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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他似蜜

  作者:风婵

  文案:

  顾清衍并不恨嫁,有生之年想象的男人都是成熟沉稳有魅力的。

  所以,尹正南并不在她喜欢的点儿上,他帅,骚,浪,时而霸道沉稳,时而奇变百出;

  顾清衍喜欢斯文有文化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身边也有,和顾清衍惺惺相惜,只差戳破一层纸;

  尹正南高中毕业,没文化,十六岁出来混社会,见他的第一次,他虽然穿着得体,气质如同贵胄,可他“他妈的”并没有离口;

  他撩她,吻她,睡她,每次的分寸,都掌握的妥妥的,让顾清衍身痒难耐,却又说不出来一个“不”字。

  这样的男人,如同骄阳,鹤立鸡群,给了顾清衍怎样的爱,也要给顾清衍怎样的恨。

  他似蜜糖,又是砒,霜,惹人遐想,让人身困其中,无法自拔。

  排雷:

  本文是悬疑推理向,不喜欢的可以止步,恋爱也谈,谈的很骚。

  一句话简介:女童失踪成就了一对有缘人

  立意:夫妻同心抓凶手,行走江湖人人待见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清衍,尹正南 ┃ 配角:步广宁,田伯仁,顾青柠,温初宁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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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他似蜜

  顾清衍是凌晨突然醒来的,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跟打了摆子一样。

  昨晚下了班就给田伯仁改稿子,十一点半才睡,总共睡了一个小时零五分钟,一直梦见静黎。

  静黎已经失踪一天了,这一天,对顾清衍来说,是一年。

  她拿过手机,翻到“民警袁庆禹”的微信,呆呆地看着对话框。

  因为一颗心一直吊着,便想说点什么,但想想,该说的都说过了,不过手在键盘上逡巡,最终还是发了一条:袁警官,静黎有消息吗?

  都这个点了,她也没指望袁庆禹能回,发这条微信,不过是想安慰一下自己七上八下的心。

  不想,袁庆禹秒回:姐,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现在,没有。

  顾清衍的心又躁了,她胡噜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又问:你在忙什么?

  袁庆禹回:扫黄打非,山塘街被人举报好久了,今晚出动了所有的警力。

  顾清衍淡淡地“哦”一声,很失望,她多希望袁庆禹这个点没睡是在帮她找静黎,可没有,所有的警察出动,是为了肃清桐城的作风问题,静黎的失踪,实在是一件再小不过的案子,想到此,顾清衍又心慌得很,一口气堵着,喘息不畅,喘着喘着,竟然哭出来了。

  静黎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了,那么小的女孩子,会遭受什么?顾清衍想都不敢想。

  一夜无眠到了第二天,她化了个妆,把憔悴掩盖下,本来长得就是极其妩媚动人,极其招摇的那种人,化了妆,攻击性尤甚。

  十二月的天,天明得晚,还雾蒙蒙的,顾清衍穿着特别挺括的黑色呢子大衣下楼吃早餐,期间她还听到警车的动静,山塘街就在她所住小区的隔壁。

  坐在她对面的两个大爷在聊天,“昨晚上,那条街上抓了好多人,嫖的、被嫖的。”

  若是换了以往,她肯定又要兴奋地八卦,是男人多还是女人多,女人被抓的时候穿着是不是很狼狈,很暴露,即使换来老大爷的大白眼也毫不在意。

  她一直就挺二的,和她人模狗样的外表形成强烈的反差。

  不过今天,她没有丝毫的心情八卦,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一辆“丰田霸道”从山塘街开出来。

  这辆车,她倒像是在哪里看过。

  与其说车牌号熟悉,倒不如说车牌号特殊,桐C8888,这辆车,顾清衍铁定见过。

  到了公司,顾清衍的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田伯仁叫了过去,自然还是稿子的事情,他边看电脑上的稿子边跟顾清衍说,“你这个第一句,女士们先生们,会不会太老套?好几十年前可就是这个套路,我要不要换成Ladies and 乡亲们,你觉得怎样?接地气,拉近和别人的距离。”

  顾清衍心里暗骂了一句:感情是要跟我从头掰扯,姐姐我可没这个功夫。

  恰好手机响起来,又是袁庆禹。

  顾清衍的心陡然紧张。

  “顾姐,今早在南大街路口,发生了一起意外,有一名小孩被撞伤,初步判断是利用小孩的碰瓷事件,你来一下,看看这个孩子是不是静黎,我发位置给你。”

  “好,我马上。”

  转头和田伯仁请假,田伯仁用“你心里没点逼数”的口气训斥,“我今天上台演讲,好几百人的招商大会。”

  言下之意,我要是有不认识的字儿怎么办?

  田伯仁的水平和德行,顾清衍是太清楚了。

  “我有急事。”顾清衍的口气,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走定了,再说,你有不认识的字儿,不会提前看?我跟着有什么用?站在旁边当你的提词工具人?

  “顾清衍,你再这么我行我素,小心你回来我就炒了你。”田伯仁站了起来,对着顾清衍就破口大骂,他拿这个秘书没办法。

  “那不如现在就炒吧。”顾清衍的背影很决绝,根本无意和田伯仁说第二句话。

  别人若是丢了孩子,早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她竟然还在上班,这显得她多没心没肺。

  走到办公室门口,听到老田的手机响起来,老田的声音马上变了谄媚,“尹总,您好您好。”变脸特快。

  出了公司大楼的门口,顾清衍就跳上了一辆出租车。

  刚才在办公室里,有一件事,她没明白,但当着田伯仁这个老小子的面,她没多问,那就是:步静黎的照片,她已经给过袁庆禹了,袁庆禹不认识吗?怎么还让她去看看孩子是不是静黎?

  难道这个孩子已经被撞得面目全非了?顾清衍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对司机说到,“师傅快点儿。”

  匆匆到了南大街路口,顾清衍便看到袁庆禹和两名交通警察在处理事故,旁边还停着一辆丰田霸道,应该是当事车辆。

  “顾姐,认识他吗?”袁庆禹指着蹲在路边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问顾清衍。

  “孩子呢?”顾清衍很焦急地问到。

  “顾姐别急,孩子已经送去医院了,我们同事陪着,我刚才给孩子拍了张照片,你先看一下。”说完,袁庆禹就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让顾清衍看。

  顾清衍边看边犯恶心,这个孩子的确面目全非,脸应该是被烫的,不是撞伤,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除此之外,这个孩子无论是发型还是脸型,以及体型,都跟静黎很像,袁庆禹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静黎,叫顾清衍来,也是有原因的。

  “不是静黎。”顾清衍松了一口气说到。

  “初步判断,这个孩子是被拐卖的,嫌疑人利用孩子碰瓷,我们要把嫌疑人带回局里,详细询问是否是团伙作案。”袁庆禹边说边收起手机。

  “有消息通知我。”顾清衍说着,她挺想见见那个被撞的孩子的。

  即使这个孩子不是静黎,但应该也和静黎同命相连。

  顾清衍一转头,便看到那个蹲在墙角的嫌疑人,她上去就薅住了那个人的头发,“说,你们还有没有拐卖别的孩子?在哪?你们都把孩子们怎么样了。”

  那个嫌疑人被薅得嗷嗷叫,若不是今日他落在了警察的手里,这么狼狈,他肯定要骂这个女人,“你他妈的像不像个娘们儿?”

  两个交警站在路边,在给一个男人做笔录,男人也朝着这边看。

  “挺生猛的。”一个交通警察说到。

  “孩子丢了,能理解。现在拐卖孩子的,抓到就应该枪毙。”

  “这你就不懂了,如果犯罪分子知道自己抓住就被枪毙,本来不会杀掉孩子的,也会杀掉,反正杀人和拐卖是一样的刑罚。”另外一个说到。

  两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倒是你,警惕性挺高的。”一个交警对着对面汇报情况的男人说到。

  男人一笑,做出一副谦恭的神情,“好市民的本分。”

  他又歪头看了这边上演的戏码一眼,在瑟瑟寒风中,双手捂紧,点了一根烟,回过头去,继续做笔录,她的生猛,一如当初,绝不是因为刚刚丢了孩子。

  这次事故,责任不是他,他在看清了路况以后,要倒车,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冲出来一个孩子,躺在了他的后车轮下,幸亏他眼疾手快,孩子只是外伤,可孩子没哭,便有那个嫌疑人上来,对着他要钱,张口就要五十万,这种暗亏,他哪能吃?他也看出来这两个人不是父子关系,所以报了警。

  袁庆禹赶紧走过来,拉开气势汹汹的顾清衍。

  “姐,有话好好说,别动气,你这打起架来,气场这么强,一般人可扛不住。”

  顾清衍忽然想起了什么,若是利用孩子碰瓷要钱,不会惊动警察啊,都是私了,怎么交通警来了,袁庆禹也来了?

  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以后,袁庆禹说,“哦,是那位车主发现的,也是他报的警。”

  顺着袁庆禹的目光看过去,顾清衍才看到,那边那个高个子的男人,牛仔裤,马丁靴,一件挺高级的冲锋衣,关键他人还特别帅气,若是皮肤再白点儿,说俊美无铸都有人信,又帅气又带着几分邪气和邪恶,好像在哪儿见过。

  对方也觉察到顾清衍在看他,侧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目光似嘲弄又似揶揄。

  这让顾清衍很不服气。

  她也才注意到那辆稳稳停在这里的车,丰田霸道,想必就是那个男人的车了。

  车牌号正是:桐C8888。

  巧了。

  ……

  顾清衍算是想起来,她为什么觉得这个男人熟了。

  有一次,她去办公室给老田送资料,老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在和老田说话,听到后面开门的动静,他淡然地回眸看了一眼,目光如同掠过水面一样,然后便转过头去。

  顾清衍把材料放在桌子上以后,刚要离开,便听到老田说,“过来,清衍,给你买的好东西。”

  说着,老田神神秘秘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鬼知道,以前老田都叫她“小顾”的,这次叫她“清衍”,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

  顾清衍一看到包装是一个首饰盒子,便说,“我不要”。

  “干嘛不要?我特意给你买的。”老田说到,“你不是一直喜欢么?”

  说得跟顾清衍那个亲热啊,若不是当着外人的面,顾清衍要发作了。

  顾清衍这个人,特别不会谄媚,看到老田蘑菇,转身便走,姐就是这个性,谁的账也不买,管你是老板还是老板的朋友。

  弄了老田好一个没脸。

  走到门口,顾清衍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老田,这是你的——”

  这个声音,带着不着调,游刃有余的戏弄,和看好戏的嘲弄。

  “顾清衍,我的秘书。”老田口气中,半带苦恼,半带骄纵。

  “哦,秘书。”对方似乎意味深长了一句。

  不过当时,因为他戴着鸭舌帽,顾清衍没看清这个男人长什么样,确切地说,她也没想看清。

  下班,顾清衍准备上电梯的时候,却不想,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已经在电梯里了,他双手抄兜,看到顾清衍进来,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而且,他直视顾清衍的眼睛,顾清衍觉得这个人,是帅到昏天暗地的那种帅,痞帅痞帅的,帅里带着坏,是女人最招架不住得那种妖里妖气,他也知道自己长得帅,所以,他脸上带着“老子就是帅,你奈我何”的表情。

  顾清衍嗤之以鼻,分明就是二!

  后来,电梯里上的人越上越多,顾清衍便被挤到了后面,紧挨着那个男人,甚至,她都能感觉到,他热情洋溢的喘息。

  突然,他低下头来,在她的耳后面,说了一句,“你是老田的什么人?”

  顾清衍生气的火苗“蹭”地便从心底窜了出来,一句话都不想回答。

  她的脚往里挪了挪,中高跟踩到了那个男人的脚上,她紧紧地咬着牙,整个人的重心都放到了那只脚上,心说:让你八卦,我踩不死你!

  对方脸上的笑容,并未收敛分毫,似是对顾清衍的踩踏,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更凑近了顾清衍,嬉皮笑脸地在她耳边说到,“你这个人,不过问了你个问题,你就这样糟蹋我。将来你的老公,得多倒霉。”

  啧啧啧,糟蹋他,他是多想被人糟蹋?

  好像不被糟蹋,他不开心一样。

  电梯到了一楼,顾清衍随着人流走出电梯。

  这个男人的名字,她懒得一问,老田的朋友,能好到哪?

  不过出电梯的时候,看见了那辆桐C8888,她只是瞥了一眼,就去公交车站了。

  ……

  现在,人和车联系起来了,原来那辆车就是他的,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袁庆禹跟男车主交代了几句,这次的医药费,肯定是那个男人出,同事还在医院,袁庆禹要带着嫌疑人回局子,交警也收工了。

  男人要上车去医院的时候,顾清衍说道,“等等。”

  “还有事?”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嘴里叼了一根烟,吐烟气的时候,放纵一般,挺帅的,很不羁。

  “你是不是去医院?”

  对方把烟拿了下来,眯着眼睛说到,“是。”

  “我能不能搭你的车?”顾清衍也想看看那个可怜的孩子。

  对方把烟蒂扔了,说道,“上来吧。”

  上了车以后,顾清衍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可能刚才太激动了。

  “你怎么知道那个男人不是孩子的家人?”顾清衍问他。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需要问?”他的左手缓缓地抬起来,抚弄着自己的下巴。

  敢情,问这个问题的顾清衍成了个笨蛋。

  刚才顾清衍就注意到,他胡子拉碴,好像一晚上没刮,联想到今天早晨的扫黄打非,他的车又从山塘街出来,顾清衍已经盖棺定论,昨晚去红灯区了,可能得了消息,跑了,不想,又倒霉被碰瓷。

  反正闲来无事,越想静黎的事情越心惊,倒不如和他磨磨牙,分散一下注意力。

  顾清衍很能脑补得出来,他当时鼠窜的样子有多倒霉,唇角忍不住溢出笑来。

  “你在想什么?”男人看到顾清衍笑得莫名奇妙,忍不住问道。

  “哦,想一个人特别狼狈。”顾清衍反唇相讥。

  “谁?”

  顾清衍又笑开了,随便敷衍,“你还挺八卦,在想老田。”

  “你可别逗了,你一大早想老田?”刚才等一个红灯,对方的背舒服地靠在了后座上。

  “我——”顾清衍竟然语塞。

  他总是设坑坑她和老田,这次让顾清衍上了当。

  “还是——想我?”他转过头来,看着顾清衍,一脸的花相。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预收,大家点进专栏,给收藏一个哦~

  《同桌不懂勾股定理》

  文案:

  整个沅江高中的人,没有人不认识姜黎,她外表出众,是表演艺术特长生,北影,中戏妥妥的好苗子。

  她被分到了数学班。

  同桌是让第二没法活的年级第一——沈川。

  沈川高冷又傲娇,因为做错了一道初中就学过的勾股定理题,也被分到了数学班。

  姜黎抽烟,穿奇装异服,学习还差,日常就是抄沈川的笔记。

  生物课以前——

  “同桌,同桌 ,这是什么,受什么?”沈川的字,写得龙飞凤舞,姜黎不认识,她特别着急。

  沈川顿了片刻,“精。”

  “哦,受精啊。”姜黎很认真地说到。

  接着,她看到沈川的脸红了。

  姜黎打趣着掐了一下沈川的胳膊,“你脸红什么呀,脸红什么?”

  “抄你的笔记!”沈川声色俱厉。

  ……

  高考的时候,因为爸爸找了小三,也因为文化课考得很低,姜黎没考上中戏,也没考上北影,只考上了南艺, 沈川报考的可是“清华”,听说他这次考了全市第二名。

  姜黎很愁,她很怕很怕失去这个同桌,没人给她扯谎逃课了,没人让她抄笔记了,心里的安全防线塌了,她的眼眶红了。

  那个夏天,她焦躁不安地从自己的家里,坐了三趟公交车,去了沈川的家里。

  “你——你报的哪里啊?”姜黎气喘吁吁地说到。

  沈川正在家里打游戏,那天下午,家里很昏暗,他的手指很修长,在飞快地按游戏机。

  “南大。”

  “南京大学吗?”姜黎的眼睛明亮,带着期望地问到。

  “还有哪个南大?”

  ……

  七年后。

  姜黎因为家里变故,并没有当成演员,学了四年表演,却错失了很多良机,什么工作都没找到,又学了两年的翻译,总算有了自己的一门技术,去了一家大公司做事,还是世界五百强单位。

  听说,总部要空降一位CFO到公司。

  所有的女同事都在花痴地谈论。

  可看到新CFO的那一刻,姜黎整个人都惊住了,“这不是我昔日的同桌吗?”

  可他的数学不是不好吗?怎么还当上CFO了?

第2章 他似蜜

  顾清衍忽然又笑了,“你没想错,警察昨天在山塘街扫黄打非了,我在想你——从那边出来,得多狼狈。”

  “早晨看见我了?”那个男人侧过头来问顾清衍。

  “不抓住把柄说什么?”顾清衍挺得意的。

  对方的笑从喉咙里发出来,还挺好听,“你也就是作贱我,才会开心,我招你惹你了?”

  他瞥了顾清衍一眼,眉毛微敛了一下,说不出来的颠倒众生和淫、荡可人,顾清衍竟然一时被美色所迷,没有回答上来。

  说起来,顾清衍跟这个男人根本都不熟,完整的话都不曾说过一句。

  可他跟顾清衍的话,却都句句暧昧,自来熟,加上现在顾清衍看清了他的长相,一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带着不老实,顾清衍可不是小姑娘,不会轻易上当。

  她绝对知道他这种自来熟是勾引,都是套路。

  谁当真,谁就上钩,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社会上,对这种男人,也有一个比较好的称呼——渣男。

  顾清衍自认为自己非常免疫。

  “警察叫你来是认孩子的?孩子是谁的?老田的?老田可没说过。”男人又问。

  他显然对这个问题一头雾水。

  “滚!”顾清衍皱着眉头,对着对方吼了一句。

  对方竟然没生气,好像得了顾清衍的骂,心里反倒特别畅快一样。

  不但渣,还犯贱。

  顾清衍为什么烦田伯仁,这就是证据,若不是冲着他一个月两万的薪水,顾清衍早就走人了,无奈她每个月有一万二的房贷,她刚从象牙塔里出来,工作没两年,没积蓄,万一辞职了,让她喝西北风啊?

  她一没老可以啃,二没男人可以靠,实惨!

  田伯仁一个秃顶的快五十岁的老男人,总在外面造势,让所有的人都以为,顾清衍是他的三儿,好像这个时代,一个男人,没个三儿,就在外面抬不起头来一样,而且顾清衍是他的秘书,所以,有时候出去应酬,别人看顾清衍的眼神,也是暧昧。

  顾清衍懒得辩驳,清者自清,为了钱,混着吧。

  顾清衍长相比较御姐,是明媚到霸道如同骄阳的那种长相,又比袁庆禹大一岁,所以,袁庆禹总叫她“姐”,她也不辩驳。

  “对了,你叫什么名儿?”顾清衍问眼前的男人。

  “尹。”

  “奸.淫的淫?”顾清衍挺认真地问对面的男人。

  姓尹的侧过头来,挺当回事地说,“对不起,顾小姐,我倒是想姓,可百家姓里没有。”

  “尹什么?”顾清衍不耐烦地问到,她讨厌男人像花蝴蝶一样,话多。

  “查户口?”

  “没有,你名字那么金贵吗?怕人知道?”顾清衍侧过头去,皱眉问他,她最近脾气不好,内分泌失调,该吃乌鸡白凤丸了,口气也跟吃了枪药一样。

  “尹正南。”

  “记下了。”

  很快到了医院门口,竟然没有停车的地儿,唯一一个适合霸道停的车位,还被一辆小MINI占了,尹正南骂了一句,“妈的,小破车停的不是地方。”

  顾清衍又不满地侧眼看了尹正南一眼,这个人,讲理不讲理?先来后到不懂啊?

  凭什么人家停了车,就得是“妈的”。

  好不容易有一辆车离开,尹正南踩了一脚油门,稳稳地把车停进了停车位。

  走进了孩子的病房,果然有一个民警在看着。

  尹正南跟民警说了一句,他是来交医药费的,便去楼下跑手续了,对躺在病床上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兴趣。

  顾清衍仔细地看这个孩子,心也紧紧地揪着,这个孩子面目全非,四肢也都畸形了,不知道这个孩子的亲生父母见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不过让顾清衍松了一口气的是,这个孩子确实不是步清黎。

  “小姑娘。”顾清衍尝试和她说话。

  小姑娘只发出了呜咽呜咽的动静,一边呜咽,一边掉眼泪。

  顾清衍实在受不了这个,她拿过纸巾给小姑娘擦泪,一边说,“别哭了,有警察叔叔在呢。”

  小姑娘这才点了点头。

  “她被嫌疑人下了药,被毒哑了,说不了话。”民警在顾清衍的身后说到。

  顾清衍连想都不敢想,若是静黎也被人这样了,她得疯,更对不起姐姐。

  步静黎,是顾清衍的亲侄女儿。

  民警说,要寻访这个小女孩的家人,不过看样子,她是从小就被拐骗的,也不知道小姑娘的真实姓名,更不知道原籍在哪,找到亲生父母的可能性很低,最大的可能就是送福利院。

  顾清衍又唏嘘了好久,从此这个孩子的命运,也就改变了。

  都怪她没有看好静黎,让静黎可能从此也是这种命运,顾清衍心里乱糟糟的。

  临走,她给民警留了两千块钱,虽然她这个月已经捉襟见肘,工作还可能丢掉,但孩子实在可怜。

  真是多事之冬!

  走到病房门口,手机响起来,是姐夫步广宁,他说,他现在刚上飞机,大概两个小时以后到桐城。

  顾清衍瞬间郑重起来。

  姐夫步广宁在加拿大一所高校当老师,专业是医学,今年才升到副教授,最近在国内另外一个城市宁城开会,姐姐又怀孕了,预产期就在这几天,顾清衍怕姐姐知道静黎丢了,影响身体,所以,只告诉了姐夫。

  顾清衍一边接电话,一边往电梯里走,却看到走廊里尹正南正在跟一个小护士说话。

  她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却看到了小护士的正脸,虽然带着口罩,但是她的目光躲闪,低着头,很害羞的样子。

  得,又上钩一位。

  顾清衍脚步匆匆地从尹正南身边走过,只留下长发飘飘、穿呢子大衣的清丽背影。

  昨天一宿没睡,顾清衍却一点儿不困,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她想先回一趟公司——明珠地产。

  你瞧瞧老田这个起名的水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房地产公司是一颗明珠,起了个顾名思义的名儿。

  老田是白手起家,当年和他老婆没白天没黑夜地建立了这家房地产公司,在上流社会混久了,大概也动了花心,想找个三儿,可是有贼心没贼胆,只敢在外面放□□,尤其是人多的时候,他更加喜欢搞得他跟顾清衍有什么似的。

  顾清衍理解为:这是一种试探,或者说是一种钓鱼,一般人,也就从了,或者上钩了,可顾清衍偏偏不信这个邪。

  她二,极端,高傲,不轻易上男人的钩,算是拎得清。

  关键,顾清衍也看不上他,她想好了,哪天闹掰了,她就不干了,现在还干,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和老田个人没有半点儿关系。

  除去弄得顾清衍的名声不保以外,老田对下属还是不错的,薪水福利各方面都可。

  “姑奶奶,回来了?”回到办公室以后,老田问顾清衍,“你可知道,今天上午我的会开得,你不在——”

  顾清衍心想:即使我在,你也是这幅德行。

  凭良心说,她给他写的演讲稿够不错的了,她是学外语的,中文也不错,至少写的稿子不是让别人听了想睡觉的那种,这次老田要发言的是底商招租的稿子,想必来年,物业又要接纳一批续租的商户了,老田的车又要提升一个档。

  顾清衍刚要说请假的事情,老田就对她说,“这是钢筋水泥还有电缆的采购单,今天早晨尹总给我打电话了,你去找找尹总。”

  “哪个尹总?”顾清衍今天脑子都乱了,“尹氏集团的尹总?”

  桐城有个赫赫有名的尹氏集团,以前偶尔会有合作,采购人家的东西,人家尹总还挺不乐意的,说看田伯仁的样子,就像个奸商,怕万一弄出个豆腐渣工程,让尹氏集团名声扫地。

  人家不卖东西给田伯仁,田伯仁屁都不敢放一个,整天屁颠屁颠的。

  “不是这个尹总。你见过的。上次坐我对面,这是咱们公司的下一个项目青梅小区的采购清单,你给尹总送去。”

  尹?顾清衍微皱了一下眉头,不会是他吧?

  可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他哪里长得像总啊,说流氓倒是有几分像。

  “尹正南?”顾清衍试探着问了一句。

  “对,就是他。他是桐城尹家的私生子,最近老尹总查出来癌症,尹总太太一辈子都没有生育,继承大业的事情就落到尹正南肩上了,作为尹全安里里外外唯一的儿子,尹正南也是水涨船高,他最近订单暴涨,尹家的产业,迟早都是他一个人的。”老田今天似乎也很忙,在收拾东西,“本来大家是想看在尹总的面子上,给尹正南个面子,东西都从他那里采购的,不过看起来,这个小尹总,能力是不错的,下手又狠辣,和他做买卖的,没几个不怕他的,可能以前在韬光养晦,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自从私生子的事情曝光以后,大家才注意到桐城竟然还有这种狠角色。我前几天说了要采购他的东西,他去打高尔夫经过咱们公司,顺道来看看。”

  顾清衍就心想:他究竟哪里可怕?是他长了副狼样子吗?还是色狼。

  而且,采购订单,是乙方求着甲方的事情,老田却求着乙方,一股拍老田家马屁的味儿出来了。

  不过随即,她又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既然老田让她去找尹正南,那看起来今天是不用坐班了,顾清衍就没有再跟老田告假,她回了家,已经跟姐夫说好了,中午在家里见。

  见尹正南的事情,安排在了下午,估计他现在还在医院跟那个护士搞情调,可能下午看电影,晚上床上见。

  要见步静黎的亲爸爸了,顾清衍还是很紧张,她在家里,给姐夫冲好了茶,心却怎么都定不住,孩子是一个家的命根子,可是这个命根子,让顾清衍搞丢了,顾清衍的心理压力非常大,手一直在颤抖。

  步广宁是一点钟到的顾清衍的家,风尘仆仆的模样。

  姐夫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形象,戴着一副金边眼睛,眼神深邃,很有学问的样子,发型永远一丝不乱,条纹领带,西装,咖色的呢子外套,进门的时候,带着外面寒冬的气息。

  说实话,姐夫是顾清衍心中好男人的典型。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好基友的文:《赐吻》(娱乐圈),喜欢的可以收一下。

  蒋昭昭十八岁时喜欢上江临舟,甘愿自抛骄矜、无名无分跟在他身边三年。

  天真地以为时间够久,江临舟就会爱上她。

  朋友聚会上,有人问江临舟是否打算结婚时,他漫不经心掀起眼皮,冷悠悠道:“我会娶一个戏子?”

  幻梦破碎,蒋昭昭选择离开。

  江临舟慌了。

  *

  三年后,两人再次重逢。

  江临舟发疯似的送包包送高定送车送房,在剧组朝九晚五打卡,被媒体拍到,他大方承认:“在追。”

  可迟来的深情一文不值。

  宴会上,蒋昭昭游刃有余地跟人社交,唯独不看江临舟一眼。

  宴会结束,江临舟在蒋昭昭垂下了头,小心翼翼地张开双臂却不敢向前。

  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手背上,他反复呢喃道:“宝宝,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难受吗?”蒋昭昭丝毫都不感动:“我只是把当年你做的悉数奉还而已。”

  ①1v1/双处双初/he

  ②男主“不娶戏子”有原因

第3章 他似蜜

  “清衍,你这里不好找。”步广宁语气平和地说到。

  “嗯,是啊,这里是桐城的老小区,路比较绕,就是不好找。”和步广宁说话,顾清衍的声音都忍不住放低,声色柔和,这大概就是知识分子的气场吧,姐夫这个人懂退让,不让人为难,非常有绅士风度,很平易近人,却又始终游离在半步远的距离之外,是轻易不让人染指的感觉,就像顾清衍初次见到他时的模样,那时候步广宁二十多岁,刚刚大学毕业,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说得便是姐夫了,有好几年的时候,顾清衍挺嫉妒姐姐顾青柠的。

  “在这里住得还好?”步广宁轻露得体的微笑,问顾清衍。

  “挺好的,老小区,原来的房主卖的急,比市场价便宜了二十多万,首付姐姐拿了一多半,装修得虽然轻简,却很温馨。”顾清衍和姐夫说话,也带着合适的分寸。

  可能姐夫知道她丢了孩子紧张,所以,没直接说步静黎的事情,让顾清衍放松下来,顾清衍心里忍不住觉得步广宁真是绅士。

  姐姐倒真是好福气,她和步广宁是大学同学,毕业后,步广宁去了加拿大留学,姐姐顾青柠在国内读硕士,读博士,在这个年代,两个人竟然最终走到了一起,非常不容易。

  “我刚才去了趟幼儿园,看了静黎失踪前的视频,很奇怪,最后的视频显示,是你接走了静黎。”步广宁淡淡地说到。

  “姐夫,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有的人都认为是这样,可那不是当天的视频,我也跟派出所解释过了,那件衣服,是我前一天接静黎时候穿的,如果你往前看视频,就会知道,和前一天的视频一模一样,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去幼儿园的时候,静黎已经被接走了,对方是有目的的犯罪,视频肯定也是刻意为之。”顾清衍有些有理说不清了,非常苦恼,“我说不清楚,我已经报警了。”

  半年前,顾家父母双亡,姐夫出身农村,虽然现在在加拿大做到了副教授的位置,却刚刚买上房子,并没有那么宽裕,之前姐姐和姐夫两地分居,姐姐不想放弃自己在国内大学老师的职位,一直没出国,等到步广宁在国外买好了房,女儿静黎都五岁了,那时候顾青柠又怀了二胎,她出国的时候,肚子都挺大了,青柠怕如果带静黎出去会照顾不过来,最重要的,静黎有自闭症,在国内一个心理医生那里治疗,还有半年这个疗程才结束,顾青柠便决定,让静黎在国内待到老二一岁,顺便治疗,这一年半里,静黎和小姨一起住。

  是的,步静黎有自闭症,非常严重,要每周去治疗,已经治疗半年了。

  这是步静黎没有出国的最重要的原因。

  其实顾青柠在国内的时候,虽然她拿大头付了这套房子的首付,可她在这套房子里住得很少,基本都在大学宿舍住,买房子是想让自己的妹妹有安身立命之处。

  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件事情,都是顾清衍的责任。

  “我对不起姐姐,是我没看好孩子。”顾清衍手捏着裤子,不知所措的样子,孩子刚丢的时候,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她没有,她要找到静黎。

  她要把那个犯罪分子绳之于法。

  “对方既然能把视频换了,肯定有意而为,既然警方都没有破案,你又何必自责呢?”步广宁继续安慰顾清衍。

  始终都是淡淡的声音,带着安慰和信任,让顾清衍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稳稳地落在了那里。

  “可毕竟是我没有照顾好孩子,孩子是在我手里丢了的。”顾清衍又抓了抓自己的裤子,“我对不起你们一家人。”

  “别这样说,你也是我们家的人。”步广宁又说,“至于你姐姐,预产期就在这几天,我会尽量让她少跟你视频,再说,有时差,她知道你工作忙,不会轻易打扰你,万一问起来静黎,你就说,孩子在睡觉,总之,让她先生了孩子再说。”

  顾清衍的手忽然覆在了脸上,带着哭腔说到,“这么着,终究不是个办法。她终究还是会知道的。”

  她都能够想象得到,姐姐若是知道了静黎的失踪,肯定会哭得昏天黑地。

  姐夫是男人,即使再悲伤,却还反过来安慰清衍。

  “前几天,警察也去找我调查情况了,心理医生那里,警察也去找过了,什么结果都没有,毕竟现在只是一个失踪案件,不是刑事案件,清衍你再想想,哪里可能是我们想不到的盲点。”步广宁语气温和地问顾清衍。

  “我不知道,我平时很少带孩子出去,就是偶尔逛逛商场,再就是去看心理医生,我平时也没得罪人,我不晓得,谁这么跟我过不去——”顾清衍开始哭出声来了。

  毕竟是孩子丢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就算是只二哈,也知道疼。

  “静黎,孩子虽然丢了,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做得非常好,你没有在朋友圈里或者别的地方大肆声张,如果静黎真是被别人绑架了,你这样做,无疑是没有给他们留后路,他们很可能会杀人灭口。清衍,你非常冷静。”步广宁又说,“孩子都丢了快两天了,如果她在近处,肯定也就找到了,我怕她——”

  顾清衍又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她也是冷静思考过的,孩子丢了的第一时间,她本来是想发朋友圈找人的,可想了想,最终没有,在单位,她还是仿佛没事人一样。

  冷静地可怕。

  说着步广宁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烟的手在颤抖。

  纵然步广宁冷静克制,可这会儿,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毕竟是亲爹。

  这也是顾清衍最怕的一种结果——步静黎遭遇不测。

  她多希望,她去了某个小朋友的家里,住两天也就回来了。

  可这怎么可能?

  静黎有自闭症,在班上不怎么和小朋友说话,更不会随便到别的小朋友的家里。

  联想到学校的视频被替换,加上孩子又是在学校被接走的,顾清衍在想,是不是某位学生家长有特殊的癖好?

  想到此,顾清衍又是一阵浑身发冷。

  “好了,学校给我定了下午的机票飞加拿大,你也别太悲伤了,该干嘛干嘛,为了孩子,再把你搭进去,那就太不值得了。”步广宁站起来,拍了怕顾清衍的肩膀。

  顾清衍抬起头来,才看到姐夫的眼睛里,有红血丝,看起来非常憔悴。

  送姐夫到了机场以后,顾清衍去了尹正南的公司。

  打车去尹正南公司的路上,顾清衍拿出手机来查尹正南的八卦。

  早就说了,顾清衍这个人,那可是相当的八卦,即使在静黎丢了的情况下,八卦的因子依然能从她的胸膛里窜出来。

  当然了,也是为了缓解一下自己紧张、烦躁的心情。

  若是换了以前的顾清衍,她早就哼着小曲了,一路没心没肺了。

  网上显示,尹正南二十八岁以前,就已经小范围内火了,高中毕业,开了一家公司,卖五金,卖电缆,只要是建筑上的材料,几乎都卖,行事也绝对狠辣,曾经因为一个甲方不给钱,被他找人打掉了一颗牙。

  打架对他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小时候就打遍无敌手。

  尹正南的风评渐渐好起来,是在这几年,网上对他的评论没有以前戾气那种重了,他在网络上的形象,渐渐地向一个成功的企业家靠拢,而且出手就是数十亿的那种,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魄力十足,所以,身边的女人也就不少。

  顾清衍忍不住讥笑了一下,这事儿再明显不过,肯定是尹全安这几年想把尹正南认回去,所以,插手了媒体,才让媒体改了风向。

  不过,看尹正南这做派,即使不是尹全安的种,也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至于真实情况如何,顾清衍是见过尹正南本人的,怎么会不知道?流氓加无赖。

  不过因为长得好,这点儿流氓和无赖,变成了倜傥。

  你瞧瞧,老天爷多不公平,让一个没文化,爱打架的无赖,长了一副潘安的面孔。

  尹正南公司的位置,是老田发给顾清衍的,顾清衍没想到,尹正南的公司,竟然这么大,这么气派,名字叫做“正南建筑物料。”

  瞧瞧,起个公司名字,还带上自己的名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叫什么,真高调。

  敲门,随着一声不耐的“进来”,顾清衍走了进去。

  他正叼着烟翻找桌子上文件,若是换了别人,定然是非常狼狈的。

  可配合上他的长相,就觉得是再洒脱不过的,他的背影是背着光的,显得他又高大又帅气。

  他抬头看了顾清衍一眼,目光中便流露出复杂带笑的光,“顾秘书?先坐。”

  顾清衍坐下以后,就听到他按了桌子上的电话,对着秘书说,“你来一下,把那个清货单让业务部重做,再这样,让她卷铺盖走人。”

  顾清衍觉得背上冷不丁地一阵发寒,都是打工的,若她被老田这么一说,肯定脸上会挂不住的。

  不多时,便有一个小姑娘歉然又害羞地进了办公室。

  尹正南猛地摔了一叠材料下去,“最后一次了,重做。”

  小姑娘咬了咬唇,拿着材料,眼里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下去了。

第4章 他似蜜

  顾清衍想想都觉得难堪,尹正南这副长相,这个一把手的位置,这磁性又低沉明朗还邪性的声音,想必公司里,十个女人得有九个暗恋着他,眼看着暗恋者对自己是这副态度,脸往哪里放?

  顾清衍识趣地坐在了他对面会客的沙发上。

  尹正南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自来熟地坐到了顾清衍的身边,身子也挺不正经的,唇凑向顾清衍的头说话。

  他还真是——贱贱的。

  “顾小姐来,是——”尹正南用他一贯的花花强调说道,手里玩弄着烟。

  他身上,带着男人对女人强势寻觅时候的勾,引和欲。

  一般女人,这种时候,心会砰砰乱跳的。

  可顾清衍,偏偏很佛系。

  她的身子往后面坐了坐,避开了尹正南调戏的距离,说到,“是这样,田总让我把订货清单给您,如果同意,务必请您签个字。”

  说着,顾清衍从包里把订货清单拿出来,放到了茶几上。

  尹正南一边抽烟,一边翘起二郎腿,说,“好,既然是顾小姐让看,咱就看,谁让咱听话呢。”

  他眯着眼睛翻看着老田的文件。

  顾清衍当他的话是没有经过大脑的,根本没理。

  老田这次采购的东西挺多的,好几张纸,尹正南需要看一段时间。

  顾清衍得到了片刻的清静,便目光朝前,观察起茶几来。

  很明显,尹正南有一个很好的秘书,茶几上摆着各种的时令水果,还有瓜子。

  虽然“正南建筑物料”这样的大公司,不应该有这么温情的公关,但是摆上来,还是让人觉得挺温馨的。

  “想吃吃。”那边,尹正南翻了一页材料,声音慵懒地说到。

  “什么?”顾清衍没懂。

  尹正南侧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没说话。

  顾清衍突然意会了“想吃吃”的含义,不过,她并不想吃,所以,没动弹。

  尹正南的胳膊抬起来,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又低头从茶几下面拿出水果刀,削苹果,就在顾清衍诧异地盯着他微微翘起来的兰花指,觉得他这个动作十分性感的时候,他淡声说到,“老田的脑子被门挤过?”

  “什么?”顾清衍不解,微皱着眉头看他。

  顾清衍也不晓得,为什么在静黎失踪了的这段混沌时间,认识了尹正南,尹正南的个性太强,强迫到把顾清衍心里很多别的情绪都压下去了,以至于,她都不每天想着静黎的失踪了。

  “老田从我这里采购,却把报价压得这么低,真把我当冤大头?你怎么做的他工作?他怎么光想好事儿?我把正南物料送给他好不好?”尹正南歪头看了顾清衍一眼。

  “那敢情好。”顾清衍随口接了一句。

  尹正南看到顾清衍这么快便接话 ,说,“现在就开始当家了?”

  顾清衍讨厌别人拿她和田伯仁开玩笑,她脸色便不好看了。

  “怎么?生气了?”尹正南一副顶风做乱看好戏的样子,他把苹果递给顾清衍,顾清衍没接,他放到了桌子上,又重新点了一根烟,往前靠了靠,饶有兴趣的表情。

  顾清衍想了一下便说,“没有,以前这些都是从尹氏集团采购的,尹氏集团质量好,价格高是出了名了,换了家公司,自然,也就不是这个价了。”

  尹正南弹了一下烟灰,“想说什么?”

  “想说你仗着尹家的势,得了订单的好处,也想得到价格,哪有那么好的事。”顾清衍说到。

  “想说我这里的东西,质量不好?我告诉你,我的东西,只会比他老尹家的东西好,绝不可能次!老田这是看不起谁呢?”尹正南有点儿动怒了,“整天装得人模狗样的。”

  顾清衍也不晓得,他动怒是因为“老尹”,还是因为田伯仁,不过这句田伯仁“整天装得人模狗样”,顾清衍是无比赞同的。

  顾清衍不晓得,尹全安要认回尹正南,尹正南是个什么态度,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他挺反感。

  田伯仁可是说,老尹为了让尹正南认祖归宗,做了许多工作。

  不过现在看起来,尹正南显然并不领情,白眼狼一个。

  当然,顾清衍是不晓得尹正南跟尹全安之间有什么过节的。

  那跟她也没关系不是?

  本来这件事情,就是尹正南先挑起来的,顾清衍也知道他是那种没皮没脸的人,所以,才会说出来这种气话。

  “回去告诉老田,给我改价格。”尹正南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冰冰的。

  这变脸戏码上演得挺快。

  “明抢?”顾清衍对上尹正南的目光。

  尹正南的目光里,笑意渐渐敛去,代之的是深沉的冷婺,不由得让顾清衍打了个哆嗦。

  他刚才削苹果,刀还在他的手边,听到这话,他突然笑了,笑得阴阳怪气的,他拿起刀,侧刀在顾清衍的脸上磨着,来来回回,让顾清衍的皮肤发出了很清脆的声音,很动听,也很瘆人。

  “改-价-格。”他又对着顾清衍重申了一遍,还是那种懒懒的样子,带着懒懒的性感,和懒懒的可怖。

  想起老田曾经说过尹正南的狠辣和不择手段,顾清衍冷笑说到,“领教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就要走人。

  “把你的清单拿走。”尹正南已经放下了刀,又恢复抽烟的样子,根本没看顾清衍,声音淡漠疏离,拒人千里。

  顾清衍感觉,他现在好像为了尹全安烦躁,不是她,更不是老田,他们还到不了让他烦躁的段位,怎么一提起老尹家,就像动了他的奶酪一样?

  很明显,这个价格低于尹正南的预期太多,谈不拢。

  顾清衍一把便从桌子上捞起报价单,走了。

  顾清衍工作了两年,见过各种各样的商人,要脸的不要脸,大度的,猥琐的。

  像尹正南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倒是头一个,一股子黑道头子的邪风,说他的钱是抢来的,一点儿不为过。

  还没走出办公室的门呢,顾清衍的手机便又响起来,显示的是“肖医生。”

  肖麟医生是静黎的心理学医生,他是心理学博士毕业,自己开了家心理诊所,要去看病,必须提前两个月预约的那种。

  肖麟医生的水平不是盖的,经常在国内大学做报告,而且,静黎在他那里治了半年,情况也的确有好转。

  看到肖麟医生的电话,顾清衍以为是静黎有什么消息了,有点儿小激动。

  刚从尹正南的办公室出来,顾清衍就接了肖麟的电话。

  “顾小姐,静黎找着了吗?”肖麟的声音温文尔雅,让人一下子就想到大海的包容。

  “还没。”

  “是这样的,我想起来点儿线索,不知道有用没用。你现在方便吗?”

  “方便。”虽然肖麟没有静黎的消息,让顾清衍略失望,可她直觉,肖麟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毕竟是心理学医生,能够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地方。

  顾清衍疾步下了电梯,到了楼下大堂一个僻静的角落,坐在了舒适的真皮沙发上,“肖医生,您说。”

  “我最近发现,静黎曾经有被人猥亵的情况,这是造成她自闭的很重要的原因,并不是我们原先预想的,她爸爸不在家,缺少父爱,造成的自闭症,对方对静黎的猥亵,占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可能就是长期单亲了。”

  顾清衍听到“猥亵”这两个字,本能地一懵,她原来一直以为,姐夫不在,缺少父爱,所以静黎才会自闭,“肖医生,我能问问猥亵是什么意思吗?”

  肖医生沉默片刻,好像在想怎么措辞,“不懂?不看新闻吗?”

  “新闻我看的,可我还是不知道是哪方面。”

  其实顾清衍是懂得,但是打死她也不信。

  “男人对小女孩的猥亵。”

  顾清衍的脑子里,“嗡”地就炸开了,这是她从未想过的,这怎么可能?静黎每天除了去幼儿园,就是回家,在家里,都是她陪着,她不可能让静黎一个人出去的。

  “是——是谁啊?”现在,顾清衍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话也说不利索,感觉周身发冷,一股来自外界的寒意侵袭了她,让她知道了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

  “是谁,现在还不知道,或许假以时日我会知道,但是现在,静黎不是暂时不在么,我是想把这条线索给你,你仔细想想,静黎都和谁接触过。你想到什么了,告诉我。或者,直接告诉警察。”

  “肖医生——”顾清衍又喊了一句。

  其实她没什么要说的了,只是在她的心里,肖麟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于其说她想说什么,不如说她想找点儿安慰。

  “还有什么事吗?”肖麟温和地说到。

  “没了,谢谢肖医生。”顾清衍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的地面,呆呆地说到。

  一个家庭,如果孩子丢了,那么这个家,也就毁了。

  顾清衍这几天一直心不在焉,不是以往的她了,很好理解,若是换了个心理素质差点儿的,早就跳楼自杀了。

  顾清衍坐在沙发上,脑子充血,站不起来,就那么呆呆地坐着。

  恰好尹正南从楼上下来,他要出去和人谈判,或者说,要出去约会,他又换了身正装,秘书大姐在后面跟着。

  “尹总,真不需要我去?”秘书大姐问他。

  “不需要。”尹正南说到,一瞥眼便看见了坐在那边的顾清衍,她垂头丧气、呆呆的样子,正在翻看手机,手咬在嘴里,好像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正如尹正南有着性格极其外露的、招摇的外表一样,顾清衍的性格,也能从外表看出一二,高调,招摇,还二,所以今天这样的表现,根本不像她。

  那天踩他脚的时候,才是真的她。

第5章 他似蜜

  顾清衍一直在低头翻找着手机里的照片,想仔细回过头看看,和静黎接触的男人都有哪些。

  因为顾清衍总是给姐姐发静黎的照片,所以,顾清衍的手机里,几乎有静黎每天的照片,相当于一本影像日记,可看来看去,顾清衍也没发现哪个男人可疑,静黎并没有单独和成年男人接触过。

  至少在顾清衍看着的范围内,静黎没有。

  关了手机以后,顾清衍沉思起来,会是谁呢?

  因为一直在自己的思绪里,所以,她没有看到刚才换了一身西装的尹正南,是多么的人模狗样。

  顾清衍想了很久,每日里,静黎和她分开的时刻,就是在幼儿园,难道是在幼儿园?可静黎的幼儿园都没有男老师,她记得静黎入学的时候,校长曾经介绍过所有老师,都是师范毕业的女老师。

  不是老师,那会是家长?

  想到此,顾清衍一阵头皮发麻,现在才三点,幼儿园三点四十放学,现在去还能赶得上。

  想到此,顾清衍跟火烧了屁股一样,抓起包从沙发上弹跳了起来,打了一辆车,就往幼儿园去,既然能够把视频换了,那肯定是了解幼儿园的人,说不定,就在那群接孩子的家长当中,想到此,顾清衍的脊背忍不住一凛。

  正如肖麟所说,静黎失踪了,并不是刑事案件,顾清衍也不是警方的人,自然无法名正言顺地调查别人,所以,现在她能干的,就是偷偷地在幼儿园门口,查看哪些家长有嫌疑。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躲进了一家咖啡馆,就在幼儿园对面,现在离幼儿园放学还有十分钟,门口都是零零星星的老头老太太,顾清衍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家长。

  因为心里有事,所以,她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咖啡厅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不过,那个男人,已经看见她了。

  过了十分钟,家长们如同潮水般汇集般地涌到了幼儿园门口,黑压压的一片。

  来接孩子的大部分都是女家长,还有就是爷爷奶奶,男家长非常少,顾清衍知道,现在想把静黎找出来,希望非常渺茫,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这时候,有一个男家长带着自己的女儿,有说有笑地从幼儿园里出来,而且,对女儿的女同学,他还非常自来熟地摸摸人家的头,笑着跟人家说话,有些孩子的家长不介意,也跟他说话,但有些家长对别的男人摸自己女儿的头是非常介意的。

  不晓得顾清衍是不是因为心里有别的想法,她觉得,这个男家长,好猥琐。

  而且,这个男家长,她认识,是他们单位建筑师李蝶的老公。

  因为和李蝶不是同一个部门,所以,具体的情况顾清衍不清楚,只是有一次在茶水间接水的时候,听到李蝶和同部门的同事吐槽自己的老公,她老公好像原来在IT公司工作,辞职了,整天在家里玩游戏,什么都不干,唯一的用处就是接孩子,给孩子做饭,李蝶的老公曾经去公司找过李蝶一回,顾清衍在走廊里碰到过,一面之缘,她没有留意。

  顾清衍没结婚,对这样的吐槽也就听一听,并没有共同语言,也没在意。

  她不晓得李蝶的女儿也在这家幼儿园。

  如今想起来,竟然细思极恐,IT公司,躲在家里玩游戏?

  恋\童癖?

  顾清衍的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就在她的目光锁定在李蝶老公身上的时候,身边有个声音响起来,“顾小姐,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

  顾清衍差点儿跳起来,脸苍白苍白的,侧头,才看到尹正南弯着腰,顺着顾清衍的目光看过去,可惜,那里人多,他不晓得顾清衍的目光在哪里聚焦的。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跟着我干嘛?”顾清衍不满地说到,细细打量尹正南,才发现,他西装革履,帅气难挡,加上说话不羁的样子,愈发地吸引人了,唇角拈着笑。

  “我跟着你?”尹正南笑说,他的牙齿非常好看,绝对是那种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的绝色,可惜了,再好看,充其量也就是花花公子的笑,烂泥扶不上墙,“是我先从公司出来的。”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跟着你?因为你好看?”顾清衍的目光还朝着窗外,眼看着李蝶的老公上了车,是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车牌号顾清衍默记下了。

  尹正南坐在那边又笑,“谢顾小姐表扬,我可当真了。”

  顾清衍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要脸,赶紧麻溜地给我滚,别耽误我办正事。

  “你来这里干嘛?”李蝶的老公走了,顾清衍才把目光落到尹正南的脸上,她绝对没有让他坐下来,请他喝杯咖啡的想法。

  尹正南的头朝着旁边努了努,顾清衍才看到那边坐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

  果然是来约会的,符合尹正南一贯的人设。

  正好顾清衍端起来咖啡的杯子,挡住了那个姑娘一半的脸,顾清衍看那两只眼睛,才想起来,竟然是医院的护士。

  “原来尹总把在医院的调戏,发展到现实中了。”顾清衍恶意打趣,“我今天去你公司,发现你公司美女不少啊。”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是不是,顾小姐?”尹正南的身子往前靠了一下,本来桌子就小,眼看着他就要碰着顾清衍的头了,他眼睛发亮,发出那种探究的,吸引人的渣男之光。

  顾清衍咳嗽了一下,身子往后靠了靠,捧着咖啡喝起来,眼看着那边那个姑娘对顾清衍投来恶毒的目光,顾清衍心想:尹正南真是个扫把星,白白地给她招上这种无妄之灾,女人的醋意是能够烧灭一座城池的。

  正在喝着咖啡呢,顾清衍的手机又响起来,袁庆禹。

  看到袁庆禹的电话,顾清衍心里就有希望,所以,接电话的声音,也是迫不及待的,“喂,袁警官。”

  “姐,今天下午在老井村发现了一具女童的尸体,这属于那边的派出所分管,现在正在打捞,你要不要去看看?”袁庆禹毕竟是警察,这种事情见多了,所以口气很平淡。

  却不知,这句话,在顾清衍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般的感觉,她想吐。

  女尸?

  静黎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小孩子,怎么会和女尸挂上等号?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顾清衍一直听着电话,脑子里嗡嗡的,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姐,你要不要去?你要是去我给你联系那边的警察?”袁庆禹在电话里说到。

  顾清衍心里打着怵,也绝对不相信静黎会死,她说了一句,“老井村离这里这么远,静黎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吧。”

  “姐,我理解你的心情,咱现在不是在地毯式找人嘛,这个案件是我那边的同学告诉我的,你如果去,我给你他的联系方式,还有,静黎的爷爷奶奶不是老井村的嘛。”袁庆禹说到。

  “你说什么?”顾清衍皱着眉头问到。

  “静黎的爷爷奶奶家是老井村啊。怎么,你不知道?”袁庆禹又问。

  “还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那天我们询问步广宁问出来的,所以,这不才想让你去看看么。”

  袁庆禹这么一说,顾清衍觉得自己是得去一趟老井村了,总觉得胆战心惊,后背发凉。

  她这一辈子,还没见过尸体呢。

  万一真是静黎,她要如何面对?

  挂了电话,顾清衍看到微信上,袁庆禹已经把那边民警的微信名片以及电话号码发过来了,写了句:姐,你去了找这个人,他是我大学时的上铺,程山。

  得亏袁庆禹刚刚毕业,工作非常热情,若是换了根老油条,早就不把静黎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要去老井村?”尹正南的话,吓了顾清衍一跳,她差点儿忘了眼前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是。”

  “晚上住哪?”

  “看看再说。”顾清衍在用手机的“滴滴出行”软件叫车,实在不行的话,她晚上去静黎的爷爷奶奶家住一宿,前提是,如果没有合适的酒店,或者酒店很远的话。

  “我陪你去?”尹正南问。

  “你?”顾清衍抬起头来,看着尹正南的神情,手机在手里,下意识地在桌上敲着。

  她甚至觉得,在人命关天面前,这个主意还挺不错。

  首先,他有车,来去都方便,其次,他是个男人,而且,某些时候,他还有些混不吝,胆子应该大,所以,让这么个人去,顾清衍觉得,应该比较合适。

  静黎丢了的事情,虽然顾清衍没跟他说过,但她觉得,他猜到了,可能孩子是谁的,他没有猜到,但是有个孩子丢了,而且这个孩子还是顾清衍的亲属,他肯定是知道的。

  他那么聪明。

  “你不怕丢下她一个人?”顾清衍的目光朝向坐在旁边的那位护士姑娘,取笑尹正南。

  “你这个人,从来嘴下不留情吗?”尹正南的态度,竟然变成了受了委屈的“受”,这话说得,让顾清衍的心里软软的。

  虽然顾清衍觉得自己心硬又理智,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女人很容易被某些话语打动。

  就在这一刻,没来由的,被尹正南的这句话说动了。

  渣男真是好女人的克星啊,他们知道该说什么话,让女人放下满身的防御。

  “走吧。”说完,顾清衍就先拿起包出门了。

第6章 他似蜜

  顾清衍的本意是让尹正南后走,让他和小护士把事情处理好了。

  顾清衍才不愿意让那个护士小姑娘,以为自己对尹正南有什么想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

  她站在门口,给田伯仁发微信,说明天请假。

  不选择打电话,也是因为不想听田伯仁的动静。

  却不想,田伯仁电话直接回过来了,“我说顾清衍,你胆儿可越来越肥了。”

  “我明天有事,最多我今年的年假不休了。”顾清衍说到,“还有,尹总让你把报价抬上去。”

  那边愣了一下,“谁说的?”

  顾清衍的手机被旁边人拿了过去,就在她愣怔的时刻,听到尹正南说到,“我说的。”

  顾清衍在旁边憋着笑,心想:他耳朵可真长,她手机里的动静,他都能听到。

  既然抬高报价的事情,尹正南已经亲自跟老田盖棺定论了,倒省了顾清衍的事了。

  老田在电话里的态度,已经从刚开始的火爆脾气,变成了小猫咪,他本来也理亏,说道,“行,行,您尹总怎么说就怎么办。还有,小顾要请假?去干嘛?”

  “跟我去,至于干嘛,你管得着吗?”尹正南一副“老子的事也敢管”的样子。

  他满脸都写着,“敢管?敢管弄死你的”的神情。

  现在他的这副表情,反而让顾清衍很心安,要知道,他们要去的可是凶案现场。

  尹正南连个“再见”都没说,便挂了电话。

  总算有人替顾清衍在老田那里出了口气,顾清衍心情不错,对尹正南的印象,黑转路人,虽然他还不是她这边的人,但那话,说得挺解气的。

  尹正南的车停在巷子里头,还是那辆高调的桐C8888。

  “我们晚上怎么住?”尹正南歪着身子倒车,朝着顾清衍问。

  “什么叫我们怎么住?”顾清衍皱着眉头问他。

  “难不成你还想回来?那边发生什么了?有案子?让你去认人?”车子已经从巷子里倒出来在路上开着了,看他的样子,是做好了开长途的准备。

  顾清衍简直无语,不晓得他是装糊涂,还是在转移话题,她的侧重点明明是在“我们”,谁和他论“我们”?

  他还真把自己当人!

  “看情况。”顾清衍头朝向窗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你这个人,需要人家的时候,就笑脸相迎,不需要的时候,就‘看情况’,让人家心里怎么想?”尹正南侧过头来,对着顾清衍说到。

  “我——”顾清衍竟然又语塞。

  看他,又是一副受了委屈的“受”的样子。

  顾清衍只能在心里暗叹:影帝,能拿奥斯卡的影帝,当仁不让。

  若不是他开车,她欠了他一个人情,她根本懒得搭理他。

  老井村在桐市的郊区,挺穷的一个村子。

  今年暑假,姐夫从加拿大回来,带姐姐和静黎去过老井村,姐姐和姐夫回来以后,都上班了,静黎一个人在村里待了一两个月,和爷爷奶奶在一起,后来,还是姐姐把静黎接回来的,那时候,姐姐刚准备出国,已经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顾清衍只知道静黎的爷爷奶奶是农村的,具体村叫什么名字,这个顾清衍还真不知道,这次也是第一次去。

  “孩子到底是谁的?”从高速路口领了卡,尹正南开始加速,他继续问顾清衍。

  想起上次他问这个问题时候的不正经,顾清衍就不想回答,不过这次他主动陪顾清衍去,顾清衍就放下自己高傲的架子,她的头转向车窗外面,“我姐的。还有,你刚才怎么跟那个护士说的?”

  尹正南笑一下,“你不晓得,男人保持新鲜感的一招,就是让女人随时有危及感吗?我什么都没说,她都明白。”

  她明白什么?顾清衍不明白!

