌舞升平。
时禾约着灵冲道君的地方正是在冲灵山脚下的小镇,往日被妖魔控制的人族一扫之前的谨小慎微,妖修投降不过数十天,杵在人妖魔要塞的小镇已然成了大陆繁华地带,穿着各式奇怪衣衫的人或妖在其间来来往往,竟是颇为热闹。
时禾神神秘秘的模样在其中也不是很显眼,她口袋满满,颇感神奇的在小摊贩前逛了一圈,收获了不少妖界特有的美食,而后杵在亮晶晶的宝石店走不动脚,眼也不眨的挥了挥手全包。
妖主大方,给她的嫁妆谈不上十里也有五里,现下她可是坐拥巨额财产的富婆,花老妖怪的钱才不会手软。
玉石与灵石相通,只不过玉石中所储存的灵气稀少些,可灵脉具是掌握在几大宗门手中,灵石在市场上极为少见,一般王公贵族人家有天赋的子嗣前期修炼皆是拿上乘的玉石堆积起来的。
如此重要的东西,时禾自然要先行准备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赤罗是傲娇精,和他主人一样哈哈
第3章
这么兴致满满的在集市上走走停停,最后的结果就是迎面撞到了一人,她连忙抱紧了怀中的宝贝两连声道歉,待稳下周手中的东西才得空抬眼,入目是一郎朗美男子,令人看上一眼就觉得惊艳的那种。
青年穿着一身蓝白绿相见的衣袍,不知是用什么料子做成的,看着流光异彩、低调又大气,马尾用玉冠高束,身形高大面容俊秀,左手持着佩剑,气度斐然,应是哪家子弟。
对方冷冷清清又带着些忧郁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真诚道:“真是不好意思这位公子,对不起,您看我能补偿点什么?”
这话说完,对方看向她的眼神似乎更加抑郁了,其间还夹杂着一丝沉痛。
时禾:???
这眼神她看得真真切切,一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别的天怒人怨的事情起来,忍不住反思了一番,而后试探道:
“我赔您一双新靴子?”
男人似乎是忍不住了,目光沉沉开口道:“渡骨,我自知对不起你,可你也无须如此痛苦,佯作不识便能叫抵消你心中的愤怒吗。”
哦吼。
时禾一拍脑门。
细细打量着身前这脸大男子,原来是原主的情人啊。
听听这话说的,别人还非你不可了吗?
时禾忍下翻白眼的冲动,可终归还是泄露了些许情绪,桃花眼轻微一眯,些微挑起的眼尾就带上了不可言喻的不屑,她摆了摆手,道:
“哦,原来是灵冲道君啊,近日来事情颇多,许久未见到把你长什么样子给忘记了,别在意啊。”
少女说得随意散漫,像是完全不在意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可在灵冲眼中就是孤苦无依的女子强作坚强。
他抿了抿唇,神色稍有痛处,道:“渡骨,你不要怪我,此事归根结底要说你我有缘无分,正邪两道本就是生死之敌,此番你被妖主胁迫嫁于天君亦是---”
“哎停---”
眼看这哥们越说越不对劲,时禾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连连打断他的悲情畅想。
青年蹙起眉,似乎还想在补充,在他看来自己承受了不少于渡骨的压力,忍着痛失所爱的痛处,还要因为父亲和长辈的联合逼迫不得已不接受联姻,免得招惹灵皓天君这个煞神。
渡骨不也是其间的受益人吗?
若是灵皓天君得知此事,届时在他们整个昆仑都会沦为笑柄,被人耻笑,怎还可能过安生日子。
他自觉牺牲良多。
若是原本的渡骨,兴许会被这狗男人洗脑,可现下这具身体中的是时禾,他这一番推卸责任把自己放在无奈境地的举动简直叫她恶心至极。
若是他们二人和平分手,那兴许还可以算作感情不深。
可事实上当初灵冲被渡骨的美貌所迷惑,接触之后发现其天真又自卑,时常因为自己是妖修而觉得低他一等,又正逢妖族势大攻入人间,她满心愧疚,灵冲多次利用他们二人的感情叫她两厢为难。
也就是渡骨运气稍稍好了那么一丁点,当时没有被人直接拆穿,不然没有现在被送去给灵皓天君,早都已经被妖主处理了。
现如今好处捞够了,又装出一副深情却又无奈的样子来恶心谁呢。
说起这个来时禾免不得对原主的不争气也有些愤懑。
其实她刚穿来时似乎有那一瞬间感觉到了遗留在这具身体中的歉疚,像是灵魂留信一般,浅浅淡淡的,随即消散而去,妖主亦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
联想起这个世界的特殊性以及她与渡骨相似至极的容貌,她不禁怀疑渡骨是不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而后在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用了什么秘法将她的灵魂换过来。
这事说起来不地道,可她人已经过来了,除了暂时接受没有任何法子。
待她以后接触到灵皓天君,说不定会识得些奇妙法术,能把自己换回去。
时禾表情不太好看,哪怕隔着一层面纱都能叫灵冲感觉到,他盯着眼前分明和以前一摸一样的女子,莫名感觉到一股陌生。
他冒着被父亲发现的危险前来赴约,这时候渡骨不应该自责又绝望的向他哭诉一番,而后自己安抚一番再果断拒绝她再分手的吗?
现在她这是什么回应?
还有怀里那些东西---
渡骨她不是清清冷冷,最不喜暴露于人前吗?
这人倒不像是特意来见自己,反而好似兴致满满来逛街,恰好见一面而已。
脑中思绪越来越奇怪,灵冲连忙打断,他有些迟疑开口:“渡骨,你可是心有不甘,可事已至此,我无力与父亲和灵皓天君,甚至整个昆仑对抗。”
大哥,直说你无能行吗?
你要是有骨气一点拉着渡骨私奔她会不同意?
天涯海角她都得跟去。
时禾不屑的撇了撇嘴,把面纱调皮的吹起了一点,又浅浅的荡漾下去,盖住面纱之下那张绝美的脸庞。
不知是不是这张熟悉的脸触动了灵冲哪个点,他瞳孔瞬间缩小了一瞬,而后悲痛的闭了闭眼,俊秀的脸上写满了‘我很悲伤’四个大字。
他缓缓将视线落在对面的美人身上,目光柔情似水,像是糅杂着细碎的星子一般,对侧的美人亦眸子水润的回望他,肤如凝脂的手臂轻轻抬起,叫人都能预料到接下来的郎情妾意的画面。
他们二人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谈话,因着灵冲那张人模狗样的脸蛋吸引了不少视线,可众人定睛一看这人穿得正是当今第一大宗门昆仑的校服之后立即挪开了眼该干什么干什么。
昆仑现如今因为灵皓天君的存在地位飞升,在修真界已然是令人敬仰的一方霸主,百姓除了爱戴,更多的还是敬畏。
因为来来往往的人都被这里吸引视线,而后又隔着老远装作自然的模样移开,是以这块地方就变得极为显眼起来,位于河镇最高酒楼五层的二人,也自然不经意间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眼看着下边那两人就要当街虐恋情深、依依难舍,慕容升丝毫不夸张的汗水从额角直接低落。
他指尖还搭在窗外,想要收回来,却因为过度惊恐而无法控制。
天知道现在他周围的空气都像是凝滞了一般,虽然他分不清是因为自己过度紧张还是因为身旁师兄身上散发出来的冷酷气息。
‘啪’
豆大的汗水在主人极度紧张之下还是没能幸免于难,直直滴落在了桌面上,这像是一个开端一半,使得慕容升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他连忙强作笑意,执起手帕来擦拭着红木桌面,一边磕磕巴巴道:
“嗨呀,瞧瞧我,真是---”
话音不过两句,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师兄,这事可要交给掌门处理?”
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没法解释现在这情况,他禁不住头疼,这两人再怎么样也选个包房吧,在大街上就互诉衷肠,也真是不怕被人认出来。
坐在慕容升对面的男人身形高大,一张冷峻的面容彷如刀削斧刻,棱角分明,剑眉星目,本来很是得天独厚的一张脸,可惜配上那一身长剑出鞘的戾气,看上一眼都能把小孩吓哭。
当然大人也差不离,至少慕容升现在就想哭了。
灵冲这家伙真真是胆大包天,纵是他师兄没有承认渡骨的身份,可论灵皓现今的身份,只要是贴上他的标签,别人都恨不得离八百丈远划清界限,这人竟然还敢私下与其幽会。
他战战兢兢,对面的男人却是动也未动,稳重自持的端起飘着袅袅香气的玉杯轻抿。
而与此同时,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清脆响声在五层之下的地面响起。
等着她俩你侬我侬道别的慕容升一愣,他侧头垂目。
只见楼下自小养尊处优的灵冲小道君被姑娘一巴掌扇的左脸都有些浮肿,侧着头满脸不可置信。
第4章
他动作僵硬的回过头,心底涌出巨大的愤怒。
因着父亲是大长老首徒的缘故他可以说是昆仑的天之骄子,哪怕当时昆仑稍有落魄,可百年来亦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折辱过他。
可现如今,竟然被一个女人,一个曾经自卑又怯懦,满心爱他的女人给当街甩了巴掌!
他怒火中烧,头刚转过去,未曾料到第二个巴掌随后而至。
一左一右,恰好对称。
过往的路人惊惧,连连又离这里八丈远。
时禾打爽了,只觉得手掌心还有些疼。
好在原身还有些功法,至少叫这人能反应不过来躲过去,当然也不排除这人脸大,丝毫不感觉自己有愧于她,毕竟前世他可是与夫人和和美美,将渡骨完全忘之脑后了呢。
时禾挑着眉,甩着手腕看着眼前怒极似乎像是要打人的灵冲,手臂前伸,五指摊开。
灵冲愤怒至极的看着她的动作,女人姿容灵巧,是以前丝毫没有的娇俏灵动,他心底隐隐生出些别的感觉,将愤怒冲散了些许,以为她要诚挚的道歉,不过他还是怒道:“渡骨,你竟敢如此作为!我当你是女子,心智又受创伤,现下道歉或可原谅与你。”
像是给她天大的恩赐一样。
若不是掌心还隐隐作痛,时禾当真想在给他一巴掌,她弯眼,笑了,四指并在一起只留下食指指向天空竖着,重重摇了摇。
“灵冲,你当真是个废物。”
“孬种。”
“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要算计,临到头来还不敢保护,我真的很难想象为什么同一个宗门能教育出灵皓天君那般人物,同时还能藏污纳垢,留下你这种敢做不敢担的软包子。”
她直视着他,声音郎朗。
灵皓天君与灵冲乃是同一辈分,相差不过十几年,可无论是修为亦或是地位却一直牢牢压在他头上。
灵冲像是被人踩了死穴一样,恼怒交加,眸间逐渐涌上红丝。
同时心底却又恐惧难当。
他不想承认,可身体和思想却不会撒谎。
他为昆仑预备役,曾经站在灵皓天君身后亲眼见他一剑诛杀百名大妖的场景,赤罗浑身遍布着猩红的烈焰划过大地,乌黑的血液瞬时洒满了天际,好似把彩云都染成了鲜血的颜色。
山河为之震撼,疾风哭嚎,见识过那一战,或者说单方面屠杀,连同他在内的一千零五十八世家宗门子弟,自那一刻灵皓天君这个名号化作了恐惧和敬仰的烙印,将其镌刻在灵魂之上。
她敢,
她竟然当街说出来他们二人的身份,
难道就不怕被灵皓动动小手指就撵杀?
她不怕,他该如何!
“渡骨,你不要太过分---”
恐惧和愤怒交杂冲撞,灵冲第一次感觉到难以自控的感觉,他嗓音低沉,充满了威胁。
“过分,有什么过分的吗?”
“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时禾被气得淡笑了一声,食指放平,点在他胸口。
“承认你之前和渡骨长老有过一段感情就这么难吗?伪装成你正人君子的模样想要瞒天过海与以后的夫人和和美美?”
“我可真是为蓬莱掌门之女感到可怜。”
“从现在开始你我以后再无瓜葛,你可以走你的阳关道,但是小心点别撞了我的桥。”
时禾冷笑一声。
对于感情懦弱且不断退后原则的渡骨确实可恶,可利用感情却又觉得自己毫无过错,甚至认为这一切都是应该一样的灵冲,却更是可恨。
她渡骨瞎了眼,时禾却不能忍。
这身体被渡骨慌不择路之下扔给她,交由她了,就该清楚扯开了前尘往事,一身清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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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这可真是,妙极。”
围观了一场情势急转的大戏,慕容升忍俊不禁的夸了一句,而后忽然反应过来另一为主角还在身边,瞬时收回看戏而支在窗子边缘的手臂,又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他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朝着端坐的男人道:“师兄,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倒是个性子泼辣敢作敢当的。”
慕容升与灵皓师自一人,灵皓出关那日天地祥瑞齐现,百鸟朝着昆仑仙山方向齐鸣,乃是一举登仙的预兆,掌门立时喜不自胜,特意召来几百年来不甚显眼的慕容升,嘱托他在灵皓身边小心侍奉。
慕容升两眼一呆,算起来他与灵皓相处总共不过十几年,那时灵皓便是昆仑的天之骄子,清贵卓绝,而后师尊道人飞升,灵皓就开始闭关修行,现如今可是隔了五百年了!
可除了他,似乎宗门又没人与清冷的灵皓更为熟悉,可怜他一只咸鱼欲哭无泪的接了任务,此后差点被灵皓天君的果断狠绝亮瞎双眼,更是小心谨慎。
今日竟一不小心大意了!
男人执着玉杯的手臂委顿,清凉的眼眸微抬,“近来三重功法可修习完了?”
慕容升:……
“我错了师兄。”
他真诚道。
而后瞬间视线一利。
与此同时,酒楼之下传来了女子尖锐的嚎叫声。
把想说的都说出口,心口终于没了那压着块大石头的憋闷感觉,时禾拍了拍手只感觉痛快至极。
这事说来是其一是看不惯,其二却也是为了斩草除根。
此事敞开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没有结果的一场恋爱,可若是隐藏着,若是日后一经有心人揭发就变作了百口莫辩,更别提大长老和灵冲这两人没一点靠谱和骨气,届时说不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时禾说敞亮了,被她劈头盖脸一顿不带辱骂之词折辱的灵冲则面红耳赤,两手握拳,看起来凶狠的像是马上就要冲过来与她大战一场。
时禾才不惧她,原身已然金丹修为,与他相差不离,更何况她可不是那死要面子之辈,细细说来她现在可是灵皓天君唯一相关的内人,只要她敢应下,何人胆敢伤她。
时禾摸了摸鼻子,最后看了这男人一眼,呵呵道:“你我二人有此渊源,日后还是避嫌的好,仙君,就此---”
话音未落,她瞳仁瞬间睁大,灵冲蹙眉,顺着她的方向望去,只来及看见女子缥缈的身影。
光天化日郎朗乾坤,竟然有人当街行凶!
时禾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有灵皓天君镇守怎么可能有人如此不要命,而后身体已经本能朝着疾驰丝毫不见减速的马匹飞冲过去后她才意识过来,现在的灵皓天君刚刚收拾完妖修的烂摊子,还没一一揪出那几个刺头。
那迎面冲来的是五匹马皮牵着的马车,大红灿金绸子布,看着奢华至极,驾车的小厮嚣张的一鞭子抽在马匹屁-股上,对相距不过几米的孩童视若无睹,口中还怒骂着:
“瞎了眼的小屁孩,竟敢当着陈公子的路!”
孩子的母亲瞪大了眼,却是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千钧一发之际众人只看到一道浅紫色的身影飘然而去,随后便是一道俯冲而下的蓝白相间身影,二者交缠一瞬,于马车冲上来的最后一秒移到了一侧。
小厮仍旧架着马回头怒斥:“该死的凡人,一个个不---”
话音中途消散,血雾喷洒漫天。
众人呆愣楞看着眼前这一幕戏剧性的翻转,直到红色蔓延了视线才有人发出一声惊叫,像是一个开端,此后尖叫声连绵起伏,百姓慌忙逃窜。
“死人啦,死人啦!”
“快跑,妖修来了!”
疯狂逃窜声中夹杂着几声大喊,遥遥听闻这事的百姓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只有妖修会害人伤人,在正道庇护之下这几乎是百姓心中的共识。
没了小厮驾驶的马车受惊之后四处逃窜,而后又听一声震破天地的翁鸣之响,一古朴大气的长剑自天地间落下,直直插在马车之前的土地上,五匹马儿瞬间臣服,马蹄跪拜伏地。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时禾怀中还抱着刚刚救下来的孩子,小孩澄澈的眼眸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露出口中米粒大小的新牙。
第5章
那时禾忍俊不禁,后怕的揉了揉小孩头顶,而后抬起头来准备朝救命恩人道谢。
不错,救命恩人。
刚刚情急之下她本能冲向前,却忘了身体的修为虽然在,却不是自己一点一毫练出来的,无法完美调动力量,当时因为性急只爆发出了急速向前的力量,搂住孩子之后却是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再次调动那股力量逃跑。
最后在差点被马车撞飞的关头,她已经做好将伤度减少到最低,护好孩子的准备,一瞬间却感觉到身前光线被一道蓝光遮挡住,随后腰间传来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道,而后便是腾空而起,逆着风流落地。
小孩子傻呆呆的,像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时禾揉乱他的碎发,而后抬头,逆着光线微微眯着眼看向身前的救命恩人。
入目第一眼,黑黢黢的只能凭借这人高大的身影和宽阔的肩膀判断是个身子高大的男人,而后她眯了眯眼,逐渐适应了强度光线,这一看,便觉得心口小小的跳动了一下。
无他,这男人当真长得俊极了,剑眉星目如话本中的人再现,比之前世互联网上精修的COSER照片还要来的精致大气。
端正肃穆,叫人看一眼就能感受到浩然正气。
连续三年封闭学习一朝刚刚高考完的时禾见到的男生只有班级里调皮捣蛋的幼稚鬼以及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学霸,除了刚刚穿来时见到的黑眼圈妖主,这还是第一次真实见识到古代大侠风范的帅哥,她顿时觉得哪哪都不对劲起来,男人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也变得灼热。
她咳了咳,忍不住又小心抬眼打量他,只觉得看一眼就赚到一些。
“哎---虎子!”
一妇人的哭嚎声打断了时禾的花痴,身着朴素的妇人哭嚎着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仍旧笑呵呵的小孩,一边哭一边骂,还打了小孩几下屁股,随后娘两个抱着哭成了一团。
时禾瞬间反应过来,想起罪魁祸首,连忙动了动身子,而后又是腾地一下脸红得像是红云一般。
她,她刚刚竟然是浮空的!
动了动脚丫才发现被男人靠臂力直接抱在了怀里!!!
灵皓神色平淡的将怀中的少女放下,见她红着脸,一双眼亮晶晶的,直白又带着些羞怯的朝他拱手行了一礼,嗓音清亮:
“多谢这位侠士救命之恩。”
而后气势汹汹看向不远处被逼停的马车,那厢马车周边跟着的侍卫都不是普通人,自那小厮被攻击之后立刻团团围住了马车,模样凶狠,眼带杀气。
马车之上的帐帘从里间被一双白嫩的手牵开,而后有女子娇柔的嗓音响起:
“哎,哎呀,吓死奴家了公子。”
里间传来马上传来男子不屑又张狂的轻哄:“怕什么,叫本公子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拦我”
随后时禾等人只见有侍卫动作熟练的半蹲在地面上,一双绣着金线的黑靴自马车上踏下,一看起来还算人模狗样的男人揽着怀中妖娆的女子下了马车,两人皆对身侧的血污视若无睹,甚至还嫌弃的耸了耸鼻尖。
在场之人跑的已经差不多了,胆子大些的也是隔着一里地遥遥看过来,见到那人顿时有人恍然大悟。
“啊,原来是陈家---”
“嘘!陈家侍卫可都是有修为的,当心乱说给你割了舌头!”
闲言碎语顺着空气钻到耳朵中,时禾挑眉,掠过地上那乌红的一片。
既然身处这个快意恩仇的世界,时禾已然做好了面对生死的准备,更别提她这身份---
根本就不是能苟且就能偷生的。
她将视线缓缓移到对面的‘陈公子’身上,那人正目光睥睨的睨着他们这边,如花美眷,侍卫成行,看着倒是还挺有气势。
不过一堆狗仗人势的东西。
人间五大世家,陈家便是其中之一,如此大摇大摆在书中自然曾经有过一席之地,应当是陈家这一代家主的私生子陈浩天,无恶不作的煞星,于龙傲天的成长之路上算是个无伤大雅的小炮灰。
当街任仆从纵马前行,若不是今日有她---额,这位俊秀的公子在,说不定小孩的命就没了,态度如此嚣张自然,这种事情不定发生过了多少次。
至于他身后的那摊血污---
时禾稍有些不习惯的快速移过眼去,理所应当的认为是灵冲出手了,毕竟无论他感情上人品如何,这人终归是昆仑的一份子,于某些追寻正道的方面与灵皓堪称出自一路。
当今昆仑一身正派,又正是势力滔天之时,对如此仗势欺人之辈自然不惑心慈手软。
而事实上灵冲的确出手了。
哪怕他心中对灵皓天君再怎么感官复杂,可因为他的存在叫昆仑说一不二亦是现实。
时禾今日性情大变本就叫他愤怒难当,没想到竟然还碰上不长眼的人,那马掀翻了区区孩童暂且不提,可这厢竟胆敢无视他昆仑校服直直冲过来!
只不过令他震撼的是他掐的法决乃是对准马车之内的人,没想到半路却像是撞到哪方大能施法,被拐走了力道,直接冲到了纵马的奴仆身上。
在场除了他竟然还有别的修士擦手此事?
最重要的是一个法术远高于他的修士竟然没有认出他昆仑灵冲道君的身份?胆敢违逆他的意思?
那堆杂碎气势汹汹的下了马车,灵冲的关注点却已然不在他们身上,他旋过身去,正巧看到时禾自那男人身上下来。
少女身姿轻盈,身后的男人亦是高大,灵冲本能的蹙起了眉头,他定睛望去,却惊奇发现了男人身边那熟悉的身影---
三长老二弟子慕容升。
对方神秘的低头轻笑,灵冲忽然感觉到不妙,他瞳孔震动着将视线移回到男人身上,那时时禾已经全然自他怀中下来,被遮挡住的脸也露了出来。
剑眉星目,彷如藏着浩瀚乾坤,不是灵皓天君又是谁。
刚刚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灵冲瞬间大惊,只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恐惧像是电流一样自脚底浮至了天花垴,想要开口解释,却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呆愣看着他们的方向。
傻了吧唧,不知道抽什么风。
时禾嫌弃的扫了他一眼,正逢灵皓向前行了一步,看着似乎是要解决此事一样。
时禾已经自行将这人脑补惩恶扬善的大侠,连连侧身朝着灵皓又行了一礼,歉疚道:“惊扰了公子着实是抱歉,说来惭愧,这地界该是有我的一分看管责任,此事便交由我来处理便好。”
随后自觉步履从容的朝着那行人走去。
确实想一剑收拾了陈浩天的灵皓:……
他神色莫名的看了眼时禾那道同样自信张扬的背景,头顶因为刚刚急速落地还竖起了一撮墨发,远远瞧着像是兔子耳朵一般,有些---
可爱。
第6章
人走了,慕容升才缓步上前来,有些稀奇的看着那道紫色身影,道:“这位渡骨长老---倒是与传闻中不闻不问的孤僻形象有些差异。”
灵皓一语未发,对时禾今日的表现确有兴趣,他稳住赤罗火急火燎的性子,决定暂观其变。
时禾风风火火的朝着那人走去,临到半路却感觉到脚边一阵重力,拉得她差点一个狗吃屎直接扑在地上。
时禾:……
靠---
这身修为还真是白瞎了,还真得自己一步一步重新修炼。
她是想要去教训这人一顿的,哪怕她除了灵皓天君未来---
额,内人?亦或者是唯一的丫鬟?
这身份不提,至少现在她还是冲灵山的长老,陈家在她眼皮子底下作乱,收拾一顿还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她侧头,看向脚底,正是那妇人,战战兢兢的,泪水不自觉流了满脸,可还是压着心中的恐惧扑了上来了。
见她回头,连忙哑着嗓子慌忙摆了摆手:“姑娘,姑娘快跑,都是我的错。”
而后又扑到在地朝陈家公子的方向跪拜磕头:“公子,公子都是我没有看管好小儿---”
时禾被她扯着衣摆,来回扭曲了两下才找回力量稳住身形,见她满脸恐惧的朝那无耻之徒道歉更是气得不行。
她立时半蹲下把妇人拉起来,等到蹲下才感觉到这人抖得有多害怕,在这个要命的年代,没有实力,就是被欺负的命。
她陡然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真实来,轻声道:“夫人莫怕,此事交由我处理便是。”
兴许是时禾的表情说服了这人,亦或者是满心恐惧是在压抑不住,妇人见自己拦不住时禾,一步三回头抖着身子抱着孩子退到了两边。
时禾这才站起身来,拍了拍掌心,横眼看向被侍卫重重包裹的那人,冷笑一声:“戏看够了?”
“呦,还知道本公子在这里啊,怎么不继续演你们的悲情戏啊?啊?唱的好点,爷高兴了,兴许能放你们一命。”
“争着抢着,黄泉路上不急。”
陈浩天咬过女人送至嘴边的红樱桃,邪肆的笑着。
呵,五官都扭曲了兴许还觉得自己多帅呢。
时禾冷嗤一声,她掌心微微汇聚力道,成功唤醒灵识中的灵力,随后一言不发的径直朝着陈浩天的方向挥去。
一道自她掌心形成的雷电气势如同千军万马,直直朝着最中心的那人飞去,电闪雷鸣不过如此。
金丹期的修为,至少也是山头的一方大能,陈浩天这才有些恐惧起来。
连忙大吼道:“还不快来给本公子挡住!”
陈家侍卫皆是死侍,死生不论都要护住主子。
时禾这一击突然,没有给他们任何准备时间,同时他们也低估了这漂亮女人的实力,见削减不了,站在陈浩天最近的那人立时抓起一个同伴来,在他惊恐的表情中将其扔上去受了那一击。
“窝囊!”
时禾大呵一声,手下再次行动。
对于这群人她是没有分毫可怜,走狗于她眼中从来不分善恶,既然做了坏事,无论如何理由,那便做好承担的准备。
她有心给这人一个教训,下手颇狠,哪怕要不了他们的命一层皮肉之苦亦少不了。
陈家那群人被打的鬼哭狼嚎,陈浩天更是狼狈的在侍卫身下流窜躲闪,他咬着牙,阴狠的看向时禾的方向,忽而大喊:“阁下暂且住手!我乃陈家子弟,未曾想惊扰了阁下,若是唐突了您,改日我必备上厚礼登门致歉!”
哦,怪不得能活那么久,原来还是个能屈能伸的主。
时禾眉眼更利,丝毫不手软的直接一记电鞭卷在他腰上,陈浩天被电流电的嗷嗷大喊,径直被绑着送到了时禾身前。
这女人无害的面容此时像是地狱使者一般,陈浩天见求情不好使,立刻又气势频增,趴在地上狼狈怒喊道:
“你可知我是谁!不过区区冲灵山,灵皓天君的手下败将!待我禀明家主,明日必定端了你的老窝!”
“死到临头,还不嘴软!”
“今日之事你可知错?!”
时禾扯着他的衣领按在地上,奚笑的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那边的侍从见状立刻想冲过来,被她一记甩飞在地电流呵住。
地面上以时禾为中心电闪雷鸣,狂风环绕,她低着头抬起眼,朝着那边露出了一个大魔王的笑容:“敢过来的,一概同罪论!”
红颜美人,气势竟是丝毫不差于顶天立地的男儿,一时之间众人被她摄住,没有上前。
时禾笑眯眯的在陈浩天惊惧交加的面容中扒了他的衣裳,只留下亵裤。
“呵!”
偷偷看陈浩天被压制的百姓们见状纷纷忍俊不禁。
灵冲蹙起眉头看着这无羁场面,一时之间竟然怀疑时禾是不是受了刺激性情大变。
以往孤僻冷傲的模样全然消散,在人群中张扬教训陈浩天的女子竟然有些别样的耀眼。
而也就是同一瞬间,他感觉身边骤然一冷,像是无端落入无间地狱,被烈焰凶手狠狠盯着一样,令他瑟然打了个冷战,他立刻收起了心中那点想法,端正的站直了身子。
这是在灵皓眼皮子底下的本能。
慕容升忍了又忍,看着陈浩天一脸屈辱的被时禾撕了衣裳抽屁股还是忍不住低笑出了声,“师兄,这姑娘当真可爱的很。”
他道。
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得了男人一句回应,低沉的‘嗯’声辅一出来,慕容升动作都僵了。
老天呦,他这石头师兄竟然回应了??怕不是两年他就要有师侄了!
慕容升夸张的想,实在是灵皓天君出关征战这一年扑上来的红粉仙子数不胜数,娇柔的、仙气的、病弱小白花甚至妖娆凶狠的啥样都有,这人却一一冷若冰霜,把人当成比冰块还透明的存在,更别提能多看上两眼。
他忽然震惊。
比划着手指头算着,他师兄在这看戏竟然都看了有一刻钟了!
真真是破纪录的存在。
慕容升忍不住崇敬的看向‘战场中心’。
那厢时禾在他屁股后腰大腿上抽了一百鞭,任凭陈浩天威胁求饶也没有任何手软,直至结束了才一把把他扔向侍卫堆中,浑身光裸只着亵裤满是红印子的陈浩天立刻被属下披上衣服围了起来。
他双目通红,冒着火光一样死死盯着时禾,扯着嗓子道:“你给我走着瞧!我必定告上昆仑,叫灵皓天君一剑削平了冲灵山的山头!”
“随意喽,”
时禾侧头一笑,收回手中的电鞭,嗓音郎朗道:“冲灵山为我妖修所管,还轮不到你这自诩名门正派的人来操心,日后若再叫我发现你经过河镇,届时别怪我不心慈手软!”
“嚣张,嚣张!”
陈浩天嗓音都吼哑了,“你且等着灵皓天君一剑砍了你这不要命的东西!”一侧的妖娆女人急得要死,只觉得他脑袋像是榆木,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放狠话,连连小声劝着叫他先行离去。
事事灵皓天君,真把他盼来看你还喊得出来。
时禾冷嗤一声,不过陈家私生子就如此威风,也难怪灵皓天君会斩了五大世家八大宗门祸世欺人之辈,此般蛀虫,还不知道有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看我在线人来疯
第7章
时禾冷脸朝身姿莫名笔挺的灵冲方向看了一眼,挑眉道:“嘿,灵冲,”
大咧咧的嗓音立时吸引了三人视线,灵冲有些惊慌看向她,心底只希望这人别抖露更多事情,就听闻时禾道:“道个别,再见别认。”
她万分嫌弃的挥了挥手。
灵冲咬紧了牙根,瞬间觉得还是以前的渡骨更正经一些,至少不会像这样气得他要吐血。
灵冲纠结憋闷的模样叫慕容升再次忍俊不禁,不过他勉力忍住了,总觉自己再开口亦或是在笑出声就会被灵皓罚他个屁滚尿流。
不过这远远瞧着陈家那行人仓促离去,却觉得这件事不太像他师兄所为。
灵皓天君一年来收拾妖魔两道,正道尚且还没来得及开刀,别人不知道他怎样,慕容升却是知道的。
不过他知道,却不敢问。
只能眼看着那群蛀虫被放走,忍不住叹一声渡骨还是资历尚浅,果决干脆是真,不想要人命,也是真。
今日之事算是顺利完成,虽然中途出了点小插曲,但还偶然得见了一帅哥,时禾心情还算不错,与妇人和笑呵呵的小孩挥了挥手,笑眯眯的看她们离去,而后有些拘谨的看向灵皓天君方向,发现大帅哥还没有离去。
回想起刚刚自认帅酷实则可能中二的场景,时禾顿时尴尬的两耳冒烟。
她向前两步走,摸着头不好意思道:“真真是不好意思,叫公子看了笑话,此番就此别过,若是公子再遇此事,烦劳去冲灵山通报一声,我若是还在,必定会解决的。”
“姑娘自谦了,不惧权贵秉公处理,已然是侠女风范。”
慕容升忍不住赞了一句。
冲灵山现今的地位不可谓不尴尬,被正道打得节节败退,最后还不得已献上美人以求和平,传闻渡骨还是跟随妖主百年的属下亲女,为表诚心将她都扔了出来,实属走投无路。
这种情况下渡骨还能出来为冲灵山的百姓出头,实属难能可贵。
只不过---
与传闻中的形象也确实一丝一毫也不也一样。
同一个人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吗?
慕容升面上不显,可终归是有些疑惑。
他都能发现的不对,灵皓自然也意识到,虽出关这一年他常年征战,可俗话的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纵是他力能抗万敌,可多多了解些敌人终归是没什么不好的。
渡骨此人他自然也有印象。
不过修真界那三两邪术,招魂换魂献祭,无论哪一种修为在其上者皆能看出来破绽,可渡骨此人---
他却察觉不到任何不对。
灵皓视线平静的落在她身上,见着这年岁尚小的小姑娘眼眶湿润的朝这边看了一眼,瞧着还有些不舍的模样,随后端正整洁的行了一个拱手礼,干脆利落的道别:
“多谢这位公子的夸赞,我便受下了,此番下山之事已然解决,可身尚有要事,此番别过,二位珍重。”
灵皓微一颔首,以作回应,慕容升亦是端正起来,遥遥回了一礼。
别的不说,小姑娘性子利落果决,又心系百姓,目前看着着实是个值得尊重的‘人’,而不是应该人人喊打的‘妖’。
道别礼行完了,时禾流连的又悄悄看了一眼俊秀的男人,而后咂摸着离去。
心里自然是有些扼腕,这可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帅的人哎,离得这么近,若是她身份普通兴许还能发展发展,可现如今她可是背着‘灵皓天君的人’这么一个响当当的身份,该怎么做她自然要掂量掂量,至少灵皓飞升这前一年她须得安生点。
最好能和未来的男主、灵皓的师侄小傲天打好关系,以后才是真真的吃喝不愁。
时禾心中算盘打得滴答响,晃着胳膊沿着冲灵山的小路向上爬,修仙先修体魄、再修心神。
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受到了灵魂变换的影响,已然逐渐朝着她原本的身体发展,原本白到有些渗人的肌肤渐渐变得莹润,掌心厚厚的糨子逐渐褪去,悲伤的是连力量都一并跟着离去。
时禾摸着光滑的掌心,忍不住唉声叹气。
这本书还真是一点便宜也不想给她这个外人占,无情!别说金手指了,要不是她有‘和亲’这么个选项,真是现实逼也要逼死她。
她心中愤愤一个螺旋脚踢飞身前的小碎石,那石块在刺眼的阳光下越过山头划过老大一圈,最后‘咚’的一声不知道砸到了什么重物,随后那小山头后边便响起了男孩子的跳脚惨叫:
“忒!那个瞎眼的敢暗算小爷!”
目光痴呆的时禾:……
天!要!亡!她!
刚刚差点死翘翘都没发挥作用的灵力就这么随意一踢就踢出去了?!
她瞪大眼,见着山的那边气势汹汹的找来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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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宽大的管道上金灿灿耀眼的马车正全速前行,两队侍卫敏捷小跑着跟上,一路上有挡路的老农全都被他们一剑横下山坡,惨叫着摔在田地上。
装潢奢华的马车内部,陈浩天正呲牙咧嘴的趴在软垫上,有两娇柔女子动作温柔、温言细语的给他上着上药,小声劝道:
“陈公子,您别气了,不过区区冲灵山而已,我们陈家一向恭维昆仑,以正道马首是瞻,待回去将此事禀明昆仑,届时天君自有定夺。”
另一人连连应是,娇娇笑了一声道:“可不是吗,这冲灵山的女修当真是胆子大的不行,莫不是想着那什么渡骨长老上赶着和亲去昆仑能得天君好脸色吧。”
两人莺莺燕燕的对视一眼,唇角弯弯的,眉眼带着嘲弄。
天下谁人不知灵皓天君嫉恶如仇且不近女色,更别提这人还是妖修了,怕是能捡回一条命都是好的。
两人一唱一和,将陈浩天被落下面子的愤懑给减淡了些许,他有些洋洋自得的直起身子来,调笑的捏了一把女人的脸蛋,目露凶狠:
“呵,我岂会那么便宜他们,且看我直接告到天君面前!”
“呀,公子竟是能得见天君颜面,”一女人给面子的惊奇道,手下柔柔的按捏着陈浩天的肩膀,心中却是不信。
听闻便是昆仑之人见过灵皓天君真容的也不过寥寥数人,他能见到?那才是见了鬼了。
不过心中明镜一样,面上她自然上一片崇拜和敬仰。
陈浩天自然得意,不无心虚道:“小事一桩---我,!”
重物倒地的声音瞬间响起,随后便传来两名女子的惊叫声。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死人了,死人了!”
马车内吵吵嚷嚷成一团,为首的侍卫蹙起眉头挥手示意暂停,而后便见那两名近身侍候陈浩天的女子哭嚎着滚了出来,双股战战面容惊慌,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画面一样。
“大胆,尔等意欲何为!”
有人呵道。
等等,死人了?
为首侍卫瞬间惊醒,这马车之中不就只有三个人!
他大惊失色,一把撩开帘帐,混合着女子尖锐的哭嚎声,一剑自轿顶直直插入陈浩天心脏的画面映入众人眼帘,空气瞬间变得凝滞。
在场的侍卫皆是有修为在身,辅一看到里边目眦尽裂睁大眼的死尸,便知道陈家公子救不回来了。
亲侍则大惊失色,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手指颤抖的搭上他的脉搏,而后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嚎道:
“何人所为,究竟是何人所为!彻查此事!”
他惊惧交加。
有多关爱陈浩天不提,哪怕是私生子也是陈家的人,岂容得如此无颜面的死在外边!陈家必定纠缠到底。
他神色瞬间变得犀利起来,若是不能将此事弄个清楚,他们这帮人的命也别想要了。
“不用查了。”
第8章
寂静只闻女子哭泣的场地中,低沉的嗓音勿然响起。
亲侍锐利的视线瞬间抬起,定在为首的那人身上,低吼道:“陈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此人乃是陈家拨给陈浩天的一等侍卫,即将金丹期的修为,因受恩于陈家应承下家主需求,三年之内为陈家差遣。
亲侍冷笑一声,盘算着把责任压到这人身上的可能。
却见男人面容冷峻的抬了抬下颌,指向马车之内,嘲讽的扯了扯唇角:“此乃赤罗神武。”
赤罗?!
男子话音一落,两个女子的哭泣声都惊愕的停了。
赤罗神武,灵皓天君的神剑?!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凝聚到仍旧插在陈浩天身体中的长剑之上,刚刚事情紧急他们没来得及细看,此时一瞧这剑剑刃锋利犹如细丝,剑身雕刻着鬼斧天成的金文,似乎是发现这群人终于认出它的身份,一瞬间灵力大涨,离马车最近的亲侍瞬间被强悍的力量掀飞,咳了口血倒在地面上。
视线汇聚中马车整个燃起了熊熊烈焰,瞬间湮灭,滔天的火焰中赤罗随声而起,宛如一道讯风化做天边一个小点。
斩尽杀绝,寸草不生,确是灵皓天君的作风。
亲侍惊得仍旧没有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瞪大双眼看着赤罗消失的地方,颤颤道:“天---天要变了!”
“即刻回府!”
无所不及的力量,带给人的不仅是安全感,同样还压迫。
灵皓天君这把利刃若是对向敌人,那便是正道的护身法宝,可若是转而面向正道百家,那便是横在他们头上的无上威胁。
-------
天际遥遥传来一阵破空之声,赤罗稳稳的自天而降,插在了剑鞘中,骄横的翁鸣了两下。
灵皓睨了它一眼,没做任何回应,这东西便渐渐蔫哒哒起来。
慕容升见状,抵唇轻笑了声,他眸中带着些许不确定的看向身侧的男人,略有担忧道:“师兄,你此举,可当是行在针尖之上,世家百族,真当要清洗起来只怕是会树敌无数。”
男人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高大的身子稳重前行着,唇角却轻轻勾起了一弧度,嗓音由沉稳逐渐变得轻慢:“想做边做,哪里还有前后思量的道理。”
方才冷峻稳重的气质轰然崩塌,慵懒随意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慕容升瞬间谨慎,做小伏低的配合着笑起来:“是也是也,怪是我多虑了。”
男人嗤笑一声,摆了摆手:“许久未见,不如吃杯酒去。”
绣着云纹的白袍在他身后猎猎作响,挺直的身躯悠然显现出几分散漫,其潇洒肆意,仿佛脱了束缚着天地之力的规矩礼仪,露出其间刺眼的锋芒,危险而又瑰丽。
慕容升战战,气势更加收敛恭谨了些,“自是应当。”
他老老实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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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在冲灵山之上,时禾吞了口口水,紧握着手做好了准备好好给人来个致歉大礼。
天知道刚刚那一脚得有多用力,她亲眼见着那东西划过了大半个山头,连带着风向都变了!
更别提刚刚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她都怀疑自己要被人打死。
时禾战战兢兢的眯着眼逆着阳光朝着山头的方向望去,一道黑红相间的小小身影缓缓浮现,手中托着那差点要了人小命的‘凶石’。
表情凶恶,呲牙咧嘴,彷如---
彷如一只奶狗一般?!
时禾瞪大眼,可不是吗,气势汹汹站在眼前的分明是个豆丁!
身高都不到她腰部的那种!
她瞬间更加气弱起来,哄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乱踢东西的,这位---额,这位小爷,不知可伤到了哪里?”
老天坑她!竟然还踢到了人家孩子。
豆丁一听她如此说话,气得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圆了,红彤彤的瞧着像是要被气哭了一样,他尚且还有些稚嫩的小手紧紧握着那石块,使劲一用力,比他拳头大了两三倍的石块直接化作了粉末自他拳头中流散。
时禾:……
莫名感觉受到了威胁?
她咳了一声,眼神游移,态度诚恳:“我真的知道错了,这样,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一定保证按时完美完成!”
时禾拍了拍胸脯,肯定道。
眼前这小孩穿着一身不符合年龄的利落劲衫,衣摆大的拖拉地面,一头火红的长发被包成了小揪揪束在头顶,小脸圆润白皙,眸子清澈的像是映着晚霞的碧天。
当然要是忽略他现在咬牙切齿的表情的话。
“死魔头!厌恶便直说,缘何要偷偷摸摸害我!”
这次竟然更过分,甚至都装作不认识他了?!
敖狠愤然捏碎了手中的石块,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像是捏碎的是她的头一样。
小崽子气得要死,可时禾却是两眼一蒙,她听得云里云雾,凭借着高考一百三十分的语文成绩成功get到了重点,有些迟疑道:
“你---我认识你吗?”
话音辅一落,时禾肯定这小崽子的眼睛一瞬间眯得像是要吃人的狼一般,当然这个食物就是她。
天道不靠谱,渡骨的良心就更别指望,她被迫穿过来除了知道个大概故事走向,一概相关人物脸不清楚,更别提能认得出来了。
不过好在原主是个孤僻的个性,往日见找人了也是冷漠着脸,她唯一算得上熟识的人也就是父母的主子,冲灵山妖主,好歹还能凭借几个关键词和黑眼圈认出来,可这小崽子---
时禾有些无意识的摩挲着下颚,挑眉打量起来。
过程中小孩气得跺了跺脚,径直把以他脚掌落地之处为圆心,方圆一里的土地给震得碎裂。
时禾惊惧大喊了一声:“啊!你这屁孩子干什么!”
她跳脚蹦离原地,那处赫然露出一个大缝,瞧着再逃的晚一点人都掉下去没影了。
小崽子脾气倒是暴躁,有些熟悉的感觉。
啊,等等!
时禾想到了什么,瞬间怀疑的瞪大了眼,朝着小豆丁的方向望去。
这,这狠狠盯着她看着像是有世仇的家伙不会是原主父母留给她的亲信吧?
原著中渡骨厌弃一切交往,憎恨自己妖修的身份,连带着对父母给她留下的唯一亲信敖狠厌恶至极,看都不想看一眼,敖狠为渡骨父母所救,欠着一条命的恩情,最后在渡骨叛出冲灵山之后甘愿为妖主所杀,一命抵一命还了恩情。
也算是原著中冲灵山与渡骨寥寥几个有交情的人物了,原来竟是个豆丁?!
时禾禁不住怀疑是不是渡骨以为这家伙是父母的二胎才会对他如此厌恶,毕竟着小家伙除了看起来凶狠一点哈还是…
挺可爱的。
理顺了思路,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敖狠?”
男孩鼻孔里愤愤出了两口气。
很好,身份对上了。
时禾快速消化了自己以后还得照顾一个崽子的悲催事实,她半蹲下身子,做出无害的动作。
纯良又戏精的睁大了眼,道:“天哪你都长这么大了,好久没见我都认不出来了。”
语气纯良、表情纯真,真是要多小白花有多小百花。
彼时敖狠还不知道这是‘戏精’的拿手好戏,只觉得这人似乎是被‘和亲’的消息震得傻里傻气,与冲灵山的传言所差不多。
他冷笑一声,扯了扯嘴角:“恶心!做作至极!”
小时候渡骨父母逝去,刚刚被收进豺狼虎豹聚居之地的敖狠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与这个姐姐相依为命,暗暗想着要快快长大保护她,没想到多番小心示好,却被她厌恶的一脚踢翻,如同今日的石头袭击,在他最后一次撞见渡骨与灵冲相交,被渡骨毫无所谓的差点一剑捅死之后便立誓此生再也不要与她有任何瓜葛,待还了恩情便自行离去。
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是不想放过他,甚至还想偷偷弄死他!
敖狠当真是想要一口咬死这女人,可碍于恩情又无法下口。
他磨牙,语气要多凶狠有多凶狠,嗓音却是稚嫩得像是刚刚冒了芽的小笋尖。
呜呜呜妈咪他好萌啊,又凶又奶的。
时禾一颗老姐姐心都要化了。
渡骨不过一介炮灰,书中的介绍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关乎这两人为什么关系如此恶劣她却是不清楚,不过也不操心。
第9章
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不定她就能穿回去了,现下自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她眯了眯眼,抱着肩撅着屁股半蹲在地上,刚刚好与敖狠一般高。
“敖狠,这话呢可不能乱说的,尤其是对小姐姐,男孩子要温和一点的。”
她语重心长。
敖狠呲牙:“狗屁!你待作何,说出来便是!”
“怎的脾气如此暴躁,”时禾烦恼的挑了挑眉,看着对边的小少年近乎瞳孔冒烟,瞧着对她恨之入骨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恩恩怨怨,长辈都没了,不应该相依为命吗?
若是个敌人也好解决,偏偏还是个软糯的小跟班。
时禾擅长戏精,也擅长给自己洗脑,瞬间就把自己变作了知心好姐姐模样,继续掐着嗓子纯良道:“好啦,不要再气了,以前都是我的错,真的真的我知道错了,晚上我请你吃饭怎样?”
“自己做的。”
时禾补充。
她偷偷的睨着视线落在小孩身上,小崽子头上长着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占了半边脸的大小,金色的毛发在落日下看着像是会发光一样,叫她手痒的不行。
妖修嘛,有本体自然是正常不过,渡骨的本体乃是根骨极硬的一截木头,唔,听起来都像个没有特别待遇的炮灰,至于这小家伙---
不定是个大猫。
呜呜,会打呼噜的活的猫咪!
被家长明令禁止饲养小动物的时禾快感动哭了。
“吃,吃饭?”
搞什么鬼!
敖狠快要怀疑她彻底傻了,笑容像是白痴一样,语气矫揉造作,那双眼睛竟然还偷偷的看他,干嘛,难不成一击未遂想要把他毒死?
渡骨对幼年想要亲近的他非打即骂,长大后便是视若无睹,长期的冷暴力和热暴力容杂之下敖狠根本不觉得这人会悔改。
他自觉凶恶的呲起了两排白牙,两颗小小的犬齿像是他最有力的防护,充满不屑和防备的看着宛若狼外婆的时禾道:
“去便去,真当我怕你吗?”
要不然便是小命一条,给她就是,还了那恩情一了百了。
少年梗着脖子。
他生来不会化作本体,幼年时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妖界过的并不好,本来唯一的‘亲人’还处处针对厌恶于他,生活便更加雪上加霜,因为尚且没有分化无法修炼连刚刚修行的人类都打不过,又自尊心极强不肯归于别妖手下,只能刨些树根吃,一边吃一边恨恨,将这东西当做渡骨咬。
这般直到可以半化形,修炼一日千里,此后才在冲灵山慢慢站住脚跟。
现如今的他才不是当年眼巴巴指望着有人能喜欢他的小妖怪,自己就可以自力更生找到肉吃。
这女人---
他自然也不会惧她。
“哎,那就---我们飞飞?”
时禾抿唇一笑,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狡黠的眯起,在敖狠惊恐的眼神中逐渐放大,最后轻盈的大笑一声,将他搂在了怀里站起身来,还颠了颠,喃喃: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那小宝库都保不住喽。”
不过若是为了小猫咪,什么都忍得!
时禾笑眯了眼。
“你,你干什么!”
被她揽住的敖狠又惊又怒,直到一个悬空浮在了空中,这人语气玩笑,可动作却小心翼翼的揽在他背后,触感绵软,又带着女孩子的芳香,像是怕他跌倒一样。
与浮空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忽略心底一瞬间像是炸开烟花一样的复杂感觉,扯着小嗓门怒道:“还不快放下我!”
两只小短腿像是乌龟一般划来划去,头上的耳朵一闪一闪的,毛茸茸的发丝轻颤。
时禾心尖都酥了,撸猫嘛,被挠上一把也是值得的。
她紧了紧怀抱,直想一头rua进小孩肚肚上。
小山坡上只闻少□□哉游哉的嗓音:“乖嘛,抱一抱你又不会怎样,你不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吗?”
“龌龊!!!”
敖狠撕心裂肺,听着少女银铃一般的笑声叫喊的吼声越来越小,最后阴沉着小脸气势汹汹抱着肩窝在她怀中,又被她一个掌心搂在脸上,一按,头就被拍到了她肩上。
这女人还不要命一样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拍,嗓音轻慢:“睡一睡嘛,反正还得走上一个时辰。”
她对自己的小命还是比较珍惜的,不然也不会去昆仑那另个火坑找机会活命,此番还未离开冲灵山,全身修为已然不可自控,身体素质什么的自然须得立刻强化,届时好跟得上修为的进度。
锻炼身体什么的---
嘶,牙疼也得干!
时禾咬牙上山,敖狠便喘着粗气在她怀中颠来颠去,暗自怒骂着,最后不知何时陷入了梦乡。
梦里他还是个刚刚出世的小妖,头上顶着两个耳朵被村庄里的人类厌恶恐惧,直到被一对璧人带上了冲灵山,这里有很多人和他长得相似,有多了耳朵的,还有托着长长尾巴的。
他那是年纪虽小,却是第一次感觉到放松。
在女人怀中晃了晃毛嘟嘟的小耳朵,想着既然到了有同类的地方,那自己必定是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了……吧?
不会有人再拿着大刀追着他漫山遍野的跑,也不会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可惜一切都是假象,救了他的夫妻在冲灵山地位不低,因为他们的存在敖狠五岁前的生活还算平淡安全,可自那两人逝去,失去了庇护的渡骨和他在实力为尊的妖界根本活不下去。
渡骨因着父母的关系生活尚且能够自足,却是看遍了妖界冷暖,对同类嫌恶至极,羡慕正道人修的生活。
他不喜欢这个姐姐。
虽然知道这是救命恩人的女儿,可她漂亮的脸上总是冷冰冰的,性子孤僻又冷傲,对同伴尚且不言不语,更遑论是他了。
不过---
恩人死了,山头上没有一个妖和他说话,就彷如他是个透明的一样,陡然失去了所有的依仗,别人连客气都不想给他一点。
敖狠在月色下仰起头来,动作灵活又小心的攀上渡骨的窗子,小声道:“姐姐,姐姐,你在吗?”
一颗珍珠骤然间穿透窗子,直直打在他额头上,力道之大立时就红肿了一片。
敖狠小声惨叫了一声,捂着额头被掀飞在地上,他嘶哑叫着,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在冰冷的月色看到那人披着浅淡衣衫的身影,嗓音冰冷的像是来自地狱一般:
“离我远点,她们两个收养的你,与我无关。”
“再来一次,便弄死你。”
第10章
窗子在身前重重被关上,声音大的很,惊醒了冲灵山巡视的妖族,有两人打着哈欠奔来,见他倒在地上哈哈大笑了两声,眼泪都笑了出来:
“哎,是那个还没化形的小猫儿---”
“嘿小猫儿,怎的来投奔这丫头了?她呦,讨厌着我们呢,”一妖啧啧,而后瞪大了眼看向地面上的小东西,不怀好意的搓了搓手:
“看你皮相倒是不错,在咱们冲灵山可是白吃白喝了五年了,今儿哥就扒了你的皮,尝尝酒去,啊,怎么样,哈哈哈。”
男子笑着,两只眼睛瞬间变大,轻薄的月色下红血丝和杀意在其间蔓延,幻化成爪子的手直直朝着他的胸口袭去,下手狠辣没有迟疑。
对的,这世界上本来就没人喜欢他的。
敖狠面无表情。
救他的恩人是好的,因为偶然间发现他时不时会出现的力量,她们收养他,给他饭,给他住,同时也每月自他身上采一回血,冰冷的术法穿透他的筋脉,他攥着拳头忍住了。
这是自己的恩人,他告诉自己。
要做个好人,不然就会被他们厌恶,没人理睬他,所有人都想杀他。
她们告诉他要藏着自己的力量,不然在他衰弱的时候就会有人趁他之危。
为什么别人要害他呢?
既然如此,不如杀了!
如果所有人和他只能活一个,那便斩尽杀绝。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她!
纷乱吵杂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狂吼着,敖狠低哑叫着醒来,头上的耳朵警醒的立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眯成了扁状,针尖般的瞳仁死死钉在身前人身上。
我要杀了她!
他内心狂吼着,五指成爪迅速朝着身前的时禾攻击而去。
‘啪、’
???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小院中响起,格外明显。
敖狠像是被打傻了一般,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小手,白皙的小手背上有一团突兀的不甚起眼的红雾,他尖如利剑的灿金瞳仁缓缓扩散开来,头上毛茸茸的耳朵适时抖了抖。
睡得像小猪一样。
还梦游起来了。
时禾抿了抿唇,忍住笑意,实则心里都快笑开了花,天知道敖狠有多可爱,刚刚在床上伸出两个爪爪在半空中乱划着,时不时还装作凶狠的模样低吼两声,虽然是人类小孩的模样,可却将猫科动物的习性模仿的一级像。
哎等等---
这说不定就是个猫唉!
她也不是人呢。
又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节木头了!
刚刚这小东西呲牙咧嘴的朝她伸出手来,瞧着小模样还挺凶狠的,时禾没当回事,毕竟前世刷了不少小视频以备不时之需,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就能有一只猫咪,养了十多年的猫儿一个脾气上来都会抓人呢,更别提满是怨气的小孩了。
嘛,可以理解。
不过也得管。
她顺手在他白软的小手上打了一剂,打红了,看着还有点心疼,尤其是小孩金色的瞳仁渐渐放大方圆,配合着一双无害的大耳朵看着格外无辜。
“呜呜,妈咪错了。”
时禾跪俯于老母亲的本能,眨着眼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动作利索的把做好的麻辣烫端来。
几十种配料夹杂在一起,混着辛辣的芳香和刺激感几乎要将人的味蕾一点一点击溃。
时禾嘶嘶叫着快步把烫手的砂锅放到桌面上,连忙对着掌心吹了两口凉气,像是即将拿着猫薄荷逗猫之前一样,看着床上的小人期待的眼睛放光:
“敖狠,尝尝看怎么样?”
她一连串的动作自然又流畅,敖狠怀疑世界人生的眯了眯眼。
为什么呢?
他歪头,思考。
当时他确实是出手了,可却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只在男人手下勉强抢回了一条命,被踢断了两根肋骨,皮青脸肿的过了半年,但那妖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被他死死掐住不放手穿透了喉咙,他的同伴趁机吞了他的修为,谨慎思量了两下,最后没有对强撑着凶狠的他下手。
所以现在不应该是生死搏斗的时候吗?
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香?
该死,她是不是想要毒死自己!
敖狠控制不住的抖了抖鼻尖和耳朵,一双大眼睛几乎无法从那片红彤彤的,看起来像是能把妖只能毒死的东西上离开。
那陌生的、辛辣味道几乎像是法术一般,不要命的朝他鼻孔中钻,引得他全身痒痒,指尖颤抖。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没有人能不被麻辣烫征服!
尤其是这帮自诩修仙只吃灵草灵果和灵肉的修士,人修还好,妖修---
噫,想起那些生肉时禾都忍不住打颤,还好她自己有基本的厨艺,不然光是下凡吃都能把自己吃穷了,更别提还要藏着掖着出门。
想到艰辛的往事她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落座一旁摆好筷子,指尖微一弯曲敲了敲桌子,瞧着那还勉励坚持的小崽子随意道:“就这么一盆啊,不抢的话---我可剩不下。”
这倒是实话,一盆麻辣烫而已---
真是小意思。
话音一落,她分明就看见这小东西喉头上下划动了两下,而后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白皙的小脸蛋腾的一下通红,神色躲闪,小手抓着被子狠狠揉搓了两下,强作镇定大声道:“你偷看什么!”
“我可没看---”
时禾莫名,吃了一嘴红油,香喷喷的眯了眯眼:“我是光明正大的看,敖狠,你确定不吃吗?白给的,没毒。”
联想两人差到一定程度的关系,时禾深切怀疑这小家伙是因为怕自己下毒才不肯吃的。
下毒当然是一个点,更多却是无法自控的愤怒。
敖狠愤愤握起小拳头在被子上砸了一记,随即凶狠的盯向时禾。
都是这个人,好端端的发什么疯,叫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莫不是砸了他的头反而把她自己给砸傻了?!
敖狠气急败坏,偏那味道像是能自行定位,无论是他向左向右还是仰面朝天,都能准备飞进他的鼻子,麻辣烫的香气对于他这个顿顿只吃过冲灵山分配的灵草的肉食动物来说简直是无上的诱惑。
他甚至怀疑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么美妙的东西,莫不是幻觉?
对,就是幻觉!
他肯定的想着,既是幻觉,便叫他来破了这个东西!
敖狠拉着脸大爷一样‘咚’一声坐在时禾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像是防备她做什么事情一样。
时禾才懒得鸟他的小心思,没什么东西是一顿饭解决不了,不然就两顿,再不行就三顿,反正这人她已经决定当做陪嫁带走了。
时禾舀了满满一大勺米饭,淋上半碗麻辣烫,香到人心坎的味道扑梭梭的跑进味蕾,敖狠瞳仁几乎要定在上面了,直到米饭被放在眼前,才觉得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丢妖,忍不住红着脸大声辩驳:
“既然你这么诚挚的道歉,那我,那我就暂时接受一次、”
“是是是,我真的特别对不起你。”
时禾敷衍,那厢小少年得了面子,立刻抓起身亲的碗来手指就要插进去。
时禾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眼看着饭就能入口却被人拦下,敖狠差一点忍不住张大嘴巴一口咬在她手上,连带着一齐吞下去。
他欲求不满的看向这人。
时禾挑眉,晃了晃身侧的筷子,而后又不知道从那里变出来一个勺子,递给他:
“不洗手就算了,还想拿手直接吃吗?诺,拿这个。”
又不是手抓羊肉,汤汤水水的,上手直接抓的画面感真是绝了,时禾才不会叫自己忍受辣眼睛的痛苦。
筷子他不会使,勺子也笨拙。
小孩分明已经迫不及待了,只虚虚瞪了她一眼就急吼吼拿起勺子来往嘴里塞,热的直喘气也不停下歇会儿。
倒是挺能促进食欲的---
除了抢饭有点困难。
饭菜一卷而空,时禾吃了半抱,她看着打嗝的小少年,耷拉着眼睛决定分家。
第11章
这还是敖狠第一次感觉到吃饱喝足,不是充饥,而是吃饱。
他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瞳仁都圆了一个度,像是亮晶晶的糖果,隐隐有些期待的看向时禾。
“没了。”
大魔王干脆道。
敖狠一秒耷拉下了耳朵,吊梢眼。
若是有个尾巴尖尖必定是抑郁的翘起来摇晃。
时禾看得好笑,把两个瓷碗叠在一起,支着手臂笑眯眯的看他。
“干嘛。”
敖狠凶巴巴道。
他总觉这人不安好心,以前直来直往的厌恶他倒也好说,这般好吃好喝笑模样,反而看着叫他更揣测不透。
“洗碗就交给你了。”
时禾道。
毕竟自己的力道尚且还没控制好,一个不小心要是弄碎了,还得再下山一次,对于刚刚毕业的宅宅来说出去一趟逛逛已经足够了,三天两头往下跑,那还真是不愿意,毕竟米虫可是享福的最高境地。
“洗、洗碗?!”
敖狠一脸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这不是灵力都没有的小妖才要做的事情吗?
她竟是打得这般主意,可是想要自己当众丢人?
敖狠黑了脸。
他好不容易在冲灵山站稳脚跟,若是被这女人削了一头,日后还怎么竖起威名!
原来是在这里等他。
洗个碗而已,虽然适合不太清楚有没有这样的口诀,可猜想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结果这小家伙脸色五彩缤纷,也不知道是被害妄想到了什么。
眼看着敖狠凶巴巴的马上就要扑上来与她决斗一样,时禾连连一指头抵在他额上,大喊:“停!别再乱想了!!”
敖狠表情愕然定住,像是受到了重击一样。
软,软软的!
原来这个心肠狠毒的女人竟是软的吗?!
他强撑着凶狠,大眼眯成一条缝,自觉充满威胁,可实际上因为受到惊吓和迟疑,眼中那本该眯成一条线的瞳仁此时圆圆的,藏在眼皮中格外无害。
时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小猫崽子瞬间炸了毛,蹭一下离她好远,时禾勉力收回了笑意。
不知道他哪里误会了,便拆开来细细解释:“我做了饭,你吃了饭,难不成洗碗还是难为你了吗?”
“施个法决也好的嘛。”
她循循善诱:“下次还请你吃好不好?”
殊不知自己这副尊荣在敖狠脑海中像是恶毒狼外婆一样,不过听起来还真的很洗脑,敖狠忍不住蹙眉确定:
“真的真是洗碗?”
“你不和我决斗?”
……
他一双还带着些稚嫩的眼睛微眯着,看起来极为疑惑。
时禾哭笑不得,扶额道:“谁和你决斗前还请你吃饭吗?”
“这,这倒是的确没有的…”
敖狠干巴巴道,妖修不似人修那般扭捏作态,生死决斗便是决斗,断没有下战书,先礼后兵什么的礼节。
他不自觉摇了摇耳朵,警惕的施了个法,碗筷瞬间干净一新。
“就这样?我走了?”
他晃荡着小腿迟疑问道。
吃人嘴短,一时半刻决斗的气氛都没了,他摸了摸头上,大包热乎乎的,可抬眼一看这人惊喜抱着盘子归位的模样,也叫他不好追究起来。
“当然可以,明天见,晚安啊咪咪!”
时禾一连串都不带喘气的说出口,话音一落才发觉自己习惯性的把称呼猫咪的代号给叫了出来,连忙不好意思的捂住嘴对着一条眉毛高高挑起的小少年憨憨笑了两下。
敖狠面容肃穆:“咪--咪?什么鬼东西?渡骨,你是不是在研究什么秘术---”
改名换名吗?!
哪怕是吃了她一顿美食,可长久时间养下来的讨厌和警惕还是无法根除,敖狠自小以命搏命,对小细节自然警惕。
时禾今日这一番举动别的先不提,性格已然是天翻地覆,可观之这人面容气息全都没变,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身上的灵力似乎一时充盈一时短缺,让他很难不往危险的禁术方向去想,虽说自己好像没什么可以被她利用的。
敖狠倒是继承了猫科动物的机敏,一个脱口而出词而已都能叫他联想到这里,看来收服这第一个小弟的想法还任重道远那---
时禾扁了扁嘴,一双漂亮的眸子不甚明显的翻了白眼:“弟弟,别想这么多了,啊,回去睡一觉吧。”
她倒是对自己性格突变不担心,修真界又不似规矩大过天的传统古代闺房,昨日还是小乞丐明日得了机缘说不定就直接飞升的,区区一个正道败将的年轻长老,仅是性子发生了点变化,若不是她与千年一见的天才灵皓有些牵扯,估计除了敖狠没人能发觉,亦或是发觉了,也懒得管。
本来突兀被传送到这个世界时禾就闷着一肚子气,委屈的照着原著剧情活更不可能了,更何况---相比渡骨总是阴沉着一张脸,时禾原本的性子兴许在这里会更好活一点,至少她不会把唯一可能的亲信给丢掉。
忆起原著中敖狠一人以命还恩的事---
时禾又心生不忍起来,她遥遥睨了一眼黄昏下,小路上的少年,昏沉沉的暗红色日光打在他稚嫩的肩上,叫她姨母心又开始泛滥。
还是小屁孩子一个呢,那时她只顾着看小傲天,对这个配角都算不上的小角色还真没多大的记忆点,只以为年岁应当是颇大,现下想来,这个年纪在妖中还算不上成年呢。
小少年身影消瘦,影子在地面上被拉成了一条状,冷风瑟瑟中稍显破旧的衣袍细微摆起,看起来更有孤寂的意思,时禾脑袋里已经自然把少年定成了大猫,这时候看着他的小背影忽然就联想到一只委屈巴巴却又强装凶狠的雪白团子来。
思绪还没理清楚,话已经说出口。
“哎---要不你留下来睡这里?”
女孩子的嗓音清亮透彻,顺着清风传至耳边,像是阳春三月时枝叶悄悄破开的声音。
好听是好听,敖狠只觉得她疯了。
他不可置信又有些恼羞成怒,觉得渡骨今日着实奇怪不说,看似腻人的动作言语中却处处透着一股叫他禁不住恼怒的情绪,像是---怜悯。
妖修从不休要怜悯!
他竖起瞳仁,呲着犬牙,两手弯成爪爪状隔空对着老母亲一样的时禾挠了两下,气急败坏的转身离去,猎猎衣摆随风高扬,化成天边一抹浓影。
忒,装什么好心!
怪叫人感觉奇怪,都怪这个怪女人!!
第12章
敖狠背对着她呲牙咧嘴,隐匿在袖袍中的两只小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看着很是凶狠的模样,只一双大大的杏仁眼中猫科动物的灿金瞳仁,正流光溢彩的散发着主人都不知道的浅淡光芒,嘴角时不时勾起,又重重放下。
他才不会被一顿饭给虏获!
区区什么?什么麻辣烫,自他修为突飞猛进之后钱袋也没有那么紧张,偶尔下山吃顿好的也是有的。
更何况事出反常必有妖,谁知道这面冷心狠的女人又耍什么鬼花招。
联想起渡骨以前对他的怨恨迁怒,刚刚浮上心头的欢喜瞬间一挥而散,敖狠死死咬牙,愤然甩袖离去。
这可看似潇洒的画面在时禾眼中,就成了一灰扑扑的小团子仓皇逃去,大大的衣袖因着逆着风向圆润的鼓起了两坨,衬着中间的小孩格外娇小可人。
哎,猫主子果然哪怕是呲牙都是可爱的。
时禾捧着脸感慨,甩了甩袖子回到屋子中,把自己的嫁妆清单拿出来在朦胧的灯火中点了点,什么深海明珠,黄金绸缎一个不缺,可惜没有人间那种送地铺的传统,不然她可真是一举成了包租婆。
呜呜,竟然在生命无法保障的情况下感觉到一丝幸福,时禾很好满足的想,优哉游哉的施了个清洁术躺在床上看小人书,渐渐的陷入深眠。
待到意识再次清醒已然到了天色大亮的时候,时禾揉着眼睛醒来,在床上先懒了几分钟才蹦起来,她拉起房内的窗帘,踮着脚朝外边看了看,就见外远处郁郁葱葱的小路上穿着浓黑色衣袍的几人快速而又安静的朝着这边行来。
她疑惑的瞧了一眼,没当一回事,总归自己明天就要被送到昆仑,现今需得完成的事应是都完成了才对。
时禾撒下窗纱,且在心中盘算着日后在昆仑该如何与鹅子打好关系,片刻间便听外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而后时男人沙哑的嗓音:
“渡骨长老可在?妖主请您前去龙虎崖商谈和亲昆仑要事。”
?
找自己的。
时禾蹙眉打开窗子,外间那排排站着浑身散发着冷气的人,可不就是刚刚山路上那几个,观之通身气度阴冷似山间盘旋的蛇类,叫人看上一眼就想战栗。
而且,龙虎崖是个什么地方?
她总觉得这几人目的不对劲,若是一般商谈只在议事殿、如昨日一般叫侍女来通知便好,缘何还需要这等看起来就不简单的人物。
心中这般思量着,可因为渡骨在书中实在角色太小,而后小傲天的主场又是在几十年后,任凭如何想也回忆不起龙虎崖是个什么地方。
时禾警觉:“明日我便须得去往昆仑那虎狼之地,今日尚且未准备好,不知妖主叫我何要事?”
“自然是天大的事,渡骨长老,走一趟吧。”
最后那人阴冷说道,眼中具是恨意。
时禾:……
NM啊!!!渡骨这个人究竟人缘有多不好啊!!