  他在给她引火上身,他竟然还如此坦荡荡的样子。

  又花又贱,还渣了个底儿掉。

  刚才出咖啡厅的时候,顾清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用欲说还休,还委屈的眼神看着逐渐走出去的尹正南,好像还对顾清衍投来恶毒的目光。

  果然,他贱,她找的女人也贱。

  “她明白什么?”顾清衍的声音,非常不友善。

  “看你的身材和长相,也该知道,你是那种死在你的石榴裙下,做鬼也风流的相貌和身材。”尹正南的头偏了一下,凑在顾清衍的耳边说到,“她比不过你,所以,她嫉妒。”

  又是温热的口气,说话的口气也是非常暧昧,顾清衍的心里热乎乎的。

  她是不想热的,她和一般女人不一样,不过“热乎乎”是她的身体对他的行为做出的本能反应。

  她也左右不了啊。

  这个尹正南,倒真是一把撩女人的好手。

  顾清衍只能怪自己命不好,轻易便着了他的道儿。

  他可真是又浪又贱的那种。

  本来顾清衍一肚子闷火,他这么半真半假地表扬一通,竟然很受用。顾清衍不想继续和他罗嗦,坐在驾驶座上,和袁庆禹的同学程山联系起来。

  程山说这是老井村的一口枯井,村里早就用上自来水了,井也早就枯了,井离村庄比较远,很少有人注意,前几天下雪了,有几个孩子就在枯井边上玩,雪滑,有一个孩子不小心滑了下去,这个孩子刚开始在井底摔晕了,旁边的小伙伴怎么叫他都不醒,别的孩子吓怕了,回家去叫大人,几家大人来的时候,就听到孩子在井里叫,叫的撕心裂肺,整个村庄都能听见,他还一直喊,“死人了,有死人。”

  后来这个孩子的爸妈来了,他爸大着胆子下去了,上来以后,整个人的脸都是苍白的,哆哆嗦嗦地说,“井里有死人。我们不能私自把人弄上来,得报警。”

  看身材,是一个孩子的尸体,但因为孩子的面朝着地,所以,他不好也不敢辨认是谁,不晓得是不是自己村的人。

  先去了民警,之后刑警也来了,现在正在打捞尸体,为了不破坏现场,要先在井里取证完毕。

  这些话,程山是给顾清衍发的语音,因为——没空打字。

  就算是这些内容,程山也不是一次性发给她的,分了好几次,可见现场多忙多凌乱。

  程山还给她拍了好几张照片,都是现场的照片。

  照片里,是没有太阳的冬日,特别暗沉,好像到了世界末日,而且,出事的地点,在村外,有高高的柴火垛,杂乱无章的铺张,没有艳丽的色彩,仿佛到了灵异片的现场。

  程山还特意拍了一下井边,绳子,绞盘,有个刑警,拿着对讲机正在朝井下看,绞盘并没有被搅动,所以,现在应该是在井下取证,离尸体被弄上来,还有一段时间。

  “我们快点儿。”顾清衍微皱了一下眉头。

  “和谁说话?”

  顾清衍也觉得这句话,她说得有点儿不客气,缓了缓情绪,说到,“你。”

  “我是你的什么人?”他又问。

  “朋——朋友吧。”顾清衍又说。

  对方没说话,但速度明显加快了,冲到了一百八,快两百了,这还是顾清衍第一次坐这么快的车,很想吐。

  本来平常两个小时才能到老井村,一个小时就到了。

  村里发生了命案,万人空巷,都聚集到村外来了。

  尹正南和顾清衍很容易找到了事发地点。

  程山已经把他的照片发给顾清衍了,顾清衍认识他,也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维持治安。

  “孩子的尸体呢?”顾清衍焦急地问。

  “顾小姐吧?尸体马上就打捞上来,你来的正好。”程山说到。

  这时候,周遭老百姓的动静越来越大了,都伸长着脖子朝井那面看,好在外面有民警维持治安。

  顾清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孩子上来了!

  确切地说,是孩子的尸体从井里上来了。

  顾清衍走上前,看了一眼。

  大冬天的,这具女孩子的尸体穿着粉色的裙子,不过,裙子早就破烂不堪,里面穿着打底裤,瞳孔里,还有蛆虫在爬,大冬天的,可见这具尸体已经在井里待的时间不短了。

  顾清衍没忍住,赶紧跑到旁边,扶着一棵树就吐起来,太恶心了,恨不得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然后,她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天抢地,“闺女啊,你丢了好久,妈都没找到你,想不到你啊——”

  应该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哭号,旁边还有人在劝慰,有人竟然说,“还能生二胎的”。

  听到这种劝慰,顾清衍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母亲边哭,边有警察正在问话。

  因为和顾清衍无关,她又回过头来吐开了。

  她竟然忘了,从早晨吃了早饭,到现在五六点钟的光景,她就喝了一杯咖啡,一点儿都不觉得饿,所以,吐出来的,也都是胆汁。

  她闻到旁边一股烟味儿,以前她挺讨厌抽烟,现在,她竟然觉得烟味儿是人世间的烟火,无端觉得烟味儿很好闻。

  “我本来以为我带了个王者过来,原来是个青铜。这可是你扯着脖子非要来的。”尹正南在旁边说到,他点着一根烟在抽,他还在取笑顾清衍。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纸巾,递给了顾清衍,还给了她一瓶矿泉水。

  而他,也不晓得什么时候穿上了一件大衣,和穿冲锋衣的那次,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反正这次,挺人模狗样的,他是衣架子,穿上什么就是什么样的气质。

  “你是没看见,你看见了也得吐。”顾清衍犟着鼻头说到。

  “我看见了,没吐。”他说,“不就是尸体嘛,也不是没见过。”

  他说的云淡风轻,顾清衍狐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听他这口气,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装二蒜子罢了。

  “是你要找的人么?”他问,一边抽烟一边说话,样子跟黑帮大佬挺像。

  “不是。”

  “估计也不是。”

  “知道不是,你还问什么?”顾清衍不耐地问他。

  现在对顾清衍来说,天都塌了,可他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着实让人着恼。

  “死心了?晚上去哪住?”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暗沉下来的天。

  寒冬阴冷的天气,特别干,顾清衍竟然想到了一个词:干柴烈火。

第7章 他似蜜

  刚才来的路上,顾清衍也注意到了,最近的镇,离这里得有四十分钟,她刚说想要去镇上住呢,程山就过来了。

  “顾小姐,你的情况,袁庆禹已经跟我说过了。法医刚才对尸体进行了初步的判断,孩子是谋杀,具体要进行详细的尸检,你看看是要在这里住下来,等出了结果,过几天再走,还是怎么样,其实我觉得这个孩子不是静黎,那么和你的关系不是特别大。”程山对顾清衍挺热情的,可能当年和袁庆禹的关系的确很好。

  顾清衍微皱了一下眉头,怎么会关系不大?

  肖医生曾经说过,静黎是受了某个男人的猥亵,静黎曾经在爷爷奶奶家里待过,爷爷奶奶的家里又发生了谋杀孩子的案子,那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呢?还是纯属巧合?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一户人家——静黎的爷爷奶奶家。

  所以,她今天晚上必须要在这个村子里住,她想看看,步静黎的爷爷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我晚上想去静黎的爷爷奶奶家里住。”顾清衍对程山说。

  “静黎家的爷爷奶奶是这个村?”显然,程山也感觉到了某种微妙的联系,看起来关于步静黎的案子,程山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他微皱这么眉头说道。

  “是。”

  “他们在这里么?”程山回头看了一眼人头攒动的人群,他目光如炬。

  “我不认识他们。”

  “姓——步?”程山脑回路转了一下,想到步静黎姓步,那步静黎的爷爷肯定也姓步。

  “对。”

  “我去给你问一下。”程山转身便走了。

  顾清衍手里拿着矿泉水瓶子,长喘了一口气以后,转过头来,才看到尹正南还站在那里。

  顾清衍一时语塞,她刚才一度忘了身边还跟着这么个人的,又因为忽略了他,有点儿歉疚。

  “你——”顾清衍想问,你去哪住?

  “勉强。”

  “什么?”

  “勉强跟你去步家住。”尹正南说。

  现在在顾清衍的想象里,步静黎的爷爷,有点儿嫌疑犯的味道,就这么大点儿的村子,先是静黎,再就是这个死去的女孩,既然步静黎的爷爷是个危险分子,那么有尹正南这个男人跟着,应该是可以壮胆的。

  决定让他也跟着来,这步棋,真是走对了。

  所以,顾清衍痛快地说到,“好。”

  反而尹正南狐疑地看着她了,“这么容易答应,是要奸啊,是要盗啊?”

  “对不起,你还没有足够的才貌,让我动念头。”顾清衍很认真地说到。

  “所以,对你来说,说实话是挺难的。”尹正南非常盲目自信,别人没看上他,就是不说实话,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歪道理。

  不多时,程山就过来了,对顾清衍说,“这个村子里只有一家姓步的人家,应该就是步静黎的爷爷家,很近。”

  程山又指着那边,“就是那户人家。他们家好像没有人出来。”

  “村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都不出来?”顾清衍打破砂锅问到底地问程山。

  程山笑了一下,“这个问题,我还真是不知道。我之前也没注意步家这一家人。”

  程山拿出手机来看了一下表,“行了,我回去还得加班写报告,你们去吧。”

  他对着顾清衍身后的尹正南打了一个招呼。

  眼看着刚才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散了,还剩下那个死去的小女孩的妈,就是不让小女孩的尸体走,说不让动小女孩的尸体,刑警在劝慰,说要找到杀人凶手,告慰小女孩的在天之灵。

  可能碍于刑警的那身制服,小女孩的妈妈没办法,最终尸体让刑警敛走了。

  顾清衍呆呆地看着刑警把小女孩抬走,有些失神,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静黎去了哪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心诛的,让顾清衍情绪几乎抓狂。

  眼睛的余光却看到旁边的尹正南摇了摇头。

  “怎么了?”顾清衍很正经地问他。

  “看你盘问警察这劲儿,在想着,将来当你的老公,可真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这让你盘问得底掉儿。”他说到,低下头,似乎很无奈。

  “我将来的事情,不怎么需要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顾清衍白了尹正南一眼,不过天已经很黑了,幸亏身边有他这个男人跟着。

  本来顾清衍想先给姐夫打个电话的,可想了想,姐夫现在还没下飞机,便硬着头皮去了步家。

  “怎么了?”尹正南问她。

  “没什么,有点儿发怵。还有你,不用回公司忙吗?当老总这么闲吗?”

  “破了孩子失踪案,咱也弄个好市民当当,也不算亏,是不是?”尹正南吊儿郎当地说到。

  顾清衍有时候真的不敢相信,她和这个男人,只是泛泛之交。怎么总感觉认识他好久了?

  步家的房子不大,远远地看过去,挺小的。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年纪的大妈,应该就是步静黎的奶奶。

  “你是?”步静黎的奶奶疑惑的眼光看着眼前的俊男靓女。

  “我是步静黎的小姨,顾清衍。大妈,您好。”顾清衍很礼貌地对着步大妈说到。

  “快进来,快进来。你怎么来了?静黎找到了吗?”步大妈问顾清衍。

  静黎失踪后,袁庆禹曾经询问过步家老两口,所以,他们知道静黎的失踪。

  “一个女孩子,赔钱货,丢了就丢了。”步家老两口正在吃饭,从饭桌上传来一个极为不和谐的声音,声音低沉,好像痰卡在嗓子里,声音让人听了起鸡皮疙瘩。

  顾清衍顺着声音看过去,倒是有意思了,这老头,竟然是个独眼龙,一边的眼睛用一块黑布包着,两根布条在脑后打了个结。

  这个老头这样说静黎,顾清衍觉得叫他“步大爷”都是抬举他,重男轻女,而且,把重男轻女挂在嘴边上,带着对女孩子的嘲弄和看不起,这样的人,最可恨!

  这个村里非常不富裕,可以说,挺穷的,顾清衍仿佛一下子就进入了“智取威虎山”的境地中,这个老头就是座山雕。

  听到步大爷这么说,步大妈的脸上也是面露尴尬。

  “这位是静黎的爷爷?步大爷?”顾清衍问到。

  “对,是爷爷。”

  “男孩子是赔钱货的,也不少!”顾清衍这话,是说给步家爷爷听的。

  却不想,旁边又传来一声咳嗽声,是尹正南,他松松握着的拳头,放在嘴下面。

  顾清衍不满的目光瞥了旁边的尹正南一眼,心想:我又没说你,你凑什么热闹?

  “来,静黎小姨,进来吃饭,不过菜都吃光了。我再去给你炒菜。”说完,步大娘就进了里面的厨房,厨房里面黑洞洞的,顾清衍不敢进去。

  尹正南脱下自己的大衣,四处打量着步家。

  大衣在他的胳膊上拿着,他还掀开了厨房的帘子,非常自来熟的模样。

  “年轻人,里面什么都没有。”步静黎的爷爷说,声音阴沉沙哑。

  顾清衍就想,这步静黎的奶奶整日跟这样一个人一起生活,不害怕?跟座山雕似的。

  顾清衍这时候肚子是真的饿了,可是瞅了一眼桌子上刚才步家老两口吃的剩菜剩饭,她就打怵,老人做饭,总是汤特别多,酱油还多,她是特别不爱吃的,还可能做出来西红柿炒丝瓜这样的黑暗料理,她想想脊背就发凉。

  等到静黎奶奶把菜拿出来,吓得顾清衍一哆嗦,步家奶奶竟然真的拿出了西红柿,丝瓜,还有油麦菜,以及好几根翠绿翠绿的黄瓜,她心想:我去,怕什么来什么,黑暗料理她可吃不下,还浪费食材。

  “大妈,我们自己来做。”尹正南说到。

  “那哪行,你们远来是客。”大妈说到。

  “让她练练。”尹正南目光瞟了看了顾清衍一眼,说到。

  步大妈看了顾清衍一眼,笑了笑,“好。我先去把碗刷了。”

  本来顾清衍一直坐在一个低矮的木头板凳上,目光打量着步静黎的爷爷。

  这个老头,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不过在农村,人显得老,看起来好像六十多岁的样子,因为先前顾清衍就觉得这个老头嫌疑很大,现在看,更觉得他处处都透着诡异古怪,越看越怀疑。

  “烧火。”尹正南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来。

  顾清衍吓了一跳,看到尹正南已经把袖子卷起来了。

  因为是冬天,顾清衍能够看到尹正南肌肤的时候不多,现在竟然看到了,颇有些他在“故意卖肉”的感觉,他胳膊上,肌肉明显,小麦色,很性感,腕上还戴着一块大表盘的表,整个人彰显的都是男人的力量。

  这种男人,顾清衍少见,□□一下就把她勾引了。

  “谁烧?”顾清衍还坐着,并不动弹。

  “你。”他又解开了自己的西装扣子,特别性感。

  “我不会。”

  “不是白痴都能学会。”

  “那谁炒菜?”顾清衍又问。

  “我。”

  “你会炒菜?”

  “你在小看谁?”

  直到进了烧火的灶间,顾清衍还对“尹正南会炒菜”这个命题,持有怀疑态度。

  步家烧火的地方,也在房间里,倒是不用出门。

  顾清衍进去灶间,看到在炉灶旁边,有一大堆纸,都团得特别乱了,纸张看起来都特别旧,好像有些日子了,至少也得二十年了,都脆了。

  “这是干什么用的?”顾清衍不解的目光看了尹正南一眼。

  尹正南在旁边的案板上切菜,他切菜的架势,好像厨艺高手,菜刀“哒哒哒”的,很快。

  听到顾清衍在身后说话,他回头看了顾清衍一眼,好像对顾清衍这样的“青铜问题”不想回答,最后不屑地说了一句,“引火用的。”

  他从兜里拿出打火机,把纸点着,对着顾清衍说,“放进炉灶,再放木柴。”

  顾清衍只能白痴地“嗯”了一声,手忙脚乱,还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都流下来了。

第8章 他似蜜

  锅是那种炒菜的大锅,在灶上架好了的,尹正南用炉灶里的烟火点了一根烟,他嘴里叼着烟,穿着西装,黑道大佬尹正南,在往锅里放菜。

  因为油烟,他还微微眯着眼睛。

  这副画面,明明该是滑稽的,可竟然如此有气场。

  不过他的手是真的好看,特别修长。

  “看什么?没见过?”他叼着烟问顾清衍,“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顾清衍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会想?自恋,还幻想症。

  他抬头看了顾清衍一眼,被呛得掉眼泪,然后又打趣,“哟,顾小姐哭可真是不容易。”

  “我哭什么了?我是被呛的,让我哭的人,还没出世呢。”顾清衍揉了揉眼睛。

  烧火这件事情,看似很简单,只要往里面添柴就行,可是真烧起来,根本没那么容易。

  顾清衍想,果然一餐一饭,都来之不易。

  纸张烧完了以后,木柴就不用总往里填了,尹正南正在翻炒着菜,热火朝天的样子。

  顾清衍饿得难受,她起身拿了一根黄瓜吃起来。

  虽然因为命案以及步静黎的爷爷,顾清衍对老井村没什么好感,但老井村的黄瓜确实好吃,没打过农药的,清脆甘甜。

  尹正南的一只脚踩在了炉灶上,还在炒菜,他说,“干嘛现在吃黄瓜?”

  “我饿了,不该吃黄瓜吗?”顾清衍心里坦荡地反驳。

  “看你吃黄瓜,挺带感的。”

  顾清衍不是纯情少女,上大学的时候就常和同宿舍的人开这种玩笑,她是没想到,尹正南和她认识才几天,就和她开这种不合时宜的玩笑。

  “带什么感?我这就一口咬掉,我还给你咬烂。”说完,顾清衍便咬了一口黄瓜,嚼了起来,目光还恶狠狠地盯着尹正南。

  “行啊,遇到对手了。”尹正南知道顾清衍懂了,半开玩笑地说了句,“我觉得疼。”

  顾清衍都懒得搭理他,让他一个意,淫去。

  总共炒了三道菜,清炒油麦菜,鸡蛋炒丝瓜,还有西红柿炒鸡蛋,味儿是真不错,水平跟大厨差不多,有心想问问尹正南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手好厨艺,不过,静黎爷爷家这凝重的气氛,实在不适合这个温情的话题,所以,顾清衍没问。

  “静黎小姨,那边还有另外一间房,里面有一张炕,你看要不然咱俩睡一张抗,让你这位小伙子和静黎爷爷一起睡?”静黎奶奶是一个有礼貌的人,询问顾清衍的意见,也是小心翼翼的。

  顾清衍还没说话呢,就听到尹正南说,“我和她一起住。”

  顾清衍刚想着恶骂一句“你占谁的便宜呢”,可忽然想到老井村发生的命案,就不寒而栗,这个村子,不晓得隐藏着多少罪恶,她只能吞咽了一下口水,说到,“对。”

  静黎奶奶又看了尹正南一眼,笑了,“现在的年轻人,发展速度可比我们那时候快多了。”

  “您挺懂。”尹正南双手抄兜,好像自己的老底被别人揭穿,他很欣慰的神情。

  大妈便笑着,欣慰地说,“好,连青柠的妹妹都有主儿了,时间过得真快。”

  “有主儿”的顾清衍也只好哑巴吃黄连地不说什么了。

  临走以前,顾清衍注意了一下步静黎的爷爷,他一个人抽着烟,在看电视,好像是什么法制栏目,顾清衍就在想:这是在看法制栏目,好学习一下反侦查吗?

  总之,步静黎的爷爷,现在在顾清衍的眼里,哪儿哪儿都是疑点。

  静黎奶奶抱了两床被子,去了旁边的房间,这里的照明还是灯泡,也谈不上什么条件,就是个睡觉的地方,不过好在,炕很大,连接了两面墙,听人说,以前的人家,常常是一家人睡一口炕的。

  想到此,再想到今天晚上要和尹正南同床,顾清衍心里也便想开了。

  “你们洗脸的话,院子里有水井,这是牙刷,还是上次你姐姐姐夫回来带来的,需要什么,再叫我。”她四下打量了一下,想不起来还缺什么了,便走了。

  顾清衍仔细打量着房子的墙壁,看看会不会被人偷窥,总之,她觉得静黎爷爷这个人不得不防,太阴森了。

  尹正南坐在炕上,翘着二郎腿,他又点了一根烟,饶有兴趣地盯着四处敲墙壁的顾清衍。

  “你学什么的?”他眯着眼睛问她。

  顾清衍一边敲墙壁侧耳倾听,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英语。”

  “我以为你学的刑侦呢,或者学的盗墓。”

  顾清衍便知道,他又在奚落她,侧头蔑视了他一眼,他正翘着唇角,笑她笑得开朗。

  “你呢?学什么的?”顾清衍问他,说完,又在墙壁上敲了起来。

  “我?语文数学英语理综。”

  他这么一说,顾清衍才想起来,他高中毕业,忽然觉得自己刚才不够厚道,竟然问到了他的短处,所以,她故作若无其事,继续敲起墙壁来,只说他,“真够厉害的,这么多专业。”

  “没你能耐。”

  确认到周围是安全的,顾清衍便准备睡觉了,她把尹正南的被子放在了墙那边,自己的被子,放到了墙这边,中间隔了好大的距离。

  尹正南看着两床孤零零的被子,“用得着吗?我要想干什么,你挡得住?”

  “那和你睡一个被窝里,你才满意是不是?”顾清衍反驳。

  尹正南仿佛很正经地想了一下,“那不至于,想让我做到上怀不乱,也难。”

  顾清衍白了他一下,戏精一个,她懒得搭理,脱了外套,准备睡觉。

  穿着肉色羊毛衫去关灯的她,身材凹凸有致,极为有料。

  “挺好。”尹正南在床上躺着,这两个字说出来,好像有些得意。

  “什么?”

  “说你,挺好。”

  顾清衍已经在床上坐着了,他的嘲弄,她又明白了,她一气之下,就把自己的枕头扔到了他那边,和这么个人一起,虽然不闷,但也生气。

  可惜躺下的时候,她的后脑勺就只能贴着床了,没有枕头,实在咯得难受。

  黑暗中,她侧头朝着他那边看了一眼,她轻声说到,“尹总,麻烦你把我的枕头拿过来。”

  没动静。

  她以为他睡着了。

  片刻之后,才听到他睡意很浓地说到,“自己过来拿。”

  看样子,他就要睡着了,懒得说话,更懒得起来。

  顾清衍下炕,朝着他那边走过去。

  他们都是头朝外睡觉的,刚才顾清衍扔过去的枕头,已经被他放到了一边。

  顾清衍刚要拿过自己的枕头呢,双臂一下被人攥住了,他的双手越过自己的头,紧紧地抓着顾清衍的小臂。

  顾清衍“啊”了一声,她气急败坏地说,“这可是古井村,已经进入警察视线了,你想对我怎么样,得先想想后果。”

  “后果?也不知道先奸后杀是个什么后果,我没文化,顾小姐你教教我。”他的声音,已经不是刚才睡意正浓了,精神矍铄,看起来他刚才就是装的。

  他的手箍顾清衍箍得特别紧,顾清衍使上了吃奶的劲儿都抽不出来,他微扬着头,大概看到顾清衍想挣扎却于事无补的样子,挺得意。

  情急之下,顾清衍飞起一脚,然后这脚狠狠地落在了他身上。

  具体落在哪儿,她不知道,反正她的手被松了。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男人骂了一声“操”。

  顾清衍知道,这句话“操”,绝对是他的本质骂,平时人模狗样,是他装出来的。

  顾清衍一句,“你再敢动姑奶奶试试。”

  经过这一遭,顾清衍去自己那边睡觉,反而踏实了。

  可她的脑子突然想到了今天晚上,烧火时候的纸,上面好像写着一个名字:徐广宁。

  因为“广宁”两个字和姐夫名字的最后两个字是一样的,顾清衍极想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联系,可绕是她想破了脑袋,这也是别人的家事,她想不出来,想问问尹正南的,可刚才他刚挨了一脚,哪有那么容易就跟顾清衍说话。

  刚才那一脚,她还使出了全力,她自己感觉踢得特别重。

  算了,睡觉。

  一觉睡到天亮,醒来,顾清衍觉得胸不得劲儿,可能胸罩松了。

  她侧头看了尹正南一眼,他应该还在睡着,顾清衍想了想,便坐起来,手解了胸罩的扣子,收了副乳,再把扣子扣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也轻车熟路。

  再侧头的时候,便看到尹正南正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他还是那副颠倒众生的骚、样,脸上没伤,顾清衍也感觉昨天晚上没有踢到他的脸。

  顾清衍知道,脸是他们这种人的命根子,如果脸伤了,他估计要找她拼命的。

  “你没事?”她问。

  “有事。心痛。”

  顾清衍白了他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床上起身,穿衣服,然后走到外面跟程山联系,程山说他刚给当刑警的同学打了个电话,说这个案子要破,要有段时间,现在还在尸检。

  听起来挺忙的,所以,顾清衍也没好意思提出让程山查“徐广宁”和“步广宁”关系的事情。

第9章 他似蜜

  顾清衍觉得,可能得回桐城去了,不能和尹正南日日宿在一起,在这里也不方便,如果说这次来老井村有什么收获的话,那便是,确认了女尸不是静黎,还知道有个人叫做“徐广宁”,如果没猜错,就该是姐夫。

  和静黎的爷爷奶奶告别,顾清衍和尹正南上了返城的路。

  静黎爷爷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僵尸样子,静黎奶奶相对比较温和。

  “你开车。”尹正南说话的样子,仿佛顾清衍欠了他八百万。

  “怎么我开?”顾清衍就不大明白了。

  “昨儿你一脚踢在哪儿你心里没点儿数?心口疼。”不等顾清衍答复,他就上了副驾驶座。

  还闹起脾气了。

  顾清衍的身份证,驾照,平时都是在包里装着的,做秘书的,对自己的事情,也搞得井井有条,驾驶证在手,她便上了驾驶座,发动引擎,脚踩油门,上路。

  顾清衍的驾照,还是姐姐出钱让她去学的,大三暑假的时候,她学得时候很扎实,虽然严格来说,这是她离开驾校后,第一次开车,但她样子不惧,开起来也像是个老手,总之绝对不能在尹正南面前露怯。

  尹正南的目光一直朝着窗外看,并不说话,和昨日那个花孔雀有着本质区别。

  “哦,对了,尹总,您的手机号是多少?”毕竟昨儿踢了他一脚,顾清衍现在说话,算得上“和气”。

  “把你手机拿过来。”尹正南说到。

  顾清衍本来车技就差,不想分心,也不敢分心,便假装随意地说,“手机在我包里,你自己拿。”

  尹正南拿出来手机以后,操作一通,便把她的手机放回原处了。

  “输好了?”顾清衍问。

  “对。”

  “哦,对了,想起来一件事情,步家不是用很多的纸引火吗,我看到有一张纸上写了三个字,徐广宁,你说说怎么回事。哦,我姐夫叫做步广宁,还有这个徐广宁,名字是不是巧合?”顾清衍小心翼翼地看着路,口气故作轻松地说到。

  尹正南好像对这件事情,浑然不在意,他弹了一下西裤上的灰尘,翘起了二郎腿,“爹死娘嫁人,跟后爹姓了。”

  顾清衍诧异地看了看他,竟然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

  姐夫是后爹吗?他也没说过啊,再说这种问题,她也不好意思直接问姐夫,现在也不敢给姐姐打电话,怕她问起来静黎,便动了胎气。

  她就说么,姐夫这么一个斯文有修养的人,怎么会有一个座山雕的爹,肯定是搞错了呀。

  果然,见识限制了一个人的想象力。

  因为不曾有这种“爹死娘嫁人”的经历,所以,顾清衍也就想象不到这种家庭的复杂,内心感叹,果然还是尹正南见识广博,联想到网上说过的他的经历,有一点,顾清衍就不明白了,网上说他的名字一直都叫做尹正南,怎么他是私生子还一直姓尹的?这么大谱的吗?他是私生子,他妈就没有再嫁人?一头雾水啊。

  这个问题,顾清衍自然不敢大着胆子问出来。

  尹正南的手过来,把去桐城的导航改成了去“华南墅”。

  顾清衍又诧异,“我们去华南墅干什么?”

  “我住华南墅。”

  敢情,这是让顾清衍送他回家的意思。

  剩下的时间,尹正南比较安静,靠在车座上微眯,没和顾清衍说话。

  华南墅是桐城数一数二的豪宅,到达他别墅门口的时候,顾清衍看到他的门口站着一个人,好像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尹全安。

  关于尹全安,那可是活在传说中的人物,明珠地产一直想和他合作的,人家不给这个机会,以至于顾清衍这样的小人物,从来没有见过尹全安,当然,网上的照片除外,不过,现在的尹全安,带着讨好的,卑微的面色站在尹正南的丰田霸道车前,顾清衍还是有些诧异的。

  她侧过头来,刚要叫醒尹正南,却发现尹正南已经醒了,面无表情地盯着尹全安。

  那副样子,像极了一头见到敌人的公狮。

  顾清衍本来想说,“你爹来找你了。”

  但看到他这副如同张开翎子要战斗的正经样子,也便偃旗息鼓,只说,“尹总,到家了,我先走了。”

  “找个陪驾练练车技。”他目光盯着尹全安,似是不经意地对顾清衍说。

  顾清衍愣了一下,心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在如此剑拔弩张的时刻,还惦记着练车的事情?所以,她车技不好,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顾清衍多少有些恼羞,不过,还是僵着笑容说了句,“我谢谢你啊”。

  径自下车以后,也没和尹全安打招呼,她觉得,日后明珠跟尹氏集团的合作是少不了,她不想让尹全安注意到她曾经跟他儿子在一起过。

  她没打车,也没坐公交车,一路在想着,这件案子,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那天刚见了一个李蝶老公,今儿又出来了静黎爷爷,都有嫌疑,最关键的,她不知道静黎现在是死是活,若一直找不到尸体,就只能以失踪案结案,可顾清衍知道,所谓失踪了的人,大部分都是已经死亡了的,不是生不见人,而是死不见尸。

  天知道,她是多么不想见到静黎的尸体,可找不到尸体,就立不了案。

  想到这里,一阵寒意便席卷了顾清衍的头皮,她更觉得冷了。

  从路边买了一杯珍珠奶茶,拿着很粗的吸管“砰”地插到了塑料盖膜里面,越想越觉得烦躁,姐夫这时候应该到家了,想给姐姐打个电话的,可打了电话,说什么?静黎丢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交代?

  田伯仁的电话过来了,他很八卦地问,“小顾你和尹总干嘛去了?回来了吗?报价我改好了,你什么时候拿给他?还是我直接发给他?”

  一听老田这口气,就特八卦,顾清衍想想,这倒是打消老田老拿她做绯闻的好机会,她便随便敷衍了一句,“自驾游去了。你直接发给他吧。”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也没听到老田的那个意味深长的“哦”。

  反正顾清衍知道,这次她的工作是不会丢掉了,给老田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跟尹家作对。

  想到此,顾清衍又有几分狐假虎威的得意,想必以后,老田都不会色胆包天了。

  “小姐,小姐,扫码登记一下吧,送小礼物哦。”不知不觉地,顾清衍走到了推销展台的旁边,这个人的话音,打断了顾清衍的思绪。

  往常顾清衍对这些就挺感兴趣的,就见一人前面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有许多小礼物,玩偶,奶粉,还有婴儿衣服,不用问,是推销孕婴用品的。

  顾清衍刚要离开,那个客服就拉住了顾清衍,“小姐,我们这里是‘亲亲小宝贝’孕婴童专卖,扫个码哦,会有小礼物送的。”

  “送什么?”

  对方看到顾清衍有兴趣,面上一喜,说到,“你想要什么?随便挑,今儿天冷,我早完成任务,早收摊了。”

  顾清衍想起静黎爱熊,所以,便挑了一个小熊玩偶,对方拿出二维码,让顾清衍扫,扫了以后,顾清衍就把手机放进兜里了,天冷,还得拿着奶茶。

  拿着小熊回家的时候,看到楼下一个人正在单元门口等她——肖麟肖医生。

  他往那里一站,就是一道动人的风景,玉树临风的腰身,自制自持的长相和性格,内敛又绅士,是顾清衍心里一直认可的男人的样子,和姐夫差不多,属于校园里那种白衬衣的高冷男,禁欲,有无数女孩子喜欢的那种。

  可顾清衍所在的大学,除了王胖子就是张二麻子,让她直接对男人没了幻想。

  大学四年都没谈过恋爱,光知道学习了,这多糟心。

  她知道肖医生肯定是为了静黎的事情来的,便从包里掏出钥匙,“肖医生,您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客户登记。”

  顾清衍略显尴尬地笑笑,“忘了。”

  “买的小熊?给——静黎?”他看到顾清衍腋下夹着的小熊,问顾清衍。

  顾清衍不想让人觉得她太过悲伤,咧开嘴便笑,“就路边扫码送的,等静黎回来了,我再给她买新的。”

  她说完了这句话,自己都觉得挺不信的。

  静黎,还能回来吗?

  肖麟医生没说话。

  大抵一个人发生了什么,身边的人都是有感觉的。

  虽然非常不想承认,但是顾清衍知道,现在就差找到静黎的尸体了。

  可也不是绑架啊,绑架了,别人会给顾清衍打电话的。

  是她没有看好静黎,让静黎发生了这种事情。

  到了暖气十足的家里,肖麟坐在了沙发上,顾清衍给她倒了一杯水,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始静黎被猥亵这件事情,好像只要她不说,事情便不存在。

  “初步判断,静黎去年暑假在老井村,极有可能受到了她爷爷的猥亵。她的病情是从老井村回来突然有了的,我给她做过催眠,确认了,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肖麟的目光盯着眼前的那杯水,“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就听见顾清衍的牙咬得“咯吱咯吱”的,老东西,我弄不死你,顾清衍现在想把那个老东西的眼罩摘下来,把他的眼睛挖出来,手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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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他似蜜

  “可孩子是在桐城失踪的,而且视频都被更改了,我不认为那个糟老头子有这么大的本事。”顾清衍回道。

  “是,所以案件复杂,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将静黎的爷爷绳之于法。可静黎不在,无法取证,我的都是心理学的证据,证据较弱,现在找到静黎最重要,你可以把这些证据先交给警方,警方会引起重视,现在只是一桩普通的失踪案,猥亵就严重多了,改天我把证据给你整理一下。”

  肖麟的一席话让顾清衍醍醐灌顶,一直以来,她虽然着急,也做了很多工作,可心中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和方向。

  肖麟医生就是她的定心丸。

  “谢谢你,肖医生,我这次去老井村,发现了他们家有署名‘徐广宁’的本子,我姐夫叫做‘步广宁’,我在想,是不是我姐夫的妈妈改嫁了,嫁给了那个糟老头子,糟老头子既不是亲爹,也不是静黎的亲爷爷,所以他才能对静黎下得去手。”顾清衍本来就不大想叫那个座山雕“步大爷”,现在更成了“糟老头子”。

  “放心,这件事情,我去查。”

  大约人都是喜欢听“放着我来”这种话的,顾清衍也不例外,她只觉肖麟医生让她很心安。

  想起她还有程山的微信号,便推给了肖麟。

  推微信号的时候,她发现她的微信里有个“小宝贝”,排在挺前面的,没有聊天记录。

  她想,可能是刚才那个卖孕婴用品的通过她了,也没多想。

  “这是老井村那边民警的微信,我昨天晚上才发现了‘徐广宁’这三个字,第二天才考虑出来,可能是我姐夫爹死娘嫁人。不过还没有来得及问。”顾清衍说到。

  肖麟突然温和地笑了,大概觉得顾清衍这种说辞既直白又裸.露,还带着对步家老爷子的不屑一顾。

  “肖医生,你笑——笑什么?”笑得顾清衍心里发毛,她在审视自己是否哪里不得体,让他看了笑话,那可丢了大人了。

  “没什么。今天来就这些事,我先走了。”

  “走,走啊?”顾清衍本来想说,晚上一起去吃火锅的。

  可想到毕竟静黎刚丢,她现在就提出吃火锅的要求,显得她狼心狗肺,没有人情味儿。

  和肖医生吃火锅的机会,可并不多。

  单独相处的机会都不多。

  更甚至,见他真面目的时候都不多,往常,他都是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着两只眼睛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连多瞅他一眼,都是造次。

  “嗯。”说完,肖麟便推门出去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

  冬日的天气,总是灰蒙蒙的,本来顾清衍并不觉得人少,可现在,她突然觉得了孤单,以及静黎不知道被哪个藏在暗处的人绑架了、甚至杀了的恐怖,她打了个冷战。

  没理手机里的“小宝贝”,她准备给公司的好基友温初宁发条微信,铺垫一下明儿和李蝶一起吃饭的事情,温初宁也在设计部,和李蝶一个部门,现在顾清衍认为最大的犯罪嫌疑人还是李蝶的老公,毕竟更改视频这可是高科技,不是那个糟老头子能做到的。

  【孩子有消息吗?】作为闺蜜,温初宁是知道静黎失踪的事情的。

  【没有,但我在她幼儿园门口看见你们部门李蝶的老公了,虽然希望渺茫,但也总要试试么,明儿你给我铺垫一下,和她一起吃个饭,我打听一下她老公的消息。】

  温初宁回:【好。不过清衍,这事儿你能做的有限,还是交给警方。】

  【我知道,可我不是想尽快找到静黎嘛。】

  【你放松心情。】

  顾清衍一个【嗯】便结束了对话。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田伯仁一直用欲言又止的犹豫目光看顾清衍,一上午也没说话。

  可能代表着那天请假的事情,就这么着过去了。

  十点多的时候,收到了温初宁的微信:

  【姐妹儿,铺垫好了,中午就咱们仨,我说了咱公司的秘书小姐是我闺蜜,大学同学,一起吃饭,她不反对。】

  【那你吃饭的时候主动提提她老公,我提不合适。】

  【放心,咱有这种觉悟。】

  ……

  三个人中午在和合谷吃的,人满为患。

  没用温初宁提,李蝶自己提起来了,说他老公整天在家搞APP,叫什么“少儿画”,收孩子的画,在APP上卖,卖来的钱呢,捐给公益组织,要圈粉,说头一年圈一百万的粉。

  “你说你也不是什么顶级,更不是什么流量,圈哪门子的粉?”李蝶一口牛肉吃下去,气愤地嘀咕,“现在不但没赚钱,还砸了二十多万了,气,你家里是有矿啊,还是隐形富二代啊。”

  “其实我觉得他的想法还不错的。”顾清衍脱口而出。

  温初宁皱着眉头白了顾清衍一眼,意思非常明了:你哪边的你心里没数吗?

  顾清衍这才回到静黎小姨的身份上,“那你老公整日一个人在家,没人打扰,早晚能成事啊。”

  “是,中午点外卖,我偷偷地给他装了监控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倒是整天在电脑前坐着,没找小三,也没出去鬼混,不上班,还省了交通费。”李蝶是在找不出来老公的优点了,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看起来不像是假,李蝶也是一个性情中人,估计就是测谎仪也测不出来什么。

  还不到上班的点儿,回去的时候,三个人手里各拿着一杯奶茶。

  顾清衍喜欢吃珍珠,所以让人家多放了点儿珍珠,冬日,手里捧一杯暖暖的奶茶,最暖了。

  三个人在楼下等电梯的时候,李蝶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回过头来,一副小女孩娇羞的样子,“哇,好帅。”

  顾清衍诧异地盯着她,奶茶都忘了喝,“你不都有了老公也有了女儿了吗?说谁帅。”

  她也忍不住回头,便看到尹正南众星捧月地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群人,还有老田在尹正南旁边谄媚地点头哈腰,不晓得在说的什么。

  顾清衍赶紧回过头来,那群人的影子却挥之不去,他步伐很快,意气风发的模样,顾清衍才注意到,他的肩膀很宽,目光睿智,不识货的,倒真以为他是一位“霸总”,虽然他的身份,的确是霸总吧,可顾清衍总想到他那天说“操”时候的不雅。

  反正在顾清衍的心里,他的外表和内里绝对不搭配。

  嗯,不搭配。

  依着顾清衍的意思,他这副好皮囊,就该配肖麟医生的性格,沉稳的,斯文有学识的,绅士的,什么都不让人操心的。

  尹正南的性格,恰好相反,还阴晴不定。

  虽然肖麟医生长得也不差,可和风华绝代灿若骄阳的尹正南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儿事儿。

  本来顾清衍觉得肖医生长得挺不错的,可最怕的就是人比人么。

  碰到骚到火星去了的尹正南,这不就被比下去了么。

  顾清衍若无其事地喝着奶茶,就听到老田谄媚的声音,“尹总,这边。”

  大概是想让尹正南坐那部电梯,所以,顾清衍就识趣地朝着这边站了站。

  巧了,他恰好站在了顾清衍的旁边,然后,他的头凑了过来,在顾清衍的耳边说,“喝奶茶会胖。”

  声音沙哑又极有磁性,带着他这种人一贯的勾/引。

  顾清衍本来想说,“胖了也没花你的钱,管得着吗?”

  但她一眼看到了站在尹正南身后的田伯仁,他正用探究而疑惑的目光看着尹正南和顾清衍,所以,顾清衍马上笑成了花,对尹正南说,“你越来越帅了。”

  显然顾清衍的这句话,出乎尹正南的预料,不过他随即回头看了一眼,顿悟。

  “谢谢,我知道。”

  顾清衍还是笑着,但是在心里却翻了个白眼,心想: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自恋的人呢?还晓得自己姓什么吗?

  老田等的电梯上来了,是从地下一层上来的,人满为患。

  恰好顾清衍这边的电梯也下来了,只有几个人,很空。

  老田二话不说,便对着尹正南说,“尹总先请。”

  “女士优先。”尹正南说。

  顾清衍不回头看,都能想象得到,老田的脸上多尴尬,想拍马屁却拍在了马屁股上,枉做小人了。

  顾清衍,温初宁,还有李蝶三个人便先进去了,先前电梯里的人,往后靠了靠。

  簇拥着尹正南的那群人,看到电梯里人多,便说,“尹总先走,我们等另外一部电梯。”

  尹正南没说什么,径自按了“15”。

  老田的办公室,在十五层,顾清衍也在十五层,设计部在十四层,也就是说,顾清衍要一直陪他们坐到终点。

  李蝶虽然有老公孩子了,但是看帅哥的势头不减。

  尹正南站在最前面,生生比他旁边的老田高了一头,他肩膀正而且宽,看起来就是经常健身的货。

  温初宁朝着顾清衍凑了凑,然后悄悄地指了一下前面的尹正南,两个大拇指往一起凑了凑,“你们——?”

  按理说,对闺蜜,其实没什么好藏的。

  但因为电梯的镜子,清晰地照着电梯里的人,顾清衍也看见老田一直盯着镜子。

  为了让老田以后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什么货色,别动不动就拿顾清衍说事儿,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和尹正南传绯闻,总比让老田这货明里暗里当枪使可体面多了。

  人家尹正南未婚,还帅,不比老田这个土埋半截的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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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他似蜜

  温初宁瞪着眼睛,不满地说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就这两天的事儿。”顾清衍随意说道。

  温初宁和顾清衍的声音不高,但电梯空间这么小,顾清衍相信老田能听见。

  她就是故意让老田听见的。

  至于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回事儿,顾清衍相信,以尹正南的智商,想必了解,他不会当真。

  十四层。

  温初宁下了电梯,下电梯的时候,还特意多看了尹正南一眼,好像在替顾清衍相相尹正南的长相怎样。

  李蝶也回头看了一眼,纯粹是为了看帅哥。

  现在的女人,已经不知道“矜持”俩字儿怎么写了。

  十五楼。

  尹正南先下了电梯,老田下电梯的时候对着顾清衍说,“小顾,你去倒几杯水,总共八个人,”他又屁颠屁颠地跟上尹正南,“尹总,你喝什么?”

  “茶。”

  “哦,尹总喝茶,小顾,上好的白茶,沏来。”说完,老田就跟着尹正南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顾清衍就从没见过这么没骨气的甲方。

  等到顾清衍端着盛满水杯的托盘进办公室的时候,刚才乘坐另外一部电梯上来的人,陆陆续续地都进了老田的办公室,有的提着公文包。

  尹正南坐在老田办公室的沙发上,慵懒的样子,一条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活脱脱的禁欲系列大佬,本来他的眼睛一直微敛着的,顾清衍把茶杯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目光便抬起来,盯着顾清衍,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那眼神,好像他这次来老田的办公室不过是个幌子,来看顾清衍是真,满眼里都写着“我俩有事儿,有大事儿”。

  眼神戏非常到位!

  老田也就懂了。

  顾清衍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至于这次尹正南为什么来,她猜可能是这次的报价老田亲自给尹正南发过去了,毕竟为了表达一下老田对尹家的重视么,这次尹正南带来的人,是自己公司的技术人员,来讨论青梅小区具体的尺寸还有规格,一般情况下,这种会议,顾清衍可以参加,也可以不参加。

  要看老田的眼力见儿的。

  不多会儿顾清衍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便响起来,是老田,让顾清衍一会去会议室,做好会议记录,顺便了解一下这些单子的情况,到时候便于跟踪。

  果然是老田啊,鸡贼鸡贼的,知道自己先前可能在尹正南面前造次了,现在变着法儿的讨好他,甚至增加两个人的接触机会,老油条,真有他的。

  顾清衍就不明白了,老田就不觉得尴尬吗?先前在尹正南面前做出顾清衍是他小三的假象,现在又把她推给尹正南。

  变成了老田讨好乙方工具的顾清衍,内心是相当生气的。

  顾清衍拿着自己的苹果笔记本去了会议室。

  大家都已经在会议室里坐好了。

  顾清衍本能地坐在了老田的身边,她是老田的秘书,坐在老田的身边正常。

  就看到尹正南朝着顾清衍看了一眼,目光又扫了老田一眼,老田还对着他点头哈腰了一下,好像在说,“对不起尹总,我就借用一下她。”

  今天尹正南说话很少,一直都是技术人员在说,他会偶尔侧头看幻灯片,目光偶尔会落在顾清衍的脸上,老田还是会点头哈腰。

  总之一场会开的,顾清衍就觉得他们的内心戏演的那叫一个出色。

  演得她一个局外人莫名奇妙,老田的领会力那叫一个强悍。

  开完会以后,老田说,“小顾,把会议既要发给我,抄送尹总。”

  尹正南已经“事了拂衣去”地走了,不多说一句话。

  顾清衍怀疑,这个人,压根不是那天在她面前那个骚气话多的人,她怀疑尹正南是不是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一个负责撩妹,一个负责深沉稳重的“霸总”,要不然就是他有精神分裂症,否则这一切,没法解释啊。

  顾清衍“好”了一声,“一会儿尹总的邮箱您发我一下。”

  “好,”老田忽然诧异了一下,“你还不知道尹总的邮箱?哦,对,邮箱都是工作用的。”

  言下之意,不是工作的话,都用手机和微信联系的。

  顾清衍感觉,现在老田和她说话,公事多了,不像以前那样,故作暧昧了。

  成功甩掉了老田,想必以后顾清衍的名声也会好起来,她心情不错。

  正在收拾材料呢,手机响起来,显示的是:小宝贝。

  顾清衍盯着“小宝贝”这三个字,便想起来那天下午的奶茶和那个推销孕婴用品的人,可她什么时候也加了她的手机号了?

  顾清衍面皮薄,对这种推销的人,她感同身受地觉得人家不容易,不想拒接,可她也知道,这种推销人员,一旦说起来,那可是灿若莲花的,她想拒绝也不行,而且,老田还在旁边呢,若是让老田知道,她还接孕婴广告的电话,那得显得她多恨嫁?她决定,接起来就说自己未婚未孕没有男朋友,她既不是目标客户,也不是潜力客户。

  接起来电话以后,对方“喂”了一声。

  顾清衍就如同竹筒倒豆子地说到,“我未婚未孕更没有男朋友,不是你们的目标客户。”

  接着就要挂电话,就听到对方沉吟了片刻,好像戴着谴责的味道,“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顾清衍微皱了一下眉头,怎么是尹正南的声音?他是小宝贝?他一个大男人是哪门子的小宝贝?

  “你?”顾清衍不解地说到。

  老田不晓得顾清衍接到的是谁的电话,他出去了。

  “哦,”尹正南忽然顿悟了一下说到,“还是你想给我透露什么信息,装不知道是我?”

  顾清衍的脸就涨得通红了,她扔下一句,“想多了。我没看上你。”

  “可我——”尹正南故意顿了顿。

  顾清衍张着嘴巴目瞪口呆,心情还挺紧张的,按照她这个“可是”这个转折,他似乎要说,“可我,看上你了。”

  顾清衍心想着,他要真是这么直白,她可如何接啊?她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直接的男同学,别人即使追他,也都九曲十八绕,拐弯抹角的玩暧昧,哪像他?他要真来这一套,她可顶不住,顾清衍不想让他说出来。

  她都能听到那边他喘息的声音,在停顿了好久以后,他说,“晚上请你吃饭。”

  顾清衍长松了一口气,“吃饭,没空。”

  “正事。上次碰瓷事件的后续。晚上七点,井の汤温泉。”

  “你要请我去泡温泉?”顾清衍又诧异,心想,你占谁便宜呢?请游泳的,请泡温泉的,没一个好东西。

  “想多了。我那时候泡完了,正好在餐厅吃饭。”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剩下顾清衍呆呆地考虑,他要和她说孩子的事情?

  顾清衍认认真真做完了会议记录,明确了甲方和乙方的责任和义务,发给了老田,抄送了尹正南,尹正南的邮件是自动回复的,回复挺正经,也挺官方:收到。如有必要,会与您洽谈。

  下午六点,顾清衍便打车去了井の汤温泉。

  不查不知道,查了吓一跳,大概以前顾清衍很少去这种地方,看到人均消费18800的时候,她吓了一跳,心里一直担忧,他要是别出心裁,让她请客,她当场就走人,虽然“霸总”一般不会这么小气,巴不得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但尹正南那种人,不走寻常路,那么骚包,背不住就会想出来这种主意。

  这里好像是一个日本人开的,整个都是日式风格,进去便是榻榻米和推拉门,顾清衍找到了尹正南的房间,推门进去。

  刚刚推开门,便有一阵温暖的热气扑来,她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顿觉不合时宜。

  尹正南穿一身和服,跪在榻榻米的餐桌前,双手扶着膝盖,侧头看着顾清衍。

  他倒是凉快得很。

  一身青色的和服,显得他正经有原则又禁欲,像极了日本昭和时代的武士,面上平静如水,内心狠辣异常。

  他大概刚从温泉出来,头发没干,发亮,根根精神,就像他现在的精神面目一样。

  顾清衍实在热得难受,她脱了外套,挂到了衣架上,以至于坐在尹正南对面的时候,她总是本能地驼着背,主要受到上次“挺好”的影响。

  尹正南看到,唇角稍微上翘了一下,接着他端起茶壶来,给顾清衍倒水,“甭故弄玄虚,你得34C的,看得出来。”

  顾清衍被他呛得够呛,唇角一直蠕动着,却说不出来话。

  他是摸过了多少,才锻炼出来的这火眼金睛?

  看到顾清衍如此窘迫的样子,他端起杯子来,递给顾清衍,“喝茶。”

  顾清衍心里有顾虑,终于还是脱口而出,“这次不是我请客吧?”

  大概尹正南觉得顾清衍这个问题太过小气,显出了“以不可名状的心态揣摩不可估量的富豪”的□□丝气质。

  “我请。”

  顾清衍“哦”了一声,松了一口气。

  “想吃什么?”

  “不大爱吃日本的东西,三文鱼、鱼子酱什么的,不爱护动物,我看了不忍心,就给我来点儿寿司吧。”

  话没说完呢,尹正南就嫌弃地把菜单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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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似蜜

  顾清衍才不介意他觉得自己土,他自己也没洋气到哪里去,还来日本馆子吃饭,吓唬谁呢?

  尹正南点了一些菜,名字顾清衍都没听说过。

  虽然身为老田的秘书,经常陪着应酬什么的,但还真没有来过日本餐厅。

  “给我点的什么?点三文鱼什么的,我是不吃的。”顾清衍很认真地摆了摆手。

  “豆腐。”

  顾清衍就在想,他给自己点豆腐,寓意是什么?吃她的豆腐?

  不过想想,可能是她的内心小剧场有点儿多,除了鱼什么的,可不就剩下豆腐了嘛。

  “上次被碰瓷的那个孩子,并没有人来看她,大概是一个没有用的工具,被犯罪集团抛弃了。这些犯罪分子,狡猾精明得很。”尹正南忽然很正经地说到。

  顾清衍慢半拍地说到,“你请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怎么?这个不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找寻和孩子有关的蛛丝马迹?”

  顾清衍想想,也对,她又说,“那你那天约那个小护士——”

  “你以为是干嘛?我这么清清白白一个人,被你想得如此不堪。”他端着茶杯,侧过头去,有些咬牙切齿,仿佛他受到了不白之冤,如今他忍辱负重把冤伸,却受到她如此嘲讽的样子。

  他一片赤诚之心,换来了她的狼心狗肺。

  所以,顾清衍是招谁惹谁了?

  他多英雄。

  “你清白?”顾清衍仿佛不可置信地,探头去问他,不是反问,是很认真地发问。

  “我不清白吗?”他又反问。

  顾清衍心想:你爱清白不清白,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为了今天晚上你请我的这一万八千八也得装得和和气气的,和气生财么。

  “这里人均消费一万八千八主要包括什么?”顾清衍仿佛一个孩子般,很好奇地问。

  “泡温泉。”

  “都有什么服务?”顾清衍非常非常正经地说到,“我泡个温泉也就几百。就算叫个鸭子,顶天了一千。”

  “顾清衍!”片刻之后,尹正南忽然就怒了,“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本性毕露!

  这句国骂,骂得好像他跟顾清衍多熟悉似的。

  这才是真的尹正南,毫无节操的尹正南,好像说,“鸭王在这里,你他妈却去找鸭子!”

  简直暴殄天物!

  “我说就算,前头有个定语言‘就算’。”顾清衍好声好气地说到。

  正当两个人抬高声音斗嘴的时候,服务员端着菜进来了,将一场嘴仗消弭于无形。

  不知道是这里的价格高做得饭好吃,还是因为顾清衍饿了,总之今天,顾清衍胃口不错。

  正吃着饭呢,肖麟的电话来了,顾清衍看了一眼,对着尹正南说到,“我出去一下。”

  肖麟医生在电话里说,“清衍,‘徐广宁’和‘步广宁’的关系查清楚了,正如你所说,是爹死娘家人,嫁给了姓步的,听说,步广宁小时候,他继父对他非打即骂,又因为步广宁的妈妈和他没有孩子,他便看步广宁更不顺眼,还有,至于猥亵的事情,还是得先找到静黎,即使没有找到静黎,也争取能找到一些线索,这样能把案子从民警转移到刑警那里。”

  “如果我找不到线索,警方也会自己找的哦?”

  “当然。这是他们的职责。不过,很多线索,当事人比较了解。”

  顾清衍“唔”了一声,挂了电话。

  她的心情却又沉重了起来,可能刚才房间里太热,出房间以后,外面气温稍微降了点,她便开始脸红得厉害,发烫发热,在外面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以后,顾清衍进了房间,把手机放在了桌上,跪在了榻榻米上。

  恰好肖麟又发来了一条微信:重点找找视频的线索,视频既然是假的,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顾清衍正在很认真地看着呢,忽然便传来一句,“你的心上人?”

  “嗯?”顾清衍的思绪还在刚才肖麟说的问题上呢,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心上人”打乱了。

  她诧异地盯着他。

  他睿智地盯着她。

  待到想通尹正南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顾清衍心想:这个人,也太明察秋毫了,就算她心里对这个肖麟有那么一丢丢的想法,都被他看出来了。

  “哦,不……不是,他是我外甥女的心理医生,刚才……说孩子的事情。”顾清衍说到。

  莫名结巴。

  对她的话,尹正南并不理会,好像顾清衍现在不过此地无银,她和肖麟什么关系,他心知肚明。

  吃完饭,尹正南去换了衣服,又换了一身休闲外套,里面一件灰色的羊绒衫,是一副大佬下班了的模样。

  顾清衍心想:自从认识他以来,他已经在她面前展示了多个面,休闲的,商务的,运动的,顾清衍看看自己身上穿得这身黑色的呢子大衣,就有点儿寡淡了。

  他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不多时,两个人便走到了门口。

  一辆奥迪A8开了过来,尹正南上车以前,问顾清衍,“要不要送顾小姐回家?”

  他是有钱人,换车跟他换衣服的频率是一模一样的,多变又骚包。

  顾清衍很痛快地“好”了一声,便上了车,省了打车的钱,比坐公交车还方便,她真是不坐白不坐,这个地方,是为富豪准备的,坐公交车不方便,打车回家,要五六十呢,她干嘛装矜持矫情啊?

  两个人分坐在车后座的两侧,尹正南一直看着窗外,并不说话。

  “今天你利用我,利用得挺痛快的。”片刻之后,尹正南淡淡的声音传来。

  想必,电梯里,他也从镜子里看到温初宁比划的“在一起”的手势,也听到后面的窃窃私语了。

  顾清衍心里多少有点儿过意不去,腆着脸说,“说利用多难听,我对你,是真的——”

  “行了,都是千年的狐狸,懂。”尹正南对顾清衍的话,嗤之以鼻,一副“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往哪走”的架势。

  所以,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顾清衍干脆不说了。

  今天晚上,尹正南兴致不高。

  就在顾清衍心想着,让他知道了自己的住处,是不是不方便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自家楼下了,尹正南根本不关心她住在哪,目光还朝外面看,一副“你们这些小喽啰住哪,懒得关心”的架势。

  他懒得关心,顾清衍也就放心了。

  因为内心戏太多,顾清衍下车的动作便慢了。

  尹正南转过头来,微皱着眉头,嫌弃地说到,“还不下车,等我请你吃宵夜?”

  “哦哦,这就下车了。”说完,顾清衍三下五除二便从车上滚了下来。

  他的车子嗖地一下便飞出去了,多一刻都不愿意停留。

  洗完澡以后,顾清衍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查看了好看丢孩子的信息,又看了看静黎的照片,她以前经常在朋友圈里发静黎的照片,明媚的,可爱的,她和静黎穿亲子装的。

  顾清衍又开始自责,是不是有人在朋友圈里,看到了孩子的信息,然后盗取了她的头像,抄袭了她的朋友圈,再把她屏蔽,以此骗过了静黎?

  想到此,顾清衍的汗毛都吓得竖起来了,左右看了看,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太恐怖了,家里安静地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提高警惕,应该从肃清自己的朋友圈做起。

  她首先清理了一下自己朋友圈里的人,不认识的,都拉黑了,剩下的,都是些知根知底的朋友和同学,还有极个别的客户。

  清理到最后,却清理出来一个“小宝贝”。

  尹正南的电话号码备注是“小宝贝”,微信备注难道也是?

  可太自恋了。

  “小宝贝”由于“小”字的发音“X”在联系人的最后,顾清衍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小宝贝”发了条微信:

  【请问,这个也是您吗?尹总?】

  不多时,那边便回:【不然呢?是谁?】

  顾清衍的意思是: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叫小宝贝?让她一直误以为是那个孕婴童用品店的微信,可能那个人忙忘了,没加上她。

  他回答的是:我就是小宝贝,管得着老子吗?

  答非所问。

  对他,顾清衍是无语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清衍又说:【请您发一张照片,非常时期,请见谅。否则,拉黑。】

  她能够想象得到,尹正南收到这条微信,脸黑了的神情,不过,她不care。

  毕竟和静黎比起来,他什么都不算。

  而且,顾清衍认为,他那么自恋的一个人,是不是要摆拍一个特别酷、帅的照片给她发过来?当然,更大的可能还是什么都不发,如果他不发,她还真就拉黑他,反正也没什么私交。

  不想,他给她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的奥迪A8,还有前面开车的司机,他没再说话。

  顾清衍刚从他的车上下来,自然熟悉司机和这辆车,甚至照片上还能看到他,不过能看到的也只是黑道大佬那双价值千金的脚,可见,他没有自恋到拍自己,甚至摄像头都没有转一下,直接上了一张最容易拍到的照片。

  顾清衍诧异地心想:他好聪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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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他似蜜

  不过,顾清衍怕将来自己又把这个“小宝贝”当成了某个孕婴用品店的微信,忘了是谁,她把备注改了,改成了“尹正南”,至于写小宝贝,那是他任性,他胡作非为。

  手机是她的,他管不着。

  想了想,顾清衍又在“尹正南”后面加上了括号,括号里面写着“正南物料”,免得记混了,不但微信备注改了,手机的联系人也改成了同样的备注。

  改了以后,顾清衍很满意。

  把朋友圈里的联系人都清理完了以后,她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朋友圈,说起来,自恋的不是尹正南,是她顾清衍,朋友圈全都是她和静黎的照片,去玩的照片,吃冰淇凌的照片。

  顾清衍十分悔恨,这些照片,不被人盯上才怪。

  她把自己的朋友圈都删了,还关了,以后不看别人的朋友圈,别人也看不到自己的。

  反正她的朋友圈现在显示的就是两条横杠,中间一个黑点,任谁打开都是这么副画面。

  正躺在床上看书晾头发呢,温初宁的视频邀请就过来了。

  顾清衍打开,温初宁一副被驴踢了的样子,气急败坏:“我说清衍,你怎么对我屏蔽你的朋友圈了?咱俩啥交情?想断交直说。”

  顾清衍慌忙说到,“我没屏蔽你,我把我朋友圈关了,发生了静黎的事情,我觉得我以前太高调了,可能有人冒用了我的朋友圈。”

  温初宁沉思了片刻,“也是,静黎还没有消息呢?”

  “没有。”

  “哦,对了,今儿老田跟我们设计部说了,明儿跟尹总他们公司的设计碰一下头,具体说一下尺寸,规格什么的,青梅小区这个项目马上就进场了,几乎所有的物料都是用的正南物料,价格那叫一个高,老田估计把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呢。”温初宁仿佛又自顾自地说到,“也不知道你那位去不去咱们公司。”

  温初宁还看了顾清衍一眼,很明显是在打趣她。

  “她那位”,顾清衍很想知道,是“她哪位”。

  “别胡说八道。”顾清衍瞪了一下眼,“我那天在电梯里就是故意做给老田看的,免得老田以后找我的不痛快,和他一个四十多岁的半老头子传绯闻,哪比得过跟未婚高富帅传绯闻,好歹也配得上咱的盛名不是。”顾清衍挺得意地说。

  温初宁仿佛如梦方醒的样子,“我怎么没想到呢?说来说去,尹总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作为乙方,也能狠压老田一头。高,实在是高,不过,你拉着他传绯闻这无可厚非,他能配合你的绯闻,这我就匪夷所思了。”

  顾清衍不耐地说,“姐姐我要睡觉了。”便挂了视频。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顾清衍心想,他没有配合,他只是懒得揭穿罢了,懒得跟老田还有顾清衍这些俗人斗,晚上在车上的时候,他也说了,知道她是在利用他。

  大家都演演戏得了。

  顾清衍第二天忙碌地工作的时候,老田的电话来了,让她去会议室开会。

  顾清衍心想,可能就是昨晚上温初宁说的,双方设计师开碰头会的事情,老田没提前告诉她,估计也不是很重要,可能尹正南也不会来,一般这种会议,一把手都不会参加的。

  可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她就愣了一下,尹正南斜歪着身子,坐在那边的首席位置上,老田还没来,顾清衍便按照惯例,坐在这边第二的位置上了,秘书么。

  尹正南今儿好像又不怎么高兴,不苟言笑的样子,抱着双臂在听设计人员讲解的PPT,不过他那个位置,好像反光,太阳光照得他看不见,他抬了一下手臂,挡了光一下。

  其实,这个问题,完全可以用“拉上窗帘”来解决的,可老田进来了,他非常狗腿地看到了尹正南的动作,慌忙说道,“尹总,您要是看不见的话,咱俩可以换一下位置。”

  这马屁拍的。

  老田可就坐在顾清衍的旁边,他和尹总换了位置,尹正南可就坐在顾清衍的身边了,他这是几个意思?

  顾清衍可从未见过这种见风使舵的人,简直令人生厌!

  尹正南坐到顾清衍身边以后,倒没有什么大动静,顾清衍很认真地在做笔记,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她的手机放在电脑旁边,因为开会,定了震动,所以,偶尔会有短信微信什么的,会震一会儿。

  这时候,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一个电话,显示的是:尹正南(正南物料)。

  顾清衍微皱了一下眉头,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他,手里正拿着手机,目光瞟着顾清衍的手机桌面。

  顾清衍心想:丫的是不是有病啊?坐我旁边打我电话?什么毛病?

  手机已经不震动了,他挂了电话。

  “改了。”尹正南面目表情非常严肃。

  “什么?”顾清衍双手抓了一下椅圈,把椅子往前靠了靠。

  “我的备注,改了。”

  “改成什么?”顾清衍心想:管得也太宽了啊,是不是小时候被别人这样管着,长大了也要这样管别人。

  “小-宝-贝!”尹正南忽然抬高声音,对着顾清衍说了一句。

  顿时整个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讲解PPT的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自己刚才造次了一般。

  顾清衍心想,在会议室里说“小宝贝”,这别人不知道说的是谁啊,都以为他在叫她呢,这上哪说理去啊?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然后转过头来,继续做会议纪录,仿佛这件事情,只要她不反应,别人就不知道尹正南说的是什么一样。

  看到她不反应,不改,尹正南站起来就要走。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顾清衍的脑子里闪过好几个念头:这个订单价值三个多亿,凭尹正南这个尿性,撤掉订单不是不可能,老田那个软柿子,还不敢说半个“不”字,老田肯定会迁怒于她,到时候工作没了是小事,知道她和尹正南闹崩了,那老田的气焰可就嚣张了。

  本来在假装打字的顾清衍,火速侧过身,双手抓住了尹正南的衣襟。

  好险,衣服的主人差点儿就要走掉,好在她脑子反应极快,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南哥,南哥,我的错,我改,我改。”顾清衍眼神看着尹正南。

  顾清衍这个人,从来不会装乖,也不会装可怜,所以,听不出来任何撒娇卖萌的口气,不过也正是这种御姐的口气,才显出了更加真诚。

  “改成什么?”尹正南问。

  “小-小宝贝。”顾清衍说到。

  顾清衍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飘过,遇上了这个祖宗,她的脾气全没了。

  就听到办公室里,咳嗽声四起。

  顾清衍和尹正南的绯闻,算是实锤了。

  尹正南像是一个好不容易被哄劝住的甲方一样,继续坐在那里,开会了,看起来并不怎么买顾清衍的账,还是冷着脸。

  可明显办公室里的气氛,已经跟先前不一样了。

  上半场,大家专心致志地踢完,下半场,全靠绯闻撑着。

  不过下半场的圈粉量,明显比上半场要多个十几倍,大家的精神也更加振奋,这是明显要跑题的节奏。

  开完会以后,大家陆陆续续地都走了,顾清衍还在会议室里做会议纪要,还有最后一条内容,她没有记完。

  她特别专心,也便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机还在桌子上,震动了好几下,她以为不过是微信,没那么紧急的,她一会儿就要把会议纪要发给老田,以及她的……南哥。

  想到刚才,情急之下,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了好几声“南哥”,顾清衍就在心里“呸”了自己好几声,顾清衍,你好歹堂堂的一米六八的御姐,怎么就沦落到如此跌份儿的地步?

  因为心里的气愤,所以,字打得就特别快,很快就弄完了,发送了老田以及尹正南以后,顾清衍要拿起手机来看,刚刚侧过头,便“啊”地椅子往后撤了一下。

  卧槽,他竟然还没走,刚想着他呢,他就出现,人吓人,是能吓死人的。

  尹正南身子靠着后面的椅背,刚才顾清衍光顾着打字了,竟然没注意到他。

  他好像在低头看朋友圈。

  顾清衍拿起自己的手机,发现屏幕上有好几条微信,晃眼一看,便看到三个需要打马赛克的字:情哥哥。

  也不晓得尹正南看了没有,顾清衍拿起来手机,是温初宁发来的:

  【清衍,你可是昨儿刚说了你们就是在老田面前演戏,今儿就自己打自己的脸,今儿也是演戏?这‘南哥’可都叫上了。】温初宁又开始八卦了。

  【他是你哥哥,他父母肯定不让,估计是情哥哥吧。】

  好几条轰炸信息。

  顾清衍万分希望,尹正南不要看到温初宁的微信。

  这时候,尹正南抬头对着顾清衍说,“顾清衍,你的朋友圈为什么不让我看?”

  顾清衍左思右想了好久,就因为她的朋友圈不让他看,所以,他一直不走?今儿一直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的表情?

  是不是成年人?输不起!也太较真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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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他似蜜

  “我不是不让你看,是——”顾清衍刚要解释呢,电话响起来,是姐姐的。

  看到姐姐的电话,顾清衍的手抖得手机差点儿掉下来,一直逃避姐姐,如今姐姐的电话来了,她不能不接,心里特别乱,不知道该怎么说,做了好久的思想建设,她接了起来。

  “清衍,在工作么?”姐姐问。

  “嗯,正在做会议纪要,马上要发给领导。”

  “姐姐就耽误你一点儿时间,我之前不是在桐城大学工作嘛,最近要把人事关系转出来,自己拿在手里,我已经让我的同事把档案拿出来了,清衍你去替我拿回家。”姐姐的是声音,向来温柔可人,一听就是贤妻良母。

  “嗯,好。”

  “哦,对了,静黎怎么样了?现在是不是在上幼儿园?”姐姐问。

  顾清衍忽然就语塞了,口张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回答,我走了。”旁边有个声音响起来,是尹正南的。

  他刚说的是“顾清衍朋友圈不让他看”的问题。

  顾清衍为了转移姐姐的注意力,对着尹正南说了句,“宝贝儿,你慢点儿走。”

  尹正南回头看了顾清衍一眼,微皱了一下眉头,走了,他大概觉得顾清衍抽羊角风抽得厉害。

  毕竟是二十几年的亲姐妹了,下面的话题,果然如同顾清衍预料的那样,姐姐的口气好像很振奋,“叫谁宝贝儿?”

  顾清衍慌忙捂了捂嘴,用害羞的语气说到,“姐~~”

  甜腻腻的声音,仿佛又回来了小时候,也是这种时候,顾清衍更是觉得了心里的钝痛,姐姐的孩子,被她弄丢了。

  “谈恋爱了?对方什么情况啊?”

  “就——就是一个做生意的,开了家小公司。”

  “人怎么样?”

  人?

  顾清衍想起尹正南,该是风骚无俩,阴晴不定,奇高调的。

  不过这些话,她哪能跟姐姐说啊,只说,“人挺好的。”

  “好就好,哦,对了清衍,我马上就去住院了,可能暂时都打不了电话,你有事情给你姐夫打电话啊。”顾青柠说到,果然没再提起静黎。

  “好。”

  打完了电话,顾清衍的掌心里全都是汗,自己竟然如此紧张,她趴在桌子上,像是久没有呼吸到空气的鱼,觉得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转,她才站起身,拿着电脑去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给老田,给尹正南发了邮件。

  她不晓得,尹正南那句“不回答,我走了”,是因为他的耳朵长听到了姐姐的谈话,故意把话题岔开的,还是只是巧合,不过恰好,救了她。

  想想,叫他一句“宝贝儿”也不过分。

  转眼,顾青柠就把她同事的名字,电话,还有办公室在哪,发到了顾清衍的手机上。

  顾清衍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曾晋。

  顾清衍给这个曾晋打了个电话,他声音还挺好听的,挺悦耳,约好了顾清衍下午下班以后去取,曾晋一直要请顾清衍吃饭,顾清衍说还有事,拒绝。

  下午在办公室里,顾清衍没事,便从网上搜“曾晋”的个人资料。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重名的有很多,但桐城大学的曾晋就只有一个,美国的博士毕业,是学校无线电专业的博导,国家级课题的领头人,姐姐也是无线电学科的,怪不得是同事,百度上的照片,长得也是很斯文的样子,戴着眼镜,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年轻有为。

  下午顾清衍去了,曾晋有礼貌而得体地把一个很厚的牛皮纸文件袋,交给了顾清衍,说里面是青柠的资料,他坐在办公室里,顾清衍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风景如画的室外一样,感觉非常好。

  “哦,对了,静黎怎么样了?以前这个小丫头老跟着妈妈来我们办公室玩。”曾晋问到。

  这话问得顾清衍有些发愣,那种置身美好的感觉忽然就消失了,在她的眼里,现在谁都是嫌疑人。

  “您认识静黎?”顾清衍试探地问到。

  “认识啊,不是说了,她妈妈经常带她来我们办公室。小丫头挺可爱的。”曾晋眼神真挚,不像是说假话。

  “哦,挺好。”说完这句话,顾清衍就落荒而逃。

  或许是八卦,又或许是警觉,她心里忽然又冒出一个问题:也没问问他结婚了没有。

  她不晓得为什么想知道这个问题,可她觉得,这个问题就是挺重要的。

  还有,这个曾晋看到顾清衍,感觉怪怪的,欲说还休的表情。

  坐公交车回家的路上,顾清衍打开手机,随便翻着,翻着翻着,便看到一条新闻:在我市公安的不屑努力下,联合市民尹先生成功破获了重大贩卖儿童集团,解救孩童二十七名——

  看到这条新闻,顾清衍的心那个跳啊,二十七名儿童,能找到静黎的几率很大啊。

  她先给袁庆禹打了个电话,声音都是颤抖着的,话说不利落。

  倒是袁庆禹先说话了,“顾姐,我知道你会给我打电话的,我也正准备给你打,我们民警最近正在给被解救的孩子做详细的登记,广而告之寻找他们的父母,工作量大,很多孩子都很小,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叫什么。”

  “我能不能去看看?”

  袁庆禹顿了一下,至于为什么顿,顾清衍不晓得,她只知道,她的心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甚至都没有问袁庆禹这些孩子里面有没有静黎,害怕最后的一点点希望,也被打破。

  “来吧。”袁庆禹说到。

  顾清衍下了公交,打了车就往派出所赶去,是袁庆禹接待的她。

  可越看,顾清衍就越失望,看到最后,感觉天都要塌了。

  “所有的孩子都在这里了吗?”顾清衍的手颤抖着问,刚才看了好多孩子,有的眼睛好像被烫过,有的腿被打断了,总之非常惨,顾清衍的腿都要软了。

  “是,也有家长接走了一部分,是全国各地的,不过,都不是静黎,我也都挨着看过了,的确没有静黎。”

  “为什么会没有?静黎又去了哪?”顾清衍抓住袁庆禹的肩膀,就摇晃了起来。

  跟失心疯差不多,她现在也明白为什么袁庆禹刚开始的停顿了,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可她又怕打击顾清衍,所以,便一句话没说。

  可袁庆禹不知道,让她自己看到这个结局,她会更难受吗?

  顾清衍跟喝醉了一样,跌跌撞撞就出去了,完全忽视了袁庆禹传来的,“姐,要不要送你回家?”的动静。

  顾清衍已经把所有的声音都屏蔽了。

  她的耳朵里嗡嗡地,心想着,如果这时候让车撞死了,就撞死了吧,她无所谓,丢了孩子,没法面对姐姐,她是刽子手,她是杀人犯。

  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一个烧烤摊前,冬天,烧烤摊也没人,顾清衍一屁股便坐在那里了,要了十瓶啤酒,她什么也吃不下,借酒消愁可还行。

  给她递啤酒的小哥还特意多问了一句,“还约了别人了?”

  顾清衍想说,“你管得着吗?”可终究没问,没心情。

  一个人喝闷酒的时候,手机响了好几声,她不耐烦,拿出来看了,是温初宁的微信语音:

  【今天看你们眼神暧昧缠绵,撩人得紧,也粘人得紧。】

  【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让他也给我介绍几个富二代可好?】

  顾清衍笑得眼泪都下来了,都哪儿跟哪儿啊。

  好像她就跟尹正南实锤了一样。

  下面的一条特正经的微信:【我听说尹总最近帮公安破了一个拐卖小孩的案子,这些孩子里面,可有静黎?】

  顾清衍的脑子忽然机灵了一下,尹?

  想起那起碰瓷案,他也去过医院,顾清衍怎么就没想到那个热心市民尹先生是他?

  尹正南是一个下手绝对不会落空的人,而且行事狠辣,绝对是他。

  她找到了尹正南的电话,拨打了起来,一边拨打还一边自言自语,“还小宝贝,你算哪门子的小宝贝?我这就把你的头发薅光。”

  “你要把谁的头发薅光?”尹正南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传来,连个“喂”字的铺垫都没有。

  顾清衍仿佛条件反射般地,堆笑了起来,“没谁,没谁,我说别人呢,尹总,那个儿童失踪案,是不是你帮助警方破的?”

  “对。”

  “那你——那我——”顾清衍刚才喝了两瓶啤酒了,多少有点儿微醺,“那我刚才去派出所找我外甥女,可是,没有她,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更多的线索?”

  “在哪。”

  “吃烧烤。”

  “我问你在哪。”他的声音似乎要吼了。

  “你吼我干嘛?当我吃素的么?问你个问题,你不回答算了。”说完,顾清衍就崩溃了,也别他妈装着干笑了,难受就难受吧,挂了电话,又自顾自地喝起酒来,一边喝酒,一边哭,还不是默默地哭泣,是哭得特别大声的那种,特二。

  顾清衍是喝到第五瓶啤酒的时候,尹正南坐到她对面的。

  从派出所回顾清衍的家,一路上总共有两个烧烤摊子,现在冬天,不要太好找。

  顾清衍不解的是:他来干什么?

第15章 他似蜜

  顾清衍刚刚在别人的注视下,大哭了一场,眼睛肿了,这会儿手托着脸,整个人是霜打了的茄子,蔫得不要不要的。

  坐在露天烧烤摊的凳子上,冬天凛冽的寒风吹来,她裹了一下自己的外套。

  “你还知道冷?”尹正南边说边跟痞子似的,从大衣里摸出烟,点着了,然后眯着眼睛抽了起来,还对着顾清衍吐了一口烟。

  顾清衍伸出手来,跟尹正南要东西。

  “干什么?”他皱着眉头问。

  “给我根烟。”

  “你要不要上天?”他问。

  顾清衍听到尹正南拒绝了她,更觉得委屈了,又开始一个人喝酒,心里太烦了。

  尹正南并不阻止她,只看着她喝。

  喝到顾清衍不省人事了,他半扶半抱着醉醺醺的顾清衍,上了他的车。

  他又换了一辆车,奔驰。

  顾清衍的头靠着椅背,开始唱歌,本来她唱歌不难听的,可一喝了酒,就不在调上了。

  她侧了一下头,看到方向盘上的标,“你们有钱人,怎么换车都跟换衣服一样啊。”

  “没换衣服速度快。”他很正经地回答。

  “那些犯罪分子,还有没有漏网之鱼?”顾清衍又问,喝了酒,她是非常清醒的,也就是自己说什么,大脑控制不了罢了。

  “没有。”

  “你是怎么抓到的?”顾清衍又问。

  “咱有线人。”

  顾清衍慢半拍地点了点头,想起那个小护士,应该就是她的线人,可那天他请她吃日本料理的时候,不还没有任何发现嘛,怎么今天突然就抓到了。

  顾清衍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小护士说没事,我觉得有事,在病房门口蹲守了两天,让我蹲到了。”他轻描淡写地说到。

  顾清衍有些自作多情地想:他什么时候也对抓贩卖儿童的事情这么上心了?

  尹正南侧头看了顾清衍一眼,仿佛在用X光线照射她的心,然后,他转过头去,“你想多了。”

  顾清衍心想,他是洞悉了她的想法了吗?本来觉得他是自作多情的,现在,她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得厉害。

  “那你干嘛非要抓住他们?”因为心虚,顾清衍的口气缓和了不少。

  “我的瓷岂是那么好碰的?”

  顾清衍撇了撇嘴,心想,果然,招谁不行,非要招尹正南,他是有钱,可也记仇,喂狗的肉里都带着七步断肠散呢,这些人,该!

  “那那个小护士,也立功不少,是不是?”顾清衍又问。

  “你又在想什么?我没许她终身。”

  破获了拐卖儿童的集团,都没有找到静黎,以后想必也是希望渺茫,她也不可能去了小朋友的家里了,如果去了,小朋友的家长会给她打电话的。

  她又哭起来,整个人的身子滑到了车座下面,又上来,总之,相当狼狈,她感觉自己真的没用啊。

  到了顾清衍的楼下,尹正南下车,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尹正南还没扶她呢,她就从副驾驶上跌了下来,半跪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的手还抓了尹正南的脸,她不晓得严重不严重,不过,听到尹正南一声气急败坏的“我操”的骂声。

  然后,他对着车的后视镜照了起来,顾清衍扶着路边的垃圾桶吐。

  吐完了以后,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原来整个人都被尹正南扛起来了,被他扛在肩上,这样,她的手就够不着他的脸了。

  顾清衍虽然头朝下,反胃难受,但她还是挺有数的,知道今天晚上尹正南送她回来的,还知道尹正南联合警方破获了一个犯罪集团,简直是神明一样的人物。

  所以,即使她特别难受,也一声都不吭。

  她多识时务啊。

  进了电梯,尹正南说,“住几楼?钥匙给我。”

  “在包里,11层,1102。”

  等到了1102门口,尹正南放下顾清衍从她的包里拿钥匙。

  顾清衍的酒劲儿现在是彻底上来了,身子如同面条一般,软软地顺着墙角滑了下去。

  尹正南正在开门,看到此景,又骂了一声,“操。”

  这话,又让顾清衍听见了。

  今天,他可是第二次说这个字了。

  “你整天操什么操?”

  “□□。”他似乎低吼了一句。

  顾清衍心里怒气冲天,不过她很清楚地知道,这种时候,她千万不能惹怒尹正南,这可是在她的家里,孤男寡女,而且,体力上她不占优势,现在她能做的就是,乖乖进屋睡觉,她不能作,千万不能作。

  脑子想的很清楚,可行动根本不受控制,身子总是撞在尹正南的身上,虽然那个字,他不说了,可她心里芥蒂得很。

  尹正南扶着她到了床上,盖上被子,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点了一根烟。

  顾清衍一直睁着眼睛,盯着他,手机就在她床头,他万一图谋不轨,就小心点儿。

  她紧紧地缩在被窝里,本来眼睛瞪得像铜铃,盯着他的,就见他抽烟抽得痛快。

  “你老盯着我干嘛?放心,对酒品这么差的女人,没兴趣。”他淡淡地说。

  顾清衍注意到,他的右脸上,有好几道抓痕,都有血迹了,现在他在顾清衍心里的形象,从江湖大佬变成了有故事的江湖大佬,可沧桑了。

  “你脸上有抓痕。”顾清衍迷迷糊糊地说到。

  “是不是很难看?”他手摸着自己的脸,微皱着眉头。

  “没有,像维纳斯一样完美。”

  尹正南才不信,他起身去了顾清衍的卫生间照了一下。

  顾清衍本来想就这么一直瞪着他的,可谁知,酒劲儿太大,强占了顾清衍的大脑,等到他从卫生间回来,她的眼皮就撑不住了。

  尹正南的影子,在她眼前,一点一点地散开,倒和他以前的形象不大相符,更像是□□大佬了,城府深得很。

  可能他不想和一个“酒品太差”的女人目光对视,也可能觉得,碰到顾清衍的眼光,是秀才遇到兵,他随手拿起顾清衍手边的一本杂志来看。

  顾清衍是学习英语的,以前的时候,中文也不错,喜欢看看杂志,时尚的,心灵鸡汤的,都有。

  不巧,尹正南随手拿起来的的一本正好是《花花公子》。

  他目光抬起来,问顾清衍,“你看这种书?”

  顾清衍很想知道,“这种书”是“哪种书”。

  怎么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看小黄书被父母抓住的时候,父母的眼光。

  好像他不看一样,他不看怎么知道她是34C?分明就是经验之谈啊。

  房间里很静,能听到时钟“滴答滴答”的动静。

  顾清衍的心里忽然浮现出一首歌:

  “秒针分针滴答滴答在心中

  我的眼光闪烁闪烁好空洞

  我的心跳扑通扑通的阵阵悸动”

  脑子乱,顾清衍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歌。

  不多时,猫头鹰出来报时:二十点整。

  顾清衍心想:天都这么黑了,才八点。

  酒劲上涌,尹正南在她眼前越来越模糊。

  ……

  第二天顾清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身边,顾清衍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还好还好。

  可能也正如他自己说的——嫌弃。

  她酒品确实不好,不但胡说八道,还动手动脚,昨天,她好像把他的脸给抓伤了。

  顾清衍并不十分确认。

  虽然昨天她喝醉了酒,但昨天确实是八点就睡了,睡了九个小时,精神不错。

  想到静黎什么消息都没有,顾清衍又哽咽地想哭,起床,洗漱,都觉得浑身无力,姐姐不知道生了没有,给静黎生了一个小弟弟,还是一个小妹妹?

  今天她特意打车去的公司,因为没心情也没劲坐公交。

  却没想到,一去,老田就说今天还要开会,现在青梅小区是明珠地产最重要的项目。

  十点半,正南物料的技术人员来跟明珠地产的人对接资料。

  尹正南没来。

  他头一回没来。

  老田问他们,“尹总怎么没来?”

  “哦,尹总被狗抓伤了。”

  顾清衍心想:他那种人,绝对不可能养狗。

  被狗抓伤?

  模糊的影像中,浮现出昨天他对着后视镜,揽镜自照的自恋相。

  八成是被她抓伤的,可她也不是故意的。

  被说成是“狗”,顾清衍挺生气的。

  但生气很快也就过去,顾清衍不是一个计较的人,这一天过得倒也妥贴。

  快下班的时候,顾清衍收到一条微信,是姐夫的:

  【谢谢各位亲朋好友,十二月十九日早四点十九分,妻青柠于渥太华诞下儿步青。】

  寥寥数字的微信,却不知道包含着姐姐和姐夫怎样的喜悦。

  就连姐夫这么一个超凡脱俗的人,都开始发这种庸俗的微信了,可见是高兴过头了的。

  不多时,步广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跟顾清衍报喜,他根本没提步静黎的事情。

  顾清衍是重要亲属,除了群发的微信以外,电话报喜也非常正常。

  没提静黎,顾清衍也没在意,她想的是:可能姐夫高兴过头了,有儿子了,当然,最可能的是,姐夫在医院里,可能姐姐就在旁边,没法跟顾清衍说静黎失踪的了事情。

  可顾清衍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姐姐生了,就代表,没有动胎气的顾虑了,迟早要跟姐姐说静黎失踪的事情,可她要怎么开口啊。

第16章 他似蜜

  顾清衍心里百感交集,趴在办公桌上就哭了起来,任是怎样一个心志坚强的人,遇到这种事情,也会崩溃啊。

  温初宁还在微信里八尹正南的卦:他家的狗是什么颜色的啊,黑贝啊还是牧羊犬啊,你见过没有?他被抓伤了哪啊,严重不严重啊,打没打过狂犬疫苗啊?

  一副他要做尹正南女朋友的范儿,顾清衍根本就没回。

  到了下班的点,顾清衍便拿着包回家了。

  今天她想走路回家,不想那么早回去,因为她知道,今天晚上姐姐可能找她视频,说生了儿子步青的事情,顺便要看静黎,可天知道,她从哪里去偷一个静黎?

  她想等到九点钟再回家,这样姐姐问起来,她就说静黎睡了,不吵醒她了。

  顾清衍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走过一条烟火气息比较浓重街道的时候,她看见一个算命的,顾清衍的步子定住了。

  顾清衍其实并不迷信。

  可现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连警方都找不到静黎,她也把所有的地方,所有的线索都想过了,所有科学的路径都想不通,还是没有一点眉目,而这个算命的,就这样不偏不倚地出现了。

  顾清衍站在那里,忽然有一种宿命感。

  她走到算命的人面前,给了那个算命的五百块钱,“找人!”

  之所以提前甩出来五百块钱,不过想代表顾清衍的一种态度——把所有的本事都给我使出来,别藏着掖着,也代表了她的决心。

  算命的是一个年纪较大的老头儿,他抬头看了顾清衍一眼,问,“姑娘要找谁?”

  “我外甥女儿,从幼儿园被人接走,不见了,一周了。”

  “报生辰八字。”

  正如外甥步青的生辰八字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一样,步静黎的生辰八字,顾清衍也是这样知道的,她报了。

  算命的算了一通,最后只说了一个字:“水。”

  “水?”顾清衍云里雾里的,现在有点儿后悔一下排出五百块钱了,很明显这个老头儿是在忽悠,“什么水?我这附近连条河都没有,静黎怎么会去了水里?再说了,桐城是内陆城市,哪来的水。”

  “你往西南找。”

  “西南?西南是桐山啊。”顾清衍更加确认,这个老头就是在忽悠,随便说出来一个方向,反正顾清衍也不可能找到,还不就是他说啥是啥。

  “说明白点儿。”顾清衍已经有些不耐的口吻了。

  “天机不可泄露。”

  顾清衍咬了咬牙,简直想把他的算命摊子给他踢了。

  “城管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这个老头“刺溜”就收拾东西,一溜烟儿地跑了,速度之快,堪称奇迹。

  顾清衍又在那里愣了会儿神,水?就算是水的话,那不就是说,静黎肯定不在了么,静黎又不会游泳,她去了水里会是什么结局,顾清衍怎么会想不到?

  时间越长,找到静黎的可能性就越低。

  顾清衍站在那里落了好久的泪,最终自我安慰地说了一句,“什么算命的,都是骗人的,封建迷信都破除多少年了,再说,真正的算命先生,怎么算不到城管会来?我还穿新鞋走老路,没救了。”

  仰起头来,擦了一下眼泪,转身便要离开,却看见路边停了一辆车,车后座里一个人朝她这边看,车座上的那个人,戴了雪白雪白的口罩,只露出两只睿智而深不可测的眼睛。

  是烧成灰顾清衍也能认得的尹正南,顾清衍认得他那双深不可测,又莫名邪气的眼睛,闻得出这满身的骚气。

  车就停在路边。

  刚才那句“城管来了”就是他的司机喊的,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又换了身“衣服”,这次又换成了辉腾,顾清衍还差点儿认成帕萨特,可见这辆车是多么掩人耳目,又低调又奢华。

  一如他。

  他一直盯着她。

  “顾小姐在算命?”他戴着口罩,声音听起来,又深沉,又动听,像是被无数女护士追捧的高冷医生。

  “是。你会算吗?”顾清衍对尹正南“被狗咬了”的说法,还颇为芥蒂,说话自然也没有好口气。

  大概因为她给他的脸上抓了几道,所以口罩都戴上了。

  尹正南的眼睛微眯了一下,看得出来,他是在笑。

  “顾小姐骨骼清奇,适合练武。”

  顾清衍一听这话,扭头就走,理都没理他。

  这个人,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比女人都注重自己的那副皮囊,被伤了,会议不出席,出门还要戴口罩,他是觉得自己长得多美?觉得几道抓痕可能会影响自己在大众心中的形象,是照镜子也能把自己美死的那种。

  真特么好笑。

  姐姐的视频要求是顾清衍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才响起来的,顾清衍的心陡然紧张。

  姐姐开了视频以后,并没有特意和顾清衍说话,她在看着旁边的孩子,好幸福好幸福的妈妈的模样。

  “来,清衍,看看你的亲外甥。”说着,姐姐就把镜头对着那个新生儿。

  肉嘟嘟的,好可爱。

  顾清衍一看到他,就想起来静黎小时候,也是肉嘟嘟的,眼泪想往上涌。

  “怎么了?清衍?最近你情绪不太对啊。”姐姐很关切的问到。

  不过大概有了孩子太开心了,即使关心清衍,脸上也是带着笑的,毕竟是亲姐妹,即使最近很少联系,顾青柠也能感觉出来,顾清衍情绪不对,很情绪化。

  “没有。”顾清衍特别紧张,很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把静黎的事情说出来。

  她已经和姐夫商量过了,这件事情,要姐夫亲自告诉姐姐。

  “我懂了,我们清衍呢,谈恋爱了,和那个叫什么的——他叫什么名儿?未来妹夫的名儿,我总得知道吧。”顾青柠像母亲那样对顾清衍说到。

  顾清衍一下就笑了,说到,“是。”

  她发现,姐姐只有说起来顾清衍恋爱了这个话题的时候,才会轻松把静黎的话题转移,所以,这次也不例外,既然姐姐给了她这个杆子了,她自然要顺着爬,毕竟顾清衍恋爱了这个话题,非常新鲜。

  “情绪不对,他怎么你了?”姐姐又问。

  据顾清衍所知,姐姐当年也很八卦,儿子就在手边,随时可以看,妹妹的八卦,可是要问才知道的。

  “他今天说我是练武奇才,气人不气人?”顾清衍又说。

  姐姐便开心地笑了,“至于么,谈恋爱的人,针鼻儿点儿大的事情,也看得比天大,也就是你们,如果他不错的话,改天姐给他打个电话,他叫什么?”

  “别,您可千万别,您管得多了,可就讨人嫌了。”顾清衍说到,“我今天开了一天的会,太困了,我睡了。”

  “好啊,我这孩子也尿了,手忙脚——”“乱”还没说出来呢,姐姐就挂了电话,可见是很忙的。

  顾清衍捱过去一关,长松了一口气,不过,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又叹了口气。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和温初宁一起吃了午饭,两个人各自手拿一杯奶茶,准备去附近的商场逛下,消化一下,主要老喝奶茶也胖。

  比起姐姐,温初宁的八卦功力绝对是无孔不入,见缝插针的,处于金字塔的顶层。

  温初宁自己知道,总提静黎的,会勾起顾清衍的伤心事,所以,她就聊八卦,聊尹正南的八卦,这可来劲了。

  “你说你虽然不算是灰姑娘吧,但这经济实力上,和尹总,还是有——”温初宁的手刚要比划着经济实力是“从天到地的区别”,就被顾清衍一个爽利的白眼给吓到了,赶紧改成了“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差距的,你俩要是成了,也算是一段佳话。”

  “别做梦了,就是做给老田看的,尹总也知道,不会当真。他那么猴精猴精的人,什么女人没见过,看我跟看戏一样。”顾清衍喝着奶茶。

  “你倒是真了解他!”温初宁说了一句,“走吧,陪我去屈臣氏买管洗面奶,我的洗面奶也没有了,你说你天天用十几块钱的洗面奶,这皮肤怎么就像是鸡蛋清?”

  “天生丽质,有什么办法么。”对别人表扬自己的话,顾清衍都接着。

  她是一个极有自知之明的人。

  两个人在屈臣氏,服务员在给温初宁介绍洗面奶,顾清衍一个人随便看。

  忽然看到一盒修复面膜,还挺贵的,五百多,不过,这盒面膜有镇定肌肤的作用,对烧伤烫伤疤痕有修复效果,能冰镇肌肤,顾清衍便想起来尹正南的脸。

  想想毕竟他的脸是她抓伤的,虽然是不小心,但已经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负担了,口罩都戴上了,顾清衍心想:狠狠心,买一盒吧,那天晚上,可是他送自己回家的。

  这盒面膜,是和温初宁的洗面奶一起结的账。

  温初宁睁大了眼睛看温初宁,“铁树开花了?用上这么高级的面膜了?”

  顾清衍口中含着吸管,假装不经意地说到,“还好。”

  结完帐,温初宁拿着购物袋,顾清衍空着手。

第17章 他似蜜

  温初宁翻来覆去地看这盒面膜,“烧伤烫伤,修复肌肤?”

  她扳过顾清衍的脸,左看右看起来,“这肌肤剔透光采,无比娇嫩,哪里伤了?”

  然后,温初宁忽然恍然大悟,“难道是给别人买的?给谁呢?尹正南?他的脸可是抓伤了,啧啧啧,都体贴到这种程度了啊。”

  顾清衍已经把奶茶瓶子扔到垃圾桶里了,“别血口喷人。”

  “那我跟着你,看看你是送给谁的。”

  顾清衍从购物袋里拿出面膜,就径自往公司走,“懒得理你。”

  她懒得和温初宁解释,尹正南的伤是她抓的,要不然,她就更得没完没了地八卦了,不用问,温初宁肯定要问,他送你回家,你们上,床了没有,酒后乱性了没有,多么不堪入耳的话,温初宁都能说出来。

  简直惨绝人寰。

  却不想,下午,温初宁就建了一个“八卦小群”,总共拉了四个人进去,其中有一个就是李蝶,还有两个,也是设计部的,平常都和顾清衍关系挺好的,都在八卦“面膜”这件事情。

  【就是送给尹正南的,这个傻姑娘,男人还没送她东西呢,她倒是先送了,面膜还这么贵,这辈子都没送给过我这么贵的东西,估计她自己也没用过,她的面膜都一百块钱以下,重色轻友的家伙,大傻子。】温初宁说到。

  【那可不一定,小投入,以尹总的实力,将来那是成千上万倍的回报啊。】李蝶作为一个已婚妇女,绝对属于“长舌妇”系列的。

  【9494.】

  ……

  四个人聊了一下午,正经班没上。

  最后,温初宁总结陈词,【我就看看她怎么送出去。】

  【人家送了你也不知道啊。】

  温初宁又发了一个“囧”的表情。

  不过半分钟以后,温初宁又发:【只能寄希望于开会了。她别的时间送,我也不知道,估计她也不告诉我。】

  反正每次和正南物料的会议,温初宁和顾清衍都参加。

  果不其然,买了面膜后的第三天,有一场会议,稀罕的是,在被“狗”抓伤了以后,尹正南也参加了。

  顾清衍手里拿着面膜,装到了苹果电脑包里。

  她本来想的是,如果尹正南今天出席会议,她就把面膜拿出来送给他,如果不出席呢,那面膜就还放在电脑包里,也没有人知道。

  顾清衍还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毕竟他的脸是你给人家抓伤的么,人家可是靠脸吃饭的,鸭中之王,你毁了人家的脸,等于毁了人家的身家,面膜这么贵,权当肉包子打狗了。

  今儿尹正南来参加会议了,简直可喜可贺。

  这次他没戴口罩,在脸上贴了三道创可贴,一副“因公负伤,世界欠他好几亿”的表情。

  便有些不开眼的下属问,“尹总,被狗抓伤的地方,可好了?”

  “好多了。”尹正南始终傲娇,懒得搭理人的表情。

  别人也就讪讪地,不问了。

  老田这个人,向来鸡贼,知道里面事情多,也就不随便问,只是小心翼翼地瞅着。

  整个会议,顾清衍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惦记着怎么把这盒面膜送出去的问题。

  目光偶尔会瞟尹正南,正好撞上尹正南的目光,她只好赶紧躲开。

  温初宁和李蝶今儿可是带着任务来的,除了做好无聊又无趣的本质工作以外,还要注意观察顾清衍的表情。

  会议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顾清衍向尹正南送了七八次秋波,尹正南接收了五六次。

  所以呢,顾清衍还在跟温初宁死鸭子嘴硬,又是所谓何来?

  会开完了,顾清衍还假装在办公室里打字等人走光,目光紧追着尹正南。

  眼看着尹正南也要走。

  顾清衍慌忙叫了声,“南哥。”

  尹正南的步子定住了,面无表情地说到,“怎么?”

  温初宁和李蝶都假装在收拾文件,没注意,都在心想着:这个“南哥”叫得这个顺口啊。

  “你的。”说完,顾清衍从包里拿出面膜,从桌子上滑到了尹正南那边。

  尹正南低头看了一眼,似乎根本看不上,他说,“自己留着用。”

  然后,他大踏步地离开了。

  这可闪了顾清衍的小女子尊严。

  而且温初宁和李蝶都不知道顾清衍为什么要送面膜给尹正南,她们都以为这是顾清衍想送定情信物,没送出去,并不晓得尹正南的脸,是她抓伤的。

  温初宁的眼神坏笑地看着顾清衍,傻了吧。

  顾清衍的脸上可真是太挂不住了。

  就在她想找个地洞躲起来的时候,尹正南忽然回头了,从桌上抓起面膜便走了。

  此举,让还在座的三位女子,震惊不小。

  不过,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温初宁,“人家尹总傲娇,想要,又不好意思直接拿,想走走试试,结果呢,你没眼力见儿,不拦着人家,人家没办法,就又回来,自己拿着了。”

  顾清衍很诧异,身子往前探了探,很天真地问,“男人有这么复杂?还是只有他这么复杂?”

  “就是这么复杂。我们俩都看得明明白白的,是不是李蝶?”温初宁问旁边的李蝶。

  “是是是。”李蝶很正经的模样,一口气说不出来三个“是”。

  “男人还这么矫情吗?”顾清衍又特别认真地问。

  “那当然了,我们家那口子,有些话,从来不直说,也是拐弯抹角的。”李蝶又说。

  顾清衍有些如梦方醒的感觉,一直觉得尹正南幺蛾子多,可没想到这么多,好复杂啊,她若有所思的样子。

  顾清衍还在会议室里做会议纪要呢,老田就进来了,拿着一本很正经的文件,交给了顾清衍。

  顾清衍低头一看,是“青梅小区软硬件设施采购明细及价格”,一看就是要送给尹正南的东西。

  “小顾啊,这个,你送给尹总,现在就去,今天就不用来上班了,算休息。”老田现在在顾清衍面前,多少有些抬不起头来,当初挖坑埋自己,现在尹正南这个正主儿来了,他后悔万分,至于对不对得起顾清衍,他没多想,反正是于自己不利。

  “嗯。”顾清衍很爽快,一天不上班,那敢情好。

  老田转身了,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片刻之后,他又转过头来,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的模样,“这是整体报价,经过几次开会,价格也基本上定住了,你去问问尹总,能不能给个折扣。”

  顾清衍沉吟片刻,“好”了一声。

  果然让李蝶说对了,男人也矫情,老田也一样,有什么话不能一次说完。

  老田走了以后,温初宁对顾清衍说到,“小心,老田又在给你挖坑,她想让你在尹总面前施展点儿美人计,要是价格下不来,有你好看。”

  顾清衍又不是傻子,这她哪能不明白?

  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老田这么肯定她就能把价格谈下来?毕竟之前,她和尹正南的事情,顶多也就是个“绯闻”,老田知道的更是少数,谈价钱可是大事。

  顾清衍不晓得的是,刚才尹正南拿着那盒面膜,去了老田的办公室一趟。

  老田这么鸡贼的人,这么明显的事情,他怎么看不出来:尹总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拿,走了,拿着盒面膜,具体是谁送的,这就很明显了。

  看起来,是郎情妾意啊,这种关系,不转化为经济关系,简直是浪费了啊。

  这个小插曲,顾清衍不知道。

  尹正南怀着的想让老田看看顾清衍给他买了面膜的弯弯绕,顾清衍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顾清衍,已经知道知道,价格谈不下来,是肯定的了,尹正南那么铁石心肠的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给你打折,他虽然偶尔嘴贱,但人极为精明,向来公私分明。

  还不到饭点儿呢,不过今天中午,顾清衍想去静黎幼儿园对面的咖啡馆去吃,反正今天也不用上班了,好久没去幼儿园看看了,李蝶的老公看起来没什么嫌疑,静黎的事情,顾清衍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去幼儿园看看有没有新情况。

  她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盯着幼儿园里看,其实什么情况也没有,现在才十一点多,女老师们带着小朋友在校园里溜达了一圈,就准备回去吃午饭了。

  看着那么多憨态可掬的小朋友,顾清衍忍不住又想起来静黎,想到静黎的爸爸妈妈现在有了小弟弟,都笑得开心,就是她不知道去了哪里,顾清衍忍不住又想热泪盈眶。

  刚才顾清衍没注意,现在她看到了,旁边有人在进行高空作业,因为地方高,所以,顾清衍刚才没有注意到。

  正好服务生过来,顾清衍问这是干什么的。

  “装摄像头的,以前这里一直没有监控。”

  顾清衍一口卡布奇诺梗在口中,喝不下去了,浑身打了个哆嗦。

  一股寒意从背上袭来,看起来,绑架静黎的这个人,一点都不简单,他洞悉到这里没有监控,他甚至更换了视频,如此不着痕迹地带走一个人,可他为什么要带走静黎?究竟是谁的仇人?

第18章 他似蜜

  难道是——姐夫的仇人?毕竟姐夫是社会精英。

  还有,这里突然装监控,是不是跟静黎的失踪有关系?

  顾清衍给袁庆禹打了个电话,问监控的事儿。

  “是,姐,还真是因为静黎这事儿,也主要是那个好市民提议的。之前我们也找过这边的监控,可是没有,就跟市政府提了,一直没到位,好像这位好市民挺有本事的,他刚提议,马上就实行了。”袁庆禹说到。

  “好市民?”顾清衍诧异地问到,莫不是又是尹正南?

  “对,你上次见过的,就是在南大街路口,你还坐他的车去医院看那个孩子的,就是他,他配合警方端掉了一个贩卖儿童的团伙。”

  果然是他。

  顾清衍心想,他有钱有势,想必政府里有自己的关系,即使他的关系没有那么硬,可他的亲爹,好像还是什么代表之类的,挺牛的,不过看尹正南跟他亲爹的态度,再加上他的个性,应该不会轻易开口求人的。

  顾清衍她越来越觉得,静黎这个案子分明就是高智商犯罪,没有一丁点的蛛丝马迹,犯罪分子技术高超,她不是对手,而且,顾清衍觉得,自己也没有这样的仇家,改天,她要问问姐夫,他是不是有什么仇人,也许那个人的目的就是姐夫。

  到达正南物料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尹正南正在办公。

  这次进到尹正南的办公室,很明显,办公桌上多了一座奖杯,墙上还多了一张奖状。

  “好市民尹先生”。

  往这里一挂,简直是给公司做的最好的宣传。

  尹正南这个人,简直了,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极致。

  被人碰瓷,先是端掉了犯罪团伙,然后又装了监控,再把奖励都放到他的办公室,把一件不好的事情,发酵成了对社会、对他自己都有益的事情,所以,他这么做,没什么不对,极端精明。

  给顾清衍的感觉是,尹正南这次,有些盛名之下的矜持,雷厉风行又沉稳的霸总身份附身。

  “来了?坐。”尹正南轻描淡写地说到。

  “这是我们公司总的报价。”说完,顾清衍把报价单给尹正南放到了办公桌上,她发现,她给他的面膜,就放在他的手边。

  尹正南随意“嗯”了一声,连看都没看报价,还在写着自己的文件,好像挺急的。

  顾清衍便有些急了,“尹总,我们老板说,这是总体的报价,两亿六千万,能不能稍稍有个折扣?”

  尹正南停下来,随手翻了一下明细,看了最后的金额。

  “老田想什么好事?是他想白瞟还是你想白瞟?”尹正南好像在讥讽老田的天真。

  “瞟?”顾清衍抬起头来,她也不晓得,怎么这么个人,什么事儿都能和“瞟”联系起来,是他上次在山塘街瞟,没被警察抓住,心存了侥幸心理?

  “瞟谁啊?你吗?”顾清衍问。

  就见尹正南的目光抬起来,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

  他懒得理,顾清衍便觉得自己讪讪。

  正讪讪着呢,手机便响起来,老田。

  “尹总我先走。”说着,顾清衍转身要走出尹正南的办公室,也接起了手机。

  “等下。”后面传来尹正南的声音。

  顾清衍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便没有离开,又回到沙发上坐下。

  “小顾,价钱降下来没有?”老田问。

  “没有。”

  “你去都没有降下来?”

  “对。”

  顾清衍心想:多新鲜呢,尹正南那么狠辣异常的一个人,吃住你,就必然吃得死死的,怎么可能给你降?

  “那就这样吧,我安排打款。”听老田的声音,有几分失神。

  挂了老田的电话,尹正南的声音便传来,“你是不是学英语的?”

  “嗯。”

  “过来看一下这个单词什么意思。”他指了指自己手边的文件。

  顾清衍转到了他的办公桌后面,看见他正在看的是一份合同草本,好像是和加拿大的公司签的,原文应该是英文,被翻译了,但是有一些词语,不方便翻译过来的,也就没翻。

  “这个。”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指着其中的一个单词。

  “Industry,‘工业’的意思,不懂么。”言下之意,这么个单词都不懂?

  “不懂。”尹正南侧抬过头来,看着站在旁边的顾清衍,眼神里分明写着:老子就是不懂,你教我啊。

  “你英语很好?”尹正南问她。

  顾清衍从他的办公桌那边走出来,“多新鲜,专八考试全校第二,你说呢?”

  特荣耀的样子。

  “考了第二就拽成这样,第一呢?”

  “第一啊,就是个书呆子,给人打工呢。”顾清衍不屑地说到。

  “哦?”尹正南唇角一丝丝的笑容,还玩味地说了一句,“打工。”

  那笑容,顾清衍明白:你不是在给人打工?

  顾清衍多少有些恼羞成怒,“我走了。”

  “明儿给我当一天翻译。”尹正南说到。

  “没空,上班。”顾清衍的手已经握到门把手了,就等出门。

  “一天一万。”

  顾清衍的身子马上转过来,坐到了沙发上,很正经地说到,“翻译什么?对方是谁?我回去准备一下。怎么打款?支付宝有手续费,还是银行打款比较好,我是为您考虑。”

  “这么快?”尹正南的唇角拈着笑,“不是要走吗?”

  “宝贝儿的事儿最重要,旷工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顾清衍摆了一下手,一副“毛毛雨”的表情。

  尹正南的身子朝着椅背靠去,抱着双臂,好像很认真地在思考问题,“明儿要跟这个加拿大客户去福利院,谈一下□□的事情。”

  “嗯?碰瓷案件还有后续?和加拿大客户有什么关系?”

  “这对加拿大夫妇想收养这个孩子,明儿我要陪着去福利院办手续,另外,这对加拿大夫妇是做进口钢材生意的,他们认为我人美心善,乐于助人,知道孩子是我救的,还捎带手的解决了一个贩卖孩子的团伙,我这样明察秋毫的聪明人,不跟我合作简直是他们的损失,给了我两三个亿的生意让我做。”

  他说的云淡风轻,好像两三个亿也就差强人意吧。

  顾清衍心想:这个人,果然无利不起早啊,碰瓷案件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后续,他可是赚大发了,名利双收。

  看到顾清衍呆呆的样子,尹正南说到,“明儿你除了当翻译以外,可能还得当一下司机。我公司里的司机不会翻译,翻译不会开车,你开车虽然是个半吊子,将就着用吧。”

  敢情,顾清衍是一个人打两份工,他还挺合算。

  不过一万块钱这个价钱,也能接受,想到此,顾清衍露出了姨母笑。

  “你今儿把我车开回去,明天九点去华南墅接我。”

  “你不怕我把你的车拐走了啊?”

  “你拐走试试。”他轻描淡写。

  顾清衍想到碰瓷事件,犯罪分子付出的代价,以及他数以亿计的哗哗的银子,便觉得:和他作对,绝对没有好下场。

  “你今天又换了什么衣服?”顾清衍问,意思就是说他今天开得什么车。

  “从里到外都换了,包括内裤,你要不要看看?”尹正南接话。

  顾清衍无言以对,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骚?

  拿起尹正南放在桌子上的车钥匙,就走了。

  “地下车库A4停车位。”尹正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今天他开的还是那辆辉腾,顾清衍开着这么一辆豪华的车,觉得特拉风,低调又奢华,内饰更是奢华,看到这些内饰 ,莫名地又想到他。

  呵,他这个人。

  顾清衍给老田打了个电话,说明天要请假。

  “请假?现在是——”老田的口气明显比以前和缓多了。

  “今天尹总找我有点儿事。”

  “哦,那去,去吧,合作方,不算请假。”老田特别爽快。

  顾清衍发现,尹正南的名头,可真是太好使了。

  第二天顾清衍特意换了身衣服,白色的短款羽绒服,牛仔裤,清爽又干练,配上她妖艳而招摇的外表,倒也是极为吸引人的,还特意化了裸妆,喷了点儿香水,毕竟要见国际友人了,颜值还是要保持一下的。

  到了华南墅,看到尹正南又是一副西装的打扮,他的肩膀很宽,能够穿出来西装的气场,特勾人。

  “去哪?老板?”顾清衍问答,侧头看了尹正南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略略吃了一惊。

  他脸上的抓痕都消失了,而且他的皮肤好紧致,难得的好皮肤。

  意识到顾清衍盯着他,他转过头来,“你看什么?”

  顾清衍发动了车子,“尹总您可真是难得的好皮肤,怎么保养的?”

  “洗面奶,面霜,不贵,几千块一套。至于抓痕,年轻,恢复快。”他轻描淡写。

  顾清衍深思了一下,然后舔了舔唇,说到,“那尹总,既然您的面霜都是这个价钱的话,我买给您的那盒面膜,您再还给我行吗?我估计,您也是不用的。”

  尹正南侧过脸来,看着顾清衍。

  良久,他说,“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预收:《同桌不懂勾股定理》

  文案:

  整个沅江高中的人,没有人不认识姜黎,她外表出众,是表演艺术特长生,北影,中戏妥妥的好苗子。

  她被分到了数学班。

  同桌是让第二没法活的年级第一——沈川。

  沈川高冷又傲娇,因为做错了一道初中就学过的勾股定理题,也被分到了数学班。

  姜黎抽烟,穿奇装异服,学习还差,日常就是抄沈川的笔记。

  生物课以前——

  “同桌,同桌 ,这是什么,受什么?”沈川的字,写得龙飞凤舞,姜黎不认识,她特别着急。

  沈川顿了片刻,“精。”

  “哦,受精啊。”姜黎很认真地说到。

  接着,她看到沈川的脸红了。

  姜黎打趣着掐了一下沈川的胳膊,“你脸红什么呀,脸红什么?”

  “抄你的笔记!”沈川声色俱厉。

  ……

  高考的时候,因为爸爸找了小三,也因为文化课考得很低,姜黎没考上中戏,也没考上北影,只考上了南艺, 沈川报考的可是“清华”,听说他这次考了全市第二名。

  姜黎很愁,她很怕很怕失去这个同桌,没人给她扯谎逃课了,没人让她抄笔记了,心里的安全防线塌了,她的眼眶红了。

  那个夏天,她焦躁不安地从自己的家里,坐了三趟公交车,去了沈川的家里。

  “你——你报的哪里啊?”姜黎气喘吁吁地说到。

  沈川正在家里打游戏,那天下午,家里很昏暗,他的手指很修长,在飞快地按游戏机。

  “南大。”

  “南京大学吗?”姜黎的眼睛明亮,带着期望地问到。

  “还有哪个南大?”

  ……

  七年后。

  姜黎因为家里变故,并没有当成演员,学了四年表演,却错失了很多良机,什么工作都没找到,又学了两年的翻译,总算有了自己的一门技术,去了一家大公司做事,还是世界五百强单位。

  听说,总部要空降一位CFO到公司。

  所有的女同事都在花痴地谈论。

  可看到新CFO的那一刻,姜黎整个人都惊住了,“这不是我昔日的同桌吗?”

  可他的数学不是不好吗?怎么还当上CFO了?

第19章 他似蜜

  顾清衍也侧头看了尹正南一眼, 讪讪的。

  她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挺无理,面膜都送给别人了,再要回来……这……

  好像稍微有那么一丢丢无理。

  “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总得礼尚往来。”他又说。

  顾清衍不晓得这个礼尚往来是什么意思,也就没问。

  不在一个消费层次上, 尬聊无趣, 顾清衍问了一句, “去哪?”

  “孤山福利院。”然后,他便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了。

  顾清衍车技本来也不怎么样, 小心翼翼地开到了孤山福利院, 看到一对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外国夫妇,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顾清衍和尹正南下了车,双方寒暄起来。

  院长出来迎接, 顾清衍一直做翻译, 她的英语口音, 难得地好听。

  院长先带领大家去了孩子们生活学习做手工的地方, 又去看了看上次被碰瓷的那个女孩子, 她洗了澡,很干净漂亮, 虽然脸上有伤, 但并没有多少妨碍。

  “今天福利院里来了好几名义工帮忙。”院长的态度十分和蔼,加拿大夫妇也很满意。

  很多福利院的孩子, 都是从小被抛弃的孩子,很多都有心理问题, 所以他们想问问那个被碰瓷的女孩的心理问题,小小的心理疏导室里,顾清衍发现做心理辅导的医生, 竟然是肖麟。

  肖麟身为一个成功的心理医生,竟然来这里做义工,顾清衍心里也就只有“佩服”两个字了。

  她两眼放光,心里在想今天她的打扮是不是得体,见肖麟医生以前,可都得沐浴更衣的,这次她沐浴更衣了,还化了淡妆,老天爷简直太厚待她了。

  肖麟也看到了顾清衍和别的人一起来了,他也站起来,“清衍,你怎么来了?”

  “我来陪这对夫妇办理一下□□的手续,这位是尹总,是他一手促成这次的收养。”顾清衍努力把持住内心里的惊喜,说到。

  肖麟对着另外几位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不过,那位加拿大的女士,对孩子的心理健康非常重视,问了好几个问题,其中有几个术语,顾清衍都不知道怎么翻译,只能直译。

  肖麟笑笑说,“没关系,我懂。”

  接着,他就用流利的英语和老外对起话来。

  顾清衍这个翻译,也变成了旁听者了,听到肖麟说了很多关于自闭症的事情,她又想起来静黎,心想着,如果静黎在,该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不免惆怅。

  尹正南趁这个机会,去外面抽了一根烟,好大的烟瘾。

  办理了收养手续以后,这对夫妇走了,肖麟对顾清衍说,“清衍,有空聊聊。”

  顾清衍怕尹正南等,便咨询他的意见,尹正南渺无表情地说,“聊。”

  他去了院长室,和院长聊别的去了。

  肖麟和顾清衍在院子里聊的就是静黎失踪的事情,顾清衍说起这事儿,就特别心塞,对生活失去了基本的信心。

  “幸亏姐夫没有怪我,如果他怪我,我可能早就跳楼了。”顾清衍很烦躁地说到,“这件事情,姐姐还不知道。改天我要问问姐夫,他有没有仇人。”

  “清衍,最近这个案子,我反复思量过,也推敲过,有一种可能,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肖麟双手抄兜,身姿非常洒脱。

  “什么可能?”

  肖麟在低着头,大概在想这件事情要不要跟顾清衍说,怎么说。

  就听到传来一句“走了”。

  尹正南从院长室里出来了,催促顾清衍。

  毕竟这次顾清衍是拿人家的钱,自然要听人家的吆喝,“你不方便说的话,给我发微信啊。”

  “好。”

  顾清衍上了驾驶座,尹正南上了副驾驶。

  “刚才的是你的心上人?”尹正南问。

  上次肖麟只是给顾清衍打了个电话,尹正南就问是不是她的心上人,现在见到人了,顾清衍反而不好意思承认了。

  “不——不算。”顾清衍说到。

  “你喜欢他?”