看看他嘴角的冷笑吧,这事绝对没这么简单。
她抓着门栏的手指紧了又紧,在逃跑和顺从之间来回盘旋,最后看了看身前这散发着‘我们不好惹’的几人几眼,抑郁放弃。
“好,麻烦你们在前带路了…”
她有气无力。
那几人似乎对她的干脆有所怀疑,尤其是身后那黑衣的少年人,几乎是看押一样把她盯得死紧,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
时禾瑟然,一时又恼怒。
暗暗骂道怪不得渡骨那家伙走得如此干脆,原来是躲无可躲,不只正道抛弃她,在妖修中亦是被人厌弃的存在。
冲灵山名号好听,可因着山上盘旋着嗜血的妖修几乎可以称得上阴气绵延,这股气息越往山顶越是明显,遮天闭月一般,一路行驶上山,周边除了袅袅雾气和莫名的走兽吼声,草叶都没了些许。
阴冷冷的,修为时不时失效的时禾不禁抱着肩膀打了个寒战。
“前方便是妖主等待的地方,渡骨长老,请吧。”
一行人之前的为首男人停下脚步,绷紧衣带的掌心遥遥朝着山头的方向一指,时禾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努力眯起眼睛也只能看见朦胧的几道身影。
身形肃穆,看起来就不简单。
她哽了哽,压下想要就地逃跑的想法,咬着唇向前迈去,浅薄的身影没过结节,逐渐消失几人眼前。
亲眼见着她进了结节,那一直暗暗盯着她的少年才冷笑一声,嗤道:“自作自受。”
为首男人淡漠睨了他一眼,没做回应,两手臂立于身侧,直视着远处的山巅护卫。
此番却如时禾所料,为恶非善。
她辅一踏进浓雾之中,先入目的便是耸立的山崖,紧邻其边缘是一玄铁所做的高架,看着就像是要把人架起来烤了一样。
时禾惊悚,感觉自己汗毛都立了起来。
不会吧,明日就和亲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今日把她宰了吧。
她努力稳住心神,视线朝着背着她立在山崖边上的男人望去,其身边侍奉着三男两女,看阵型和年岁猜测应当是护法亲侍一类的人物。
“不知妖主命我前来,所谓何事。”
时禾稳住声音行了一礼开口问道。
这阵仗已然叫她没有任何退路,不如安然面对。
话是如此,她指尖却控制不住的有些抖,真真是太吓人了,在现代威胁学生是会被法律惩戒,可在修真界可没人管她。
宸离衣角动了动,随后旋过身来,薄唇边带着一丝凉薄的笑意:“渡骨,你既来了,便应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为我妖修一脉,便是辛苦你了。”
别别别,我不知道也不想辛苦。
时禾抿了抿嘴角,抬眼看向他,还想取巧:“妖主放心,待我去了昆仑,势必也会谨小慎微,不予妖修添麻烦。”
“呵,”
她说的紧张,宸离却忽然低笑了声,在阴沉沉的崖边显得越发诡异渗人。
宸离行事狠绝果断,良心在他身上可谓是没有,且最擅长叫人一击毙命。
渡骨私下叛离冲灵山,此番虽然被送去昆仑,可她终归对冲灵山了解非常,更对正道那小子心有所属,这么一张危险的牌面,他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其活下去。
可事关昆仑,面子也是要给的。
第13章
人要是活的,可这通身百年的修为,却是留不得了。
宸离掀开眼皮,一双浑浊又带杀气的瞳仁瞬间尖锐,他摆了摆手,在其身侧侍候的黑袍人忽然朝向她开口:
“渡骨长老心系我冲灵妖族,此番大义我等自然了却,昆仑乃是人间正道,且渡骨长老修为高绝,兴许会令昆仑觉我诚意不足,经与其长老等商议决定,便是烦劳渡骨长老为大义牺牲些许。”
“此番,对您亦是有益的。”
字字如同碎石撞击。
时禾迷糊一愣,她尚且没听出这人弯弯道道的心思。
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周身被一道力量席卷而上无法挣脱,眼睁睁看着那架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接触近了才感觉到一阵有些灼热的气息,像是靠近雷电时的感觉。
浮在半空的女人衣袍被重风拂乱,碎发飞扬着,身子僵直,周身有灵力浮窜,妖主眉眼一暗,五大护法力道更甚,牢牢把她控制住带向行刑台。
渡骨此人随性妄为,对妖修身份厌恶异常,留着她只会是个祸害,而妖主,自然不会容许这种危险存在,此计正是一举两得。
他们已然想到渡骨不会善罢甘休,可便是拿出她父母的名号来,今日之事也绝无可能避免。
妖主神色阴暗,看着她反手抓住架子边缘与五大护法的力量抵抗,冷嗤一声,准备好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那人在空中死死扒住杆子嗷呜大喊:
“等等!!申请无痛可不可以啊啊啊啊!!!!”
妖主&各大护法:……
“什么?”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蹙眉问道。
“无痛啊大哥!啊不妖主大人!嗨呀就是没有痛感的那种!”
见他们一个两个蒙蔽状,时禾急得差点骂出声来。
亏她还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原来只是要废了修为,且正合了她的心意。
别人不知道她身体的改变,可她最是明白,她与渡骨的筋脉血肉都在逐渐糅杂重合,渐渐向自己的原身靠拢,时不时失效的灵力不说,一个是人,一个是妖,灵气能否共用,会不会反噬还真说不好,他们能代劳解决这个问题自然是好事,可这东西---
看着太吓人了啊!
瞧着都能把人痛死。
时禾可不想被电,她眨着眼,朝着地面上的那人竭力控制着她的人大喊申请:“手法温和一点可以吗大哥?”
宸离:……
他面容有一瞬间怔楞,五大护法更是姿势僵硬不知是否继续,带着些犹疑的看向妖主方向。
人修为是要废的,可这什么无痛?什么鬼啊。
还没见过有人提这要求的,这时候不应该绝望挣扎或者是怒骂,再或者干脆拼个鱼死网破吗??
半空中的时禾都快疯了,背后是噼里啪啦兴奋异常的电流,好似只要贴上去小命都会没了,她鼎力与五大护法的灵力抗争,一时竟也稳住了身形。
可再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十分钟啊!她没提什么不可能的要求吧??
别告诉她这么个简单的要求修真界竟然没有!!她们凡人都有止痛药!
好在似乎那人终于反应过来,似是不可置信的抵唇轻笑了一声,而后指尖微动,时禾便感觉到自己身体被一道陌生的灵力环绕,几个可能是穴位的地方暖洋洋的,像是被烈阳炙烤着,除了这股感觉因为靠近玄铁架而产生的痛感一并消散。
时禾这才松了口气,松开力道的被移到玄铁架中心,她能感觉到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在身体中乱窜,可因着极大命脉及五感被封住,因此没什么强烈的感觉。
若非要说,便像是时不时被挠一下痒痒一样。
时禾镇定自如的模样叫崖边几人皆是不敢相信,甚至怀疑她是真的被哪方大能夺舍。
可若夺舍之事非修为高绝之辈不可实行,若真是如此岂会容得他们如此对待?!
十道惊雷,卷尽修为,时禾猜想自己是受了一遭大刑,可直到被送至地面,宸离护着她五感的灵力消失之时才叫她真真切切有所感切。
剧烈而又跳动的痛感贯穿身体每个筋脉之下,像是电流在其间乱窜一样,叫她不由得咬牙,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抬眼朝着黑眼圈男看去,稍显狼狈道:
“那个---您能再帮帮我吗?有些疼---”
她呲牙咧嘴,漂亮的脸蛋贴在地面上染上了些尘土,美人落难,可还有种别样的美感。
宸离不知所谓,今日渡骨的所行所言确实叫他讶然。
男人垂眸,唇角轻动,而后指尖略微一高抬,那种折磨死人的感觉便再次消失。
时禾松了口气,感觉自己软绵绵的好像刚刚跑完八百,可是比起刚刚又疼又累,至少行动还是可以的。
她自地面上直起身子来,扭了扭胳膊,觉着还行,便缓缓站了起来,朝着黑眼圈男的方向遥遥行了一礼:
“多谢妖主相助。”
所谓无功不受禄,此后自己重新修炼出来的才是最靠谱的,无痛剥离老旧修为,啧啧,还是蛮靠谱的。
第14章
宸离冷嗤了一声,近日时禾诡秘的言行举止着实叫他揣测不清,虽她性格再如何诡变于已然落魄的妖界无甚大影响,可终归叫他放心不下,今日派人跟踪于她,见其当街训斥正道之人更是颇觉诡异。
渡骨一向对正道之人有天然的亲近感,以此稀里糊涂,连灵冲那个委顿在长辈之下的小子都能看上,更遑论是如此作为。
他低垂视线,扫过地面上‘笑颜如花’的女人,牵起唇角道:
“理当如此,此后你只身在昆仑,务必行事小心谨慎,别的迁怒妖界。”
“是。”
时禾低头纯良回道。
心中不以为然,笑话,昆仑现如今可是危险重地,只要她脑子没问题就不会想要在里边惹事生非。
待到灵皓顺利飞升,小傲天得证大道,届时她岂不是能在昆仑横着走。
联想到舒心的未来,时禾眯着眼目送那几人甩袖离去,心情都好起来些。
虽说废去修为这件事是她当前需求,可这自己主动做和被动做终归是有差距的,此后她可得费心些,不然在这高武世界连自己的命都没法掌控。
心中壮志豪情,可现实---
实在是起来都有些困难啊!
她咬牙,缓缓自地面上立起身来,只觉得视线前一片晕乎乎的,疑似低血糖症状。
晃了晃头才稳住视线,时禾一瘸一拐的走出幽暗结节,辅一看到外边正常的天空才真切感到放松。
没关系,明天就可以得救了!
无论昆仑对她意见如何,只要灵皓不杀她,总要比这里待遇好。
更何况终于能见到鹅子了啊!!现场追星!!
她心情放松,轻哼起歌来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下向山下走去,刚刚过了崖边山头,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稚嫩的嘲讽。
时禾问声看去,对面高高的小土坡上正趴着一竖瞳男孩,面容不屑又气愤,小拳头锤在山尖上看起来想谁欠了他八百万一样。
瞧着欠扁,可到底是时禾准备培养的‘亲眷’。
更何况那一双大耳朵实在是太犯规啦!
她高高扬起手臂,笑眯眯的朝敖狠打了个招呼:“你怎么来啦。”
傻里傻气,像是个痴呆一样。
敖狠愤懑的咬紧了牙,在身下的石尖上重重一锤。
还不如之前冷心冷肺的模样,现今被人欺负了还是这么一副傻样!叫他看着就来气。
敖狠心中暗自生气,手下力道也没有注意,把山头都锤碎了搬上,而后身影一动,径直飘落到时禾身前,嘲讽的露出犬牙道:
“以往锐气怎的没有了?被人骗来废去修为还能笑得出来,真当是可笑至极!”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带动头上的尖尖耳朵又摇了摇。
时禾心都快化了,只觉得再这样下去小龙傲天鹅子在她心中的地位都快不保。
呜呜不是妈咪的错实在是傲娇大猫太香了。
她眯着眼,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大咧咧的在敖狠的肩膀上一拍,而后瞳孔瞬间睁大跳着脚朝拍痛的手腕呼气,一边嘶哑道:
“敖狠,你是什么品种啊?怎么这么硬!”
敖狠:……
他跳脚,怒喊:“你傻吗!”
没了修为还敢拍他,还什么品种,他连自己是什么种族都不知道!
“哎哎哎,年纪轻轻别这么暴躁嘛,修为而已啦,再修就好啦。”
小家伙怒骂的声音浑厚有力,像是加了喇叭扩音一样,震得时禾头都痛起来,她连连拍着他的肩膀安抚。
她表情自然,神态放松,敖狠气得瞪大了眼也无济于事。
再修炼,几百年的修为在她口中就这么随随便便?!
眼前人的笑容更大了,刚刚拍红的掌心软绵绵的落在他头上,这人还不要命的歪着头道:“不要生气啦,今晚吃鱼怎么样?烤鱼哦,超香的,”
“滚开,谁要和你吃鱼!”
敖狠气急败坏的拍掉她的手腕,结果这人像是提前预料到了一样瞬间收回了掌心,看着他呆愣的径直一巴掌排在自己火红的长发上,而后捂着肚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敖狠顿觉脸面全失,只觉得自己来这一趟愚蠢至极。
他红着眼,强作镇定喊:
“笑什么,我不过,不过是看在昨天那顿饭的份上才来看看你!真真是没想到世上还有你这么愚蠢的女人!”
若是先前的渡骨必定早已料到妖主此行召她背后的意义,说不定此时连人影都跑不见了,可这人竟然,竟然不但不逃,看刚刚那意思竟然是还颇为感激?!
敖狠觉得快要气爆炸了,一时不知道究竟是原主渡骨在好,还是这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占据了渡骨肉身的小妖怪好。
他愤懑的自鼻孔出了一口气,被时禾不客气的拉过去当做拐棍压在手臂下,装作有气无力的道:“敖狠,我骨头都快散架了,您大人有大义,不如行行好把我送回去?路过河边的时候顺便捉两条鱼。”
……
还真是什么都被她说了!
敖狠磨了磨牙,五指并成爪状作势要把她拉下去,这人却躲都没躲。
他侧头,凝视着倚在身上的熟悉的那张脸,除却了冰冷…
或者说冰冷被‘过度’除去了,笑出一口白牙的脸蛋真是越看越傻。
时禾笑眯眯的歪了歪头,看着这小家伙唇角重重往下一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收回了掌心的力道支棱着朝前方僵硬走去,一边故作阴狠道:“你便是非要如此,摔倒了不要怪我!”
时禾:“不怪不怪,那必然是我的错嘛,对吧,敖狠大侠。”
“住口!”
敖狠面色通红,大吼一声。
时禾差点笑倒在他身上,在小少年阴沉着脸转过头来之前瞬间变成‘我要痛死’的凝重表情,支支吾吾:“我没笑,快走快走,再晚一段时间鱼就不好捉了!”
她推着敖狠前进,心里则美滋滋。
多好的小跟班啊,嘴硬心软又好挼,真是搞不懂渡骨的心思,放着这么好撸的大猫不管竟然被一个伪君子哄得团团转。
第15章
她心中吐槽不断,丝毫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被认出来。
最好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同,又不是什么亲朋好友聚在的躯壳,渡骨是自己都巴不得离开这固定而又看不清未来的身份,她自然也不甚在意。
顶着别人的身份活,她可不愿意,被强迫的送入这具身体,她更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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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禾是个眯着眼的大尾巴狼,与敖狠第一次见面还有些客气,到了今日已然是自来熟的叫他被动实现了从‘死敌’到‘跟班’的转化。
本着教育良好少年的心思,时禾丝毫不脸大的饭后直接倒在了软软的床榻上,翘着二郎腿眨着眼看向小少年。
还坐在桌子上夹菜,大口大口嚼着饭菜的敖狠:……
他一口吞下口中的食物,鼓着脸像只小松鼠一样,双眸清澈,却又警惕的看向她,头顶的两只大耳朵颤了又颤。
“你,你看什么!”
“敖狠,你看看我现在---”
时禾故作苦恼的伸了伸胳膊,而后嘶哑一声,半抬头肯定的朝他道:“动也动不了了。”
敖狠:???
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吗?刚刚杀鱼的时候你可动作流畅的很!
他一双眼鄙视的眯了起来,时禾才不在意,装作看不到的样子道:“要不然行礼你帮我打包一下?就锅碗瓢盆嘛,还有我的嫁妆---啊,先都放在你的介子中就好了。”
倒真是一点也不怕自己私吞了。
敖狠在满满一盘子的鱼肉中戳了戳,对这家伙自然而然的熟悉觉得极为不可置信,区区一天而已,她就这么直接要把自己待在身边?还如此随意的把现下她所有的倚身之物放在自己手中?
莫说是在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妖修之中,便是人间那群道貌岸然的正道之辈以从未听闻有这种傻子。
他视线垂下,视线隔着轻纱落在优哉游哉躺在床榻之上的女人,弯弯的唇角向上阴沉的一抬,手下动作重重的在桌面上一拍,虎着嗓子问道:
“渡骨,你的脑子连同修为一同被劈去了吗?可是不怕我私吞可这些东西叫你在昆仑孤立无援?!”
明明是一个豆丁大小的少年,做出这种超越年龄的深沉狡诈来竟然还挺像,不知道是不是猫科动物的加成作用。
时禾感觉眼前晕晕的,她晃了晃头,将手臂挡在头上,嗓音有些轻:
“私吞?这么说来,你可是同意与我一起去昆仑了?”
“你!”
被她抓住重点的敖狠恼羞成怒。
惹得时禾轻笑一声,暗道小孩还是小孩,藏不住话,这假设做的也太明显了。
敖狠现今在冲灵山地位还不算不错,如何也不会冒着被妖主追杀的风险多了她的嫁妆,假设针对于她,可不就是已经把自己带入了昆仑之中。
她扬了扬唇角,隔着纱看向一言不发开始饿虎扑食的小少年,心情罕见的放松起来,摊开四肢疏散痛感。
他娘的!!!真好疼啊!
不知道是宸离那狗东西撤了力道还是已经被激励降低还是无法完全消除。
时禾忍不住咸鱼瘫。
想想也是,灵力与全身筋脉紧密相连,如今一一被拔出去被止住大半痛感已然是庆幸了。
想偷懒是真,实在没力气也是真。
她吐出一口气,对明日将会陷入的境地也涌上些愁丝。
敖狠这人在她这里是绝对信得过的,得人救助不惜以命相还,日后渡骨再如何针对于他也没有下过杀手,敖狠是如何人设再清晰不过,可以说比起在昆仑教养长得的小傲天,此时时禾对敖狠还是更多信任一些。
若是他都信不过---
这怎么可能呢?
时禾懒散的抱着被子转了个圈。
人生在世谁还没几个过命的朋友了,就是没有,她也能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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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大早,时禾就被宸离身边的几个侍从隔空大叫了起来。
妖修不似人修,没有人间那么多的忌讳,对于男男女女之间的避讳也不甚关注,是以当她惺忪着睡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径直看见屋子内的两个美男子时差点仰到过去。
当真是不够意思至极!
偏在她快要离开冲灵山的时候遇见帅气的小哥哥们,分明之前她看见的都是长得稀奇古怪的妖来着,什么膀大三粗的脸上长毛的,哪里有这个待遇!
她利索的一个蹦跳起身,连连应着下床,好在因为昨日困倦没换衣服没披头散发,看着还尚且能过得去。
对边两人身高相等,面容清俊,瞧着竟然是一对双胞胎。
皆身穿着一袭黑色锦袍,身姿笔挺宛如青松一般。
两人遥遥朝着时禾方向行了一礼,姿态颇佳,竟然有些妖修看不起的人族的风骨。
时禾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想想自己脸都还没洗呢。
“渡骨长老,妖主之令,命我二人护送长老前往昆仑。”
“敖狠已于昨日辞行,今将于您一同前去。”
“渡骨长老,还请尽快准备。”
两个美男子一唱一和,嗓音清冷,落字像是计算好的一样。
时禾看着他们妖异又清俊的那双淡蓝色瞳仁,不知为何联想到了泥潭中的鳄鱼。
她抖了抖,立刻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捏个法决便可起身。”
修真界就是这点方便,梳妆什么的完全不需要,一个法决就能搞定一切。
果不其然,话音一落只见那二人之一轻一拂动衣袖,时禾便感觉全身上下像是洗礼过了一般,晨起的困倦全部消散,同时附上一层华贵而又轻薄的衣衫,轻盈仿佛感受不到丝毫重量,丝滑冰凉,印在肌肤上都能感觉到其细腻的走线纹理。
大红轻纱上绣着人间意欲美满的‘百鸟’以及‘桂圆’等动植物……
诡异是诡异,竟然还有种别样的美感。
应当是这布料太过于贵重的原因,嗯,一定如此。
时禾抽嘴想着,动作间头上伶仃作响,她稍一侧头,便在一侧的水镜中看到自己现下的模样,额间一点莹润的坠饰,头上是半个拳头大小的珍珠,分出的枝杈乃是玉石所制,当真是贵气至极。
若不是自己这张脸蛋长得漂亮绝非俗物,
当真是俗气死了!没想到妖修竟然和人族还有审美上的差异。
时禾忍住吐槽的意向,朝着二人则斯文的抿唇一笑:“多谢两位,烦劳两位带路。”
美人如花隔云端,哪怕时禾与渡骨的性情转换颇为神经质,可见着这张脸便叫人无法过度厌恶,更别提这人一改往日阴沉的面容,似乎如山脚下盛开的葵花一般总是带着笑容。
两人稍一晃神,大的那个稍稳重些,笔直的身子微微一躬,行礼沉声道:“长老不必客气,既准备完毕,我二人便开启传送法阵,烦劳长老小心些许。”
渡骨长老被妖主叫去龙虎崖的事情早已经传的整个山头都知晓,龙虎崖地处冲灵山与天际相交边缘,齐日受天雷轰顶,妖族借天道力量将其铸成一天然法器,可灭尽人体内灵气,一丝一毫都不给留下。
渡骨因何而去再分明不过。
时禾稍一颔首,笑眯眯的抚着袖子跟在他们二人身后出门。
与正道那个大杀神和亲,想想人家也不可能乐意,派迎亲队伍来啥的更是无稽之谈,如若不是冲灵山颇为势大,灵皓一时灭尽不得,这面子上的婚事不定也没人在意。
木门‘吱呀’一声,散乱的阳光映下,稍稍有些刺眼。
时禾眯着眼朝前方望去,有一穿着喜庆的红色小团子一脸愤懑的抱肩守在门外,听见声响不甚耐烦的对视而来,视线与她相触的一瞬间凝滞的仿佛呼吸都困难。
时禾亲眼见着他小脸瞬间涨红,胸腔起伏不断,落在身侧的掌心紧紧我成了拳头,目光呆滞了一瞬,而后极力伪装着撇过了头去。
她心中窃笑不停,咬着唇瓣忍住笑声,不然这易燃易爆的小东西保准现场给她表演一个‘实物爆炸’。
时禾清了清嗓子,道:“敖狠,还不快点过来,我们要启程了。”
被点名的小孩身子一僵,而后像是极其不情愿一样扭着头不看她,三步两步跨了过来。
四人齐全,为首的男子修长的指尖轻动,周身的空间就浮现一淡蓝色的光晕,渐渐扩大成四人的容量。
“渡骨长老,请。”
那人弯着腰,轻声说道。
时禾还有些小激动,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传送的法阵,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需要时间,在里边也不知道什么感觉。
她迈着步子就要冲进去,却忽然感觉到一阵阻力,扭身一看,刚刚还在别扭的敖狠一脸怒而不争,抓着她的手臂怒道:
“修为没了,人难不成也傻了不成?!”
时禾:???
她真心实意疑惑的歪了歪头,话还没问出口就敖狠拉着进了光圈,而后一阵剧烈的震荡在周身逐渐显现,敖狠反手拉住她的衣袖,食指在额心一点,震荡才逐渐平复下来。
飘散的灵力震飞了他两侧的碎发,少年一双金瞳在幽暗的空间中灿然的好像小行星一般。
堪比大神级别的ps特效,时禾险险看呆了。
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大猫,真真是漂亮极了!
传送空间震荡堪比五级地龙,十级飓风,且随着地界越远越为激烈,刚刚修行之人都知道的事情她竟然如此大意,敖狠拉着人,凶狠的朝二人方向呲了呲牙。
黑袍着身的两人镇定如常,其一还淡然嘱托道:“空间震荡,长老还需小心则个。”
两人乃是五护法下使,估摸是受其主人吩咐不痛不痒的作弄渡骨些许,偏生这人傻头傻脑上当。
敖狠愤然不平的仰头看去,就见本应恼羞成怒亦或者恐惧的时禾正神色好奇的四处打探,看样子丝毫没有把刚才的事情当一回事。
他瞬时更怒了,抓着袖子的手力道一重,时禾感觉到重力的拉扯,收回打探的心思低头看他,就见小豆丁气鼓鼓像只河豚一般,脸倒是没鼓起来,瞧着上下起伏的单薄胸膛都快爆炸一般。
真就像是一个小炮仗。
她忍俊不禁的拍了拍敖狠的头顶,火红的发丝如同主人一般,摸上去还带着些暖人的温度。
头顶突然遭到袭击的敖狠恨恨跺了跺脚,左躲右闪间听到女子漫不经心的清凉嗓音:“怕什么嘛,小敖狠在我身边呀。”
时禾又不是傻子,妖修之辈除敖狠外她无一人可信,而现下她不只灵力全失,又即将前往昆仑,就算有心人作祟除了作弄又能如何,总不会叫她身受重伤。
再者---
小家伙分明很给力嘛。
她摸着敖狠的刺刺头,手感太好禁不住连连夸赞。
敖狠面色通红的生着闷气,可步伐却没有再移动分毫。
第16章
这一幕简直就像是‘母慈子孝’的翻版,带路的二人神色淡然的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是对方才能理解的惊奇。
早就听闻渡骨长老性情大变,可终归没有亲眼所见来的震撼,这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她与敖狠,往常势如水火的两人竟然能还算和谐的相处一起,着实难见。
一行四人在诡异的气氛中传送至终点---昆仑后山。
空间传送就如同剖开了空气在其间流转,辅一落地又是一阵轻微的天旋地转,而后光晕逐渐驱散黑暗,鸟语花香一瞬间传至耳边,还未睁眼便能体会到身处如何仙境,与冲灵山全然不同的存在。
时禾掀开眼皮,对昆仑的第一印象:富
富甲一方、富得流油,什么珠光宝气的形容词都无法精准贴切昆仑的奢华。
她本以为这种修仙之地应当是幽静清深,可没想到那亮闪闪的琉璃瓦、玉石所堆砌的台阶,金银所铺垫的地板,无一不彰显其风头正盛的地位。
“这---当真是漂亮至极。”
时禾眨着被闪出泪光的眼,垂涎道。
“收起你的眼神,”敖狠嗤道,视线划过昆仑护山结界内朝着他们走来的弟子,身着玉白色锦衣,腰金兰山河水纹,两排十几号人物,瞧着来势颇凶。
“不过一群无能之辈罢。”
灵皓天君未出关之前,昆仑夹在仙门百家中可一点都不起眼,恨不得隐身其后保全自身,全然没有一点抗争之力。
如此,说他们是仗势欺人,也是合乎情理。
里间少年们来势汹汹,敖狠蓄势以待,大张开稚嫩的手臂挡在时禾身前,那厢胞胎兄弟二人任务已结,悠哉抱拳朝着里间行了一礼,道:“吾辈冲灵山,此乃我族渡骨长老,心系天君已久,此番妖主命我二人护送其来,附金银珠宝良田美酒,还望天君属意。”
声腔有力,尾音却渐渐消散。
这话开头说的挺客气,可后边---
等等没什么不对劲吗??
时禾瞪大眼,金银珠宝良田美酒不是给她的嫁妆吗?什么时候成了给灵皓天君的!
他们说的倒是干脆,而后没等回应人就直接消散了眼前,时禾想问清楚都没机会,只能干巴巴的看向结节之内。
前来的十几位乃是少年,瞧着年岁大概十一二三,尚未束发,身姿却郎朗大方,只除了神色不那么友好。
而为首那男孩墨发垂至腰间,用一皮圈松散的禁锢着发丝,剑眉杏仁眼,额心一点红痣,看着艳丽又阳刚,正是书中被时禾当做亲鹅子追的小傲天。
辅一认出人来,时禾激动的手脚都麻利了,又有些见网友,还是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小娃娃的拘谨。
她拍了拍衣袖,又觉得见蒸煮得自然点,再说算算辈分现在自己可是他师叔母呢。
这么一想底气瞬间就足了些,时禾振袖一挥,漫天红纱轻扬,烈阳之下的红衣女子美得像是虚假的画中仙子,昆仑山的小弟子们还未见过什么世面,本来听说那上赶着和亲的妖界第一美人到了,兴致昂然的前来观看嘲弄一番,没想到还未开始发动嘲讽就被真切的美色迷了眼,一个个拘谨的像是小鸡仔一般。
有人低喃了句:“真不愧是妖界第一美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过如此吧…”
“忒!再美也是个妖修!你能不能靠谱点啊十三师弟!”
这群少年立时警觉,庄重肃穆起来,可态度上依然是有些散漫。
鹅子虽然可爱,可幼年时却是个狗脾气,时禾早已做好强大的心理准备,心中碎碎念不与小屁孩计较。
那俩人跑得飞快,只徒留敖狠与她二人,敖狠亦是如狼似虎的脾性,自然容不得他们欺辱,当即抱肩上前一步,侧头冷道:“昆仑已然应下此事,此时莫不是要反悔不成?”
“自然不悔。”
“二位,这边请吧。”
出乎时禾的意料,小少年竟平的没有作弄她。
灵皓可是小傲天自小奉养的前辈,昆仑瞒着他给他应下此事,说出去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占上一个响亮的名头,可于傲天来说这却是他师叔的唯一耻辱。
时禾总觉得不好,可现下手无缚鸡之力,也只能淡然处之。
她压下心头百千思绪,装作深沉的模样跟在他们身后进了昆仑,可惜这深沉没能如愿装多长时间,实在是昆仑洋洋得意的做派太过于显眼,要不是时间问题,时禾毫不怀疑整个山头都要被渡上金。
小少年们不觉奇怪,还颇为得意的挺直了腰板,径直把她送至了据说是灵皓天君的院落,轻视至极,可内门弟子前去相迎,也算是给面子。
敖狠作为‘随嫁’,自然不会容许进入天君院落,在时禾的嘱托下与段誉寒一行人前往外门弟子暂时居住的院子。
时禾眼巴巴瞧着两个小萝卜头没打起来,才算是放心的进了院子,内置三四处小房子,雕梁画栋的颇为精致,点缀着花花草草小溪流,簌簌的声响让人都感觉升华成仙了。
她淡定的在院子中巡视了一番,知晓自己大致以后就是多了个邻居,并且十分自觉的进了最偏僻的一处院落。
新婚第一天,不是什么发展人际关系的好时间,她且安生一天,待到明日保准叫那群小屁孩刮目相看。
此时正带灵皓天君满世界灭杀无耻之辈的时间,三天两头不见人都是正常的,时禾还特意等到了月上中梢,确保自己礼节全部做全,这才优哉游哉准备入睡。
敖狠那小子只身与她前来,已然是做好与她捆在一起的决定,时常怕她这‘无能’之躯不经意死在哪处,晚间特意来寻,被小傲天逮了个正着,私下无令入内门,还是灵皓天君住处,当即便开了一大战。
敖狠未落下风,两人在他有意之下缠斗越来越远,时禾笑眯眯的支着头看他二人身影逐渐消散,心中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段誉寒脾气是狗了点,可性情却是正直纯良,崇尚能力卓绝品性卓佳之辈,与敖狠这个气鼓鼓的性格最是相投,不定打一架还成了好友。
最重要,在这地方只能以自己的绝对实力服人,不只是敖狠,她同样如此,总是想藏在别人身后才是最错误的。
小院子安静利落,又没有如狼似虎的紧迫感,时禾几乎瞬间就陷入了睡眠,可一觉香喷喷睡到凌晨时分,却被一阵冰凉的感觉给瞬间激醒,她睁开眼,幽暗的房间中正有一黑影在自己的正上方,因着垂头的缘故看起来像是个庞然大物一般。
时禾马上就清醒了,心头的惊惧也就存在了一秒钟,而后淡定的掀开被子靠做起来,弯腰打探她的人也随着站直了身子,高大的身姿在月色下越发清晰,长发树冠,墨白锦衣,俊朗的五官也逐渐显现出来。
除了灵皓天君别无他想,昆仑护山大阵不是玩闹,灵皓天君的武力值也不是虚的,昆仑内部对他院落不甚关注,可外人却是在护山大阵之前便轻易进来不得,更别提这院子了。
不过这人似乎有些与传言不符,时禾瞥眼朝外边看了一眼,黑黝黝的,夜闯偏房?
这也不像灵皓天君一秒钟都嫌浪费的性格啊。
如若说是为了看她这个和亲之人一样,那就更不正常了!
她自觉不对,只能先打招呼:“参见灵皓天君,我—额,在下冲灵山渡骨,今日是前来与您和亲的。”
时禾极为恭谨,毕竟眼前这可是五百多岁的老前辈,想必当做老老老师来尊重一定没有什么问题。
这么想着,她略微抬起眼来想要看看这人什么模样,月色游移着,最后笼罩在他一张俊郎又熟悉的脸上。
熟悉??
时禾瞪大眼:“是你?”
市集上的救命恩人!
灵皓闷闷笑了一声,一双眸子在夜色中格外闪亮,有种怪异的活泼感。
“你倒是装的乖巧可爱。”
他幽幽道。
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条声线,可前后反差怎么能这么大!时禾清晰记得这人之前分明气质冷峻来着。
她干巴巴:“啊,那个我就是想礼貌一点---”
“旁的无须多说,瞧你今夜无事,不如与我一同前去,练练这身小胳膊小腿。”
这人朗朗道,手臂抱肩视线在她身上环绕一圈,而后嗤了一声:“宸离还真是谨慎,你这一身修为能有何用,还当得上一次龙虎崖。”
时禾:……
她深觉被贬,抑郁:“天君,您知晓我灵气全失,此时与您出去怕不是太妥当。”
人性情大变先别提,这灵皓天君办事还能什么事,不定去哪里兴风作浪,她一个‘凡妖’岂不是危险重重?狗急了还能跳墙呢!
那时她还没了解到事情的重要性,只以为这人至少委婉的话还是能听懂的,没成想他竟然径直把人拎了起来,一言不发御剑而去。
当夜腥风血雨时禾着实不想再谈,依稀中男人嚣张的教育就在眼前:
“如此,一击毙命。”
“可感灵气入体?”
“感感感,”
她麻木道,很好,灵气尽失的第一天,它又回来了,在生命受到危机的激发下可谓增进迅猛,于体内自行周转十二周天抵挡住世家子弟一击。
于是第二日时禾理所当然没有起床,预想好的雄心壮志亦没有抒发出来吃。
她根本都不需要挤进内门弟子中一同训练,性情时冷时热的灵皓天君似乎玩上了瘾,不定时出现揪起她的衣领便扔到妖魔人修之间,美名其曰帮她训练,实则老命受不到致命威胁都不会理会。
时禾被迫疯狂修炼,如此这般熬夜熬了两个月时间,宗门大比之时灵皓天君灭杀正道数十家亲眷的消息震惊了整个修真界,一时之间正道之人如同妖魔两界人人自危,趁着昆仑宗门大比讨要说法。
时禾好险得了些缝隙休息,狰狞着起身去与傲天和敖狠会合。
她打着呵欠穿过玉树琉璃的半个昆仑,抵达弟子训练场时这堆娃娃正满心激动的探讨这事,光明正大与正道作对之人,亦是前些日子一举将正道挽救出来的救命恩人,这种事情可谓前所未有。
于世家而言他打破了现有的平衡,自然满心不甘愿,可于少年们来说却是第一次三观重塑,无论人妖鬼怪,所行恶事及为恶,便是正道也要以命抵命。
他们说的兴起,敖狠是第一个发现她的,圆溜溜的金瞳瞬间变得尖锐,段誉寒与他相交数月,对他表情早已了如指掌,当即知晓是谁人前来,立刻欢天喜地扭过身去,看见扭着胳膊腿的来人差点乐翻过去。
遥遥一个空中翻转安然落在时禾身前,抿唇瞪眼试探道:“师叔母安,师叔母,你此番前来,可是---”
他动作快一些,敖狠不逞多让,两人一左一右如同两大门神挡在时禾身前,而不过数秒,一侧的弟子们瞬间蜂蛹而上。
“师叔母安!”
一个个眼睛瞪得期待无比。
第17章
上一周时禾与灵皓前去西南角杜家审讯百姓被欺辱之事,此前曾答应这群吃货来个流水火锅席,被这群人记到现在。
此时正值午时,当真是在合适不过。
“自行准备,莫去前边惹是生非,知道了吗?”