  车厢里非常寂静,顾清衍舔了一下自己的唇,“也……也算不上,他是我外甥女的心理辅导老师,我经常去他那里。”

  “到底喜欢不喜欢?”尹正南显然不耐了,朝向顾清衍问。

  “有那么——一丢丢吧。”顾清衍实话实说,只是好感。

  便再无话。

  把尹正南送到华南墅,顾清衍便回家了,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着,今天肖麟欲言又止地到底想说什么,是不是关于静黎失踪的线索问题。

  她给肖麟医生发了一条微信:【肖医生,今天你想跟我说什么?】

  过了好久,那头回:【可能想错了。】

  顾清衍耸了一下肩。

  不过她认为,肖医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随意跟她说这种话,可能他思前想后,觉得不告诉她,才是最合适的。

  究竟是什么呢?

  静黎,还能找得着吗?

  ……

  和正南物料公司的采购明细已经确定,款打了,基本的合作方式也敲定了,正南物料是供货商,会配合明珠公司的人安装。

  温初宁作为设计师,自然总是要跑施工现场,李蝶也经常去。

  顾清衍作为秘书,是一个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工作,在办公室里居多。

  最近和正南物料没有开会,也就没再见到尹正南的面,那些她和尹正南的所谓的绯闻除了吓退了老田以外,别人可能也都忘了。

  挺好。

  想不到,那天温初宁从工地回来,提了好些东西,一盒一盒的伴手礼。

  老田不在,公司很多的人,都凑到设计部来了。

  顾清衍是属于那种比较八卦的,也来了。

  “哟,去了趟工地,有人结婚呢?”

  “这伴手礼不错啊,巧克力,糖,还有咖啡。”

  “就是,谁这么大方。”顾清衍剥了一颗巧克力,让巧克力在口中慢慢融化,也体会一下广告里的矫情。

  “还能有谁,你家老尹啊。”温初宁说到。

  李蝶也在温初宁旁边敲边鼓,坏笑着看温初宁,还一边说,“我说什么来着,一点点的产出,就换回上万的回报。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竟然还有人会配合。”

  说着,李蝶神秘地提出一个袋子,环保绿的袋子上面还写着:Lamer。

  对这个单词,顾清衍一点儿都不陌生,著名的化妆品牌子,姐姐要去加拿大的时候,她忍痛送给姐姐一瓶面霜,100ML的,还是从免税店买的,花了2200块,这个价格,顾清衍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割她的肉啊,她可是每个月都有12000房贷的人,那时候她工资也才15000,还不是两万。

  “哟,你老公的APP上线赚钱了啊?赚大发了。”顾清衍看着这一兜子化妆品,套装,怎么也得一万多。

  李蝶瞥了一下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你们家老尹。”

  顾清衍一口巧克力,在嘴里没咽下去,这怎么最近他又开始在江湖兴风作浪了?

  还有,温初宁和李蝶是怎么这么理直气壮地说“你们家老尹”的。

  “伴手礼也是他送的,至于面霜么,我们只有看看的份儿,都是你的。”说完,李蝶便把那盒化妆品都递到了顾清衍的手里。

  曾经沉寂了不到一周的顾清衍和尹正南的八卦,愈演愈烈。

  同事们都用偷偷摸摸看好戏的目光看顾清衍。

  下午回到家,顾清衍把化妆品放到家里,不怎么敢用。

  差距这么大的礼尚往来,她不晓得他藏着什么猫腻。

  且,君子不实嗟来之食。

  她的打算是,将来他要是计较起来这件事,她就把化妆品还给他,她看过保质期,还有两年。

  他也没发微信来,顾清衍给他买面膜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他应该是不打算还了。

  周末,顾清衍一个人在家,想重新看一下静黎失踪的视频。

  手机却响起来,以为是骚扰电话的,接起来,却是一个沉稳的有修养的声音:“顾小姐么,我尹全安,如果现在有空,咱们找个地方一起吃午饭,也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了。”

  顾清衍就奇怪,尹全安认识她?

  “我去哪找您?”

  “我在你楼下。”

  顾清衍把视频关了,随便找了身衣服,就下楼了。

  楼下,停着一辆奥迪A8。

  尹全安很慈祥地招呼顾清衍上车,顾清衍心里一直浮现着一句话:这是那个人的亲爹。

  两个人都坐在副驾驶座上。

  “顾小姐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他侧过头来,问顾清衍,微微笑着的样子,不像笑里藏刀。

  “嗯,都行,中餐吧。”

  “去谭家菜。”

  谭家菜,顾清衍并不陌生,价格贵得吓人。

  她心里犯了嘀咕:尹全安找她干什么?可能听说了她和尹正南的事情,准备给她一千万让她离开尹正南,如果是这样,这一千万顾清衍会毫不客气地拿着的。

  到了谭家菜,尹全安找了一个很安静的包间,静得顾清衍有些尴尬。

  他还特意问顾清衍喜欢吃什么,点的都是顾清衍爱吃的菜。

  让顾清衍感觉轻飘飘的,她挺重要的感觉。

  不会是要会见未来的儿媳妇吧?

  顾清衍的双手在狠狠地掐着,莫名紧张。

第20章 他似蜜

  “小顾, 前几天我听说,你和正南是好朋友,我很开心,有些话, 我劝不了他的, 希望你帮我劝劝他, 我年纪大了,想退休, 可是没有人接我的班, 想让他替我,可他对我从来爱搭不理,”尹全安讪讪的,好像说起来这些, 挺难为情的, “还有, 我想让他和谢家千金, 就是谢朝南的宝贝女儿联姻, 说了几次,让他去看看, 他从来不听。小顾, 你们是同龄人,你帮我劝劝。”

  顾清衍心想:这老爷子厉害啊, 估计他听到了她和尹正南的传言,今天故意把顾清衍拉到他的阵营里, 让顾清衍以“朋友”的身份劝尹正南,为的就是旁敲侧击地告诉顾清衍,尹正南已经有了门当户对的对象了, 你顾清衍,一穷二白,拎不清,滚一边儿去。

  顾清衍脸上堆着笑,“好,一定听老爷子的。”

  尹全安语重心长地说了句,“小顾,挺有前途的,小田太没有眼光了。”

  小田指的自然就是田伯仁了。

  一句话倒说的顾清衍有些找不到北了。

  周一上班,老田就宣布:顾清衍出任公司的常务副总,工资翻了三倍,换了又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虽然也是嗟来之食,但这次顾清衍毫无预料,天上砸下来的馅饼,她不接着也没办法,除了震惊,还体会到了“上面有人”的好处。

  而且,公司副总很多,她就是挂个闲职。

  其实,以顾清衍的年龄和资历,当常务副总,有点儿够不大着,可正如老田说的,“在这个位置上锻炼锻炼就好。”

  果然,上头有人好办事,大概尹全安觉得,顾清衍识时务,赏了她一个常务副总当当,老田也可能觉得,尹全安都开始插手明珠地产的公司事务了,和尹氏集团的关系,也就越来越好了,以后更好办事。

  顾清衍不知道尹全安怎么跟老田说的,但老田再也不敢开顾清衍的玩笑了,可见老田是误会了。

  以前,顾清衍当秘书的时候,大家都说:顾秘书人聪明,能干,拎得清。

  现在大家说的是:一下从秘书上升到副总了,不晓得背后有什么关系。

  这些传言,顾清衍知道,她也只当自己没听到,没放在心上。

  她放在心上的是:尹正南。

  这次的事情,给顾清衍一种感觉:她就是那个叛徒,叛变了,换来了荣华富贵,置尹正南不顾,可既然尹全安给了她这么多东西,她是不是也该干点儿叛徒该干的事情了?

  再说,饭桌上,她也答应人家了。

  想到此,顾清衍想着该怎么跟尹正南说。

  手在键盘上按了好久,也没有按出个子丑寅卯来。

  倒是尹正南的微信先来了:【恭喜!】

  “恭喜”两个字,让顾清衍的脸上火辣辣的,好像带着对她的嘲讽。

  【尹总让我劝劝你,接手尹家的产业,同意去和谢家的千金相亲。”】

  【你呢?同意了?】

  顾清衍思虑良久,回了一个字:【嗯】。

  【顾小姐,既然是你替我同意了,该怎么做,你教教我。】

  顾清衍盯着这条微信,脸上又开始火辣辣的。

  他不知道怎么做,她又如何知道?她又不是尹全安的私生子。

  她倒希望自己是某个大款的私生女呢,死乞白咧地求着她,让她去继承遗产,可关键,老天爷也没给她这个机会啊。

  这常务副总的身份,以及六万的月薪,全都是拜尹正南所赐。

  虽然顾清衍觉得拿着烫手,可如果现在要卸甲不干,就等于跟尹全安作对,老田也不会同意,这种傻事儿,她不会干,起码得拿几个月的六万块钱以后,把房贷还清了。

  其实,说来说去,尹正南也不是个听人劝的人,所以,到时候,尹全安也不会怪她,她光努力了,至于结果怎样,那不是她能够左右的。

  不过顾清衍也明白,她既然接手了尹全安的贿赂,也就代表着她已经默认了“只是朋友”这一条,她没有矫情地拂袖而去,代表着此后一辈子,都会呆在“朋友”这个位置上。

  尹全安好江湖,他懂。

  尹正南猴精,也懂。

  顾清衍不是傻白甜,更懂。

  脑子里空空如也,在椅背上靠了好久,顾清衍才拿起鼠标,想查查这个谢家的千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兰,进入娱乐圈以后改名谢澜,大概相信某种玄学,改名能红,她现在也确实挺红的,一线,不过演的电视剧和电影顾清衍没怎么看过。

  身份:演员;身高:168;长相:甜美有气质。

  尹正南还没进入顾清衍的心,所以,她也就没在意。

  倒是最近有个特别棘手的事情,姐姐让顾清衍去一趟加拿大,带着静黎,问顾清衍有没有年假,机票她出。

  若是以前,顾清衍肯定跳三尺高了,不过这次,她相当紧张,按理说,现在休年假,是最合适的时机,而且,姐姐出机票,她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她那么喜欢玩的人,这辈子还没见过加拿大是个什么样儿呢。

  听到顾清衍支支吾吾的动静,姐姐又开始自行脑补了,“我知道了,清衍肯定是谈恋爱了,不想和男朋友分开吧。”

  这都行?

  姐姐的想象力挺丰富的。

  顾清衍发现,尹正南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借口啊。

  “姐姐,让你发现了啊。”顾清衍假装羞赧地说到。

  姐姐就笑,“到底是谁啊,让我们清衍神魂颠倒成这样,外甥不要了,姐姐也不看了。”

  “尹——尹正南。”顾清衍心想,反正是为了拖住姐姐,就找个借口吧,而且,她发现,静黎丢了这件事情,时间越长,她就想得越多,越说不出口,谎言和借口也越来越多,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我跟老板请请假试试,我们公司最近刚刚进场青梅小区,我是常务副总,老板可能不放。”

  “升副总了?可以啊。那你先请假试试。”

  挂了电话以后,顾清衍根本就没和老田请假,因为她压根也没决定要去加拿大,她给姐夫打了电话。

  “姐夫,姐姐说让我带静黎去加拿大,她买机票。”顾清衍的声音,显然挺着急的。

  “清衍别急,静黎的事情我还没跟你姐姐说,她刚生了孩子,什么反应,我多少能预料,一旦开始反应,就是一辈子,我想让她现在,尽量快乐。我最近要回桐城一趟,你找一些孩子的照片,你姐姐没看过的,发给我,我就说是我给孩子拍的,另外,你给心理医生肖麟打个电话,就说静黎最近要做一次心理治疗,很重要的,肖麟过段时间要出差,就现在有时间,让肖麟配合一下,孩子丢了,他能理解。”姐夫的声音始终沉稳。

  顾清衍便想,果然是姐夫啊,有条不紊,临危不乱。

  姐夫这么一安慰,顾清衍心里便舒坦多了,还没给肖麟打电话呢,肖麟的电话就过来了,他说老井村那个案子初步的结果已经出来了,问顾清衍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顾清衍脑袋里便空空的,然后问,“和步老头有没有关系?”

  “没有。所以,我问你要不要去找程山看看具体的情况,既然静黎的失踪和静黎的爷爷脱不了关系,那我们就去查一下这个老头,最近有空吗?”

  顾清衍说,“有,我休年假。”

  “那说定了。”

  顾清衍现在休个年假,老田都屁颠屁颠的,俨然顾清衍已经是尹家的儿媳妇了一般,所以,尹全安只是让老田给了顾清衍这么个职位,具体原因,没说,但老田会猜啊,虽然猜的是截然相反的结果。

  顾清衍坐上了肖麟的沃尔沃,在路上的时候,接到的姐夫电话,他说已经和青柠说好了,等过段时间让清衍再去,顾清衍长吁了一口气。

  “姐夫,你现在常来国内出差吗?”顾清衍又问,以前的时候,可是半年甚至一年才回来看姐姐一趟。

  “对,和宁城一家医药公司有项目合作。也要去桐城。”

  “你看,若是姐姐在国内的时候,你经常来中国出差多好,也顺便看看姐姐。”

  “谁说不是呢。你姐姐来加拿大了,我也开始经常去中国出差了。”

  顾清衍笑了笑,姐夫替她解决了眼前的难题,她感激不尽。

  挂了电话以后,顾清衍就跟肖麟说起来,姐姐让她带着静黎去加拿大的事,幸亏姐夫替她遮掩过去了。

  “你姐夫替你遮掩?”肖麟不解地问到。

  “对啊,我姐夫怕我姐姐的身体吃不消。想过阵子再说,他大概也清楚,静黎能够找到的希望很渺茫了,让姐姐快乐一天是一天吧,可能往后余生,姐姐心里都有这个阴影了,其实我心里也有。”顾清衍低下头去,“都怪我,很没用。”

  “清衍,你有没有想过,能够把静黎从幼儿园接出来,其实是静黎很熟悉的人。”

  “这个警察排查过,是一个女人,说是静黎的亲人,老师记不住,别的家长也没有人在意。那里也没有监控。所以,我把我的朋友圈都删了么,我怀疑,有人盗了我的朋友圈,可那天我清理来清理去,也没有发现线索。”

  两个人便不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2 08:45:25~2020-09-13 17:3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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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他似蜜

  肖麟因为“步广宁”和“徐广宁”的事情, 跟程山有过比较多的接触,正好今日案子有了结果,程山让肖麟通知顾清衍一声,要不要来看看, 其实和步静黎案子关系不大, 甚至根本没有关系。

  两个人去了派出所, 程山接待的他们。

  程山说这个案子目前的结论这样:这个死去的女孩,平常不受父母待见, 因为当地重男轻女十分严重, 这次是因为女孩没有给父亲做晚饭,父亲便发了大火,脱光了她的衣服,抽打她, 这个女孩子都十二三岁了, 有尊严了。

  被父亲脱光衣服打了一顿, 便被村子里的人看轻, 被一个游手好闲的登徒子猥亵之后, 回家去,跟她妈诉苦, 她妈就骂她不要脸, 勾引男人,这个女孩子又气又羞, 去了井边,失足从井边掉下去了。

  “猥亵的那个登徒子找到了吗?”顾清衍很着急地问。

  “抓起来了。”

  “我能看看他吗?我踢他两脚。”

  程山笑了, 好像在笑顾清衍的天真,怎么看个别人的案子,这么入戏?

  程山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医院打来的,说有个女人,去了医院生孩子,可又不肯说亲人的姓名,朋友也不说,男朋友更是销声匿迹,如果没有人去,很多的手续都没有办法办,医院让程山查一下这个女孩子户籍,找一下父母或者亲人。

  “你们二位看看怎么着啊,”程山抓起自己的大盖帽,“这个女人估计知道自己怀了个女孩,不想让别人知道。”

  说完,三个人便一同走了出去。

  等到程山走远了,顾清衍嘀咕了一句,“怀女孩就丢人了?是不是怀了男孩就该普天同庆了?什么毛病。破村子。”

  肖麟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很宽厚的那种笑,“走,去老井村看看。”

  肖麟把车停在了村口,两个人是徒步进的村子,就在步静黎爷爷家周围转悠,附近有个草丛,两个人蹲在里面,其实他们也知道这样蹲,蹲不出来什么,毕竟没有步老头犯罪的任何证据。

  顾清衍知道,静黎的失踪,肯定和这个老头脱不了关系,关键现在什么把柄都没有啊,静黎不在,也没法告他。

  他们似乎听到了步老头家里有什么动静,有女人的□□声,还有男人的吼叫声。

  顾清衍和肖麟对视了一眼,“什么动静?”

  “听起来,好像是男人打女人。”

  “步老头打老婆?”

  肖麟看了顾清衍一眼,“清衍,你要明白,在农村,这种事情,常见。”

  顾清衍又微皱了一下眉头,这是什么风俗?常见就代表正常?

  “让这个糟老头子逍遥法外了。”顾清衍恶狠狠地说到,说到他打步静黎的奶奶,顾清衍就攥起了拳头,静黎奶奶是一个很温和的妇人,再说,她可是静黎的亲奶奶,也是步青的亲奶奶,步老头,说实话,就是个外人。

  “放心,恶人自有天来收。”

  到了傍晚十分,月上柳梢头。

  肖麟和顾清衍今天晚上,本来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是想看看这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动向,却不想,大概九点多的时候,老头子出来了。

  肖麟和顾清衍相互对望两眼,跟在了后面。

  老头子鬼鬼祟祟的,好像上了山。

  肖麟和顾清衍跟上了,这是顾清衍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手心里全是汗。

  两个人一路上都得留意着步老头的动静,不能让他发现。

  老头子好像来到了一座坟头,他在坟上点了纸,说了好多好多话,至于说的什么,顾清衍和肖麟并没有听清楚,离得远。

  等到老头子走了,两个人走上前去,肖麟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照了照墓碑上的字儿——步建军伉俪。

  时间遥远,字迹其实都看不清楚了,肖麟也费了好大的劲儿。

  “步建军是谁?”下山的路上,冷风吹着顾清衍,刚才她的头上汗津津的。

  偷偷地跟踪别人,在顾清衍的生命中,还真是第一次。

  “我查过他们家的户口,是静黎的老爷爷,也就是糟老头子爹。糟老头子叫步嬴。”

  “步莹?”顾清衍停下了步子,心想,一个糟老头子,怎么起一个女人的名儿。

  “是嬴政的嬴。”肖麟纠正。

  顾清衍觉得特好笑,“糟老头子,想跟封建王朝第一位皇帝重名,也真是够封建的。大男子主义。”

  “所以么,名不副实。”肖麟笑着说道。

  “你说,他大半夜的来这里干什么?”顾清衍又问。

  “不知道。农村人传宗接代的观念很重,估计半夜睡不着,又来跟他死去的爹忏悔了,说自己没有后代。”

  顾清衍想了想,“有道理。再说我姐姐又刚生了个男孩,他可能受到的刺激更大了,人家欢欢喜喜,可孩子却不是他的孙子,他却还顶着孩子爷爷的名头,这得是多大的刺激。再说了,这有没有孩子,跟女人关系不大,而且人家静黎的奶奶都生了我姐夫了,可见她是没有问题的,多半是步老头自己的问题,少精死精,多常见,这个狗男人应该撒泡尿自己照照,是不是肖医生?”

  “对。”肖麟听到顾清衍这样说,拿拳头抵着自己的唇,轻咳了一声。

  两个人说着便下山了。

  这次来老井村,并没有发现和静黎有关的任何线索,却发现了步家老头子的秘密,回到了沃尔沃车上,顾清衍还在浑身发抖。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这种要进地狱的感受。

  到了镇上的旅馆,她更是浑身抖得厉害,该是着凉了。

  肖麟给她找了药吃,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两个人便回桐城了。

  顾清衍这几天身子一直不爽,例假还来了,一个人在家住的时候,总是想起那天晚上的鸡皮疙瘩,太瘆人了,步静黎的爷爷是一个如同魔鬼一样的人物,即使现在姐夫有了孩子,也是和他无关的孩子,他虽然名义上是爷爷,可感受不到任何的天伦之乐。

  可这不是他猥亵静黎的借口。

  猥亵女童,他该杀!

  重新回到桐城的灯红酒绿,人来人往中,顾清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人间烟火,让她觉得心里很安静,休了几天假,忽然想上班了。

  却不想,上班第一天,就在走廊里碰到了温初宁。

  温初宁看着顾清衍,诧异地说到,“清衍,你这休假休得怎么还瘦了?”

  “瘦了吗?”顾清衍摸了摸自己的脸。

  “瘦了。不过人家也说了,好女不过百。”

  “不过百,不是胸小就是矮。”说完,顾清衍端着杯子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胸大,也不矮。

  晚上,老田让顾清衍陪他去应酬,顾清衍去了,她晚上不想一个人在家,怕一个人的冷清,也害怕姐姐的视频。

  她已经把“告诉姐姐静黎失踪”这件事情,推给了姐夫,什么时候说,那是姐夫的事情,毕竟人家是两口子,她也做好了到时候以死谢罪的打算了。

  这次去的是桐城数一数二的豪华大酒店——枫叶国际大酒店。

  想不到,刚刚进门,顾清衍就看到今晚上的主角——尹正南。

  他坐在主宾的位子上。

  顾清衍感觉,她休了一个年假,却像是感觉许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有一种“他很熟悉”的感觉,好像他是桐城的一点熟悉,一点挂念。

  老田自然还是那副谄媚样儿,一直在讨好尹正南,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发展到了顾清衍给尹正南敬酒上,毕竟尹正南是今晚的主宾么。

  顾清衍觉得这个男人一直挺贱的,怎么还一直都在众星捧月的位子上?

  顾清衍端起酒杯来,走到尹正南面前。

  四目相撞,似乎望进了尹正南的前世今生,让顾清衍的心那么“bling”了一下。

  错觉,一定是错觉,是顾清衍在老井村吓怕了,见到谁都觉得亲切。

  “尹总。”

  “咱俩也没闹别扭,怎么突然不叫‘南哥’了?”尹正南当着一群社会精英说到。

  就听见底下的人,咳嗽声四起,却不敢言语,老田更是坐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模样。

  闹别扭,只有情侣才会闹别扭。

  所以,他这是用这般的话语,把大众的情绪往哪里引?他俩在谈恋爱?

  可苍天作证,顾清衍这辈子都不会看上他这种骚里骚气,又捉摸不透的人?

  这般尴尬的问题,让顾清衍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尹总,您喝了这么多酒,怎么开车啊?”

  又听见下面“吃吃”的笑声,大概在笑顾清衍的“没话找话。”

  “你也不是没坐过我的车,我需要自己开车吗?”他淡淡地笑,那笑,如此宠溺,如同顾清衍手中端得红酒,醇厚又清香,是能够醉人的。

  可在顾清衍的眼里,那笑分明是端着的,够虚伪。

  顾清衍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小姐,咱俩的事儿,怎么算?”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微仰着头,看站在他面前的顾清衍。

  “咱俩?什么事儿?”顾清衍不解,而且,去了一趟老井村,她感觉她的脑子有些落在了那里,现在有些慢半拍的感觉。

  尹正南笑笑,“回头说。”

  顾清衍便回到座位上,“回头”是什么时候回头?他又有什么幺蛾子?

  不过比起静黎爷爷的阴森,尹正南这样骚气的烟火气息,反而显得比较温暖,比较有安全感的。

  饭毕,众人散。

第22章 他似蜜

  尹正南站在顾清衍的身后, 头凑在顾清衍的耳边,说到,“上车吧,顾小姐。”

  还是他那种骚气撩人的口气, 吹得顾清衍的耳朵直痒痒, 痒得连带着心里也起了反应。

  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和心理无关。

  嗯,绝对无关!

  顾清衍今天晚上感觉昏昏沉沉的, 可能喝酒喝的, 看到他的司机把车开过来,她趔趄了一下,昏昏沉沉地便上车去了,两个人都坐在车后座上。

  先沉默了好久, 接着尹正南打量着顾清衍的衣裳。

  “见我, 便是这一身黑, 见他, 故意换了身白衣服?你可真是厚此薄彼得厉害。”他的声音动听, 还带着几分不平和委屈,滑入了顾清衍的耳膜, 怪舒服的, 顾清衍都有几分醉了。

  “他是谁?”顾清衍实在搞不清楚尹正南的脑回路。

  “你何必明知故问呢。”尹正南弹了一下自己的裤子,假装不在意的口气。

  顾清衍想了好久, 才想起来尹正南说的可能是肖麟,她也想起上次, 从孤儿院出来,尹正南直接问她喜不喜欢肖麟,她说过, 她对肖麟有一丢丢的喜欢。

  自那以后,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

  “年假和他一起过的?”他又问。

  “嗐,那不是有事嘛,一起去的老井村。”

  “怎么住的?睡了?”

  “没有。”

  “接吻了没有?”他又侧过头来,问顾清衍。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像是审犯人一样。

  可这个问题,触及到顾清衍的底线了,她的隐私,他怎么管得这么宽?真当自己是国际警察啊?她侧过头去,看着窗外,不回答。

  尹正南也歪过头来,两个人谁也不理谁。

  顾清衍越想越气,看到路边有卖冰淇凌的,生气地说了声,“我要下车。”

  “停车。”尹正南对着前面的司机说了一句。

  他这次倒是配合。

  顾清衍下了车,车外凛冽的冷空气吹得她倒是浑身舒爽,之所以下车,一来是不想继续和尹正南在车上呆着了,二是她馋冰淇凌了,她以前可是很爱吃冰淇凌的,总是买一个冰淇凌,和静黎分着吃,因为不想让小女孩吃那么多凉东西。

  她想一个人吹着冷风走路回去,买了一个七喜香草的冰淇凌,正沿着人行道走呢,谁知,尹正南车上的喇叭尖锐地叫了起来,响彻整个天空,弄得整条路上的人都特别烦躁。

  顾清衍不想理,继续往前走,他的车喇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长鸣。

  看起来,这是警告顾清衍的,只要顾清衍一直不上车,喇叭就一直响。

  任性!

  违反交规,影响市容,让行人讨厌的事情,尹正南是从来不关心的,他只关心自己的目的有没有达到。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顾清衍。

  顾清衍一跺脚,上了尹正南的车,光顾着生气了,冰淇凌都忘了吃。

  “不是不上车?”尹正南淡淡地说到。

  “我不上车你让吗?”顾清衍很生气地回,眼看着冰淇凌化了,她舔了一口。

  尹正南侧过头来,看冰淇凌,然后问,“没给我买一根?”

  “没有。”

  “那我吃什么?”

  “你先前也没说你吃,我买了,你又说吃,没你的份儿。”顾清衍火了,朝那边侧了侧身子,自顾自地吃起来。

  就见尹正南的身子侧了过来,趁顾清衍不防备之际,咬了一口冰淇凌。

  刚才他伏下身子咬冰淇凌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头在顾清衍的胸上蹭了一下,吃冰淇凌的时候,头一直贴着顾清衍的胸,若有若无地动弹,起来的时候,又蹭了顾清衍的胸一下。

  顾清衍这事儿,不能说破,万一说破了,那就尴尬了。

  而且,说破了,那也——

  太暧昧了。

  本来没有的暧昧会因此而起。

  她脸红了。

  然后他抬起头来,身子坐正了,可他的唇角,还挂着白白的冰淇凌。

  顾清衍脑子还是有些木木的,她木然地看着这一幕,怎么感觉好像在看毛片,感觉他舔的不是冰淇凌,而是——

  这事儿不能想,越想可就越猥琐了。

  可这支冰淇凌,她都吃过了啊,他不嫌脏?

  这位霸道总裁这都是干的什么事儿!

  她也不能扔了啊,眼看着冰淇凌越化越厉害,顾清衍心想:咬咬牙吃了吧。

  所以,她拿起冰淇凌,心有顾虑地吃了一口。

  尹正南面无表情地看到她吃了,好像比较满意,便又转过头去了。

  到了单元门口,顾清衍飞快地下了车,把冰淇凌的包装袋扔到了垃圾桶,上楼。

  进了单元门以后,她还回头看了尹正南的车一眼,又绝尘而去。

  顾清衍的心跳得很快,感觉身体某个地方还热热的。

  像顾清衍这种母胎solo,身体虽然老实,但暗恋过的人是不少的,人不风流枉少年嘛,但顾清衍暗恋来暗恋去,暗恋的都是同一种人:成熟有内涵,沉稳有风度的,就是姐夫和肖麟那种的。

  大概顾清衍从小在家里排行老小,有一个姐姐,她一直希望有一个哥哥,所以,自小便有一种下意识的喜欢,会喜欢有哥哥特质的人。

  尹正南,不在她喜欢的这一类人里。

  他虽然有时候表现得也很沉稳,但那种沉稳里,包含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精明,包含着对俗人看不起的傲慢,并不像姐夫和肖麟那样,众生平等,又谦恭礼让。

  在尹正南的世界里,谦恭礼让,众生平等,这些都是不存在的,老子天下第一,爱谁谁,张狂得要命。

  只是耐不住顾清衍胆子小,暗恋的时候顾虑总是很多,怕人家看不上自己,遭到拒绝会丧失对生活的信心,怕经受不起失恋的打击,总之,怕来怕去,怕很多。

  一直独身一人,后来静黎和她一起住,她更没有时间谈恋爱了。

  所以,男女之间的接触,对顾清衍来说,方才那还是第一次。

  其实说来说去,是那个合适的人,还没有出现,暗恋也就是看着玩,确实还没有打动她的心,或者暗恋者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或者只是某段时间顾清衍的精神寄托。

  像今天这样的肢体接触,其实还算不上接触,隔衣搔胸,就已经让顾清衍的心澎湃成这样。

  确实是她经历少,见识不够。

  拿钥匙开门,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顾清衍又忍不住想起静黎来。

  静黎失踪了,她今天晚上的心还荡漾成这样,实在负罪。

  放下包以后,她去了静黎的房间,其实大部分时间,静黎是和她睡一张床的,但当时装修的时候,顾清衍特意给静黎留了一个房间,装扮成了公主房,如今,这“公主房”的主人已经不在了,不晓得去了哪。

  以前,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有一声软软糯糯的“小姨”传入了顾清衍的耳朵。

  多好听啊。

  想到此,顾清衍的手掌又紧紧地握了握,如果让顾清衍知道是谁把静黎怎么样了,顾清衍非要把他碎尸万段不行。

  顾清衍又哽咽了一下,去洗澡。

  花洒里的水落到了顾清衍的身上,顾清衍很明显情绪不高,所以,也没有注意门上的动静,主要门上即使有动静,她在洗手间里也听不见,她在恨自己,恨自己没有看好静黎,害姐姐丢了孩子。

  姐姐——

  姐姐从小对顾清衍就好,顾清衍却办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想想心里便觉得好烦。

  直到浴室的门被推开——

  顾清衍的家里,马上成了大型案发现场,她“啊”地尖叫,整个人躲到了墙角里,可是浴巾不在手边,她本来想整个人都贴到墙上去的,可她好背,差点儿滑倒。

  是尹正南。

  他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顾清衍整个人被尹正南捞住了,尹正南非常和气地说到,“小心点,干嘛这么不小心?”

  笑里藏刀的和气!好像他根本就没有任何错。

  顾清衍惊恐地盯着他,他把她圈在了墙角里,顾清衍觉得,好被动啊。

  □□地面对一个男人,顾清衍可从来都没有过这种体验,“你-你怎么进来的?”

  “我公司里,做五金生意。”

  言下之意,你家里的门锁,我看看就知道什么类型,打开,对他来说,那可是再容易不过了。

  他唇角含笑,看着顾清衍,一手撑在墙角的墙上,不让顾清衍走。

  顾清衍想继续退,可没地方。

  “你信不信我告你私闯民宅?”顾清衍声色俱厉地看着他。

  “去告。”尹正南看了一眼脸上身上挂满了水珠的顾清衍,上下打量,没有错过一丝一毫,眯了一下眼睛。

  顾清衍眼里的怒火显而易见,不过大概在尹正南看来,是虚张声势的,很可笑。

  像是狮子面对发怒的小老鼠一样,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让开!”顾清衍声色俱厉地说到。

  大概落在尹正南的眼里,又是可笑的。

  尹正南的手毫无征兆地放在了顾清衍的胸上,顾清衍“啪”地一下打开了他的手,双手抱在了胸前,“滚!”

  “我好不容易进来了,怎么滚?再说咱这体型,滚起来也不容易。我以前对你太客气了。”他唇角拈笑,像是猫玩弄老鼠的那种坏,那种藏着掖着,却又想表现的感觉。

  看起来,他挺喜欢看顾清衍怒视他的样子。

第23章 他似蜜

  “你——”顾清衍紧紧地咬了咬牙, “你是来报复我的么?”

  顾清衍因为在浴室,脸成了娇嫩娇嫩的粉红色,眼睛却是如同豹子那样,盯着尹正南, 仿佛要撕开他肉的感觉。

  不过, 对她的目光, 显然尹正南无视,他甚至还觉得很有趣。

  “报复你什么?”尹正南的一只手放在顾清衍的手上, 隔着顾清衍的手, 就是她的胸,他那么轻轻地放在那里,似乎并不欲做下一步的行动,就那么放着。

  除了氤氲着的热气, 房间里特别安静, 就只剩下眼神交流。

  他盯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儿, 饶有兴趣地歪了一下头, 好像她的脸, 她的长相,很得他心的意思。

  温热的触感, 传到了顾清衍的手上, 又——

  传到她的胸上。

  好生——

  要命。

  她讨厌尹正南这般的勾,引, 这般的撩拨。

  她并不反抗,因为她知道, 反抗也是徒劳,而且,女人越是反抗, 越会让男人更加禽兽。

  她不作,她只乖乖地带着抵抗的本能,站在那里。

  仿佛一直临敌的小豹子。

  他的目光那么深,那么深,深不见底,又好像带着复杂又清澈的光,直接望进了顾清衍的心底里面去。

  被他盯得,顾清衍的心也是一跳,她甚至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她不晓得为何会有这一跳,只记得小时候看言情小说的时候,看到男女主动情的场面,会有那种把心端出来给人看的感觉,表情又羞于见人,心内却是窃喜的。

  身下有血一滴一滴地滴了下来,先是很大的一块,接着消融于水,慢慢地淡了,冲入了下水道,消失不见。

  这本来是很恐怖的犯罪现场的场面,可今天,因为这对望着的男女,变了深情无举。

  前几日顾清衍刚来例假,量还是比较少的,这几天,正是量大的时候。

  一滴一滴地掉落。

  仿佛是要把顾清衍所有的尊严都掉落,“啪啪”地摔到地上。

  顾清衍简直都要羞死了,想推开他,想喊人救命,可想必都是徒劳。

  尹正南似乎对女人的这些事情,司空见惯。

  他只低头看了一眼慢慢消融的血,问她,“还吃冰淇凌?”

  “你管不着。”顾清衍恼羞成怒地说到。

  尹正南侧了一下头,看到她放衣服的架子上,有一条崭新的白色内裤,还有一包卫生巾。

  这包卫生巾,是夜用加长的,这些细节,顾清衍不晓得尹正南知道多少。

  可顾清衍怎么就觉得,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他,对女人,他了解得比女人自己都透。

  两个人便僵持在了那里。

  顾清衍的手机响起来。

  本来她的手机放在盛浴巾的架子上的,顾清衍紧张地看着尹正南。

  希望他不要多管闲事。

  可他,偏不。

  他一伸手,就从架子上把手机拿了下来,然后盯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姐姐?”他念。

  顾清衍急了,伸手就去抢手机,又差点儿滑倒。

  她的手还放在胸上,尹正南的手放在他的手上。

  顾清衍是他案板上的肉,他不急于下一步的行动。

  尹正南毫无素质地接通了手机。

  顾清衍的心特别紧张,希望他不要乱说话。

  “喂。”他声音从容,仿佛没有半点逾举。

  “你是?”

  “找清衍?她在洗澡。”他说。

  姐姐的声音顿了顿,仿佛特别震惊,但是在尹正南面前又不能表现得很震惊。

  顾清衍觉得自己的汗在一层一层地渗出来,就像在接受上级调查一样。

  “你是——尹正南?”姐姐又问。

  尹正南抬眼看了顾清衍一眼,显然,对顾清衍的姐姐也知道他的名字,他略意外。

  “是。”

  “哦。”姐姐仿佛长吁了一口气,仿佛在说,终于没说错名,若是说错了名,那就尴尬了。

  “哦——算了,既然她在洗澡,我想找静黎视频的,静黎在吗?”姐姐觉得自己的要求挺唐突的,毕竟接电话的人不是清衍。

  “静黎?”这两个字,在尹正南的口中,略略加重。

  然后,他看着顾清衍,看了看顾清衍的手。

  顾清衍算是明白了,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若是她不让他摸,他就把静黎失踪的事情说出来,若是她让他摸了,说不定,他会替她遮掩一下。

  他那么猴精的人,这算是打蛇打七寸了!

  若是他拿别的威胁,顾清衍铁定会拒绝的,可他拿静黎威胁她——

  威胁的还是顾清衍的清白。

  只有流氓才会这样吧。

  不,他比流氓更可恨,他恶毒。

  尹正南歪了一下头,看着顾清衍。

  顾清衍在喘着粗气,心想,他走了,她就告他猥亵。

  不过,她的手,还是无力地松开了。

  他摸了上去。

  深深浅浅地抓捏。

  顾清衍呼吸逐渐急促。

  他一直盯着顾清衍,看到顾清衍在他的动作之下的表情变化。

  他很满意,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静黎?她已经睡了好久了,明天还要去幼儿园,睡得很熟。”他边说话,边揉顾清衍。

  说谎话也早就轻车熟路。

  “好,清衍还没洗完澡吗?”姐姐又问。

  顾清衍心里想:赶紧说完。

  可顾清衍也不晓得她现在为什么不说话,其实她现在说话也无妨的,大概她觉得,不想让姐姐知道她现在被威胁的丑态,更不想让姐姐联想更多,他已经说了,她在洗澡,可她就在他身边说话,那姐姐会怎么想?

  她在洗澡,他在她家,姐姐会想更多——比如她和尹正南已经同居了。

  可上帝作证,没有的事儿。

  “还没。”他手下的动作并没有放松,手从这边移到了那边。

  顾清衍的目光,是能够杀人的。

  不过,他不在意。

  “哦,那我明天再给她打。”说完,姐姐便挂了电话。

  顾清衍一下便推开了尹正南,随手从架子上扯下了浴巾裹在身上,夺门而去。

  所以,她也不知道,尹正南手里的手机被她自己扫到了地下,摔了个稀碎,最关进的,浴室里很湿,手机进水了。

  那是她的手机。

  等到尹正南从浴室里出来,顾清衍已经穿好睡衣了,她指着门,朝着外面说到,“滚,马上给我滚出去。”

  尹正南一手抄兜,站在那里,也是坦荡荡的君子,一米八几的大个儿,挺拔的身材,明朗的气质,怎么干的就都不是人事儿?

  “手机也不要了?”尹正南唇角上扬着,露出和煦的,春天般的微笑。

  得逞了,便释然地笑了。

  他多恶劣?

  顾清衍方才意会过来,原来刚才摔在地上的响声,竟然是她的手机。

  看到顾清衍不做声,他又笑笑,“改天给你买部新的。”

  说完,门响,他离开。

  顾清衍刚开始想的是:她才不稀罕他买的手机,他算什么玩意儿,更何况是他买的手机;不过,她随即又想,不要白不要,也是好几千块钱呢,再说了,确实是他给她摔碎的。

  更重要的,他惹她生气了。

  他的流氓行为惹她生气了。

  现在想报警都没有任何通讯设备!

  他走了以后,顾清衍又去浴室洗了一遍澡,不过被他摸过的地方,莫名发硬,还火辣辣的,连带着她的脸,也火辣辣的了。

  可能因为这个人曾经对顾清衍做过这些事情,所以,他在顾清衍的心里,其实有些与众不同了。

  只是顾清衍在这方面向来后知后觉,又慢热,她自己不察觉罢了。

  而且,今天晚上,虽然状况尴尬,但其实尹正南在这里,确实帮了她一个大忙。

  因为如果姐姐要看静黎的话,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即使静黎睡着了,姐姐也会说,照一下小可爱睡着的样子,可小可爱呢?在哪?不过因为是尹正南接的,所以,姐姐不好意思提让尹正南照照静黎睡着的样子,毕竟不熟。

  这件事情,也便这样搪塞过去了。

  这次搪塞过去了,下次呢?

  下次姐姐要看静黎,顾清衍该怎么办?

  顾清衍也不晓得姐夫在等什么,为什么还不告诉姐姐,也大概正如姐夫所说,一旦告诉了,这种影响就是终生的了,相比之下,顾清衍还是希望看到现在这个,快快乐乐,刚生了儿子,认为自己已经儿女双全的姐姐。

  第二天顾清衍上班,去公司以前,先去会见了一个客户,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有点儿精神不振地站在那里等电梯,手里提着包,看着自己的脚。

  身边不晓得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顾清衍侧头,才看到竟然是——尹正南。

  他却仿佛不认识顾清衍的模样,抬头看着电梯到了几层。

  尹正南忽然想起了什么,递给顾清衍一个盒子。

  “什么?”顾清衍不想搭理他,抬起头来问。

  “你说什么。手机。”

  顾清衍“唔”了一声。

  今天上午一上午没用手机,顾清衍就觉得自己有点儿脱轨了。

  她翻看着盒子,最新款的华为手机,差不多得一万。

  他是真有钱,这款手机顾清衍想了好久了,但是旧的一直没去,就没找到理由换新的。

  她也不是富人。

  颜色还是她一直挺喜欢的橘红色,顾清衍觉得很欣慰。

  他倒是极会讨好女人的。

  顾清衍赶紧把卡拿出来,塞到新手机里。

  手机他送的,不要白不要,她就是要给他看看。

  虽然他单身抄兜的样子很帅,可在顾清衍的眼睛里,这分明就是一个登徒子的行径。

  顾清衍简直恨透了他。

  可如今,他装得如此云淡风轻的五好青年模样,仿佛昨夜的事情,他都忘了。

  若顾清衍挑起这件事情,就像是一个大吵大闹着要他负责的泼妇一样,倒显得她理亏了,好像她输不起的模样,这个年代,被摸了几把,就要求负责,她是不是太不开放了。

  既然他不放在心上,顾清衍也就不找他理论了,权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谁输不起?

  刚想着这件事情呢,姐姐的电话又响起来了。

  顾清衍就心想:加拿大现在是几点?怎么姐姐现在给她打电话?

  不过想想也是,昨晚她的手机摔了,姐姐肯定一直找不上她,若还是不接电话,姐姐肯定会多想,所以,顾清衍接了。

  “喂。”电梯来了,顾清衍和尹正南上了电梯。

  顾清衍靠着后面的电梯墙。

  姐姐第一句话就是:“清衍,你和尹正南同居啊?”

  顾清衍本能地抬头了,看了尹正南一眼,从镜子里,她看到,他在笑。

  所以,他又听见了!

第24章 他似蜜

  “姐姐, 我在电梯,没信号了啊。”说完,顾清衍就挂了电话。

  已经被姐姐问到哑口无言了。

  而且,这个谎, 以后要怎么跟姐姐说清?

  尹正南站在前面, 顾清衍站在后面, 电梯还在缓缓上升。

  两个人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

  电梯爬得特别慢,顾清衍颇有度秒如年的感觉, 尤其是在这样密闭的空间内。

  到了十五层, 尹正南在老田的办公室门前停下,顾清衍就要从老田的办公室门前走过,回自己的办公室。

  “对了,清衍, 今儿我让锁匠把锁给你换了, 下午?”他好和气地说到。

  顾清衍心想:神经病啊, 早不说晚不说, 非站在老田门口说?老田肯定以为他们同居了。

  不过也好, 让老田彻底死了想对顾清衍动心眼的这条心。

  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顾清衍打开电脑, 其实今天没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 跟以前当秘书的时候不一样,秘书的事情都是上边交代下来的, 一件事情压着一件事情,可当副总就不一样了, 没那么多事情要干,更何况,她这个职务就是个闲差, 看了看青梅小区的项目,和温初宁聊了几句天,然后她没事,就看起新闻来了。

  也主要因为今天顾清衍没心思工作。

  可能发生了昨天晚上的事情,顾清衍就像是刚刚上了初中时候的女孩子,青春期了,开始发育,心思多了,怎么用心,心思都始终无法集中。

  大概尹正南有个词形容她形容得特别好——想入非非。

  她的确开始想入非非了,觉得工作什么的,都没有脑子里面想象的东西重要。

  心思无法集中,便想看点儿娱乐新闻。

  网上有一条新闻吸引了顾清衍的眼球:在桐山,发现被碎了的女尸,尸体被完整地切割,粉碎,现在只找到了部分的骨头,嫌犯分子作案手法一流,警方正在排查失踪人员,暂时还不知道尸体是谁的。

  看到这条,顾清衍的头皮一下发麻,把人的骨头都切碎,这个犯罪分子该有多强大的内心?还切割得特别完整!

  如果换了顾清衍,看见死人,腿都软了,想起那天晚上跟肖麟一起去老井村的情况,头皮又开始簌簌发麻。

  不过知乎上已经有很多人认为,犯罪嫌疑人和被害人应该是没有宿仇的,犯罪嫌疑人应该是心理重度变态,只是杀个人秀一把操作,被害者倒霉,被杀人犯盯上了,但杀人者智商超高,手法一流,有人分析,此案会是继“南大碎尸案”以后,另外的一个几十年都破不了的案子。

  不过也有人认为,南大碎尸案之所以破不了,不过是因为当年技术不高,没有任何的监控设施,现在不同了,大家都在猜,不出三个月,犯罪分子就会落网。

  看到“尸体”两个字的时候,顾清衍吓了一跳,不过,她又看清楚了,是“成人女尸”,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若是女童尸体,她整个人都要晕厥过去了。

  成人女尸,看起来应该是和她无关的。

  顾清衍关了这条新闻,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好在不是静黎,好在不是。

  忽然想起来那个算命的老头,曾经算过的,她要找的人,在桐山,在水里。

  可桐山,发现的这不明明是一具成人的尸体嘛。

  所以,顾清衍掩耳盗铃地想,这个老头肯定说错了,不是静黎。

  不过说起来,这个老头算的还是有一丢丢准的,可惜啊,一句“城管来了”,他就刺溜跑了,还拐跑了顾清衍的五百块钱,而且,在桐山的尸体也不是在水里啊。

  她想给袁庆禹打电话问一下具体的情况,可又害怕,自己不敢面对结果。

  正在踌躇的时候,门仿佛被一阵风推开,尹正南进来了。

  刚才的顾清衍,仿佛置身在冰冷的冰窖里,感受到一股杀人的惊悚之风,现在尹正南进来了,好像凭空便把房间里洒满了阳光。

  出乎意外的,这次她竟然没对尹正南的进来有反感的情绪。

  相反,他的进来,让顾清衍觉得了特别亲切,是一种从暗黑到阳光的亲切。

  “晚上几点有空?”他问。

  顾清衍有些失神,停顿了片刻才说,“六点半吧,我刚到家。”

  尹正南说了一句“好”以后,便出去了。

  下午,顾清衍拿着包回到家,电梯在楼层停下,他便看到有个匠人在她的房门上操作,应该是修锁的匠人来了。

  尹正南口中叼着一根烟,靠墙站着,他还是那副桀骜不驯的老样子。

  听到顾清衍的动静,他侧头看了一眼。

  顾清衍站在了墙的另一面,和他面对面站着。

  顾清衍耷拉着眼睑,显然没什么兴致。

  “害怕?”他问。

  “嗯?什么?”顾清衍抬起头来。

  他吐了一口烟,氤氲在两个人之间。

  顾清衍透过烟气,看他,眸光中有坚定的,取笑顾清衍的光,大概还有尝试询问顾清衍的光。

  “桐山发现了碎尸。你不害怕?”他又问。

  “其实——”其实顾清衍是挺怕的,总觉得现在桐城不太平,人心惶惶。

  “如果害怕,我可以勉强在你这里住。”

  顾清衍不屑地偏了一下头,本来很正经的话题,他却这里等着她。

  他这个人,怎么什么都能和“色.情”两个字联系起来。

  顾清衍抬起头来,盯着他的唇看。

  上下唇夹着烟,吐烟圈,他的唇长得很性感,算不上薄,也算不上厚,但是特别性感,顾清衍就想入非非了,被这样的唇吻了,是不是特别舒服的,他那么霸道蛮横不讲理的人,吻起人来,又是什么样的?女的会不会沉迷其中?他以前有没有吻过别人?

  想到他可能那么霸道地吻过别人,顾清衍心里便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竟是心上涩涩的感觉。

  他可能是那种流连在女人丛中,征服女人为乐子的男人。

  对她所做的一切,可能也对别的女人做过。

  想到此,顾清衍便有些意兴阑珊,觉得自己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很多女人,之所以中了渣男的计,不过就是被渣男追得觉得自己是天上地下的唯一了,那是在上,床前,一旦上.床了,也就本性毕露了,男人提上裤子就走人了。

  从来都是痴心女子负心汉,从古至今。

  尤其是尹正南,这副风流的长相,勾人的皮囊,尤其是会像糖衣炮弹那样害人的。

  顾清衍在心里说了一句:要警惕他的糖衣炮弹!

  “你在想入非非什么?”他问。

  “别自作多情。”

  尹正南笑,“我也没说你想入非非我,我怎么就自作多情了?”

  顾清衍不想理他,正好锁匠让顾清衍输密码,顾清衍侧身看了看尹正南,捂着密码便输上了。

  大概发生了静黎的事情,又发生了桐山女尸的事情,顾清衍现在有些风声鹤唳,生怕下一个就是她。

  刚输完了密码,她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是姐夫。

  姐夫说她明天来,来了以后跟顾清衍吃顿饭,问一下静黎的情况,就去宁城了。

  “这么匆忙?”顾清衍问。

  “宁城那边的项目需要。”

  顾清衍点了头,略失望。

  锁匠已经把锁换好了,顾清衍进了门,尹正南也跟着进来了。

  刚刚进门,他就把顾清衍抵在了墙上,看着她。

  又来这套。

  顾清衍想到刚刚自己在想若是被他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便有些心虚,一直盯着他的唇。

  他明察秋毫,知道方才顾清衍心中的想入非非。

  他的头凑在顾清衍的耳边,照例用那种能要人命的声音说到,“有没有想象过咱俩的床,上事。”

  “滚!”顾清衍方才看到了他滚动的喉结,特别性感,撩拨得顾清衍不要不要的。

  或许是顾清衍反应迟钝,这也是顾清衍第一次体验到男女之间的不同,第一次对男人有了渴望,是那种生理的反应,这种生理反应,连带着心里,便是心一跳一跳的,要跳出来,胸部起伏,她不能左右。

  “女孩子,说话这么粗鲁。”他的唇贴着她的唇,并不吻她,只若有若无地碰触她的唇,这种撩拨,简直比黄片还难受。

  顾清衍能够闻到他口中那种淡淡的烟草气息,和清香的香草味儿,还有一种——男人味儿。

  他的唇在她唇边轻轻滑动,若有似无地碰着她的,他好像享受这种感觉。

  又好像是玩弄老鼠,他大概觉得这种玩弄老鼠的感觉——极好。

  “你不是挺野的?怎么不野了?”他问。

  那是成功男人对顾清衍的发问。

  顾清衍纵然再野,此刻也化身成为小女子。

  这是小女子第一次面对如此的心动。

  他的唇轻轻擦过她的,让她欲罢不能,收敛不住。

  可,多一分,他都不给她。

  无论是心理还是□□,他撩拨起女人来,都是一流的高手。

  相比,顾清衍只是个菜鸟,和他没法比。

  他的胡茬,扎着顾清衍的脸上,唇蹭过她的面颊,吹皱顾清衍心内的一池春水。

  她的心——乱了。

第25章 他似蜜

  顾清衍胸起伏地厉害, 尹正南不过打眼看了她一下。

  “你去见过姓谢的没有?”为了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顾清衍故意问到。

  “哪个姓谢的?”他问。

  “叫——”天知道,顾清衍怎么把那个女人的名字给忘了。

  “谢澜?”他问。

  “对。”

  “见了。”他盯着顾清衍,好像很满意顾清衍的问题。

  “怎样?”顾清衍的本意是, 如果他见了谢澜, 就该有点儿为人男朋友的自觉, 别特么的到处聊骚。

  “没你漂亮。我喜欢漂亮的。”他盯着顾清衍。

  他如此说,顾清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尹正南的手臂在墙上撑直了, 眼睛微微眯着, 看了顾清衍一眼,“我走了。”

  房间内又恢复了一世平静。

  他竟然走了?

  不过顾清衍也知道,“走”后面有一个词,意味着:“来日方长”。

  他走了, 可顾清衍的心, 却是再也平静不了。

  她被撩拨起来了, 他走了。

  他这种欢场中的高手, 如果还没有找到新的猎物, 会一直戏弄顾清衍。

  所以,顾清衍觉得, 让他找到新的猎物, 那可真是太重要了。

  一会儿,她就要查查姓谢澜的底细。

  上次从网上也就是惊鸿一瞥, 没细看,甚至都没看清楚她的长相。

  这次, 顾清衍特意仔细看了看这个谢澜的相貌,妩媚动人,十分吸引人的, 应该是和顾清衍一个类型,可尹正南说她比谢澜漂亮,他是花言巧语的欺骗人,这些,顾清衍知道。

  应该说,尹正南是顾清衍在男女肉.体关系上的领路人,甚至是她的导师。

  她入门了,热烈地期待着男女关系的下一步发展。

  可是,他走了,他不肯教她了。

  顾清衍,怅然若失。

  尹正南是个浑人,是一个能够摸透人心,却玩弄人心的彻彻底底的浑人。

  她走了以后,顾清衍还如同刚才那般倚在墙上,长吁了一口气。

  手机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吓了顾清衍一跳,毕竟新手机铃声她不熟悉,是姐夫的。

  姐夫说他明天中午到桐城,中午请顾清衍吃个饭,然后他去宁城。

  顾清衍说,好。

  反正她现在是副总了,时间自由,没必要事事都听老田的。

  挂了电话以后,她就定了个包间,好歹姐夫来一趟,而且,关于静黎的失踪,想必姐夫有些秘密要跟她说,这些秘密,自然不能让人听见,所以,她定了一个安静的包间。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半,她准备离开公司,打车赶往饭店,却不想,大中午的竟然堵车。

  正好肖麟的电话打过来,好像要说那个被害女人的身份问题。

  顾清衍不大想谈起这个问题,她现在,不想看到也不想听到,关于尸体的任何消息,虽然那具女尸是成人女尸,可也是尸体,而且是在桐山发现的,让顾清衍又想到那个算命先生的话,可是她现在知道,那具女尸和静黎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肖麟刚要说,就被顾清衍打断了。

  “一会儿我姐夫要来,我现在在去酒店的路上呢,可是堵车,我都急死了。”顾清衍还看了一眼窗外。

  “你姐夫?”肖麟问。

  “嗯。”

  “正好我中午没事,我也去见见你姐夫如何,毕竟是静黎的爸爸么。”

  顾清衍说,“好啊,关于静黎治疗的问题,你也可以跟我姐夫说说。”

  “我也是这么个意思。”

  挂了电话以后,顾清衍突然想起来,她赶紧给肖麟发了条微信:步嬴猥亵静黎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姐夫,虽然他和步老头不是亲父子,可姐夫毕竟是静黎的亲爹,我怕他受不了。

  “知道。”

  发完了这条微信,顾清衍又把酒店的位置给肖麟发了过去。

  到达酒店的时候,肖麟也刚好到,姐夫已经在等着了。

  姐夫虽然知道静黎在做心理治疗,但他并没有见过肖麟,两个男人见了,相互握手寒暄。

  肖麟看姐夫的眼光,是充满探究的,顾清衍不晓得是不是由于他的职业,见了生人都会探究,还是习惯性地见人就探究,但顾清衍就觉得好笑,肖医生大概探究来探究去,会发现姐夫和他有很多共同特点的。

  姐夫步广宁让顾清衍把静黎的照片都发给她,他要看看静黎。

  顾清衍便发了。

  “哦,对了,姐夫,上次姐姐让我从桐城大学拿的她的人事档案,我已经取出来了,放在家里,你这次要不要给她拿回去?”顾清衍突然想起来这事儿了。

  “人事档案?”显然步广宁并不清楚这件事情。

  “是。从曾晋那里拿的。”

  “哦,不用了,在加拿大也用不着。”步广宁说到,“倒是你,清衍,最近瘦了不少。”

  顾清衍腼腆地笑笑,“女孩儿瘦了好。”

  “哦,对了,你们听说最近桐山女尸的事情了吗?”肖麟突然说到,“我听小道消息说,是一个护士,在女尸的身边,发现了一枚工作证,字迹都看不清楚了,不过初步排查,工作证上有□□的味道,警方现在正在排查各大医院有没有失踪人员。”

  “什么女尸?”姐夫步广宁一边拿筷子吃饭,一边随口问到,“国内这么不太平吗?桐山?还是桐城的?”

  “是。这事儿弄得人心惶惶。很容易让人跟静黎的失踪联系起来。”肖麟又说。

  “应该不会吧。静黎只是失踪。”姐夫说到,顾清衍感觉到,姐夫的眼神很明显地黯然了下去,顾清衍从桌子底下踢了肖麟的脚一下,让他别说了,哪个父母丢了孩子都特别难过的。

  肖麟很识趣,做事又极为得体,顾清衍都这样警示他了,他自然也就不说话了。

  姐夫对这个护士被杀的案件,似乎不太感兴趣,也可能护士的死,又让他联想到了静黎的失踪,他不想提。

  “静黎的自闭症有什么进展吗?”姐夫大概真的心烦,拿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那些不为人知的愁绪,都抽进了喉咙,又随着吐出的烟气散开。

  顾清衍很明白姐夫的愁,更加自责了,可姐夫,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责怪她一句。

  这反而,让顾清衍更加不安了。

  “没什么进展,一直在治疗。”肖麟盯着姐夫。

  本来顾清衍挺喜欢肖麟的,可看到他这般看姐夫的目光,以及刚刚见到姐夫时,肖麟探奇的目光,顾清衍心里对肖麟的欣赏,就少了几分。

  吃了饭,姐夫便去机场了。

  这次姐夫没打车,是肖麟送的他,顾清衍和姐夫坐在后排,本来想问问姐夫他要和宁城大学合作的医疗项目,可终究隔行如隔山,没问。

  姐夫一个不经意的侧头,便看到顾清衍嘴角还有一粒米,姐夫笑了一下,“清衍怎么这么大了,吃饭还跟孩子一样?还带着中午的饭呢。”

  “哪里?怎么?”顾清衍看不见,只能用手跟盲人摸象似的摸自己的下巴。

  “这里。”姐夫指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相应的位置。

  顾清衍摸了好久,还是没摸到,只能拿出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来看,才看到,原来在自己的鼻子和上嘴唇中间,有一粒米,她弄掉了,放在了肖麟车的垃圾桶里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竟然拍了一张她和姐夫的合照。

  照片上,姐夫朝着她看,她正在低头,不过她的图像非常虚,照的姐夫,却非常清楚。

  顾清衍没注意拍了这么一张照片,一手扔米粒,一手把手机收起来了。

  拜尹正南所赐,这部手机,一万块,最新款。

  送下姐夫以后 ,回来的路上,肖麟似乎想问顾清衍什么,但欲言又止。

  还有上次在孤儿院,肖麟有话要对顾清衍说,但也没说。

  顾清衍便猜测,他要说的话,跟姐夫有关,可能怕伤了顾清衍和姐夫的关系,一直有顾虑,便没问。

  可顾清衍挺反感肖麟的这种猜测,他根本就不了解姐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姐夫在国外,一直一个人,省吃俭用,自己一分钱都不舍得花,回国的时候,却给姐姐从机场买很贵的表,很贵的包,姐夫为了和姐姐早日团聚,宁可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觉,早起送外卖,晚上刷盘子,后来当了教授,怕同学们看到不体面,便不做了,姐姐现在快三十岁的人,还那么孩子气,都是被姐夫宠的。

  姐夫从那样一个农村家庭出来,能够做到今天这样,不是肖麟这种天之骄子能理解的。

  所以,顾清衍对肖麟的猜测,并不多说。

  但是却因此影响了心里对肖麟的好印象。

  你看看,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多么脆弱,就因为肖麟对姐夫有猜测,所以,她就对肖麟的印象打了折扣。

  顾清衍坐在副驾驶座上想着这些呢,微信响个不听,拿出来一看,又是温初宁:

  【清衍,你火了。去看看微博,你被谢澜艾特了。】

  【你红了赶紧带带我,看看娱乐圈还需要不需要人,听说娱乐圈一个戏的收入就顶我上一年班了。我说的还是十八线小透明。】

  顾清衍是一头雾水啊,想问问温初宁说的是什么,可没问。

  不过顾清衍的朋友圈,已经有好几十个陌生人在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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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他似蜜

  鉴于顾清衍上次刚清理了朋友圈, 所以这次,她一个人也没加,毕竟静黎的事情,人命关天, 不是小事儿。

  又看了一下温初宁的微信, 提到了谢澜, 她都有点儿想不起来谢澜这个人是谁了,艾特她了?

  可她的微博都得有一年不用了, 账号记得, 密码想不起来了,只能点忘记密码,重新设了一个。

  登陆上微博以后,我去, 好热闹, 隐约记得她一年前微博粉丝好像是个位数, 因为她也就看看新闻, 不怎么用, 也不怎么发,怎么突然粉丝就三万多了, 而且, 还在增长。

  她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蹿红了。

  这热闹顾清衍可得凑凑,评论和私信里都在说一件事:顾清衍抢了谢澜的老公, 是小三。

  小三,在这个年代, 那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角色,大家说什么的都有, 说她靠床,上功夫上位的,说她靠着男人升官发财的——

  【好不要脸一女的】

  【尹先生,可是好市民,这下被你拖累的】

  【想必这女的是床.上功夫不错】

  【不知道长什么样,听说在房地产公司工作。人肉她】

  ……

  总之,这些人,骂的是越来越难听。

  好像只有顾清衍自己脖子上挂上破鞋,沉猪笼,他们才开心。

  顾清衍有些急火攻心,键盘侠的威力果然不是盖的,竟然还知道顾清衍在房地产公司工作,他们的速度完全能够逼疯人,是可能想象的。

  人肉的速度这么快,竟然还知道顾清衍升职加薪,不过好在没有人上顾清衍的照片,可能顾清衍的微博从来不发,朋友圈也都删了。

  看起来,低调也有低调的好处。

  看到最后,顾清衍才知道这波风波是怎么来的,谢澜在微博上写了一条:

  【某些女人,请自重,离别人的男朋友远点儿。】

  然后艾特了顾清衍一下。

  她男朋友,呵呵,尹正南。

  也不知道哪阵风把她和尹正南的绯闻吹到谢澜的耳朵里了,炸毛了。

  顾清衍一生气,内心克制不住的怒气,她回了一条:

  【某女星,千万别仗势欺人,你家的狗男人,他不是香饽饽,领走,多谢。】

  然后,她也艾特了谢澜一下。

  总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

  发完了,顾清衍就关上手机了,有些人,思想太脏,眼不见为净。

  顾清衍并不晓得,她的反应,和社会上的小三,并不太一样,一般的小三,被正牌这么一喊话,就成了缩头乌龟,什么都不说了,不说就等于默认了。

  可顾清衍的态度,带着强硬,让谢澜领走她的“狗男人”。

  这是什么——这是光明磊落的底气!

  “怎么了?气成这样?”肖麟问到。

  “你怎么知道我生气?”

  “听见了,你这气生得,我的车都快炸了。”

  顾清衍想了一下,“没什么。”

  把顾清衍放到公司门口,肖麟就走了。

  顾清衍上楼的过程中,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个不停,不用问,肯定是谢澜的那些脑残粉轰炸她,她要是给他们这个机会,那她可真就是个傻子了。

  进公司的时候,倒是前台的小姑娘,用好事者的眼光看着她。

  顾清衍这个女人,可是招惹了谢澜哎~~

  谢澜是新生代偶像,不过么,顾清衍的态度,竟然出乎意外地让人赞赏,生生地把这个新生代偶像压下去一头。

  回到办公室,便看到了温初宁的微信:

  【清衍姐,刚!】后面跟着的,是无数个大拇指。

  【你现在已经不亚于一个三流明星了。】

  顾清衍嘀咕了一句:神经病,叫开她姐了。

  工作以前又看了一眼微信,她的粉丝又涨了七八万了,大家的评价也褒贬不一:

  【这位姐,出道吧。】

  【谢澜在圈里的名声本来也不怎么样,自作多情,被这位姐给刚了。】

  【到底这位尹先生是何许人也?人家这位小姐姐都不要的。】

  ……

  顾清衍刚要工作,可看着她微博的粉丝数数字是数以百计地涨啊,她总不能白有这么多粉丝吧,她得做点儿什么。

  谢澜想跟她斗,美的她!

  她想直播带货,可短时间内肯定找不到合适的货源,还容易被坑。

  她给温初宁发了一条微信:

  【我红了,想直播带货,帮我想想,做个什么人设。】

  【牛掰!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走红的机会。】

  顾清衍看着这句“不放过任何一个走红的机会”,怎么感觉有点儿熟悉呢?

  她突然想起来尹正南,他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走红的机会,甚至把一点点的荣誉都放大,放到能给自己带来最大的经济利益。

  所以呢,她和尹正南是一种人?

  想到此,她吓了一跳。

  她也不晓得,她本来就是这种人,还是从上次尹正南的事情中得到了启发!

  反正这一发现,让顾清衍受惊不小。

  温初宁这条微信刚回没多久,人上来了。

  温初宁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到了顾清衍的对面,“姐姐,搞真的啊?”

  “当然,让她一激,我就趴下,那可不是我,我要让她知道,对着我泼脏水,我不但没被泼脏,我还把脏水当了肥料。隐忍那可不是咱的作风。”顾清衍拿一支笔,在办公桌上杵着,想起谢澜说话的口气,她就生气!

  凭什么!

  凭她是明星?

  这般傲慢劲儿倒真是跟那个“狗男人”挺像的。

  温初宁也点了点头,“对,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你要不说,大家还都以为你真当了小三了,不过,话说,你和尹正南这事儿不是真的么?”

  “连你也编排,早说了,就是为了给老田看。”

  “那你送给他面膜也是为了给老田看?”温初宁不依不饶,还在开顾清衍的玩笑。

  “言归正传,我必须炒一波这个热度。要不然凉了,没人认识我了。”

  温初宁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哦,对了,李蝶老公的APP上线了,苦于知道的人少,大家知根知底的,你可以开快手,开抖音帮他宣传啊。”

  顾清衍想了想,既然上次在咖啡馆看到李蝶老公去接孩子了,趁这个机会和李蝶老公套套近乎,问他一些情况也好,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呢,最重要的,要利用这份儿名气,必须带点儿货,时间紧,李蝶老公的“少儿画”APP还真是最好的选择。

  这事儿一跟李蝶说,她就很高兴,而且,顾清衍说了,就是试试,她也没有任何广告费,就是玩,打击一下谢澜的嚣张气焰——我成功地利用了你送给我的名气!

  第二天顾清衍就在微博上发了,然后引流到抖音和快手。

  想不到,借着这波热度,竟然一天就让李蝶老公的APP圈粉五六万,可能这个APP做得本来也不错,以前知道的人少,现在知道的人多了,大家也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好东西。

  对李蝶老公来说,这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他闭门造车了这么久,还没有比得过这一下子。

  那天,李蝶老公陈端要请顾清衍吃饭,在香格里拉大酒店。

  顾清衍呢,她想买一个包,这波热度,她并没有赚到钱,她的目的也不在于赚钱,只是想让谢澜看看:你挺得意,把我拉下水了,可我不但没被你踩趴下,还咸鱼翻身了。

  顾清衍就是这样一个人,想打击到她,那是永远都不可能的。

  她本来想买个GUCCI,可听说GUCCI总掉价,买LV?LV满大街都是,又想买个香奈儿,可看了看,香奈儿的价钱涨的,和爱马仕也差不多了。

  顾清衍咬了咬牙,狠了狠心,买了一个爱马仕,四万多的花园包。

  假如谢澜要来嘲笑她,那对不起,嘲笑不到,我还嘲笑了你。

  这种时候,包就是她的脸面,再说了,她涨工资了,买个包犒劳一下自己,那简直是天经地义啊,爱马仕也比较符合她副总的身份,可惜涨工资了,还没有发工资,她只能稍微省一点儿了。

  要再有一辆车,可就更符合她白富美的人设了,人的欲望就是这么膨胀的。

  顾清衍觉得现在静黎还没有找到,她就在想着和谢澜斗了,十分心虚。

  李蝶把陈端要请顾清衍吃饭的这个消息带给顾清衍的时候,顾清衍答应了。

  顾清衍说,她也就是为了报复谢澜,捎带手的功夫,没有这个少儿画APP,她还开不了直播呢。

  “话不能这么说啊,你看看,他做这个APP,这么久了,都不见回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这几天的功夫,就让他开始盈利了啊,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心,但我们全家都挺感激的,再说了,热闹热闹,叫上温初宁,你还有什么朋友,也一起叫上。”

  看起来,陈端这次是准备大出血了。

  说起来请朋友,顾清衍倒真有一个人想请——肖麟。

  肖麟毕竟是学习心理学的,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而且,今天,顾清衍还特意让李蝶把她的女儿领上了,有些话,她要问问。

  之所以以前没问,是警察问过,并没有问出什么来,小朋友放学的时候,都不太注意别的小朋友的家长,而且,视频也换了,民警查到这里,那个案子便成了一个悬案,虽然发布了寻人启事,但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香格里拉灯火通明,顾清衍是和肖麟一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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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他似蜜

  温初宁看了顾清衍身边的肖麟一眼, 凑在顾清衍耳边嘀咕,“哟,有人喊话你,你也开始身边弄个男小三气他了?不过你这个男小三长得确实不错。”

  “他”自然指的是尹正南。

  “说什么呢你, 我觉悟有那么低吗?你怎么整天惦记□□里那点儿事儿?”顾清衍皱了一下眉头。

  温初宁在桌子底下踩了顾清衍的脚一下。

  李蝶一家三口来了, 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

  李蝶的老公穿白色的衬衣, 一路和李蝶打趣着,说说笑笑, 看起来像是一个黑色幽默的笑料, 他和李蝶更像是欢喜冤家,根本不像个犯罪分子,女儿更是活泼可爱。

  顾清衍因为自己曾经以为人家是猥亵儿童的罪犯,有些难为情。

  饭桌上, 客套话陈端自然也说了一大堆, 感激顾清衍什么的。

  不过顾清衍的目标在他们的小女儿陈楚楚身上。

  顾清衍的座位挨着陈楚楚, 从开始的给楚楚夹菜, 到后来陪着楚楚去洗手间, 慢慢地从生疏到熟悉。

  此时,两个人在洗手间里, 顾清衍开着洗手间的门, 等着陈楚楚。

  顾清衍掂量了一下两个人的关系,才试探着问楚楚。

  “楚楚, 你还记得步静黎吗?”顾清衍用聊天的口气说到。

  楚楚点了点头,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说到, “记得。她不爱说话。”

  顾清衍的心里又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静黎有自闭症,不说话很正常, 她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那她最后一天去幼儿园,你记不记得是谁接的她?”顾清衍又问。

  小孩儿努力地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最后,她歉疚地说到,“我想不起来。”

  顾清衍也理解,门口那么多人,都不认识,混乱之中,记不住太正常了,她妄想让她记住,那是她不正常。

  只是顾清衍的心里好失望,她牵着楚楚的手回了饭桌。

  饭桌上,楚楚一直抬眼看顾清衍,好像因为顾清衍的失望而不安。

  临走前,她拉住顾清衍的衣袖,“阿姨,我想起来一点,那天好像是一个阿姨来接的步静黎。”

  “阿姨?”顾清衍顿时浑身一阵惊悚,除了她,还有谁会去接静黎?

  “是不是我?”顾清衍又问。

  楚楚摇了摇头,“不是,是一个老阿姨。”

  “老阿姨?”顾清衍脑子里很混乱。

  老阿姨是谁?难道是姐夫的亲妈?可她的手里并没有步大妈的照片啊,没法让楚楚辨认。

  早知道这样,她早该照一张的。

  她问肖麟有没有,肖麟说,“我都没见过她人长什么样,怎么照?不过别急,有线索就好,你想想,你周围有没有谁会去接静黎?”

  顾清衍想了一圈,的确没有想起来这个人是谁,想了一圈,还是觉得静黎的奶奶最可疑,不知道姐夫那里有没有他亲妈的照片。

  可跟姐夫要——

  顾清衍总觉得有些不妥。

  反正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妥。

  可如果真是静黎奶奶,她把静黎接走去干什么?再说,上次她和尹正南猝不及防地去老井村,静黎奶奶也没表现出来任何的不寻常啊,再说静黎也不在她那里啊。

  见过静黎奶奶的人,就还剩下尹正南,不晓得他那里有没有。

  顾清衍给他发了条微信:

  【尹总,您那里有没有静黎奶奶的照片?】

  可是好久都没回,没有照片就没法辨认。

  顾清衍心里更急了,也不晓得他在哪个女人的床上快活呢。

  直到饭吃完了,李蝶一家三口都走了,尹正南也没回,真急人。

  顾清衍想和温初宁消消食,两个人便在街上溜达着。

  冬日的冷风吹来,顾清衍裹了裹身上的大衣。

  “清衍,网红事业还准备继续下去吗?你也让那个谢澜看看,非把她气死不行。”温初宁说到。

  “这个在其次,我今天晚上是想问问李蝶她闺女,那天是谁接走的静黎,她说是一个老阿姨,可老阿姨,究竟是谁呢?我能想到的人,就知道静黎的奶奶。”顾清衍说到。

  “陌生人?”温初宁四下看了看,缩了缩肩膀,“光天化日之下,你可千万别吓我,我胆子可小。那必然不能是静黎的奶奶啊,如果是静黎的奶奶,楚楚肯定会说是一个奶奶来接的她,不能是老阿姨啊。再说了,静黎奶奶不是农村人吗,农村人都显年纪,怎么还能被叫做‘老阿姨’?”

  顾清衍看了温初宁一眼,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

  怎么感觉周围的人都比她聪明,就她一个傻子?

  她给袁庆禹打了个电话,袁庆禹顿了顿,说到,“姐,这个案子已经转给刑警了。”

  “转给刑警?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顾清衍的脑子猛地放空了一下。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刑警会去查的。”袁庆禹说到。

  顾清衍也不认识刑警,也就是说,这个案子,现在她已经联系不上了。

  可刑警一直也没找她询问情况啊,难道所有的证据,刑警都已经掌握了?

  顾清衍心里疑虑重重,微皱着眉头。

  “巧了。可惜啊,你的那个男小三走了。”温初宁盯着前面,说了一句。

  “怎么?”

  温初宁对着前面努了努头,顾清衍才看见,前面,尹正南刚从一家酒店里出来,站在门口和别人寒暄。

  他穿着中短款的呢子大衣,竟然让这座酒店也蓬荜生辉。

  果然男色撩人啊。

  别人和他说话,样子都比较谄媚,在本能地点头哈腰,他身子站得笔直,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让人不敢亲近。

  若不是知道尹正南是个什么样的人,顾清衍也差点儿要被他这样沉稳成熟的贵胄气质给骗了。

  他一偏头,看见了顾清衍。

  那一刻,顾清衍发现了他的眼睛里有星星。

  尹正南的眼睛里一直有星星,顾清衍也不明白,都快三十岁的人了,眼睛里怎么还会有星星,后来,顾清衍想了好久才想明白,是他对这个世界还有希望,他对自己有野心,认为自己所向披靡,无所不能,这种光,是对未来的欲望之光。

  虽然现在大部分的人,眼睛浑浊,都已经成为了行尸走肉。

  他,并不,他自信,超级自信!

  尹正南看到顾清衍和温初宁走了过来,跟人说话的时候,唇角的笑意又深了些。

  别人回了酒店,尹正南在那边等着顾清衍,正好,顾清衍有事也要问他。

  温初宁的身子往顾清衍身边凑了凑,“他到底是谁的人?我怎么觉得他就是你的人。”

  “那我哪儿知道。”顾清衍嘀咕了一句,就朝着尹正南走过去。

  “你看,我说让肖麟送你回家的,你偏不。”温初宁说了一句。

  顾清衍心想:她可真会多嘴多舌。

  尹正南一直站在酒店的门厅下面,没动,他的车过来了,奔驰商务车。

  “我有事找你。”顾清衍说到。

  “上车。我也有事找你。”

  尹正南上车以前,拿了一根烟,打火机点着了,刚要点烟。

  “你还烟酒不离口。”顾清衍闻着他浑身的酒味儿,说了句。

  尹正南的动作顿了顿,便把打火机熄灭了,嘀咕了一句,“管真多。”

  不过,这根烟,他终究还是没抽,又收起来了。

  两个人都上了奔驰商务车的后座。

  不过看他跟人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酒意。

  顾清衍的手机响了起来,又是温初宁的微信:

  【姐姐,你就别跟我掩耳盗铃的,尹正南,他就是你的,是你的,是你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顾清衍看了,没回,把手机拿在了手里。

  两个人坐定,尹正南脱了大衣,只穿着一身铁灰色的西装,他自然而然地靠在了顾清衍的肩膀上,顾清衍也没注意手里的手机。

  那种男女接触的触感,让顾清衍肩头发热,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

  尹正南这个人,每次都撩得顾清衍心里痒得很,他自己,却有分寸的很。

  不多和顾清衍接触一分,该揩的油,又揩到了,以至于顾清衍觉得,现在,他的头靠着她,不算什么事,很正常的男女接触,虽然她从未这样和别的男人接触过。

  此刻,他真的喝醉了一般,可刚才,顾清衍分明看到他,和人说话很清醒的么。

  虽然她闻到了很浓重的酒味儿,但她肯定他没醉。

  “你——你有没有静黎奶奶的照片?”顾清衍问到。

  “有。”他趴在顾清衍的肩膀上,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到,充满了男人的性感。

  顾清衍的心被撩到痒痒得不行。

  顾清衍心里一喜,“你是什么时候拍的?”

  “上次和你在老井村睡的时候拍的。”顾清衍诧异地歪过头来,看到他的铁灰色西装上,有一根头发,长发。

  顾清衍大概有些强迫症,她给尹正南衔下来了。

  “垃圾桶有吗?”顾清衍问,提着那根头发。

  尹正南睁眼看了一下那根头发,然后,笑了一下,好像顾清衍亲手抓到了他“出轨”的证据,却什么都不说,等着他自己招认。

  “老李,垃圾桶给他。”他对着前面的司机说。

  司机从前面递过来一个不锈钢垃圾桶,里面已经套了一只垃圾袋,顾清衍把头发放进去了,然后她拍了一下双手,好像不想让那个女人的“脏”沾到她的手一样,特嫌弃的神情。

  然后,她什么也没问。

  她没问,尹正南也就没说。

  “你刚才要什么?”尹正南从座位上拿起手机,翻开相册。

  “静黎奶奶的照片,上次你说你照了。”顾清衍也低头看着他手里的手机。

  咦,他的手机上怎么有姐夫的照片?

  正诧异呢,尹正南问到,“这谁啊?”

第28章 他似蜜

  顾清衍方才意会过来, 这是她的手机,“这是我的手机,你什么时候拿去的?”

  “你手机跟我手机一样,拿错了不正常?”尹正南说着去拿自己的手机。

  “你手机也橙色?”顾清衍掂着自己的手机, 不以为然地说到。

  “□□色。不过桌面一样。咱俩的手机是情侣机。”说完, 他还笑了一下。

  顾清衍无言以对。

  “还没说呢, 这人谁啊?”尹正南又说。

  好像是夫妻两个,都各自出轨了, 都抓到了出轨的证据, 顾清衍没问,而他,问了,问得很直接, 很霸道。

  “我姐夫啊。”

  “封建余孽。”尹正南仔细打量了顾清衍的姐夫一眼, 随口说到。

  “封建还好呢。”

  “娶三妻四妾好, 还是在妓、院有好颜知己好?”尹正南侧头问顾清衍。

  顾清衍心想, 她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古代女人是不错,不过, 古代的男人么——

  那就是啧啧啧了。

  尹正南身子坐正了, 靠在了后面的靠背上,慵懒地翻找着自己的手机。

  他也看到了顾清衍的包, 爱马仕,以前顾清衍的包都是一千块左右的, 和好几万的包一比,价格高下立现。

  “你可是把我榨干了。”尹正南边摸手机边说。

  顾清衍有几分难为情,榨干了什么意思, 她是晓得的。

  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下司机的表情,他在专注地开车,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看起来,她和谢澜较量的事情,他知道。

  她一点儿亏没吃,还赚了钱,他也知道,所以,他才说她把他“榨干了”。

  可是司机不知道这个典故啊。

  就是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狗男人”这个封号。

  不过很明显,他应该知道的。

  不多时,一张静黎奶奶的照片便发到顾清衍的手机上,是那天静黎奶奶端着菜递给顾清衍时的照片,上面还有顾清衍,聚焦也是在顾清衍身上,不过静黎奶奶的样子,能够看得很清楚。

  顾清衍很惊喜,马上就把这张照片发给了李蝶,还写了微信:

  【李姐,你让楚楚辨认一下,那天去接静黎的是不是这个老太太。】

  李蝶的微信一直没来,顾清衍便猜,可能是有了孩子事情多。

  “你怎么想着要拍一张静黎奶奶照片?”顾清衍问尹正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张照片聚焦在顾清衍,所以,拍静黎奶奶只是偶然。

  “没怎么想。直觉。总不能白去一趟,我还拍了那个被害小孩的尸体照片,你要不要看看?”他又在低头翻看着手机,好像真在找尸体的照片。

  顾清衍的脸刷地就白了,大晚上的,她可不想看这种惊悚的照片,她可是一个人住,她不想睡不着觉。

  “你挺有当侦探的潜质的。”不想让尹正南看出来她的情绪变化,顾清衍故作淡定。

  “当侦探不容易搞老婆。”尹正南低着头,把自己的手机收起来。

  顾清衍是彻底无语了,她的头朝向窗外。

  车到了华南墅,尹正南和顾清衍都下车。

  顾清衍刚要转身离开,手被尹正南牵过去了。

  “你干嘛?”顾清衍问。

  她是绝对不去他家的,去了他家,那是羊入虎口。

  尹正南把顾清衍抵在了自己别墅的墙上,低头便吻了起来。

  这个吻太过猝不及防,和以前顾清衍的想象一点儿都不一样,她以前觉得,初吻至少得是水到渠成的,好歹有点儿仪式感,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顾清衍感觉自己浑身酥麻,没劲儿,整个人像是着了魔,他的唇舌,也是极为勾人的,像是打了麻药一样,她的眼睛,也不自觉地闭上了。

  闭眼以前,她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满天的星光。

  他吻了她好久好久,然后,他笑着对顾清衍说,“不会啊。”

  他的手放在顾清衍的头上,揉摸了一下。

  像是顾清衍小时候,他爸爸对她做的那样。

  尹正南对着身后的司机说,“好好的送顾小姐回去。”

  顾清衍还站在那里,浑身无力,找不着北,她被尹正南麻痹了。

  整个人轻飘飘地走到了奔驰商务车上,这个商务车的车门,是自动的,都不用顾清衍自己动手开,她上车以后,又自动关上了。

  他笑着说,“不会啊”的样子,还在她的眼前晃呢。

  她就是不会接吻啊。

  他很会。

  怎么——怎么感觉刚才说这话的尹正南,和往日的尹正南这么不一样呢?

  她以为,他要问:“谁是狗男人”这样的话题呢。

  还没开车,她就听到外面有个人敲着车窗。

  司机放下玻璃,“怎么了?老万?”

  “南哥呢?”那个人问到。

  这个“老万”是个胖子,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叫尹正南“南哥”,想必是□□,□□的叫法。

  顾清衍也晓得,以前尹正南是混过□□的。

  “南哥进别墅了。”司机说道。

  “哦。”老万不经意的目光瞥过顾清衍的脸,目中有了探究的光,“这谁啊?南哥的马子?”

  “哦?不晓得。”司机讪讪地笑了一下。

  顾清衍听到这话,便把头转过头去了。

  还是感觉头上酥酥麻麻的,包括舌头,那种整个人被电到的感觉,不是轻易能有的,是今生都没有过。

  路上,她感觉车外微风吹拂,车内却暖意融融。

  不知道晚上做梦会不会梦到他。

  手机响了一下,顾清衍拿起来看,是李蝶的,【楚楚说了,去接静黎的不是这个女人。】

  不是?

  顾清衍微皱了一下眉头。

  顿时全身起了一身冷汗,不是她,那会是谁?而且去接静黎还是有预谋的。

  她给袁庆禹发了一条微信,说去接静黎的人,不是静黎的奶奶。

  袁庆禹说:【姐,这件事情,刑警已经知道了,所以才把案子接过去了,我估计,他们会和你联系的。】

  顾清衍打了个冷战,刑警负责的一般都是刑事案件。

  静黎能出什么事呢?顾清衍周身一阵发冷。

  她觉得,自己更对不起姐姐了。

  ……

  老万进了尹正南的家,尹正南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查到没有?”尹正南问。

  “查到了,当年咱家老太太和尹全安的太太叶蓉,都是同一家公司的职员,咱家老太太是会计,叶蓉是公关,有一次,公关部有个人病了,太太便代替这个人,招待了来公司考察的尹全安,尹全安看上太太了,可太太倒完水,就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尹全安临走前问这家公司的领导,公关部都有些什么人,领导说,公关部只有一个叫叶蓉的女职员,别的都是男的,尹全安就说,此后那个项目,是叶蓉负责,”

  “正好那段时间,太太的妈病了,太太便回家去照顾妈妈了,也不知道这事儿,叶蓉负责这个项目以后,自然和尹全安有更多的接触机会,她那个人,那么风骚,很快就把尹全安拐上了床,尹全安也不是个能受的住的,他觉得阴差阳错,一见钟情的没遇到,遇到了这个女人,这就是缘分啊,而且,这个女人在床上,是很风情的,叶蓉厉害,成功让尹全安娶了她,后来,尹全安又遇见了太太,他强,奸了太太,太太不久怀上了你,太太有些破罐子破摔,觉得自己这一生白活了,尹全安让太太做了他外面的女人,太太也就没反对,叶蓉一直不能生,她的意思是,你进入尹家的家谱,咱家太太还是——”

  “操。老东西!”尹正南抽了一口烟,恶狠狠地骂道,“没一个好货!老子快三十的人了,受他们摆布?都他妈的混蛋!”

  初然是一个整日里忙碌的人,从尹正南小时候,她就一直在一家公司里做活儿,不多言,也不多说,他们的往事,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一直生活得很普通,尹正南从小就是孩子王,八岁开始保护妈妈。

  他妈初然,也从来没说过事情,他是私生子,是被强、奸以后的私生子。

  尹正南对自己一脸嫌弃的模样,点了一根烟,雾气在他的眼前缭绕,总有那么一些人,让你想起不想面对的过去,和不想面对的身世。

  去他妈的!

  最近几年,尹正南才知道,他还有个爸爸,从土里冒出来的爸爸。

  尹正南对这个人,十分反感。

  “最近尹全安查出了胃癌,可能是年轻时没有积德,眼看着大笔的家产没有人继承,叶蓉膝下无子,也没人给她养老送终。”老万又说,“尹家的家产可是有几十个亿,不可小觑。尹全安也他妈鸡贼得很,他怕叶蓉养了小白脸,平白把这些家产全得了,所以,他设立了信托,只有自己的亲骨肉,才能继承。”

  “让他把钱打过来,别的甭想。”尹正南站起来,倒水,说到。

  他尹正南,从十六岁就开始混□□,想让他规规矩矩地进入尹家当太子爷,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老尹不仅插手他的生意,让所有人都以为,尹正南是得了尹全安的庇荫,才有今天的成就,他还干涉尹正南的人生大事。

  想得真他妈的美!

  尹正南从未像今天这样恨过自己的姓——尹。

  果然如同顾清衍说过的那样——奸.淫的淫!

第29章 他似蜜

  顾清衍在床上躺着, 睁眼看着天花板,想着今天晚上的事情。

  可想了很多,也没有想出个头绪来,总觉得这潭□□很深, 静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想着想着, 便又想起来尹正南今天晚上的样子, 她被他吻了,他可能一直是想戏弄她的, 可他喝了酒, 便没控制住节奏,今天,他不让她痒了,直接吻了她, 他摸她的头顶——

  顾清衍一直在想, 这个男人是不是有什么魔力, 怎么摸了她的头顶, 她感觉自己的头顶一晚上都在发烧啊, 如果她摸别人,别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顾清衍侧了侧身, 还是睁着眼睛, 想起他身上的酒气,想起他摸不透的样子。

  手机响了一下, 是肖麟:

  【清衍,周末有个画展, 有个顾客送了我两张票,要不要去看看?】

  顾清衍想了想:【好。】

  怎么现在肖麟约顾清衍,顾清衍也没有原先那般的开心了, 就因为肖麟对姐夫的猜忌。

  周末,天气比较暖和,顾清衍换了身比较薄的深棕色呢子大衣,打车去了画展。

  尹正南不是说她去见肖麟,就换衣服么,她还就是要换。

  肖麟医生在画展门前等着,他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问题。

  顾清衍过去了,打了声招呼,肖麟才回过神来。

  大概画展是一种高端艺术,而且,这次开画展的,还是一个旅美的油画画家,现在这个年代,都是快餐,很少有人欣赏艺术了,所以,即使周末,人也很少的。

  两个人又聊了聊静黎的事情,说了说去接静黎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都是一筹莫展。

  顾清衍有种感觉,肖麟掌握了某些线索,就是不告诉她。

  顾清衍渴了,想喝奶茶,肖麟陪着她去隔壁买奶茶。

  本来不想看画展了,直接买了奶茶就走的,顾清衍等着店员做奶茶的时候,忽然说了句,“曾教授?”

  “谁?”

  “走来的那个人,就是曾晋。”

  “就是你从他那里拿的你姐姐的人事档案?”

  “对。果然是博士啊,记性真不错。”顾清衍想起来,她在饭桌上,曾经跟姐夫说过曾晋,没想到肖麟竟然记住了。

  店员已经把顾清衍的奶茶做好了,顾清衍问,“你说我们还去看画展吗?”

  “去吧。反正没事。”

  顾清衍也没事,两个人便又重新进了画展。

  顾清衍觉得,既然认识曾晋,不去打个招呼不好,她便从后面碰了碰曾晋的肩膀。

  想不到,曾晋看到顾清衍,竟像是看到旧日的故人那般,他笑得特别坦诚。

  他这个无线电的博士生导师,说起来画也是头头是道,三个人一路走,他一边讲,仿佛顾清衍和肖麟是他的学生。

  和曾晋走在一起,顾清衍有种置身花园的感觉,她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种知识分子的清新和舒心,总之,给别人的感觉非常好,而且,看起来,曾晋长得还不错呢,如果他年轻十岁,顾清衍说不定会追他的哦。

  “和曾教授一起走,简直受益匪浅。”顾清衍说到。

  “三人行,必有我师。谦虚使人进步,我最近开始学画,觉得人生学无止境。”曾晋说到。

  在画展门口和曾晋告别以后,顾清衍觉得,和曾晋的一席话,简直能够绕梁三日,和他交朋友,受益匪浅。

  等红灯,顾清衍侧眼看了旁边的肖麟一眼。

  肖麟忽然说到,“清衍,去我家住吧。”

  顾清衍一口奶茶差点儿喷出来,刚才走的时候,她又买了一杯奶茶,准备在路上喝。

  不过还是喷出来点儿,喷到了肖麟的车上,她拿餐巾纸擦干净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总觉得桐城不太平。”绿灯了,肖麟发动了车子。

  “可桐山女尸,应该跟我没关系吧,我也没得罪谁。”顾清衍这么说着,可心里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静黎丢了。”

  顾清衍心里一个机灵,又打了个寒战,也忘了喝奶茶,的确是,案子都转给刑警了,看起来后面是有什么事情的。

  “清衍,如果你不去我家住,就去你那个朋友温初宁家里,总之,不要一个人在家。”肖麟又说。

  顾清衍又开始喝奶茶了,总觉得风声鹤唳,很紧张,可她到底得罪谁了啊!

  她自认站得正,行得直,没有仇人,她热爱生活,怜悯乞丐,也没有得罪谁。

  抱着这种心态,顾清衍拒绝了肖麟“去他家住”的要求,也没去温初宁家里住,一来,温初宁和父母一起住,她去了不方便,二来,既然是有危险,她去了,等于把危险带给温初宁了,这太不厚道。

  那日,她下了班,看到尹正南在她家门口等着,抽着烟。

  烟雾挡住了他的表情,但顾清衍还是能感觉他的愁绪。

  “这次怎么不撬门了?”顾清衍说着,便用手挡着,输起密码来。

  尹正南什么都没说,扳过顾清衍的身子,把她抵在门上,亲了起来。

  他扔了烟,顾清衍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香味儿,又闻到了他身上的男人味儿。

  这种味儿,让顾清衍很着迷。

  他吻起人来,向来能让人沉溺其中的。

  顾清衍觉得,沉迷情.色不是一种好习惯,有一种她不是好学生了的感觉,她向来正统习惯了,她推开了尹正南,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顾清衍坐在桌前,问他。

  “来看看我的相好,需要有理由吗?”他在打量顾清衍家里的摆设,“还有,我晚上在这里住。”

  顾清衍怒视着他,“这里不是你的别苑,你小心我报警!连带着上次撬门。”

  “警方电话110,需要不要我告诉你?如果你手机坏了,我还有。”尹正南一手扶着桌面,对顾清衍说到,他还顺手掏出来自己的手机,放到了桌上。

  果然是黑色的,最新款的华为手机。

  怎么顾清衍遇到尹正南,就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

  她想起来肖麟跟她说过的,让她去他那里住,避免危险,她起身便收拾东西。

  “去哪?”尹正南问她。

  “去别人家里住。”

  “你敢!”尹正南说着就抢过顾清衍的东西,把顾清衍抵在了墙上,“去谁家住?去那个小白脸家里吧?”

  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顾清衍。

  顾清衍今天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

  她推开了尹正南,拿起了手机。

  “不走了?”他问。

  “点餐,定外卖。”顾清衍饿了,“就定我一个人的,没你的。”

  尹正南听完,就去了厨房。

  顾清衍不晓得他去干什么的了,不多时,厨房里就响起了切菜的声音。

  顾清衍都点好了,点了一份生煎,还有几个小菜,听到动静,她要支付订单的手便停了。

  “顾清衍。”他在厨房里喊。

  他叫她名字的时候不多,也总是这么连名带姓地称呼。

  “嗯。”顾清衍回答得含含糊糊。

  “进来一下。”顾清衍彻底放弃了支付订单的想法,进了厨房。

  “帮我挽一下袖口。”他低头切菜的样子,性感极了,刀削的侧脸,冷峻的面孔,没有一丝赘肉,皮肤紧致,不晓得是不是几千块钱的化妆品的效果,还是他天生丽质。

  他只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衬衣,顾清衍刚才记得他的袖口是没有扣着的,而且,寻常男人,哪有扣着袖扣的,更何况他这种穿衣打扮已经成精的男人?

  知道和他掰扯“扣上没扣上”的话题徒劳,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该说的话,就一句话都不说,顾清衍给他解开了袖扣。

  尹正南的下巴抵着顾清衍的头发,戳得顾清衍的头皮发痒。

  “痒。”她说。

  “痒么?”他问。

  “嗯。”终于把他的袖扣解开了,顾清衍回了客厅。

  他刚才在切冰箱里的土豆,切了三个,看起来今天晚上的外卖,是不用买了,正好,省钱了。

  不多时,他就端出来三个菜,西红柿炒鸡蛋,至于西红柿是什么时候买的,顾清衍都忘了,拍了个黄瓜,还有一道酱牛肉,这些菜,都不晓得他从哪里搜罗出来的。

  “你炒菜的水平不错。”顾清衍边说话,边打开了手机,准备看新上的电视剧《传闻中的李珊珊》,最近她发现,有个客户聊天,总是聊剧,不看电视,聊天没话题,她也开始看,总不能六万块钱白拿。

  “居家好男人必备。”尹正南说到。

  吃了饭,顾清衍收碗筷,洗碗的时候,她心想着:怎么让他走,看起来得智取。

  正说着呢,就听到门铃响了。

  吓了顾清衍一大跳,心“咚咚”地跳起来,搬来好久了,半夜从来没有人按过门铃,想起今天肖麟说的话,她又感觉不好。

  今天,幸亏尹正南在这里,如果她一个人,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怎么每次都恰到时候。

  是尹正南去开的门。

  然后,她就听到门口的声音传来,“你是——?”

  竟然是姐姐的声音。

  顾清衍吓了一大跳,心想,姐姐怎么突然就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顾清衍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赶紧把厨房的门拉上,火速拿出来手机,给姐夫发起来微信:

  【姐夫,姐姐突然来了,我该怎么说?】

第30章 他似蜜

  顾清衍急得直跺脚, 希望姐夫快点儿回信息,好在,好在,姐夫的回复还算及时, 而且, 姐夫的脑子好灵啊, 他是打的字,知道这时候顾清衍听语音不方便, 而且, 文字是一句一句传过来的:

  【别急,就说静黎跟我来宁城了】

  【我去桐城看你,静黎舍不得我,非要跟着, 拗不过, 又怕你姐姐不同意, 所以, 我让她跟着来了, 没告诉你姐姐】

  【我住主办方提供的酒店,白天静黎跟着我去参加项目, 晚上跟我回酒店睡觉】

  姐夫的微信, 一条一条地过来,并且相当有条理, 第一,先解决了最重要的问题——静黎去哪了。

  然后, 再发具体的细节。

  姐夫脑子灵,思维缜密,不愧是学医的。

  顾清衍的心定了定, 有姐夫给她当后盾,她心里踏实多了。

  她假装没听见姐姐说话的动静,继续刷碗,其实她在缓解自己的情绪。

  客厅里的话语传来:

  “你是尹正南?”姐姐问,很惊喜的样子,“一表人才哦。”

  得,尹正南和顾清衍同居的谣言已经做实了。

  顾清衍无言以对。

  “请进。”尹正南把姐姐让进了家里。

  “静黎呢?”姐姐进门的第一句话就问到。

  顾清衍马上甩了手里的碗,推门就出去了,非常惊喜地说到,“姐姐?你是要突然给我惊喜吗?怎么回来都不说一声的?”

  “清衍。”姐姐顾青柠拥抱了顾清衍,“我在国外好想你。一直想回来,也很想静黎。静黎呢?”

  “哦,静黎啊,”顾清衍看了尹正南一眼,“上次姐夫不是来桐城了嘛,静黎不让姐夫走,非要跟着姐夫去宁城,姐夫没办法,就带着她去了,姐夫怕你不放心,你又刚生了老二,他不让告诉你。”

  顾清衍给了尹正南一个眼神:若敢说实话,小心点儿。

  不过尹正南对她这个眼神,根本不在乎,好像在说:现在话语权在我手里,你不是该上赶着我?

  “这样?”姐姐说了一句。

  “姐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老二呢?你要想静黎的话,我给姐夫打个电话。”顾清衍拉着姐姐,坐在了沙发上,作势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顾清衍知道,只要姐夫接电话,他肯定有得说,把球踢给姐夫,戏演的还逼真,免得让姐姐担心。

  尹正南很“识趣”地回了顾清衍的房间。

  呵呵,识趣,顾清衍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不不,不用打电话。”姐姐阻止了顾清衍,“老二在加拿大,月嫂看着。我这次回来,是我们学校有点事儿。”

  “学校?你和你学校还有关系吗?怎么要特意回来?”顾清衍一头雾水。

  “嗨,我也不愿意回来,校长通知我的,别告诉你姐夫啊。你姐夫若是知道我一个人跑回了国内,指不定要怎么说我呢,毕竟我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你姐夫也是为了疼我么。好不好清衍?”姐姐说到。

  顾清衍心说:晚了,姐夫已经知道了。不过静黎的事情,总算是捱过去了。

  “那姐姐,你明天要去学校吗?”顾清衍问。

  “对。我后天就走了。还有,告诉一下尹正南,也别让他见了你姐夫说破,就是这次,没见到静黎,我心里空落落的,不过也好。”姐姐又自嘲了一下,“我是真想静黎了,这个时差,我又住院,弄得我一直没见到静黎的面。不过这次,她不在,也好。”

  顾清衍心想:姐姐大概也是怕静黎小孩子,不懂撒谎,怕静黎告诉姐夫,她偷偷回了国内的事情。

  “清衍累了吧?快去睡觉吧,我看啊,尹正南都在房间里等你了。”姐姐笑着打趣顾清衍。

  好么,让她今天晚上和尹正南怎么睡?

  姐姐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套房子是小三居,姐姐一间,顾清衍一间,静黎一间。

  她不能让尹正南去静黎的房间睡觉,姐姐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住了,如果让尹正南去别的房间睡,那岂不是太儿戏了?都同居了,还分房间?忽悠谁呢?

  而且,她也知道,尹正南是绝对不去的,他那么精明的人,今天肯定会借机干点儿什么,然后,他再提上裤子走人。

  顾清衍进了房间,尹正南已经脱了衣服,把西装挂在衣服架子上。

  “你别想。”顾清衍说了句,躲闪的眼神看着他。

  “晚了。都进来了。而且,你不怕如果你不从,我就把静黎失踪的事情告诉你姐姐吗?”他威胁道。

  现在,他很有些□□的狠戾和无赖。

  “你敢!”顾清衍伸出一根手指,点着尹正南说,“这件事情,人命关天,你最好有点儿分寸,还有,这次我姐姐来这里的事情,不准你告诉我姐夫!”

  尹正南的手攥住了顾清衍竖起来的手指,“我手里的把柄又多了一个!怎样,睡不睡?”

  顾清衍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意会到,刚才真不应该说不让他把姐姐回国的事情告诉姐夫的,等于他的手里抓了两个把柄,有一个把柄是能够致命的。

  尹正南突然弯身打横把顾清衍从地上抱到了床上,他欺身而上,压着顾清衍。

  “叫啊。”他的手指划过顾清衍的唇,“还是我给你拨打110,说我强.奸?”

  顾清衍心里火气非常大,可她也不敢试验,不知道如果姐姐知道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后果,姐姐会不会当场晕倒,发疯!

  后来的顾清衍,想了好久,也没有想通,她当时的想法究竟是怎样的,是真的受到了尹正南的胁迫,被迫的呢,还是因为他先前的撩拨,让她产生了对男女肉.体关系的好奇,她想尝试一下。

  她都快二十三了,还是处.女一个,挺丢人。

  大学的时候,眼看着同寝室的女孩子,一个个都和男朋友出去住了,她虽然打趣,但人家不放在心上,还笑着说顾清衍不懂得做女人的乐趣,二十二了还是处,女一个,才是更丢人。

  那时候,顾清衍就想知道,做女人是个什么滋味。

  眼前的人,高富帅一个,想必日后他不会纠缠,而且,顾清衍也不亏,尝试一下也不错,正常的生理需求么。

  不过,他像毒蛇一样,一咬就咬到顾清衍的要命处,十分可恨。

  顾清衍都感觉,今天晚上他是知道姐姐来,所以他今天也来了。

  “日后两清,相互不能纠缠。并不代表咱俩之间有了什么。”顾清衍义正言辞地说到。

  尹正南失声笑了,“怎么感觉你抢了我的台词?”

  顾清衍心里着急,面上却不动声色。

  顾清衍也不觉得有多美好。

  顾清衍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反正一觉醒来,天就大亮了,而且,昨天,她并没有睡好。

  早起,尹正南坐在床头抽烟。

  是冬天,寻常人不容易看到肌肤。

  可他和她,已经不是寻常人了。

  “别忘了昨天晚上的话。”顾清衍随口一句。

  “明白。”他把烟掐灭在一个矿泉水瓶子里。

  顾清衍家里没有烟灰缸。

  “昨晚上你欲擒故纵还是美人难过英雄关?”他又问她。

  面对他这般的恶意打趣,顾清衍没理他,只觉得身上好痛。

  可痛,也不能让他知道。

  顾清衍没说话,只闭上了眼睛。

  本来昨天姐姐回来了,是大事的,顾清衍仓皇不定的,可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所以,她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姐姐了。

  门上传来了敲门声,姐姐的声音传来,“清衍,我做好早饭了,吃了饭,我就去学校了。”

  顾清衍“嗯”了一声,她想等着尹正南起床以后,她再起来。

  尹正南果然起来穿衣服了,他背着身子穿衣服。

  他一步一步地蚕食她,终于把她吃进去了。

  现在,他准备提裤子,准备走人了。

  想必以尹正南的傲性,是不会过多纠缠的,顾清衍只希望,这种事情,只发生一次就好,不要再多,也没有那么让人动情。

  尹正南开了卧室的门以后,顾清衍才起来穿衣服。

  叠被子的时候,顾清衍发现了床单上的血迹,她若无其事地把床单收起来了,又换了一床新的。

  “你不吃饭?”尹正南在门口叫她。

  “嗯,就来。”顾清衍回答。

  直觉告诉她,尹正南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她背着身子没看见。

  但她确实感觉,尹正南看见她换床单了。

  原先是一床白色的床单,血迹很明显,她收起来了,收到了橱子里,又拿出来一床新的格子床单换上了。

  尹正南看到了。

  顾清衍觉得,这种感觉,当真是微妙极了。

  吃早饭的时候,顾清衍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尹正南的手机也放到了桌子上。

  两个人同坐在桌子的一边,姐姐坐在另外一边。

  “姐姐,你刚回国,还有时差,就让你给我们做饭,太过意不过了。”顾清衍对顾青柠说到。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有事,起早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俩,你们俩的手机还是一个型号。正南,清衍对你好吗?”顾青柠问。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文:

  《同桌不懂勾股定理》求个预收,很快就开了:

  整个沅江高中的人,没有人不认识姜黎,她外表出众,是表演艺术特长生,北影,中戏妥妥的好苗子。

  她被分到了数学班。

  同桌是让第二没法活的年级第一——沈川。

  沈川高冷又傲娇,因为做错了一道初中就学过的勾股定理题,也被分到了数学班。

  姜黎抽烟,穿奇装异服,学习还差,日常就是抄沈川的笔记。

  生物课以前——

  “同桌,同桌 ,这是什么,受什么?”沈川的字,写得龙飞凤舞,姜黎不认识,她特别着急。

  沈川顿了片刻,“精。”

  “哦,受精啊。”姜黎很认真地说到。

  接着,她看到沈川的脸红了。

  姜黎打趣着掐了一下沈川的胳膊,“你脸红什么呀,脸红什么?”

  “抄你的笔记!”沈川声色俱厉。

  ……

  高考的时候,因为爸爸找了小三,也因为文化课考得很低,姜黎没考上中戏,也没考上北影,只考上了南艺, 沈川报考的可是“清华”,听说他这次考了全市第二名。

  姜黎很愁,她很怕很怕失去这个同桌,没人给她扯谎逃课了,没人让她抄笔记了,心里的安全防线塌了,她的眼眶红了。

  那个夏天,她焦躁不安地从自己的家里,坐了三趟公交车,去了沈川的家里。

  “你——你报的哪里啊?”姜黎气喘吁吁地说到。

  沈川正在家里打游戏,那天下午,家里很昏暗,他的手指很修长,在飞快地按游戏机。

  “南大。”

  “南京大学吗?”姜黎的眼睛明亮,带着期望地问到。

  “还有哪个南大?”

  ……

  七年后。

  姜黎因为家里变故,并没有当成演员,学了四年表演,却错失了很多良机,什么工作都没找到,又学了两年的翻译,总算有了自己的一门技术,去了一家大公司做事,还是世界五百强单位。

  听说,总部要空降一位CFO到公司。

  所有的女同事都在花痴地谈论。

  可看到新CFO的那一刻,姜黎整个人都惊住了,“这不是我昔日的同桌吗?”

  可他的数学不是不好吗?怎么还当上CFO了?

第31章 他似蜜

  顾清衍的手一下就定住了, 她想听听他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尹正南侧头看了顾清衍一眼,“她?不够好。”

  “你多担待点儿,清衍从小是老小,她有了什么错事, 在我妈面前, 都是我和我爸给她收拾烂摊子, 她没多少责任心。”顾青柠手里拿着汤匙,搅拌着碗里的紫菜汤, “不过看得出来, 你们俩挺好的。”

  顾清衍诧异了一下,姐姐是从哪里看出来,他俩挺好的?

  怀孕傻三年,姐姐不仅傻了, 眼睛也不好使了。

  顾清衍才刚开始吃呢, 顾青柠就背起包说, “我先走了。可能要到下午才回来。”

  不等顾清衍回话呢, 姐姐就出去了。

  顾清衍拿汤匙的手还有些奇怪, 她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到,“怎么感觉姐姐这次哪里不一样, 有些心不在焉。”

  “或许是去看男小三了, 也不一定。”

  顾清衍本能地侧过身子来,推了尹正南一下, 尹正南的身子,只是歪了一下。

  “没人像你!”顾清衍仿佛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像我?如果像我, 你是我的小三还是我的原配?”他又问顾清衍。

  顾清衍没说话,吃了饭,她也背上包要出门了, 反正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想待着就待着吧,反正碗还没洗,他要走,就必须把碗给她刷干净。

  顾清衍今天没有心思工作,总是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

  古代的女人很看重的贞,操,在今天,不过是儿戏。

  别人不在乎,她也无需在乎。

  想和温初宁说很多话的,可现在,顾清衍越来越觉得,她开始有自己的秘密了,不想什么事情都和温初宁说了。

  看了看手机,又放下了。

  中午和温初宁吃饭,也是欲言又止,仿佛心中藏了多少秘密。

  要下班的时候,顾清衍收到姐姐的微信:

  【清衍,想买明天早晨的机票去渥太华的,没买到,只有今天晚上的了,晚饭我已经给你做好了,你回来别忘了吃。姐得回去照顾孩子,等天气暖和的时候,来渥太华玩。千万别跟你姐夫说我来过。】

  顾清衍呆呆的,怎么姐姐就回家待了这么点时间就走了?

  她想起姐姐不让跟姐夫说她来过的事情,还得跟姐夫说一声,免得将来两个人说起来,说漏了嘴,她给姐夫发微信:

  【姐夫,姐姐这次来,就处理了一下学校的事情,没买到明天的票,今天就走了,她怕你担心她,不让我告诉你她回来过,你到时候,也别说起来这件事。】

  姐夫还没有回,顾清衍心想,可能他在忙着开学术会议,也就没在意。

  顾清衍收拾包回家了,回到家,又是她一个人了。

  想起昨天晚上的热闹,顾清衍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倒也没有什么危险,尹正南也没再来,也没有微信,两个人好像商量好了似的,一直都没有联系,她最近一直挺平静的,就这样过了两个多星期,就要过元旦。

  温初宁建议顾清衍买点儿喜庆的衣服。

  顾清衍说,“静黎丢了,我实在没心情买好衣服。”

  “有心情和尹正南谈情说爱,没心情买衣服?”温初宁牙尖嘴利。

  “哪有!是时间越长,静黎找不到,我心里越来越愧疚。”顾清衍说着就低下了头。

  “这你就不懂了,冲冲喜呗,静黎丢了,总不能你整日拉着脸,她就会回来。你自己的日子不过了?过几天,华盛MALL元旦大促销,和姐姐我一起去买几件衣服。反正你也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温初宁对顾清衍说到。

  顾清衍严重觉得,温初宁这话,有笑话她单身的意思。

  “你也好不到哪。”

  那天,两个人从早晨十点,一直逛到了下午三点,逛完的时候,顾清衍穿着一身红色的大衣,提着买来的东西往外走的时候,温初宁“咦”了一声,“怎么他俩在这里聊着?”

  “谁俩?”顾清衍随意一撇头,便看到一层底商的咖啡厅里,肖麟正在和尹正南说着什么。

  咖啡厅是星巴克,周遭是玻璃的,所以,顾清衍站在华盛MALL的一层大厅里,能看到他们。

  他们也能够看到顾清衍。

  尹正南一身西装靠着后面的椅子,双腿交叠,双手围成一个镂空的形状,在仔细地听肖麟说话。

  再次看到尹正南,顾清衍心里其实有些东西是不同了的。

  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反正心里的感觉是不一样了。

  这好像是姐姐那天走了以后,她第一次见到尹正南。

  顾清衍想了又想,想到了一个词——亲密。

  有过亲密接触的男女,大概再见到,心里会有一种感觉——我男人。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再见到这个男人,心里的感觉是绝对不一样的。

  顾清衍总是想起来那一夜,窗外寒风呼啸,窗帘微动,她细密的声音,被他吞咽,那一晚如同做梦,却清晰如昨,即使过了两三个星期,顾清衍依然会想起。

  很要命。

  所以,眼前的尹正南,其实是顾清衍的男人了,还是第一个。

  顾清衍也决计没料到,再次见到尹正南,她会有这样的思想感情,她也没有忽略到自己要漏掉半拍的心跳。

  她不想这样,可就是这样了。

  原本只是一次男女关系的尝试,尝试出了这种思想感情,不是她的本意。

  尹正南一个不经意的侧眼,也看到了她,他似是在打量她的红色呢子大衣。

  大概他又在说,见了肖麟,又换衣服了。

  顾清衍皮肤本来就白,穿上红衣服,仿佛白雪红梅,引人得紧。

  肖麟也顺着尹正南的目光看过来,看到了顾清衍,他招了招手,让温初宁和顾清衍进去。

  温初宁兴高采烈地拉着顾清衍进去了,还说顾清衍,“怎么还变身小媳妇儿了,你以前叫‘南哥’的时候,不是挺自然的?”

  顾清衍心想,也是,她干嘛像是对他动情了一般,让他看轻她?

  这可是她说的,那次之后,再无联络。

  温初宁和顾清衍占了两外两把椅子,像是两对闲聊的青年男女。

  自从顾清衍进门,尹正南也没有正眼瞧过她,只是端起来咖啡,悠闲地喝了一口。

  “你们认识?”温初宁问。

  “嗯,是,上次在孤儿院见过,这次我找尹总有点儿事儿。要不要给两位点杯开咖啡?”没等温初宁和顾清衍回答呢,肖麟就招呼了服务员过来,点了两杯卡布奇诺。

  肖麟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对着顾清衍说到,“清衍,上次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提议?”顾清衍一时想不起来。

  “就是让你去我家里住的提议,考虑过吗?”

  “这——”顾清衍心想,肖麟当着温初宁的面提出来这话,应该是心里光明磊落的,没有什么歪心思,可她一个大姑娘,却去他家里住,终究是不便。

  “去你家里住?”顾清衍还没说话呢,温初宁就两眼放光了,“清衍一个大姑娘,肯定不能和你一起住啊。”

  顾清衍看着温初宁,她眼里放出来热烈的光,就知道她没好事,便顺着她说,“我去住也行,宁宁跟着就好了。”

  刚说完呢,温初宁的手就拍了拍顾清衍的手,意思是:出息了,听懂姐的话了。

  “可以,我家是200平的LOFT,就我一个人住。两位来了,就住楼上。”肖麟很正经地说到,“这几天正好放假,先把东西搬过来可以的。”

  “好啊。”温初宁说到,今天简直天上掉馅饼,去一个帅哥家里住,那多好,“我也没什么东西,东西都在我爸妈家,离得近,很容易取的。清衍也没什么东西的,哦?”

  温初宁还对着顾清衍使了一个眼色,顾清衍只能“哦”了一声。

  顾清衍心想:她以前对肖麟产生好感,得有半年了,是最近才没有了的,好么,半年她都没下手,温初宁刚来,就直接搬到别人家里去了,可真有她的。

  不过么,女追男,隔层纱,顾清衍觉得,肖麟迟早是温初宁的人。

  尹正南一直没说话,看到另外三个人说得热闹,他站起来,对着肖麟说,“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你们聊。”

  又没有正眼瞧顾清衍一眼,便自顾自地走了。

  等他走出店里以后,顾清衍小心翼翼地张望了一下他的背影。

  倒是真的勾引女人心呢,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他走起路来,也是意气风发的。

  他去了停车场开车,上车,好像是不经意的回了一下头,吓得顾清衍赶紧回过了头来,心里紧张得不得了,心想,应该从他那个位置,看不到顾清衍看他的吧?

  看不到,应该看不到,顾清衍这样安慰自己。

  肖麟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票,“过几天,我要去桐城大学演讲,讲一下心理学的很多问题,诚邀两位参加。”

  温初宁看着演讲的题目:大学生恋爱心理。

  “这个恋爱我比较爱听,我得去捧场。”温初宁说到,“几点啊?”

  “三号下午五点半,你们下了班赶过去刚好。”

  “你说呢?清衍?”温初宁问顾清衍。

  “我?”顾清衍想到自己刚才微妙的思想变化,便说,“好啊。”

  三个人就这么说定了。

第32章 他似蜜

  温初宁又很八卦地问, “肖医生,你和尹总认识啊?怎么还聊起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会有‘既生瑜, 何生亮’的感觉呢, 没想到你们聊的还挺好。”

  肖麟低头失笑, “尹总那么帅,我怎么和他比。”

  温初宁拍了拍顾清衍的手, 意思是:你男人很帅。

  顾清衍只是不在意地端起咖啡来喝咖啡。

  她并不喜欢太帅的男人, 一般来说,长得帅的,没什么安全感,男人的性格盖过长相, 让你不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平庸, 那才是最好的。

  回家的路上, 温初宁问顾清衍, 肖麟为什么让顾清衍搬去他家里住。

  顾清衍微微皱着眉头, 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他说静黎失踪了, 我有危险。”

  温初宁很郑重地想了一下, “很有道理。不过你南哥竟然没说什么,他竟然同意你去别的男人家里住, 不过我看他的面色挺难看的呢。”

  难看么?顾清衍心想,她没注意观察过他的表情哎。

  再说了, 他跟她是什么关系,他凭什么管她。

  如果因为睡了一觉,他就管她的话, 那他也太自不量力了,实在不行,顾清衍决定甩给他一笔钱,权当嫖了一次。

  顾清衍不明白的是,肖麟和尹正南有什么好聊的,聊的什么?