时禾抿了抿唇,摇头叹道。
这群小兔崽子无论男女疯疯癫癫,与灵皓这个标志人物如出一辙,风风火火的简直与昆仑老一辈古董们相差八百里远,有个什么事情都爱凑热闹,可现如今这场和,不是他们能参与的。
此法还能稳一稳。
一行人欢呼大叫,兴致满满的洗菜切盘,沿着贯穿昆仑山脉的玉溪摆水宴。
昆仑前堂暗潮涌动,昆仑后山优哉游哉,灵皓撇下那堆无聊之事来往后山看到的就是热热闹闹吃饭的一群崽子,其中那道浅紫色的身影格外明显。
时禾撩起了袖子,大咧咧的椅坐在一颗目干枯的木头墩子上,一边在烟雾中艰难求生,一边吵嚷着:“快快快,这咸鱼熟了!下一盘青菜快来了!”
“好嘞,来啦师叔母。”
段誉寒应得即快,两三步便吞了口中的食物急急忙忙朝着时禾的方向跑去,乖巧的将手中的青菜递给她。
另一侧受时禾真传的敖狠等人正和身前的炉子较劲,考出来的东西又黑又焦,惹得女孩子们嘲笑,昌河脸都红了,怒道:
“有本事你们来!”
“来就来,还怕了不成,闭着眼睛都比你们烤的好!”
小仙子们挑眉回讽,两行人便换了方向,一边送东西一边烤食物,热热闹闹的有种凡人的世俗幸福。
烧烤是真的好吃,烤的好也是真的难,好在时禾家里总是自己侍弄,不然还真是不敢随便露一手。
她偶然间仰目一看,正巧与灵皓视线相对,立时结巴起来:“天君?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应该吵闹然后一剑掀翻他们再被人围住吗?
灵皓天君一脸冷酷,像是在质问他们享受而没有叫他一样。
又来了,时禾不禁松了一口气。
相处这些日子她才发现这人他是个精分!
是那种性情大变的那种,晚上疯疯癫癫,白天端正体统,她以为对方是人格分裂,可后来却发现这两个性格竟然互通的,就像是一个人性格不稳定一样,而不是什么小说中的一体两魂。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文文案--------------------
《迷人反派她只想咸鱼[穿书]》by:厌姝
咸鱼反派吸血鬼 女主vs伪装成骑士的龙 男主
=-=◇-=-=-=-=◇-=-=-=-=-◇=-=-=-=
穿到初中妹妹的乙女漫画中 尤伊丝有些神伤,
更让她神伤的是,此刻她正作为黑夜的吸血鬼绑架美丽的公主,
英勇的骑士持剑就在眼前。
她想了想,为了弥补过失,她放了公主,将骑士绑了回去。
第18章
“夫人竟一人抛下我在此逍遥自在, 当真没有良心。”
高大的男人垂头睨向她,一步步走上前撩开衣袍半蹲在时禾身前,笑模样说道。
时禾干巴巴笑了两下, 忽然醒悟一般把手中的肉串一把怼在他面前,假意笑着说道:“非也非也, 我这不是---这不是看你在忙, 先给你弄出来吗……”
话说的一点诚意都没有,时禾自己都不信, 灵皓更不能信, 只见他荒谬垂头笑起来,脊背颤动了两下, 而后再抬起头来神色淡定如常。
偏时禾从那其中看到:今夜别想安生了
完犊子。
她不禁仰天无语泪流。
而对于这一画面习以为常的小辈们丝毫没有在意这边, 哪怕看到什么都装作啥也没见的模样捂住脸装模作样的闲聊。
时禾不只一次怀疑这书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正直无双的正道天君竟然是个左右两面的性格, 这么大的事情书中没有丝毫记载, 于小傲天的回忆录中也没有分毫记录。
最可恶的这人简直是资本主义老板的完美代表, 夜夜勤勤恳恳带她这个唯一的员工‘加班劳作’,还是冒着生命威胁的那种。
娘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心中狂呼着, 被灵皓天君支配的恐惧又冒出头来。
好歹成亲一年, 在灵皓天君孜孜不倦的努力之下两人见面的次数多如牛毛, 她心中虽然颇有怨言, 可算盘霹雳吧啦打得响,怎么着她也得做出点两人感情很好的样子, 因着灵冲道君那边的关系她已然尴尬的不行, 只有与灵皓感情不错的假象才能叫她在灵皓天君飞升之后于昆仑有一席之地。
昆仑重道,近乎所有弟子唯爱恨分明卓然力绝的灵皓天君马首是瞻,这样一个大长辈的家眷, 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面子。
至于回到妖族?可拉倒吧,飞了一个灵皓还有一个傲天,几十年之后小傲天段誉寒就该大出风头搅翻妖魔鬼道,她好不容易才把小傲天收归掌下,自然不会放着好好的师叔母不当去重新辛苦打拼。
一应退路全都被时禾做好,就等着亲亲夫君飞升,她日日期盼着原剧情关键点来临,可这一切算盘却都在三日前断落。
本该好生在昆仑证道飞升的灵皓天君不知道脑袋抽什么风非要跑去荒无人烟的龙雪山,龙雪山地理位置极为特殊,终年寒冰覆盖,护山神兽所造结节更是特殊,能引天雷击退外敌,灵皓就赶上这么个好时候,在飞升之际与神兽大战,又被引发飞升数倍的天雷联合夹击,不过也真当是厉害,若是一般人早已魂飞魄散,他却走火入魔被劈成了个修为尽散的傻子。
好在其神武赤罗神剑神智已开,将重伤的灵皓运回了昆仑,动静颇大,引得修真界上下近乎全部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有仇之人皆来寻仇,那于暗处涌动的妖魔鬼道,也尽皆蠢蠢欲动。
哎!这烂摊子,怎的他就不能安生点飞升上界呢?
时禾烦的要死。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这节点出了差错,之后剧情还不定崩的怎么厉害,现今那群恶民伙同修真大派世家前来讨要说法,人多势众证据确凿,甚至还有脸大的直接把‘墓碑’给搬了过来哭嚎。
灵皓天君被劈成了废人,古往今来渡不过雷劫者哪怕是侥幸活下来亦需要重新开始修炼,大部分大能都无法接受自己泯然众人的事实自尽而亡。
而现如今灵皓更是特殊,直接给劈成了个傻子,此前更是满世界树敌,昆仑虽然重道,可灵皓终归是恃才傲物,孤僻冷傲之人,实力虽强,可其师大长老已然于百年前飞升,只剩下个师弟,见他吓得要死,不曾敢多言。
仔细算来除了时禾竟然连个胆敢与他说几句话的人都没有,昆仑能冒着众矢之的保他,这概率着实低的可怕。
时禾愁,若是她当真再果决冷血一点,此时以亲属的名义将灵皓天君推出去既能缓解了修真界百家对昆仑的意见,又能替两面艰难抉择的宗门做出决定装装可怜受到怜悯。
可人心终归不是无情的算计机器,想起昨日被赤罗送回来的,辅一落地便朝她露出傻傻笑容的天君---
时禾还真下不去这狠手。
这一年若说是苛责亏待,还真是从未在她身上发生过,灵皓天君虽然神经质了点,可好似除了带她历练别的天怒人怨的事情也没有做过,仗着人家媳妇名号安生这么长时间,如今剧情突变,扔下这人似乎显得无耻些来。
而更重要的---
这么一个人物说傻就傻了???
虽然的确剧情产生了偏离,可真真是越想也不对劲。
心中的天平摇摇晃晃,时禾烦躁的扯了扯衣裙,忽然却感觉腰间一痒,低头一看,正是浑身遍布九天符咒的赤罗,锋利的剑身隐隐发着光,看起来有些急促的在她腰间轻戳着。
时禾疑惑的起身,抓住赤罗的剑身低喃:“你这小东西倒是会看人眼色,现今怎的不趾高气昂了?”
以往可是对她爱答不理的呢。
赤罗羞窘的动作停了半晌,而后像是冒着极大的勇气一样憨着脸皮抖着剑屁-股引着时禾进房。
说来这个,时禾更气。
昨日赤罗带着灵皓抵达昆仑山顶,辅一落地那傻子就朝她挥着手笑了一笑,而后就直接倒地不起。
他与时禾在门派内也算得上是‘恭敬如宾’的眷侣,灵皓天君辈分高,直接继承了大长老的府邸,避开他人别有洞天,外人不知晓她们二人不睡在一处,径直把人抬进了她房间。
时禾本着‘尊重’的意思没有因此去他房间作乱,自觉委委屈屈的缩在藤椅上凑活了一晚,现如今撩开纱蔓,露出其间蓬松大床上睡得安宁的那张俊脸,她只觉得想要咬牙。
素手忍不住揉了揉腰间,天知道那藤椅只适合偶尔来休息休息,习惯了享受的她昨日一晚差点没把自己睡成几节。
赤罗剑身瓮声抖动着乖巧匍匐在灵皓身边,大床上的男人似有所觉,往日锐利的凤目逐渐睁开,昔日树立下的威严几乎即刻间就布满了房间,时禾也禁不住站得身姿笔挺,生怕他又来说教几句。
说来搞笑,白日版本的灵皓天君看似冷酷少言,可偶尔还有几分避世少年的单纯,这也是时禾纠结的根源。
她自认不是善人,受人庇护还满心算计,辅年少盛名便开始闭关百年醒来径直过了渡劫期的灵皓天君自不是她的对手,时禾本就想与外人前做做假象,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外人眼中冷漠无情寡言少语的仙君竟也时不时回应她,也越加坐实了两人‘夫妻关系’良好的假象。
不过这人---
情商确实有点低,瞧着就像是想要聊天又不知道说什么的小傻子一样,板着脸日常教育颇多,路过看到她上树摘东西都要冷着脸说道说道。
久而久之时禾便养成了一见他就警惕又有礼的模样,毕竟被天君念经可真是令人难过极了。
如今他成了傻子,可气度依然不减,不过待那双风采卓然的凤目全然睁开便能清晰发现与以往的不同。
墨黑的眸子水润润的,看起来像是天真的孩童一般,与往日锐利形成鲜明对比,他视线朦胧着眨了两下眼,男人逐渐将视线聚焦在素气紫衣的时禾身上,突兀的,又露出了一个憨憨笑容。
时禾被他这表情惊得背后发麻。
夭寿了,第二次看还是不能习惯。
她扯起嘴角,上前坐到男人床边,看着他蹙着眉不满的从被子中爬起来,似乎在埋怨自己动作费力,而其亵衣之下往日白皙的手腕和胸前背后,现今全都是如蛇一般的金红色裂纹,遍布肌肤,看起来极为可怖。
当然,应该也很疼。
时禾同情心作祟,忍不住拉着他的手臂叫他老实靠在床头,轻声训道:“天君莫要胡闹,我给你抹药好不好。”
被她教训的男人瞬间愣住了,就在时禾以为他那和小傲天如出一辙的狗脾气要爆发的时候就见男人面色逐渐变得红润,一双狭长正气的凤眸小心翼翼的朝着被她拉住的手臂看去,身体似乎都僵硬起来。
他僵直侧过头去,被垂落的墨发挡住的眼又偷机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的朝她睨过去,道:
“你要做何---随意便是。”
莫名软萌软萌的。
时禾心尖尖一颤,轻咳一声装作稳定的找出药膏来。
天知道这话从通体气度身高一米九的天君口中说出来有多违和。
那群人已然在昆仑结节之外守了一晚上,这几天之内昆仑势必是要给个答案,灵皓苏醒的事情不过片刻就会传的人尽皆知,届时宗门长老必定会请她前去。
这人,她是救,亦或是不救?
时禾不语,拿过药膏搅拌,表情稍显凝重,灵皓天君似有所觉,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稍显无措的扭过头大手一把勾住她指尖,低声问道:“你,你生气了吗?”
男人一双微微朝下看着肃穆无比的眸子此时水润得像是一汪清泉。
时禾又是一震,被他勾住的指尖似乎隐隐发热,实在不想承认自己有些被软到。
时禾重重咳一声,把他手指掰下去,过程中男人的表情好似委屈又不解到不行,如同未断奶的小奶狗一般,薄唇蠕动着,可却不敢声张,只得任由大掌落在软被之上,像是被抛弃一样抿起了唇。
时禾最受不了有人撒娇,第一次是被他巨大的反差给惊到,可第二次---
碍于灵皓天君那张丰神俊朗的面容,她还真说不出重话来,于是耐着性子哄道:“我没生气,你乖一点,我给你擦药好不好?”
“好。”
时禾表情软了,男人几乎瞬间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而后干脆直接的把亵衣撕成了两半,生怕慢了一步叫时禾又凝重起来,崩扯出来的碎片在时禾眼前逐渐滑落。
这副美人撕衣图当真是令人震撼至极,时禾勉强忍住垂涎把他按在床上囫囵擦了一圈药,被按在床上的天君委屈叫疼,嗓音软的比之青楼的小倌不逞多让,时禾连忙压下这大逆不道的想法,疯狂调取灵皓天君训斥弟子时浩然大气的面容,速度完事后拍着手腕给他塞到被子里。
被极海之地采取而来的蓬松棉花制成的被子包围的天君眨着眼,纯良又神色闪躲道:
“多谢。”
时禾:……
捂脸,真是罪恶。
“师叔母,可是天君醒了?长老掌门命我来寻师叔母,就天君之事进行商议。”
房间门外传来小弟子的嗓音,昆仑此一辈辈分最低的乃是长老徒孙,时禾作为大长老首徒灵皓天君的夫人,近乎所有小辈都尊称一声师叔母。
平白把人叫老了些许,时禾拍了拍裙子,知晓这是叫自己去投上一票做决断了。
她应道:“知道了,且等我片刻,”话落,视线转向的大床之上的灵皓天君,墨发披散的男人显得平日稍显凌厉肃穆的五官都变得柔和起来,于湛蓝色的大床之上格外无辜可怜。
一代天君,庇护天下,时值此刻,竟是没有一人为他说话,说到底不过是人心叵测,受着他保护的同时又畏惧于他的力量。
时禾自觉自己没他这么伟大善心,可难免为这样的雄才之辈感到扼腕。
“你老实在这里待着,一会儿我就回来。”
时禾眼含怜悯。
那厢男人见她就要转身离去,眨着一双小狗眼听话的缩在被子中没有动弹。
可身子都快伸出床幔之外了,眼巴巴的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心中逐渐变得空落落的。
不能动,动的话…
娘子要生气的。
他大掌无意识的抓了两下,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剧烈的痛感贯穿他的脑海,却找不到意识的重点。
而本在男人身边乖巧的赤罗,见状犹疑的盘旋了两下,最后像是咬牙一般顿了顿身子,直直朝着房间之外飞去。
前来寻时禾的弟子乃是昆仑内门弟子昌河,小傲天段誉寒一脉的亲亲师弟,与时禾向来关系很好,此时见她出门,稚嫩的面容上满是纠结愤怒,强压下去负面想法双手抱拳恭谨的朝她行了一礼。
“师叔母安。”
时禾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走吧,带我去看看。”
长辈的事情,还没能轮到这批耀眼的下一代插手,昌河明显情绪很是激动,见时禾如此平淡似有不解,一路忍耐着,终归还是没忍住,愤愤道:
“长老他们当真---当真,哎!”
他很是不满的跺了两下脚,良好的教养之下终归没有把那些脏字给说出口,“最可恶的当属外边那点人!他们死的恶臭子弟都办了什么好事难不成认为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吗!现今竟还有脸来寻!”
脸什么的,当然没有命和未来重要,死去的那些亲眷也不一定对他们有多重要,不外乎是做了什么其他赃物的勾当,怕灵皓醒来后算账罢了。
可现如今事实就是天君落难,昆仑成为众矢之的。
时禾摇了摇头,安抚道:“他们没脸且没脸,我们自己宗门的事情,自己解决。”
时禾这人平日满口大道理,逮到小辈们就嗡嗡要讲些故事扯出一连串的教导来,搞得自己形象高深莫测,虎得他们一愣一愣的,各个小辈皆认为她本领大得很。
昌河听她这么说,顿时满脸希冀:“师叔母,您这样说可是能保下天君来?”
额---
这个,说得狠绝一点,她还真没做决定呢。
时禾不是个大公无私之人,穿书来的时机又恰逢最危险的时刻,万事万物都有偏差危机,灵皓天君嫉恶如仇,当时以冲灵山为首的妖修损失惨重,书中更是对万般细节一笔带过,谁知道她能不能在灵皓天君手下安然活下来。
那段日子说是如履薄冰也是说得过去,而后她实验做效,才有了今日这与书中完全不一样的境遇。
如果救了天君,她会收获一个傻子,当娘又当媳妇的照料他养老送终,更有甚者现今的灵皓天君如同一个隐形炸弹,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炸开,受正邪两方追杀;若是假意大义放弃他,那一切未知的危险都会避免。
理智的两厢比较一下,该选择哪个明明白白。
时禾表情松动,抿了抿唇:“此事重,需得慎重考虑后再做决定。”
听她这样说,昌河立时就丧气起来。
小傲天段誉寒乃是二长老座下弟子之子,知道的东西必然是要比别人更多些,昌河如此气愤填膺,想必门内长老的意思也是将人推出去了事,不过名声上说起来不好听,多半,是想叫她这个妖修开口。
时禾心中清楚的很,面上镇定的一批,不过刚走了不过两步,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破空之声,昌河转身一看,顿时欢喜:“是赤罗!”
转头又怒气冲天,恨道:“定是神武都看不过去这帮人的做法!依我看当时师叔径直把她们都灭了才是!”
冲动的屁孩子,叫人家听去还不定怎么用来当借口贬低昆仑。
时禾蹙眉,呵道:“昌河!言行无忌,你须得知道在这修真界就没有藏起来的秘密,这种事情万万不可再光天化日之下说出来。”
昌河的她劈头盖脸一顿训,立马伏小做低起来,高声应是。
被时禾□□出来的本能反应,不过他心中仍旧是不忿的,弓着身躯的小身板挺得笔直。
时禾无奈的摇了摇头,接住飞身而来的赤罗,问道:“怎么了?”
赤罗通体红咒光芒湛湛,它似乎极为纠结的在时禾怀中打了个转,而后一溜烟朝着后门飞去。
神武开智通灵,更别提赤罗乃是百剑之首,心气颇高,连选主人都是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个千年一见的天才,若是按照原剧情此时早已随灵皓飞升上界,对时禾这个‘魅惑人心’的妖修更是看不上眼,对其出现主人身边霸占女主人的位置及其不满。
不过知道这东西傲娇,没成想还是个会看眼色的,现今与灵皓关联颇深的也就只有时禾一人,它若想救主人,也只能从时禾这里入手。
两人看着赤罗火急火燎朝后山飞去,时禾还没做什么回应,那边昌河已经忍耐不住,嗷嗷指着那方向道:“师叔母快看,赤罗必定是想告诉你些什么!我们快跟上去,总归那些人已经等了一晚上,也不怕再多等些日子!”
看着倒是比她还要紧张,时禾忍不住轻笑。
等等---
算起来在这动不动千百岁的修真界她也是个娃仔啊!
如今竟然还得面对这种棘手要命的事情,真真是倒霉透顶!
时禾又忍不住开始吐槽。
一大一小心绪不同的随着赤罗飞行而去,待落到后山结节之处,只见赤罗着急的剑身直立,蹦蹦跳跳的在后门前的地面上敲打着。
昌河疑惑又激动的跑过去,待看到地面上的东西后身子顿了顿,而后烦躁道:“嗨,这什么破东西啊,赤罗,你怕不是担心傻了!”
小少年指尖执起那抹蔫哒哒的白色,哭丧着脸跑到时禾身边,还知道先问问她是不是其中有什么深意。
少年手中的白花已经干枯,莹润的花瓣逐渐染上灰色,可细细看去也能观之其凋零之前的美感,状若龙骨,大气纯洁。
时禾眯着眼观察了一阵,觉得很是眼熟,不过又不太确定这件事和灵皓天君有什么联系。
眼看着这两个傻子完全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赤罗急躁的就差蹦出人声来,慌乱的在时禾周身旋转,又不时做些怪动作,而后剑身一闪,直直朝向远方。
时禾蹙眉顺着看过去,那方向是她与灵皓的小院,细细分辨,似乎是书房?
!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骤然惊醒,捏着手中的白花指尖轻微僵硬起来。
老天爷,和她开什么玩笑,这东西是龙池吗?
就是那百年一开,只在极寒之地生长的龙池?
她表情分明说明了依然知晓赤罗的用意,急得嗡嗡作响的赤罗这才安稳下来,愤愤在她脚边用力凿了下去,地面瞬间以两人所在的地方为圆心开始迸裂,直直蔓延到百米之外。
昌河被它吓得吱哇乱叫,大喊:“赤罗,你这是做什么!小心我向天君告状!”
话音一落,却又想起来灵皓现今的危难之境,忍不住又低落起来。
“低头做什么?你师叔还救不救了。”
轻慢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后山仙境响起,像是带着救命的号声,立时叫昌河仰起头来,兴奋的看向镇定从容的时禾,对方涂着蔻丹的指尖巧妙一旋,指尖的凋零白花便消失在空中,她视线睨向插在地上的赤罗,道:
“以后你主人可就落在我手里了,老实点,知道吗?”
纤纤细指指向地面上的裂缝,
“这种场面,不许再发生。”
赤罗气得要死,大胆妖邪竟敢对它一介神武如此无礼!
可偏偏现在能救灵皓天君的也就只有这个心机多的数不清的妖邪,想起这女人收敛爪牙慢慢把想要接近的人全部成功拉至身边,甚至答道事半功倍的效果它就恨得咬牙,他们都被这妖女蒙骗了!
赤罗愤然收身,委屈至极的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赤罗神剑生自天地初始的第一道烈焰之中,脾性暴烈难驯,除了第一任主人灵皓天君就没见过它向谁低头,如今对着时禾伏小做低的模样着实叫昌河看得目瞪口呆,而且他师叔母刚才说的话,
咋那么像反派呢?!
且不论时禾那话像不像反派,她现在的遭遇倒挺像反派的。
这人本来救不救全凭道义,可现在却是非救不可,谁知道那时她不过是无心之意的一句话会叫天天忙着平天下的灵皓天君放在心上,什么话专注点挺不好偏偏记住那一句!
叫人还无端生出些愧疚来,本来就迟疑的内心这下再也不能大着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推开大殿之门的时禾如是想着,记忆似乎回旋到那普通无奇的一天。
彼时花好月圆,正是万籁俱静的晚间,时禾懒懒散散倚在书房藤椅打趣的看着手中的话本,她虽勤敏,但时不时还不忘犒劳自己一下,偶尔得知小傲天下山便拖他带些民间的画本子来追,这作者不知是什么能人,撒狗血的招式一绝,叫她流连忘返的追着看。
正待那最紧要的关头,时禾瞪大了眼,手中的果子都不吃了,就听门外传来一声‘吱呀’轻响。
她瞬间警觉。
时辰已晚,小傲天刚刚拜会完她离去,不可能再回来,平日也没什么人来找她凑热闹,这一合计,也就只能是她那位占着名头的‘夫君’。
前几日被威严正直的天君大人撞见她看小话本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且这般正经的开门声一听就不是夜间癫狂版本的天君,时禾立刻爬起来坐稳了身子,连忙将手中的话本插进混杂的书中,随手翻开一本来装作认真翻看的模样,待到那脚步声逐渐清晰,而后停顿了半晌,似是在纠结前往哪处,随后才转向书房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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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时禾警惕, 口中喃喃目光无神的念出句话来:“龙池也,白身红蕊,天下第一花者, 哎,我也好想要啊, ”
这话倒也说得真心实意。
时禾为留退路, 在昆仑隐藏天赋暗中修行,不知是不是她自己灵魂自带的天赋, 本来渡骨长老并没有的丹修灵根却被她偶然之间发现, 时禾私下修习丹药炼制之术,而后惊喜发现自己是个天才, 这龙池因着根源脉络的特殊性, 自她潜心研究之后断定必然可以制成大能者亦无法轻易看破的化形丹。
想得久了, 也变记忆深刻起来, 此时也直愣愣说了出口。
待木门吱呀一声响后她连忙作势伸出头去看, 果不其然是风尘仆仆却不减分毫气度的灵皓天君,银白色的昆仑道服勾勒着男人劲瘦的腰身,其上束缚着纹路精致的腰带, 看着禁欲端庄, 一头墨发高高竖起, 配着身后烈焰熊熊的赤罗剑和他锐利的眉眼显得俊朗而又危险。
对方视线直直朝她的方向射来, 时禾机灵的很,立刻放下书蹦跳起来迈着大步朝着他的方向跑去, 面上是自然的笑脸, 殷勤踮着脚拍了拍他肩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天君,怎的今日回来的如此晚?”
往日若是时间晚了,灵皓一般都是直接回到自己房间, 今日径直来书房寻她,估计是有什么事情。
男人低头看着身前紫衣缥缈的时禾,似乎顿了顿。
她白皙的面颊巧笑嫣然,自然而又大方,这人自来昆仑第一日起就是这般从容的态度,似乎一点也不惧怕他的凶煞之气和在外无恶不杀的名声,小心却又试探着向前,而后态度愈发自然,偶尔还会随性撒些小性子。
譬如---
在自己愚钝不知说些什么,干巴巴教育她时被轻飘飘怼两句,而后又眨着眼极尽纯良的表示她知道错了。
可灵皓知道,她定然是知错了也不改的那类人,背地里仍旧豪放随性,可他却无法像是对着小辈一般铁血教训。
灵皓自师尊飞升之际便闭门出关,见外人的时间加在一起不过十几年,刻板教育之下记忆深处只有师尊留下的‘恶不得容’四个大字,出关之后便自发庇护人间,作恶多端者无论身份一个不留。
这样的直性子于修真界弱势者来说是救星一般的存在,可对于那些势力颇大的家族来说却像是□□,不定什么时候就炸在自己头上,他们暗地里怒骂出声恨不得逮到他的弱点将其一击即溃,可表面上却谨小慎微恭恭敬敬。
是以于他而言,虎狼人心暂且不提,这般逐渐靠近自己的,却是一个也没有见过。
时禾身份特殊,传言与灵冲道君有有些纠葛,灵皓本无意于小情小爱,人送来了,念及过往无甚大过失,也便任由昆仑擅自将她归入院内,没有其余表示。
两人第一次相见是在人被送来十日之后,这人穿着朴素的昆仑校服,一头松软的浅棕色长发在阳光下烨烨生辉,像是旺盛生长的树干一般充满生机,她杏眼弯弯,两手高举起瓷碗于他身前,话音自然:
“天君,今日于凡尘该是吃汤圆的节日,昆仑似乎无此传统,我特意做了一碗与你,要不要---一起吃啊?”
彼时他身子顿僵,如寒霜冰雪千年不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禾顽强的抵住了这波眼刀攻击。
这人是当真杀过人的,视线都似乎带着炼狱的焰火,哪怕轻飘飘看着你,都能让人无端想要跪下唱征服。
而他只是缓缓接过了时禾手中的瓷碗,眸中似乎带着些许迟疑的浅尝了一口。
出关修为及造化登顶,百余年没有食过吃食的味蕾逐渐复苏,甜甜软软的感觉并不叫他喜爱,可也说不上讨厌,出于心底突兀产生的那点不可捉摸的情绪,他一个不落的全部吃完,第一次成功尝试也给了时禾无数勇气和皮皮虾的气场,而后愈发随性起来。
而后时间越长,她发现看似冷血无情的灵皓天君实则简单的像个稚子一般,若是你大着胆子叫住他,他多半是不会拒绝的,若是小心靠近,这人也会冷着脸却不出声拒绝。
长此以往,时禾竟然在他身上寻得些异世的安全感,不过她马上就摇头晃脑把这想法给抛在脑后,这要命的关头可不是她被美色迷惑的时候,一年之后灵皓天君就会飞升上界,届时她势必会被遗留在昆仑孤立无援,此时最重要的莫过于抱好小傲天大腿,别成了几十年后一命呜呼的炮灰。
她收敛了不必要的思绪,除了必要的相处逐渐减少自己与灵皓的接触,实则对自己深感不放心,免得陷入其中,逐渐将重心放在小辈身上。
不过男人这近乎‘纵容’的态度无疑还是潜意识中影响了时禾的行为,计划好的那些恭谨和小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消失,转变成了稍有懈怠又傲娇懒散的真实模样,时不时被他提溜出来说上一顿还能厚着脸皮抱住他的腰软声道歉,那后冷面灵皓天君保准会闭嘴离去。
而今日---
时禾皱了皱鼻子,觉得似乎闻到了什么熟悉的香气。
她目光犹疑落在男人身上,问道:“天君,你身上可是带了什么东西,怎么闻着---有些香?”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恍然只觉得男人铁直的面颊似乎红了一瞬,而后低沉的嗓音道:
“今日偶然路过山下,恰逢一老人在卖吃食,便带了些许。”
还真是吃的呢?
修仙之人讲究个纯粹,哪怕是未筑基的外门弟子吃的都是清粥小菜,寡淡的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彼时时禾初来乍到,不好显得太过特殊,又怕带坏了人孩子没叫小傲天带过肉食,也没有在人前提到过,不知是撞了什么大运竟然赶上灵皓给她带吃的。
时禾心中怦然一动,抬眼笑眯眯的看向男人:“多谢天君,说来跌份,我确实想念人间的荤腥已久。”
“不知这东西,可是猪蹄?”
“猪---猪蹄?”
男人剑眉蹙起,似有为难的低喃。
这东西他却不知还是能吃的,更重要的,他带得还真不是猪蹄。
猜错了?
时禾也没当回事,抽了抽鼻子又道:“那我知道了,是烧鸡对不对?”
少女俊秀的脸颊因为兴奋的猜测逐渐靠近,于清浅的灯火下似乎闪闪发这些光亮,灵皓身子又僵了,他发觉自己又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力,只能肃穆着脸低声应道:“正是。”
赤罗感念到主人心意,气得差点火冒三丈!
看看这妖女吧,把它千挑万选的小主人迷得痴痴傻傻一般!真是想想就叫剑来气。
不过不管它如何愤怒,那厢猜对的时禾却是眼睛又笑弯了一个弧度,讨巧的歪着头抱着鸡道谢,走到一半还不忘回头朝天君发出吃鸡邀请,高大的仙君像是逃一般逃走了,衣摆翻飞只徒留尾音颤抖的“不必”二字。
时禾抱着鸡疑惑,不过她能独享,自然是更好的。
那事不过一个小小的篇章,翻过去也就忘了。
可这轻易被她自己都忘却的东西,没想到却被他记在了心里。
时禾美艳的脸上神情微动,若是这样细细想来,似乎灵皓天君一直都在尽力满足自己的需求,无论是单独的房间也好、时不时的投喂也罢,哪翻她不经意间提到的东西似乎最后都落到了手中。
完犊子,她有些感动。
时禾轻挠了挠小巧鼻尖,心中叹道,罢了,算是姐姐欠你的,这人情还真是非还不可了。
昆仑议事殿乃是祖辈遗留下来的一级神武,外间咒术大能者布下的结节隐隐散发着摄人的光亮,而其内部,亦是流光溢彩,金碧辉煌,瞧着无端就能让人心生肃穆。
此时大殿之内布满了昆仑亲传弟子及有名的内门弟子,按照正台之上的两位长老的辈分一一肩背挺直的落座在两侧,大门一开,众人的视线立刻团团聚集过去。
来者一袭浅紫色的袅袅衣衫,魔界第一美人渡骨长老,姿容上佳,那双柔嫩的杏眼轻飘飘落在人身上都能无端叫其生出些烂漫想法。
不过他们也只敢想想罢了,更有甚者,连正面对视都不敢。
这女子手段卓绝心思深沉,哪怕平日里看着娇娇弱弱的,可也断然不是个好惹的人物,稍有些心思的都能捉摸出来。
本来是被妖修打包扔过来的弃子,可却能叫他们昆仑鼎鼎盛名的灵皓天君‘沦陷’,更有甚者年轻一辈的弟子皆以她为长,十句话里三句不离‘师叔母’,昆仑高辈分者有人看不过去,可碍于灵皓天君的面子却又不能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人被这妖女迷惑,如赤罗一般气得耳朵冒烟也无济于事。
第20章
而此番---
有人解气的掀起唇角。
时禾判断不错, 灵皓天君常理缺乏武力卓绝,包括掌门在内,不下于十几位前辈皆劝过他小心行事, 留些‘善缘’,灵皓全然当做耳旁风, 出了门径直就忘在脑后, 该斩谁一个不落,也不瞧瞧他们背后的势力, 叫昆仑这两年风头大盛中免不得手忙脚乱的处理他留下来的烂摊子。
现今妖魔震慑, 退避已久,而修真界这两年有天赋才能者亦然频出, 昆仑也已经立下第一大门派的名声, 用句简单的话来说, 这个世界不在需要灵皓天君。
而成了傻子的他, 确是该成为宗门的牺牲品, 用来安抚百门。
“哎呀,时禾来了啊,”
昆仑掌门是个笑面虎, 平素见人具是乐呵呵的模样, 修为百年停滞不前, 可于应酬这方面倒是精得像个老怪物。
他一打开话匣子, 满屋表情各异的人皆开始互相行礼打招呼。
时禾一一笑着应了,在昌河的引导下落座, 天生自带的浅淡香气环绕其间, 坐于她身侧的两人立时拘谨的红了脸。
时禾浅笑一声,目光直视前方的长辈,数数, 差不多都到齐了呢。
她这夫君也是厉害,任凭换了任何一个别人也拿不到这待遇。
坐在她对面的小傲天几乎在见她进门的时刻便忍耐不住的差点要站起来,被身侧的小姑娘肃穆着脸按下去,此时正艾艾戚戚又愤怒异常的转换着表情看向她这边。
时禾摇头,朝小姑娘不着痕迹的眨了个眼。
小傲天性子冲动,时禾也算是上了心精心教导教育,生怕把他养歪了日后自己受罪,而后自弟子中寻了一个小姑娘,冷静又纯良,带至身边教养,关键时刻也能提点段誉寒一二。
“不知掌门、各位长老唤我前来,所谓何事?”
她率先开口问道。
辅一开口,空气似乎一瞬间陷入凝滞,而后掌门迈出身来,循循善诱道:
“这---时禾你也知道现今外边的事情,宗门百家前来我昆仑找个说法,额,你也知道,这些年灵皓他在外行事颇为目无章法,着实是落下了些仇家---”
“什么仇家,分明就是那些人无耻!”
一压抑不住怒火的少年声音响彻大殿,正待开口的时禾被堵住了嘴,她忍不住低笑了声,而后面容严肃的看向骤然起身的小傲天,身侧小姑娘满脸没拉住人的无奈。
段誉寒的亲爹,二长老座下弟子凌虹道君立时怒目起身,呵道:“大胆!誉寒,这里启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向掌门道歉!”
小傲天气愤填膺,身侧的拳头紧紧握起,大声喊道:“我不!分明就是灵皓天君行善除恶,缘何那群无脸之人来讨要说法还要我们给出个说法!”
凌虹道君被他怼的差点厥过去,怒气冲冲的向前看着要当场打人,时禾见好就收,连忙劝阻:“道君息怒,誉寒不过是说得实话罢了。”
这话,简直是又一次打脸,凌虹道君愤怒止步,眯着眼看向时禾方向。
他对这教唆儿子与宗门离心的妖女同样印象极坏,认为她褫夺了段誉寒天之骄子的气势,叫他变得与那不是正就是邪、性子极端的灵皓天君一般无二。
他愤怒的挥了挥袖子,正待说些什么,就被其上的掌门呵止:“都住口!”