  而且,前几天,尹正南去顾清衍家里的时候,听到顾清衍要去别人家里住,那个反对哦,眼看着要把顾清衍吃了的,这次怎么一点儿都不反对了?

  反正尹正南也没怎么样,就这么着吧。

  倒是没过几天,听老田说,尹正南出国了,好像是上次和加拿大合作的项目需要,他去国外监工了。

  顾清衍的生活,是彻底平静了。

  第二天,她把东西搬到了肖麟的家里。

  肖麟的家,就在他心理诊所的上面,他的心理诊所,占了底商的整整两层楼,规模相当大,他的住宅是心理诊所的公寓楼,家里打扫得也非常干净,透亮。

  以前顾清衍只来过诊所,没有来过他的家,现在看起来,肖医生家境非常殷实。

  温初宁一见,便说,“这是一个过日子的好男人!勤劳,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很值!”

  顾清衍倒没有多大的感想,就是觉得心里忐忑不安。

  以前肖麟和顾清衍说,桐城不平静的时候,顾清衍没什么感觉的,不过现在,她有了。

  有一种逼迫心脏的紧张。

  ……

  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上班生活,中午吃了午饭,顾清衍就收到了温初宁的微信:

  【清衍,顾副总,一下班咱就开溜~】

  顾清衍发了个“OK”的手势。

  两个人打车到达了桐城大学,匆匆忙忙地往礼堂里跑。

  这时候,有两个女生的话,引起了顾清衍的注意:“这次曾教授上着课,一下子就摔倒在讲台上了,听说曾教授有心脏病,所以,他一直没结婚——”

  温初宁拉着顾清衍匆匆地就过去了,剩下的话她也就没有听到。

  到了礼堂,早就人满为患了,温初宁和顾清衍悄悄从后门溜了进去,两个人的年龄,和大学生差不多,也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顾清衍本想坐在后面的,捱不住温初宁的拉扯,两个人坐到了最前面。

  顾清衍肯定,温初宁来听讲座,绝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对肖麟有意思,是冲着肖麟的颜来的。

  坐定之后,顾清衍还在低喘着粗气,肖麟在讲台上讲课的样子,有些挥斥方遒,倒是蛮帅的,而且,肖麟讲课,深入浅出,非常吸引人。

  想起来刚才那两个女生说的话,顾清衍心想:她们说的“曾教授”莫不是曾晋?

  可桐城大学,姓曾的教授应该也不止他一个吧。

  顾清衍想着,等讲座结束了,去看看曾教授,还没来得及跟肖麟说,甚至微信都没来得及发一个,因为讲座结束以后,一群女生都围着肖麟,签名的,问问题的,他没空理顾清衍和温初宁。

  温初宁冷眼旁观这一切,握紧了小拳头,“都是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看他那副开心的样儿。走吧,清衍。”温初宁说到。

  “好歹跟肖医生说一声吧,咱们现在不是同居室友嘛。”顾清衍说到。

  他们已经在肖麟家住了一天,肖麟一个人在楼下,两个女孩子在楼上,温初宁像是整天揣着一只兔子一样,看见肖麟穿个白衬衣,也要给顾清衍发条微信【好帅】,看到肖麟穿着灰色羊毛衫也要说一句【好男人!】

  总之,就一天时间,温初宁就花痴得不要不要的,离了肖麟活不了,如今看着这么多娇滴滴的女学生围着他,她自然气不顺。

  “不告诉他,急死他才好。”说完,温初宁就拉着顾清衍跑了。

  两个人是打听了好几个同学,才找到了曾晋的住处。

  曾晋的家,就在学校里面,一个叫做“毓秀园”的地方。

  顾清衍和温初宁去看他的时候,他正要吃晚饭,一个人的晚饭,顾清衍打量了一下他的家,清新淡雅,很有知识分子的味儿,没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迹,所以,他应该还没有结婚。

  不过,顾清衍看到,他的窗台上插了一朵即将枯萎的玫瑰花。

  是玫瑰花。

  按理说,单身男人,应该没有这个兴致插玫瑰花的,顾清衍难免有些奇怪,不过他是知识分子,有这个情趣也在意料之中。

  可顾清衍又不明白了,既然有情趣,怎么花都快枯萎了,还不换掉?

  顾清衍觉得自己可能疑神疑鬼了,也许人家前几天病了,没来得及换呢。

  曾晋看到两位来了,很高兴,热情洋溢的样子,“是小顾?你怎么来了?”

  顾清衍介绍了温初宁,又问曾晋他病了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我病了?谁告诉你的?”

  “我来学校里听讲座,听到同学们说的。”顾清衍回答道。

  怎么感觉顾清衍知道他病了的事情,他如临大敌的感觉?现在,他的脸色才彻底放松。

  “哦,对对。不过那是前几天的事情,现在已经好了。”曾晋说到。

  正聊着天呢,就有好几个同学来看曾教授,还给曾晋拿来了大束的花。

  顾清衍的心里便释然了,那束玫瑰也应该是同学们送给他的。

  可谁又这么不开眼,送他玫瑰?

  同学们送给曾教授的,都是一束一束的,可插在窗台上的,是一朵啊。

  顾清衍觉得自己实在疑神疑鬼,不去想了。

  再想下去,她要向福尔摩斯发展了,尹正南可是说,当侦探“不容易搞到老婆”的,所以,女的当侦探也“不容易搞到老公。”

  曾晋的家里,陆陆续续还有来看望的学生,给曾晋提了很多水果,看到顾清衍和温初宁两个陌生人来,学生们都告辞了。

  顾清衍和温初宁也没有多留。

  “听说了吗,今天大明星谢澜要来我们学校,好像她新拍的一部电视剧,要在我们学校取景,咱们去看看吧。”两个学生,关门的时候说。

  顾清衍也就听了那么一耳朵,没往心里去。

  爱来来呗,跟她也没关系。

  “曾教授,您这个病是怎么回事?”顾清衍问到。

  她怎么有种直觉,感觉姐姐上次回来,和曾晋有关呢。

  “心脏病,先天的,说不定哪一天就突然过去了,所以,我一直未婚,怕耽误了人家。不过现在的医疗很好,我很注意保养,学校也给我很多的优厚条件。”曾教授说到。

  顾清衍心想:可惜了,这么一位才华横溢的教授,兴趣广泛,怎么会有这种病?

  “哦,”顾清衍想了又想,还是开口了,“曾教授,前几天我姐姐回来了,她说来了学校,您知道吗?”

  “是吗?青柠回来了?来了让她来玩啊。”曾晋很热情地给顾清衍削了一个苹果。

  “她没来看您吗?我以为您病了,她来看过您呢。”顾清衍诧异地问。

  “没有啊。她不知道。”曾晋说到。

  顾清衍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又有点儿失望,又有点儿释然。

  顾清衍的手机响起来,是肖麟,她刚要接,手机就被温初宁按住了。

  “别接,就让他担心。谁让他花枝招展得笑成那个样儿?”温初宁说到。

  温初宁说这话,心里还有些不平衡,肖麟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手机号。

  顾清衍便任由手机想着,有心想给肖麟发条微信的,温初宁跟着,也没发成。

  “你这还没结婚呢,就这么爱吃醋,将来可怎么办呀。”顾清衍说到。

  “不吃醋代表不爱。”

  “那你这吃的也太过了,再说了,你不就见了他几次吗,怎么还就‘爱’上了?”顾清衍没谈过恋爱,不大懂恋爱的节奏和分寸。

  “有些感情,一眼万年,我第一眼就看上他了,他那么有学问,很吸引我。”温初宁咬了咬唇说到。

  冬天天黑得早,顾清衍和温初宁在校园里走着,校园里很静谧,路灯的灯光,感觉很温暖,很安详。

  “你觉得曾晋的话是真的吗?”顾清衍问温初宁。

  “我又不是测谎仪,我哪知道。他一个大学教授,有什么必要撒谎呢,再说,刚才聊的不都是家常吗,他哪句话需要撒谎?”温初宁问到。

  顾清衍便不说什么了,远远地看见,前面小花园的地方,有一堆人围着。

第33章 他似蜜

  “走, 去凑凑热闹。”温初宁拉着顾清衍就过去了,还挤在了最前面的地方。

  “坏了,撞枪口上,碰上你情敌了。”温初宁又说。

  “说什么呢。”顾清衍嘀咕, “什么情敌, 谁的情敌。”

  顾清衍就看到前面, 谢澜和几个工作人员,在看周遭的景物。

  顾清衍也才想起来, 那两个女生说的话, 谢澜要来这里取景了。

  不偏不倚,就让她碰上了。

  谢澜真人比照片更漂亮,人更加妩媚动人,她一抬眼的功夫, 也看见了顾清衍。

  虽然两个人之前并没有见过面, 但是尹正南和顾清衍的绯闻, 那可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谢澜自然也见过顾清衍的照片, 她从明珠地产的网站上看的, 当时顾清衍还是秘书。

  而且,虽然两个人没有见过面, 但是喊话喊的早就如火如荼, 在网上闹的不可开交。

  谢澜傲慢地走了过来,盯着顾清衍手里的爱马仕花园包, “换包了?就换成一个这种包?”

  顾清衍也瞅了一眼谢澜的包,心想, 糟了,想在谢澜面前扬眉吐气一把的,没扬成, 因为她背得是四五十万的Birkin 30,价格是顾清衍包的十倍。

  顾清衍本来想着爱马仕怎么着也能压她一头的,想不到啊,明星果然是明星,贫穷限制了顾清衍的想象力,四万多的包都没震慑到她,还被这个谢澜反超了一头。

  “狗男人你领走了没有?”顾清衍抱着双臂,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说这个,谢澜还不来气呢,她刚要发火,就听到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给你买的喜马拉雅铂金包为什么不背?非要背这个出来丢人现眼?”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顾清衍还没想过来是谁呢,“狗男人”出现了,他一把抓住顾清衍的手腕,说道,“走了。”

  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呢,顾清衍就被尹正南带出了人群,温初宁跟着。

  温初宁还凑在顾清衍的耳边说,“我感觉我来得多余了。”

  “闭嘴!”顾清衍没好气地说。

  她还听见后面谢澜的声音不断地传来,“正南,正南,你是来看我的吗?”

  听谢澜叫尹正南的名字,充满了暧昧,看起来,两个人是已经见过了,还有着不可言说的关系。

  尹正南的车在大门口停着。

  他们去停车场的时候,要经过一根电线柱子,天黑了,他们也没有看到,电线柱子上贴着一张A4纸张,上面是一张寻人启事:

  周筱,女,45岁,身高约一米六,环卫局职工,日常工作为清扫长宁街的街道,于一个月前走失,如有见到,请和本小区物业联系。

  上面还有周筱的照片,模样就是规规矩矩的中年妇女。落款写的是市内一个老小区的名字,顾清衍听都没听过。

  这张寻人启事,顾清衍没有看到,即使看到也不会注意。

  这年头,贴这种广告的人多了,重金求子的,寻狗的,找猫的,找人的,多了去了。

  顾清衍以前也看过,自然也就不会放在心上,而且,长宁街离她那么远,还是一个清洁工,她怎么会注意?

  顾清衍和温初宁上了尹正南的车,两个人都坐在副驾驶上。

  “你从国外回来了?”顾清衍问到。

  “对,刚回来。”

  “刚回来怎么就来这里了?”顾清衍又问。

  她头朝着窗户外面,不太想理尹正南。

  “肖麟让我来的。他说打你电话你不接。”

  虽然不大清楚为什么肖麟让他来,他就来了,他向来也不是这么听话的人,但顾清衍没问,也不动弹。

  “不会是你脚踩两只船,是为谢澜来的,却在这里开脱吧。”温初宁这个人,嘴太毒。

  “有必要么。”尹正南淡淡地回答。

  温初宁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就觉得有些没劲,心里还在和肖麟较着劲呢。

  “你真给清衍买了喜马拉雅包啊?”这壶不开,可温初宁偏偏就提了这个话题。

  “真买了。”尹正南不动声色地说到。

  顾清衍心想:唬谁呢?

  他的撒谎水平,她是知道的,不可能他说,她就信。

  再说了,就算他买了,她又以何种身份接呢?

  她不是他的女朋友,更不是他的姘头。

  顾清衍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他也正从后视镜里看顾清衍,目光相撞,顾清衍赶紧躲开。

  其实——其实也没想跟他怎么样。

  你瞧他啊,他的目光就不避不躲,直视顾清衍,刚才的目光,仿佛把顾清衍看透了一样。

  “尹总什么时候回国的?”温初宁问。

  “昨天。”

  “哦,对了,我们现在去哪?”温初宁又问。

  “去肖麟家。”

  温初宁一下两眼放光,“肖——”

  “别提他。”尹正南挺不爽的样子。

  他突然抬高了声音,倒是吓了顾清衍一跳。

  她就不晓得了,怎么他对肖麟这么仇恨,还这么听肖麟的话?

  这不是矛盾吗?

  而且,尹正南这样的人,怎么会随便听谁的话?

  这些事情,顾清衍都不懂啊。

  手机又响了一下,是微信,姐夫的:

  【清衍,你姐姐刚才跟我说,你新交了一个男朋友,叫尹正南的,让我回加拿大以前见见,你父母双亡了,长姐如母,姐夫如父,清衍如果他方便,可以一起见见。】

  顾清衍盯着这条微信,皱着眉头心想:姐姐是怎么回事?她都见过尹正南了,还非要在姐夫面前,做出一副她没见过尹正南的样子,夫妻之间有这种必要吗?就算姐夫不让她回国,也是为了她着想,而且,她也已经回国了,就算到时候穿帮了,也就玩笑一下就过去了,怎么姐姐要把戏做得这么足?

  可能是顾清衍多想了,反正她就觉得姐姐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

  可姐姐不知道,她回国的事情,姐夫已经知道了。

  温初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凑在了顾清衍的身边,说到,“你姐夫要见尹总啊?”

  顾清衍瞪着眼,朝着温初宁,很明显了,在谴责温初宁的多嘴多舌。

  “是么?”尹正南的声音,从前面,冷冷地传来,和往日那个不正经的他,又是不怎么一样,怎么每次他都给顾清衍不一样的感觉啊。

  这次的感觉,像是上司询问下属。

  “这不是我姐姐为了不让我姐夫看出来,她回过国,故意的么。我姐也真是多此一举,我姐夫早就知道她回来过。”顾清衍说到。

  “要不要去?”尹正南问到,“如果去,我配合。”

  顾清衍“呃”了一声,其实真没有必要。

  “算了,姐夫很忙。”顾清衍说着关了手机。

  温初宁看了顾清衍一眼,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我好不容易帮你争取到个机会,好么,你自己放弃了。

  关键这种机会,顾清衍并不想要。

  她头朝向窗外,懒得理尹正南。

  车很快就到了肖麟的家,肖麟已经从学校回来了,他双手抄兜,站在自己的门诊前,看到顾清衍和温初宁回来,说到,“回来就好,最近路上不太平,好在尹总去接你们。”

  顾清衍就不明白了,她和温初宁是大活人,至于吗?

  怎么感觉肖麟大惊小怪的?

  不过,肖麟和顾清衍,只是普通朋友,就算他过分担心也好,怎么样也好,终究是为了顾清衍好,顾清衍心里暖暖的。

  温初宁下了车,话都没说一句,就进屋上楼睡觉了。

  在肖麟家里,她比在自己家里还威风。

  顾清衍只好代替温初宁跟肖麟道歉。

  “肖医生,您别见怪,初宁她是富二代,她爸是昌盛粮油集团的副总经理,来公司打工就是炫炫她的好衣服好包的,骄纵惯了。”顾清衍不动声色地,就把温初宁富二代的身份说出去了。

  肖麟没说什么,只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

  温初宁在前面走着,这话她听到了,不过看起来,肖麟不怎么在意她是一个富二代,这样的男人,也好!

  只是温初宁,又在心里“哼”了一声~~

  尹正南看到顾清衍在和肖麟说话,车都没下,他在自己的车里点了一根烟,等顾清衍下了车,他便驱车走了。

  温初宁看着尹正南的车,说到,“你信不信,若是你一个人在这里住,他今天晚上非杀进来不可。”

  “别贫了。去睡觉!”顾清衍困了,不过她想着,凭尹正南的德行,绝对可能今天晚上爬上顾清衍的床,当着肖麟的面睡了她的。

  好在,温初宁还在。

  直到上床,顾清衍也没有回复姐夫的微信。

  第二天是周六,刚刚上班没几天,又放假,弄的顾清衍班上得也没有什么心思了。

  下了小雪,白茫茫的一片,桐城很少很少下雪的,至少静黎从来没见过,不知道现在,静黎是在另外一个地方看雪,还是永远都看不到雪了。

  想起来,顾清衍心里就难受得紧。

  静黎曾经说的,“小姨,什么时候,你陪我去看雪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雪呢。”

  温初宁从自己的房间,来了顾清衍的房间,看到顾清衍的样子,便说,“又在想静黎呢?别想了。去吃饭,我做好饭了,肖医生已经在看病了。我对他们这个职业还挺好奇的,要不要下去看看?”

  顾清衍想了想,“好多人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心理有病,所以我们别去了。”

  “去看看么,我好好奇啊。”温初宁又说。

  温初宁不曾见过心理诊所的样子,不过顾清衍以前却常来,所以,她不陌生,她害怕下去,看见熟悉的场景,又会想起小小的静黎站在这里的情景,便不去。

  却没有拗过温初宁的拉扯。

  不想,刚进门诊呢,就看见一个人,在肖麟那里问询。

第34章 他似蜜

  这个人, 气质光明磊落,说话中气十足,回头看到温初宁和顾清衍,他说了一句, “清衍?”

  顾清衍愣了一下, 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就是觉得面熟。

  “想不起来我是谁了?”那个人又问。

  顾清衍还是摇了摇头。

  那个人对着顾清衍笑着说道,“看起来我这个追求者也没给人家留下什么印象, 咱们可是刚刚毕业两年多点儿。”

  顾清衍突然想起来了, 是大学时候体育系的同学赵同,当是他确实追过顾清衍,那时候,顾清衍喜欢站在篮球场上, 看男同学打篮球, 大家不都说, 会打篮球的男生才最帅吗, 经常看到赵同看她的眼神, 赵同还给顾清衍打过几次开水。

  怎么这会儿,他来这里了?看他人高马大的样子, 也不像是心理有问题的人啊。

  “你来——是——”顾清衍小心翼翼地问到。

  “我现在当刑警啊, 我就是来问一下,一个单身清洁工的死法, 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问题,还有杀死她的人, 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态。”赵同说到。

  “又死人了么?”顾清衍问到。

  “嗯,你小心就是了。”赵同说到。

  赵同多看了顾清衍几眼,过了这几年, 他成熟了,早就和往日不一样了,顾清衍还是跟大学生没两样,可能刑警过得的确比一般人更辛苦,老得快。

  顾清衍也没放在心上,恰好,姐夫的微信又来了:

  【清衍,跟尹总约好了吗,我现在上飞机,好歹见见他,免得你姐姐问起来,我没话说。】

  顾清衍想了想,怎么感觉姐姐和姐夫之间有什么事情呢。

  姐姐来了国内,也不算大事,姐夫就算要训她,也是夫妻间的乐趣,怎么谎还撒起来没完了呢?

  难道知识分子都要强吗?

  顾清衍想给尹正南发一条微信,那天他说他可以配合的时候,顾清衍没允,现在好了,要求他了,想必他的架子就拿起来了。

  顾清衍给尹正南发了一条微信:

  【尹总,我姐夫一会儿要来桐城,说要见见你,都是我姐姐宣扬出去的,这次我姐夫是带着任务来的,非见到你不可,能不能请您从百忙之中抽出那么一丢丢的时间,配合我一下,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您随时吩咐,我必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良久,那头才发来两个字:【在忙。】

  顾清衍看到了这两个字,愣了一下,又问:【能不能先推一推呢,我姐夫就待几个小时。】

  【你也说了,我百忙,没法推。】

  顾清衍早就知道,她只要一求他,他的尾巴就会翘上天,不带一丝含糊的,他贱么,而且只要一有机会,就把人往死里打击,事情向来做得很绝,顾清衍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顾清衍本来偃旗息鼓,想跟姐夫说,这次见不上了,下次吧,不想,尹正南的微信又来了:【让我去见也行,求我。】

  顾清衍看到了这句,心想:简直是贱嗖嗖到家了啊,不过么,她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不是有事情求着他吗。

  【怎么求?】

  【我在办公室开会,来我公司找我。】

  【周六还开会吗?】顾清衍又问。

  【百忙。】

  啧啧啧,忙的一点儿休息时间都没有了。

  顾清衍打车去了他们公司,到了会议室。

  好多人。

  就见尹正南坐在主席的位子上,正在主持会议,他们公司有些人,认识顾清衍,但是对顾清衍和尹正南的事情,知道的少,更多的是扑朔迷离,听说老尹总给小尹总介绍了那个电影明星谢澜,正南物料公司的人,和明珠公司的人不同,他们听说的更多的是谢澜和尹正南的绯闻。

  “顾副总,有事啊?”有人问到。

  顾清衍谄媚地看着尹正南,“尹总。”

  “有事啊?”尹正南侧过身子,看着站在旁边的顾清衍。

  顾清衍心想:开会开傻了,忘了?

  顾清衍举了举手机,“咱俩刚才联系过的。”

  尹正南微皱了一下眉头,“瞧我这个脑子,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

  顾清衍走近了尹正南,凑在他耳边说,“我姐夫要见你,不是你让我来你公司求你的么?”

  尹正南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到,“忘了姐夫要来。今天的会先开到这里吧。”

  说完,他就站起来,让旁边他的秘书帮他收一下东西,他好像很匆忙的样子,还对着顾清衍说,“你也不早说。”

  顾清衍简直是有理说不清,她早就说了,是他说没空的好么?

  现在弄得全正南物料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有一个共同的姐夫了,他满意了?

  顾清衍心想:这个人,简直比毒蛇的心思还要深,还是奥斯卡影帝,这样耍花腔地骗着顾清衍来了他们公司。

  他是故意的,肯定!

  所以,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男人,谁喜欢?

  至少顾清衍不喜欢!

  闷骚,花花肠子多,不过有时候,他明骚的时候更多。

  两个人去了地下车库,尹正南发动了车子,“去哪?”

  “姐夫来了一会儿就要走,去我家吧,我看看姐夫吃没吃午饭,如果没吃午饭,我做。”顾清衍说到。

  “所以,顾小姐这是不管我吃饭的意思么?张口闭口你姐夫?”他又问。

  “你也没吃饭吗?”顾清衍问。

  “才十一点。多新鲜。”

  “那要不然一会儿你和我姐夫聊天,我去给你做饭。”

  尹正南没说话,良久,他问,“你姐夫,是一个怎样的人?”

  尹正南很正经的样子,微微皱着眉头。

  “我姐夫,学识渊博,为人沉稳成熟,替人着想,从不让人难堪,也不让人着急,和肖麟差不多。”顾清衍说着说着,忍不住嘴角就有了笑容。

  “你姐夫能和肖麟比?”

  “怎么?不好吗?”顾清衍不服气地问到。

  尹正南没再说话,不过神色变了很正经。

  到家以后,姐夫还没来,顾清衍便进去给尹正南做饭,听到敲门声,顾清衍说,“麻烦尹总去开门,我姐夫来了。”

  不多时,顾清衍就听到一句,“请问是顾清衍的家么?”

  顾清衍切菜的手定住了,这是谁啊,不是姐夫的声音啊。

  顾清衍刚才在洗菜,她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赵同和另外一个人进来了。

  顾清衍马上想到赵同的另一层身份——刑警。

  两个人进了顾清衍的家,尹正南一直坐在沙发上,还没开始说话呢,门铃又响了,顾清衍想,这次应该是姐夫了。

  果然看到姐夫进门了。

  别人从远处归家,一般都是风尘仆仆的模样,可是姐夫没有,他依然西装革履,极有风度,头发也一丝不乱。

  “姐夫,快进来。”

  步广宁看到家里竟然这么多人,非常得体地问到,“这些都是——”

  顾清衍先介绍了尹正南,“这位就是尹正南,今天他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这位赵同,是一位刑警,这位是——”

  另外一位,顾清衍就不认识了。

  尹正南一直手抚摸着下巴,看着步广宁,好像在探究什么。

  赵同赶紧介绍,“这位是分管上槐区刑警支队的王副队长,他到这里来了解点情况。”

  顾清衍又皱起了眉头,到底怎么回事啊?静黎还没有找到,这个支队长就找到她了?

  而且,她是市区,也不是郊区啊,上槐区是郊区。

  看到顾清衍的脸都白了,王副支队长说,“是这样的,步贏死了。我们想问问顾小姐,认识步贏吗?”

  顾清衍只觉得脑子“嗡”了一下,步贏死了?她的眼睛快速看向姐夫。

  姐夫呆滞地坐在那里,镜片后面的目光,非常木然。

  尹正南还是如同刚才的样子,一直在观察步广宁。

  “我爸——”步广宁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特别悲痛,悲伤。

  “怎么?”赵同问到。

  “这位是我姐夫步广宁,步贏是他的父亲。”顾清衍介绍。

  “哦,这样。刚才我们打你电话,关机了,我们就来了清衍的家里,清衍不是前段时间去过老井村吗,我们就来看看。”王副支队长说到,“是赵警官带我来的。”

  赵警官指的自然是赵同。

  “我刚从宁城回到桐城,要来看一个我妻妹的未婚夫,是这位吗,清衍?”步广宁指了尹正南一下,问到。

  顾清衍心想,步贏人都死了,想必姐夫现在很震惊,大概也难过,没有心思想尹正南的事情了,所以,他说未婚夫,就未婚夫吧,她也不辩驳,就只含糊地点了点头,“对。”

  她还偷眼打量了尹正南一下,他还是扶着下巴,在睨着顾清衍,他的唇角,在他手掌的掩饰下,好像上扬了一下,接着,他的目光,又转向步广宁。

  “是这样,你爸爸昨天夜里,不晓得为什么,突然去了村外的井边,我们现场没有发现别人的足迹,也没有争斗的痕迹,所以,想了解一下情况,以‘意外’结案。”王副支队长说到。

  “我爸大半夜的,去井边干什么?就是村口的那座井吗?”步广宁很诧异地问到。

  “对。”

  顾清衍忽然又想起来,“就是上次发现了受害女童的那口井吗?”

  “对。”王副支队长说到,“顾小姐可是想起了什么?”

  顾清衍满脸苍白,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侧眼看了姐夫一眼,姐夫眼圈发红,他把眼镜拿了下来,在擦眼泪。

  姐夫作为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从未有过这种时刻,顾清衍看了也于心不忍。

  她想把步贏猥亵女童的事情说出来的,可又怕姐夫脸上挂不住。

  “有什么话想说,清衍?”赵同问。

第35章 他似蜜

  尹正南本来在盯着步广宁的头, 忽然转向了赵同,敌对的目光看着他。

  鉴于姐夫在,顾清衍真是不想说,她在低着头。

  “我爸——我爸过世了, 我——我要回家看看, 我下午的机票先取消, 失陪了各位。”说完,步广宁就站起来要走了, 起来的时候, 还趔趄了一下。

  顾清衍及时扶住了他。

  “姐夫,我陪你回去。”顾清衍说到。

  “不——不用,你先陪各位聊聊天,我先回去处理后事。”姐夫的声音, 带着些哽咽,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顾清衍的家。

  尹正南还是一副没有感情的机器那样, 坐在那里。

  “顾小姐, 有什么顾虑, 不好说的吗?”王副队长毕竟是老刑警了,看到刚才步广宁在, 顾清衍有话没说。

  “刚才我姐夫在, 我不好说,步贏有猥琐女童的嫌疑, 我外甥女儿,就是步贏的孙女儿, 他也曾经猥亵过。”顾清衍低着头,攥了攥自己的手,毕竟在座的, 有三个男人,只有她一个女人,有些话,她挺说不出来口的。

  “自己的亲孙女,也猥亵?”王副队长皱了一下眉头,和赵同交换了一个眼神。

  顾清衍咬牙切齿地说,“他不是静黎的亲爷爷,他是我姐夫的继父,步贏和静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这样?”王副队长微微皱着眉头,“你的外甥女走丢了?”

  “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顾清衍的手上覆在脸上。

  王副队长又微皱了一下眉头,“顾小姐是怎么知道他猥琐女童的呢?”

  “是我外甥女的心理医生查出来的,我外甥女去年在老井村呆了两个月,自闭症回来就更严重了,上次那个走失的女孩,也受到猥亵,但我想,猥亵她的可能不是一个人,很可能静黎的爷爷也猥亵了,他之所以去井边,可能因为他也曾经猥亵过那个女孩,他心里愧疚,所以,他去了井边——”顾清衍越说,越不相信步贏是失足掉下去的,步贏那副样子,像是一个会悔改的人么?

  顾清衍觉得,他顽固不化,冥顽不灵,视女孩子为“赔钱货”,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有悔改之心的。

  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王副队长说,“谢谢顾小姐提供的线索,好了,顾小姐,我们先走了,和你未婚夫先聊吧,我看你们还没吃饭呢,都一点了。”

  赵同落在后面,看了尹正南一眼,什么也没说,走了。

  赵同曾经想追顾清衍,怕追不上,便采取了很多暧昧的手法,如今,看到顾清衍名花有主了,自然想看看究竟是谁摘了这朵玫瑰。

  尹正南,确实挺帅的。

  顾清衍把饭菜端上来,炒了一个土豆丝,还有一碗饭。

  这碗饭,是给尹正南的,她没心情吃,也吃不下。

  她把自己埋在了沙发里,若有所思。

  “就给我吃这个?”尹正南不满地问。

  顾清衍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她很认真地回答,“不好么?你想吃什么?我家里能找到的菜就只有土豆了。”

  尹正南看着粗细均匀的土豆丝,“是你切的,还是你擦的?”

  “我哪有那手艺,自然是擦的。”顾清衍不以为然地说到。

  尹正南没说什么,低头开始吃饭了,忽然想起来,问了一句,“那个刑警是谁?”

  “哪个?”顾清衍不解地问到。

  “年轻的那个。”

  “哦,他啊,赵同。”

  “你们认识?”

  “对,大学同学。”

  尹正南又在吃饭,沉默了,不过他随即又说到,“你身边的男人怎么层出不穷,什么时候是个头?”

  顾清衍只是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今天我算是见到影帝了,年度最佳。我甘拜下风。”尹正南又说。

  顾清衍想了想,他在说谁,今天来的三个人当中,两个公事公办的警察,还有就是姐夫了。

  顾清衍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在说谁?”

  “你姐夫!”

  顾清衍就怒了,她梗着脖子大声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姐夫?我姐夫从小吃苦,勤勤恳恳,现在都是国外大学的教授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姐夫?你凭什么在我面前,挑拨离间?别人父亲死了,你落井下石的,是什么意思?”

  这话顾清衍说得特别溜,一口气说出来,似乎也没有经过大脑思考。

  这是她内心的想法,也不需要经过大脑的思考。

  就见尹正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了顾清衍坐着的沙发上。

  顾清衍坐的沙发是单人的,很舒服的那种,他的腿踩着沙发的两边,把顾清衍整个人罩在身下,他捏住顾清衍的下巴,“别他妈的为了你姐夫跟我置气!那不是他爹!可能他饱受后爹的虐待!”

  “你胡说!”顾清衍又硬着脖子喊,“步贏重男轻女,我姐夫,是男孩儿。”

  “男孩儿?男孩也不是别人家的?是他亲生的?”

  顾清衍不说话了,她动弹不得,就有些反感,怒视着他。

  他是很正经的在生气,眼睛里冒出火光。

  “你了解你姐夫吗?小傻瓜!”他咬着牙问顾清衍。

  顾清衍的声音稍微低了低,她害怕他,她一个人在家,生怕有什么不测,而且,他的双腿撑在顾清衍身体的两次,顾清衍总觉得这个姿势非常非常不雅。

  “我总比你了解!”

  “他那是演戏!懂不懂?本年度最佳影帝!”

  “不是。我姐夫不是!”顾清衍又辩驳。

  尹正南仿佛对顾清衍的这般冥顽不灵懒得辩驳,他直接吻住了顾清衍的唇。

  顾清衍被他吻得唇很痛,意乱情迷的感觉,又肿又痛。

  他的手还摸向顾清衍的胸。

  顾清衍推了他一下,可没推动。

  是他自己吻够了,才离开的。

  顾清衍一个人坐在那里,脸涨得通红,刚才缺氧,憋的,而且,她也生气。

  她没看上他。

  嗯,一直都没看上!

  顾清衍想今天下午去趟老井村,姐夫已经去了,顾清衍想着操办后事可能就在明天上午,如果她明天上午去,可能就赶不上了。

  她给姐夫发了条微信:

  【姐夫,我想今天下午去趟老井村,去参加一下伯父的葬礼。还有,伯父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姐姐,你自己看着办。】

  顾清衍发完,没等步广宁回复,就站起来准备走了。

  她刚才看了一眼,尹正南碗里的饭还剩下半碗,他应该会吃饱了

  再走,所以,顾清衍不想等他了,还是老规矩,他自己刷了碗再走。

  “去哪?”尹正南在后面问到。

  顾清衍不想和他置气,便声音正常地说到,“想去老井村,看一下姐夫他爸的葬礼,另外,我觉得步贏这个人,比较可疑,我想再去老井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顾清衍站在玄关处,她已经背好了包,穿好了鞋。

  “不怕?”尹正南问道。

  “姐夫在。再说,我之前也就是害怕那个老头子,现在他死了,我害怕什么?”顾清衍问道。

  “他死了,你不是更害怕?”尹正南又说。

  顾清衍愣了一下,心想:是啊,虽然没有鬼魂,可他刚死,农村死人后,仪式很重,顾清衍害怕啊,而且,晚上,她也不能和姐夫睡一张床啊,可能她还得自己睡一间屋子。

  虽然顾清衍不信鬼神,但她还是害怕自己心里的鬼。

  “我陪你去。”

  “你?为什么?”顾清衍站在门口,不动弹了。

  “倒是你,没有想过为什么静黎失踪了,你姐夫的爹也死了,怎么死的都是他们家的人?你是真没想过么。”

  “你胡说!静黎没死!”顾清衍的脸涨得通红通红的

  尹正南转过头去,不置可否,接着,他站起来,拉过顾清衍的手,“就算没死,出事了!我陪你去!”

  “你别想!”顾清衍在努力挣脱自己的手,她讨厌尹正南说静黎死了,可他箍得她手腕好疼,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不想死就别反驳。”尹正南拉着脸就把顾清衍拉到了楼底下。

  不过方才尹正南的话,还是让顾清衍很认真地思考了,为什么出事的都是姐夫家里的人,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顾清衍细想,不免出了一身冷汗,难道——难道是姐夫有什么仇家?

  可静黎现在到底是死是活,还是个迷,而且,警方不是说了,步赢的死是个意外么。

  可一个家里,凭空出这么多个意外,是不是不大正常?

  顾清衍的头一直朝着窗外,在想问题。

  “想通了?”尹正南问。

  “我什么也没想。在恨。”

  “恨我?”尹正南问她。

  顾清衍心想: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嘛。

  尹正南的车开得飞快,他不再说话。

  顾清衍心里觉得,他跟着,或许也有点儿用,虽然姐夫也在,但姐夫——

  顾清衍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姐夫毕竟是老井村的人,和顾清衍这样完完全全的外来人,是有距离的,在桐城,可能这种距离不明显,可一旦回了村,姐夫会有他自己的价值选择。

  希望是顾清衍多想了。

  到了老井村,步赢的家。

  两个人下了车以后,便听到院子里传来很大的哭声。

第36章 他似蜜

  顾清衍从未参加过农村的葬礼, 还是挺忐忑的,她看了尹正南一眼。

  尹正南也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明显:你不是不怕么,老子吃过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顾清衍想拉着尹正南的手的, 可终究没好意思的。

  是她说过的, 睡过之后, 永不纠缠,她自己若是过界了, 那是真的贱。

  进了院子, 看到一院子穿着麻衣的人,都是一群陌生人,还有的中年妇女在哀嚎着,这是哭丧的必备仪式, 可能没那么悲伤, 但是哭声就让人知道, 人死了, 你特别难过, 农村人,都是影帝影后级别的。

  顾清衍浑身打了个哆嗦, 她满院子找着姐夫的身影, 姐夫就好像一道温暖的墙壁那样,让顾清衍觉得了依靠。

  顾清衍好不容易看到, 姐夫穿着一身白色麻,跪在房间里, 他满脸的悲伤,还有克制不住的泪水,他总是摘下来眼镜拭一下眼里的泪水。

  “姐夫, 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顾清衍说道,“伯父呢?”

  “准备一会儿去火化。”姐夫很哀伤地说道,“他对我,一直很好。”

  “我知道,姐夫,我知道。”顾清衍心里虽然觉得,这个火化速度有点儿快,但她觉得,姐夫是刚刚回来,肯定火化的事情,之前就已经定好了,可能是步大妈和别人定的,农村人,少不了什么族长的,一家有难,八方支援。

  尹正南一直在旁边抄着兜,观察这一切,冷眼旁观的样子。

  丧事到了晚上十点才办完,步赢已经火化。

  晚上,姐夫又安排顾清衍和尹正南去旁边的那个房间睡觉,在姐夫的眼里,尹正南和顾清衍已经是两口子了,而且,顾青柠也说过,两个人已经同居了,所以,安排在一间屋子里,那真是太稀松平常了。

  还是上次那间。

  “那姐夫你睡哪?”顾清衍问道。

  “我和我妈在一张炕上挤挤,在农村,这都不算什么。”姐夫说道。

  顾清衍答应了,这种时刻,姐夫很悲伤,她绝对不是主角,没有提不和尹正南睡一间房的要求。

  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她和尹正南刚刚认识的时候。

  顾清衍也准备上床睡觉了,今天她很累。

  “顾小姐不准备听听墙那边的动静了吗?”尹正南问道。

  顾清衍才不理他,躺在床上便睡了,隐约听到那边传来絮絮叨叨的聊天动静,应该是姐夫和步大妈,毕竟家里的顶梁柱过世了,姐夫自然要安排一下他妈,看看将来在哪,他们说的什么,顾清衍并不能听清,想睡觉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尹正南到了她的身边,睡在她的一侧,他一手揽过顾清衍的腰,贴着他火热的胸膛,含住她的耳边,“你暗恋你姐夫是不是?”

  被尹正南说中了心事,顾清衍恼羞成怒。

  她对姐夫的确有一些暗恋,上学的时候,第一次姐夫去顾清衍的家里,顾清衍不知道他是来找谁的,不过看到姐夫的第一眼,顾清衍心里就有些不一样的想法,心花怒放的感觉。

  他说是来找姐姐的,顾清衍当时就挺失望的。

  但那种失望淡淡的,就是怅然若失的一种感觉,毕竟是自己的准姐夫了,她也不能有过分的想法,顾清衍也就释然了。

  恰恰因为姐夫的长相和性格就长在顾清衍的审美上。

  肖麟医生也长在顾清衍的审美上。

  他们都是同一类人。

  而尹正南,又恰好不在。

  想让顾清衍违拗自己的内心,喜欢上尹正南,那还真是要费点儿事。

  所以,即使睡了,也无济于事,最多就是解决生理需求。

  顾清衍闭了眼睛,“没有!”

  “没有?你喜欢他这种人。”

  顾清衍不答话,心想,还好,你有点儿自知之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没有。”顾清衍虚伪地答道。

  “总之,你是不喜欢我的,对不对?”

  尹正南的整个身体都压住了顾清衍,不等她说出来一句话,她就已经动弹不得,唇被他封住,可能,他不想听答案,而且,在这么一个小乡村,四周无人,寂静得可怕。

  更可怕的是,这次,顾清衍竟然回吻了尹正南。

  刚刚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她想,这是人正常的生理反应,逃不掉的。

  “学会吻人了。”很显然,尹正南也意识到了。

  顾清衍讨厌他这般的得意样儿,心里暗骂了一句:该死!

  他伸手就脱了顾清衍的裤子,咬着她的耳朵说,“再陪我睡一觉。”

  任顾清衍怎么挣扎,都逃不开他。

  顾清衍又想到了那天,她在他的胁迫下。

  今天,她又在他的压迫下。

  外面寒风呼啸,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他的唇吻住了顾清衍。

  顾清衍再次被他蛊惑。

  顾清衍不晓得是想念上次,还是没有阻挡住他。

  其实要阻挡,完全能够阻挡得住的,只是,她没有。

  这次,并没有上次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了。

  两个人是抱着睡在一起的,第二天顾清衍醒了以后,想去井边看看。

  不经意地看了尹正南一眼,他还在睡觉。

  “去哪?”他问。

  “我想去井边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你不是还没醒吗?”顾清衍说到。

  “你当刑警都是吃素的么?他们检查了一圈,都没有检查出来线索,你去了就能检查出来?真当自己是福尔摩斯?”尹正南还没起床,他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脑后,对顾清衍的无脑之举,显然嗤之以鼻。

  “那你懒,你就别去么,我去你别拦着。”顾清衍生气地说到,“静黎丢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尹正南还躺在床上,他的双手一下伸出来,拉住了顾清衍的双手。

  和上次不同,这次,他使劲拉着顾清衍往炕边上靠,顾清衍的小肚子,被床沿咯得生疼,她“啊啊”地叫着,“尹正南,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别扭,说了不让你去,你去井边干什么?”尹正南咬牙切齿地说到,“别人的话,就不会听一听么?拗成这样。”

  他从床上仰起头来,反看着顾清衍。

  顾清衍被咯得肚子生疼,感觉马上就要吐了,只能求饶,“我不去了,不去了。”

  尹正南才松开她,他起来穿衣服。

  顾清衍看着她的手腕,感觉马上就要脱皮了,看他的架势,如果她一直要去,他非把她的手扭断不可。

  乡村的清晨,尹正南的背上,仿佛蒙着老井村的一层雾蒙蒙的雾气,性感得紧,让顾清衍有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她搓着自己的手腕,都红了,眼看着就要脱皮了。

  “你学过虐待人的手段吗?我的手腕都要断了。”顾清衍问他。

  尹正南已经把衬衣穿上了,“当过两年兵。”

  顾清衍诧异地盯着他,怎么网上没出现他当兵这段?

  “什么兵?”她问。

  “特种兵。”

  顾清衍在心里“卧槽”了一声,“那将来谁还敢跟你结婚?谁想找这份儿死啊?”

  尹正南笑一下,“不是还有吗。”

  “谁啊?”顾清衍听到,吓了一跳。

  “你。”尹正南说到。

  顾清衍心说:快拉倒吧,我可不找这份儿死。

  尹正南出房间了,顾清衍还在房间里,她又收拾了一下床铺。

  给他收拾床铺的时候,顾清衍又想起来昨晚上两个人,在床上的缠绵和缱绻,忍不住想到,他在床上,真是一个霸道的男人呢。

  他是毒药。

  收拾完床铺,顾清衍便去了姐夫和步大妈的房间。

  步大妈正坐在炕上发呆,还在偷着抹眼泪。

  顾清衍挑帘子进去的时候,步大妈把眼泪抹干了,说到,“起来了,清衍?”

  “姐夫呢?”顾清衍问。

  “他去给挨家挨户磕头了,农村人的风俗。清衍坐,我去做饭,你男人呢?”步大妈问顾清衍。

  “呃——”顾清衍觉得步大妈“你男人”这个称呼,真是直白又露骨,“他出去了,可能去——”

  “我在这里。”尹正南挑帘子进来了。

  顾清衍心想:他倒是对号入座的挺快。

  步大妈进厨房去做饭,就只有顾清衍一个人,觉得如此面对着尹正南,略尴尬。

  她便起身了,想看看步大妈家里的相框。

  相框就挂在墙上,面壁,免得面对尹正南那般尴尬。

  其实看相框的时候,她也看不太进去,心有所思,还是如同她上次说的,两个人在一起,是要水到渠成的,她心里情愿,认定了自己是他的人了,她才会舒服,如此这般,尹正南本来就不是她的菜,两次都是他强迫,顾清衍不大能接受,他就是她男人这个事实。

  不过,现在,步贏死了,一切波谲云涌,顾清衍不想把自己绳子上的唯一一个蚂蚱也气走了。

  毕竟,她现在还在老井村,而老井村这个村子,给顾清衍的感觉并不好。

  思绪回到相框上之后,顾清衍发现了一张很早以前的照片,估计是步贏年轻的时候,他那时候,好像是个木匠,照片是步贏在做活儿时候的照片,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两个眼睛,并不像现在思绪回到相框上之后,顾清衍发现了一张很早以前的照片,估计是步贏年轻的时候,他那时候,好像是个一样,是独眼龙。

  顾清衍就想了,他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第37章 他似蜜

  “看什么呢?”耳边猝不及防地想起了这个声音。

  顾清衍吓得哆嗦了一下, 往那边退了一下,尹正南的手适时地扶住了顾清衍的背。

  “至于么,看到我来,吓成这样?”尹正南满不在乎的口气。

  顾清衍的身子还是往后面撤着, 尹正南一直和她保持这个姿势。

  “不不, 不是你, 是他。”顾清衍悄悄地说到,她的手指了一下照片上, 步贏的另外一只眼睛, 然后,她悄悄地说到,“他怎么弄的?”

  “那我问谁去?”尹正南很正经地说到。

  步大妈出来了,端出来两碗面条, “吃吧, 没什么好东西。垫垫饥。”

  顾清衍便坐在那里和尹正南吃饭了, 步大妈在一边看着他们, 说到, “果然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啊。”

  顾清衍吃饭的头埋得更低了,所以, 步大妈又说, “姑娘害羞了。”

  都哪儿跟哪儿?

  “对了,您老伴儿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尹正南突然问步大妈。

  “这——这个——”步大妈忽然间神色惶然, 吞吞吐吐地开不了口。

  顾清衍心想:这里面肯定有事儿,她和尹正南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 颇有些味儿了。

  她看尹正南,是询问的,疑惑的, 尹正南看她,是打趣的。

  姐夫回来以后,他说他今天就回加拿大去了,不让姐姐回来了。

  顾清衍也点点头,这次来老井村,除了“步贏的眼睛是怎么瞎的”以外,并没有别的收获。

  回去的路上,顾清衍问尹正南,“你说步贏的眼睛是怎么伤的?”

  “可能偷腥被人家老公或者自家老婆打伤的。”尹正南不以为意地说到。

  顾清衍侧过头去,自然是嫌他的不正经。

  他也看了顾清衍一眼。

  顾清衍的意思很明白了:我说悬疑剧,你说狗血言情剧,咱俩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过想想,或许有理啊,要不然还能是什么理由?顾清衍实在想不到。

  顾清衍的心思放在了路上,可她看到,这不是回桐城市里的路。

  顾清衍微皱了一下眉头,警觉地说到,“你带我去哪?”

  尹正南看到顾清衍这样认真的样子,“我像是一个会杀人的人吗?”

  顾清衍缩了缩身子,往车门的方向缩了缩,“那可说不定,你特种兵出身,杀个人,易如反掌!而且,你这个人,捉摸不定,谁知道你会干出来什么事!”

  就听到车子“嘎”地一声,在路边停住了。

  尹正南忽然转过身来,捏着顾清衍的双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顾清衍惊恐地眼神看着他,点了点头。

  这里是郊外通往郊区的路,杀人抛尸,或者直接在野外焚尸,往土里一埋,根本都不会有人发现,就算将来发现了,他早就毁尸灭迹。

  “我对一个和我上过床的女人,这么残忍?”他问。

  “你这种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顾清衍回答,胸脯喘得厉害。

  她还这么年轻,她不想葬身荒野。

  “我外甥女是不是你拐走的?”顾清衍突然开始了想象。

  要不然,那天碰瓷就碰到他?

  “我有必要吗?”他低沉着声音,这句话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

  顾清衍也知道,他这种人,只会做明骚的事情,闷骚的事情,他不会干的。

  “你到底带我去哪?我明天还上班。”顾清衍正色道。

  “去我一个供货商那里。”尹正南的口气也缓和了。

  “晚上能回去吗?”顾清衍又问。

  “不回去住哪?”

  顾清衍便不再问。

  他所说的这家供货商,位置不远也不近,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都快出了桐城界了,才到。

  下车的时候,顾清衍关车门,然后她“啊”地惨叫。

  “怎么了?”正在锁车的尹正南问到。

  顾清衍的手已经青紫了,火辣辣的,她拿在自己的嘴边吹。

  尹正南过来看到了,拿着她的手,嘀咕了一句,“逞能!”

  “我为什么逞能,你心里没点儿数吗?”顾清衍辩驳。

  因为手伤了,她的脸色也是极为苍白,被尹正南拉着,上了一座写字楼。

  前台见了他,都站起来点头哈腰的,“尹总。”

  他只点头应声,“嗯”了几句。

  直接带顾清衍去了会计部,然后交代了一句,“你们给她处理一下手。”

  说完,他就走了。

  顾清衍不知道他去哪了。

  这个房间里,有四五个人,有一个人的办公桌,是单独在一起的,一看就是领导的位置。

  听到尹正南说了这句话,她从桌子上拿了碘酒,纱布,还有剪刀到顾清衍的面前。

  两个人坐在会计部的会客厅里,会客厅和他们的办公室,有一座屏风的阻挡。

  “疼吗?”给顾清衍包手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她皮肤白皙,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样子,长相也十分漂亮,看起来就特别谦和。

  “嗯,挺疼的。”顾清衍回答。

  “被车门撞着了?”

  “是。”

  她在很认真地给顾清衍包扎,手法很细腻,很娴熟,现在在一圈一圈地缠着纱布。

  “看起来尹总很喜欢你呢。”那位女士又说。

  顾清衍只是讪笑了一下,说到,“没有。”

  “怎么会没有。”女士又抬头看了顾清衍一下。

  “初总监,有人找,这位小姐的手我来处理。”一位年轻的小姐,代替了初总监的位置。

  财务总监呢,顾清衍就说么,一般这个年纪的女人,位置都很高了。

  原来她姓初。

  “你们总监看起来很和气呢。”顾清衍和那位小姐说到。

  “是。她对我们都挺好的。”年轻的小姐应到。

  顾清衍由于和人家不熟,便也没有继续聊,手包好了,右手的中指包着很厚的一块白纱布,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样儿。

  包完以后,顾清衍便坐在会计部外面,看人家忙碌,等尹正南。

  也不晓得尹正南去了哪,刚才他说这里是他的供货商,那么他可能去了采购处,或者技术处,暂时找不到他了,所以,她就在这里等着。

  就听到初总监和人在手机里说事的声音,深入浅出,非常温柔。

  突然,初总监的目光定住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顾清衍看到了尹正南。

  奇怪的是,初总监看尹正南的目光,还带着几分歉疚。

  “走了,”尹正南拉起顾清衍的手,便往外走,“还疼不疼?”

  他侧眼看了顾清衍一下,问到。

  “我身上的肉啊,能不疼吗。”顾清衍嘀咕。

  就见尹正南的步子定了一下,顾清衍并不晓得为什么。

  下了楼,又重新上了车。

  等到驶进桐城的车河里去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了。

  周遭的灯光让顾清衍觉得心里暖暖的。

  “晚上请你吃饭。”尹正南又说。

  前面又是一个红灯,他拿出来一根烟,开了车窗,便抽起来。

  “什么作风!”顾清衍嘀咕了一句。

  他侧眼看了顾清衍一下,“我作风不好吗?哪里不好?”

  “在车上抽烟,窗外这么冷,车里还有人呢。”顾清衍说到。

  “原来是这个作风。”尹正南把烟掐了,扔到了窗外,关了窗户。

  寒冷又被关在外面了。

  突然远处烟花升空,顾清衍突然想起来,快过年了。

  “快过年了。”顾清衍轻生说了一句。

  “对。”他也说,“今年过年,在哪里过?”

  “不知道。我很害怕,今年过年,姐姐会让我去加拿大,不晓得姐夫什么时候跟姐姐说静黎的事情,如果姐姐要见静黎,我又从哪里找,尹正南,你说,静黎还会找得到吗?”顾清衍问他。

  “找不到了。”他说。

  顾清衍瞪着他,很仇恨的模样。

  她觉得,这个人,太不会聊天,没有他这么安慰人的。

  虽然顾清衍也知道,静黎找不到了,这种可能性很大,可她多么希望,有个人能安慰安慰自己啊,可他不仅不安慰,还说这种丧气话。

  顾清衍便沉默了。

  “晚上吃什么?”他又问她。

  顾清衍才觉得,肚子饥肠辘辘的,好像从早晨吃了一碗面条,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呢,中午他们送姐夫去了机场,然后就一直赶路。

  顾清衍看到外面有卖烤红薯的,便说,“我想吃烤红薯。”

  尹正南失笑了一下,“这点出息。”

  说完,他的车便停在路边了,“在这等着。”

  他下车去买红薯的了。

  顾清衍就看着他的背影,中短款的呢子大衣,却没有受到冬天天气冷的影响,还是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和卖红薯的小贩交涉了几句,他挑了好几块红薯,放在了纸袋子里,然后回了车上,给了顾清衍。

  整个车里,都是红薯香了。

  他买了三块。

  “你要不要吃一块?”顾清衍问,想起来,他也跟她一样,一天没吃饭。

  中午不晓得怎么了,都忘了吃饭这件事。

  “没法吃,开车。”

  “我喂你。”顾清衍给一块红薯剥了皮,底下用那个纸袋子垫着,免得弄脏了手,她也知道他没法吃,手上弄得黏黏的,没法开车,可顾清衍也知道,他饿了是真的。

  “嗯。”尹正南说了一句。

  这话,没有他往常的那种调戏的感觉了,很欣慰的一个“嗯”。

  等到下一个红灯的时候,顾清衍把红薯递过去,他侧过身来,咬了一口蜜薯,金黄的蜜薯在流油哎,看着就香。

  这块红薯,顾清衍可还没吃呢,第一口就给他吃了。

  她还眼睛放光,馋兮兮地问,“好吃吗?”

  “嗯。”

  等把蜜薯拿过来,顾清衍想着,他吃过的这块,她要不要吃?

第38章 他似蜜

  看着现在冒着热气的地瓜, 顾清衍心想:如果重新剥一个,肯定这个会凉了,等他再吃的时候就不香了,而且, 他不是还吃过她的冰淇凌吗?

  而且, 他们不是还接过吻吗,

  而且,他们还睡过;

  所以, 其实也没那么讲究。

  做好了这些心理建设以后, 顾清衍低下头去,咬了一口。

  尹正南侧头看了她一下。

  “你还吃吗?”顾清衍问。

  “不吃了,小时候常吃,不像你。”

  顾清衍又咬了一口红薯, “怎么常吃呢?”

  “我在农村住过一段时间。”

  顾清衍想问, 他在农村住着干什么的, 堂堂的尹家的太子爷, 怎么去了农村, 可她没问,今天, 她觉得, 尹正南真是一本书啊,刚开始读的时候, 就觉得是一本血腥悬疑的重口味书,可慢慢地, 似乎变了。

  尹正南把顾清衍送到了肖麟家,便挑头走了,没有像以前那样, 调戏纠缠。

  顾清衍看了看手里,心想:地瓜应该给他一块的,也忘了。

  不过他那种人,也不会饿肚子的,想必回到家,就吃饭了。

  顾清衍进了肖麟家的时候,肖麟正穿着灰色的羊毛衫,坐在沙发上看书。

  “温初宁呢?”顾清衍问他。

  “她不是跟你一起出去了吗?”肖麟一本正经地说道。

  “没有啊,我今天出去一天了。”顾清衍诧异地说到,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不会温初宁也出事了吧。

  “温初宁,温初宁——”顾清衍在楼下叫到,她又上了楼。

  就听到温初宁那边,传来“怎么回事啊,我在睡觉呢”的动静。

  顾清衍才长松了一口气,回身看肖麟,他在站着,表情古怪,有一种“万万没想到温初宁在家”的表情。

  顾清衍心想:怎么了?肖麟不知道温初宁在家吗?

  顾清衍去了温初宁的房间,她穿着吊带睡衣,睡眼惺忪的样子,“刚回来?跟尹正南出去了?”

  “你睡了一下午?”顾清衍问她。

  温初宁侧眼从窗口看了看楼下,肖麟还坐在沙发上,故作镇定。

  由于肖麟的这套房子是LOFT的设计,所以,温初宁那里和楼下,通过窗户,就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嗯,我拍到了重要的视频。”温初宁两眼放光地说到。

  “什么视频?”

  “我发给你。去你自己的房间看,当然,只发给你一部分。”温初宁又说。

  顾清衍回了自己的房间,心想,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刚进房间,刚才温初宁给顾清衍发的视频就过来了,顾清衍点开一看,竟然是肖麟医生,他先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是光着出来的。

  全身都光着的赤.裸视频。

  看得顾清衍也血脉贲张的,不过关键部位温初宁给打了马赛克。

  【你打什么马赛克啊。】顾清衍微信谴责了温初宁一句。

  温初宁回道:【姐姐,这是我未来老公哎,我未来老公的隐私凭什么给你看?】

  顾清衍回:【啧啧,不给看也行,我把这个视频发给肖医生。】

  【滚。你敢发,我就不理你了。反正不给看。】

  顾清衍也没想多看,就是觉得肖麟的身材挺不错的。

  顾清衍今天很累了,她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又下了一场大雪,马上就是年关了,姐姐给顾清衍打电话,让她带着静黎去加拿大过年。

  “好啊。”姐姐许久都没有听到静黎的声音了,这次如果顾清衍再推脱,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她再想着,问问姐夫,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能够解决。

  “让尹正南也来吧。”姐姐说到。

  顾清衍心里很懵,“他要和他家里人一起过年吧。”

  “他家里都有谁啊?”姐姐又问。

  顾清衍才想起来,这件事情,她一无所知,只知道尹全安是他亲爹,可他也不喜欢自己的亲爹,所以,过年,必然不会跟他亲爹在一起的,可他要和谁一起过年,她并不知道。

  “和他亲妈吧。”顾清衍说到,免得她不知道他的家庭状况,会让姐姐对两个人的关系生疑。

  “怎么,他还有后妈吗?”姐姐问。

  “是,不过不在一起住,他的家庭挺复杂的。”

  姐姐犹豫了一句,“很复杂吗?”

  顾清衍“嗯”了一声,她就知道姐姐又在替她考虑了,毕竟找一个家庭复杂的男人,顾虑很多。

  挂了姐姐的电话,顾清衍就给姐夫发微信了,说姐姐让她去加拿大,她问问姐夫怎么办。

  【来吧,没事。我都跟她说了。】

  顾清衍吓了一跳,问姐夫是否说了静黎已经丢了的事情。

  【没有,我就跟她说,静黎去参加自闭患儿夏令营了,这个夏令营是我一个学生组织的,封闭式管理,她会把静黎的照片发过来,但没有视频。正因为过年,所以,让大家一起去。】

  顾清衍想了想,姐夫的思维果然缜密啊,这都行,但她的心里还是很忐忑不安,她在想,万一穿帮了,姐姐问起来,她要说什么,心里又想,不管了,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

  在机场里,顾清衍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小宝贝”打来的。

  “顾清衍。”他又连名带姓地叫顾清衍,他从来都这样。

  “嗯。”

  “祝你新年快乐。”

  机场里人声嘈杂,顾清衍听不太清楚,她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祝你新年快乐!”