三人表情各异,小傲天愤愤然侧目看向时禾,时禾做了个叫他安心的手势,他这才扑通一声坐下,直直灌了一杯水,杯盏落下的声响极大。
时禾不禁失笑,段誉寒这人真当是天生的龙傲天,与他惊才艳艳的师叔如出一辙,性子也是一般的冲动,书中少年初出江湖之时也曾被人耍的团团转,这脾气可得再好生磨一磨。
凌虹道君亦是愤然归身,掌门这才重重咳了一声,伪善的眉眼看向坐姿随意的时禾。
他知道这妖女最看重的是自己,看似蠢笨实则最会揣测人心,将自己放在安全的地方,此处若说有权做决定并且不会被天下指着他们昆仑鼻子骂的唯一合适出头人选,莫过于这个灵皓天君唯一的亲眷。
思及此,他和善的笑了,话音凝重:“斯人却有大错,可灵皓实则性子暴烈,若是给其回旋改正的余地,那也不会造就如今的局面。”
改正的余地?怕不是那些被欺辱的人都白死了。
时禾都替他脸疼,撇开灵皓天君诡异的性格不说,他这个人的品性,时禾却是绝对挺力支持。
掌门看着她的方向循循善诱:“念及此事,我昆仑---确实没有道理,不过时禾无辜,我昆仑必定保你不受影响。”
这是抛个大鱼想要盖棺定论呢。
那厢对面年轻一辈近乎全部面色坨红,气得咬牙切齿,段誉寒更是握着杯盏的稚嫩手掌青筋都暴起,看起来时刻都会站起来怒喊。
可关乎利益之事,没有长辈会关系小辈的看法,在他们眼中终归后背会成长为他们的样子,昆仑一山人的未来,难不成还抵不过一个灵皓的性命。
众人或猜忌或期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一时之间时禾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
只见她素手纤纤,弹了弹落在衣袖上的灰尘,仰头,一张明媚的脸颊上唇角轻轻勾起,如蛇似神。
完了,这是要惹事。
有过浅交的,深知她这表情意味着什么,小辈们亦是欢喜鼓舞,明白了时禾的意思。
掌门期待的神情逐渐放大,便听她轻飘飘道:“却也,掌门确实为了昆仑思虑良多,实乃辛苦,”
“哎,都是为了---,莫要多夸!”
他心下一松,正待继续说些什么,又听她继续道:“不过这事着实是不合理,我夫君所杀之人无一不是作恶多端之辈,陈家那狗东西欺辱妇人,死有余辜;万剑山那河车仙君,仗着辈分之高虐杀有天赋的小辈,自作自受却也合理,如此种种,受害者冤魂遗留世间,还要亲眼看着那群恶人被虚伪假善之辈保下,言称之‘教化’,若掌门您是受害人其中之一,可会愿意?”
嗓音轻轻,却掀起翻天大浪。
平素行事平淡隐忍的时禾,竟然当堂反抗掌门,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所有上座的长辈皆面沉如水五花八门,掌门那张白里透红的老脸更是紧紧一抽。
唯有对侧的后辈门欢欣鼓舞,如段誉寒那般夸张的嘴角都快咧到耳边了,时禾与他对视一眼,眨了眨眼睛叫他收敛点,免得把凌虹道君直接给气晕过去。
这两人无所顾忌的传话叫所有人脸面都挂不住,掌门重重一咳沉声道:“话虽如此,可现如今我昆仑被指百家之首,如此手段辛辣之人难免叫百姓道友心寒,针对于此,确是要给出一个道理的,时禾,你说对是不对!”
被小辈当场戳破丑恶脸颊,年过千岁的掌门自然不满,这番话却是带着浩瀚的灵力说出口的,辅一开口时禾就感觉到心口一痛,她压抑住想要喷出一口老血的感觉,眉眼轻抬,美艳的脸上尽显肆意张扬。
“不对也,我夫君所做之事可没半点错,敢问掌门今日所作所为,可是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长辈如今想要冤打成招,侮辱我夫君一世美名?!”
“你,你真是大胆!”
“狂妄之徒!果为妖修!”
“如此不识大体,掌门您何须与她多言!”凌虹道君出离愤怒,看着他儿子在一旁枉顾宗门意愿站在时禾一侧更是恨不得一掌直接结果了她,男人双手重重一抱拳朝着面色不好看的掌门行礼道:
“为我宗门人,势必要考虑周全,哪是她一介妇人可以做决断的!如今百家指责我昆仑,我辈作为当代表率,势必要有所牺牲顾全大局!掌门,请您下令!”
此话一出,声浪顿传,整个辉煌的大殿之中全是众人力拔山河的高声呼喊:“请掌门下令!”
“请掌门下令!”
时禾夹在其间,轻淡歪了歪头,眸光轻描淡写的扫过众人,只见高台之上的仙风道骨的掌门手臂高高一挥,沉声道:
“众人皆如此认为,我亦决断如此,不知两位长老有何指教高见?”
他转身,朝着身后上座两位濒临飞升的大能躬身询问。
百年前昆仑有三大长老,三人师从不同之人,感情不知深浅,只知道三长老证道飞升,留下两个徒弟在门派中是没有什么身影的,其首徒灵皓天君没赶上冷遇,大长老飞升便闭关百年,辅一出关就成了天下闻名之辈,至于灵皓的师弟---
比之昆仑其他两位长老的亲传弟子说是汲汲无名之辈也是没差的,宗门丹药法宝之类的供应一应最低标准,真可谓是现实的可怕,想来这三位长老关系也不会太好。
时禾淡漠想着,果然听得台上那两位气势极强的老人沉声道‘善。’
第21章
很好, 到她的戏份了,时禾心中倒数着,最后一秒, 倚在座上的美人顿然眉眼低落悲悲戚戚起来。
当然大宗门的冷漠可不止如此,他们见她如此, 冷嗤一声, 暗笑她刚刚无能狂怒,还试图以一己之力改变他们的既定想法, 甚至开始不顾及的商讨神武赤罗的归属来。
武器者, 分神天地人,神武乃是开天辟地之时所化, 稀少程度可显而知, 可正是因此, 年岁太长大半神武都开了灵智, 不似普通剑一生只侍一个主人, 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封剑。
若是灵皓天君身死道消,这开了智的赤罗剑却是不太可能跟着他一同埋葬的,总不过再选一个主人, 总有一届能带其飞升上界。
所以能有机会得赤罗青眼, 暂时代为掌管它的人---
明显多人都眼红的紧, 掌门沉吟开口:“此事已定, 你莫要再做胡闹!”而后他话音一转:“赤罗乃神武,灵皓天君为道义献身, 想必它也能够理解, 而后---灵冲,你且代为保管。”
被点名的男子一愣,而后自座上起身遥遥朝着上座长辈行礼致谢道:“是, 弟子定好生保管赤罗神武。”
噫,脸大的一批,那怪东西灵皓敢不要,这群人还真敢接,时禾深感他们艰辛,为了往上爬命都不要了。
赤罗那臭脾气是个人能驾驭的东西吗?
灵冲此人,正是当初与渡骨长老有传闻的‘道君’,他为大长老首徒之子,也算为段誉寒这一辈的佼佼者,赤罗落在他手中也不奇怪。
他领命,目光复杂的在时禾方向望了一眼,而后规矩坐下。
时禾此人,变化多端,分明与自己有所情谊之时委顿自卑,生怕他嫌弃自己的妖修身份,可与他---与他那皓月明珠的师叔成亲后却变得自然又娇憨起来,他曾撞见过这人拉扯着神情肃穆的天君衣袖笑语嫣然,那张可以称得上冠绝天下的美艳脸颊上满是他未曾见到过的肆意柔情,心中难免落下疙瘩。
分明他天资亦不差,可却被灵皓夺尽了风头!
灵冲端起玉桌之上的杯盏将其一饮而尽。
此番灵皓天君陨落,那她---
她,她自然要泼皮耍疯了!
时禾翻了个大白眼,真真是为了逃命连最高级演技都使出来了。
此事论定,掌门无视左侧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小辈,一挥衣袖便要叫人行动,可怎料不过刹那间,那刚才还言之凿凿与他当堂论证的时禾已然哭嚎起来,清亮的大嗓门辅一开口直接将所有人震傻当场。
今日这事实情非得已,时禾演的那叫一个悲痛欲绝,疯疯癫癫的如同民间泼妇一般,叫一众看重面子的仙长们看得痴傻。
那女人斜着推翻了面前的玉桌,直愣愣扑到了地面之上,边哭嚎还边大声喊着:“没天理啦!我刚刚嫁过来一年就要把我夫君弄死了!叫我可怎么活啊!”
……
“成何体统!”掌门无言,老脸都通红,泼妇撒泼,这场面他们还真是从未见过,修真界者,若非暗自投降顺服者,便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直接叛变,亦或者坚持己见一头撞死以证高洁,这人,这人这是什么龌龊做法!
一时之间众人莫不神情五彩斑斓。
那边段誉寒更是直接傻眼,而后面目通红,与昌河一道起来冲过前去一左一右护在她身侧,小小年纪眉眼已然带上凌厉,愤然朝着台上质问:
“各位长老、掌门!这可就是你们口中的大义!”
“多话!择日期你给我闭关三月!”
不待掌门回话,一侧的凌虹道君已然忍受不了,他怒吼着,一道灵力朝着昌河和段誉寒直直飞去,径直化作绳索将他们捆在一起,从大殿之外拖了出去,也就是这一瞬间,哭哭啼啼的时禾猛然一抬头,疯狂朝着外间的赤罗跑去。
众人不知她作何,一个个傻眼看着她一边抹泪擦鼻涕一边扑通一下扑出门外抱住了赤罗剑身。
赤罗剑身瓮声颤抖着,分明是气得不行,议事殿外的结节过于精妙又接连护山大阵,它在外听着愤怒不堪却又碍于主人灵力尽散无法疯狂直接劈过去,此番见时禾冲出来,才想起刚刚她在自己耳边嘀嘀咕咕的东西,顿时不用演戏就极其愤怒的重重一剑插进土地中,以它为首方圆一里的地面接出现了裂痕。
跟出来的众人顿时大惊。
无论什么武器,与主人定契之后灵力相合,主人受重创,神器亦然无法发挥实力,可这赤罗在灵皓天君毫无修无之下还能有如此能力,不得不叫人眼馋。
跟出来的灵冲站在狼狈的时禾身前,见着那哭哭啼啼的疯狂美人,哪怕是此番狼狈相,依然不减风华,他不禁开口劝道:“事已至此,你莫要如此了。”
联合她平日百般努力做出来夫妻两人关系尚好的假象,并着此前因为和灵冲的感情甚至连冲灵山同族都背叛的实情,众人一时都确信她是恋爱脑悲伤过度难以承受夫君即将死亡的现实来。
不过是垂死挣扎,无力且仓皇,没人当做一回事情。
掌门开口也想面子上客气一句,就见她长发遮挡住的杏眼自垂落的发丝中显露,盈盈间透着些狠辣:“是你们非要逼我!”
“赤罗乃是神武,见识过你们这群无赖做法想必必然不会再留于此地!若是你们今日非要如此,我便带着赤罗下昆仑,也要叫它另觅良主!”
“这!”众人齐齐变脸。
像是回应她的话一般,插在地上的赤罗愤然抖动起来。
众人是没想到废人一个对神武毫无作用的灵皓天君竟然还与赤罗剑感情不错,这是冒着不能飞升的风险也要留在灵皓身边?!
这原因自然是有一点,而更重要的,时禾心中似明镜,这东西看不起他们在坐之人呢,天纵奇才,千年一出,赤罗寻寻觅觅这么些岁月,能轻易入它眼?
只可惜别人没有自知之明。
她唉唉哭泣着,看起来就像是绝望之下的拼死一举,谁也没料到赤罗这个意外,顿时事情稍显棘手起来,罕见的神武自然没人想要放弃,再加上个疯疯癫癫的时禾,确实为难,若是如此,也只能暂且将计划搁浅。
时禾如此狼狈,没人往‘计划’这一方面猜想,毕竟她确确实实的一点修为,于几位长老手下都走不过一招,更是只能无力哭泣想要保住自己的稻草罢了,毕竟灵皓一死,她这身份确实尴尬,此后会如何境地也是难说。
至于赤罗---
循循善诱恭谨待着,再有甚者,待到事情无法回转的那天,便是他们强制将赤罗封印也不会便宜了外人,至于现在,人都有利己想法,自然还是要拖上一拖以求圆满。
思绪千般来回,掌门作高洁样,沉吟道:“哎!你说你这,还甚是痴情!”
“赤罗神剑思念故主,也是可以理解,可人在这世上,该尽的责任的还是要做的,罢了,既如此,那你便与他再相处些日子---”
待被那傻子磨灭了脾气,知晓再没有别的期望,这人还能那般痴情?任是谁也不信的。
时禾像是得到满意的结果一般,抽抽噎噎着怒视着这群人抱着剑离去,看起来凄凉无比。
围绕在周身的人看了这么一场大戏,只觉得身心俱疲,好端端的计划这么被打乱了,还得推迟些日子,只能压着怒气散去。
众人一哄鸟兽散,没人过多在意连大阵都没出去过的时禾。
她低着头,发丝狼狈的遮挡在脸前,实则抱着那扭来扭曲的东西漫不经心夸道:“演技不错嘛,倒是比你那木头桩子主人聪慧一点。”
赤罗愤愤,很是不满的朝她一拱,被时禾乔巧妙按住不得动弹,低声斥道:“老实点,还想不想计划顺利完成了?”
被她这么一威胁,赤罗立刻屈辱的认命起来,宛如一根木桩呆愣着剑身。
它头脑简单,可也能看出大致的后续影响来。
时禾这做法再合适不过,若是她当场答应,那不等后续回环,如掌门那般果决之辈必定当即就会叫人扯来灵皓就地正法。
而若是她直接大气凌然的以赤罗剑做威胁,必定会叫人有所怀疑,平日靠着灵皓过活的娇娇身份,如此果敢必定有诈。
可如此---
众人只会觉得心累。
哭哭啼啼、死命挣扎、难堪大任!
时禾如以往叫人无需担忧,劝不住,等以后杀了就是;稳住了,那就是皆大欢喜,不会有人把她当一回事。
毕竟昆仑护山大阵可不是说说玩的,不然外界之人缘何会被拦在外边一夜也闯不进来。
思及此,时禾在它心中本就不太好的形象愈发妖魔化起来,赤罗忍不住为它小主人嗷嗷哭泣,若不是灵皓天君冷酷无情懒得与它交流,赤罗都恨不得敲锣打鼓的叫他小心时禾。
不过现在完了,连人带剑全都落在她手里了。
赤罗在她手中委顿着,着实是不知道她要如何带他们出去。
时禾私下偷偷修炼这事它知道,可却没对灵皓提过,总归就算是提了估计也就得一嘴‘多事’,至于时禾修为如何它确是完全不知情的。
灵皓天君的小院中有单独的结节,辅一进门,一人一剑才算是放松下来。
时禾一把扔下它扭着肩膀进门,赤罗小步跟在她身后,房间门刚一打开,就见床上一身纯白亵衣的灵皓天君靠坐在床头,神色平淡的侧头看向她。
时禾一个抖机灵,只觉得一瞬间又看到了平日高高在上杀伐随行的那位冷面杀神。
不可能的,她强制自己放下心,没有人能在天雷披散灵力披乱神智下再恢复。
不过联想起这人巴巴跑去雪龙山采龙池的事情,她不禁又多了些莫名的愧疚,她摸了摸鼻子走过去道:“你醒了啊。”
她落座在灵皓身边,男人狭长的眸中淡然无波,可随着她的走进,却像是联想回忆起了什么一样渐渐变得褪去了淡漠,变得些微水润起来,甚至偏过头躲开了她的视线,看着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
时禾满头问号,只当天君傻了也与旁人不一般,张狂和镇定折中出了个乖巧安静的类型。
她坐在床头,安抚的拍在男人肩头,辅一触碰到他的肩膀,清晰感觉到这人矫健的肌肉瞬间僵直:
“韵则,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很重要,你要好好听着知道吗?”
时禾表情严肃。
第22章
灵皓天君僵硬着身子, 放在床铺上的大掌狠狠抓紧了被子,不知为何只感觉到心脏狂跳,像是听不下来一样:“好, 你说。”
听起来竟是有些乖巧的,凤眸凌然, 却又弯弯成无害的模样。
时禾忍不住胆大包天摸了摸他的头。
韵则此名, 说来惭愧,是她那日兴起偶然念叨的名字, 想着灵皓天君这个称谓和名字挂在一起太过正经古板, ‘韵则’倒是听起来朗朗上口,不过随口一说, 就得他轻声应和:“确实不错。”
竟然像是应下这个名字了, 不过他应是应了, 那时候的时禾可没心情叫他这名字, 现如今情况特殊, 还是早日叫他习惯这个名号为以后隐姓埋名做准备好,不过看情况,这人还真是适应良好, 像是在心中记挂了许久一样, 一听就知道是叫自己的。
一应细节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准备, 这帮狼子野心之人不会给她多长时间, 时禾向来是一个说干就干的人,当时决定豁出去带他走已然在心中有了大致的计划, 此时不过是细细规划一次。
她落在灵皓天君肩头的指尖轻点着, 肃穆道:“今晚弟子前来送饭时刻,届时我会打晕他们二人,你我两人混在其中, 赤罗则需要先行一步,破开大阵出去,我们---”
“在西方会合。”
一人一剑具是一震,灵皓迟疑,他不懂为何刚刚醒来就要逃跑,如今他在这世上可以说是两眼一蒙什么都不清楚,只知道眼前这人---
心底都在诉说着无条件的信任。
“好。”
他应道。
只有赤罗,那就更简单了,虽说它的能力因为灵皓天君失去修为而减弱,可其本身乃是生于天地初始熊熊烈焰之间,本体的力量借助时禾的修为完全足够破开昆仑大阵一个小口子,容它自行离去。
天君乖巧作答,几丝墨发沿着他敞开的前襟落下,看着诱人得紧,时禾重重咳了一声给他拉好衣服,总觉得不□□心,强调了两句:“情况危险,到时候你可要冷着脸对他们,不许和他们说话,只与我一个人交谈,好吗?”
她眨着眼,像是诱哄。
话一出口把自己都麻木了半扇,可天君接受良好,他只感觉胸口重重一跳,像是有什么东西因为极度兴奋扭在了一起。
他抿唇,视线火热紧凑落在时禾身上,半晌才坚决道:“我一定不和他们所有人说话。”
小表情和发毒誓一样,这般模样还真是从未在他脸上见过,时禾忍不住笑意。
房间中灯火通明,映照在她一双水润的杏眼中,像是点亮了一片江河红莲一般。
韵则只觉得自己胸口跳动的速度逐渐失控,他有些难受和不解的将手盖在上边,企图压住这剧烈的声响。
他总觉得这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情,若是叫眼前这人知道了,会笑自己吗?
他小心打量着时禾的神色,却见她紫衣一甩,径直朝着屏风隔开的外边走去,他又开始着急起来,忍不住支着手臂伸长脖子朝外边看去。
跟进来的赤罗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模样愤然在地面上甩了两下,而后还不得不紧随时禾而去,它得看看自己在计划有没有什么作用。
时禾猜得不错,灵皓天君身份特殊,辅一临世就带着天地神缘,修为一日千里也不甚奇怪,它们神武都与天地灵脉有所感应,灵皓天君降世,它还是和‘老友’们大战了好几场才夺得与天君定契的资格。
神武之中性子散漫的多,可它偏是其中一朵奇葩,自灵皓带它见识过一剑斩山河的气魄和灭尽天下恶徒的畅快之后更是连别人的头发丝都看不上。
虽然它百般嫌弃恋爱脑的天君,可不得不说小小的灵识中对他充满敬仰,便是他成了傻子,也觉得比那些个道貌岸然之辈强上百倍。
它一边思虑,一边愤怒着摇晃着剑身朝着屏风后过去,待一见到这画面,却是又惊又恨,‘铛铛’重锤着地板以吸引那女人的注意。
时禾漫不经心的睨了它一样,轻声道:“怎么了?日日耍脾气,真是被他惯的。”
怎么了,还怎么了!
天君他被瞒得太苦了!
赤罗怒火中烧,一把将屏风扫落地面,朝着灵皓天君的方向转身蹦跳着叫他看看这女人的真面目,却见高大的男人像是被抓包一样面容一僵,而后速度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们,还颤声道:“娘子,我,我没偷看!”
而后又嫌不够的补充:“我真的没有看到。”
时禾哭笑不得,亲眼见着赤罗愈发愤怒,她一把拉扯过赤罗剑来,掌心一动,便有一绳索现出来,赤罗似有所觉,愤愤抖动着,若是它能开口说话必定早都破口大骂‘妖女’了。
时禾才不惧它,她刚刚亲身将灵力在灵皓天君的身体中流转了一周天,完全没发现一丝灵力,看来那天雷当真是把他劈得直接成了凡人,若非赤罗相护,怕是活都活不过,□□凡胎早都在滚滚雷云中化作烟雾,连白骨都留不下一点。
很难说清心中的感觉,不可置信书中一笔带过的奇才大能这么轻易就陨落,可又不得不相信现实。
她在昆仑一年,除了修炼看小辈就是看书打发时间,关于渡劫失败者的案例已然看了不少,是以对于灵皓的情况没有一点犹疑。
天雷之威,傻子就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值得揣测的吗。
她轻叹一声,轻缓抬起眉眼,燃烧的烈焰映在她眼底深处,平素娇软的人一瞬间变得邪肆危险:
“赤罗---你须得好好记得我讲过的话,你知我不是好人,此番我暴露修为,亦是为了救你主人,若是你再如此疯癫,你便与他在逃生中养老吧!”
听听这是人话吗!
灵皓天君分明就是她虚情假意的夫君!你前天还利用人家训小辈!!!
赤罗被气得吭哧吭哧,可还是不得不收敛自己,时禾说得真是对极了,现在他们一人一剑都与她绑在一起,她若是有能耐,藏的多,现下其实才是对他们是最有利的。
总算安生了,时禾抛下被绳子捆在桌子腿上的赤罗,转身看着身前冒着白烟的小炉鼎眼底冒着火光。
她指尖扣在一起,期待又紧张。
龙池只有一朵,成功或是失败,也只有一次。
当然差不离百分百的成功率,天才·时摸着鼻子傲娇想着,毕竟炼丹这方面,自她发觉天赋以来还真没有一次败绩呢。
那些繁杂的草药关系在她脑海中像是会自动排列组合一般,只消看上一眼,就能知晓如何配,怎么配,可惜碍于一些材料的珍贵程度,譬如说只有修真界声名赫赫的战神灵皓天君才无事去采摘的龙池,是以好些个猜测都无法一一验证。
她百无聊赖的在炉鼎前守着,漂浮在身前空中的炉鼎通体硬金,此乃上上品,浓金色的炉鼎周身环绕着细小的咒文,为名家咒术师所刻,加成丹药效果。
算起来…
还是灵皓天君送给她的,于其师尊赠与他的宝库中发现,她那时随口一提,这人就素淡着脸一言未发的直接抛给了她,那是还以为没什么用处只是好看,现今却是能救命的宝贝了。
思及此,她手臂支着下颌朝床上看去,隐隐约约能瞧见藏在被子下边背对着她的男人,宽厚的肩膀把被子给撑得隆起,小床似乎都装不下他高大的身子,蜷缩在一起瞧着可怜极了。
想着这人纯良的模样,时禾陡然发出一声轻笑,而后逐渐变苦。
好说,不过是百年光阴,送他安然步入轮回,也算是还了他的恩情。
清晨时分,天色将明,悠悠鸟鸣声萦绕在小院之上,缭绕的叫醒沉睡中的人。
脑子昏昏沉沉的灵皓天君掀开眼皮,稍显朦胧的眼有一瞬间变得犀利,而后又瞬间变得空洞茫然,像是利剑遮掩了锋芒。
他轻咳一声,支着手臂缓缓直起身,守在床脚一侧的赤罗被他弄出来的动静震醒,扭曲着身子陡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灵皓与它视线相对,在赤罗兴高采烈的蹦跳中没有任何情绪的移开视线,缓缓将目光聚集在绣着山水的屏风之后。
赤罗:……
它厥然,若是有人类实体早都撅起嘴来表示不满了。
第23章
赤罗晃晃着身子醒神, 一个呲溜窜到了外间,正巧见到精神饱满的女人一挥手臂,浮在半空中的炉鼎就那么消失在眼前, 只留下两颗白润的丹药。
一双素白修长的手掌托住自半空中落下来的化形丹,时禾凑上去闻了闻, 甘冽清香, 与自己猜测的完全一致,想来应该是成功的。
她挑了挑眉, 转身, 赤罗像是个小孩一样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剑柄小心的上前倒立着触碰了她掌心的丹药两下。
“这是化形丹, ”
时禾瞧它挺顺眼, 摊开手心与它解释了一句, 而后又不自觉有些得意洋洋:“不是我吹牛, 便是这九天神仙下来也是察觉不出来的, 唯有丹药另一半可解。”
双生丸,食一半化形,食另一半解除药性,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若是丹药遗失, 那可就只能顶着一张别的脸过一辈子了。
好容易被她琢磨出来, 也不枉费她在纸上涂涂画画那几天。
时禾说得肯定,一张漂亮的脸颊上满是自信, 赤罗亦是听得吃惊, 大罗神仙也看不出来的化形丹?
这东西便是传说中都无人胆敢随意吹出口,这不过年岁几十的小妖修竟敢说出口?!
它狐疑,时禾也不理会, 撩起身前的珠帘,玉珠相撞的清脆响声落在灵皓脑海中,这才驱赶了时禾刚刚精神满满的话音。
他忽然有些无措,好像心中的那点小想法被当场抓包。
明明醒来时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可偏偏见到人了,又总觉得自己太过于唐突,想看、又不敢看。
不管灵皓心中想法纷乱复杂,时禾已然习惯了他这别扭的性子,权当做哄孩子一般自然就走到他身前哄道:
“韵则,现下时机非常,你我二人不可暴露于外界,此后你便叫我---知舟,我便唤你韵则,可能记下?”
她商量道。
毕竟灵皓天君看着动作像是稚童一般,可智商似乎还是没有降低到平均水准之下,时禾总觉得他能理解自己说的话。
事实上就算韵则不理解,他也会平能应下。
此时一听她如此说,几乎是立刻间点了点头,而后又发觉自己没有看着对方,稍稍面色坨红的正过头去,一双坚毅的凤眸直直看向她方向,而后又一次郑重说道:“我记下了—知—知舟。”
话音一落,冷白色的脸颊变得更红了写,像是蒙上了一层红雾。
时禾是不明白他怎的就和自己一说话就变成这副模样,暗想自己也没那么吓人吧,能把天君吓哭了??
她晃了晃脑子,时不等人,须得即刻行动。
赤罗就见着这人三下五除二的将他小主人挪到了铜镜前边,随手递给他刚刚炼好的药丸,天君眼都不眨的一口吞了下去,垂落在身边的手掌还小心翼翼流恋的搓了搓指尖,刚刚被她触碰到地方。
赤罗:……长点心吧!
它闭眼转身索性不看。
而在铜镜之前的两人,时禾正手指麻利的在男人坚毅的脸庞上捏着,随着指尖的移动,只见男人的五官逐渐发生细微的偏移,最后再睁眼时,已然是一副翩翩佳公子、风流又多情的模样。
棱角尽失,一双桃花眼看人时无端就显得多情又温柔。
时禾私心,觉得灵皓天君这张脸无论如何也不能弄得太过于平庸,不然真是白白浪费了这身气度,不过她随性而来,一个不小心就把人弄成了自己‘梦中情郎’的多情侠士模样。
待他睁开眼来专注又纯良的看向她时效果简直加倍。
她重重咳了一声,掌心在天君肩上一拍,故作虎着嗓子道:“好了,你看满意吧。”
男人顺着她的指尖看向铜镜,却对镜中自己的变化没有任何在意,只少稍稍瞥了一眼。
而后视线一沉,再也无法移开。
镜中墨发垂落的白衣男子正然坐于木凳之上,他身后衣衫浅薄身姿曼妙的女子则‘亲密’的将手臂落在他肩上,两人裙摆交缠、发丝萦绕,看着就像一对新婚佳偶。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只觉得自己甚是过分,虽说是没了记忆,可他大概知道男女是不应该这样亲密的,可她,
她动作如此自然---
可是他们二人真当有什么亲密联系?
这么说来昨日他们竟是睡在一屋的!
男人忽然大惊,不过他素来沉稳,面上分毫不显,只突兀赫然冒出一句:“我会负责的。”
忙着易容的时禾:???
她侧头,那人与她对视了一眼,而后面红耳赤的闪开了视线,若非他身高一米九肩宽窄腰大长腿腹肌八块粒粒可数,时禾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比自己还娇的女儿。
她是不知道失忆了的天君竟然如此的---
纯情
赤罗莫名觉得房间内温度逐渐上升,它诡异的扭了扭身子,可惜它那主人并不想对它多施加一点视线。
于是只好作罢。
时禾手脚麻利,昨天那场打闹说是叫他们放松了些许警惕,可昆仑那些老人终归是年岁颇大,虽说会有些傲然,可也少不了小心,哪怕昆仑结节足够结实,可依然还是派人来镇守门外,早起她便看见了几名弟子不好意思的脸颊。
忠人之事,时禾也并不过多在意。
不过一刻钟之后,铜镜之内的两人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唯有身高还能勉强看出一二。
时禾比划了两下,将自己还算高挑的身子给压低了小半个头,看着不那么出挑些。
只是似乎少个标的物的样子---
她眨着眼巡视,忽然把视线落在身前端坐着的男人身上,不怀好意的把他拉起来。
灵皓天君新鲜出炉的风流俊脸上满是茫然,顺从的在她的掌心下起身,而后便见到时禾笑眯眯的一张脸,白嫩又小巧的掌心抵着头顶直直怼在他胸膛上,触感软软的,像是书中描述的温香软玉一般。
于是不出所料的,他的脸更红了,高大的身子重新紧绷起来,结巴道:“怎,怎么了?”
“没怎么,”
时禾随口回道,她视线落在男人身上,忍不住调笑又认真道:“你这样可不行啊天君,届时咱们二人可要一同逃跑,你可不能一见我就如此,不然别人会看出些门道的。”
昆仑内门弟子外门弟子众多,他们混在混乱其间完全不用担心被认出来,可昆仑内部禁止姻亲,若是叫人察觉出来,势必会多生事端。
当然上官容澈才不会承认自己自恋,毕竟---
她看向现下比自己高了大概一个半头的俊朗天君,对方察觉到她打量的视线,俊秀的面上僵直着保持镇定,实则颈间喉结上下轻轻滑动,而后一些青色脉络都开始在冷白的肌肤上延展开来,像是怕主人的羞窘暴露不出来一样。
她低低笑了声,摇着头感叹自己真是恶趣味,如今灵皓都傻了还意图揣测人家心理。
时禾摆了摆手,指尖离开男人的衣料,随后背过身去手臂轻轻一挥,男人身上的华贵衣裳瞬间变成了昆仑校服,墨发披散着,像是朗朗青葱的少年,别有一番韵味。
不过时禾却是没心思再看了。
话说来长久,她修为却是不低的,毕竟当初被誉为冲灵山的未来渡骨长老留下的修为本就不低,而后她穿过来,料想是灵魂变化改造了灵根天赋,此后多出来个‘丹修’灵脉,可于‘武修’上却是差了一点灵气。
时禾撩着衣袍懒懒散散倚窝在美人榻上,细眉轻蹙着,规划着晚上的计划。
她们这边不算什么大大事,那日惊动长老们已然是个顶天的结果,现如今结论已经被出来只差实行,那些狡诈的老者们必定不会再多浪费时间,从看管她们的只是宗门小辈也能看得出来。
这么说来的话趁着他们被赤罗引着破开结界,在昆仑结节被打开的时候一同冲出去,而后在找个时机逃走便是。
她思索着,渐渐却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抬眼望去,正巧与缓步移过来的男人对视上。
男人薄唇轻抿,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多情似水的看向她,清俊的面容却稍显局促,他问道:“你---可是在忧愁些什么,我可能帮得上忙?”
从时禾的种种表现来说他大概能够知晓从这里逃出去不是个易事,可见到她面露纠结的在美人榻上扣指尖,细眉轻蹙着烦恼的模样,总觉得心底顿顿的,想要说些什么叫她宽心。
这话是傻了点。
可却简简单单叫人感到被关心的感觉。
毕竟这世界上多艰难的事情只要一想到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拼,总会觉得有些宽慰。
更别提时禾的个性就是随遇而安、最擅长绝地逢生。
忧愁叹气也不过是她一点点开战之前缓解紧张的办法罢了,性子使然,哪怕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她都需要前后思量、直到所有细节一应安排好才会放心。
不过没想到这小傻子夫君还会担心她。
时禾决定对他更好一点。
第24章
待到月色初上, 小院之外的结节被人打开,小弟子熟悉的声音渐渐传来,步伐听着耳熟。
守在门口做好准备放出赤罗的时禾一愣, 而后弯了弯唇角。
她把门打开一个细微的小缝朝外看去,果见月色下提着灯笼和食盆的小弟子们步履轻盈, 为首那人轻咳一声, 命令道:“你们几个,去外边守着, 免得惊扰了师叔和师叔母, 我去送饭即可。”
“是,师兄。”
四名小弟子也没做什么揣测, 径直朝着少年弯腰行了一礼, 而后朝着外间走去。
那少年身姿笔挺, 鬼鬼祟祟的朝着外边观察了几秒, 而后才退下了正经肃穆, 像个顽皮小儿一样踢踢踏踏进门,小声说着:“师叔母,我来了, 我给你带了烧鸡!”
时禾早已经笑眯眯的倚在座椅上等着自己的‘最后晚餐’, 段誉寒与她相交一年多, 又是隔着‘亲缘’的亲近关系, 早已经习惯来这里,自行敲了三下门便打开来, 辅一进门看到陌生的两张面孔差点吓得一个趔趄。
他拍着心脏道, 视线来回在她们二人脸上徘徊,而后忽然兴高采烈起来,放下手中的食盒道:“师叔母, 您可是想到什么法子可以逃出去了?”
“这面具可太真了,我一点都看不出来。”
“怎的在样好的本领您从未给我透露过。”
要不是时禾脸上这熟悉的表情,他还真以为是别人闯进来了。
清瘦少年脸上稍有不满的撅了噘嘴,而后掌心在面上一滑,熟悉的面容便露了出来。
时禾好笑的揉了揉他头:“这可是我逃命的招式,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当然事实是她就没想过。
段誉寒身为书中的主角龙傲天,前期的遇到的所有危险都是他化险为夷刊登大道的必经之路,也不会真有生命危险,是以她的保命之术还真没必要在他身前暴露,却是没有故意隐瞒的意思。
段誉寒为她一年教养,时禾若是信不过他,那在这修真界真是白活一次。
回想起少年在大殿之上的身影,她杏眼弯弯,在小少年头上敲了一记:“小崽子,在大殿之上很英武嘛,真真是一点也不谦虚。”
段誉寒捂着被敲得脑门,露出一个憨憨笑容来,少年青葱的腰背弯下去,半蹲在地上扯着她的衣袖熟练撒娇:“我这不是气不过嘛,”
而后尚且还没成熟的眉峰一利,狠声道:“昆仑因着师叔才得了第一宗门的名声,天下更是因为师叔才能躲过妖修的魔爪,可现今师叔落难,这群人竟然如此污蔑于他!宗门所作所为更是实非君子之行,若是长此以往昆仑必定会沦陷,而后泯于百家。”
“我不想它变成那个模样。”
段誉寒稚嫩的仰头看向身侧的男人,眼中既有濡慕又有尊崇。
少年心思最为单纯,时禾知道哪怕昆仑藏污纳垢下去,可因为灵皓天君和段誉寒的存在却永远不会腐朽,倒下一个灵皓,还有一个段誉寒,自小长大的宗门,难不成还能看着它被别人欺辱。
可也正是因为他们二人,所以书中根本没有多提昆仑的黑暗,只有天下第一大宗的气派风光。
不过因为她故事的节点已经发生了些许变动,如果是他的话,兴许能够改变修真界这污浊的气氛。
时禾点了点他额头,轻道:“我要带着你师叔去逃命了,待到时机安全再通知于你,此后你在宗门万万小心,出去千万不要一个人逞能,记下了吗。”
“我知道了,师叔母你放心,我绝对会好好修炼的,到时候还师叔一个公道!”