  这下,顾清衍听清楚了,想起姐姐的问话,她便问他,“过年你要怎么过啊?”

  “自己。”

  顾清衍顿了顿,“你不和你的妈妈一起过吗?”

  尹正南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问顾清衍,“你现在在哪?”

  “机场,去加拿大陪我姐姐过年。”

  “又去撒谎?”

  这个问题,顾清衍也没有回答,有些谎言,是不能不撒的。

  顾清衍挂了电话以后,便上飞机了。

  一路上心情忐忑,没有睡着,到了加拿大。

  若是以前,顾清衍肯定非常激动地,可是这次,没有,姐夫来机场接的她,他叮嘱顾清衍,千万不要把孩子失踪的事情说出来,否则青柠承受不住。

  “我知道的姐夫,如果姐姐疯了,我也承受不住。”顾清衍说到。

  两个人又对了一下谎言,回家。

  姐姐和姐夫在加拿大的房子不大,不过足够住四五个人的。

  顾清衍看到了自己的小外甥步青,说静黎去参加夏令营了,去了南方,挺暖和的。

  “给你看照片。”说着,顾清衍就把秋天时候静黎照的照片给姐姐看,“他们封闭式管理。”

  这些照片,顾清衍先发给了姐夫,姐夫前几天又发给了她,她从微信上下载下来,所以,日期是最近的。

  “封闭式管理,过年都不让回家?”姐姐在嘀咕。

  不过看起来,姐姐并没有看出来什么,只是在埋怨他们不让静黎回来过年。

  “别看不让回家,费用还挺贵的呢,五万,好歹啊,你妹妹我现在负担得起。”顾清衍假装乐呵呵地说到,很当真的样子。

  “好哇,以后静黎你就负责吧,能者多劳嘛。”姐姐说到。

  顾清衍笑笑,“谁说不是呢。”

  这次来,顾清衍还问了姐夫一个问题,“步大爷的眼睛是怎么伤的?”

  当时正在吃饭,姐夫沉默了片刻,说到,“不大好说。”

  “怎么呢?”顾清衍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

  “他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被人发现了,揍他,把他的眼睛揍成这样了。”姐夫轻描淡写。

  顾清衍心里便肯定,步贏肯定是猥亵女童,被别人发现了,揍的。

  所以,那天步大妈吞吞吐吐的,应该就是因为这个,看起来步贏猥亵女童这件事情,挺严重的,以至于步大妈和姐夫都知道了。

  现在,姐夫旁敲侧击地告诉她了。

  可顾清衍忽然想到那天,王副支队长在他们家的时候,姐夫听到步贏过世的消息,站起来就走了。

  顾清衍在想:姐夫已经知道了步贏猥亵女童的事情,那么他当时真是那么着急走吗?还是他想着把这段时间空出来,让顾清衍跟王副支队长说点儿什么?

  想到此,顾清衍又打了个冷战。

  姐夫怎么知道,她已经掌握了步贏猥亵女童的事情?

  想来,真是细思极恐。

  大年三十那天,姐夫去了超市买东西的了,姐姐把顾清衍叫进了书房。

  “清衍,跟你说点事儿,静黎到底出什么事儿?”姐姐问顾清衍,她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顾清衍吓了一跳,“静黎好好的,能出什么事儿?”

  “你别骗我,我没那么迟钝,自从上上个月,我就没有听到静黎的声音,就是刚才你给我看的那些照片,也不是现在的,可能你们不觉得这些照片有什么,可我是静黎的妈,我怎么会看不出来?静黎的头发我走的时候,很短的,照时间推算,她的头发该到肩膀了,可照片上,她还只是中长发。还有,大过年的,你怎么可能让静黎一个人去夏令营,矛盾百出!如果她没有出事,你们不会骗我。”青柠摇着顾清衍的肩膀说到。

  顾清衍绝没有想到,姐姐这么快就洞悉了这件事情。

第39章 他似蜜

  “姐姐, 其实——”

  “告诉我!”姐姐的眼睛里,是猛烈的□□。

  顾清衍不晓得姐姐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可姐姐很肯定,静黎确实出事情了。

  “两个月前, 静黎在幼儿园被人接走了, 被谁接走的, 都不知道,现在大家都一筹莫展。”顾清衍低着头说到。

  顾青柠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 两眼空洞地盯着前面。

  顾清衍怕姐姐出事, 一直盯着姐姐。

  就见顾青柠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打到了裤子上,落到了地面上。

  姐姐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就这么过了好久好久,姐姐才回过神来, 说到, “别让你姐夫知道, 我已经知道静黎失踪的事情了。”

  “可是静黎失踪, 姐夫已经知道了, 他怕你担心,一直都不让告诉你。”顾清衍说到, 她也不明白, 这两口子到底怎么了,怎么姐姐很多事情都不告诉姐夫呢, 她觉得姐夫挺亲的啊。

  “总之,你不要告诉。”姐姐又说, “你和尹正南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姐姐的眼睛抬起来,看着顾清衍, 现在她反应过来了,可能是假的。

  长这么大,这是顾清衍第一次觉得,姐姐的目光,竟然凌厉如斯,她半点都逃不过。

  “不晓得。”

  “一起睡是真的?”姐姐又问,“一起睡,所以,他帮你撒谎?”

  想到以前的事情,都被姐姐看透了,顾清衍便有些难为情,“嗯。”

  姐姐便又不说什么了。

  姐夫回来以后,顾青柠果然表现如常,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连顾清衍都没有察觉出来她有一丁点的异样,顾清衍在心里都惊呼姐姐的演技,是丝毫没有表演痕迹的本色表演,那根本不是一个丢了孩子的妈的表现。

  姐姐是怎么做到的?

  顾清衍不知道她为何这么表现,可她觉得姐姐的心里真苦,姐姐的内心又真的好强大。

  “清衍,你觉得静黎是怎么失踪的?”那天,姐夫去单位以后,顾青柠问顾清衍。

  “不知道,警察还在调查。这个案子已经转给刑警了。”顾清衍说到。

  “有消息,一定告诉我,别让你姐夫知道。”

  “可你和姐夫,同在一个屋檐下,怎么能够瞒的过?”顾清衍问到。

  姐姐苦笑一下,顾清衍觉得,顾青柠和姐夫之间,可能有事儿。

  可是能有什么事儿呢,孩子都两个了。

  晚上的时候,顾清衍收到了温初宁发来的新闻链接,打开一看,竟然是:知名女明星和绯闻男友同游澳洲。

  顾清衍仔细看了看绯闻的照片,是谢澜和尹正南。

  尹正南不是说过年他一个人过吗?怎么又搭上谢澜了?

  想想那个上了自己的人,转眼又和别的女人去同游澳洲,顾清衍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是带着满腹的心事从加拿大回来的,回来之后,就上班了,她还是住在肖麟家,温初宁也从自己家里搬过来了。

  三个好朋友又住在了一起。

  顾清衍总觉得,肖麟看温初宁,有点儿抬不起头来,想想那天晚上,温初宁偷拍了肖麟的视频,可能肖麟相当聪明,是有感觉的,他那天不知道温初宁在家,所以在家里洗澡,也没什么顾虑,直接光着身子从浴室里出来拿浴巾了,后来后知后觉,温初宁竟然在家,所以他现在看温初宁,有点儿心虚,再也不是以前光明磊落的肖医生了。

  肖医生可能不知道,温初宁实在是一个恶女,拍了他光着身子的视频。

  顾清衍想想,若是将来两个人成了,温初宁肯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肖麟的,到时候肖麟会怎么处理温初宁?

  还有,如果肖麟拒绝了温初宁,温初宁会不会恼羞成怒,把这段视频发到网上?毕竟肖麟医生的心理诊所还是有信誉的,被温初宁这么一搞,肖麟又将何去何从?

  想到肖麟医生从此也要有软肋了,顾清衍便觉得挺好笑的。

  大年初八,顾清衍开始了新一年的工作,上班第一天,老田便请大家去外面吃了饭,高层一人发了一万的红包,底下的人,好像几千块钱不等。

  【清衍,你发了多少钱的红包?】温初宁问顾清衍。

  【一万,你呢?】

  【三千。该死的老田,抠门死,厚此薄彼的。】

  【肖麟都被你攥在手里了,你还在乎这几个钱?】

  【说的也是,不理老田这个狗娘养的。】

  【话说,要是将来肖麟拒绝了,你要怎么办?】顾清衍问温初宁,她最近对这个问题,简直是好奇死了。

  【还用问么,让他恶名远扬,在网上发他的□□,让大家认识认识他。】

  【那别人要是看见了他的身材,都争相扑上来,你岂不是更没有机会了?你也知道,现在的网友,是没有三观可言的,光看男色。】顾清衍笑着给温初宁回复。

  【那我不管,到时候再说。】温初宁说到。

  顾清衍刚刚放下手机,温初宁的微信便又来了:【对了,你也可这么拿住尹正南,他那个人,刺儿头,反骨,不好搞,手里必须握着点儿他的软肋。】

  顾清衍若有所思地想着这件事情,虽然她觉得拿这种□□来猥亵别人,手段还是挺下流的,不过尹正南,确实如同温初宁所说,刺儿头,有反骨,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能够拿住的,而且,顾清衍手里也实在没有什么他的把柄,□□,就□□吧。

  可他的□□,可不那么容易弄哦。

  刚刚上班,其实没什么事情干,最近也没有什么新闻,静黎还是没找到,挺无聊的。

  顾清衍在和温初宁聊天呢,又看以前的聊天记录,看到了肖麟的裸体视频。

  她又饶有兴趣地看了一遍。

  等到房间门响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在办公室里,看这种视频,实在不雅。

  顾清衍赶紧把手机扣过来,抬起头,才看到进来的人竟然是尹正南。

  顾清衍想起来,他刚从澳洲度假回来。

  顾清衍也才想起来,想弄他的□□。

  “你怎么来了?”她问他。

  “你在干什么?”说着,他就拿起了顾清衍的手机。

  顾清衍的手机,还没来得及锁屏,她也早该知道,他没有尊重别人的素质。

  他很仔细地看着,从时间推算,顾清衍知道,他已经把她和温初宁的聊天记录从头看到了尾,包括□□,刚才关手机的时候,她并没有把聊天记录退出来。

  尹正南目光很毒辣,很玩味。

  “肖麟身材不错,你拍的?”他抬起头来问顾清衍。

  “不是。”

  “本来想给你送红包的,不送了。”说完,尹正南站起来就走。

  “等等。”

  “干什么?想拍我?”

  “不是,你送多少钱的红包。”

  尹正南一听这话,二话没说,又走了。

  走到顾清衍的办公室门口,他回过头来问,“你想不想看我的□□?”

  顾清衍呆住了,心想,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连她现在在想怎么弄他的□□都知道?如果他肯给,那就更好了,不过他自己给的,肯定都不是顾清衍想要的。

  顾清衍可是想要大尺度!

  最好□□的那种,还得不是偷拍的,都看不清楚。

  半个小时以后,手机上就收到了他的微信,全是图片。

  这次,顾清衍彻底震惊了,图片都是他□□的照片,各个角度,各个细节的,而且,这次是——没打码的。

  发到网上,足够上头条的,也足够万千女性评论他是:最不适合穿衣服的男人!

  可顾清衍心里又有顾虑了,万一哪天他干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她把这些照片都发到网上,他是不是还有后招?

  轻易把自己的把柄,交到别人的手里,这可不是尹正南的作风,顾清衍肯定,他有后招,本来顾清衍心里沾沾自喜的,想弄到照片就当把柄的,现在把柄已经在她的手里,她反而瞻前顾后,不知道该怎么了。

  所以,尹正南的城府是有多深?知道顾清衍心里的每一个想法!

  顾清衍看他的照片看得脸红,她还偷偷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四周,万一有摄像头怎么办?

  她岂不是丢人了?

  那他也丢人了啊。

  看完了一遍以后,看电脑的时候,电脑屏幕上浮现的也都是这些裸,体的影子。

  糟糕,顾清衍觉得自己走火入魔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男色。

  没忍住,顾清衍又把手机打开,重新把他的裸体看了一遍。

  看样子,他是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拍的,他可真自恋啊,把自己的每一个角度,都拍的那么清晰,这些照片,肯定不是故意拍给顾清衍的,他是拍给自己看的,不可能是现拍的,否则,不会这么快就发过来。

  估计他的手机,他的照片,顾清衍指的是,不穿衣服的照片,就有好几个G。

  想着,顾清衍就“啧啧啧”了一声。

  手指放在嘴上,轻咬着。

  下了班以后,顾清衍去公交车站坐车,还没上公交车呢,一把就被人从车上拉了下来。

  她差点儿摔倒的时候,便结结实实地跌进了一个怀里,竟然又是尹正南。

  怎么又是他?

  想到今天还看着他的裸,照热血沸腾,顾清衍脸又红了,她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怎么是你?有什么话在办公室里还没说完吗?”

  尹正南拉了顾清衍一下,两个人上了公交车站的台阶,他双手插进口袋里。

  “你征什么婚?”尹正南咬牙切齿地问到。

  “征婚?”顾清衍不解,皱着眉头。

第40章 他似蜜

  “今世有缘上面的征婚启事不是你发布的?”尹正南问她。

  顾清衍清了一下嗓子, “你没事看今世有缘干什么?彼此彼此吧。”

  “顾清衍!你他妈的心里有没有点儿逼数?”尹正南对她低吼道,“麻痹的生怕全国人民不认识你是吗?非要骚给全国人民看?”

  他说到这里,顾清衍就特别生气,虽然她还是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但他这一句话这么多脏字儿, 顾清衍听不下去, 撂下一句“你管不着。”就跳上公交车走了。

  正好一辆公交车来了,正好顾清衍看见了, 也正好尹正南没看到。

  否则, 以尹正南的尿性,肯定会揪着顾清衍不放的。

  跳上车以后,顾清衍从车窗里往外看,他并没有继续停在站上, 在往回走, 他的身形, 走在人群当中也是极为吸引人的, 不过从走路的气势来看, 顾清衍知道他在生气了,生了很大的气。

  可顾清衍还是一头雾水。

  这次的公交车有座, 顾清衍拿出手机来, 想看看他说的“今世有缘”网站,想看看是哪个好心的媒婆在帮她。

  先看了一下微信, 就见温初宁的微信说:

  【姐姐,你可是越来越能作了, 仗着有人喜欢,越作越厉害了,作给他看是吗?】

  弄的顾清衍一头雾水。

  顾清衍先是下载了“今世有缘”这个APP, 还没注册呢,就看到首页推荐,是她的照片,她的艺术照。

  顾清衍关心的是,首页推荐,这得花多少钱?

  她倒是记得,这张艺术照是有一次,照相馆搞活动赠送的,人家给了她一张五寸的照片,因为照的特别好看,有点儿朦胧,有点儿暧昧,还带着点儿勾,引,撩起了顾清衍心里的骚,她就想跟人家把底片要过来,老板说,要底片也行,但得让照相馆把她的这张照片放在橱窗里,当模特用。

  顾清衍当时想的是,这也没什么不好,万一要有星探发现了,让她去拍电影呢,那岂不是赚大发了?

  好么,星探没发现,倒让犯罪分子先利用了。

  拍得那么美好的一张照片,怎么用在这里,顾清衍都有一种,色,情的味道?

  顾清衍心里抽紧了一下,因为静黎的失踪,以及步贏的死去,相片被人拿去偷发这种事情,顾清衍自然和“悬疑”结合起来,是谁干的这件事儿呢?

  这个人给顾清衍写得还特别好:桐城女,顾姓,公司副总,有房有车,相貌甜美,胸大腰细,爱好健身,诚觅三十岁靠上,事业有成,人品佳的男士为伴,不求相貌好,只求相伴到老。

  而且,看起来,这个登广告的人,怪有钱的,要不然给她买到了这么重磅的推荐位?

  还是“三十岁”以上的男士,尹正南,满打满算,今年也才二十九,所以,顾清衍在心里猜测,莫不是谢澜?

  如果真是谢澜,那顾清衍可真要谢谢她。

  顾清衍既没有收到陌生男人的骚扰电话,也不知道是谁给登的广告。

  顾清衍觉得,做广告就是做给尹正南看的,让尹正南看看,顾清衍是多么的不着调,必然是谢澜无疑。

  回了肖医生的家,温初宁已经回来了,看到她,她问了一句,“姐姐,这是作给顾总看的呀,嫌他不珍惜你?”

  “扯淡。我的广告,我都不知道谁弄的。不过也好,省得我自己花钱了,还能见见帅哥。”

  “你可都跟尹总睡了。”

  顾清衍正在喝水呢,一口就把水喷了出来,“你这么知道?”

  温初宁以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顾清衍,错愕的嘴,“真——真睡了啊?快说说,他的床,上功夫怎么样?厉害不厉害?一夜几次?一次多久?”

  她凑到了顾清衍身边,特别热络地问到。

  “没注意。”说完,顾清衍就上楼去放包的了。

  刚刚走到楼梯,就听到开门的动静,顾清衍回了一下头,看到肖麟进来了。

  肖医生看了顾清衍一眼,便去倒水了,表现很反常,总之和以前很不一样。

  顾清衍上楼梯的时候,心里有一个不明朗的想法:莫不是——肖医生也喜欢他?

  可肖医生喜欢她,也没表现出来啊,至少在顾清衍对他还有好感的时候,他没有任何表现,要不然,现在不早就佳偶天成了?哪有尹正南什么事儿?

  今天晚上,不晓得为什么,顾清衍没有睡好,总想着尹正南的身体。

  真是奇怪的很,上,床的时候,没看过他身体的全貌,现在,看全了。

  还看得特别清楚,他的手机相机是莱卡的,细致到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清晰无比。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顾清衍还头昏脑胀的,一天都没有工作好。

  她现在觉得自己是一个纵情声色的女人,满脑子想的都是男人的身体,估计不久就会肾虚的。

  下午的时候,想去设计部约着温初宁一起走,听到设计部有小孩说话的动静,听起来像是李蝶的闺女陈楚楚,顾清衍也很久没见陈楚楚了,一来楚楚和静黎是好同学,看到她,她就好像看到了静黎一样,二来,陈楚楚那天是亲眼目睹了静黎被某个人接走了的人。

  因为这层关系,顾清衍挺想见见陈楚楚的。

  陈楚楚看到顾清衍也挺亲切的,今天是李蝶的老公陈端带陈楚楚来的李蝶的办公室。

  今天晚上李蝶要加班,陈端不准备做晚饭了,从幼儿园接了闺女,就来了李蝶的办公室,准备一起出去吃。

  顾清衍想了一下,“宁宁,要不然咱也出去吃吧,晚上出去吃火锅。我请。”

  顾清衍想的是,有时候晚上在肖麟家吃饭,总觉得三个人不自在,而且,东西都是肖麟家的,虽然有时候顾清衍和温初宁也会买米面回去,但顾清衍总觉得,她们是占了肖麟好大的便宜。

  要出去吃饭,温初宁就见不到肖麟了,有点不大开心,不过么,她和肖麟,来日方长,时日也多,不在乎这一朝一夕的,而且,能和同事聚聚也不错。

  不过,她又想了想,回不去,肖麟可以出来啊,现在,她一会儿不见肖麟,也有种如隔三秋的感觉,所以,温初宁乐滋滋地给肖麟发微信了。

  然后她跟顾清衍说,“肖麟呢?”

  “你告诉让他自己吃,说了吗?”顾清衍问,她看到刚才温初宁在发微信了。

  “哦,这倒没有,我让他出来和我们一起吃,就公司对面的海底捞。”

  顾清衍:……

  真是重色轻友的家伙,不过也无妨,反正都认识。

  到了海底捞,陈楚楚问顾清衍,“阿姨,步静黎找到了吗?”

  顾清衍摇了摇头,“没有。”

  每当这种时候,顾清衍就觉得心里特别愧疚。

  陈楚楚便不说话了。

  李蝶老公陈端是开车来的,在地上停车场。

  吃了饭以后,顾清衍和温初宁要坐肖麟的车走。

  一行人,便一起走到了停车场。

  到了停车场,陈楚楚站在一根电线柱子旁边不动了。

  “怎么不走了楚楚?”陈端问到。

  楚楚一直盯着电线柱子,盯着上面的一张纸。

  因为上面的纸张贴得很高,她一直在仰着头看。

  大概肖麟是出于心理医生的敏感性,他回过头去,平视电线柱子上的人。

  失踪人叫做:周筱,职业是:清洁工,四十五岁。

  “我觉得我好像认识这个人,在哪里见过。”陈楚楚奶声奶气地说到。

  顾清衍和温初宁也被吸引了过来,“怎么了?”

  “楚楚见过她?”肖麟低头问陈楚楚。

  “嗯。”陈楚楚微皱着眉头说到。

  “能想起来在哪吗?”

  陈楚楚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然后她问,“她怎么了?”

  “失踪了。”

  大概“失踪”这个词,对陈楚楚这么大的小朋友,还是一个很陌生的词语,她只半明半暗地“哦”了一声,“我在哪里见过呢?”

  可她就是想不起来。

  顾清衍也看了这张寻人启事,周筱。

  这次,她果然没有在意,那毕竟是离她很远的,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一个女人。

  温初宁是在蜜罐里泡大的,这种事情,自然离她更远了,她也更加不关心。

  两拨人分别上车,回家了。

  车上,肖麟一边开车,一边在想着什么,好几次顾清衍跟他说话,他都没听见。

  今天晚上,顾清衍躺在床上,想问问姐姐怎么样,给姐姐发了条微信:姐姐,你最近怎么样?

  她担心姐姐已经知道了静黎失踪的消息,会不会得抑郁症,会不会自杀?步青会不会有影响。

  不多时,姐姐的微信就过来了:

  【清衍,以后就权当你没有告诉过姐姐静黎失踪了这件事情,听到吗?发微信也别显示出来,看到了吗?】

  顾清衍盯着这条微信,不过两分钟,就撤回去了,然后姐姐又重发了一条:【哦,是我家的步青啊,刚才写错了,喂奶呢。】

  顾清衍微皱了一下眉头,心想,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怕有人检查她的手机,所以,刚才那条写了又撤回了,让人误以为她写错了步青的名字?

  所以,顾清衍也配合姐姐,给姐姐发了一条:【对哦,我也经常打错了,会写成‘不清’,自动弹出来就是这两个字,有时候会按错。】

  姐姐给顾清衍发了一个表情。

  顾清衍的手枕在脑后,微微眯着眼睛,在想这件事情。

  就听着那边温初宁的声音喊道,“清衍,清衍,你这情敌够卖力的啊。”

第41章 他似蜜

  顾清衍和温初宁的房间, 就在楼上,两个房间遥遥相望,隔着窗玻璃,床都挨着玻璃, 所以, 都能够看到对方, 顾清衍打开窗户,问, “怎么了?我哪个情敌?”

  “你还有几个情敌啊?谢澜啊。”温初宁从那边探着头跟顾清衍说。

  “哦。”顾清衍只这么一声, 她的心思还在姐姐身上,对谢澜,她没多大兴趣,只说, “她怎么了?”

  “你看啊, 八卦里说了, 过年期间她不仅和尹正南一起去了澳洲, 还和准婆婆一起吃了年夜饭。”温初宁说到, “我把照片给你发过去看看。”

  不多时,顾清衍的手机就响了一下。

  顾清衍没有立即拿起来看, 而是过了很久, 才拿起来看的。

  本来不在意的神情,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 忽然变了样。

  和谢澜在一起的那个人,那不是给顾清衍包扎手的那个中年妇女吗?

  也就是那家供货商的财务总监, 新闻里说了,尹正南的亲妈确实姓“初”。

  可看起来,尹正南对自己的亲妈也没什么感情啊, 连个“妈”都不叫的。

  看起来,他和自己的亲生父母关系都很一般的。

  怪不得他说,过年要一个人过。

  本来不想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可偏偏事有意外。

  这件意外发生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老田让顾清衍把一叠材料给尹总送去。

  “我去?”顾清衍手拿着这叠材料。

  建筑工程,工期都相当长的,这些材料,自然还是因为先前青梅小区的事情,退货单、对账单,这些要给尹正南过目签字的。

  “对。”老田说到。

  顾清衍看了一眼老田,就知道他什么心思。

  送材料,秘书送就可以了,老田怀的什么心思,顾清衍是晓得的,就了讨好尹正南,只要他去了,尹正南才能够很快签字。

  反正当副总,在办公室里的活儿也不多,顾清衍倒是乐意出去走走。

  她给尹正南发了一条微信:

  【尹总在哪?给您送材料。】

  不多时,收到了他的回复:【家。】

  【上班时间,您怎么在家呢?】

  【这需要别人管吗?】

  顾清衍确实管不着,不过既然材料已经接了,并且顾清衍也已经走到了楼下准备打车了,所以,即使他住在地狱,她也是要去送的。

  “华南墅。”顾清衍和司机师傅说了一句。

  上了车以后,顾清衍又警觉地想到,凭他的尿性,一个人在家,她去,是不是挺危险的?

  可也没办法不是?这是公事。

  敲开了他的房门以后,顾清衍看到尹正南一个人□□着上身,手拿着铲子,正在家里做饭。

  虽然过了春节了,可天还是挺冷的,至少顾清衍穿着羽绒服。

  “你怎么光着身子?”顾清衍进了他的房间,顿时被暖融融的气场包围。

  他的身材倒是极好的,和鸭子有一拼。

  “在做饭。”

  “什么饭?”

  “早饭。”

  “你刚起来?”顾清衍忍不住脱掉羽绒服,坐在了他家的沙发上。

  “你等一下。”他说完,就去厨房里继续忙碌了。

  顾清衍心想,这个人,做饭不怕被油烫着吗?

  没过多久,他就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了,特别丰盛,顾清衍只能看着他端了好几个盘子出来,具体是什么,她没看清,因为她坐在沙发上,距离餐桌有点儿远。

  “过来说。”他坐到饭桌的一边。

  正好,顾清衍挺好奇他早餐都吃什么,便过去了。

  小米粥,牛奶,煮鸡蛋,煎饺,还有两根油条,海藻,还有好几个小菜。

  他一个人,吃得可真多。

  “你才起来?”顾清衍又问了他一遍。

  “起来一会儿了,处理了点儿事情。”尹正南说到。

  顾清衍忽然想起了谢澜,不知道那个女人在不在这里,她四处打量了一下,一般来说,尹正南这种男人,怎么可能身边没有女人。

  “你在看什么?她不在。”尹正南说到。

  顾清衍心虚地说到,“我没看什么啊,我就看看你家里的装修,挺好看的。”

  尹正南用心知肚明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说到,“别装了!”

  顾清衍也觉得一直装挺难受的,她又看了一下他的碟子和碗,“你吃得还挺多。”

  “活动量大。”

  “你不就上个班,还有什么活动。”

  尹正南一边把鸡蛋磕开,一边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顾清衍心想:可能他家有健身器材,他这种人,都健身的,他指的自然是这个。

  “你来送什么材料?”尹正南又问她。

  “哦,退货单和对账单,你得签字了,我才能走。”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尹正南又问。

  这话问得,无端骚气。

  她自然是想越快越好。

  尹正南这个人,浑身带着一股子能够把人罩住的“欲”劲儿,确切地说,就是荷尔蒙的气息,他的喘息,说话,无一不带着这种气质。

  后来,顾清衍想了很久,才想出来,这种气质,是男人的性.感。

  “你签了字我走。”

  “我如果拒绝签呢,你要一辈子呆在这里?”

  顾清衍便不说话了,不想跟他白费口舌。

  她刚站起来要走,手就被尹正南握住了。

  她被尹正南重新按在了椅子上。

  “你和谢澜不是一起去过澳洲吗?”顾清衍抬头看着他。

  “那是老爷子的安排。”尹正南说,“想拿到老爷子的钱,我怎么也得听他的话,反正他离死也不远了,放心,去了趟澳洲,我和她,什么也没干,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可没关心,她过年不是还和你妈一起过的吗?”

  “是,那是她的事情,那两个女人,我都不喜欢。”尹正南又说。

  顾清衍很想问,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亲妈,可那毕竟是他的家事,顾清衍生怕拂逆了他的毛,便没多问。

  “我原来都不知道那是你妈。她有心了。”

  “是你无意。”尹正南反驳。

  顾清衍语塞,她确实,少了些心思。

  因为对尹正南,缺了些喜欢。

  尹正南把顾清衍拉起来就吻,很强硬的吻。

  把顾清衍吻到窒息,顾清衍呼吸不畅。

  他还一把把顾清衍抱起来,抱到了楼上的床上,翻云覆雨一番。

  顾清衍又没有拒绝。

  做完以后,尹正南起来洗了个澡。

  顾清衍累的要命,在床上躺着不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随时都会睡过去。

  尹正南洗完澡以后,在腰间裹了条浴巾,坐在了床对面的椅子上,他点了一根烟。

  烟味让顾清衍睁开了眼睛。

  “你今天还上班吗?”她问他。

  “看情况。征婚的事情,是谁的主意?”他问。

  “我哪知道,不过,从种种的蛛丝马迹来看,是谢澜。我可没这份闲钱。”顾清衍盖着浴巾,微微眯着眼睛,对尹正南说到。

  尹正南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我猜也是那样。”

  “你猜是这样,那你凭什么那么对我?”顾清衍埋怨道。

  “被你气昏了头!想操,死你。”

  “神经病。”顾清衍嘀咕了一句。

  两个人便不再言语了,房间里是出奇的安静。

  想到自己姐姐的事情,顾清衍说,“静黎失踪了的事情,我姐知道了。”

  尹正南弹了一下手里的烟灰,他家的烟灰缸,是一个很精美的水晶烟灰缸。

  不像顾清衍家里,连个烟灰缸都没有的。

  “你告诉她的?” 尹正南不怎么在意地问。

  “嗯,但我姐的反应非常冷静,冷静地可怕,即使给我发一条微信,也跟地下党似的,弄的让别人看不出来。”顾清衍又说。

  “你姐是个狠角色。”他又说。

  “是,打小我姐脑子就灵光,学习也聪明,人极有城府,这次她的反应,简直让我震惊。”顾清衍睁着眼睛,仿佛看到了当时,姐姐眼睛里绝望却有主意的光,“我比我姐差远了。”

  “你是差了不少。”

  听到他如此说,顾清衍便有些不乐意,这话,但凡女孩子都不爱听啊。

  自己说反话,不过是希望别人说点儿好听的安慰一下自己,他倒好,话怎么难听,他怎么说。

  顾清衍便不说话了,闭上了眼睛。

  “不过你也有强的地方。”尹正南又说。

  “什么?”顾清衍又睁开了眼睛,她想听。

  “漂亮,床.上功夫好。男人都是肤浅的生物,都吃这一套。”他又把烟灰往烟灰缸里弹了弹。

  顾清衍心想,说什么啊,因为肤浅才喜欢她?所以,像姐夫和肖麟那种有文化有内涵的,注定就不喜欢她。

  他是这个意思!

  一定是的!

  “你怎么知道我床,上功夫好?”顾清衍又问。

  这个意思,她没表达清楚,她想问的是,和谁比较,她的床,上功夫好。

  尹正南失笑了一下,“我自己感觉出来的,青涩,不过也有青涩的好。现在入门了,不错。”

  顾清衍就一直睁着眼睛,心想:你都跟谁上过床?

  尹正南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瑞士挂钟,已经快两点了,她来了已经四个小时了。

  顾清衍也才想起来,现在是上班时间,她跑出来跟尹正南干这个,实在是色,情的要命,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拎得清,她虽然还并不那么喜欢他,可他实在是一个不错的床,伴。

  顾清衍起来穿衣服,尹正南便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你一会儿去哪?”尹正南问她。

  “回公司啊,还能去哪。”顾清衍一副他这句问话是“傻子”的态度。

  “我也去你公司。”

  “你跟着去做什么?”

  “免去你很多麻烦。”说完,尹正南把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站了起来,随手一解自己的浴巾。

  顾清衍本来回着头的,看到他如此放荡不羁,便进洗手间去洗脸了,实在没眼看。

  两个人开车去了顾清衍的公司,路上,顾清衍问了尹正南一个问题,“你家里怎么这么多套?”

  “准备的。”

  “你知道我会来?”顾清衍侧眼看着尹正南。

  尹正南只是笑而不答,神神秘秘的。

  弄的顾清衍的心里痒死了,他若是跟多个女人上,床的那种,她下次就不干了。

  下次若是他强要就试试。

第42章 他似蜜

  到了公司, 顾清衍去了老田的办公室,跟老田汇报退货单已经给尹正南送去了。

  “他签字了吗?”老田鸡贼地问,退货不是一件好事,虽然只是正常的部分退货, 可尹总, 那可是人尖儿, 不会随便给签字的。

  就见尹正南的长腿迈进了老田的办公室,“人这不是来了吗?”

  尹正南对着顾清衍说到, “你先回去。乖乖工作。”

  顾清衍心里玩味着这两个字:乖乖。

  于是乎, 她便“乖乖”地走了。

  顾清衍刚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就看到李蝶气喘吁吁地从楼下上来,她对顾清衍说,“清衍出去了?我正好上来有事跟你说。”

  顾清衍看到李蝶这般正经的样子, 便知道事关重大, “什么事儿, 进来说。”

  顾清衍是副总, 自然是一个人一间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以后,李蝶关上门, 好像很后怕的样子, 到现在还在哆嗦。

  “怎么了?”顾清衍问她。

  “清衍,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吃火锅, 楚楚在停车场看见一张寻人启事,说她觉得那个人熟悉的事情?”李蝶现在说起来都在打哆嗦。

  “记得。”说实话, 顾清衍并不怎么记得,因为她觉得那是一件和她无关的事情,自然也就没过脑子, 没走心。

  “楚楚昨天晚上突然醒了,说梦见静黎了,我和她爸都没有在意,让她赶紧睡觉,她突然哭起来了,我问她为什么哭,她说,她想起来为什么觉得那个女人熟悉了,就是在寻人启事上看见的那个女人,她说那天,就是这个女人接走了静黎。这个人就是那个‘老阿姨’。

  ”

  “啊?!”顾清衍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当时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详细研究,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清衍的脑子一下子乱了,“我不认识这个女人,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她为什么要接走静黎?为什么?她失踪了?”

  顾清衍一头雾水,像是在和李蝶说话,又仿佛不是。

  “我给人打个电话。”顾清衍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静黎的案子已经转给刑警了,显然找袁庆禹不大合适,袁庆禹是民警。

  赵同——

  可她还没有赵同的手机号。

  她又给袁庆禹打了个电话,问了赵同的手机号。

  刚刚接通呢,那头就说,“哟,老同学主动找我,什么事儿啊?”

  “哦,是—是这样,赵警官——”顾清衍觉得自己说话都不利索了,“我外甥女,就是步静黎的同班同学,突然想起来,那天来接静黎的人是——”

  她忽然想不起来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顾清衍此生,从未这样没有条理过,她是做秘书出身,不忘事是她的本能。

  “我想想,周筱。”顾清衍询问的眼神看向李蝶,李蝶努力地想。

  “对对,周筱,是周筱那天接走了我外甥女,可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周筱,从未见过她,也从未跟她说过话,她为什么接走我的外甥女?赵警官——不会——这个案子,刑警有什么进展吗?”顾清衍问。

  赵同说,“你说的这些,警方都已经掌握了,我前几天,去肖麟的诊所,也是想咨询一下,一个普通的清洁工,会有什么样的心理问题,导致她失踪,她是失踪了很久以后,才被发现的,桐山——”

  赵同忽然说到,“我说多了,不该跟你说这么多的,总以为你是老同学,多跟你说,有进展的话,会及时通知你的。”

  顾清衍好像不想结束对话,一直在等待着赵同跟她说更多,可是显然,赵同的职业需要,不能跟她说太多。

  直到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动静,顾清衍还一直盯着前方,现在她才发现,她的心脏,跳得好快。

  刚才赵同说了两个字“桐山”,而且,刚才赵同还说,“她”已经被找到了。

  可找到了,为什么还要张贴寻人启事?

  “那张寻人启事是谁贴的?”顾清衍问李蝶。

  李蝶努力回忆,那天不清晰的路灯下,写着的落款,“好像是一个什么小区的物业。”

  “物业?”顾清衍又想,“也不知道那张寻人启事还在不在,一会儿一起去看看。”

  “好。叫上温初宁,她胆子大。”李蝶说到。

  现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风声鹤唳。

  顾清衍突然打开了电脑,翻到了昔日看到的那条新闻:桐山女尸。

  顾清衍毛骨悚然,难不成这具桐山女尸就是那个清洁工?

  可她记得,那天她,肖麟还有姐夫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肖麟不是说发现了护士的工作证吗?难道不是护士?是清洁工?

  还是肖麟在故意套姐夫的话?肖麟是什么用意?顾清衍从未觉得自己的脑子这样笨,什么都想不出来。

  顾清衍的脑子乱了,也怪不得她不是当警察的料,她又详细看了一下那条桐山女尸的新闻,除了不寒而栗,就是一筹莫展。

  顾清衍突然控制不住,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就哭起来了,因为静黎失踪这么久了,她却一点儿进展都没有,今儿还跟尹正南趁着上班时间云雨了一番,她心里的负罪感极大。

  她“啪啪”地抽起自己的耳光来,觉得自己对不起静黎,对不起她一声声的软软糯糯的“小姨”。

  李蝶赶紧拿住顾清衍的手 ,“清衍,你这是干什么,静黎丢了不是你的责任,你别太自责了。”

  李蝶哪里知道,顾清衍除了在自责以外,还因为今天和尹正南的荒唐行为感到羞耻。

  “好了,清衍,既然对方处心积虑,即使你姐姐在,静黎也逃不过这种命的,可对方到底是为什么呢?和一个自闭症的孩子有什么过不去的?”李蝶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问题,顾清衍也不晓得。

  “行了,我给温初宁发微信。”李蝶低下头,就开始飞快地按手机按键。

  不多时,温初宁就进来了,拍着顾清衍的肩膀说,“清衍,我知道了,走,现在就去看寻人启事。”

  “走。”李蝶也站起身来。

  顾清衍怕影响两位上班,会扣工资,便说,“咱们下了班再去。”

  “人命关天了,还下了班。走吧。”温初宁说,“我开车快,还是那天吃火锅的停车场是不是?”

  “对。”

  三个人刚刚走出顾清衍的办公室门口,就看到尹正南刚刚从老田的办公室里出来,老田在后面,很狗腿地准备送尹正南。

  尹正南打量了顾清衍一眼,看到她眼睛红了,似乎饶有兴趣,好像除了他,别人便没有资格让顾清衍哭一样的饶有兴趣,“怎么了?”

  顾清衍说,“没什么。”

  三个人随即便和尹正南擦身而过。

  因为尹正南在,老田也没好意思问三个女人是去干什么的,毕竟今天,顾清衍是和尹正南一起来的。

  尹全安的面子,总是要顾及的,虽然他现在癌症晚期了。

  虽然海底捞停车场的电线柱子上,还贴着那张“寻人启事”,但是现在春寒料峭,被风吹得已经不像样了,可顾清衍还是狠狠地看清了照片上的那个人,那个叫做“周筱”的女人,把那个女人的模样,印到了自己的脑子里。

  她再次确认,这个女人,她并不认识。

  温初宁很快拨通了下面署名的物业的电话,询问周筱的消息,对方问到,“请问你有周筱的线索吗?现在已经过了交物业费两个月的时间了,她还没有出现,并且对门说她已经两个多月家里没有动静了,物业的职责,我们想知道她的消息。”

  温初宁二话没说,挂了电话,“物业现在还不知道她的消息。”

  顾清衍心想:刚才赵同都已经说漏了,桐山的女尸就是她,当然也可能不是,但很大的可能就是她。

  顾清衍觉得,既然这个女人已经遇害了,那么静黎——

  顾清衍不敢想,以前在心里的不过是想象,心里只是有个念头,模糊的念头,现在,这个念头越来越成真了——静黎也遇害了,而且,她心里有一种相当强烈的直觉,静黎的失踪,是那个犯罪分子的最终目的,这个周筱的死,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因为只有这个周筱死了,静黎被她接走了的事情,才会最终不被人知晓。

  杀人灭口,那个犯罪分子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死周筱就是要杀人灭口。

  原先,顾清衍以为静黎的失踪,只是犯罪分子临时起意的结果,可是现在看起来,根本不是,他蓄谋已久。

  顾清衍盯着这张“寻人启事”,整个人感觉到了世界的恶意,生无可恋。

  她像是有意,又好像无意,头就往电线柱子上一磕,顿时,她的头上血流如柱。

  “顾清衍,你疯了吧,现在你也应该看出来了,不是你的错,对方的目的就是静黎,你自残什么?”温初宁恶狠狠地告诫顾清衍。

  你看,就连温初宁,都看出来,犯罪分子这是有意为之的,她也知道静黎生还的可能性很小很小了,顾清衍更加觉得绝望了。

  从未像这样,失去过对生活的信心。

  温初宁一边从包里找东西给顾清衍包扎头,一边让李蝶打120。

  “你不懂。你不懂。”顾清衍整个人脸色泛白,感觉整个人下一步,就要摔到地下,赵同也说了,他们已经知道这个周筱的身份了,就是那具桐山女尸。

  静黎呢,按照那个算命先生的话,静黎也应该在桐山。

  可顾清衍百思不得其解,犯罪分子怎么就盯上了静黎?

  他为什么要弄走静黎?

  顾清衍刚想回转过身来,整个人就眼前发黑,她晕倒之前,好像看到了尹正南来了,他还一直叫着“顾清衍,顾清衍”。

  他一直都是这么叫她的名字,从最开始到现在,一直一直。

  顾清衍好像跌进了他的怀抱。

第43章 他似蜜

  顾清衍是被一阵吵嚷声吵醒的, 听起来像是两个男人。

  她起床,看见自己睡在一张宽大的床上,房间里的装修还挺好,不知道自己是在怎么睡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醒的, 感觉自己一直在做梦, 静黎也被分尸了,被分得一块一块的, 梦里, 顾清衍头上也都是汗。

  睁开眼,只觉得阳光很耀眼,这间卧室,她也从来没有见过。

  拿过手机, 看到时间是上午十点, 她努力回想事情的前因, 只记得她在电线柱子前碰破了头, 后来就不知道了。

  还是手机上温初宁的微信提醒了她:【尹总来了, 就没让去你医院,她把你接回家了, 醒了给我打电话。】

  顾清衍才意会过来, 这是尹正南的家,应该是他家的客房, 上次顾清衍睡的是他的卧室,所以这次, 她没有看出来,不过整体的装修风格还是他家的风格。

  顾清衍绝对没想到自己能一睡就睡了一天半。

  如果不是摸了摸自己的头,摸到了触目惊心的结痂的地方, 她都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

  尹正南进来了,他还是光着上身,他好像在故意显示他健硕而极有美感的身材。

  他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坐在了顾清衍的床边。

  “什么?”顾清衍看到一个瓶子里,有类似水晶面膜的东西,特别好看,倒是没有什么味道。

  “去疤灵。”说着,他用一个小勺子弄了一小块,要给顾清衍抹额头。

  估计上次顾清衍给他抓伤了脸,他就是用这种去疤灵去掉的,倒是挺神奇的。

  顾清衍本能地躲开了,“不抹。”

  “别他妈跟我讨价还价。”说着,他用手转过顾清衍的头,面朝他。

  他好像觉得用勺子给顾清衍抹不灵便,直接把勺子扔了,上手。

  刚抹上倒是清清凉凉的,不过片刻之后,就是钻心的疼,像是千万条的小虫子,在伤口上爬,顾清衍倒吸了一口冷气,“好疼,好疼,你不会是想要毁我的容吧?”

  “毁了你的容对我有什么好处?将来带出去也不好看!别他妈的好心当做驴肝肺。”尹正南根本没在意顾清衍到底疼不疼,就一直在抹,他突然想起来了上次给顾清衍买的Lamer化妆品,“上次给你买的化妆品,用了没有?”

  “没,一直在家里放着,我在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不敢用。”

  “别想了。奸。就是想奸你。”

  他回答得如此干净利落,倒让顾清衍没了下文。

  顾清衍紧紧地咬着下唇,感觉额头上的汗都要掉下来了。

  他把她额前的头发都拢到了后面,给顾清衍拢头发的时候,他的手还挺温柔的。

  顾清衍不晓得,他是不是对给女人拢头发这件事情轻车熟路。

  因为很痛,顾清衍想说点儿话,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你刚才和谁吵架?”

  “你听到了?”他边抹边问。

  “嗯。”

  “尹全安。”尹正南随意叫着他爹的名字。

  顾清衍慢半拍地“哦”了一声,她猜也是。

  “你这个太子爷和皇帝闹翻了,不想要江山了?”顾清衍打趣他。

  就见尹正南的目光凌厉地瞪着顾清衍,他给顾清衍抹额头的手也定住了,“我什么时候想过要他的江山?爱给给,不给滚!”

  顾清衍不晓得他怎么动了这么大的气,她知道他们父子关系不好,是自己挑动了他心里的一根弦,“终归他是你的亲爹啊。”

  就见尹正南铁青着脸,没说话。

  顾清衍便放低了声音说到,“我下午要去公司。”

  “嗯,我送你。”尹正南的声音,也比刚才柔和了许多,给顾清衍抹完药了,“三天不能洗脸。”

  顾清衍“嗯”了一声,尹正南出了房间的门。

  顾清衍一直在床上躺着,浑身无力,她也起床了,尹正南正在厨房里做饭。

  顾清衍走到他旁边,看到厨房里,鱼,青菜,肉,他都收拾好了,并且整齐有序地摆在流理台上,顾清衍连手都插不上。

  “你做得一手好菜。”毕竟在他家里住着吗,顾清衍也总不能说不好听的话,惹他不开心,看他一直光着上身,顾清衍就觉得冷,虽然房子内暖气很足吧,但也比不了夏天,“你光着身子做饭,不怕被油溅到吗?”

  “我从小习惯了。”

  顾清衍仿佛恍然大悟了一句,“你上次说,你在农村呆过?”

  “对,几乎在农村长大。”

  顾清衍不晓得他为什么在农村长大,直觉这个话题也继续不下去了,便换了话题。

  “其实,你对老尹总,完全没必要这么有敌意,他都病入膏肓了。”顾清衍想开导他一下,而且,尹正南也说了,他对自己的妈也没有好印象。

  “我是私生子!”他仿若全然不在意地说,一边在切菜,刀切在菜板上的声音,很动听。

  “我——我知道。”顾清衍说到。

  “我是强,奸的私生子,你也知道?”尹正南侧头看了顾清衍一眼。

  顾清衍大惊,这个,她不知道。

  就见她一直张着口,很错愕的样子。

  她没想到,一直没想到,只知道他是私生子,却没有想到——

  顾清衍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住,揪得难受,总之心里一直很疼很疼,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总觉得自己以前那么对尹正南,挺残忍的。

  他打开了炉灶,开始炒菜了,抽油烟机也在“嗡嗡”地响,两个人便没有再说话。

  顾清衍一直帮着他递这个,递那个。

  他的手不小心放在了她的手上,他看了她一眼,她也没有急着抽出来。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看起来不可一世,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尹正南,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顾清衍脑补一下,觉得应该是这样一个故事:尹全安强,奸了尹正南的妈,他妈没舍得把孩子打掉,但也不想让尹全安知道她生下了他的孩子,所以,便把尹正南放在农村,生活了好久。

  顾清衍小时候有爸爸妈妈陪着,不晓得在那种环境下出生的孩子是怎么生活的,既恨自己爸爸是一个强,奸犯,又恨妈妈的无能。

  看起来他对父母的恨意,并不是一两句话能够化解的,顾清衍没有在他的处境待过,也就没有资格劝他放下。

  就是,心很疼很疼。

  做好了饭,顾清衍把饭菜都端上了桌,也是一句话都没说。

  感觉两个人之间有一种比较暧昧的气氛,顾清衍觉得这次,她的心离他近了。

  吃了饭以后,顾清衍也没有像上次那样,等着他刷碗,她默默地去厨房,把碗都刷了,清理了流理台,然后对坐在沙发上的尹正南说,“我上班去了。”

  “我送你。”他站了起来。

  两个人又是一声不吭地上了车。

  刚刚出小区的门口,顾清衍便看到谢澜站在小区门口,看到尹正南的车,她摆了一下手,看口型,好像说的是:等一下。

  却不想,尹正南一脚油门,反而比先前开得更快了,“刷”地从谢澜面前开过了,一直保持这个速度。

  顾清衍再回头看的时候,已经看不见谢澜的影子了。

  “她又没开车,你干嘛跑这么快?”顾清衍问尹正南?

  “被狗撵了,还不快点儿?”尹正南不以为然地说到。

  顾清衍忍不住想笑,他怎么能把人家一个好好的大明星,说成是狗?

  尹正南这个人,说话从来都这么不留情面。

  顾清衍这次没有嫌弃的表情,只是笑了一下。

  好像知道了他是强.奸以后的私生子以后,他所有的言行,都是可以原谅的。

  到公司以后,尹正南的车就开走了。

  顾清衍上楼以后,给温初宁发了条微信,说她到公司了。

  【先看看谢澜的微博吧,谢澜这个小人,把静黎丢失的事情,发到网上了。】

  顾清衍一听就火了,她想问问,谢澜这个人,究竟是什么素质!凭什么把这件事情弄得尽人皆知?

  温初宁已经给了谢澜微博的链接,顾清衍把链接打开,便看到:【顾清衍的私生女,被她弄丢了,究竟是自己丢的,还是被她藏起来的,这就不得而知了,可能她想着和尹正南在一起,甩了这个拖油瓶,也说不定。】

  顾清衍紧紧地咬着牙,谢澜这个人的人品,太差。

  不仅让所有人知道了静黎的失踪,还说静黎是她的私生女。

  谢澜的粉丝极多,而且,这种花边新闻,传播极快,万一被犯罪分子知道了,如果原先只是绑架了静黎,现在,也很有可能把静黎杀了。

  顾清衍心里又急又气,她要去找谢澜!

  她还不知道谢澜的电话,问了尹正南。

  大概尹正南还不知道谢澜发了这条微博的事情,他也没问顾清衍为什么要谢澜的号码,就给了她。

  顾清衍给谢澜打了电话,问她在哪。

  那头,谢澜尖酸看热闹的声音传来,“哟,顾小姐第一次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儿啊?”

  “在哪?”顾清衍的声音,带着毫无商量的口气。

  “我啊?我在尹总的办公室啊。”谢澜得意地说到。

  “等着,别走。”顾清衍说着,拿起包就走,打车去了尹正南的办公室。

  果然看到大明星谢澜坐在尹正南办公室的沙发上,尹正南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正在给秘书签字,秘书站在他的办公桌前。

  顾清衍径自走到了谢澜的跟前,二话没话,“啪”地给就给了谢澜一耳光。

  大明星谢澜,在心仪者尹正南的面前,被平头百姓顾清衍甩了一个耳光!

第44章 他似蜜

  谢澜是豪门千金, 又是大明星,平时别人拍她马屁的多,谄媚的多,像顾清衍这样, 上来就给她一个耳光的人, 根本就没有。

  “顾清衍, 你——”谢澜气急败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顾清衍双手一按谢澜的肩膀,又把她按在座位上了。

  顾清衍气急败坏地说, “我没有伤害你, 你也别把我的隐私抖出去,这关系到人命,人命,你有没有点儿底线?你给我删掉!”

  顾清衍举着手机, 对些谢澜说到。

  如果谢澜就这么乖乖删了, 那还真就不是她了, 她自然不允许, 而是转头对着尹正南说到, “你看啊,她欺负我!”

  “那是你们的事。”尹正南说完, 把文件递给了秘书, 他自己也跟着秘书出去了。

  谢澜“哼”了一声。

  “你删不删?不删你信不信我还扇你?”顾清衍又对着谢澜说到。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尹正南刚好拉门出去。

  反正尹正南的唇角, 不知怎的,就噙着一丝笑意。

  谢澜看到尹正南走了, 靠山没了,她生气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把这条微博删了。

  今天落在了顾清衍的手里, 算她倒霉!

  删完了微博以后,谢澜说到,“你别以为你和尹正南怎么样了,你就可以对我怎么样,尹全安的钱,可是好几十个亿呢,尹正南再不驯,他不能不顾及一下,我可是尹全安钦点的人选,怎么样,我劝你还是赶紧放弃吧,丑小鸭就不要做白天鹅的梦了。”

  谢澜抱着双臂,挑衅顾清衍。

  “我也没紧跟着上,你追不上,怪谁!”说完,顾清衍转身就走。

  “你~”后面,谢澜指着顾清衍的肩膀在恶狠狠地咒骂。

  “我怎样?”顾清衍回头,她伸出一根手指头,点着谢澜,“以后再发静黎的事情,你给我等着,弄不死你!”

  “你~”谢澜跺了一下脚,今天她有点儿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顾清衍,她可真是太二了,又愣又二。

  顾清衍刚要出门呢,就碰到尹正南刚好从外面进来。

  他一下挑起了顾清衍的下巴。

  “顾小姐,让男人看到你这么生猛,可真是不大好。”他眯着眼睛,慢悠悠地说到。

  谢澜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谁说不是啊,男人不都喜欢温柔的女子吗,像顾清衍这种动辄就打人的“野蛮人”,谁喜欢?

  尹正南在外面听到了顾清衍的叫嚣,那正好,本来谢澜还觉得自己被打了,挺丢脸的,不过给自己一副软弱的形象,也挺好的,总比那生愣的顾清衍好。

  “我打小就这样。”顾清衍的头微微仰着。

  “可你这样,我偏偏很喜欢,可怎么办?”他又说。

  顾清衍愣了一下,谢澜也愣了。

  “既然喜欢,那就来追我啊!”

  尹正南显然失笑,“都睡了,追不追的,不就是个形式。”

  谢澜愣了一下,都—睡了?

  所以那天他们一起从华南墅出来,她真不应该再抱有任何幻想的。

  不过,现在的男女,睡了不也正常?她身处娱乐圈,觉得更加正常了。

  顾清衍笑了一下,“那可不一定,追是追,睡是睡,得分开,我一直就分得挺开的,尹总可千万别以为我喜欢了你,你这么想,那可就错了。”

  说完,顾清衍就走了。

  之所以在谢澜面前这么说,不过是想告诉谢澜,你喜欢的人,在倒追我!

  所以呢,你虽然是个明星,但是,你算老几?

  因为谢澜撤掉了这条微博,回公司的路上,顾清衍的心就平静多了。

  曾晋的电话过来了:“清衍,静黎找不到了啊?”

  顾清衍不知道怎么说,也就没有回答,支支吾吾的。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我好歹能给你想想办法。”

  “警察都没有想出来办法。”

  “失踪多久了?”

  “有两个月了,我怕跟别人说了,别人干着急,引起恐慌,我也就没有到处宣扬,我也怕犯罪分子知道这件事情了,会釜底抽薪,对静黎不利,所以没说。”顾清衍说到。

  “明白,明白。”曾晋说到,“清衍你做得很对,很冷静。可我,不是外人哪。”

  这话让顾清衍哑口了,确实,曾晋给人的感觉很亲切,丝毫没有架子,姐夫给人的感觉是亲近却有距离,曾晋不给人距离感。

  顾清衍只觉得曾晋这话说得心里热乎乎的,便说,“好啊,有什么进展,我一定告诉曾教授。”

  “我有几个学生,在刑警队工作,我要不要帮你问问?”

  顾清衍想了一下,“不用了。谢谢曾教授。”

  挂了曾晋的电话以后,姐夫的电话又来了。

  “清衍,刚才在跟谁打电话?”他问。

  “哦,曾晋曾教授。”

  “跟他?”姐夫似乎很震惊,“你跟他的关系很近?”

  “不啊,就是上次去给姐姐拿人事档案碰见他一回,后来去看画展又碰见一回。这次,这次——”顾清衍不大想说是谢澜把静黎失踪的事情泄露了,曾晋都知道了。

  “这次的事情,我知道了,谢澜泄露了,很不利。”姐夫似乎很郑重,“你怎么招惹上这种人?素质这么差。”

  “说来话长,我已经让她删掉了。”

  “不过她粉丝量很大。”姐夫很担忧地说到。

  顾清衍也觉得,因为这事儿,给姐夫找了这么多的麻烦,挺过意不去的,只小心翼翼地说到,“姐夫,往后我会注意。”

  姐夫挂了电话。

  顾清衍打开微博,发现静黎这件事情已经上了热搜。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怕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却已经成为了众人皆知的事情。

  也不晓得这些网友们是怎么知道顾清衍的侄女叫做“步静黎”的,第一条热搜就是“步静黎失踪”,下一条热搜是“谢澜删博”。

  不愧是顶级流量啊,即使这条微博删了,也早就有人给截图了。

  看起来,静黎失踪,大家都知道了。

  顾清衍心寒,无力地笑了笑,终究是无力回天了。

  下面的评论也都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小姐姐删博,说明了什么?害怕?】

  【可能这个案子已经进入警方的视线了,谢澜也得讲究讲究。】

  【听说这个孩子是被人从幼儿园接走的。】

  【谁会这么大的胆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把孩子弄走?】

  【难道是恋,童癖?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对啊,别的案子,一般两三天都有结果了,这事儿必须得催促警方。】

  这条微博还艾特了桐城刑警。

  【依我看,肯定是熟人作案,你想啊,孩子怎么会跟着一个陌生人走,当时可是小孩放学的时间,会哭闹的,可没有人发现,那肯定是熟人啊。】

  【你们知道吗?听说就是那个桐山女尸接走的孩子,她被人分尸了,孩子凶多吉少。】

  【都两个月了,肯定早死了。】

  【楼上的,小天使的遭遇已经够可怜了,能不能说句好听的,什么死不死的。】

  【这个桐山女尸认识这个小女孩吗?小女孩为什么会跟她走?一定是熟人指使这个清洁工干的,然后毁尸灭迹,这个人肯定不能把小女孩的尸体和桐山女尸放在一起啊,要不然目标就太大了,听说,这个桐山女尸旁边还有一个护士工作证,真是多此一举,把警方的视线往护士的方向找,听说不是,是一个清洁工。】

  【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杀死这个小女孩呢?】

  【建议查一下小女孩的DNA。可能不是亲生的。请叫我福尔摩斯。】

  ……

  顾清衍本来以为大家的重点都在八卦上的,可是没有,大家都化身福尔摩斯,集体开始断案了,想必谢澜也没有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现在没有人关心她和尹正南以及顾清衍的三角恋了。

  看着这些五花八门的评论,顾清衍竟然忍不住哑然失笑,这些人,真会想象,静黎在桐城的亲人,只有她一个,她不可能费这么大的功夫,杀自己的亲外甥女,还有查一下孩子DNA的,简直是狗血又离谱。

  他们不知道姐姐和姐夫有多恩爱,静黎怎么会不是姐姐和姐夫的亲孩子?