段誉寒言辞激昂,可到底是个小孩,叽叽歪歪的把头抵在她腿上一边无意识撒娇一边说着自己满腔的愤懑。
他自小丧母,父亲凌虹道君又是个多情的,每日忙着伺候师尊修炼会情人都忙不过来,放在他身上的时间不过尔尔,父子俩之间的亲情几近于无。
而后时禾带着私心接触他,段誉寒骄纵张扬,天赋又极高,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处理事情更是斩尽杀绝的极端,两人斗智斗勇颇长时间,时禾才把他收拢,于他而言是亦师亦友亦母的存在。
今日来的若是别人,也便没有这一遭了,按着时禾的计划在送饭的小辈们来之际便叫赤罗率先冲出去吸引火力,而后她在顺势而为,于混乱中混入前去追寻的弟子中,便可顺势而为的逃出去。
现如今的计划稍作改动,也得把段誉寒先给摘出去。
她头脑转速极快的嘱托好少年,叫他先行一步,自己则化作他的身份做第一目击人。
段誉寒心中有些不舍,可也能识得大局,岁话说的好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小辈再怎么坚持,也抵不过长辈们对宗门未来的看重,灵皓若是不趁现在离开,等他的只有销往一个结果。
他轻巧一跃而出,神色坚定的朝她们俩的方向挥了挥手臂。
时禾回以笑容,几乎在同一时间,赤罗受她和段誉寒的修为加成光芒大湛,暴烈的破空声随即响起,迅然朝着昆仑护山结节的方向飞去。
时禾大喊一声:“快来人追上!神武赤罗潜逃,房内没有一人!”
她大喊着出去,黑黝黝的昆仑几乎瞬间拉响警戒,护山大阵被赤罗蛮力破开,而后便化作了天空中的一道光点,朝着西方遥遥飞去。
时禾与外界看守的小辈们会合,几人大惊失色,当即有修为高一些的直接御剑追着赤罗而去,剩下的人乱糟糟的进屋探寻,空无一人。
众人面露紧张,昆仑不定时有弟子来回巡逻,此时亦发现了这处的异常,连忙赶来相助。
时禾夹在里边面露仓皇道:“我们不能在这里傻等着,应当派一部分人立刻前去支援!既然屋内已无一人,说不定就是赤罗引开我们,实则师叔他们二人已经从别的方位逃走!”
“这位---同门所说确实有理!”
身穿白袍的小弟子顺势看向时禾方向,待看到她的陌生脸颊时疑惑了一瞬,不过昆仑每年招生众多,外门弟子们时常做着‘洒扫’或者‘打扫杂物’的事情,是以一瞬间疑惑过后便把她当做今天被偶然派来支援的外门弟子。
负责每日巡逻的弟子是精挑细选的内门子弟,四人联手开启密匙方可打开护山大阵,他们切实查询搜罗了灵皓天君的小院,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时禾二人的踪迹,等无可等,加之众人急迫的起哄声,当机立断的打开了大阵,弟子们一蜂窝的涌了出去。
时禾所定的方向是昆仑后山,结节外间的山路上竟然还有一批前来找‘说法’的修士,先是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亮点朝着远处飞去,而后刚刚惊醒,便见到昆仑弟子们犹如群巢出动一般,纯白的衣袍在暗色中猎猎作响,御剑朝着远处追去。
修士两眼迷茫,而后不知听谁说了一嘴‘灵皓天君与时禾’潜逃,立即带着家仆弟子一蜂窝的喊着‘纳命来’一边追了出去。
是以场面变得混乱不堪,装作受伤群众,被时禾拉在剑上的灵皓也显得正常无比起来。
御剑飞行这还是第一次,时禾虽然一直偷偷修炼,可到底不敢太过于张扬,此时就相当于纸上谈兵初入战场的新兵一般,战战兢兢的踩在不过一脚宽的剑身上,甚是紧张,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跌下去。
不过好在她基本功扎实得很,属于哪怕心里紧张,可蒙着眼睛都能顺利飞行的那种。
她一边御剑,一边把注意力放在脚下连绵的山间,准备找一个隐秘的地点开启传送阵。
关于传送阵这东西,说来也是不太靠谱,人都说丹符一家,时禾于丹药炼制这方面天赋卓绝,可于符咒却是抽不出太多的时间,只在偶然懒散之时咸咸淡淡的随手照着书上画了一个,符咒成,则亮光。
当时这咒确实是成了,可能传递到哪出却是完全不知的,只能单凭一腔孤勇尝试再说。
正想着,她忽然目光一亮,下方两处高山接连之处密林遍布,正是一处好地方。
而后她抬起头来观望四周,赤罗飞行速度极快,这一路上不少弟子已经心有力而气不足,落后的便随处找个地方降落歇息。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爆呵,而后一道极快的亮光闪过,此乃大能之象,兴许是惊动了长老等人。
时禾几乎立刻转瞬而下,隐匿在落身的众人之间,巧妙躲过了头上那道遗留的光晕。
她们二人安然降落,落地之处黑黝黝的,时不时有昆虫惊叫,仰头之间能看到上边修士们御剑留下的流光溢彩,在乌黑的天空中格外显眼。
也格外叫人震撼。
这还是她穿书以来第一次遇见的大场面,时禾不禁心悸了一秒,而后拍着胸脯看向身侧的男人,叮嘱道:“韵则,师门于我们不义,此番逃出来,你可千万不能提起此事,你我二人已经是拜过堂的正经夫妻,此后便安生在人间过活。”
待他百年过后,时禾自会再做打算。
晚间清风拂乱了她的碎发,映着万千星光的眸子像是耀眼的星河一般。
灵皓在听她说到‘夫妻’时便心口一颤,而后不知怎的,忽然涌上一股不满之情来。
刚刚段誉寒与她濡慕亲昵的动作还在眼前,那时的愤怒之情也延续到现在。
他猜测她们二人同寝同食必定是关系不一般,可却没想到竟是夫妻。
可即是夫妻关系,缘何看起来还没有时禾与那少年亲近自然。
他心中不满又气愤,偏又不知道该如何疏解,只能握紧了手呆看着段誉寒磨磨唧唧的黏在她身边撒娇,而后这人竟是连自己的不满都没看出来,径直带他出了门,直到现在依然没有表示些什么。
他心中徒留悲愤,可耐不住平日留下板着脸的习惯太过于深刻,哪怕是现在心中想法五花八门,可在时禾看来却是正经又严肃的模样,若非那张幻化为桃花眼的面容给人的压力小了些,她势必要检查一番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合礼节。
不过现在她却是没多长时间和灵皓天君玩揣测人心的游戏。
叮嘱完了便指尖一点额心,而后有淡蓝色的光晕在她们二人身前浮现,漂浮着的卷轴随即出现在空中。
时禾杏眼微眯,两手掐了个决,而后朝着身边人道:“站好---”
话还没说完,掌心已经传来微妙的触碰感。
她赫然瞪大眼看着那只手缓缓攀上她的掌心,随后像是试探一样小手指勾住她的指尖,一点点握紧。
时禾:……
心底奇怪的感觉一涌而上,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抬眼朝身侧的灵皓天君望去,对方白皙的面容似乎有些许微红,闪躲着移开她的视线,而后空余的大掌轻抵着唇边,道:“我---我有些怕,能拉着你吗,夫—夫人。”
清浅温润的嗓音简直犹如晴天霹雳,直直落在时禾头顶。
她怔楞着,干巴巴道:“啊---是吗?那你要是害怕的话就抓着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8 14:39:54~2020-09-24 17:1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OYO617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想必对方也是鼓足了勇气厚着脸皮第一次尝试, 听她如此说才放下心来,勾着她指尖的力道渐渐放松,松松缠绕着, 可冰冰凉凉的触感却是真实的。
灵皓小心看了她一眼,见她稍显狼狈拘谨的快速扭过头去施法, 闪避的神色太过于显眼, 不由得叫他心下一沉。
两人夫妻关系并不和睦几乎成了不需言语的现实。
男人抿了抿唇,不由得指尖更用力了些。
这是不对的。
他想着, 既然两人是天底下最亲密的关系, 那合该是琴瑟和鸣的,毕竟他一见到时禾就能感觉到心底的触动, 真实的感觉不会被任何谎言掩盖。
既如此---
回忆起小少年身姿笔挺却又自然自己妻子身前撒娇耍赖的模样。
灵皓捏紧了手掌。
如果段誉寒能如此, 他缘何不可以?
身为时禾的夫君, 他理应如此, 合该如此!
彼时时禾还不知道天君心底下了什么决心, 只是觉得平日古板肃穆的战神一朝变成这般黏糊糊的模样实在是陌生的很,叫她拘谨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两人确是夫妻,她也的确有意对外展示两人‘亲密’关系, 可哪怕是那时肌肤相触的时刻也是极少的, 更遑论时禾狼子野心坦坦荡荡, 灵皓天君更是正人君子叫她生不出一点逾越之情, 潜意识里只把他当做一个工具人。
可现下这工具人不但有了思想,似乎还更加过分的回了回来。
勾着她小手指的指尖缠绵又小心的动了动, 而后她只感觉到五指被细细掰开, 动作是试探的轻柔和破釜沉舟一般的迅捷,而后一只大手与她五指交缠,紧紧交扣在一起。
她又惊又诧, 差点直接断了传送。
思绪纷乱复杂。
悄悄转过头去,却发现对方似乎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张俊俏的脸上桃花眼水润潋滟的望着她,就连唇角都是看着欢喜之人时不自觉上扬的弧度。
见她回头,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而后又像是彰显她们二人关系一样挺直了腰板,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时禾木头脸转过头:完了,这天君有点撩。
她僵直的动了动手指,还未待有什么动作,只听得密密麻麻的谈话声响,一时之间似乎回到了乱糟糟的昆仑。
她骤然惊悚,不知为何第一时间却是感觉到羞怯,立刻甩开了灵皓的手,装作自然的向前看去。
当街秀恩爱是最拉仇恨的啊!!!
她内心咆哮着装作淡定的模样超前边看去。
手掌被勿然甩开,灵皓有一瞬间心底空啦啦的,甚至有些阴暗的想法频升,而后又被他自己生生压下去。
他安慰自己,毕竟两人先前关系不好,如今他醒悟晚,便是须得循序渐进才对。
他紧跟在时禾身后,现下情况特殊不容的出岔子,这关键他还是能分得清楚。
传送阵确实有效,可给她们传送来的这地方---
时禾插着腰眯着眼向前看,只见到仙气缥缈的层次起伏的宫殿,仙云缭绕间还有仙鹤不时鸣叫着飞过,其上或坐着或站着青衣白袍的少年少女,看着精贵异常,华美无双。
观气姿容气度,再看这地界---
时禾骤然大惊,耳侧同时传来灵皓天君低沉的嗓音:“蓬莱---夫人,我们到了蓬莱了。”
她当然知道这是蓬莱啊!与昆仑并肩定力,灵冲道君和亲之女的宗门世家!
蓬莱世代与昆仑交好,先前几十年关系稍有没落,可自灵皓出关以来昆仑名声大增,在修真界的地位也是频频增高,而后昆仑长老要断了灵冲与渡骨的那段因缘,立时向老合作对象家提出了和亲的请求。
蓬莱大能们近些年飞升的飞升,闭关的闭关,实力与几百年前相比已经落魄,此一辈倒是有个出众的人物,似乎叫做什么真玉仙君,病殃殃的,不甚暴露于外界。
不过别的都不重要,问题是这地方它与昆仑现在联系紧密非常啊!
怎么恰恰好就传送到了这个地方,时禾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深刻体会到了喝口冷水都塞牙缝的感觉。
这地方一看就是蓬莱内部,而刚刚发出小声商讨声的正是位于她们另一侧的,穿着各式各样服装的青少年们,瞧着年纪都是不大的,一张张稚嫩的脸上都是青葱的紧张。
而在他们周围则是枯地环绕的土坡,与仙云之上的蓬莱实在是形成鲜明对比。
时禾凑上前去,还不忘拉着灵皓,她走到最前边的一个小圈子前,这群人男男女女,数量对分,见她过来也没露出什么奇怪的神色,只看了一眼,在她们二人出众的容貌上多停留了一瞬,而后就转过身去言辞激动的继续讨论。
地点好看,目的也好猜。
时禾不过看了一眼就瞬间想起现在的日子,正值各大宗门招收新鲜血液的时间,观之她们这群人的行为和神色,想必是已经过了初步检查,只待通过入门测验便可以被收入蓬莱。
至于这蓬莱的入门测验,她也同样有所耳闻,与蓬莱仙气飘飘的外在形象形成极大反差,入门试演可以总结成四个字为:不死不休。
每年死在试验中的求学者不在少数。
行至现如今的年代,修真界五大宗门的地位已经树立,势力洗盘也差不多清晰,这么些年来天才地宝、功法秘籍乃至深厚灵脉之地也早已经被各大宗门或暗中或明中占据,新生的修士们若是一心追寻大道,只能拼着一条命闯出一条血路,哪怕是进了大宗门的外门比之留在凡尘也是好上不少,至少有资格接触修真界百家发布的任务获取酬劳历练。
时禾禁不住苦着脸,环着腿挤在人群中间。
一入宗门不死不休,她们势必是不能死,这样的话原本打算归园田居百年的计划也全部作废,还直接叛变到了人蓬莱做弟子,真真是希望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灵皓时刻关注着她的神情,马上就发现她心情不对,同样挨挨挤挤的凑过去,两人膝盖相触,他轻轻扯了扯时禾的衣袖。
时禾安抚自己,感到衣摆被拉扯不经意的转头一看,迎面一朵脸盘大的花朵差点直接怼在她脸上。
她不禁向后撤了撤,就看到黄花之后、灵皓天君如今那张风流倜傥的脸勿然侧着出现在它后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之意。
“别着急,我们在哪里都可以好好活下去的,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道。
更多的意思灵皓却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知晓自己没有一丁点修为,反之时禾似乎懂的东西颇多。
可他所说的保护亦是真心实意,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便是豁出命去他也会护着自己的夫人。
或者是不是夫人,而是特定的某一人。
单纯又热烈的目光叫时禾难以回应,她立时结结巴巴的道:“没关系,我不害怕。”
她只是纠结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区区入门试演,于她而言还算不的什么。
“噗嗤,你们两个小夫妻感情太好了吧。”
有人笑道。
时禾咳了一声转过头去,见说话人是一利落梳着马尾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看着她们。
“额---新成婚,腻歪了点,叫姑娘看笑话了。”
时禾客气道,把灵皓往身边拉了拉。
这种死生不顾的时刻,没有任何人可以轻易信任,她也不会把没有任何修为的灵皓暴露在危险之下。
时禾五指交握着握紧他的掌心,还朝他身侧挤了挤,仰头间满是亲昵之情,瞧着一副依感情极好的模样。
队伍那边有人看不过眼轻嗤一声。
蓬莱的入门试演历代都是成功通过宗门前的特意制作的环境毒林,成群结队比一个人胡乱闯要合适的多,是以每年的参与者们也都是结伴而行,不过最能坚持到最后的也不过尔尔。
“既然入了宗门初测,那应该也是心有大道之人,怎可在如此重要的时刻随意行事!”
刚刚那冷哼出声的抱肩少年嗤道,环着怀中的长剑倚在一侧树干上,仰头不屑的睨向她们。
她们周遭瞬间陷入寂静,在吵闹的大环境下显得格外特殊。
时禾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一侧的小姑娘心思敏感,立刻打起圆场来:“哎都是伙伴这么脾气暴躁做什么,这位姑娘---”
重颜话音一断,看向身前手掌交握身姿亲密的二人,立刻红着脸改正道:“瞧瞧我这张快嘴,夫人和这位小郎君许是第一次参加宗门试演,蓬莱入门试验一向以危险著称,如若不打起百倍的精神很有可能命丧于此,龙崎也是怕你们因为不在意受到危险,二位千万不要与他计较。”
话音一落,她正正经经的立起身子拍了拍衣袍,朝着时禾二人抱拳行了一平辈礼。
加在一起活了几十年的时禾自然不会蠢到看不出人表象之下的善恶,那少年虽然言辞冲撞,可却没有狠厉之意。
是以她不在意的摇了摇手,身侧的灵皓却是半晌没有回应,她不禁拉了拉男人的手掌,仰头间对方这才收回冷冷看向少年方向的视线,转过头来是双眸已然恢复温润。
几次三番,他已经可以不红脸的熟练勾起时禾的小指尖,薄唇微启,缓缓道:“我夫人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这位嘴皮子毒辣的小兄弟倒是管得够宽---”
嘴皮子毒辣的小兄弟几乎立时跳起了脚,叽叽歪歪叫着要与他决斗,被站起身的少年少女连连拦住。
而时禾这边---
她又一次震惊万分的拉着灵皓嗖嗖后退到安全点,那边纷乱的劝骂声似乎一夕之间全部消失,只留下灵皓天君刚刚可以称得上是‘宠溺无比’的嗓音。
天知道怎么天雷一劈还能把他劈得深情似海起来,以往灵皓天君多是能动手就不动嘴,与熟悉之人尚且没有两句话说,更别提情话了。
时禾觉得世界都不真实起来。
她拍拍脸,叫自己镇定,毕竟自灵皓天君没有顺利飞升起这个世界的某个节点就发生了变化。
落在脸颊边上的掌心只成功击中脸蛋一次,马上就被男人的手掌拦下,对方似有不解的歪了歪头,而后与刚刚熟练使用情话与怼人双重结合攻击完全不同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些小心翼翼的语气道:
“夫人脸嫩,若是有此需求,不若拍我的。”
时禾:目瞪口呆
第26章
她佩服至极的托腮把自己大张的下颌合上, 哽了哽才道:“没,我不想,我没有。”
她沉重的闭了闭眼, 一把拉住情话小王子灵皓天君的掌心把他拉到人群中间去,深深觉得看他和别人面不改色的互怼都比被迫溺在天君‘宠溺’的夫人长夫人短中好。
分明人在刚醒来的时候还是正常的, 怎么刚到昆仑就变成了这样, 莫不是这里有什么情毒吧。
时禾不禁怀疑起来,实在是认为灵皓天君不可能是这般的---柔情之人?
这词辅一出现, 她立马打了个寒战, 而后装作自然的松开手,假意看不到灵皓挽留追随至半空的掌心, 轻咳一声半蹲在人前认真道:“说来蓬莱初试, 每年的密林机关都有所不同, 刚刚, 额---我与韵则离开了阵, 没有听全,不知道今日试验的主题是什么,这位姑娘可能提示一二?”
时禾朝着重颜的方向问道。
来参加蓬莱入门试验的都不是些简单人物, 至少为了保住小命都会练到有一定的基础才会来这里挑战, 是以也不是谁都有初出茅庐的好心, 而正巧的, 眼前这姑娘分明一看就是出身大家族,娇宠长大心机颇浅。
至于那靠树的少年---
虽然颇有桀骜不驯的感觉, 却也比面上客气浅笑实则处处打探的众人要好得多。
果然不出她所料, 听她这么问,重颜也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白净的面容逐渐得坨红, 一双眼要眨不眨的看了她们二人一样,而后没有分毫怀疑说道:
“若是姑娘有所了解那便好了,今年的试题---”
她睁大眼,朝着远处的光鲜的蓬莱望去,“活下来。”
活下来---
还真是干脆直接,一听就是魔鬼难度。
时禾忍不住苦了脸,掌心托了托空气,掂量着自己无事偷偷炼制的那几枚丹药能撑多长时间。
一颗火焰丹,一颗逐风丹,还有一颗实验炼制的辟谷丹,皆是千金难换的一级品质,当然辟谷丹得留给韵则,毕竟他现在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或许是再一次听少女提到了‘活下’这两个字,周遭气氛一瞬间凝滞,而后有人懒散道:
“蓬莱密林一向以深不可测著称,每年为了使求学者脱颖而出都被提前一年放入各种凶兽,饿了一年的凶兽见到新鲜血肉必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更何况今年蓬莱没有设定通关人数的限制,如此这般,我们所有人团结起来,才是最合适的。”
“当然,也是最安全的。”
那人嗓音低沉,又带着些少年的吊郎当气质。
待众人团团移过头去表示赞同,时禾才在人群中间看到那一身张扬红衣的少年,上挑的眉眼看着精致又犀利,墨发随意散在脑后,用一只红木懒散团住,像是一团靠近就能燃烧的火焰一般惹眼。
时禾不禁眯了眯眼,总觉得这人的外貌有些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
她摩挲着下颌思考着,视线却忽然被挡住,温热的触感逐渐在眼帘浮现,随之响起的是灵皓天君冷然的声音:“废话多说。”
时禾:……
哥哥别这样真的很拉仇恨啊!
她扶额,真心觉得这孩崽子难带的很。
如此这般想着,她拉住灵皓天君的手准备拿下去,一瞬间却只感到天旋地转,与此同时响起来的还有周围人的惊呼声。
时禾瞬间拉下灵皓的掌心,入目是围在一起齐齐朝着密林深处方向望去的少年们,手握利剑武器的、持着丹药法宝的,皆是蓄势待发的模样,随后不到一秒钟时间,远处密林传来沉闷的声响,像是巨兽沉沉踩在地面上的声音,伴着狼嚎,夜色忽临。
众人越发警觉,逐渐后退到一起。
重颜瑟瑟握紧了手中的利剑,眼神惊恐。
哪怕是为此潜心修炼准备过,可她们也没想过第一关就来如此难的境地,时禾亦是同样想法。
她一瞬间心中有些疑惑,知道蓬莱的试验一向很难,可会难到如此地步吗?
观之地面的颤抖程度,这东西至少也要身高千尺、重万万吨,已然是庞然大物,可以对得上号的妖兽没有几个,无一不是各宗门青年才俊才敢挑战的存在,这般用做试验,有人可以活着通关?
心中疑惑着,可也没有别的办法,那巨兽像是不给她多想的时间,径直自密林深处走出,全身覆满尖锐的鳞片,细小又尖锐的爪子耷拉在肥壮的肚子前,大脸扭曲得像是地狱恶魔一般,似乎是察觉到了人类的存在,湿漉漉的鼻子轻轻耸动着,最后那双血红的绿豆大小的瞳仁缓缓落在她们身上。
“快逃!”芳芳
不知谁惊恐万分的大喊了一声,而后刚刚还准备团结起来的人群四下分散,巨兽像是逗鸟一般移动着诺达的身躯,抬脚落地间隐约能听见凄惨的叫声。
时禾早在巨兽挪过来的一瞬间就拉住灵皓的掌心,与刚刚完全的不同的是对方一脸呆滞的冷然,这才像是被天雷批傻的模样,虽痴傻,可还有本性,冷傲孤绝,叫人望之生寒。
也是时禾想象中他本该有的模样。
不知为何,见到这样的灵皓她却心中疑惑频增,不过时间紧蹙容不得她多想,时禾四下望去寻找重颜和那少年的身影。
此物虽高,观其行动缓慢、攻击力不甚高强,也不是不能堪破的。
如她心中预料的一样,众人被巨物吓得魂飞魄散四处逃乱,主战场之上只有依稀熟悉的几道身影,那满脸不屑的少年和被称作‘重颜’的姑娘就在其中,已然持着手中的长剑攻上去。
时禾仔细观察那怪物的弱点,自头颅以下浑身遍布冗长的毛发,身高体长手臂却颇为短浅,若是借着利风催动火焰丹,叫重颜她们拖延住怪物自背后发动攻击,一时半刻或可重伤它也说不定。
想到便做,时禾立刻将灵皓挪到安全的地界,压下心底的疑惑仔细叮嘱他:“韵则,此处危险,你且在这里等候半刻,我去协助她们除掉妖兽。”
男人淡漠的眉眼睨向她,薄唇微开,冷情道:“好。”
答应的倒是果断,时禾同样睨了他一眼,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想。
她看向狂风乱动的上空,少年和重颜正艰难抵抗,那怪物用力甩了甩沉重的尾巴尖,重重打在了一侧人身上,瞬间掀翻了不少参选者,直接晕厥了过去。
她心中有计较,可却不知这怪物是不是阵眼。
传言蓬莱有一秘宝,名为‘测心’,为魇兽幻化而来,可造梦,亦可使人产生幻觉,将其困在其中。
若是此物用来勘测参选者的内心是否纯真向往大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更重要的暴法器之所以是法器,而不是神器,就是因为其威力虽大,可却没有人的神智,能将幻境造的可怖,放大人的心魔,却不能将其身边的所有细节照顾好。
哪怕只是微小的差异经过放大之后也会格外明显。
而在时禾的‘幻境’之中,唯一的弱点就是灵皓天君。
两人曾经相对‘亲密’的度过近两年时间,灵皓天君在她心中完完全全继承书中的果决煞气的形象,近些天来傻白甜的小可爱似乎像是幻想出来的一样,是以测心揣测再三,最终决定将灵皓按照据她心中最近的形象幻化,可没想到弄巧成拙,正正与刚刚失忆的灵皓天君形成鲜明对比。
时禾有心测试测试秘宝的威力,毕竟灵皓天君可当是修真界的表率,一心大道从未动摇,一人一剑斩尽天下邪狞,这样的人最是魇兽忌讳的对象,没有任何弱点,也没有任何可以被蛊惑的地方。
这般想着,她磨磨蹭蹭,四处观察着魇兽编制的环境弱点集中的地方,直至天空中传来一声爆呵,听着声音极其像是昆仑掌门的大嗓门,吓得她立刻出手打散了巨兽,幻化而成的空间逐渐化为碎边,跌落在她脚边。
危,
时禾吐了口气想着,好在她深刻准备着,没想到这魇兽竟然能看透人心至此,若是她出不来,外界又恰好有蓬莱的巡视官探查测心内部,她们的身份岂不是会有暴露的危险。
这东西当真是个有用的法宝,几乎可以当做修真界的测谎仪了,只可惜这魇兽乃是极品之物,一般的魇兽没有这种能力,不然还真可以捉来一只研究研究。
这般可惜着,却忽然听闻身边传来焦急的嗓音,“这位姑娘快去看看你夫君吧,他似乎缠在幻境中出不来了!”
重颜急迫喊道,慕容升很是不耐的道:“老是操心别人做什么,你这性子当真是改不了。”
少女立时气愤鼓着嘴看向他,眉眼犀利,少年干巴巴的摸了摸鼻梁,在她的视线下转过身去小声嗤道:“不说就不说,这么看人干嘛。”
时禾噗嗤一笑,而后连忙捂住嘴朝着灵皓所在的地方跑去,入目果见男人面色痛苦的倒在地面上,两只白皙的手掌上遍布青筋,弯曲成五指状不知想抓住什么。
这幻境最不好的地方就是真实性,若是进了幻境的人真真实实的信了,那他在现实中除了痛苦却不会有任何别的反应,旁人想帮他也无从下手。
时禾有些无措,
她着实想不明白灵皓天君有什么执念,年少成名,感情淡漠,师门唯一的师弟二人感情亦是浅淡,出生于大宗门之中也没有什么遗憾,按说不应该被梦魇缠住才是。
她忧愁的探了探男人的额角,触感灼热,青筋绷跳,彰显主人着极端的情绪。
不知若是以灵识进入可有办法可解。
她抿了抿唇,食指轻点在男人额角,缓缓将意识打入他识海中。
侵入别人的识海是极度危险的事情,很有可能被其意识参破当做外敌绞杀,可若是两人关系亲密无间毫无怀疑,此法便是安全可解。
重颜以为她们二人感情深厚,见时禾敢直接进入他的识海更是羡慕非常。
而实则,时禾把仅剩的本命法宝全带上了,隐匿在灵皓天君的识海中,妄图不被勘测。
被识海攻击不至于死掉,可若是任由他困在心魔中那人可能就废了,更别提现今他只是一介凡人,甚至刚刚被天雷劈过的身体比之凡人更加脆弱,不定就直接失了神智变成痴傻,最后还不是得由她来分担。
时禾算计着,小心的沿着灵皓的神识潜行,于一电闪雷鸣的地界之前停下,隐约可见一身银色战袍天君的高大背影,在浑厚的电流雷声中显得骇人至极。
她忽然get到了以前凶神恶煞之辈面对灵皓天君是种什么感觉,威压压得她喘息都艰难。
时禾调理内息,向前移过去准备看看是什么事情困住了灵皓的意识,叫他痛苦万分。
视线逐渐划到前方,却只见到一模糊身影,看样子像是个女人,梳着妇人的发髻,姿容恬淡的与身前的小崽子玩闹,不过二人皆是面容模糊。
时禾愣了愣,她侧过头,身旁高大的男人淡漠的看着环境中的景象,可向下看去,确能见到他握紧的手掌,极力压抑着情绪。
所以---那人是他女神?还是他娘。
时禾视线来回在两个角度回转,蹙眉猜测。
不过没等她揣测出来个大概,就见前方空间开始自行崩塌,女人与孩子玩闹的身影逐渐消散在空中,而身侧的男人也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闭眼旋身离去,玄色衣袍在电闪雷鸣中显得格外孤寂。
幻境莫名其妙开始瓦解,时禾满头疑惑的抽离神识,回到现世中时面容痛苦倒在地上的灵皓天君赫然已经睁开了眼,入目第一眼就是指尖抵在他额头的那道紫色身影,视线不由得紧紧追随而去。
热切、又带着一丝窘迫。
他自然能分得清是现实还是幻境,可却耽溺在其中出不来,里边有一个和时禾面容相同的女子,会巧笑嫣然的叫自己‘夫君’,还会撒娇耍赖环住他腰身。
他亲眼见着两人从甜蜜似水忽然变得冷若陌生人,那人无情的变了脸色,告诉他这世界于她全是虚假,而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灵皓想从这虚无的空间脱离,他知道现实中的时禾一定不会这么冷酷的对自己,她分明是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
可身体却不能接受神识的指令,亲眼见着‘时禾’在另一空间喜怒哀乐,最后与一人喜结连理,心中的怒火差点忍耐不住。
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第27章
他告诉自己, 却控制不住颤动的能量,赶在空间崩塌的一瞬间收回神识脱离幻境。
可在外界看到这人疑惑又纯粹的视线却又涌出委屈来。
于是时禾就只见到这人缠缠绵绵的又一次勾住了她的尾指,轻摇着, 目光闪烁问道:“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吗?”
……
时禾忽然有些理解那些被女朋友拉扯要相爱承诺的感觉来,最重要的是大哥我们两个分明是假意夫妻啊!
她泄气, 动了动手指道:“对对, 我们会在一起的。”
当然是以凡间的年岁来算。
灵皓天君端看外貌大致二十三四有余,此番一算, 顶天也就是能活个八十年。
在凡尘或许算多, 可在一闭关就是百年的修真界来说却是算不得什么。
哄一哄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得到保证的灵皓这才安稳下来,睁着一双干净的眼眸盯着她, 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
时禾差点腻歪死, 一把盖住他的眼咳道:“别看了, 能站起来吗?我们先得活下去再说。”
眼皮上温热的触感叫他脑海像是受到撩拨一样机灵一下, 刺激到脑海深处, 不知名的画面一幅幅快速闪现。
灵皓皱了皱眉,想要细细停住画面仔细看看,可又抓不住关键点, 一听时禾这样说便顺着她的力道乖巧站了起来。
躺倒在地的少年们七七八八, 只有少数几个顽强走了出来, 一则为心境纯善, 一则为胸无大志者。
而这二者的区分最为容易,时禾回身望向远处高耸入天的殿宇, 接下来遮天蔽月的掩盖住了她们的上空, 鸟类盘旋翁鸣的叫声吵杂一片。
慕容升瞬间警觉,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时禾同样做足了准备,她把灵皓护在身后, 仰目瞧着那群乌黑大鸟,不过刹那间便像是利剑一样朝着他们的方向俯冲而来。
寰鸟,妖属类,无法变成人形者力大无穷,弱点在于眼后的气孔。
时禾稍有些恍惚,只觉得以前被灵皓天君折磨的日子还真没算白费,好歹不知道他从那里找来的奇书还要求她全篇背诵,这时候竟然还真有些用处。
她头也没回的掏出各种丹药放在灵皓手中,与他道:“若有危险一并吃了就是!”
而后向前率先冲去,一边喊道:
“攻击它们眼睛后方的气孔!”
留在场地的几人犹疑了一瞬,看她信心满满的冲过去不似作假,而漫天的寰鸟又根本不给人等待的时间,除了应战就是抱头逃窜,还不如冲上去又一息之机。
众人齐齐举剑朝上袭去,几乎是瞬间便打作了一团。
时禾招招准确狠辣,疯批天君在上,她这个唯一的‘徒弟’要是连只鸟兽都打不过真是可怜见的白费时间了,寰鸟虽然数量众多,可体型庞大动作迟缓,用作考试试炼在合适不过,还可以给想要求仙的弟子们一息之机。
此番战斗直至一个时辰后才渐渐显现出优势来,寰兽不敌,转头离去,朝着蓬莱后山飞去,最后化作天边一个小点,被一道不知明的光晕笼罩之后消失在众人眼前。
时禾早已经和众人落地,这才松了口气。
灵皓几乎是同一时间朝着她的方向飞扑而去,万分有小媳妇的模样眨着眼扶着她小声问道:“娘子,你没事吧。”
时禾:……
刚刚没事,现在有事了。
他像哭出来一样,时禾抹了把脸,叹道:“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的哈,不要着急。”
一边说着还一边在他身前转了圈,显示自己没有受伤,除了灵气耗费过多,在场留下的数十人几乎没有伤亡,时禾本身天赋不低,又有灵皓指导,哪怕收了些力道,再加以丹药辅助表现着实出色。
可除了她以外那红衣少年竟然业颇为厉害,被称作重颜以及慕容升的两位少年少女亦是表现出色,出色到可以与小傲天比肩,这种天资,除了书中关键人物应当是概率极小。
时禾不禁动了动心思,可千想万象文中蓬莱的关键人物,除了小傲天师叔母之一的涧河仙子旁的没有什么大反派小跟班啊---
这边正想着,那边同时落地的少年神色阴狠的朝这边望了一眼,而后像是不在意,又像是厌恶至极一样扭过头去,握着的手臂有鲜血染湿了衣袖。
时禾总感觉自己被瞪了一眼,可又想不透自己哪里得罪这人了。
“多亏了有你,时禾姐姐,你是怎么知道这---鸟的弱点的。”
一行人稍作休整,那边活泼的重颜却是忍不住的,大战一场非但没有弱气下去反而显得兴致高昂起来,一蹦一跳的便朝着她的方向跑了过来,慕容升抱肩在后冷哼。
一个两个,瞧着都不正常。
时禾擦汗,人外有人这句话她算是明白了,瞧瞧这堆人,与灵皓想比也是一点疯批程度不减。
而那疯批现在和跟屁虫一样用力握着她的手掌,挣都挣不开。
她只得晃着手臂道:“只是看的书杂了些,恰好碰到,还好你们修为都不低,不然的话找到弱点我们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说来这个---”
重颜勿然瞪大了眼靠近她,时禾一边向后仰到一边问:“怎么?”