  姐夫,他对姐姐是多好啊,上天入地的好,这种好,顾清衍从来没有见过,姐夫宁可自己吃所有的苦,也让姐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姐姐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姐姐也不让姐夫知道很多事情,大概是怕姐夫担心吧。

  面对铺天盖地的评论,顾清衍不晓得是喜还是忧,心一直提着,放不下。

  或许变成了全民皆知的案子,可以加快警方破案的速度,如果没有全民的压力,这件事情,警方很有可能以“失踪”案了事,因为静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不是任何流量,没有任何权利,这件事情,姑且就这样吧。

  她关了手机。

  顾清衍回到公司,去了副总办公室,却发现,这里的东西都变了,并且,她的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人,公司的另外一位副总。

  “这是怎么回事?”顾清衍问到。

  “顾小姐,您去问问田总吧。”对方不大好意思地说到。

  顾清衍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以前别人可都是称呼她为“顾副总”的,怎么现在变成了“顾小姐”了?她被撸了?

  顾清衍气鼓鼓地就去了老田的办公室。

  “怎么回事?”她质问老田。

  “瞧瞧,副总当的,连点儿礼貌都没有了,我这里还缺个秘书,没了你,我心里没有一点儿底气,给我写稿子的人,也写不到我心里,我烦了,想想还是你最好,写的稿子,又接地气,又入人心,回来吧,继续当我的秘书。”老田搓着双手说。

  “钱呢?还是两万?”

  “钱?以前是两万,但是现在公司效益不好,工资都降了,一万五。”老田说到。

  顾清衍冷笑了一下,什么意思?这不是逼着她辞职吗?公司的效益不好?当顾清衍傻子呢,光青梅小区这一个项目,就够公司吃两年的了,老田这是睁着眼说瞎话啊,让顾清衍认清形势。

  既然明珠地产不欢迎她,挤兑她,那她就走人好了,腆着脸伺候人,那还真不是她的作风。

  “我不干了。”顾清衍转身,说走就走。

  以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现在钱的面子,她都没法看了。

  这活儿,没法干啦。

  “顾清衍,等等。”老田在后面说到。

  顾清衍的步子定住了,并没有转身。

  “老尹总住院了,我建议你去医院看看他。”老田说到,“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大,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鹅卵石原来也是方的,慢慢的,不就成了圆的了吗。你也是,去跟老尹总道个歉。”

  “我倒什么歉?”顾清衍回头,十分敌意地看着老田。

  “是我错了,我以前以为老尹总是看好你成为他的儿媳妇,所以,才跟我通的气,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他中意的儿媳妇,另有其人,你既然当时选择了退出,为什么又食言了呢?既然这样,我也就——”老田一摊手。

  顾清衍就知道,一定是尹全安的意思。

  所以,那天早晨她在尹正南家里听到的争吵的声音,必然也是因为尹全安住在了尹正南的家里。

  “我辞职!”顾清衍说完,就下了明珠地产的办公楼。

  感受到了世界满满的恶意,顾清衍本来想打车回肖麟家的,可想想,还是坐公交车回了自己的家。

  没收入了,打车都得掂量着。

  她想回家收拾东西,静黎的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了,她想去找姐夫,听听姐夫的想法。

  最重要的,她想散散心。

第45章 他似蜜

  顾清衍是在办好了护照以后, 接到的尹正南的电话。

  “这几天在忙什么?”尹正南问她。

  “准备去加拿大。”

  “老田才告诉我,你辞职了,怎么辞职了?”

  顾清衍不想说,被老田排挤成这样, 不辞职等着出糗吗?

  而且, 顾清衍在心里, 其实是有些怨恨尹正南的,这些事情, 都是老尹家的事情, 把她扯上,让她当了牺牲品,和尹正南睡觉,不是她的本意, 一般情况下, 是尹正南强迫的多, 她不过半推半就, 没有拒绝。而且那天谢澜发微博的时候, 就是顾清衍去揍谢澜的时候,尹正南也是一言不发, 虽然顾清衍当时是稳胜的状态, 可她还是对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有些心凉。

  顾清衍这几天都没有去肖麟家里住, 一个人在家里认真思考,静黎丢了的事情, 还在发酵,大家都怀疑是熟人作案。

  顾清衍心想:这根本不可能啊,会是谁?

  那天, 她饭都没吃,躺在沙发上看手机。

  门响,竟然是尹正南。

  “你怎么来了?”顾清衍问到。

  “吃饭了没有?”尹正南西装革履,手里提着方便袋,应该他刚从某个超市采购的东西。

  “没吃。”顾清衍说到。

  尹正南什么都没说,便进来了,去了厨房。

  顾清衍继续躺在沙发上假寐,听到抽油烟机响起来的声音,心莫名地安定。

  等到尹正南说“吃饭了”的时候,顾清衍都要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

  尹正南做的饭菜倒是挺丰盛,水煮牛肉,土豆丝,还有好几道青菜和肉菜。

  “你养猪吗?”顾清衍抬起眼来,看了尹正南一眼。

  “养你。”他说。

  顾清衍好像一天都没有正经吃过饭了,很饿,吃的狼吞虎咽。

  “要打算去加拿大?”他问。

  “嗯。”

  “别去。”

  顾清衍抬起头来,睨了他一眼,“你管不着。”

  “那里有个杀人犯。”尹正南冷冷淡淡地说到。

  他并不吃饭,他只坐在桌子旁边看着顾清衍吃。

  “你说谁?”顾清衍颇有敌意地问。

  她知道他说的谁,上次,他就说姐夫是影帝,那次顾清衍忍了。

  他还没完没了了。

  尹正南冷笑一下,“还用问吗,自然你姐夫。”

  顾清衍“啪”地就把筷子放下了,“你别怀疑我姐夫!”

  尹正南看到顾清衍这样执拗的样子,笑了一下,说到,“蠢女人!”

  顾清衍气的胸脯在发胀,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这么说过她。

  她也没心情吃东西了,站起身来,就往自己的房间去。

  “加拿大不准去,听见没有?”尹正南在后面喊话。

  顾清衍并不做声,要把房间门关上的时候,尹正南已经来到了她的门前,脚瞪住了门,“听到没有?”

  “没听到!”顾清衍讨厌尹正南这样霸道的姿态,他以为他是谁。

  不过就睡了几次,他就以自己的“某某”自居。

  “尹先生,你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睡了两次,就想管我?你凭什么说我姐夫是杀人犯!”顾清衍在高声喊。

  “除了他还有谁?”显然,尹正南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你去问你姐,为什么你姐知道孩子丢了,也不让他知道!”

  这些,顾清衍也闹不懂。

  但她现在就是讨厌尹正南的态度,先是在冷漠地看待她和谢澜的战争,现在又来她这里大放厥词,说她是蠢女人。

  “你给我滚!”顾清衍没有好脾气,脸红脖子粗地咆哮。

  “你这个女人,什么脾气。”

  “我脾气就是不好,你去找谢澜,她温柔,只有挨打的份儿。”顾清衍还在努力想着要关门。

  可关不上。

  尹正南一把就把她抱起来,抱上了床,撕烂了她的衣服。

  “我明儿就告你强.奸。你信不信?”顾清衍在床上也毫不示弱,点着尹正南的鼻子问。

  尹正南什么时候受过女人的这种气?

  顾清衍的暴脾气自然点燃了他心中的火,“去告,他妈的要不要告诉你找哪个警察?我在这里等着!你明儿敢去加拿大,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还没说完呢,他就亲上顾清衍的脖子了。

  顾清衍觉得脖子被他咬得好痛。

  可是身体——

  顾清衍像是一条就久未见到水的鱼,干涸了的鱼一样,急需要尹正南强烈的男性气息,来补充她的女性荷尔蒙。

  可她,又极其讨厌这个男人的脾气和说辞。

  明明讨厌,身体却很喜欢。

  做完以后,顾清衍便侧过身子,背对他睡觉了。

  尹正南看到她这幅样子,便知道她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她就像是一个对婚姻绝望的中年妇女,和伴侣没话说,只是身体还需要。

  只是身体还需要!

  丝毫没有爱。

  自始至终,她对他就没有爱,只有怜悯。

  那日她对他的怜悯,他感觉得到。

  尹正南也只有在心里“呵呵”了。

  第二天清晨,顾清衍睁眼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他不在身旁。

  浑身酸痛,顾清衍挣扎着起床,看到桌子上,新摆放着的饭,煮鸡蛋,小米粥,还有一份疙瘩汤,没看见他人。

  顾清衍奇怪的是,昨天晚上的饭,去哪了?他都给倒了?

  昨天一天没吃饭,现在都快中午了,顾清衍自然饿了。

  尹正南不在,她坐下来,吃得很好,吃到最后,碗里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

  刚刚吃完,肖麟的电话便来了。

  顾清衍这几天不在,也不知道温初宁和肖麟是怎么住的,而且,温初宁这几天也没给顾清衍微信,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

  “清衍,今儿有空吗,有空来聊聊。”肖麟的态度特别好,和尹正南是天壤之别。

  让顾清衍听了,心里挺舒服的。

  她并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对尹正南的偏见这么大,对肖麟的话,却言听计从。

  “温初宁呢?”顾清衍问。

  “她?不知道啊,她这几天没回来。我以为她跟你在一起。”肖麟也很诧异。

  “你就没问问她吗?”顾清衍有些无语。

  “她多大人了。我不是也没问你吗。”

  顾清衍心里就有些奇怪,怎么上次去听讲座的时候,肖麟紧张成这样,一个劲儿地给她打电话,现在,就不那么紧张了。

  顾清衍想来想去,也才想到了一种可能,这种可能,让她细思极恐。

  听讲座的时候,姐夫在国内,在宁城。

  而现在,姐夫在加拿大。

  面对肖麟和尹正南对姐夫的猜忌,顾清衍简直要无语了。

  他们为什么都猜是姐夫呢?姐夫那么好的人,而且,上次姐夫来顾清衍家里,和顾清衍说的那些话,他们根本就没有听到。

  顾清衍还是那句话,这些人,根本就不了解姐夫,所以无权评判姐夫的是非。

  不过顾清衍还是来了肖麟的家。

  路上,她还给温初宁发了条微信:【这几天怎么了,一句话不说,不像你啊。】

  温初宁的微信,过了好久才回过来,【别提了,我爸最近和他公司里的一个女人搞暧昧,我和我妈上门挑衅去了,我和我妈一人给了那个女人一个耳光,让她辞职,估计那个女人以后不敢了。】

  顾清衍非常错愕,这——这都行?

  温初宁也实在太刚了些。

  【这几天你都没去公司吗?】顾清衍又问。

  【我天天被我妈唠叨死了,我还怎么去公司啊。】

  【我辞职了,你知道吗?】

  【我当多大事儿呢,破工作,不干也罢,就当歇歇,好好找找静黎。】

  【你没去肖麟家,也没给他打个电话?】

  【没有。我就是晾凉他,可晾来晾去好像凉了的只是我,他没所谓。】后面还缀了一个大哭的表情。

  温初宁这话说得,顾清衍心里舒坦多了,她没像别人一样,跟顾清衍说工作的重要性,没钱了怎么生活,贩卖焦虑,也可能温初宁家里有钱,工作就是玩票。

  这样想着,顾清衍就到了肖麟的家。

  难得今天肖麟没有病号,他就待在家里。

  她刚进房间,肖麟就说,“清衍,听说你要去加拿大。”

  顾清衍愣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尹总说的。”

  顾清衍猜也是听他说的。

  “清衍,我不建议你去加拿大,孩子还没有找到,国内还有很多的线索,比如警方找你,比如案子随时可能破了,你去了加拿大,怎么跟你姐姐说?说你工作丢了?你姐姐现在刚有了二胎,可能会担心你。还有,你姐夫——”肖麟医生说到这里,就停下了。

  肖麟对姐夫,也有想法,就是因为这个,顾清衍心里对肖麟,才有了不好的看法。

  顾清衍想起上次,元旦放假的时候,看到肖麟和尹正南两个人在星巴克聊天,这两个人会聊什么,现在顾清衍有了点儿眉目了,可能就是肖麟告诉了尹正南很多事情,以至于尹正南现在口口声声说姐夫是“杀人犯”。

  这两个男人,顾清衍觉得,他们在一起倒是挺合适的,心意相通!

  难道是因为顾清衍离姐夫近,所以认不清姐夫的真面目?

  而且,顾清衍突然想到一点,静黎失踪的那段时间,姐夫恰好在国内,在宁城。

  顾清衍细思极恐,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还有啊,肖麟都掌握了什么,尹正南不是一个那么能听别人劝的人,怎么就听了肖麟的?是因为肖麟的话有理有据?

  肖麟不让顾清衍去加拿大,难道是怕——怕姐夫杀了她?

  顾清衍吓得一下就跌坐在沙发上了。

  不会的,姐夫不会是这样一个人!

第46章 他似蜜

  可既然大家都说姐夫是这样一个人, 如果顾清衍还梗着脖子说姐夫不是,她是不是有点儿迂腐,顾清衍想试探姐夫一下。

  但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期间,她还是决定不去加拿大了。

  既然不那么意气用事了, 她就得考虑自己的生计问题了。

  之前就攒了四万块钱, 扣除吃喝, 满打满算,就够交两月的房租的, 本来想攒攒钱, 把剩余的贷款,全都还上了,可显然,这个打算成了西北风。

  顾清衍在楼上捧着电脑找工作, 肖麟去楼下的诊所了。

  中午, 顾清衍饿了, 一个人懒得做饭, 便去了附近的大商场, 听说这座商场,今天刚刚要剪彩开业, 还挺高档的, 来购物的人,也都非富即贵, 不过第一天,应该搞促销, 全场九折,顾清衍也凑凑热闹,她是想——买份奶茶喝喝, 顺便逛逛,散散心,反正她现在是无业游民一个。

  顾清衍吸溜着奶茶准备进电梯上三楼,刚刚打开电梯门,她就看见里面站着好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其中有一个人,不是尹正南是谁?

  巧了,冤家路窄。

  别人也都谄媚地对尹正南说到,“尹总,小心点儿。”

  尹正南对着旁人点了一下头,目光抬起来,看了顾清衍一眼,接着,他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众星捧月地走了。

  顾清衍进了电梯,去了三楼,看了看衣服鞋子和包包。

  都是好牌子啊,可她现在买不起,也不敢买,就是看看,等将来有钱了再买。

  她嘴里还嘀咕着:“都给我等着,等姑奶奶有钱了,再来宠幸你们。”

  逛到了饭点,顾清衍的肚子饿的咕咕叫了,她去了四层,在一家卖烤鸭的店里停了下来。

  她并不晓得自己怎么就想吃烤鸭了,可能她好久都不吃油水了,想吃点儿荤腥,闻着烤鸭的味儿,就馋的流口水了。

  可一只烤鸭,动辄二百。

  奶茶快喝完了,顾清衍吸溜吸溜地把剩下的几颗珍珠也吸进去了。

  就在顾清衍要转身离开去吃麻辣烫的时候,被一个声音喊住了,“吃鸭子,这确实是你。”

  顾清衍一歪头,不是尹正南是谁?

  动不动把“鸭子”挂在嘴边的人,也确实是尹正南。

  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顾清衍心里对他还是有芥蒂,便没说话。

  “我也饿了,请你。”说完,他就进了餐厅。

  这家餐厅很大,一看就很高档,饭点儿了,吃饭的人都少,尹正南把座位选在一个角落里。

  刚才顾清衍把奶茶扔了,坐在了尹正南的对面。

  尹正南在点菜,“想吃什么?”

  他翻看着菜单,问顾清衍。

  “烤鸭。”顾清衍的声音,有几分心虚,大概因为吃人家嘴软。

  现在真的是吃他的嘴软了。

  尹正南点了一道烤鸭,另外还点了几道菜。

  顾清衍小心翼翼地在饭桌上问,“你—你请哦?”

  尹正南似乎觉得顾清衍这个问题太过小家子气,“我请。”

  顾清衍突然想起来那天他给自己做的饭,早晨起来便不翼而飞了,便问,“你那天晚上给我坐的饭,去哪了?”

  “打包了。”

  “打包拿去哪了?”

  “我吃了。”

  顾清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种做派的人,竟然还打包?

  “食材都我买的,我不该打包?”他眼眸抬起来,看了顾清衍一眼,问到。

  顾清衍慢半拍地,“我没这么说。”

  “不去加拿大了?”

  “不去了。”

  “他劝的吧?”尹正南阴阳怪气地说到。

  “谁啊?”

  “还能有谁?你心仪的肖医生。”

  “确实是的。肖医生说话比你中听。”

  “床上也该比我受用。”他又阴阳怪气地说到。

  “你——”顾清衍气的涨红了脸,这个人,什么事情都能想到床,上。

  烤鸭端上来了。

  “给一碗白糖。”尹正南说到。

  好容易结束了“床不床”的话题,顾清衍问到,“拿白糖干什么?”

  “没吃过烤鸭吗?”他问。

  顾清衍吃…吃过是吃过,但她还是不知道拿白糖干什么,难道她以前都是吃的假烤鸭?

  白糖来了,尹正南用筷子挑了一块酥脆的鸭皮,蘸了蘸白糖,对着顾清衍说到,“张嘴。”

  顾清衍不解地张开了嘴,尹正南便把那块蘸着白糖的鸭皮放到她嘴里。

  入口即化啊,感觉鸭皮在嘴里像是跳跳糖一样,味觉特别好,味蕾简直是一种享受啊。

  白糖和鸭皮,这两种东西,以前她都吃过啊,竟然不知道在一起,能产生这么美妙的效果。

  “没想到吗?”看着顾清衍诧异的目光,尹正南说到。

  “没想到,绝对没想到。”顾清衍也对这种组合赞不绝口,“平平常常的两样东西,没想到在一起,竟然有这种效果。”

  “像两个人。”他说。

  顾清衍吃饭的筷子定住了。

  原本她也以为他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她不喜欢他这种人。

  原本以为是截然不同的人生,绝不会有交集。

  顾清衍低下头去,拿小葱黄瓜还有鸭肉卷进小饼里,可小饼并不听话,总是卷不好。

  尹正南看她卷的不好,便把她没卷好的小饼拿过来,放到了手里。

  顾清衍发现他的手指特别修长,卷起小饼来,无端便有一种很美的感觉,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顾清衍看得呆了,他卷小饼的手法跟普通人也是不一样的。

  他是用筷子卷的,特别服帖,很好看,最后,他把筷子抽出来,给卷得很漂亮的小饼递给了顾清衍。

  顾清衍吃了起来。

  现在,她确认,她以前的确吃了假的烤鸭,这种讲究细致的吃法,她都没有吃过。

  她根本不知道他从哪里学的这些。

  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顾清衍的心变了。

  对尹正南的看法变了。

  她不晓得是他拿着筷子把鸭皮夹给她的那一刻变了,还是看到他的手很修长很动人的那一刻变了,还是觉得他吃饭讲究,懂得多的那一刻变了。

  又或者,是在他四两拨千斤地说,“像两个人”,这种云淡风轻的时候,他把很多的人生哲理,都包含进了这四个字里面,让顾清衍觉得了他的深奥,顾清衍今天,对他,开始有了些仰慕。

  可怕的是,对一个人一丁点的印象的改观,会变成心里肉麻的情绪。

  顾清衍突然觉得,对眼前的尹正南,无比依恋。

  心里生了数不清的柔软的情绪,如果顾清衍以前还不曾察觉的话,那么这一刻,变了,这种情绪叫——恋爱。

  顾清衍不敢抬头正视尹正南的目光了,甚至想到他会有一点点脸红。

  在尹正南结账的时候,她也不像以前那么挑衅他了。

  总之,她突然变成了温柔的小女子。

  尹正南要送她回家,她也点头应了。

  “是回自己家还是回肖麟家?”路上他问。

  “回肖麟家吧。”顾清衍的双手搅动着。

  她以前不是一个矫情的女子,从来都是斩钉截铁的,从来没有搅动自己衣服的这种小动作,今儿,突然就变了。

  尹正南什么话都没说,车开到了尹正南的诊所门口。

  尹正南没有跟着顾清衍上楼,只站在门口盯着肖麟诊所的大楼,若有所思的样子。

  顾清衍小跑着去了肖麟的家,心还在咚咚地跳着。

  敷衍着洗刷了,顾清衍便躺到自己的床上去了,就连肖麟在楼下看出,看到顾清衍都挺奇怪的。

  顾清衍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的时候,竟然看到满眼满眼的都是星星。

  她的视力出问题了,一定是。

  怎么出去吃了个饭,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呢。

  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心都在浮着的小女孩了呢?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快。

  可是一闭上眼睛,又想起来静黎失踪的事情,想到肖麟和尹正南对姐夫的怀疑。

  她想给姐夫发一条微信,试探一下姐夫。

  她的手在键盘上来回动着,觉得怎么发都不合适,姐夫毕竟是顾清衍的亲人,顾清衍这样不信任他,不大好,可肖麟是医生,肯定发现了别人发现不了的地方。

  想到那次姐夫去宁城,取道桐城,顾清衍便觉得肖麟的那句“在桐山女尸的旁边,发现了护士证”,是故意说的,为的就是故意麻痹姐夫。

  而且,尹正南是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怀疑?

  顾清衍给姐夫发了一条:【姐夫,杀死静黎的凶手有线索了。】

  顾清衍的本意是想,发了这条,再说自己写错了,把“杀死静黎”改成“桐山女尸”,或者直接在下面修改,就说自己一直惦记着静黎的事情,写错了,而且,自从谢澜在网上把静黎失踪的事情公布出来以后,顾清衍觉得,大家集思广益,比她一个人钻牛角尖强很多。

  顾清衍想看看,她写“静黎被害”,姐夫的反应。

  其实现在顾清衍都不确定,静黎究竟是不是被害了,可她偏要这么写。

  不多时,姐夫写了两个字:【凶手是谁?】

  就是这四个字,让顾清衍浑身的汗都流了下来,紧紧地盯着手机,紧张到不能呼吸。

  这也就是说,她说静黎被害了,可是姐夫并没有异议,也就是说,他内心知道静黎被害了?

  接着“凶手是谁”这四个字就被撤回了。

  然后,姐夫又换上了一条:【静黎不可能被害!绝对不会!】

  看到姐夫这多此一举的这句话,顾清衍更加确定了。

  姐夫,这不可能!

  顾清衍好久都没有回复,她的心难以平静。

  难以克制自己想吐的心情。

  静黎,那是她的亲生女儿啊,他为什么要下毒手?

  顾清衍假装没有看到刚才的那条回复,假装刚刚回来,然后给姐夫回了条微信:【姐夫,我刚才去洗刷了,刚才您说什么,我没看到。】

  姐夫只说,【没什么,只觉得静黎不可能被害。】

  顾清衍静静地盯着这条微信,虽然不相信,但她确认,姐夫,那个人的确是姐夫。

  肖麟和尹正南的确没有冤枉他。

  可顾清衍不知道,姐夫为什么要对静黎下手,还有,静黎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第47章 他似蜜

  今夜顾清衍没有睡着觉, 一直躺在床上看天花板,也一直在和自己较劲,她不相信这件事情是姐夫做的,可铁的证据, 又让她不能不信。

  半夜两点的时候, 姐夫又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清衍, 我妈现在一个人在农村,我不放心, 你有空替我去看看她, 顺便给她这些钱,钱给你转过去了,注意查收。】

  顾清衍盯着这条微信,仿佛没有看到, 她也假装没有看到。

  她决定了, 这钱, 她明天早晨再收, 免得让姐夫觉得, 顾清衍有心事,没睡着觉, 其实是免得他以为顾清衍起了疑心。

  现在顾清衍觉得, 姐夫也在试探她了,比如, 他试探顾清衍有没有睡着。

  顾清衍很心寒,难道自己以前了解得是一个假姐夫吗?

  她侧过身子, 哭了,为了姐姐,为了静黎, 为了自己看男人的眼光。

  她是早晨快九点的时候才醒的,然后假装惊讶地看到了姐夫的微信,她收了钱,然后说,【姐夫,要不是我现在工作丢了,没钱,这钱我就自己给大妈垫上了。我收了,今天我就给步大妈送去啊。】

  顾清衍知道,很多的老年人,没有微信,不会玩手机,更别说收钱了,姐夫也是没办法,所以,让顾清衍把现金送给步大妈。

  【你辞职了?】姐夫问。

  【嗐,还不是那些狗血的事情,跟尹正南有关,谢澜又参与进来了,反正狗血的三角恋,姐夫你不会关心的。】顾清衍说到,她想告诉姐夫,她现在的心思,根本就没想他的事情。

  可昨夜,她的全心都在姐夫身上。

  【你们年轻人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姐夫说。

  顾清衍没再回,她又躺在床上假寐了一会儿,是被楼下的人声吵醒的,好像是两个男人在说话。

  这种在睡梦之中听到别人在说话的感觉,简直是太好了。

  顾清衍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小时候,她睡着了,父母在她耳边说话,絮絮叨叨的,让她觉得很温暖。

  顾清衍穿着睡衣下楼,看到尹正南坐在楼下,想起昨天自己的心动,又想到自己现在并没有洗脸,她觉得羞于面对他。

  他看了肖麟医生一眼,“肖医生,有零钱吗?”

  “多少?”肖麟问。

  顾清衍是背对着尹正南的,刚才她看见了他一条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正在抽烟。

  “一万。”顾清衍也没有现金。

  肖麟很正经地说,“清衍,一万块,那不叫零钱。”

  “哦,对对。”顾清衍觉得自己现在说话有些不经大脑,什么叫一万块的零钱。

  “你要钱干什么?”身后的尹正南问。

  “哦,是我姐夫,我姐夫他—他让我给步大妈送去,说步大妈一人在农村挺不容易的。”顾清衍的手摸着自己的头,有些不太好意思。

  她还没洗脸。

  尹正南的目光偏过顾清衍,看向肖麟,“这又他妈的是几个意思啊?准备拿钱封口?她妈嘴里有什么靠的住的线索?”

  肖麟没说话,即使肖麟现在对姐夫有什么看法,可当着顾清衍的面,他没说什么。

  顾清衍都能感觉出来肖麟的眼色了,虽然背着肖麟,可她还是能感觉到。

  这是修养。

  尹正南是什么?

  如果说以前在顾清衍的眼中,他是口无遮拦的话,那么现在呢?

  现在顾清衍觉得他坦率,大哥豪横,艺高人胆大,无所畏惧。

  “一万?”尹正南又问。

  “嗯。”

  “我让我司机一会儿给你拿来。”

  顾清衍觉得,他拯救人,也是真帅啊。

  “有…有钱真好。”顾清衍说到。

  还没说完呢,他一把就被尹正南拉到了怀里,坐在了尹正南的腿上。

  顾清衍火速用一只手挡住自己的侧脸,不让他看。

  “在这里,给人家添麻烦了没有?”他的唇在顾清衍的腮边逡巡。

  “人家”是哪个人家?他也不是自家人。

  “没有,我不是一个爱给人添麻烦的人。”顾清衍说到,“再说了,我有没有给肖医生添麻烦,你不是该问肖医生吗?”

  尹正南偏头看了肖麟一眼,“我偏不想问他,就想问你,给他添麻烦了没有?”

  “没有。”顾清衍说。

  “要不要我替你交一部分生活费给肖医生?”

  “不用。”顾清衍莫名惊诧,手放下来看着尹正南,“我能生活自理。”

  她心想着:刚才他不是还跟肖麟讨论的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儿这般有敌意了?顾清衍都替肖麟尴尬。

  正说着呢,听到门响的动静,接着就传来一个声音,“有钱男人不能嫁!嫁时一时爽,嫁后火葬场!”

  说着,一阵风似的,温初宁就进了家门,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包,看到顾清衍坐在尹正南的腿上,她又加了一句,“这话你们可以当我没说。”

  顾清衍赶紧从尹正南的腿上起来了,“我不是辞职了吗,现在没事干,我想今天去老井村,把钱给步大妈,你们谁跟我去?”

  顾清衍不动声色地去了楼上的洗手间,要把自己的一身疲怠洗去,免得在尹正南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去啊,我去,我也辞职了。老田太差劲儿了,自从上次给了我三千块钱的红包,姑奶奶就不想伺候他了。”温初宁说着,提着一个大包,就从楼下上来了,在她的房间里收拾东西。

  顾清衍一边刷牙,一边“嗯”了一声,不晓得楼下那两个人是怎么商量的。

  却不想,穿戴整齐以后,下楼,看到肖医生穿上了他的冲锋衣,准备出门的样子。

  “清衍,我陪你,尹总也去。我开我的商务车。”说完,肖麟就从旁边拿过自己商务车的钥匙。

  “这可不是春游。”顾清衍又说。

  她对老井村印象不好,虽然这次那个步贏已经不在了。

  “行了,别唠叨了,走了。”尹正南已经走了出去。

  顾清衍刚才从尹正南的话里听出来,他们认为,姐夫给他妈钱,也是有原因的,好像是让他妈保密什么。

  顾清衍当然觉得这些都是小人之心,儿子给妈钱,哪有那么多道道?

  温初宁轻车熟路地坐在了肖麟商务车的副驾驶上,顾清衍自然和尹正南坐在了后排。

  尹正南一直朝着窗外看,还说了一句,“今儿我不上班,估计得有不少人惦记着,不过,我今天如果不来,也得有人惦记,难。”

  顾清衍并不说话,只觉得尹正南坐在自己的身边,她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怎么以前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现在感觉尹正南在自己身边,就是一个全新的人,带给顾清衍的感觉,也是完全不同的。

  “你说他什么目的?”尹正南目光朝外,说了一句。

  “什么什么目的?”顾清衍侧头问他。

  “没跟你说话,跟肖医生。”

  “不晓得。思维这么缜密的人,不过任何的思维,都是有破绽的。从来没有一个聪明人,也从来没有完美的犯罪。”肖麟说。

  “我觉得他肯定有目的。”

  顾清衍知道他们在说姐夫,什么都不跟她说,都当她是会拖后腿的。

  温初宁显然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从前面的车座上,侧过头来,跟顾清衍说话,“我跟你说,我妈和那个小三打架,虽然我妈赢了,但我妈在家里哭了好几天,所以啊,嫁给有钱男人有什么好?那是虚荣的女人才干的事儿。你除外啊。”

  温初宁还偏过头,看了尹正南一眼。

  “那你爸呢?现在回家了吗?”

  “回家了,不过经过我妈这么一闹,我爸面子上也不好过,明显和我妈有了隔阂,我都觉出来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层冰山了,所以啊,男女年轻的时候千好万好,也得防着将来老了的时候,清衍,你也千万记住了。”温初宁语重心长地说到,“还有啊,如果我找了个有钱人,他将来也这样,我就把他的底给兜出去,谁也别想好过。”

  说完她还咳嗽了一声。

  顾清衍目光朝着肖麟看了一下。

  估计肖麟都该吓死了吧,温初宁这不是自己断了自己的路吗?俩人还有下文吗?

  顾清衍又侧头看了尹正南一眼,他还朝着窗外,什么都没说。

  到了村口,顾清衍看到一个家长正在打自己的孩子,拿着自己的皮带,脱了小男孩的裤子,在“啪啪”地打屁股,特别残忍,不顾小孩的死活,也不顾小孩的尊严。

  “还是不是孩子的亲爹啊。”顾清衍实在看不下去,藏在了尹正南的身后。

  那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他爹还在一声一声地骂,“让你去镇上买东西,你给我偷工减料,把钱全都买了吃的!我再让你馋嘴!再让你馋嘴。”

  顾清衍心想,这是多大点儿事儿啊。

  她从后面推了推尹正南,尹正南测过头来,对着顾清衍说,“这就是找个没钱男人的好处!缺物质,贫贱夫妻百事哀。”

  顾清衍心想:温初宁的反面教材,他倒是没用特意找,就撞到眼前来了,而且,这个事实还是这样血淋淋的。

  肖麟已经上前劝开了,“什么时候发火,也不能对孩子动这么大的气。”

  “这孩子拿了二十块钱买吃的,我不该揍他啊?”那个人还瞪着眼,一副挺有理的样子。

  “二十块!你会为了二十块钱揍自己的孩子么?”尹正南又悄声对顾清衍说到。

  “你先去管管孩子吧。”顾清衍说到,“都什么时候了,孩子都被打死了。”

  尹正南走上前,就说了一句话,那人就两眼放光,不打了。

  不用问,顾清衍就知道,他用钱解决了。

  顾清衍对尹正南用钱解决事情,很不满意。

  到了步大妈家里,顾清衍就把这件事情,跟步大妈讲了。

  这次来步家,给顾清衍的感觉又是不同,好像自从步贏离开以后,家里的陈设比以前更新了,步大妈还添置了几件家具,整个人的脸色也更加好看了,还胖了点儿,脸上有肉了,红光满面的。

  顾清衍就不懂了,死了丈夫,开心成这样?

第48章 他似蜜

  就见步大妈目光一直看着窗外, 什么都不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

  尹正南和肖麟站在桌子那边,两个人看起来一副要倒水的样子,但顾清衍看得出来, 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还是温初宁第一次来老井村, 她这个富家小姐对农村的一切都挺好奇的, 不断地翻看,显然重心不在步大妈身上。

  “你姐夫——小时候, 也这样。”步大妈低下头, 说到。

  “什么样儿?”顾清衍坐在炕上,坐在步大妈的身旁,听她说话。

  “小时候,你姐夫常常被步贏打, 大冬天的, 被步贏脱光了衣服, 站在雪地里, 该交学费的时候, 步贏不出钱,说自己替别人养了孩子, 这份儿钱, 本来就不该他出,”步大妈说着说着, 就开始掉泪,过去太伤心了, 眼泪怎么都掉不完,“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前夫, 也就是你姐夫的亲爹过世了,我嫁给了步贏,他三十多岁了,还未娶妻,一个女人,在农村,带着一个孩子多难啊,我就嫁给他了,刚开始,他对你姐夫还挺好的,可慢慢地,我没有给他生孩子,他就变了,整个人变得越来越阴沉,你姐夫去学校里,受尽了同学的欺凌和嘲笑,同学们都说他是没爸的孩子,说步贏找了个二手儿子,连带着嘲笑步贏,你姐姐天天挨打。脸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步大妈拿毛巾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你姐夫的学费他不给出,但是,只要你姐夫在学校里稍微考不好,回家就挨揍,因为考不好,步贏会别人笑话,他会揍你姐夫,拳打脚踢,还会把我吊起来打。”

  说的顾清衍都想哭,她使劲儿握了握步大妈的手。

  原本她还有些怀疑姐夫的,可在步大妈说了这些以后,她觉得,如果自己还怀疑姐夫,那她实在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农村,有多少孩子是这样的啊?

  可转念一想,也许就是这些,给姐夫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可既然小时候吃过那么多的苦,他成年后,就该好好地对待静黎啊,为什么要让静黎失踪呢?

  还有,静黎是真的遭遇不测了吗?

  刑警没有消息,就连周筱的死,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

  她想不到现在斯文的姐夫,小时候曾经受到这样的虐待。

  她也不晓得,为什么步大妈突然现在跟她说这些。

  可能因为步贏死了有一段日子了,以前不能说的话,现在能说了,步大妈的心里放松了。

  顾清衍心里就在想:是不是步贏死了,步大妈心里挺放松的,所以,整个人心情也不错。

  顾清衍把一万块钱给了步大妈,还说这是姐夫给她的。

  这些钱她已经转给了尹正南,刚才来的时候,尹正南的司机在肖麟的车旁边等着,把钱给了尹正南。

  步大妈看着这厚厚的一叠钱,“本来广宁不让我跟你们说这些的,这都是他小时候的事情,不光彩,可这些事,憋在我心里几十年,不说出来也不好受,而且,这也不是他的错,全都是那个老不死的错,广宁心里也苦。”

  “他不让您告诉我们?”尹正南问到。

  顾清衍看了一眼,看到肖麟和尹正南在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端着杯子,朝这边看了,很认真地在看。

  “对。陈年旧事么,他也不想多提。”步大妈又说,“不过,他现在好了,出国了,娶了城里的媳妇儿,生了一儿一女,不过,静黎——”

  步大妈的手在颤抖,她朝向顾清衍,“静黎还没找到呢?”

  “还没。”

  步大妈又长吁了一口气。

  就见肖麟和尹正南两个人对望了一眼。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一行人开车回去了。

  这次换了尹正南开车,顾清衍坐在副驾驶上。

  “连自己的妈也骗。”尹正南嘀咕了一句。

  他说姐夫的坏话,是从来不避讳顾清衍的。

  肖麟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顾清衍,搬到我家住吧。”沉默半晌后,尹正南突然说了一句。

  顾清衍正在想着姐夫的事情呢,她觉得姐夫很可怜,连带着曾经发微信试探他的那个自己,非常可恶,暂时没有意会过来尹正南的话。

  倒是后面的温初宁听到了,“清衍,尹总邀请你去他们家住呢。”

  “不去。”说完,顾清衍就趴在窗玻璃上,继续看外面了。

  上次只是在尹正南家里住了一天,就已经发生了轩然大波,让她继续去他家里住,他怎么想?

  “你怕什么?”他问。

  顾清衍这话重视了,“我没怕。”

  “那不去住,晚上去一趟。”尹正南降低了要求。

  “嗯?”顾清衍勉强答应了。

  “有话跟你说。”

  顾清衍一头雾水,不解,有话在肖医生家里就不能说吗?

  到了肖麟的家,尹正南换上了自己的车,带着顾清衍去了他的华南墅。

  到了家,他就换上了家居服,点了一根烟。

  “老尹快死了,你知道吗?”他突然问了顾清衍一句。

  顾清衍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我也头一回见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

  尹正南冷笑一下,“亲爹只是个名头,他曾经做过什么,他心里有数。他现在病入膏肓了,你担心什么?”

  “我根本没想这个问题。我在想我姐夫。”

  “同情你姐夫?还是可怜你姐夫?”

  顾清衍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姐夫的童年是这样的,很震惊。”

  “我的童年也是这样的,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他抽了一口烟。

  眼前烟雾缭绕,看着顾清衍。

  顾清衍错愕地说不出来话,“你?”

  “可不就是我?我小时候住我舅舅家,我舅妈当家作主。我过得——也和你姐夫差不多。”

  顾清衍的脑子一阵一阵地空白,心被一片一片地撕扯。

  “那你——那你后来发展成这样,我姐夫再次,也不应该去杀人的,对不对?”顾清衍问到。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发展得还不错?”尹正南又问。

  “还——还行。”

  “那我谢谢顾小姐夸奖。”

  尹正南从他那边走了过来,一只手挑起顾清衍的下巴,便吻了起来。

  这个吻,给顾清衍的感觉,很温柔,很舒适。

  接着,尹正南坐在了沙发上,“不过,如果我的孩子不是我亲生的,说不定,我也会杀妻的。”

  顾清衍的目光挑了起来,杀妻?

  “不会的,不会,我姐夫不会把我姐姐杀掉的。”顾清衍惊慌地摇着头,说到。

  “瞧你吓得,我就这么说说。”尹正南抬起头来,玩味地看顾清衍。

  “你刚才说,静黎不是姐夫亲生的,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顾清衍又问,“我姐姐怎么可能背叛我姐夫?”

  “两地分居,有什么不可能?”

  顾清衍今天怎么看尹正南这么不顺眼?

  她想走。

  可是尹正南打开了电视,在看新闻。

  顾清衍的脚步还是没有挪动,她就是想问问,尹正南怎么知道静黎不是亲生的。

  因为顾清衍突然想到了姐夫和姐姐相互隐瞒。

  看起来是为了对方好,可真的是吗?

  上次姐姐回来,究竟是干什么的?

  曾教授桌子上的那支红玫瑰——

  姐夫发的那条微信。

  顾清衍吓得四肢打颤,她一下跌坐在了沙发上。

  好像,最丑恶的真相,就在她身边。

  “怎么不走了?”尹正南问她。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肖医生都跟你说了什么?”顾清衍拽着尹正南的胳膊问到。

  大概看到顾清衍找不到真相,也是可怜,所以,尹正南说,“你姐姐还在国内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她去送静黎治疗,放下静黎就走,还总是抬腕看表,然后到点再来接静黎,决定出国以前的那段时间,要和你姐夫团聚了,她也不是那么开心,忧心忡忡的。肖麟是做心理的,初步判断,你姐姐有了外遇。”

  “这不可能——我姐姐和我姐夫那么恩爱。”

  “所以说,世事多变,顾清衍,你会成为你姐姐吗?”尹正南侧过头来,有几分不正经的样子,看着顾清衍,问话还是挺认真的。

  顾清衍的脑子已经彻底乱了。

  新闻里在放桐城新闻。

  新闻里说:今年天旱,是五十年一遇的大旱,全城水位大幅度下降。

  这条新闻,顾清衍根本都没有注意。

  还是如同上次看到的周筱的案子一样,觉得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她又要走,手一下被尹正南拉住了。

  把她压在了沙发上,就亲吻了起来,任凭旁边的新闻放着市里的各位领导去视察水位的新闻。

  尹正南的手从顾清衍的衣襟里摸了进去,“若你以后也跟你姐姐一样,你可小心,我要杀了你。”

  “我还没决定跟你。”

  “那你想跟谁?跟你姐夫,你没机会了,跟肖麟,前面有个人挡着,你也没有机会。所以,只有跟我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不是么?”

  他开始很狂热地吻顾清衍,顾清衍闭上了眼睛,满耳朵都是步大妈说的话,新闻里的话,尹正南说静黎不是姐夫亲生的。

  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尹正南看了一眼,吻去了顾清衍的泪水。

  他知道她今天承受了不能承受之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这个二十四岁的女孩子能够承受的。

  他从沙发上抱起了她,去了楼上,给她盖上了被子。

  然后,尹正南说了一句,“让你来,只是想你了。”

  说完,他便去了楼下。

第49章 他似蜜

  尹正南下楼以后, 顾清衍想了好久,感觉事件好像才刚刚开始,一切的波谲云涌都在后面。

  不多时,尹正南端着一个碗上来了。

  “什么?”顾清衍问。

  “银耳羹。”

  “干嘛对我这么好?”

  “怕你寻死。”

  顾清衍便咬了咬牙, 的确, 按照现在的形势发展, 如果静黎找到了,凶手如果真的是姐夫的话, 那姐姐姐夫的家, 也就完了。

  姐姐是她唯一的亲人。

  “我没那么脆弱,你不用担心。倒是我来了,我怕我会惹一身骚。”

  “这个?”尹正南仿佛在想着什么,“这个明儿我来办。”

  “你要怎么办?”顾清衍又问。

  “这你就不用问了。”

  顾清衍是真的饿了, 事情才刚刚开始发展, 她怕她真的会撑不住。

  今天晚上, 她就在这里住的, 两个人没有行云雨之事, 顾清衍很快就睡着了。

  尹正南睡在她的身边。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尹正南在穿衣服, 问顾清衍,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上班。”

  “不去。我想找找工作,再看看静黎的进展。”

  尹正南没有勉强, 顾清衍便一个人呆在了他的家里。

  还问了他笔记本的密码,她想上网看看, 有没有招秘书的。

  尹正南说了。

  刚刚打开电脑呢,顾清衍就看到一条广告弹出来:【尹氏集团掌门人和顾清衍订婚。】

  这尼玛是什么?

  顾清衍可没打算和他订婚,还是他是和另外一个顾清衍定了婚?

  另外, 还有一条消息,彻底把顾清衍从订婚的漩涡中拉了出来,她再也不注意,和尹正南订婚的消息了。

  因为新闻里写着:【在桐山山涧里,发现了一具女童的头骨。】

  顾清衍整个人都被虐到了,发疯了。

  桐山山涧。

  上次那个算命的老头说“桐山”的时候,她还觉得他是胡说。

  顾清衍在房间里大叫一声,“啊”了一声。

  她确定这就是静黎,这是静黎的头骨。

  她马上给赵同打电话,可手颤抖的,怎么都拨不出去号。

  可是拨出去,她要说什么?

  静黎,静黎!

  就在顾清衍在家里发疯的时候,门开了。

  尹正南进来了,他一下抱住了顾清衍,叫到“清衍,清衍。”

  顾清衍整个人都在哆嗦,像是整个人刚刚被从冰窖里拎出来。

  她整个人脸色苍白。

  果然,尹正南怕她寻死,是正确的。

  他回来得也很及时。

  静黎的事情,在经过那么长时间的铺垫以后,顾清衍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的眉目,可她从未像现在这样,确认静黎已经死亡了。

  她仿佛是一个失去了自己天地的孩子,一下子扑在了尹正南的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

  她知道,头骨一定是静黎的。

  姐夫——

  尹正南轻轻地拍打着顾清衍的肩膀,“别急,再等等。”

  顾清衍知道,等不下去了。

  “要不要我给赵同打个电话,说说可能是静黎的事情?”尹正南又问,声音变了前所未有的柔和。

  “不要,我不想听到这个消息,我估计赵同很快就会找到我的。”

  尹正南没说话,只轻轻地拍着顾清衍的后背。

  顾清衍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趴在父亲的怀中,很温暖很温暖的感觉。

  就这样,顾清衍哭了好久好久,她一直靠在尹正南的怀里。

  直到刺耳的电话声把顾清衍吵醒,是姐姐。

  顾清衍步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姐姐交代。

  顾青柠说,“清衍,来接我,我在机场。还有,我回国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你姐夫,我说我去欧洲旅行了,其实我来中国了。”

  顾清衍更加不解了,姐姐这又是几个意思?怎么什么事情都瞒着姐夫?

  顾清衍擦了擦眼泪,对尹正南说,“我姐姐来中国了,你陪我去接她吧。她来了,是不能住在你家里的,你看看住哪?”

  顾清衍隐约觉得,姐姐应该是在躲着姐夫,而且,上次姐夫就知道顾清衍的男朋友是尹正南了,所以,如果这两个人不在家,他们应该很容易就想到顾清衍在尹正南家里。

  “好。住处多的是。”

  尹正南拿起车钥匙,要走,顾清衍说了句,“谢谢你。”

  “一家人了,谢什么。”

  现在的顾清衍,已经忘记了尹正南发布的订婚的事情。

第50章 他似蜜

  尹正南连夜把顾清衍, 顾青柠还有步青送去了一户人家——老尹家。

  老尹家住的也是一栋别墅,现在家中无人,连尹家的太太也不在,家里空空如也。

  “你有尹家的钥匙?”顾清衍问尹正南。

  尹正南双手抄兜, 环视偌大的别墅, “家是我的, 你问我怎么拿到钥匙的?上去吧,家里什么都有。”

  顾清衍犹豫了一下, “那尹夫人呢?”

  “去会情人了。”

  顾清衍没见过尹夫人, 自然也不知道尹夫人的情人是谁,因为事情紧急,所以,她和姐姐去了楼上。

  临上楼以前, 她对着楼下的尹正南说, “今天晚上, 你也在这里住一晚上好不好?”

  “怕?好。”尹正南说。

  楼上客房的卧室, 顾清衍一直在和姐姐说话, 步青在旁边,顾清衍一直在逗弄。

  姐姐不说话, 只双手在脑后交叉, 看着天花板,一直在掉泪。

  顾清衍的心里也是乱极了。

  “姐姐——”她轻生叫了一声。

  “嗯。”

  “桐山发现了女童的头骨, 我怕——”说着,顾清衍就哭起来了。

  姐姐一直没说话, 她整个人都在抖,抖得特别厉害。

  就连旁边的步青,好像也受到了当娘的心灵感应, 哇哇大哭起来。

  “我不知道刑警会不会找我,如果找我——,我又该怎么办?”顾清衍又说。

  生平,她第一次遭遇这种恶性杀人事件。

  她以为,到了这种时候,她会问问赵同,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的,可是终究没有。

  她害怕,害怕各种的结果。

  早起,姐姐的电话响起来了,竟然是姐夫。

  顾清衍看到姐姐的手机上显示的是“老公”,整个人也浑身发抖。

  “姐姐——”她把手机递给了姐姐。

  顾青柠看了一眼,便接起来了,说到,“我已经到了曼彻斯特,这里挺好的,一会儿给你发几张照片过去。很美,在家里待了这么久,能出来逛逛,感觉别提多好了。谢谢老公。”

  顾青柠的谎撒的,顾清衍都觉得脸红,最后说“谢谢老公”的时候,是特别肉麻的。

  “姐姐——”顾清衍叫到。

  姐姐整个人扶着阳台,强忍住心里的情绪,她在掉眼泪。

  尹正南在楼下喊,“吃饭。”

  顾清衍才想起来,尹正南这个人。

  姐姐抱着步青,姐妹两个下楼了,尹正南已经把饭菜都摆好了。

  还没吃饭的时候,顾清衍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的心陡然紧张了起来。

  接起来,是赵同。

  他说桐山发现了女童头骨,想确认一下家里人的基因,看看是不是步静黎。

  顾清衍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看着顾青柠。

  “怎么了?傻了?”尹正南在一边说到。

  说着,他从顾清衍的手里拿过手机,站到旁边,接了起来,口齿清晰,逻辑缜密。

  他跟赵同说的是:“让步广宁去做亲子鉴定。”

  顾清衍对尹正南盲目替姐姐做决定的做法颇有微词,可他终究是个男人,而且,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办法,姐姐好像还挺赞成的。

  “好,我们会给步广宁打电话。”听到赵同这样说了以后,尹正南挂了电话,然后看着两个女人。

  顾清衍毫无注意。

  顾青柠抱着步青,坚毅如铁的模样。

  “想必姐姐来,也有这个意思吧?”尹正南问顾青柠。

  顾青柠说到,“你知道?”

  “猜的,不光我猜到了,肖麟也猜到了,孩子是——曾晋的?”尹正南又问。

  顾清衍愣了一下,她先是觉得尹正南这样污蔑姐姐不好,可是随即,就见顾青柠苦笑一下,“是他的。”

  顾清衍愣了一下,整个人惊讶地嘴巴都闭不上。

  “怨我,那时候,他在国外,我一个人在国内,受到的诱惑自然是很多的,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不想和步广宁在一起了,他出身农村,刚开始的时候,他的涵养和他的学问的确吸引了我,但是后来,我慢慢发现了我们之间很多的不一样,这些不一样,并且我们两个人两地分居,我就倦怠了,曾晋就是这时候进入我的生活的,他和步广宁一样,甚至比起步广宁更有学问,他非常吸引我,有一次,我喝多了酒,我们就发生了那种事,之后我怀孕了,我没有跟曾晋说过,因为他有心脏病,不能娶妻,我早就知道,也不想让他为难,就没告诉他我怀孕的事情,只当这个孩子是一个纪念,你姐夫回来了,我就顺利成章地伪装这个孩子是你姐夫的,曾晋现在都不知道他有这个女儿,请你们,也千万不要告诉他,我怕他承受不住。”顾青柠说着,眼眶就湿润了。

  顾清衍大吃一惊,想不到,姐姐也做过这种出轨的事情,而且,出的还这么彻底,还一直在姐夫面前装。

  这让顾清衍对人生产生了怀疑,对爱情产生了怀疑,她都有点儿不相信人生了。

  “所以,这次悄悄回来,就是用亲子鉴定的结果把步广宁骗回国?然后,你再去参加亲子鉴定?”尹正南又问。

  顾青柠点了点头,“我和他,过不下去了,知道孩子失踪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步广宁对孩子下了毒手。很毒的手!”

  “姐夫是怎么知道的?”顾清衍问。

  “不知道。他那么精明又那么阴暗的人,他是装得最像的伪君子。有时候,看着他盯着步青的眼神,我都害怕。害怕有一天,他会像对待静黎那样,对待步青,大概是他的原生态家庭给他的影响,要有儿子,要传宗接代。”顾青柠说着说着,说不想去了。

  顾清衍和尹正南对望一眼,想起步大妈曾经说过的,都觉得姐夫这个人,可能从小被培养成了阴暗敏感而有仇必报的性子。

  顾清衍理解不了姐夫。

  尹正南却很容易理解。

  “姐姐以后准备做什么?”顾清衍问。

  “不知道,走一步说一步。”顾青柠唉声叹气了一下,“他如果回了国,想必等着她的将会是终身的牢狱之灾。”

  三个人便都不说话了。

  尹正南一直在抽烟,目光打量着顾清衍。

  顾清衍并不晓得他在打量什么。

  步广宁是接到电话的第二天,来的公安局。

  亲子鉴定的结果自然如同顾青柠预料的那样,不是亲生。

  这个结果,就连刑警队的人,都有些无法预料。

  这次鉴定,就是排查,并没有针对谁的,因为静黎失踪的案件,已经转给刑警了,所以,这次其实是一个排查。

  知道鉴定结果的那一刻,步广宁的脸上,神色是极为阴沉的,说话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这种表情,是顾清衍从未见过的,估计这辈子,他都没见过,“我家静黎,我一直觉得是失踪的,这怎么是她的头骨?”

  接待步广宁的人正好是赵同。

  “步先生,我们也只是例行排查。”

  步广宁做完了这个测试,便走了,回加拿大去了,他的借口是,他在加拿大的教学任务很重,希望警察体谅。

  在赵同跟顾清衍说了这个消息以后,顾清衍就诧异,怎么姐夫来桐城都不跟她说一声啊。

  “还用问么,怕别人知道了孩子不是他的,他脸上挂不住。可能我抱着步青从加拿大离开,我和他,便是生离了。”顾青柠又说,“你现在告诉赵同,我去参加坚定。”

  顾清衍觉得,自己在一步步地接近真相。

  姐姐参加了鉴定以后,赵同给了顾清衍的鉴定结果:孩子是顾青柠的,不是步广宁的。

  于是,警方马上进入到寻找杀害静黎的凶手中的调查中来。

  顾青柠已经把所有的顾虑都跟警方说了,警方现在要找的就是找到证据。

  步广宁杀人分尸的证据。

  步广宁是一个月以后被引渡回来的。

  可任凭警方怎么审问,他就是咬定不是他做的。

  这个案子,顾青柠已经脑补出了具体的作案细节,大概是:步广宁找了一个单身的清洁工周筱,可能给了她一些好处,让她帮助接一个孩子,毕竟孩子是他的,他接出来没有什么错,也可能,他给了周筱某些接的证据,于是,还是不声不响地跟着周筱走了,然后,步广宁丧心病狂地杀了周筱,又在桐山附近把步静黎分尸。

  姐姐说这些的事情,顾清衍吓得浑身发抖,“姐姐,他怎么下得去手?”

  顾青柠又是冷笑,“清衍,你学过心理学吗?姐姐猜,他是想到了小时候步贏怎么虐待他的时候,他就狠得下心了。”

  可是顾清衍,还是不信。

  其实也没等多久,就有结果出来了,但是因为这个案子作案手法十分恶劣,所以,并没有公之于众,只有部分的亲朋好友知道。

  听赵同说,步广宁认罪的态度还挺好的,主动交代了,步贏也是他杀的。

  他一个人杀了好多人,简直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听说杀步贏的时候,是他在宁城的时候,他掌握了宁城所住的酒店的所有监控。租了一辆车,潜回了家,他早就准备了一双步贏的鞋,事发当天,他知道步贏会在这一天出门,恰好这一天,步贏去了井边,他穿着步贏的鞋子,从后面把步贏推了下去,然后又把步贏的脚印抹掉。”

  “至于静黎的尸骨,还是不要问了。周筱是杀的最没有悬念的一个,他是学医的,分尸手法驾轻就熟,他还把尸体的旁边,放上了护士证,就是为了把刑警往护士的身上引,其实就是这一点,引起了我们的怀疑。其实,警方早就怀疑他了。”

  赵同对顾清衍说到。

  顾清衍就想知道,怎么就找到了静黎的头骨 ,为什么别的骨头没有找到?

  是去了哪了?

  可赵同没告诉她。

  这件事情,最终还是尹正南告诉她的,他说,静黎除了头骨,都被放在附近工厂的熔炉里了,熔了。

  顾清衍听到此事的时候,想哭,想吐,恶心得难受。

  “他怎么下得手?”顾清衍问。

  “清衍,你冷静点儿。”

  这是尹正南第一次叫顾清衍“清衍”,他扶着顾清衍的双肩。

  顾清衍没忍住,一下扑到了尹正南的怀里!

第51章 他似蜜

  顾清衍和尹正南的关系, 在这次破案当中,空前地亲密。

  尹正南表现出来的沉稳和心胸,给顾清衍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尹家的财产现在是尹正南的了。

  说起来,还多亏了尹太太。

  在老尹病入膏肓的时候, 她就和一个小三搞上了, 让老尹发现了, 当即剥夺了她所有的继承权,偌大的家业, 无人继承, 于是,这份家产,就都成了尹正南的了。

  老尹自顾不暇,自然也无暇顾及给尹正南和谢澜拉线了。

  眼看着尹正南对自己并不在意, 谢澜也觉得自己一个大明星, 颇为无趣, 也便撤出了这场□□。

  尹正南和顾清衍搬到一起住了, 姐姐和步青住在先前顾清衍住的那套房子里。

  顾青柠心情一直都不好, 经常呆呆的,顾清衍便常去看她。

  顾清衍想了很久, 也跟尹正南商量过了, 决定给曾晋打个电话。

  “你姐姐回来了?我去看看她。”

  顾清衍知道,这件事情必然瞒不住了, 曾晋必然会问,为什么步广宁会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到时候, 肯定曾晋肯定会知道。

  顾清衍是在去静黎坟墓的时候,确定曾晋已经知道静黎是自己的女儿的。

  那天曾晋特别伤心,他给了静黎一束花。

  “怎么了?曾教授?”顾清衍问到。

  “好好的女儿, 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便被人杀了。”

  ……

  顾清衍的心里,也是唏嘘不已。

  温初宁和肖麟最终还没有好。

  因为案子结了,并且顾清衍搬出了肖麟的家,所以,温初宁也就没有继续留在那里的理由了,她也搬了出来。

  虽然温初宁长相不差,家事也不差,可肖麟总也看不上她。

  温初宁终究还是没有把肖麟的□□给放出去,大概怕撕破脸了,日后不好收场。

  倒是尹正南,顾清衍发现了他很多的优点,做饭不错,床上功夫不错,看起来也没有步广宁那样杀人的动机。

  想起和他认识的点滴,顾清衍便觉得,可能是命里注定。

  姐姐倒是觉得尹正南不错,不过她让顾清衍随心。

  顾清衍也觉得,还是先同居一阵子试试。

  所以,她便在尹正南的华南墅住起来了。

  倒是老田,还给顾清衍打过几个电话,让她回去,继续副总的位置,月薪还涨。

  已经见识过老田过河拆桥的本事,顾清衍怎么会轻易进入?

  所以,她在家待了一段时间,倒是也没去尹正南的公司上班,夏天快过完的时候,她重新找了一份翻译的职业,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不过想起静黎失踪的事情,顾清衍的心里像是有一个巨大的口子。

  这个巨大的口子,好像只有尹正南才能补起来。

  所以,那天,顾清衍问尹正南,“将来你想要个儿子还是个女儿?”

  “我知道你想要个女儿,那便要个女儿吧。”尹正南说到。

  两个人笑了一下。

  片刻以后,尹正南说到,“不过,没领证,好像缺点儿程序,要不然,麻烦顾小姐一下,先去领个领?”

  顾清衍看了尹正南一下,又笑了一下。

  经过静黎的事情,她感觉自己的大半辈子都过去了。

  也许生个孩子,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便这样吧。

  也便这样了!

  (全文完!)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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