身前人蓦然靠近,灵皓抿了抿唇,面色带上了些红润,只觉得周边空气都变得香甜起来。
“这位姐姐,你丹药修的也太好了吧。”
重颜眸子眨成了星星眼,满都是崇拜。
时禾穿得衣服并不夸张,甚至可以说是简单朴素,而在修真界中丹药的价格和稀罕程度都是显而易见的,穿着这样衣服的人不可能买的起这么多丹药,随手一抛就是一把,虽然级别看起来稍低些,可纯粹度却是极为高的,表面光滑如镜一般。
“嗨,天赋天赋,低调低调。”
时禾被第二版灵皓私下怼了不知多少遍,这人是个剑修,可却没人知道他是个全修的真正天才,没有时禾过目不忘的本事,可耐不住活得时间长九,还总是厚着脸皮和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比赛。
想起这人过分的过去她就恶毒的想调戏调戏,不过---
时禾哽了哽,理智保险起见,她还是不觉得灵皓会这么简单变成普通人,她侧眼,天君大人一双小狗眼睁得亮闪闪的,见她看过去还莫名羞涩的低下了头,和哪家黄花大姑娘一样。
时禾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要是假的,灵皓这还真是个全方位人才,连戏精属性都激发出来了。
这边且正商谈着,半空中忽然浮现一道弟子清俊的嗓音:“恭喜诸位,成功通过我派测验,下面将进行天资测验,若有卓绝者加入内门,天资平平着自由决断是否留在外门。”
众人立时惊喜的抬眼望去,只见蓬莱仙山之上有一华丽丽的的仙云,其上衣摆缥缈的立着几道人影,为首那人俊朗非凡,看着涵养极佳。
时禾脑筋转动了两秒,她们刚刚为了保命已经把差不多的能力都给露了出来,这时候再隐藏天赋,难免显得有些诡异。
说是自行选择,可连生命危险都不怕的弟子们怎么可能因为天资不够被分去外门就扼腕,说不得乐得都能昏过去。
既如此考虑的话,那她们顺应时势暂且留下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总归灵皓修为全失,她又暂且不算特别厉害,在外乱跑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
打定主意,她立刻混入弟子堆中,牵起灵皓天君的掌心叫他跟在自己身边。
灵皓红着脸,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测验灵根天资的是一块透明的牌匾状物体,把掌心贴在上边,按照等级和不同侧重点的天赋会亮起不同颜色的光芒,时禾她们两个走在最前,她知晓自己原来的身体和灵魂在在逐渐掌控渡骨的身躯,天赋或也不低,可辅一把手贴上去,亮起的银白色光芒几乎要铺满整个测验殿,站在一侧的弟子们亦是惊呼。
银白色的亮度可以称为天才,而其对应的正是丹修一面。
修真界近几十年来都没有出现过丹修奇才,这一番看样子竟然是要在他们门派!
为首那人顿时面露些许喜色,还勉强镇定着轻轻一咳:“过---先入内门,待长老宫主联系。”
“是。”
时禾应道,先行过去一边站好,看着灵皓进行。
心里思索着若是他真真被天雷劈得没有一点灵根,进入蓬莱兴许有些困难,但是既然已经通过了测验,再加上和自己的关系,那兴许还可以留在外门做个杂物弟子。
虽然暂时委屈了他,待过个几年自己站稳脚跟把人调过来也不晚。
这般想着---
却看那测验牌再一次发出了刺眼的光亮,与白芒不同的是这次的颜色黝黑如夜晚无星的天空,纯粹的渗人。
乃是纯真剑修的彰显。
时禾:……
她看着明显有些不知所措望过来的灵皓,脑海中只有一句话:
她赌对了。
还说什么劈成了傻子一身修为灵骨皆散,看看这什么东西??
没听说过被雷劈成凡人还能灵根不减再次修炼的。
前来主持大局的也是少年,接连见到两个天才,兴奋几乎压抑不住。
立时欢欣道:“过---下一位。”
剑修乃是修真界百道中最为烈性直接的一个,其能力毁天灭地,最为出色的代表就是意外陨落的灵皓天君。
如此奇才虽然比不得天君的天赋,可亦是难遇的天才,流落出去百家都得抢破了头。
今年他们蓬莱可真是撞了大运。
两人顺利通过,而后几名弟子虽然有资质平平的,可不出时禾意料,那看似不平凡的三人组分明成绩也很不凡。
一行天才聚在一起出现,看起来还真像是搞事前的预兆,剧本已经发生了短暂的变化,接下来会如何还真是谁也说不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测验结束后她们被带到了内门弟子的住处,蓬莱规定五年一度的宗门大比之上各位长老以及掌门可以自内门弟子中择优选择亲传弟子,如时禾这般优秀的后辈虽然进门尚且未曾入亲传弟子门下,可若不是丹修长老正在闭关修炼,几乎所有人都断定她会被收入内门。
而那日筛选入门弟子的师兄就是时禾未来的亲师兄,丹修一道的决名子。
对她可谓是处处细心照顾,完全已经当做小师妹,得知时禾与灵皓的身份后惊奇了一番,直言果然是英杰互相吸引,没料到这么年轻的两个人竟然全部天赋卓绝,而且看起来竟然还感情很好。
灵皓天君自不必说,每日几乎黏在她身边,眼神都不曾离开一刻,初入师门大显风采,可日日都不会忘记准时回到房间给她捏肩捶背。
这福利说来汗颜,都是一日时禾脑筋一歪想出来这么个坏主意,没想到灵皓当了真,此后日日晚上给她捏肩捶腿,熬到快要就寝的时间才会回道自己的床上。
没错,她们现在再次达成了同居成就,一张屏风隔开两个空间,与在昆仑的最后几晚相差不多,除了使用天君的心虚之外时禾适应良好。
蓬莱的日子简直要多潇洒有多潇洒,亲师兄照顾良多,一同进来的小伙伴也是性子相合---
算了,还是能力相合比较合适,暴躁的那名神秘少年姓名谢之迢,性子火辣颇为熟悉,只是面貌全然不熟,时禾抛去没管,直觉的这人还算比较好相处,虽然动不动就发脾气,但是与她也无关,直接离开就好。
而那俩人,慕容升高傲不训,为人倒是正直,重颜则天真烂漫,经常惹他气鼓鼓的扭身就走,这两人熟悉的好像青梅竹马一般,重颜与她熟的很快,时不时就要找她来诉苦一番,渐渐的几人的关系便逐渐熟稔起来。
每日日子又恢复成修炼功法,待到稳定下来时时禾曾想过联系小傲天一次,叫他安心,顺带哄一哄敖狠,离别太着急没有来得及通知他,小孩不定气成什么样子。
那日说起来还颇为惊险,她分明已经找好了安静的地点,仔细确认不会有人勿然前来,并且做好了中途被打断的措施,可也不过是心里想想,没想到竟然还真得有人赶得这么巧!
那时她刚刚开启传讯法阵,连话都没来及说出口,只听得对面少年压低的声音,干巴巴的好似缺水的树皮一般,隐约像是小心二字,可惜还没待时禾听明白,便听见身后响起一阵冷笑。
距离之近几乎就在门边,时禾立刻警觉关闭通讯,振袖一挥便装作不在意的开口问道:“谁啊?”
那声音听着耳熟,她也没来得及细想,而后门便被人自外边打开,露出少年冷峻又稚嫩的一张脸来。
时禾心生疑惑,不过绝对确定自己刚刚没有露出马脚。
她虽然主修丹药,可于布阵一路也稍有了解,容杂昆仑道法,非昆仑一脉不可细分,方才段誉寒的声音必定没有传到这人耳边,可这人莫名其妙来她门前冷哼什么。
谢之迢的脾气她就没搞懂过,耐着性子问他:“谢之迢,有什么事情吗?”
“自然有事,没事我来寻你作甚!”
少年冷哼。
时禾:……
这欠揍的态度还真是前所未有的熟悉。
可那崽子在昆仑呢,怎么可能来这里。
“好,怎么了?”
她忍下暴揍谢之迢一顿的想法,想着自己可是年长,年长,年长。
须得忍。
“昆仑派往隆城的弟子昨晚戌时回归,十数号人物,安然回来的只有一个,不下十人重伤,其中辈分最高的一个---”
时禾忽然心口一跳。
“是段誉寒。”
第28章
少年寡淡的嗓音似乎和着心跳声一齐在耳边炸开, 时禾差点心悸:“你说什么---”
她瞳孔微缩。
“重伤,是哪种程度的重伤?”
分明刚刚段誉寒还能和她说话的!
更何况书中可从来没描述过他在什么隆城失利过。
等等,隆城, 不是王家的地盘吗?
“可是王家反叛?”
她问道。
王家与昆仑有仇,昆仑弟子以段誉寒为首, 能一起出去历练的绝度不是简单修为, 怎么可能全部重伤只有一个安然回来。
最重要的:“可有…亡?”
时禾有些无措。
昆仑作为第一大派人数众多,可那些内门弟子可以说是她看着一年的也不为过, 若是他们真的身陨---
“自然没有。”
这次少年倒是回的利索, 只不过看起来神色不是很好看,恶狠狠瞥了时禾一样, 而后嗤道:“王家对此事一问三不知, 只说是昆仑弟子擅闯他们内门, 而后被不知名的人物攻击, 可委屈的很呢。”
在王家出事, 他们却一问三不知、
这话听起来就敷衍至极,是个人只怕都得猜这其中的弯弯道道,更别提昆仑和王家的关系。
时禾咬了咬唇, 抬眼朝他继续问道:“你与我说此事做什么。”
谢之迢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而后像是不耐烦一样挥了挥手臂:“随口说说而已。”
随口说说, 哪有这样虎视眈眈的随口说说, 敲门还需要在故意一点吗?
时禾不禁对他的身份表示怀疑,不过目前不是撕破脸的地步, 还不需要问的那么仔细, 只收敛情绪叫自己稳定下来,边道:
“这事不算小是,我们蓬莱与昆仑有姻亲, 此事应当不会置之不理,可是有什么作为?”
“你倒是猜得不错。”
谢之迢挑了挑眉,轻飘飘说道:“昆仑失去灵皓天君,此时正是一窝乱的时候,又遭遇这等事情自然不能忍,”
忍一时则名声低一世。
第一战斗力陨落消失不说,就连神武赤罗都一并没有留下,现在的昆仑依然是个大派,可在天下昭昭重口之间可没那么好看了。
时禾眼神示意他继续,少年呲了呲牙,“昆仑掌门派遣弟子前往王家查询此事,为表公正以及支援,各大门派皆派遣了弟子前去相助,咱们蓬莱亦当属其中。”
“你这样与我说,可是我也在其中?”
时禾一秒理解。
这事微妙,兴许还暗藏危险,可偏偏又涉及到王家的颜面,若是动用掌门长老那般的人物难免显得忌惮而缺少信任,在这种乱代得罪一大世家可不是什么好事,可若是派弟子前去可就听起来好听多了。
她们作为新入门的弟子,此番历练历练,似乎也不足为奇。
也恰恰好像是一个机会。
时禾紧了紧手心,此事涉及到段誉寒,她自然不能善罢甘休,哪怕抛去‘亲妈粉’不说,作为备受她们尊崇的‘师叔母’也不能坐视不理。
至少事情的源头需要查探清楚。
只需小心隐藏一二,应当是没有关系的,毕竟长老都不能轻易看透她们的身份,就更别提那些她熟悉的不行的小弟子们了。
该怎么改变音容她自然心中有数。
谢之迢默认了,睨了她一眼:“这种危险的事别人躲都躲不急,看你倒是挺高兴。”
她当然高兴,毕竟机会自己就送上了门。
可还没等到回应,就听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稳重得体,而后一声吱呀轻响,木门后走出一道靛蓝色的身影来,身子笔挺而又高大,忽略脸上浓重的不喜之后就是郎朗君子一枚。
时禾很机智的立刻向后迈了一步,歪头笑眯眯道:“韵则,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男人身子僵硬了一瞬,而后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了两朵红云,神色躲闪着一边走进屋内,一边道:“想你了而已。”
浑身都差点鸡皮疙瘩,好在她已经适应这人时不时的‘甜言蜜语’了,刚刚机智的后退一步也是本能,要叫他看见与谢之迢离得那么近保准能委屈巴巴念叨上一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对他这么有意见。
时禾搞不懂,灵皓自己也搞不懂,近来他的识海总是有莫名的画面闪现,一来二去的他似乎找回了些原来的记忆,可因为并不连贯所以没有切身的真实感,而对于谢之迢的忌惮却像是出自本能一般,只觉得这人浑身上下的气息都很熟悉,来自于一个他极为讨厌的人。
尤其是现在,竟然离自己娘子这么近!
灵皓不动声色的挡在两人身前,垂头眼神冰冷:“谢之迢,你可还有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呆在这里了吗?”少年邪肆的挑起了一个笑容,而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又重重撇了下去。
“行,你们恩恩爱爱,我走了。”
“时禾,可千万别忘了时间。”
“我记着呢。”
少年大摇大摆离去了,时禾朝着他的背影大喊了声,回头就被灵皓委屈的视线锁定。
“娘子,你答应他什么了,他不是个好人,我昨日还见他打伤同门。”
可那是比武啊---
时禾念叨。
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师门派去一个地方支援,你呢,就老实呆在这里,约莫过不了一月便能回来了。”
她已经尽可能的把时间线拉长,毕竟对于修仙者来说时间没有什么确切的概念,尤其这种涉及到世家宗门的事情,棘手不说,内部也有可能有内鬼,一边死活不认一边闭眼摸索,不定多长时间才能找出结果来。
可她若是不这样说,灵皓保准偷偷跟着去。
这人骨子里就是个喜欢掺和乱七八糟事情的。
果然,哪怕她已经把时间给缩短了,这人还是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一双大眼程澈的几乎水润,干巴巴请求:
“我可以一起去吗?我觉得自己也需要历练历练。”
“不---不用了---”
带他去的话更像是个找茬的。
时禾正直脸:“蓬莱既然没有叫你去,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你乖乖呆在这里练习,等我回来一起去下山好吗。”
‘一起’两个字能准确戳中灵皓身体中每一个点,他心中纠结起来,可又实在不想这么叫她离开,看谢之迢那个得意的样子势必也是要去的,如果单单留下他---
这种结果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不过他现在学聪明了,立时软言应下来,果然得了时禾的笑脸,揉搓着他的头去准备饭菜,一边叫他在身边帮忙。
时禾好吃,灵皓也被她养的嘴刁起来,左右修仙除了打坐没有任何乐趣,能吃写吃食还算是一个有益的爱好。
时禾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想到这人心机竟然颇多,自己一溜烟找上了负责此事的师兄决名子,决名子一向对时禾二人关照有加,心中默认她们二人感情深厚,一听此事只沉吟了半晌,若此事根源是在王家,那此番多半是走个过场,最后还要昆仑和王家互相扯皮,时间也算是长,两人新婚燕尔分别之久,确实不算合适。
于是点头应了。
是以临行那天,时禾一仰头,就见到了笑容堪称灿烂的天君,一点也没有心虚的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谢之迢在飞剑上咬牙切齿,忍不住阴阳怪气:“还真是一对佳偶,韵则,你也有些过于黏人了吧。”
灵皓连理都没有理他,自得不要更明显,谢之迢狠狠咬了咬牙,而后捏了一个手决直接御空而上。
重颜倒是小迷妹一样朝着两人方向看个不停,最后被慕容升忍无可忍的按住头换了个方向,教育道:“别总是盯着人看个不停,小心被揍。”
“被揍?时禾才不北北会揍我呢。”
重颜噘嘴表示不满,不过也没有再继续,心中甜蜜蜜的冒泡泡,天知道现场看人秀恩爱的感觉,太炫了,比自己谈恋爱强一万倍。
她埋怨着想到,对身边的竹马很是不满意。
两人本是早早定下婚约的青梅竹马,家世相当般配非凡,又恰好志同道合出来闯荡,结果这人就像是个榆木疙瘩一般,完全不解风情,与小时候的鼻涕虫一模一样。
蓬莱此行一共派出了十五人,事关昆仑,所以涧河仙子自荐一同前往,以决名子为首,其下皆为内门弟子。
时禾心下有些担忧,可人都已经到了总不能在找个机会给赶走,于是只能作罢,任由他在身边盘旋。
她不是个容易生气的,因为穿书还有些佛系,可灵皓却不这么想,自己使了个小心思瞒着她去自荐前来,刚刚见到时禾的时候满心之上下欢喜,等到这时候才开始紧张起来,总觉得自己像是办了什么天大的坏事,自觉就不敢向前一步。
只呆呆的咬着薄唇御剑在她身边。
天上风大,灵力也不是这么浪费的,时禾跟着师兄师姐们练习于炼丹一面已然有了造化,这次也早早的准备了御风丹,一枚一枚掏出来分,分到灵皓这边的时候一把被人抓住了手腕。
“干什么。”
时禾抬眼问他,朝着四周看了眼,低声道:“还在外边呢,不许撒娇。”
灵皓扁了扁嘴:“我错了。”
“错了,错在哪?”
时禾不禁有些好笑,瞧着他问道。
“我不该不经娘子同意自作主张请求一同前来。”
灵皓看着她的眼一字一句说道,“今后再不会这样,娘子,你不要生气好吗?”
保证倒是做的挺快,下次指不定还敢。
时禾可太了解他了,不过本来也没当回事,只摆了摆手:“好啦,我这不是怕你遇到危险吗,那你今后做什么决定之前都要先告诉我,知道了吗。”
灵皓点头应和,这才觉得心中的大石放下,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握着她的手腕,软绵绵的,带着一丝韧劲。
他立时曼起红晕,神色游移起来。
这简直灵皓天君不好意思的标志性表情,时禾差点笑出声来,越看越觉得他纯情,扯了扯手臂决定自己伸回来省的这人自己在那不好意思,结果动了动手臂,竟然没有成功拿回来。
她疑惑的侧头望去,却见灵皓天君红着脸,坚定又悄咪咪的掌心下滑,拉住了她的手掌,像是偷偷摸摸恋爱的学生一般。
瞧见她的视线还正经的扭过头来,稍显气弱道:“这样---可以吗?”
明明是再幼稚不过的动作,时禾却觉得心口一跳,像是当初在大街上相遇的时候,那时候的帅气惊艳与现在的单纯稚嫩连在一起,她恍惚,不知不觉两人竟然也在一起两年时间了。
“好。”
她轻飘飘道,也有些面红耳赤的转过头去,于是后边的前辈们被迫吃起了狗粮,眼睁睁看着这两人并排拉手御剑。
涧河闷笑了两声,身侧的决名子便转头笑着道:“涧河,你可莫要取消师妹师弟,届时你嫁去昆仑,一定也会如此。”
涧河仙子立时红了脸,没有再多言。
灵冲道君也算是个惊艳人物,虽然前些日子传出一些他与妖界渡骨长老的传言,可两人身份天差地别,终归是陌路。
她心中有气,本想退婚,可之后昆仑派人前来亲自解释,灵冲更是碍于今后在昆仑的地位厚着脸皮前来道歉,温情小意了一阵才叫她打消这念头。
此次前去王家探案,昆仑同样派出了得意弟子,灵冲道君便是首当其冲的一个。
时禾她们抵达的时候正巧碰到昆仑弟子,再见到老熟人还有些感慨,昌河他们正在长身子的年龄,不过区区几月,看着竟然高了些。
昆仑与蓬莱是姻亲关系,两家还算是比较和谐的互相行了礼问好,一同在王家的引导下去各自休息的院落,紧邻在一起,只有一堵围墙相隔。
王家不愧是五大世家之一,其奢华程度比之昆仑也毫不逊色,行走间的奴仆皆是如花美眷郎朗君子,看着倒有些修仙世家的气派,只不过面上都有些轻慢。
问责主家,她们自然也敢怒不敢言。
第29章
分明是灵皓天君‘霍乱’正道规矩在先, 而后昆仑的人在他们这里莫名受伤竟然还叫他们负责,真真是觉得锅从天降,对着这群人自然也没有好颜色。
“各位仙长, 此处就是家主为您等留下的住处,家主有命, 除了族内贵地之外各位仙长想要查探的地方一概开放, 还请仔细探查,还我王家一个公道。”
老管家送完了人, 恭谨又不失骨气的彬彬有礼道。
事情的真相还没出来, 众人自然不会面上做的太过,只道:“老人家放心, 我们势必会探清真相。”
众人互相有自己的打算, 定好晚间的宴席之后才离去。
左右各个房院已对他们开放, 昆仑与蓬莱便携手前去探查, 其一便是段誉寒等人九死一生跳出去的‘藏宝阁’。
据闻王家藏宝阁乃是天下第一机关大师临避世前所作, 精妙无双,没料到几月前宝物竟然开始接连消失。
王家的藏宝库中可以说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也不为过,丢失一个可以不在意, 可每日都能准时丢一个, 还是在严防死守之下, 王家自然大惊, 恰逢当时与昆仑关系僵硬,昆仑便‘友情’提出前来相助, 王家臭着脸皮答应了, 没成想事情没办成,竟然还出了这样的事情,而更为夸张的是自那之后宝物便再也没有丢过。
这事说出去着实是太巧, 令人不得不多想。
坊间都传是王家为了给自家树威,找回前些日子在昆仑跌的面子,可王家一致口供,宝物丢了就是丢了,里边有东西也是有东西,昆仑自己打不过还要把责任丢到他们头上。
与他们一起前去的不只是昆仑的人,在藏宝阁与枯蟾宗的人正巧迎面相遇,三方都是体面人,枯蟾宗佛修居多,崇尚体格和人格,是以作恶多端者几近没有,有也比灵皓天君下手更重,是以于昆仑的关系还算可以。
对方已然在这里探查了一二,为首那弟子身着麻衣佛袍,看着面容和善,见她们便先行了一礼,浅淡道:“各位有礼,我等已经在此探查过,除却昆仑气息外确实没有其他外人或魔修的气息。”
众人一一回礼,皆是有些犹疑。
探测气息隔开人妖魔的,是枯蟾道的独门秘法,他们既然如此说了,若非天才地宝干预想必没有什么意外。
那如果这样,岂不是证实了王家贼喊捉贼。
守在藏宝阁的王家家眷立刻变脸,冷哼道:“仙长这话说得,这东西连昆仑都查探不出来,难道还不能是有什么秘宝能躲过枯蟾道的探查。”
枯蟾道的弟子极为好脾气,温温和和道:“小兄弟说得有理,我枯蟾道虽精通于此,可也存在判断失误的几率,待几家各自探寻,最后才能得出结论。”
这话说得缜密,好歹叫他们收敛了点脾气,气哼哼的站立一旁。
时禾杵在人群中,并不太显眼,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来妖族的身份,五感直觉比人修更深一些在,总感觉这种正道气息的确没错,可却越想越熟悉,好像拨动到了脑海中某根线,可惜还没等想到什么就听到王家侍从客气疏离的劝他们离开。
众人一一对视了眼,安静的行礼后离开。
此时时间已经濒临人间夜晚,刚刚在时没有在意,可谈谈查查大半天时间也就这样过去了。
时禾暂时压下心中的那点疑惑,混在人群中出了藏宝阁。
此后开始将近半月时间,她几乎在夜间小心走过了所有能接触的房间,王家虽然对外说明开放大部分地界供他们探查,可对于一大宗门来说需要对外人隐蔽的地方终归不在少数,可这种地方不是她说能进就能进的。
自己一个人自然不行---
可若是加上谢之迢等人那就够了。
在门外恰好偶遇谢之迢等人的时禾如是想到,她真是没想到昆仑那些小崽子与她没多少默契,没想到随便进了个蓬莱里边的人竟然和她想法不约而同。
当然也少不了跟屁虫灵皓天君。
这人这两天不知道自己又想到了哪一出,时不时竟然能离开她一些时间,只不过黏人程度比之往前还是没变。
私下探寻人家的密阁,这事做起来自然须得小心。
王家这地方神秘到连守卫都没有,若非靠那枯蟾道小佛修们的帮助他们还真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不过不管如何总归是方便她们进去。
众人心情都比较放松,在此之前她们已经查过不下十处地方,任何奇怪的事情都没发觉,想来若是这里仍旧正常,此事便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总归就是王家与昆仑需要继续掰扯的事情。
更何况昆仑重伤弟子照料周全,近日散播出已经将近痊愈的消息来。
时禾心下稍稍放松,心中思索着待这段时间过去便与段誉寒联系一下。
重颜懒散的伸了个懒腰,声音又细又小:“今日倒要看看这王家还有多少宝物,比之我蓬莱还要夸张,不定搜刮了多少百姓。”
慕容升睨了她一眼,将外袍脱下来一把盖在她头上,轻嗤道:“除了灵皓天君,这修真界哪有几个真真正正公正公平的。”
“你说的对,”重颜拉下衣服,眨了眨眼:“可惜好人没有好报,天雷怎么就劈了天君这么一个大好人。”
两人就在正主身边夸人,时禾抿了抿唇,心中强烈赞同。
剧本都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谁知道以前她看得书是真是假。
站在她身边的灵皓有样学样,当即扯了外袍,轻飘飘盖在她身上,粘腻的凑到她耳边道:“娘子,这样的话还冷吗?”
时禾动了动肩膀,抱着肩道:“不冷不冷,你别冻着了。”
动作自然的不行。
就是只小猫连蹦带跳的在身边刷存在感都会熟悉起来了,更别提这人娇娇程度一点也不比猫科动物低。
说来这个---
时禾有些烦躁的咬了咬唇,也不知道敖狠在昆仑如何。
小傲天虽然受伤了,可昌河还在,他应当是能稳住的。
这般想着,前方在门锁机关上捯饬半天的决名子终于发出一小声叹息:“好了,这东西可真难。”
亏得他爱好颇多,不然还真是难以解决。
“走--”
决名子在前挥了挥手臂,蓬莱的人立时跟上,在这其中那道蓝白相间的身影也格外明显,正是和涧河仙子一同前来的灵冲道君。
多一个战斗力自然是好的,只不过这家伙头大无脑,也不知道关键时刻顶不顶用。
时禾摇了摇头,拉着身边的灵皓朝黑暗中走去。
此次几乎是瞬间的,踏入里间的第一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浓重的魔气简直像是怕他们察觉不到一样飘散在四处各地,众人警觉的紧靠在一起,也在同一时间,大门被紧紧关闭。
重颜发出了小声惊呼,而后瞬间被人揽着离开了原地,而在原来的地方已然被一只利剑穿透了地面。
“有魔修在暗,小心!”
众人出剑,时禾也准备好各色丹药,首当其冲的一枚,以前世萤火虫为灵感制作的光丹,能冲破灵气的遮掩。
她一声不吭的将其扔到半空中,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黑暗的空间瞬间变得幽亮,虽然光芒不算太甚,可是发现其中的那两只不人不魔的怪物却是简单。
人形兽身,看起来像是奇行种一样,浑身上下弥漫着特效一般的黑雾,似乎对光一点也不敏感,也或者说察觉不到光亮,只幽幽朝向他们方向,五指并成爪状袭击过来。
“闪开!”
杂七杂八的武器顿时浮现,谢之迢率先冲上前,而后决名子在后,众人一一冲了上去,时禾也做好了准备,可刚刚迈出去一步就被人一把给拉了回去,灵皓睁着纯良的眼,一字一句道:
“他们都去了,我们做好后勤就好了。”
时禾:……
真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灵皓最近不太正常,似乎像是---
回忆起来了以前一样。
这恶劣的性格与黑夜版本的天君简直一模一样,那个时不时就想把她捉去危险地界的武力狂魔。
时禾打了个寒战,决定以后对他再好一点。
于是伪善笑眯眯道:“好呀,那我们在这里等。”
两人心照不宣的看着那边奋力斗争的同伴,谢之迢偶然回头看到这一幕差点气到七窍冒烟,好在今日来的人不少,一开始的打斗声音又比较吵杂,是以不过片刻间就有王家外门侍从来相助。
既然没有参与到其中,时禾便悠哉的和夫君观察起细节来,快速跑来的王家侍从明显对此事也是分毫不知情,甚至刚到的时候以为是她们故意把妖兽安排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差点先打起来,还是多亏了决名子在其间周旋才开始一致对敌。
最后妖兽被擒住的时候已经把暂住在王家的其他门派弟子全部吸引过来,随之一同来的还有王家的亲眷。
不愧是一家人,那被称作‘大夫人’的女子雍容华贵,辅一出现立刻睁大了眼,指尖颤抖着指向地面上的怪物,惊声道:
“这是什么东西!快来人啊,快来人把它给我烧死!”
决名子蹙了蹙眉,躬身行了一礼,挡在怪物身前道:“这位夫人,妖兽出现在王家密室,这件事您不想查清楚吗?”
“查清什么!”
一听他这样问,王夫人更是气急败坏:“我们还没有问罪于你们这群后辈!竟然不经主人家允许便私自查探,若是丢了些什么东西岂不是能怪在你们头上!”
“要说这怪物---说不准还是你们为了给昆仑出气故意自己带进来的。”
此话一出,昆仑弟子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
这王家睁着眼说瞎话的本领也是够厉害,进入王家地界之前他们已经被人全面搜查过,更何况如此妖气弥漫的怪物怎么可能被他们私下带进来。
蓬莱这边倒是还算镇定,毕竟他们只是来帮忙的,而没有讨回公道一说。
不过这个怪物的武力---
也不至于能把段誉寒重伤吧,若是昌河和敖狠在他身边的话就不可能了。
难不成只有一个人来了?
时禾不由得盘算起来,若不是近些日子怕段誉寒身边有人照料暴露身份,她真应该再联系一次。
可惜上次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就被谢之迢给打乱了计划。
这件事不只她一个人发现,其他人同样一眼明了,有人道:“这怪物不能伤昆仑弟子至此吧,除非还有别的。”
“是也,还请王家稍安勿躁,此事若非王家所为,还是须得查探清楚最为靠谱,若不然王家家院中藏着些伤人的妖兽,此事不也不易于王家吗?”
这话说得好听,那王夫人都有一瞬间迟疑。
她这人风风火火的,看着倒不像伪装,听人这样劝说仍旧是虎着脸,道:“此事便是与我家无关!探查也该是我们自己开始,各位还是先照料好自己吧。”
话毕,她朝着下人使个眼色,立时有人上前去拖那半死不活的妖兽,昆仑弟子守在一边不叫他们动,最后还是灵冲挥了挥手才算作罢。
他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毕竟是扫昆仑的颜面。
只沉沉道:“天下巧事哪里有这么多,今日众家门徒弟子皆在场,还请王家给个交代。”
在场百来号人,寂静的连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众人的视线都会聚在王家那批人身上,就算是在心高气傲都会有些挺不住,王夫人匆匆离去,一边只留下一句话:“此事交由家主断定,莫要多提,来人,送客人回房!”
“是。”
三五成群的奴仆朝着人群中看来,这次的神色倒是好看了些,兴许也是对王家可能隐藏妖兽的事情感到紧迫,毕竟若是这件事是真的,住在这里边的他们才是最危险的。
历经暗夜悄悄查探,发现妖兽并与之大战一场,临到他们回到休息的地方已经快要是天亮,哪怕修仙人不需要休息可一直养成习惯的时禾还是觉得困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还没有反应过来灵皓天君已然换个芯子就靠在了他身上。
男人肩膀宽厚,靠着正是舒适,她懒散道:“韵则,你最近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被点名的男人笑了笑,胸腔被带动的震动起来,无辜的回道:“想起什么?娘子总是说我忘记了一些事情,可是对以前的我喜欢得紧?难道现在我就不够好吗?”
时禾被噎个够呛,也分不清这人是胡言乱语还是有感而发,只得哄道:“没有没有,这不是你失忆的话把我们以前的‘快乐’时光给忘了嘛---我觉得有点可惜。”
若是忽略掉那些吱哇乱叫的恐惧感,那还真算得上是相处和谐。
灵皓很是满意,只道:“那也没关系,以后我和娘子相处越长,会把以前的时间补回来的。”
哦,对哦。
第30章
时禾忽然僵直, 以前只以为她是个没有灵根了的普通人,想着养老结束后自己就自由自在,可却忘记人现在可是有修为灵力的!
这般重修也不知道哪年头可以再次飞升!
时禾差点一个头两个大, 偏这人亲亲腻腻的跟在她身后,无视身后一众感叹和怒斥进了房间, 当然是睡‘贵妃榻’的待遇。
王家密室查出了妖兽, 这事哪怕是在他们地盘上发生的,可还是没能藏的过天亮, 第二天临近中午时时禾便隐隐约约听到了外边的动静, 听着像是谁在争辩,住在隔壁院落听到声响的谢之迢等人也探出了头。
王家狡诈事多, 世家虽对昆仑不满已久, 可对喜好占便宜不饶人的王家来说同样没有什么好印象, 更别提此次若是他们与妖修联系, 失去了灵皓天君的修真界怕是危险重重, 各方门派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于是本来气性颇高的王家不得不示弱,在各家的联合下开放所有密室,时禾也见到了护短到不行的王家家主, 长得倒是丰神俊朗的中年大叔形象, 看着也是极为镇定, 似乎认为他们什么也搜不到。
又或者联系好了无关紧要。
时禾对王家的德行不报希望, 百家同样如此,这般打着灯笼找了将近一周时间, 几乎要把王家翻个底朝天, 仍旧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查出来。
有人想到关押在地牢之下的妖兽,可去被王家人告知妖兽已然重伤而绝,当时昏天暗地又遭突然袭击, 谁下手也没有个谱子,不知道这妖兽是真死还是假死,总归现在是全然没有任何线索了。
王家要死不认,这事轮不到时禾她们处理,只听闻似乎几大家族最近在商讨如何做,按说王家虽然在人间势力颇大,可终归是没有什么仪仗的家族,若是几大门派因此而决定斩尽杀绝他们应当也无回转支地,可王家的态度却自然的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样。
半个修真界的人都跑来了这里,竟然意外的热闹起来,白日一出门就能看见穿着不同衣袍的各色人,时禾一日望着远处热闹的景象,不知为何竟然想起了‘瓮中捉鳖’这个词。
她与身边人道:“若是王家真与妖修有关系,此时这种情况岂不是能将我们一网打尽。”
要知道两界大战时人间和修真界联手亦是危险的,妖修节节战胜,后来是出了个真正以一敌百的灵皓天君才扭转了形式,如今---
这人还在自己身边沉迷于给她披衣服。
“哎,不用了,我又不会冷。”
时禾无奈道。
这一次着实是没有预料到的周期之长,因为王家的特殊情况,坚持认定自己家族与妖修绝对没有任何合作关系,可却又拿不出任何证据,正道还颇有些颜面,没有如同灵皓天君失势时的一蜂窝涌上,只商讨着商讨着,便在这里呆了不下月余。
灵皓没有回应她,只固执己见的把衣服叠放在她背上,时禾便也没有继续说道,只竖起了耳朵,,觉得外边似乎有熟悉的声音
她有些疑惑:“那是谢之迢的声音吗?”
灵皓蹙了蹙眉,他对于别的声音不怎么在意,时禾问了,便下了两份心思,果真听见门外谢之迢咋咋呼呼的声音,似乎在和门卫商讨些什么。
“听起来似乎是想要出门。”他道,而后有些不满:“娘子最近似乎他很是关心。”
“毕竟是同门,还是需要关注点的,”时禾拢了拢衣衫,而后歪着头思索:“这些日子的确是只有人进,没有人想过出,可也不至于不叫人出去吧,他们王家哪里来的胆子。”
“听着倒是理直气壮呢,”灵皓慢条斯理:“似是在事情未解决之前不想叫人出去随意传播。”
“可这事情已经天下皆知了啊。”
时禾更觉奇怪了。
与修仙者而言千里传音简简单单,凡间几月时间更是如白驹过隙不再眼中,王家又吃好喝好的照料的,加之王家庄之大,比之宫殿成群的皇宫也不逞多让,是以细细算来,除了些许来去无踪的大能几乎没有人外出。
“这还真像是把人一锅炖了啊---”
她不禁感叹。
倒是没有想特别多,毕竟她们现在就是一群小虾米,真真正正的出了事情还是各门派的大能定在前边,还不需要他们过于担心。
而至于蓬莱众人,重颜那小姑娘似乎是初出茅庐,遭遇此事激动的不行,一天天拉着时禾或是慕容升到处乱窜企图能发现什么证据,可事实上仙门百家已经将这里搜了个底朝天,他们要是能在发现什么才是奇怪。
“不过,这里似乎有些熟悉呢,好似与昆仑上界的气息有些相似。”
重颜嘟囔道。
“昆仑?”
这话像是一层小波澜,在时禾心中渐渐扩大。
她忽然联想到曾经第一次进入藏宝阁的时候,似乎那种熟悉的气息,就是她第一次在异世安心接触两年时间的门派。
莫不是昆仑曾经有人来过王家?
这也不是不可能,他们想把灵皓天君弄下位,昆仑的想法也近乎一致,若是两厢谋划,确实也是合理。
但是似乎就是哪里有些不对劲。
谢之迢怒气冲冲,一天也没有个好颜色,像是很急躁的样子,可是问他,也说不出什么,只瞪着一双大眼看着人,瞧着很是扼腕。
脾气一如既往地稀奇古怪。
不过俗话说得好事情嘴会干在一起发生,时禾本以为今日也就是平平常常的一晚,可晚上不过刚刚与从重颜在外分别,一入院子就察觉到不一样的感觉,自觉的一把关上了门将重颜关在外边,吞了口口水。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她想着,慢吞吞的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越是靠近,那股魔气就越是明显,他分明就是有所忌惮,所以没有下死手。
没想到失忆一回,这人竟然变得有些聪明了,比之从前只会一刀切的样子好了不知道多少。
时禾推开门,就着月色看到大睁眼一脸惊恐的妖兽,似人非人,瞧着怪渗人的。
而抓住他肩膀的男人,则缓缓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
时禾回应的抿唇一笑,要多淑女有多淑女,轻飘飘道:“仙君功力似乎大涨,可能感觉到赤罗的气息?”
“娘子,干什么这么生分。”
他咧嘴笑开,垂在额前墨发被清风扬起,露出一双戏谑的眸子。
“看出来也不说,好玩吗?”
“不敢说而已。”
时禾捂脸。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疯批吗?还不如玩角色扮演!
灵皓哈哈大笑起来。
他拍了拍掌心下的妖兽,失去灵力的妖兽渐渐化为了原来的本形,时禾瞧着有些眼熟,仔细上前边人了两秒,而后焕然大悟,原来是冲灵山隔壁的魔主老友!
真是---
这么大岁数了不想安生竟然还要搞事,这种时候来这里是有什么意思,莫不是以为自己能在这么多修真大派手中活下去?
还是说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半半
“仙君,他可说什么了?”
灵皓支吾一声,显出几分之前的稚气来,而后道:“这个---手下力道没有控制好直接把他灵力打散了---”
……
所以一时半会的这人都是动物形状了?
还是半晕不晕。
时禾真切无语,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房门一阵爆破之声,一道炸开的灵力顺着清风吹了进来。
时禾警觉躲向一侧,灵皓则像个小媳妇一般跟在她身边,看到来人后还忍不住卖了个惨:“大晚上的不睡是来干什么。”
来人一声精神气,也毫不知道客气的自然是谢之迢小兄弟。
他几乎是可以称之为凶恶了,利剑指着地面上的妖兽,沉声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实在是别无办法他才想来这里露出身份,可没想到刚进院子就闻到熟悉的恶臭的气息,正是冲灵山隔壁山头的妖修,生性残暴的兽性统领者。
结果冲了进来却发现这一幕。
“他恢复记忆了、”
“别来无恙啊,敖狠。”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一时间响起。
‘谢之迢’大惊,而后又有些别扭一样瞪眼闻到:“你在喊我什么。”
“还装,”时禾笑场:“性子再收敛一点电我都不会这么猜。”
“你!”
他像是气急一样原地蹦了两下,而后干脆在脸上一扬,像撕下面具一般的露出真实的面容来,怒不可遏道:“既然认出我了为何不早说!”
年纪不大,脾气还是这么暴躁,时禾倚在灵皓身上睨过去,慢条斯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大计划,毕竟你老人家可是在这里藏了不少日子了。”
“怎么跟过来的。”
她问道。
敖狠撇了撇嘴,朝站在一侧的男人看了两眼:“早知道你不会看着他直接去死,闻着味道一路找过来的。”
“闻着味道?”
时禾都被他惊呆了。
她做事想得周到,那时可不光单纯的隐藏了容貌,不然怎么会没有被人当场认出来没想到竟然被敖狠给追来了。
“你到底是什么物种啊---”
时禾忍不住感慨。
敖狠一僵,天知道他是什么物种。
这个话题没进行多久,灵皓干巴巴的插进话来:“你为何这么着急要出去。”
说起这个来,敖狠才是开始紧张,面容严肃道:“我怀疑誉寒出事了。”
“出事了?”
两人一同开口道。
灵皓已经找回了记忆,自然不会对亲师侄置之不理。
“没错,”敖狠道:“临出来时我与誉寒已经探讨过此事,对外只说我是下山完成任务,我们二人为了配合你们一内一外,方便联系,可自誉寒出事之后我已经没有成功联系过他。”
出事之后,这不是在自己联系他之前吗?
可她分明就曾经联系到过段誉寒,只不过没有来得及说上话而已。
说来这个还是因为敖狠。
“可是在昆仑,有谁会对他不利吗?”
怕是保护都来不及,毕竟段誉寒除了自己的天赋卓绝,还是二长老的亲徒孙,又有掌门在其中周旋,怎么算都不可能联系不上的。
时禾忽然想起灵冲来,他这个人虽然不靠谱,可对内门弟子倒还可以,敖狠明显察觉到了她的意思,沉默的摇了摇头。
“我已经明里暗里查探过,来此的昆仑弟子全都认为誉寒在院内养伤,可若真是如此我不可能联系不到他的。”
他说的肯定,时禾不禁犹疑起来:“二长老和凌虹道君可在?”
凌虹道君护短的程度,绝对不叫段誉寒受到伤害。
“不在,”
敖狠道:“听闻是去冲灵山追查此事,查看有无关系,二长老近来正在闭关,整个昆仑也只剩下掌门和三长老两个主心骨。”
事情这么突然,甚至显得有些搞笑,大半个修真界的人都因为世家之一王家可能与妖修有染而被派往各地,四处分散,若是按照常理来看,此时的现状与当时灵皓天君未出关时修真界一团乱的样子一模一样,这种时候也正是妖物最能蛊惑人心的时候。
时禾忽然想到一个从没注意过的点,若是按照小说中的反情节,穿越的或者知道未来的不只是她一个人呢?
要知道段誉寒几乎可以称之为未来修真界的第一人,灵皓飞升,世间机缘全在一人之手,若是有人知晓此事想要拦截他的机缘,也不一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若是真的这样想,能做到如此的,在严密看护的昆仑都能下手,那背后主使者似乎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她大致可以想象,可别人尚且不知道段誉寒以后的成就,也怎么都想不到缘何一个只算得上天资不错的小孩会被针对。
这想法像是藤蔓一样,一想到就不能在忘掉,时禾稳住心神,与灵皓对视了一眼。
“王家只管小辈不管长辈,必定是料定小辈会对事情造成影响,此举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疑点重重,他们脸皮厚可以找理由,我们却不能坐以待毙。”
“韵则,你现在可能联系到赤罗?”
灵皓闻言调动全身灵力集中在识海,遥遥瞧见了一浑身金灿灿的宝剑正在田园潇洒自在,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第31章
赤罗感到主人召唤, 心口直接一紧,它飞出来也没人联系,就自由自在了一段时间, 此时竟然受到召唤像是一条看见主人的大狗一般蹦了起来,剑身翁鸣着表示自己的激动。
灵皓两三句吩咐清楚:“昆仑有变, 誉寒或有危险, 你且去查看查看,切勿打草惊蛇。”
‘是!’
赤罗欢欣一声, 总算是找出点干劲, 兴致满满的朝着昆仑方向飞去。
灵皓睁开眼,马上第一个动作就是黏黏腻腻的粘在她边上, 软道:“娘子, 我弄好了, 有奖励吗?”
额, 时禾和敖狠几乎同一时间恶寒。
这事不知道暗中还有多少人参与, 既然矛盾点可能是在段誉寒身上,灵皓已经恢复了灵力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不过说来这个---当日我在龙雪山本不该遇上雷劫,似乎有人在暗中参与。”
灵皓忽然说道。
“你可察觉到什么熟悉的气息?”
时禾第一时间问道, “确实如此, 当时没来得及多想, 想在想来似乎就是昆仑之人。”
两人不谋而合。
“不过段誉寒为何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这个问题灵皓和敖狠都无解。
时禾又不能直说, 只得道:“谁知道呢,俗话讲天机难测, 说不定是有人看到日后的事情。”
“哦---娘子倒是听起来挺理解。”
灵皓神秘一笑, 好在没有继续说下去,恰逢有弟子在门外敲门,颇为急促, 径直朝着房间就打开了门,一眼和里边的妖兽对视,差点吓得尖叫出声。
“这,这这---”
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也没有好说明的,更何况段誉寒现在是什么境况还不清楚,时禾一分一秒都容不得浪费,立刻道:“灵皓天君在此,还不快把你们家主叫来!”
“灵皓天君---”
那人呆愣道,朝着一侧的男人看去,忽然尖叫了一声屁滚尿流朝着院子外跑去,声音大的几乎把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
住在隔壁的灵冲等人率先进门,“发生了什么事,”几个字还没说完,看见房间内的熟悉的身影立时变得有些颤抖,“灵,灵皓天君,你恢复记忆了?!”
神智清明一看便知。
他又痴呆状看向时禾方向,颤声问道。
“渡骨?”
时禾懒散应了声,连忙解释:“王家有诈,昆仑或遭遇劫难,我们必须赶快赶回去,这里的事情且交由你们看管。”
“好---”
他呆愣回到,一时半会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可谁也没想到这事真得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可不得不说幕后主使者为了段誉寒下了多大的力,王家与妖修竟然全部都与之相关。
待众人匆忙出去见到环绕在王家结节之外的‘群魔乱舞’之后如是想到。
“真真是完全不将我们看在眼里,大胆王家,妖修如何对待我正道你们可是全然忘了!”
有人怒喊。
王家人同样是惊作鸟兽散,除了王家家主一脸淡然,甚至连大公子看起来都对此事一无所知。
“爹,这可是真的?”
他不可置信问道:“那时妖修杀我王家百十号人,此恨不共戴天,怎可与之合作!”
“小儿,你懂什么,还不快退下。”
王家家主冷嗤一声,振袖一挥,便有面容呆板像是被人控制一样的小厮将惊慌失措的王家后眷带往后院。
留守在原地的人自然不甘示弱,妖修想要吞并人间的野心可不止于此,甚至于想要控制整个修真界,没有人会在巨大的利益前妥协,若是当真落到妖修手中届时整个宗门都会成为他们的炉鼎。
“冲上前去!”
后赶来的众人嘶声力竭:“决不可叫我正道落入妖修之手!”
这一喊话得到了千户万应,时禾抿唇忍住笑意,看向身边的男人,道:“天君,你是救,还是不救呢?”
他们还不知晓灵皓天君已经恢复记忆,甚至就在他们身前,只看到昆仑灵冲道君似乎面色有些古怪,像是嘲弄,又像是讥讽,可却没有一丝惊慌。
妖修为首那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冲灵山妖主宸离,与之一同前来的还有三五个膀大腰圆的‘大叔’,看着嚣张的气派应该也是哪号有名的人物。
如今赤罗神武没有在手中,又要一人同时面对这么多响当当的人物,这脸面着实有些不好打。
可灵皓只是勿然一笑,在她后颈轻轻一按:“你且先行回去,遇到危险尽且先逃回来,誉寒那小子皮厚实,一时半会没什么大事。”
时禾:……
真叫你的小迷弟听到了还不悲伤到哭泣。
不过她好歹知道灵皓的实力,他既然说可以势必不是夸张,便朝着敖狠方向使了个眼色。
她有绝招确实不假,可武力值上或许欠缺些,加上一个敖狠才是稳。
“那你自己小心,背后这点---”
“也不要太过于信任了。”
时禾瞥了一眼后方的‘名门正派’,虽有当初对绞杀灵皓置之不理者,可算算真真正正支持不怕他一家独大,哪怕是蓬莱都做不到。
“放心。”
两人对视一眼,时禾果断朝着两军交接的方向移动去,几乎是瞬间,宸离的视线就定在了她身上。
他不由得身子微僵。
地位之高如他这般,自然不会单纯的认为时禾是个趁机逃跑的傻子,必定是身后有绝对力量支持,叫她知道自己背后一定没有敌人可以追上去。
可那人不是说灵皓已经傻了吗!连灵根修为都被劈得一点都没有的废人,莫不是只是传说!
身边五大护法有人要追上去,他蹙眉一挥手:“停下,此事不对---”
“大人,可我们与昆仑的交易---”
“嗤,命都没了还谈交易?现在不容后退,也别随便惹事!”
冲灵山的人被拦住了,可宸离可没有心情劝说身旁的傻大头,那些人倒是精神抖擞,看到为数不多的几位正道大能眼都红了。
妖修修炼最喜捷径,他们被打压至此终于有了回环,自然要一蜂窝涌上:“给我冲!”
有妖怒喊,即刻乌央乌央的人群便混战在了一起。
宸离谨慎站在一侧,稳住冲灵山的妖修打量下方,迟迟未做决定。
就在五大护法几乎要忍耐不住的时候,一道纯然的剑光自蜂蛹而上的人群中劈开,熟悉的气息和力量几乎瞬间叫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宸离嘴角向下一抽搐,嗤笑一声后径直挥了挥手臂:“杀业未成,与我们冲灵山可没关系,走!”
“是!”
这下在没有质疑他的决定,一行人灰溜溜的离去,不过心中却是安然,比之身后的惨叫不知道强了多少。
若是今日真当伤了人,那才是悔都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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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门前如此,那边时禾与敖狠一路前往昆仑,顺着赤罗留下的印记钻入护山大阵,果然发现弟子几乎都被派往各地执行任务,整个昆仑安静的可怕。
而赤罗此时正在议事殿上空瓮声盘旋,极为急躁从,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才径直朝着这边飞来。
时禾一把握住它,仰目望去,就见掌门仙风道骨的站在议事殿前,见她瞬间眉头都皱了起来。
“你既然已经逃了,还回来做什么?!灵皓他人呢。”
看样子似乎对昆仑可能发生的事情有所不知。
时禾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解释,只得快速问道:“灵皓已经恢复记忆和灵力了,掌门,誉寒在何处?”
“段誉寒,你找他做什么。”
掌门蹙眉,时禾走了,凌虹道君可是欢天喜地,好在他儿子不用被别人教育的什么都不像。
“他现在有危险。”
“笑话,”他扯了扯嘴角:“你难不成还认为我昆仑弟子在昆仑比在外边还危险不成?”
“这当然是!他身边真的有危险,掌门,你也是自小看着他长大,更知道我绝对不会害他,如果您知道他在何处,请一定立刻去查探!”
时禾厉声道。
掌门一时被她镇住,噎了噎。
事实确实如此,若说是时禾想要害他们,还真是不太可能,毕竟她如何待这些小辈都是有目共睹。
去看一眼,可能也没什么损失。
掌门如是想着,心中还是放不下自己珍重的小辈,毕竟除了灵皓天君段誉寒也是不二奇才,更是他看到大的,绝对不会像灵皓那么肆意妄为不好掌控。
他于是沉着脸,束手朝着一侧走去,边道:“念在你还算关心他,且叫你看上一看,也好确认比你想想的安全。”
不管如何总归是能去,时禾追上,敖狠紧随其后,三人一剑朝着从未见识过的地方走去,越是靠近,越是觉得这必有古怪。
不过是养病怎么会被安排在这里,封闭的好似密阁一般。
经时禾她们这么一说,掌门明显也察觉有些不对劲起来,禁不住道:“誉寒重伤而归,彼时二长老正在闭关,凌虹也下山办事,三长老念及安养,才把他安排在此处。”
不过已经不需要时禾她们多话,不过刚刚走至半路,就感觉到一阵透明屏障挡在了身前,掌门大惊,掌下用力稍作试探也没有将其弄开,“这是,”
“灵力屏障,”时禾在前敲了敲:“掌门与我二人合力或可一试。”
事实摆在眼前,掌门也不可能在多语,昆仑已经与灵皓离心,若是再失去年轻一辈的骄子那才真是无解的局面。
修为屏障之力大时禾也不敢轻信,她忽然脑袋一亮,大声喊道:“赤罗,你可在此处!”
几乎是同一时间,有一道光束自屏障内飞速窜出,时禾看准时机,与掌门敖狠两人共同出手,将其一举拿下。
也就是在同时,内里传来一阵彭拜的灵力,夹杂着狂风朝她们袭击而来。
其间那蒙面男子哑声不可置信:“赤罗?当真是天不佑我,百道天雷,竟然都没能将他弄死,留下这么个祸患!”
里间不算黑暗,掌门也看清了他的面容,顿时哑然:“老,老三,你这是做什么?”
掌门与三位长老按说也是同一辈的,关系不远不近,可终归有些同门年少时的情谊。
“做什么,呵,你我几人苦心修炼,可最终还不是抵不过机缘二字,你叫我如何甘心!”那人狂乱道。
几乎是他开口的瞬间,时禾就清晰这人必定也是知道事情的后续发展。
“机缘什么机缘?与誉寒有什么关系,他可也是你自小看大的。”
掌门被他说糊涂了,又忍不住扼腕。
“哎---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三长老意图屠戮同门子弟,与妖修王家联手掀起这般动静,应当是板上钉钉!”
时禾阻拦道。
所谓多说多错,三长老不见得把自己知道的机缘大张旗鼓告诉别人,可也要避免掌门再继续问下去,免得段誉寒日后不得安宁。
如她所料,三长老如此费心,自然不会没有准备,也不想将自己的‘机缘’平白便宜了别人,只沉默不语的振袖一挥,两厢对抗起来。
掌门上前抵挡,时禾与敖狠则退至一旁,这之间差得几乎是几百年的修为,她自然不会不自量力冲上前。
她自兜中掏弄两下,勿然弄出两枚红色丹药来,敖狠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放低声音嘶声力竭道:“这什么鬼东西,什么味道!”
“自然是好东西---”
时禾纯良弯了弯唇角,“一会我把丹药扔向长老方向,你我趁机闪进去跟着赤罗去救人,这里的话---”
那人也应当要赶过来了。
说干就干,话音一落的瞬间红色烟雾就包围了战斗中的两人,掌门大睁着眼,而后被辛辣的感觉逼得不得不闭目。
尝试用灵力弹开结果竟然没有用,只听时禾喊道:“掌门,三长老便交给你了,我去救您的亲亲弟子!”
掌门无奈辣着眼睛揽下职责,那边时禾已经快步到了里间,床铺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道清瘦身影正在挣扎,看到她们立刻眼亮了起来。
时禾解开他的闭口咒,段誉寒破口就是大骂:“三长老这个龟孙儿竟然想要杀了我!”
“少说两句,还有力气离开吗?”
“有,师叔母,您都来了,是不是我师叔已经安全了。”
段誉寒嘶呀着站起身,被敖狠和时禾一左一右搀扶着从一侧率先离开,掌门与三长老还缠斗在一起,逐渐显露出疲态。
“放心,他好的都不能再好了。”
时禾笑道。
第32章 连同番外
三长老怒极攻心, 瞬时灵力大涨,赤罗盘旋其上压制他的灵力,昆仑仅存的弟子见到这一幕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在情况在灵皓赶来后直接一边倒去, 众人几乎是痴呆状看着熟悉的身影降落,结结巴巴的开始叫人。
真是心里如何想谁也说不清, 也就只有昌河等人是真的激动。
灵皓一如既往, 三长老的罪行妖修已经供认不讳,冲灵山跑得快, 事后还装作曾经被胁迫的样子把一应细节全都给抖落了出来。
兴许是知道三长老知晓要事, 在他走投无路的极端打法下直接把人一举杀灭。
不过后来众人进关押段誉寒的房间探寻,也发现其间的夺人命数的法阵, 乃是妖修古书记载的邪术。
众人虽然疑虑堂堂三长老缘何会和段誉寒过不去, 可终归是没有在继续。
人族与妖修差一点升起的战况再一次没落, 因着灵皓出场的过于快速几乎在一天之内就解决了一切, 妖修要不然如冲灵山一般大喊冤枉被逼, 要么直接逃窜森林隐世不出。
灵皓天君重新出世,以往惹事的人全都闷不做声,王家与妖修勾结, 知情者尽数被百家商讨处理, 不知情者分包庇与无辜二者, 在百家联合之下重押看守。
不过他们战战兢兢也是有情可原, 时禾同样抑郁,重新想起记忆的灵皓天君不知哪里搭错了线, 竟然比之失忆的时候还要黏糊起来。
昆仑也没有再留下, 与小傲天他们道别之后优哉游哉的卷起包袱说什么要环游修真界,真真是想起什么是什么,时禾有时候怀疑他简直比自己还像个现代人。
不过光是这么想也没办法, 灵皓天君---
额,不,她夫君。
趁着人还没来赶紧改口,不然保准又要被黏上一阵。
她有些面红。
不过想想自己可是现代穿过来的,怎么能因为他长得帅、能力高又黏人就这么妥协呢,这绝对不行。
至少,至少得叫他先求个婚吧。
“师叔母,你们真的要走了吗?”
少年低落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时禾先是一哆嗦,唉声叹气。
对了,还求什么婚呢,自己可是已经成婚了!!!
“放心,等你们下山说不定会遇上我们呢,逢年过节的也会回来看看的。”
时禾拍拍他的肩膀。
段誉寒一脸悲戚,身后的昌河同样不太开心,当然这其中最为愤怒的就是敖狠,早早已经狂奔出去泄愤,直言她这人一有了男人什么也不管了。
时禾被他气个够呛,这走不走的是她能说了算的吗,虽然她自己也挺想游历一遍修真界罢了---
毕竟身边有个长期饭票还不需要担心安全,这种条件可是很不容易达成的了。
她只能轻咳两声,口是心非道:“我也不想离开你们吗,不过这不是都需要锻炼,等你们下山历练的时候就去找我们,到时候在一起行动,这个提议不错吧。”
段誉寒只能徒劳点头,毕竟熟悉的气息已经到了身后。
时禾瞧他们紧张的模样就想笑,抬眼向门后看去,灵皓天君正倚在门前,高高束起的墨发飘扬着,看起来兴致颇高。
“走吧,一会正巧赶上晚间,不是说想要吃河镇的烤鸭?”
“啊,我差点忘了!你等等我我去把药材收拾好马上就出发!”
他这么一提醒,时禾才想起两人的计划来,差一点就耽搁了,河镇的烤鸭远近闻名,每日只有固定的时间的供应,排队的人都能排到河边,她们可得快点才行。
连连朝着小辈们挥手:“行了行了,都别这么悲伤啊,又不是见不到了,昌河,你们过来帮我收拾行礼。”
“是。”
昌河诺诺道,大步跑上前,段誉寒紧随其后,而一道高高的身影先他们一步挡在了身前,委委屈屈:“做什么不叫我,娘子,你不觉得我更靠谱一些吗。”
明明是高大冷峻的脸,偏偏做出这副模样来叫人无法拒绝,时禾只好无视小辈的神秘笑容,横他一眼:“那还不快过来。”
众人吵吵闹闹做一团,好歹在下午时分收拾好了东西,一行人在昆仑大阵外送别,瞧着还有些瑟瑟然。
虽然相处不过几年时间,可除了那些两面三刀的‘长辈’,这些瓜娃子倒是一个长得比一个顺眼。
时禾有些想泪目,被灵皓天君一爪子按在肩膀,像身边紧了紧,故作无意道:“没事不要联系你们师叔母,打扰别人二人世界,知道吗?”
“……知道了。”
众弟子无语,时禾羞窘的要冒烟,立时拉着他向前走去,一边挥了挥手告别。
背后小声数落:“你这是干嘛别老是说胡话。”
“我哪里说胡话了,说得可是真话,我和娘子的二人世界自然不喜欢别人打扰了。”
灵皓天君振振有词。
时禾看得抿唇,收回了肚子里的话。
没办法,五百多岁的老人家,宠宠就宠宠吧。
一年后,陈家嫡系子孙走火入魔,晚间连伤三人,陈家无法度化,正巧碰见一对临时游玩至此的修士夫妇二人,男的瞧着高大英俊,女的潇洒风流,一瞧就是修为高绝的模样。
陈家上门求救,时禾欣然同意。
这一路顺风顺水的见识了不少东西,可不时帮别人解决一下小磨难还能多些经历。
碍于灵皓天君两度重洗修真界,近一年时局都稳定的很,连妖修都开始以冲灵山为首带头钻研新的修炼术法,没想到还真琢磨出一套来,是以人间便更安稳了些。
不过算算日子似乎段誉寒他们也到了要下山历练的年纪了,龙傲天的升级之路要正式启程,不若哪一天可以先行去蹲守,还能见上一面。
如此料想着,没成想在陈家提前见到了人。
时禾与灵皓欣然同意前往,陈家也是世家大族,嫡孙出现这种状况自然很上心,在请他们之前也请了别人。
而这别人,就是那么巧的下山的段誉寒等人。
时禾遥遥望见那群身姿纤长的少年,一时只感觉白驹过隙,那时还有些稚嫩的少年们都长成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因着附上了一层遮掩面容的咒术,所以这群少年郎没有认出时禾和灵皓的身份来,对视只是稍微愣神了一秒钟,而后有礼的点头致意。
时禾噙着笑意回了。
陈家家主今年两百余岁,嫡子高不成低不就,可亲孙子倒是天资还算得上可以,出了这回事愁的头发都白了两根,唉声叹气的叫人把孙儿带上来。
这人也不过是个青年而已,见人疯疯癫癫的,丝毫没有世家弟子的模样,陈家老爷更愁,叹道:“诸位仙家,这就是我家那不成器的孙儿,练功抓得太紧,没成想成了这幅样子,诸位且看看,可还有得救?”
段誉寒率先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一按,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这人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攻击一样疯癫挣扎起来。
昌河问道:“如何,可是走火入魔之兆?”
走火入魔者灵脉混乱,高修为者是可以摸得出来的,不过这人血脉中灵气虽然翻涌,可细细体会却像是按照主人的心情来回变换一般。
段誉寒朝着疯狂的青年看了一眼,撇向一侧,“敖狠,你来试试。”
昔日性情暴戾的少年已经长成了郎朗君子,不发怒时看着还有几分平和,一言不发的上前紧握住那人的胳膊,不顾他的挣扎逃窜。
而后同样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陈家家主面容仓皇:“两位昆仑道君,可是小孙儿这病情太过于严重---”
“这倒没有,家主不必过于忧心。”
昌河颔首,负责解说官职责。
小孩们的表情太过于诡异,时禾也禁不住好奇上前试了试。
一年时间,早足够她在灵皓的调、教下充实实力,摸摸脉象这种东西应当是没有大问题。
可真当她上手了,表情也瞬间诡异起来,看着这人尽力疯狂的模样不知道说什么好。
世家子弟,天资诱人,真不知道是何原因选择封了自己灵智,此时可谓是百害而无一利---
这事可能涉及到大家族的密辛,也不好当面对峙出来,段誉寒他们的表情才会如此奇怪。
“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借一步说话。”
时禾干巴巴道。
陈家家主以为是天大的事情,脸色难堪的可怕,沉声命令一众奴仆都退下去,只留下他们几人和匆忙赶来的一对夫妻。
为首的男子面容肃穆,身侧的女子则在看到青年后立刻哭哭啼啼的赶了过去,口中骂着:“都怨你事情多,若不是你处理了那个小妖精,我儿怎么可能气急攻心!”
男人一脸沉默不语。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陈家家主重重点了一下拐棍,怒道:“安静点!事情都发生了还不想着解决!”
“几位仙家,可看出了是什么根源?”
三个少年倒是彬彬有礼的朝这边看了眼,时禾示意他们言明,段誉寒才沉吟开口:“世事难为,各位长辈还是不要过多参与的好。”
“晚辈不知陈家有何旧怨,这位仙友乃是自封灵智而为,是以不太好察觉。”
此话一出,空气安静了半晌,而后女人的哭嚎声更大了起来,夹杂着几声嘟嘟囔囔的念叨。
家主也像是苍老了老多岁,磕巴道:“竟是如此---”
“难道当初我们真的做错了。”
自封灵智,非自己想要醒来外人多半不能做什么,毕竟这事说大了是干预别人的未来,涉及到的因缘实在太大,不好承担。
而与情理上来说,能放弃自己未来,可见的他心中的抑郁有多强烈,俗话说的好治标不治本,第一次能救,第二次就不一定是什么情况了。
“或许,还有一法子。”沉默的男人忽然开口,女子几乎是欣喜若狂:“什么意思,夫君你可是能救我们孩儿!”
“应当可以,但需要各位仙君相助。”
男人端正的朝向这边,恭恭敬敬的弯腰行了一礼。
段誉寒等人受了,出门在外,能帮则帮,他道:“若能救人,且说便是。”
男人迟疑了半秒,而后地面上便出现了一只气息不匀的小狐狸。
女子大喜:“她竟然没死。”
说是没死,也和半死差不多了。
王家人都需要像昆仑求救,这难度可想而知。
估摸着又是人妖殊途那一套。
段誉寒有些束手无策,他修为虽高,可却不是主攻医修,忽然来这个这么情况,一时半会有野难以下手。
此种情况,非现世有名的丹修兴许不可解。
他不禁想到了潇洒一年没有消息的‘师叔母’,男子分明也知道是强人所难,长叹了口气:“此事说来怪我,可小儿被美色所迷,一时怒火攻心下手太重,而后将其收了起来,也未曾找到救治办法。”
“听闻昆仑渡骨长老乃是医药圣手,小道君与其感情颇深,若是无药能解---我”
话音还没落,就见身侧的那个姑娘径直朝着中间的小狐狸走去,掀开口袋不知道摆弄些什么,而后掏出了一枚长相奇特的丹药,自顾自塞到了小狐狸口中,因为动作太过于自然他们甚至没来得及阻止。
完成任务。
人都夸成这样了,难不成还能见死不救吗。
就是这丹药的原材料比较难采,她和灵皓可是蹲守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还过了一段颇为自得的时间。
“这---”
陈家家主一脸震惊。
“无碍,将养个月余就好得差不多了,虽说是人妖殊途,可若是未曾害过人,还是不要这么极端的好,”时禾扬了扬眉。
身侧的灵皓准时准点,赤罗自身后窜出,剑身‘轻轻’拍在了男人身上,可还是拍的他一个琅跄,修为散了十几年,满脸震惊。
“灵—天君?”
满屋哗然,赤罗一现身几乎里间所有人都认了出来。
段誉寒三人表情更是丰富多彩,忍耐住激动朝这边躬身行了一礼问好。
“是非曲折、公道人心,都有自己的存在标准,你不喜欢她,可以赶走,可若是因此无故伤人,此行,便是你该受的。”
时禾挽住灵皓的手臂,眯眼替他长篇大论。
不甘愿亦或是甘愿,若是有绝对力量压制邪恶,绝对是有成效的。
陈家家主大惊失色,连连应是,那边的男人亦是躬下身子,以示服从。
大事小事虽然有些会被漏下去,可能帮一个是一个,这样子下去别人行事终归是会有些收敛。
时禾觉得满意,至于陈家长孙能否恢复,这种事情就不是他们能在控制的了,一切只看机缘。
“你们几个,还不跟上,难得一见,请你们吃顿好的。”
解决完了事情,时禾才看向站在一侧的三人组,三个小孩一愣,欢天喜地的应了,做小尾巴跟在他们身后离去。
陈家千恩万谢,把小狐狸和长孙都妥帖安置起来,一路送到了门外。
几人最后也没有吃到时禾的手艺,被灵皓天君轻描淡写的拒绝,说什么:“夫人都不一定给他做顿饭怎么可能叫他们享受。”
段誉寒分外无语,而之前跟在时禾身边的敖狠更是难以接受,当场差点和灵皓斗起嘴来,时禾又是一番头痛才制止住。
几人最后坐在江边酒楼上用膳才算是安然下来。
时禾一一问了他们几个的计划,得知这一批弟子已经全面出山,三人成组历练,陈家只不过是他们下山的第一站而已,此后沿着东海边线还要一路前行,替百姓杀妖除魔,杀杀虚假官员的风头。
“不错,一年时间,都长这么高了。”
时禾夸道,捅了捅身侧人:“韵则,作为长辈你不该说些什么吗?”
真是辛苦她不得做后勤工作还要学会演讲和现场解说。
“说些什么?”
男人挑眉,朝着小辈望去,几人立刻皮紧,敖狠更是直觉危险的从嗓子眼露出了一声嗷呜。
灵皓的恶趣味上来了,可惜还没等继续,就被人在腰间拧了一把,只得轻咳一声做正经状,沉吟半晌,道:“一年为期,六月为界,届时你们回去昆仑,叫掌门和长老准备好聘礼,”
聘礼??
不管是三人组震惊,时禾都睁圆了嘴。
灵皓突然笑了一声,俊朗的眉眼开合,看起来洒脱随性:“对了,还没有问过你们师叔母的意见。”
“时禾,你愿意嫁给我吗?”
!!!
做什么事情能别这么突然吗?老夫老妻的一时半会还有些不习惯。
时禾装作凶狠的凑到他身前,道:“我可还没说答应你呢。”
“那可不成,”
男人爽朗一笑,笑声穿透隔帘,似乎江边都能听见。
”我与夫人天生一对,命中注定可是要在一起的。”
“你,你脸大!”
“哎师叔母您不要激动啊---”
隔间闹成一团,吵吵嚷嚷的直直延续至下一年夏日,六月为期,昆仑以差点搬空家底的金银财宝、灵石庄铺作为聘礼,圆了一场修真界蔓延欠百年传说的婚礼。
传闻中灵皓天君威名赫赫,其身边人渡骨长老亦是女中豪杰,两人行走修真界之间百年平安
昌盛,直至一同证道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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